“嗯？”弗尔安应声：“怎么？”
阿伊瑞仰头看他，手撑着下巴：“我们又要搬家吗？”
弗尔安：“……为什么这样想？”
阿伊瑞咂巴一下嘴，平静道：“没事儿，习惯了。”
还以为又要搬到联夫儿星了。
弗尔安：“……”
军舰轨迹航道驶向联夫儿星，在此过程中，一间书房圆桌上，大块线路图和高级资料开通出权限，一股脑地投射出来，花里胡哨的，难记的很。
而弗尔安则温柔地强行摁头，让他学习，美名其曰“知己知彼，然后打下来。”
一连通的介绍砸的他脸都木了。
在了解联夫儿星的巨大矿产资源和军械地位后，阿伊瑞的神情又慢慢变了：“雌父，我还是不记了。”
“我怕联夫儿星把我打下来。”
他忍不住看向弗尔安。
“没关系。”
弗尔安将高级资料全部打包，淡定地将终端塞到他手心里：“雌父来打，到时候扔着玩。”
阿伊瑞又看了一眼终端，不确定道：“那我还要学吗？”
弗尔安转头，“当然，你指挥，我幕后。”
阿伊瑞：“……”
你指挥，我幕后。
那我要当个吉祥物？
阿伊瑞在心里又默念了三遍，还是找不到中间的逻辑在哪。
让我吸引火力，打成筛子都不太够的。这是什么想法？
阿伊瑞已经被弗尔安每次的出奇不意整麻了，他舔了下发干的嘴皮：“我有个建议。”
弗尔安平静看过来。
阿伊瑞：“我也可以当幕后，并且做的会很棒。”
顿了一下，又道：“保证我们俩活的好好的。”
“对吧。”
弗尔安：“……”
最后这事儿还是单方面定下了，单方面，弗尔安定的。
……
他连同打包好的资料被弗尔安温柔地“撵”了出去，并被告知三天后他会检查功课，让阿伊瑞不要偷懒。
好吧，阿伊瑞颠了一下手里的终端，拖后腿可不怪我。
……
星舰的结构分五层、上下椭圆盘，通道也呈现一个射状圆环网状，相互连通。
他住在顶层西侧，但弗尔安的会议厅设在三层位于中心。
刷权限进了自己的房间，阿伊瑞径直走向小客厅里的磁浮椅，身子一仰，双腿交叠，专心研究着手里的军事资料。
他左手边是一台透明小圆桌，上面摆有果茶，“塔莎里”正安静地息声，两只小圆眼睛滴溜打转儿盯着他瞧。
要是一般人抬头对视肯定会被吓得够呛，也就阿伊瑞对它加了双层滤镜直接免疫。
阿伊瑞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无视“塔莎里”灼灼的虚拟眼珠，脑子想着联夫儿星的军事防御还有通航状况。又想着它属于私人星，弗尔安这算不算偷渡。
质感沉重的空气净化器悄然停止运行。
空气变得有点闷，阿伊瑞抚着面板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黑亮的袖扣折射出光又快速消失，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
时间好似被拉长。
终端的翻页速度开始加快。
他的身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轻轻挪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光线投射过来，一瞬之间，差点打起来！
注意：差点！
“小少爷晚好。”
冷峻夹杂着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过来，让阿伊瑞紧绷待发的手臂一泄。
他面无表情地转头，手指压在腕上的警报装置，视线扫过，看清了来者的面貌。
有点意外，但也还行。
“您最好不要触碰那个装置，因为在您触发的一瞬间，我能穿透您的喉咙。”
那道黑影手持枪械压在阿伊瑞的脑袋上，声音清冽带着一丝犀利：“并且全身而退。”
阿伊瑞：“……然后再被抓回来。”
那道黑影：“……”
空气变得更闷了。
有点喘不过气，反正不太舒服，阿伊瑞皱眉，手从装置处移开，自然垂落：“我知道你对房间动了手脚，但你能不能把空气机弄得正常一点。”
“你不觉得像是被塞进箱子一样难受吗？”
事不关己的闲聊态度把来者都砸蒙了。
黑影：“……不觉得。”
“好的，”阿伊瑞无辜地举起双手，以示配合，然后一针见血：“那来谈谈你我之间的合作。”
目标明确意图合作的黑影：“……”
“让我想想你叫什么，”阿伊瑞说着，还真沉思苦想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磨磨蹭蹭的想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歉意地开口：“抱歉，我不知道。”
接着阿伊瑞补充道：“当然，这不是因为我脑子有限，而是你们都没提过。”
“所以以示友好，你能先告知一下你的名字，然后把枪从我脑袋上移开吗？”
黑影：“……”
这么淡定？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蔓延。
良久，他开口了。
“埃文森，隶属于罗赫卢堡部下。”
同时也是在首都星悬浮车里那个不说话的高冷男“人”。
“哦，”阿伊瑞稳端端地举着双手，任由枪械指着他的脑袋，浅绿色的眼睛透出几分无辜：“不认识。”
黑影冷酷开口提醒：“九年前，赛亚蛇星。”
阿伊瑞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帮我去除芯片还不管我喝奶的面罩男！”
埃文森：“……”
什么奶？什么男？
他手背青筋暴起：“不是。”
“这样啊，”阿伊瑞忽略脑袋上的威胁，扭动脖子，当着埃文森的面，目光温吞地一寸寸扫视他的全身。
宽肩窄腰，大长腿，标准的一张帅脸，还有弗尔安部下常配的行军制服。
是个间谍。
阿伊瑞睫毛轻闪，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满脸无害：“还是不认识。”
埃文森不置可否，而是冷漠着说着阿伊瑞的私密情况：“b级亚雌，身体素质c+，接受过反挟击训练、心理剖兮、挟层管理。”
“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好吧，”阿伊瑞不动了，语气意有所指：“那我们就应该是朋友，有着一个大合作的朋友。”
“所以你最好现在放枪，因为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阿伊瑞善解人意地提醒道：“你屏蔽的信号快被发现了。”
埃文森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抱歉，我话多了一点。”
阿伊瑞扯开嘴角，露出标准八颗牙，唇红齿白。
“看见我旁边那个傻愣愣的机器人了吗？就是你强制暂停的那位。”
埃文森手上纹丝不动，眼睛顺着看过去，正好对上“塔莎里”圆溜溜摄人可爱的模拟眼珠子，陷入沉默。
“里面有一个装置，打开它，比你动的这些手脚要强上一些。”
“我如何相信里面不是反屏蔽装置，”埃文森利落地打断他，唇线拉直：“你和弗尔安相处得不错，所以我觉得情报有误，”
“别啊，”阿伊瑞轻轻笑出声：“这些年的实验你应该也了解一些，要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跑到我房间用枪抵着我的脑袋。”
“坐下来聊聊。”
……
为接下来合作顺利展开，埃文森利落地移了枪，大步走到“塔莎里”一侧，三下五除二地开启了里面的装置。
“塔莎里”的内置屏启动，呈现散射状，弹出数条结构代码，非常高级。
在看见里面精密的系统后，埃文森手臂顿住，眼里闪过几分惊讶和疑虑。
“见谅，因为你们一直没有联系我，所以我只好暂时找了另外一位盟友。”阿伊瑞耸肩，弹走了肩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对着手指吹了一口气。
“塔莎里的系统就是那时候篡改的。”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奈，语气也是不经意的青涩。
提出系统由来，暗示因对方意外出现的变故，让其落入下乘地位，并且主动掌握一些主权，以谈及更多利益。还能防止另一方盟友暴露以至于后期合作出现矛盾纠葛。
只上缴四成的诚意，就能估当十成，牢牢抓住了合作关系。
埃文森想，可真不像他这个年纪能干出来的事。
白衬衫，丝绒裤，舒适随意地穿搭在阿伊瑞的身上，明明十几岁的少年，但偏偏在此刻显露出很成熟镇定的气质。
“但我想这对我们的合作没有任何问题。”阿伊瑞往后靠了一点，语气真挚且平淡。
机器人一侧，埃文森注视了他一眼，将枪械别在了腰间：“合作的事情由长官决断，你可以向他阐述问题。”
阿伊瑞理所应当地点头：“你长官是谁？”
埃文森眉心重重一跳：“……你不知道。”
“你没说啊。”阿伊瑞挑眉，颇有几分理直气壮。
在埃文森的气息又一次变得危险之前，阿伊瑞挺直腰板，总算是正色道：“我猜猜。”
“应该不是那个什么梅西瑟，而是塔兰。”阿伊瑞笑笑：“对吧？”
埃文森：“……加上敬称。”
阿伊瑞：“……”
好吧，算变相承认是塔兰了，不，罗赫卢堡先生，大会议长尊下，大执行长官。
“此外，我五年前联系过你一次。”埃文森目光犹如实质地盯着他，顺手将防护板重重拍下，一瞬间严丝合缝。
阿伊瑞：“……有吗？哪一次？什么时候？”
埃文森摘下手套，身姿挺拔，劲瘦的腰身挺得很直，板板正正。他的一根手指转了个弯，指向了他的身侧。
阿伊瑞攥紧桌角，顺着他的指尖扭头，目光触及到“塔莎里”椭圆状的脑袋和圆溜溜的眼睛，一时之间呼吸一泄，陷入沉默。
……那次红色信息。
“那是你发过来的啊，”阿伊瑞恍然大悟，细看之下还有几分咬牙切齿：“我说怎么颜色不一样。”
一直以来，另一方盟友发过来的信息全都规规矩矩，连个颜色都是标准的白字黑底。就只有那一次，阿伊瑞手一哆嗦，出现了一堆红字黑底，糊成一片，难看死了，还全是乱码！
差点让阿伊瑞以为自己暴露了，来个鱼死网破！那段时间他格外的乖，内地里却战战兢兢，见到弗尔安就是一堆阴谋论，尤其是看见他笑，心态都险些崩了！不，是炸了！
当弗尔安发觉他格外乖巧时，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声都不吭一声地带着他去了一个乌漆麻黑的房间。
恐惧到达了巅峰，他可不想死，死死抵住指甲缝里微剂量的毒素，差点以为要和弗尔安撕破脸时。灯一开，哇哦，是准备的一个小小的惊喜。
漂亮的锡丹丽宝石和一些稀奇古怪的漂亮玩意，真好看。
阿伊瑞非常识趣，站在他的雌父身侧，脸部肌肉向上收缩，眼尾也往上拉伸，捧场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这件事很有打击，对弗尔安也是，让他略有恍惚，并一度怀疑“雄虫都喜欢漂亮玩意”这条消息的真实性质。
思绪拉回，阿伊瑞揉了揉僵硬的脸部，语气里夹杂了几分无奈，声音也降低了几分：“实在抱歉，但你的颜色信息十分有误，并且着实够呛，害得我出了不少糗相。”
“毕竟我也不会想到会有一天收到一些什么用都没有，还尽添堵的乱码。”阿伊瑞说了一大长串，格外咬紧了“乱码”这两个字。
埃文森：……应该是系统的问题。
但他理智地没有说出口，而是斟酌地错开话题。
谁能想到两个合作对象都想一块去了，也由此看见“塔莎里”的魅力不小。
想到这儿，阿伊瑞手指曲了曲，睫毛垂下，眼眸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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