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卖猪贩子来的那天, 刚到木家村村口便被村民们围住,他们都是来挑选猪仔的,买猪仔趁早, 如果好的猪仔被别人挑走, 他们就只能买病殃殃的猪仔。
温乔和宝哥儿先木西和许家人一步跑到村口, 看到村口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他们根本挤不进去。
“哇哦,来买猪仔的人挺多的呀, 看来咱们村养猪的人家有不少呢。”比温乔他们两个晚到的木西见挤不进去便站在一旁, 和温乔他们站在一起。
没一会儿, 许母和许奶奶到了, 见他们三个人悠哉地站在人群外看村民们抢猪仔,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站在外面做什么?怎么不挤进去?马上好的猪仔都被别人挑走了, 咱们就只能买那些病猪。病猪买回去能养多久?指不定养两天就养死了。”
“宝哥儿, 你和温哥儿你们两个人刚才跑那么快,我和奶奶还以为你们两个人是急着来挑猪仔,合着你们是来看热闹的。”许母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自家哥儿的脑袋。
买猪仔关乎一家人到年底能不能吃上肉,这可是大事, 每年卖猪仔的贩子来村子里卖猪仔, 每家每户都十分重视,早早等在村口,她们以为宝哥儿两个人早早跑来能占一个位置, 结果两个人根本没挤进去。
“哎呦。”宝哥儿捂着脑袋,委屈地冲娘亲撒娇, “娘,你戳得我脑袋好疼啊。围着的人那么多, 我和温哥儿我们两个人怎么挤得进去呀?”
许母剜了他一眼,“你呀!”
“这种事还是靠我和你奶奶,你们三个就在外面等着吧,我们两个人挤进去挑。”
“娘,奶奶,你们努力,我相信你们呦~”宝哥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婶子,许奶奶,堂哥,你们也来买猪仔?”
一旁传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宝哥儿他们扭头看,看到木北正朝着他们走过来,后面跟着村长夫人。
几人打过招呼,许母、许奶奶和刘芳她们三个人挤进人群中挑猪仔,留下宝哥儿和木北他们四人站在原地。
木西和温乔看着突然沉默的宝哥儿和扭头假装看风景的木北,氛围变得奇怪,大家都有些尴尬,木西接收到温哥儿的眼神,开口打破僵局。
“木北呀,听说你和小中你们两个人今年要继续往上考,你和小中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书院?”
“明天我和小弟我们两个人便准备启程回县城,下一次回来说不定要等到八月的院试和乡试结束,说不定能赶上我二哥成亲,不过可能不能亲眼看到堂哥和温哥儿成亲。”木北有些愧疚。
木西堂哥和温哥儿有可能在开春三月份成亲,那个时候他和小弟正在书院读书,今年他要参加乡试考举人,小弟要参加院试考秀才,书院不会同意备考的学子请假。
“没事,你和小中的考试要紧,不能看到我和温哥儿成亲也没关系,你们在书院好好备考,堂哥祝你们马到成功,一举夺魁。”科举备考与回来参加他和温哥儿的婚礼孰轻孰重,木西分得清楚。
如果要是让大伯和大伯娘他们两个人知道木北和木中两个人不好好在书院念书,特意从书院请假回来参加他和温哥儿的婚礼,怕不是要撕了他。
万一木北和木中请假回来观礼,两个人八月份没考上举人和秀才,说不定大伯和大伯娘他们会把两人考试失利的过错安在他和温哥儿的头上,木西不愿意让他和温哥儿两个人背黑锅和骂名。
温哥儿和宝哥儿听到木西的话,也开口祝木北和木中考试顺利。
“借你们吉言。”木北看了一眼宝哥儿,笑得开心,“我会努力考上举人的。”
“如果我今年考上举人,我父母答应我,他们会为我去喜欢的人家里提亲。”
温乔和宝哥儿还是第一次听说木北有喜欢的人,而且木北今年过了生辰才十六岁。
“你有喜欢的人?!我以为你父母会等到你二十岁才会让你成亲。”宝哥儿有些好奇木北喜欢的对象,木北从小经常被关在家里读书,他没见过木北和除了木家人以外的人有过多接触。
“当然,我喜欢他很久了,从小就喜欢。早些去他家里提亲,也能早些把他迎娶进门,万一哪一天他嫁给别人,那可就恼人了。”
宝哥儿避开木北的目光,总觉得对方后一句是对他说的,又觉得是自己脑袋出问题才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可要抓紧了,既然是你喜欢的人,想来那人和你年龄相仿。万一那人的父母把自家孩子嫁出去,你想把人迎娶进门的愿望可就落空了。”木西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好奇等到宝哥儿意识到木北喜欢的人是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会的。”木北信誓旦旦地说道,对他自己,也对许家人,他都有信心。
许家人已经答应把宝哥儿留到十七岁,等他考中举人便把宝哥儿迎娶进门。
“你喜欢的那个人喜欢你吗?”
“应当是喜欢的,但没有我喜欢他喜欢得深。”木北认为心上人对他也有喜欢,但只是少年慕艾的喜欢,心上人对他的喜欢并没有到想和他成亲那一步,但木北对自己有信心。
木西看了一眼宝哥儿,继续问道:“既然是你从小就喜欢的人,想来那个人家里应该不是住在镇上或县城。大伯他们可是一直想让你娶大户人家的姑娘或小哥儿,如果让他们两个人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咱们乡下的人,你猜猜他们两个人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不同意你把人娶进门,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木北注意到木西堂哥刚才看宝哥儿的动作,惊讶于对方的敏锐,又暖心对方故意挑起话头让他在宝哥儿面前表明态度。
“不能把喜欢的人娶进门,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就算我父母反对我迎娶心上人,我也有办法说服他们。”
“不过……”木北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我父母现在还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哪家的姑娘或小哥儿?所以麻烦你们帮我把守秘密,不要告诉除了你们家人以外的人我有心上人这件事。”
“你放心吧,我们肯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宝哥儿和温哥儿两个人都答应帮他保守秘密,他们都希望那个让木北喜欢的人能够和木北修成正果。
四人说话间,许母她们三人已经挑出十二只猪仔——许家分五只,温乔分两只,木家分三只,木西得两只。
许母在人群里喊了一声木西的名字,让他过来付钱买猪仔,再把他和温乔两人的猪仔扛回家放在猪圈里。
温乔出门前特意拿了钱袋,刚要过去付钱便被木西拉到一旁他自己挤进了人群。
“哎,你等等……”温乔往前快走几步想伸手去拉木西的手臂却抓了空,郁闷地扭身走到宝哥儿身边。
劁蛋的公猪仔一百五十文一只,没有劁蛋的公猪仔两百文一只,母猪仔三百文一只,木西要了两只劁蛋公猪仔,温乔选了一头母猪仔和一头没有劁蛋的公猪仔,木西将八百文即八吊钱交给小贩,一手提两只猪仔出了人群,许母她们三人也跟在木西身后挤出人群。
许母和许奶奶怀里抱着猪仔笑开了花,自家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没有养猪,今年家里终于有余钱买猪仔了。
许壮走镖赚到了钱,又有许母和宝哥儿去养殖场干活拿工钱,如今他们家还是可以拿出一贯一吊钱买猪仔的。
“这下好了,把这几只猪养大,以后家里也不用买猪了。”许奶奶将猪仔放在她们背来的背篓里,笑着感慨道。
宝哥儿把背篓提到身旁,询问娘亲和奶奶买了哪几种猪。
“我和你娘挑了两只母猪仔,一只没骟过的公猪仔还有两只没蛋的公猪仔,等两只母猪仔长大肚子里揣上猪仔,咱们家以后就不用愁没猪肉吃了。”
“是啊,我家想着木南下聘、成亲都需要杀猪,倒不如买几只回家养,等养大了杀掉,一只用来下聘,一只用在木南婚宴上,剩下的一只留到过年自家杀吃掉。”刘芳搭腔道。
家里田地多,平日里需要侍弄田地,再养猪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家有将近十年时间没有养猪。
如果不是想着木南去高家下聘需要一整头猪,婚宴也需要用到猪肉,她家今年依旧不会养猪。
木西决定养猪也有这个打算。前不久木西遇到大伯,他从大伯那里得知这里的结婚有需要遵守的规矩——男方到未婚妻或未婚夫郎家里下聘,需要带着一整头杀好的猪和其他礼品。
不管带什么礼品,猪都是聘礼的大头,不能缺少,而且猪肉的重量至少要达到两百斤。
木西想到下聘的时候临时买猪,被大伯臭骂一顿,大伯骂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让他过两天等到卖猪仔的贩子到村子卖猪仔,买两只猪仔拿回家养。
木西提着手里的小黑猪仔细看了看,这两只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买好猪仔,木西和木北两个汉子背着背篓帮忙把三家的猪仔送回家。
宝哥儿回到家里,看到自家桌子上用绢布垫着的银镯子,好奇地问刚走进堂屋的奶奶,“奶奶,咱们家怎么有一个银镯子?这是谁买的?”
“这个啊。”许奶奶走到桌子前拿起银镯子戴在小哥儿手腕上,细细端详,“这是你那位给你买的,眼光不错,显得手又细又白。”
“啊?”宝哥儿下一秒便把镯子从手腕上撸下来,扔在桌子上,“我才不要他买的镯子!奶奶你让他拿回去!”
“怎么突然耍起小脾气了?”许奶奶拿起镯子又给他戴上,“马上就要说亲的人了,又在耍小性子,人家说今年来家里提亲下聘呢。”
“我才不要嫁给他呢!他说喜欢我,这么多年我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好看还是丑,我通通不知道!”宝哥儿扭到一旁生闷气,不想嫁给连面都没见过的人,“难道就是因为他当初给咱们家拿了三十两银子,我就要嫁给他吗?”
“我们难道还会把你卖了不成?你放心,等你见到他,保证你满意得不得了。”许奶奶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小哥儿的心思,如果不是自家小哥儿对那人有意思,他们也不会一直不给小哥儿说亲事,等着那人上门提亲。
“你等着吧,等着他上门提亲,我和你娘早就把你的嫁妆给你准备好了。”
“啊?!”宝哥儿听到奶奶的话,当即眼泪哗哗往下流,“奶奶,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许奶奶看到自家小哥儿哭得伤心,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拿出手绢给小哥儿擦眼泪,“哎哟,哭什么?我和你娘虽然把你的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了,但是如果你不喜欢那个人的话,我们也可以给你找一个你满意的人当相公。”
“呜呜……奶奶,你和我娘都不疼我了!”
“呜……”
想到自己满意的人已经有心上人,许宝哭得更伤心了,他不想随便找一个人嫁了。
“哇呜……”
第 52 章
木西将温哥儿要的两只猪仔放进猪圈, 猪圈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干燥麦秆,角落排水处放着食槽和水槽。
木西准备把自己选的两只猪仔放在养殖场里散养,刚走出温哥儿家的大门便被温哥儿追出来, 手里被塞了五吊钱。
“这是买猪仔的钱, 你收着。”说完温乔便催着他去养殖场, 走进院子合上大门。
木西把铜板揣进怀里,行吧,温哥儿愿意自己付钱买猪仔, 他还是把钱收下吧。
木西将两只猪仔放进养殖场也没有专门为它们开辟出一块地方放猪圈, 而是让它们和鸡鸭鹅待在一起。
木西以为把猪仔和家禽们放在一起不会有问题, 第二天木西在家洗衣服, 温哥儿和乐哥儿却突然跑到家里告诉他养殖场里有两只鸡被买来的猪仔吃掉了,他们刚到养殖场发现其中一只猪仔正在啃一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大公鸡, 一旁还有另一只鸡的脑袋, 鸡毛散落一地。
木西跑到养殖场, 许母正在处理那两只鸡的尸体,将地上的鸡毛打扫干净,两只猪仔被捆住四只蹄子丢在不远处。
“怎么回事?猪怎么会吃鸡?!”这世界怕不是疯了,他头一次见猪会把鸡吃掉。
“有什么不可能的, 猪还会吃掉几个月大的孩子, 以前其他村子就有养肥的猪趁人不注意从猪圈里跑出来,闯进屋子里把躺在床上睡觉的三个月大的孩子吃掉了。”许母说得云淡风轻,木西他们三人却听得心惊肉跳。
“啊?!娘/许婶子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三人都不敢相信猪会吃人。
“这有什么值得开玩笑的,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村里人有没有这一回事。”许母只听过猪会吃人的回事, 今天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月的猪仔会吃鸡,“木小子, 你还是赶紧搭个猪圈吧,要是再让这两只猪仔和养殖场里的鸡鸭鹅混养在一起,指不定它们哪天又把养殖场里的家禽给吃掉了。”
看来这猪圈不得不建了,“许婶子,你放心吧,我这就用竹子搭一个猪圈出来。”
“算了,盖猪圈太麻烦了,倒不如把这两只猪仔放到我家,我一起养了。”温乔拉住要去找工具修猪圈的木西,让他把这两只猪和他家那两只猪仔放在一起养。
“温哥儿,你帮他养也好,你家的猪圈大,养四只猪仔绰绰有余。”许母也同意让温乔帮忙养猪。
木西认为温哥儿和许婶子说的有道理,遂将自己买来的两只猪仔放在温哥儿家的猪圈里。
“木小子,我正准备去你家里找你呢。”
木西刚走出温乔家的大门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大伯娘。
“大伯娘,你找我有事吗?”
“今天你两个堂弟就要回县城书院了,我想着他们要到今年八月份才能回来,给他们两个人收拾的东西有点多,一辆牛车拉不完。我想让你驾着你的牛车,和木南一起帮忙送你两个堂弟去县城。”
“行啊,我这就去给牛架上板车。”木西满口答应下来,送两个堂弟回书院念书,他也可以趁这次机会逛一逛县城。
“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大侄子,大伯娘谢谢你啊,等你和木南你们两个人从县城回来,大伯娘一定做顿好的犒劳犒劳你们两个。”刘芳不好意思麻烦好姐妹一家,好在木西有时间,家里的牛车也闲在家里没有借出去。
“木小子,一会儿你弄好牛车直接去我家,我还要回家继续帮你两个堂弟收拾东西呢,要带的东西太多,还没收拾完嘞。”
“好嘞,大伯娘你去忙吧,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木西把牛车从后院牵出门停在门口,抬脚进了温乔家。
木西想让温哥儿和自己一起去县城,到县城以后他们两个人可以好好逛一逛,温乔拒绝了,家里还有猪仔需要养,养殖场那边也需要有人照料,他们总不能让宝哥儿和许婶子做完手头的事情还要继续留在养殖场照看家禽。
温哥儿不愿意跟着自己去县城,木西没有强求,告诉温哥儿自己会从县城给他带礼物回来便出门牵着牛车去大伯家里和木南他们汇合。
***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当真写实。
木西和大伯家各有一辆牛车,木西帮着大伯他们将大伯娘给木北和木中两人收拾出来的行李搬上牛车,两辆牛车最后只有木西的牛车堪堪空出只能容纳两个人空间。
木南驾着的那辆牛车上堆满了行李,木北和木中两人坐进木西的牛车,空间刚好占满,再塞不下任何物品。
木西站在牛车旁,听着大伯和大伯娘对两个堂弟细细叮嘱离家在外需要注意的事情,而后木西和木南也体验了一回大伯他们/爹娘的事无巨细的叮嘱,唯恐他们在路上出问题,不能安全到达县城。
木西和木南驾着牛车离开,木西扭头看到大伯和大伯娘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走到村口,木西意外地看到温乔和宝哥儿正站在村口的榕树下,在等他们。
“温哥儿,你们两个人怎么在这里?”木西从牛车上跳下来走到温哥儿面前,他注意到温哥儿手里的包袱,开口问道:“你是突然改变主意,想和我一起去县城吗?”
温乔摇头,将手里的两个包袱递给木西,“我猜到你这次去县城没有拿行李,我去你家收拾几件你的衣服给你送过来,另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我刚烙的油饼,你们在路上吃。”
木北掀开车帘看到木西堂哥在和温哥儿说话,宝哥儿正站在一旁发呆,他的眼神触及宝哥儿莹白手腕的银镯子亮了一瞬。
“宝哥儿,你手上的银镯子是新买的吗?真漂亮。”
宝哥儿听到木北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银镯子,回答道:“对呀,我爹今天从镇上做工回来给我带回来的。”
难道宝哥儿手上戴的不是他买的银镯子?木北迟疑地问道:“宝哥儿,我能看看你手上的银镯子吗?看起来很漂亮。”
宝哥儿听木北想看,把手上的银镯子拿下来递给他。
木北的眼神触及银镯子上的花纹便知道宝哥儿手上戴的银镯子不是他送出去的那一枚,心里不免失落,宝哥儿为什么不戴他送给他的那一枚?
他送到许家的银饰,从来没见宝哥儿戴过一次,难道是他选的东西太丑了?
木北把银镯子还给宝哥儿,笑着夸赞道:“银镯子真漂亮,十分衬你。”
“谢谢。”宝哥儿礼貌性地冲他笑笑,沉默地站在一旁等着温哥儿和木西谈话结束。
将银镯子递给宝哥儿,木北见宝哥儿不开心,他因为见到宝哥儿而欢愉的心情也变得郁闷。他不明白宝哥儿为什么会不高兴,宝哥儿昨天明明心情很好,一直乐呵呵的,难道是因为他送的银镯子太丑了吗?
“温哥儿,我们走了。”木西和温哥儿说完话,同两人打过招呼便驾着牛车缓缓离开木家村。
木北掀开车帘看着站在村口的宝哥儿,直到宝哥儿的身影逐渐变成黑点,他才放下车帘,沉闷地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
木中看到三哥脸上的不虞,试探性地问道:“三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是有烦心事吗?”
“大人的事情你少问。”木北抬手给了小弟一个脑瓜崩。
“嗷~”木中委屈地捂住脑袋,他不要和三哥坐一起了,“堂哥,我陪你坐在外面!”
木西看到堂弟木中掀开车帘坐在自己身边,小脸绷着,显然是和木北闹别扭了。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三哥心情不好,拿我出气,我才不要和他坐一起呢,哼!”木中小脸气鼓鼓的,包子脸显得更加圆润。
木西揪了一把他脑袋上扎着的小包包,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温热的油饼塞到他手里,又给朝着木南的方向丢了一个饼,木南接过大口吃起来。
“咱们把饼都吃光,不把饼留给他吃。”
“嗯!让三哥饿肚子!”木中把饼接过来,恨恨咬上一口,“堂哥,这饼真好吃。”
“当然好吃了,这可是我未婚夫郎做的饼。”想到温哥儿特意为他烙了饼,收拾好衣服站在村口等着他,木西心里便暖呼呼的,软得一塌糊涂。
白天他们急着赶路,木西又顾忌木中坐在一旁,便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同木北谈心。
临近傍晚,他们在关城门的前一刻进入县城,四人决定找间客栈住一晚,木西和木北一个房间,木南和木中一个房间,木西终于找到机会询问木北今天情绪不高的原因。
“我前段时间和父母去镇上,我给宝哥儿买了一个银镯子,昨天趁着去他家送猪仔把银镯子送到他家,今天我发现宝哥儿没有把我送他的银镯子戴在手上。不仅如此,我以前送给他的东西也没见他戴过、用过。”
“宝哥儿知道银镯子是你送的吗?”
木北摇头,“宝哥儿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年送他礼物的人是我,许婶子他们也没有告诉宝哥儿我喜欢他的事情,他们一直告诉宝哥儿一直以来送他东西的人是某个喜欢他的人。”
“不认识的人送的东西,如果你是宝哥儿,你敢用吗?你会戴吗?他只知道给他送东西的人喜欢他,但是宝哥儿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在宝哥儿不确定喜欢的人是谁,自己是否喜欢那个一直以来给他送东西的人之前,我想他是绝对不会用或者戴你送的东西。”
听到木西堂哥的话,木北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暗暗发誓今年一定要考中举人,去许家提亲。
木西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吧,兄弟。”
第 53 章
木西四人在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在街边小摊子上吃过早饭,便赶着牛车去木北和木中两人念书的地方——鸿山书院。
鸿山书院有百年历史,为天下学子所向往, 每年考上秀才、举人的学子多达百人, 百年来在鸿山书院读书考中状元的人不下六十人, 有许多大儒在此教书育人。
红山上枫树众多,一到秋天整座山都被红枫叶染红,红山的山名和红山县的县名便由此而来, 两百年前有一大儒在红山上建造书院, 并将红山书院的“红”改作“鸿”。
因为鸿山书院的存在, 前来红山县求学的学子和做生意的商人众多, 有很多外来百姓前往红山县做工、做生意、买房、求学、定居,全县经济相比与其他县更加繁荣。
鸿山书院建在红山上, 整座红山皆属于鸿山书院, 木西和木南两人赶着牛车沿山路一路走到位于半山腰处的鸿山书院入院口。
人们赶着装有行李的牛车、马车或拉着板车在院门口拍起长队, 车子旁边站着等待登记入院的学子,两名做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坐在队伍最前方为学子登记信息,木西和木南赶着牛车排在队伍后方。
木西他们在院门外排队一个半时辰,终于轮到木北和木中两人登记信息, 四人得以进入书院。
木西赶着牛车跟在木南的牛车在书院里东拐西拐, 耗费了半个时辰走到了学子居住的地方。鸿山书院占地面积极广,书院为每个学子提供的房间充沛,八人住一个院子, 每个院子里有四个房间、一间厨房、一口水井、一个厕所……同普通农户家中布局一致,每两人一个房间。
当初负责安排学子住宿的管事得知木北和木中两人是亲兄弟, 将两人安排在一个房间里。木北他们四人赶着牛车走进院子,其余三个房间已经有学子赶到, 正在里面打扫屋子,他们见到木北和木中两兄弟便上前同两人打招呼,他们在一个院子住了三年,大家都不是会惹事的性子,彼此相处和睦,关系融洽。
木西和木南见两个弟弟正在和其他书生说话,默默将牛车上的行李拿下来放在两个弟弟居住的房间,没一会儿木北兄弟两人和其他人说完话便帮忙拿行李。
木北带着弟弟居住在书院,两人身边也没有奴仆伺候,平常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两人帮着哥哥们将行李拿下来,让两个哥哥坐在一旁休息,他们两个人则拿着抹布利索地打扫房间,没一会儿便将带有浮尘的房间打扫干净。
将两个弟弟送到书院,木西和木南也准备离开启程回木家村。
木西和木南两人牵着牛车走出书院,离开之前,两人打算在县城逛一逛,买些东西带回去。
途经首饰铺,木南突然被木南拦下,木南想进去为未婚妻高兰买件首饰。
木西想到自从他和温哥儿定亲以来,他给温哥儿送过几次吃食,却没有给温哥儿送过一件首饰。
想到乐哥儿和宝哥儿手上戴着的银镯子,木西跟在木南身后走进首饰铺,准备为温哥儿挑两件首饰。
木西在柜台前挑了许久,选中了一个黄金镂空如意平安锁吊坠,下方坠有三颗小巧的铃铛,平安锁两面均刻有“福”字,店家送了一根带有三颗金珠的编织红绳。
一旁的店小二注意到眼前这位男客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柜台上的黄金平安锁,走上前询问是否要将这件平安锁包起来。
木西没有回答小二的话,而是询问道:“你们这枚平安锁应该适合小哥儿带吗?”
“适合的,适合的,我们这枚平安锁是专门为小哥儿设计的。”看来这位汉子是想把平安锁买下来送给喜欢的小哥儿的,把这枚平安锁卖出去,他这个月的月银又可以多几百文,他可不能让这位客人跑掉。
“麻烦你帮我把这枚平安锁和它旁边那枚带有平安吊坠的银镯子包起来。”
“好嘞!”
店小二仔细将吊坠和镯子用细棉布包裹好,分别放进小巧的木盒子中,并用绣有云纹和店铺标志的精美小布袋装上盒子交到客人手中。
木西将四两银子交给掌柜,接过装有首饰的小布袋提在手里,木南也已经为未婚妻挑好了首饰,走到柜台前付钱。
木西看到木南手里的首饰,他挑了一个雕有兰花的银簪子、两副银镯子和一对银叶耳坠。
“银镯子,你怎么买了两个?”
木南从两副银镯子中挑出一个放在一旁,嘱咐伙计帮他把其他首饰仔细包装好,挑出来的这副银镯子只需要用棉布包起来。
叮嘱过店铺伙计,木南扭头回答堂哥的问题,说道:“这俩银镯子,我准备送给高兰一个,另外一个拿回家送给我娘。”
木南想到娘手腕上多年来一直带着一只做工粗造的银镯子,“我娘手上的银镯子戴的时间太久了,我给她买一只,让她可以和之前那个换着戴。”
木西眉头微挑,他这个堂弟是一位孝顺儿子啊,“我一直以为你和你娘你们两人的关系水火不容,你心里对你娘有怨气呢,原来是我想岔了。”
木南确实对他爹娘的偏心有怨气,但是那又怎样?他总不能因为爹娘的偏心,便去怨恨他们。
也可能是因为木南常年在镇上酒楼当学徒,很少回乡下,同爹娘相处的时间短暂且零碎,因此对于爹娘的偏心只是偶尔感受过,并不会像大哥同爹娘常年累月的住在一起,对爹娘的偏心感受得深刻。
“虽然我娘给我两个弟弟有些偏心,但她平常对我这个儿子也是不错。而且我这个当儿子的,给亲娘买只银镯子也是应该的。”
哦吼,他这个堂弟不错嘛。
木西轻笑,开口说道:“既然首饰买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如果回去晚了,说不定要在镇上客栈过夜。”
“走吧。”木南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小布袋,同堂哥先后走出店铺。
***
回去路上,木西想到上一次自己去高家村给高老汉爷孙俩送东西,听对方说起过大伯他们每次送木北和木中两个人回书院都会捎上高良,但这次他们四人直接来了县城,没有去高家在镇上租的宅子。
“咱们这次不带着高良一起来县城,会有问题吗?”
木南摇头,解释道:“今年八月份,高良也要下场考试,他和小北他们两个人一样,不到考试结束不会回家,高家人也要给高良准备很多行李。高家人前不久又买了一头牛,他家里准备亲自送高良来县城。”
“他家又买牛了?!他家不是一直过得很苦吗?”可能是之前高老汉爷孙两人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木西一直以为高家人生活困难。
木南不明白堂哥为什么会对高家有这种印象,“高良好歹也是位秀才,每月可以从县衙领十几两银子的月银,高父和他大儿子高田又是技艺娴熟的木匠,周围几个村子想要做床、做牛车这类东西都会请高家父子帮忙,高家每月靠高家父子做木活可以赚到几贯铜板,堂哥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家过得苦?”
“他们家因为要供两个读书人念书,生活不富裕,但也没有到‘苦’的地步。”
“可……”难不成是他想错了?木西将当初遇到高老汉爷孙俩的情况说于木南听。
“当初临近过年,除非东西要的紧急,否则没有人会选择在年关请木匠做木工,工匠也不会在年关接活。当时高家的房子被大雪压塌,高母和高家大嫂被倒塌的房子砸到受伤昏迷被送到医馆,高家父子又接不到木工,家里的东西都被压在废墟下,他们一家要吃喝拉撒,要拿钱给家里人看病,手头可能有钱的高良又远在县城,无奈之下,高父只有把家里的牛卖掉换钱。”
“高良回来前从县衙领了十二月以及新年第一个月这两个月的月银,两个月的月银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两银子。而且,我爹娘想到高家年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高家又有两个前途无量的读书人,当初去高家定亲便提前给了彩礼,彩礼给了二十两银子。”
“高良留在家里的银子加上我家里给的彩礼钱,高家人手里应该有三四十两银子,高家父子年后又可以接木活,花二十几两银子买只牛也是可以拿出来的。”
木西捂脸苦笑,原来是他想岔了。他以为高家生活困难,穷得揭不开锅,不得已卖了家里养了多年的牛,到头来却是一场误会,木西想到他提着母鸡赶着牛车去高家村给高家送母鸡和银子,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能同高家结个善缘也不错,木西没有和高家其他人除了跟着大伯他们去高家送定亲礼时说过两句话,再没有过接触,他不了解高家其他人的品性,但觉得高老汉为人不错,值得结交。
想到木南说高家父子做木工的手艺好,木西又对高老汉这人印象极好,他忽然想到他可以和高家父子做一笔小生意。
第 54 章(倒v结束)
木西和木南在临近天黑关城门之前赶到镇上, 两人打算在镇上客栈住一晚,等明天早上捕快到时间将城门打开,他们再出城回村。
木西二人随便在镇上随便找一间客栈要了两个房间, 吃过晚饭洗漱好便躺在床上睡觉。
两人送木北和木中回鸿山书院, 因为路上积雪未全部融化, 他们马车上拉的东西又多,原先半天便能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天,送完木北两人到了书院他们买过东西又急匆匆往回赶, 两人在奔波两天后都有些疲惫,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木西睡得正香, 听到窗口被打开的声音隐约传来, 警惕地睁开眼,从空间里取出来一颗荆棘果催生, 转眼间木西手里便出现一根长鞭。
两位蒙面人领了冯少爷的命令前来将这人绑回去交给冯家, 两人小心靠近床边刚拉开床帘迎面挥来一个长状物, 两人赶忙避开,其中一人还是被那东西打伤,从右耳边到脖子火辣辣地疼。
两人只会一些拳脚功夫,还要躲避那姓木的汉子手中的带刺长鞭, 不免有些畏手畏脚, 很快便被人捉住用荆棘条绑住手脚。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木西手中握着一根新催生出的荆棘条,目光阴沉,“我不介意用我手中这根荆棘条在你们脖子上绕几圈, 给你们扎几个气孔。或者,你们想要这根荆棘条扎在你们眼上?”
荆棘条已经扎进他们肉里, 两人疼得抽冷气,不敢轻易动弹, 听到木姓汉子的话瞬间苦着一张脸,他们来之前也没有人告诉他们两个这姓木的这般心狠手辣啊。
“说,我们说!你别用你手里那根东西对付我们。”
两人哆哆嗦嗦地快速将冯少爷的命令讲出来,生怕下一秒对方一个不耐烦用那根荆棘条长鞭扎瞎他们的眼睛或者扎透他们的脖子。
木西默默听眼前这两人将冯安的计划全部讲出来。
这两人是冯府的下人,冯少爷近来因为羽绒生意被赵家抢走十分生气,更是受到了冯老爷的数落和责罚,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冯家父子不敢对赵家出手,只好将怒火发泄在木西这个泥腿子身上。
“呵,既然冯安想找我,我便亲自上门见见他。”
月上树梢,深夜的客栈十分安静,客人们早已酣睡,客栈大门从里面反锁,守夜的店小二也顶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木西不想惊扰客栈中的其他人,索性从窗户翻出去。
“如果你们敢叫出声,我就把你们腿打断。”木西警告过两个蒙面人,下一秒便拎着他们的衣领将他们从窗户上丢下楼。
“嘭!”
“唔!”
“嘭!”
“唔……”
重物落地和两声痛苦地闷哼声接连响起,木西见他们砸在客栈外的街道上,随即翻出窗户轻巧地落在两人身边。
原本便被荆棘条捆住手脚的两人从被人从楼上扔到地下,荆棘条上的尖刺扎进肉里扎得愈加深,其中一位蒙面人的腿更是被摔断掉了,两人惊恐于那木姓汉子的手段只敢咬牙将痛苦吞进肚子里,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起来,带我去冯府。”木西拿脚踢了踢两人的身体,原本他想将这两个人交到赵家人手中,后来转念一想,自己搞出来的麻烦还是让他自己解决比较好。
“我们这就起来,您别打我们。”两个蒙面人被木姓汉子的手段震慑住,对这人有着深深的恐惧,不敢反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即使身上的疼痛难以忽视,两人也不敢反抗木姓汉子的命令,咬牙忍受着身上的疼痛,脚步踉跄着走在前面带路。
月光洒落一地,即使街道两旁没有灯光和灯笼照明,三人也能看清楚路,冯家的两位下人在前面走着,木西手里握着荆棘条悠哉地跟在两人身后。
……
冯安今天白天收到木西进城的消息,便让下人一直跟着他们,看着他们走进一家客栈住下。
因为办砸了羽绒生意,冯安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他不仅受到了父亲的责骂,更是被父亲用家法处罚抽了二十鞭,族人也对他弄丢羽绒生意十分不满,好不容易攀上的那位更是恼怒,说要舍弃他们冯家,他们冯氏家族舍弃了大半身家才让那人消气。
冯安听到派去监视木西动向的下人传话说木西进了城,他想将木西绑来亲自教训一顿,便派去两名身手不错的下人趁夜色将木西绑来。
门口传来消息说他派出去的那两名下人已经带着木西到了门口,冯安以为那两人得手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木西拉着他派出的两名下人走进客厅,两人模样凄惨,身上的衣服已然被鲜血浸湿,冯安吓得瘫软在椅子上。
木西将手里拎着的下人丢在地上,抬脚走到冯安眼前。
“冯少爷好久不见,我还等着你同我谈鸭毛和鹅毛的生意呢,你怎么一直没去找我?”
冯安看着气定神闲脸上带笑的木西,越发觉得此人阴狠,手段残忍,唯恐下一秒对方便用手中的荆棘条将他的手脚也扎个对穿。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如果你敢动我,我爹饶不了你!”冯安虚张声势地冲木西厉声叫嚣,想要用自家的权势让对方冷静,可惜木西不吃他这一套。
“冯少爷作何这般紧张?小子今天上门只是来和冯少爷叙旧,顺便将你们府上这两名手脚不干净、试图想要入室盗窃的奴才送回来,好让冯少爷处置他们。”木西从进入客厅开始脸上便一直带笑,随便找一张椅子坐下,抬手招来下人帮他倒茶,他则继续和冯少爷说话。
“冯少爷思考得怎么样了?我在家里等冯少爷的消息等了两个月,一直都没有等到你派人来找我,难道冯少爷是对我说的生意不感兴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和赵家人合作,你居然还有脸来找我?我们冯府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冯安见木西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想法。稳定心神后,态度又变得嚣张起来。
“哦,那又怎么样?”木西笑着反问,“当初我说要和冯少爷做生意,我又没有说过这生意只会和冯少爷一个人做。更何况,我在家等冯少爷等了几个月,从年前等到年后,一直没有等到冯少爷派人过来找我,正好过年前赵家派人找到我,说是赵家想同谈羽绒生意,出的银子是我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数目,我凭什么不和赵家合作?”
“你!你……”冯安想反驳回去,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是他先不仁,不能怪木西不义。
“那你打上我们冯府的两个下人是想做什么?你如果敢在我们冯家乱来,我这就报官,让官府把你抓去坐牢,县令大人可是我们家的亲戚。我警告你,你最好在我们冯家老实一点。”
“我还没有问冯少爷派两个下人趁着半夜翻进我的房间是准备做什么,冯少爷倒是倒打一耙,反过来问我了。”木西拿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润嗓又放下,身体斜靠背椅,笑意不达眼底。
“冯少爷想找人把我请过来叙旧,也不是这样的请法吧?”
冯安的目光触及到派出去地上那两名下人身上的鲜血,瞳孔微缩,生怕自己也会变得变成这两人这般惨状。
今天的木西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冯安有些害怕,不敢轻易招惹木西,但想到这里是自己家,心里又有了底气。
“我让他们两个人去客栈请你,没想到他们居然擅作主张,直接入室想要把你绑过来。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咱们先不计较之前的事情,聊聊你说的羽绒生意。”
“既然你刚才说生意并非只是和一个人做,那……你要不要试着和我们冯家合作?我们冯家虽然比不上赵家,但权势也是极大的,足够让你赚到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算了吧。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哪里能斗得过连你们冯家都斗不过的赵家。如果要是让赵家知道我背着他们和你们冯家合作,怕不是要撕了我,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你!你……”冯安气急,“姓木的,你不和我们冯家合作,那你方才说这么多废话?你怕不是在耍我?”
“羽绒生意,我和冯少爷是合作不了了,但是咱们可以合作其他生意。”
“什么生意?”木西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呀,之前他的脑子怕不是被驴给踢了,这姓木的脑子里一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只要和木西交好,以后他肯定能有更多像“羽绒”这样的大生意到手。
“我现在还没想法呢,只想着将夫郎娶进门,两人在街上开间小铺子过自己的小日子。等以后我想到其他赚钱的法子,一定和冯少爷合作。”
冯少爷对木西这个说法很不满意,但……也没办法。
看地上那两个下人的惨状便知道木西并不是普通的农家汉子,手段阴狠着呢。更何况,他也不想因为一时的利益损失了木西这个能帮他赚钱的对象。
冯安愈发后悔当初自己被眼前的利益蒙住眼睛,偷偷背着木西想要将羽绒生意握在自己手里,把木西踢出局,结果到头来,他亲手将木西推到了赵家人的阵营中,还弄丢了羽绒生意。
“行吧。如果木兄弟有了其他做生意的主意,可千万不要忘了兄弟我啊。”
“放心吧。”木西心中冷笑,之前还是“姓木的”现在倒是改口称他为“木兄弟”了。
两人又聊了半个时辰,冯安看时辰太晚,想让木西留下来休息,木西拒绝了,说他明天还要和堂弟一起回村,大伯和大伯娘还在等他们回去。
冯安见他不准备留下来休息,也没有强求,亲自将他送出府门。
“木兄弟,以后咱们经常联系。等你在镇上开店铺做生意,有哥哥我在,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
“有冯兄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
“冯兄赶紧进去休息吧,小弟也要回客栈休息了。”木西冲冯安摆手,转身踩着月色离开。
第 55 章(三合一)
木西原本想闯进冯家狠狠揍冯安一顿, 转念一想,冯家毕竟是当地地头蛇,即使他有赵家护着, 但赵家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他不能总是依靠赵家的势力, 何不想办法与冯家和睦相处, 维持表面关系的朋友也好过躲在背地里算计人的敌人,因此才有了方才在冯府的一幕。
至于和冯家合作的事情,暂时先把人稳住, 等到他哪天想和对方合作再说吧。
第二天, 木西同赵家人说完昨天在冯家发生的事情, 便和木南一起赶着牛车回木家村。
村长夫妻二人看到两人安全回来, 心里松了一口气,刘芳更是拉着木西让他留下来吃饭。
木西没有拒绝, 打算在大伯家吃过午饭再去找温哥儿。
木西和大伯坐在院子里唠嗑, 木南看到娘进厨房做饭, 也进厨房坐在灶台前等着烧火。
“木小子,看你买的这头母牛的肚子,估摸着最近也快下崽了。你买这母牛的时候,高家人有和你说母牛什么时候下崽吗?”木文看着不远处被木西养上两个月, 已经不再像买来时那般瘦弱的母牛, 开口询问起母牛下崽的时间。
“之前买牛的时候,高家人告诉我说养个两三个月,母牛就会生牛犊子, 但是我也不知道母牛会什么时候下崽。”木西以前从来没有养过牛,只觉得母牛的肚子大, 但是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生牛犊。
“看这母牛的肚子,估摸着也就这半个月了。你这半个多月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睡得太死, 注意点外面的动静。”木文磕了磕手里的烟杆,继续叮嘱侄子,“牲畜下崽,旁边如果没有人看着,容易出问题,你这半个月长点心,注意点它的动静。”
“嗯嗯。”木西点头应下,他也担心母牛会一尸两命,看来最近他要多给它喂些灵泉水和干草饲料。
“大伯,你之前说今年开春三月份我就可以娶温哥儿进门,要不你帮小子寻一个良辰吉日,我也好提前准备聘礼,去温哥儿家里下聘。我和温哥定亲马上要一年了,一直拖着不成亲也不是事儿呀。”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木文对侄子心急的样子没眼看,抬手便用烟杆敲了侄子的脑袋两下,“农历三月的事情,现在才一月份,你急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说你和温哥儿今年三月份成亲?我当时明明是说你和温哥儿今年的三四月份可以成亲,但是没有具体说是哪一个月,你可倒好,直接把时间定在了三月份。”
“你和温哥儿到底能不能在三月份成亲,还要看三月份有没有宜嫁娶的良辰吉日。如果三月份没有,四月份有的话,你们就只能四月份成亲。如果四月份也没有宜婚嫁的良辰吉日,那就只能继续往后排。”
“哎哟!”木西捂着脑袋,大伯敲得真疼,“大伯,我可是你亲侄子呀,万一你要把我给敲傻了,你不心疼吗?”
“我心疼?我心疼你个大头鬼!”木文见侄子耍贫嘴,又笑着故意动手敲了两下他的脑袋,“现在正月都没有过完,你居然想着三月份的事情,慢慢熬吧,还有两个月呢。不过,也说不定你要等上半年,到时候和你木南堂弟同一天娶媳妇儿。”
“哎呦!你可是我的亲大伯呀,我一个小辈儿又不能直接去寺庙算娶妻的良辰吉日,大伯就帮我去算一个呗,侄子我可不想等到今年八月份迎娶温哥儿进门。”木西给大伯又捏肩又捶背,十分殷勤。
“行了行了,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找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好让你把你的心上人娶上门。”木文被他闹得心烦,嘴上嫌弃亲侄子,心里对于侄子对自己的亲近却是十分受用,四个儿子还没有侄子会哄他开心。
“好嘞,那侄子就等着大伯你的好消息了。”
……
中午吃饭时,木西注意到堂弟木南和大伯娘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大伯娘手腕上的银镯子也换了一个,手上戴的是木南从县城首饰铺买回来的两只银镯子中的一只。
木文也注意到媳妇儿手上的银镯子换了一个新的,是他从来没有在媳妇儿首饰盒里见过的银镯子。
“你手上这银镯子什么时候买的?”
“我二儿子从县城给我买回来的。”刘芳神气十足地伸直手臂,将手臂上的衣服拉到手肘处,故意在当家的面前炫耀自己手上的银镯子。
“呦!那可真是了不得了!”木文故作惊讶地抓住媳妇儿的手臂,凑近仔细端详媳妇儿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呦呵,这个真好看!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银镯子!这镯子亮得我眼睛都要闪瞎了。”
“哈哈哈……”刘芳乐得合不拢嘴,笑骂道:“去你的!你那张嘴就知道胡诌。”
“大伯娘,大伯说得明明是实话,我也觉得这镯子特别衬你。”木西也笑着夸赞,“木南堂弟可真孝顺,送弟弟回书院回来还不忘给大伯娘买礼物。”
“是,他确实孝顺。”刘芳也笑着夸二儿子,夸完心头发酸,忍不住红了眼,顾忌着还有侄子在场,忙笑着掩饰心中的酸涩,招呼大家吃饭,“吃菜,吃菜,不要光顾着说话,这一大桌子菜都要凉了。”
“吃菜,吃菜。”木文也招呼侄子吃菜。
吃过饭,木西急着回家见温乔,刘芳一个人在厨房洗洗刷刷,正刷着碗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掉在水里。
视线被眼泪模糊,刘芳丢开碗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默默流泪。
刘芳承认她是偏心了些,但又有谁知道她的苦心,体谅她的难处?
从她十七岁嫁进木家,婆婆缠绵病榻,公公是村长,整天忙着村里的事情,底下还有一个小了七八岁的小叔子,嫁的人也整天忙着做工赚钱养家买药,她要伺候一大家子,洗衣做饭、养猪喂鸡,不仅要伺候躺在床上的婆婆,还要像养儿子一样养着小叔子,平日里还要侍弄地里的活。
成婚前几年,她和木文一直忙着照顾家里人,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哪里有心情要孩子,即使有心情要孩子,哪里会有精力养孩子,被村里的长舌妇一直骂“不下蛋”也只能忍着。
还在公婆明事理,嫁的相公脾气虽说有点差,但不会对她甩脸子,小叔子也听话懂事,十五六岁便跟着猎户进山打猎,打到猎物便带回家给家里人吃肉,多的猎物则拿到镇上卖钱再回来把钱交给她,刘芳觉得日子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苦日子迟早要过去。
她和木文夫妻俩一直拖到公公婆婆去世,木文当上村长,结婚第八年才决定要孩子。即使那个时候家里因为给公婆看病欠下一屁股债,他们两人想着他们马上要奔三了,也是时候要孩子了。
那个时候小叔子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不过小叔子懂事,知道哥嫂不容易,平日里会进山打猎,将猎物换成钱还债,又靠着打猎的手艺攒下几两银子娶了媳妇儿,没让她和木文两人操心。
木武成亲后,在小叔子木武的建议下,两家分了家,家产平分成两半,分家后两家关系一直很好。
成婚第八年,她怀上了木东,终于堵住村里那些长舌妇的臭嘴。可养孩子需要花钱,家里又欠了外债,木文会在空闲时去镇上做工赚钱,她则在家养上七八头猪、喂鸡、喂鸭、种地……每天从早忙到晚,小叔子木武夫妻俩也忙着赚钱,大家一起还债。
她生木东那天,木文在镇上做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只有来找她说话的妯娌发现她的不对劲,请村里人帮忙找来稳婆,请来村里几个大娘帮忙坐镇,终于让她平安无事地生下孩子。
刘芳和木西的娘都不是爱算计的,两人关系好,再加上是木西娘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让她不至于一尸两命,后来又照顾她坐月子,每天变着法子给她补身体。
木西出生后,她感念妯娌的恩情,对木西十分疼爱。在妯娌夫妻俩去世后,木文提出要养木西,她没有异议,她也愿意养着木西。如果不是木西后来越来越过分,不知感恩,做的事情也让人伤心,她可能会愿意一辈子养着木西,以此来偿还妯娌的恩情。
木东一岁那年,家里的欠债终于还完,可家里要生活,家里只有两亩薄田,她和木文不愿意让孩子和他们一样背朝土地,一辈子靠着在地里扒食过日子。于是他们更加努力,没日没夜地干,攒银子买田地、买牛,想要攒钱送孩子念书。
木东五岁那年,他们将他送到其他村子的书院念书,木文每天赶着牛车接送。
后面几年,她又生下了木北和木中,那时候他们家靠着她和木文没日没夜地干活,三亩田地变成了七亩。
木中出生那年,她不再养猪、喂鸡和喂鸭,她忙活一二十年,已经厌烦了每天都要养猪、喂鸡和喂鸭的日子。
四个孩子,她和木文都不愿意厚此薄彼,每个孩子都送去念书识字。木东从五岁念到十岁,书院中教木东念书的秀才说他没有念书天赋,既然不打算考科举倒不如带回家;木南也从五岁念到十岁,同样没有念书天赋,在十岁那年回了家;倒是木北和木中两人觉得读书有意思,也有念书的天赋。她和木文都说是木家的祖宗显灵了,两个孩子有天赋,他们做父母的也不愿意阻挡孩子成才,愿意砸锅卖铁,举全家之力供两个孩子读书。
在木南十二岁那年,木文托人找了一个账房学徒的空缺,想让木北或木南其中一人去镇上福客酒楼当账房学徒。不管是谁去,他们都希望孩子们不要像他们一样当个泥腿子。在酒楼当账房学徒虽然要看人脸色,但学成以后便能留在镇上,强过种地百倍。
这些年,因为木北和木中的念书天赋,她和木文两人又高兴又忧心,想着木北和木中要念书,上面两个孩子也要娶妻生子,样样都需要钱,她便一直生活节俭,也让家里人和她一样节俭,不该花的钱不要花,努力攒钱,以备不时之需。
刘芳承认她这些年对木北和木中两个人有些偏心,忽略了木东和木南的感受。她过于关注木北和木中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木北和木中其中一个人有望金榜题名,他们全家以及后代的命运都可以得到改变,木东和木南两人有一个当官的兄弟也是受益无穷,她不觉得她重视木北和木中的学业有什么不对。
说她偏心两个年龄小的儿子,木东对她这个亲娘难道就问心无愧吗?
木东能有钱给他夫郎买镯子,买好布做衣服,怎么就没想过给她这个当娘的买只银镯子,买几匹布做几身好衣服?
她手上这个银镯子还是出嫁前她娘买给她的,带了几十年了。从嫁进木家那天起,木文这个相伴多年的丈夫没有为她花钱买过银镯子,只买过几根银簪子,养的三个儿子也从来没有给她买过首饰,只有二儿子木南注意到她手上的银镯子戴了多年,掏钱给她买了一个新的银镯子。
木南站在门外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抽泣声,抬脚刚想走进去又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
还是让娘自己静静待一会儿吧,他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进去劝只会让娘尴尬。
木南走到吃过饭坐在院子抽旱烟的爹身边蹲下来,“爹,我娘正坐在厨房哭呢。”
“没事儿,估摸着又是想她死去的娘了。”
“爹不去劝劝吗?总不能让娘坐在厨房里一直哭。”
“让她一个人哭一会儿就好了,咱们都不用去劝她,我有时候也想我死去的爹娘呢。”
木南看了一眼抽旱烟的亲爹,沉默着点头,起身去放杂物的屋子里找到斧头,拎着站在院子里劈放在院角堆着的大木桩。
***
温乔看着手里的金吊坠和银手镯,下一秒便把这两样东西谁到木西手里还给他。
“这要多少钱啊?!我不能要,你赶紧拿回去。”如果木西在他们两个人成亲以后给他买这些首饰,他会很高兴地收下,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没有成亲,这两样东西太贵重了。
“可是我都已经买回来了,你让我拿回来送给谁呀?而且咱们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
“那就等咱们成亲以后,你再把这两样东西送给我。”
木西不明白,他实在难以理解温哥儿为什么不接受他送的礼物,“咱们两个人迟早都要成亲,你现在把这两样东西收下,和咱们成亲以后把这两样东西收下,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可是咱们现在还没有成亲,在成亲之前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不起。”木西手里有钱,即使两人有婚约,但自己也不能一直占他的便宜。
“我不需要你还。”给温哥儿买礼物,是他自己想买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送温哥儿礼物,要让他回礼,“而且你每次做饭都会做我的那一份,会帮我做鞋子、做衣服,我认为你没有占我便宜。你对我好,我也愿意对你好,咱们两个人过日子不就好了吗?咱们马上就要成亲,你何必计较这么多?”
“你不计较,我计较。我不能一直花你的钱。”之前欠木西的银子他还没有还清,一直让木西给他花钱,会让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地位不平等。
“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木西很不高兴,他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却被拒收了,心里闷得慌。
“即使你生气了,我也不能要。”温乔拉着木西的手,轻轻晃动,“等到咱们成亲以后,你再把这两样东西送给我,行不行?”
“送给你的东西你不要,我都要被气哭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木西看到温哥儿脸上的笑,更郁闷了,抱着温哥儿不撒手,“我不管,反正你要哄哄我,如果你不哄我的话,干脆让我难过死吧!”
温乔抱着木西的腰,刚要哄他,门口传来咳嗽的声音。
“咳咳!”
温乔看到木南站在自家大门口,慌忙从木西怀里退出来,小声提醒他,“木南来了。”
“唉!”木西扭头看到木南,心里忍不住叹气,没好气地说道:“你和你哥真不愧是亲兄弟。”
木西站直身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是咱们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堂哥你不是说有事要去高家嘛,我准备去给小兰送首饰,想着来问问堂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木西确实有事情找高老汉,将手中的吊坠和镯子塞到温哥儿手里,朝木南说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几样东西。”
木西从温哥儿家的厨房找到绞肉机,又回家拿了一块没用过的肥皂,让温哥儿晚上给他留饭便跟着木南一起走了。
“哎!”温乔叫住木西想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他,木西朝他挥挥手臂,越走越远。
温乔看着手里的东西,找到装它们的木盒子,将两样东西仔细放好出门拐进了木西家里。
***
木西和堂弟木南坐着牛车来到镇上高家,牛车上还有大伯娘让木南带到高家的两匹细棉布、一坛大伯娘腌制的咸菜和一刀猪肉。
“咱们要去高家,为什么今天早上不先去一趟高家,再回木家村?我还以为你给高家女儿买的首饰,要过两天才会送到高家。”
木南尴尬地摸摸鼻子,“忘了。”
今天早上从镇上回村,他本想途经高家村的时候把买来的首饰送到高家,但接近高家村村口时,他忽然想起来高家早已在年前搬到镇上,调头回镇上有些麻烦,倒不如先回家,等吃完中午饭再去镇上一趟。
到了高家,高家人对于他们两人的到来十分惊喜。
高田送高良回鸿山书院,高田的儿子也去了乡下书院读书,儿媳妇带着女儿出门逛街去了,家里只有高老汉夫妻二人和高兰。
高母、高兰和木南三人坐在堂屋说话,木西和高老汉坐在院子里说话。
木西将手里的绞肉机和肥皂递给高老汉,让他帮忙按照绞肉机的样式做出两百个、三个巴掌大椭圆形模具和十个雕刻有常见花卉的刻板,大小同点心铺的刻板相同,以及一百个装肥皂的木盒。
“呦,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旁边响起高母的声音,高母和木南说了几句话后留女儿和木南两人在堂屋说话,她刚走到院子里便听见那个叫木西的汉子在和当家的谈生意。
“老头子,人家这是看在他大伯一家的面子上,给咱们送钱呢,你可要少要些手艺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们夫妻俩都知道木西是看在他大伯一家的面子上,才来找他家做木工。
“不不不,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能占你们便宜,我今天特意多带了些钱。如果你们要是少要钱,我下次可不敢找高大伯帮忙了。”木西是看高家人人品不错,高家女儿又和堂弟木兰定了亲,才想着找高家做木工,但没有要仗着沾亲带故占便宜的想法。
“没事儿,你要的东西多,于情于理,我们都要给你打些折扣。今天不是你来,是别人来找我们,我们也会少要钱。”高老汉让他放宽心,开口询问他做这些东西想要用什么样的木材。
木西对木材没有研究,无论用什么样的木材,做出来的东西只要结实耐用就可以,这些都是他准备等到镇上店铺开起来以后,放在店铺里当赠品送给客人或者售卖的小物件。
“我给你用槐树做吧,槐树价格便宜,但是木质好,做出来的东西结实耐用。”
“行啊,只要做出来的结实耐用就行,用什么木材都无所谓。”
两人又就刻板上的图案讨论一番,最后选定了桃花、杏花、兰花、桂花和竹子五种图案。
高老汉做了几十年木活,看了一眼绞肉机的构成便知道了制作方法,让木西提前去镇上铁匠铺订做一批薄刀片送到这里,一个月后来镇上拿他要的东西。
木西见堂弟木南和高家女儿正坐在堂屋说得兴起,同高父高母打过招呼便出门去铁匠铺买刀片。
木西走进铁匠铺,掌柜听到他要买上一次买的刀片,一次性要一千枚,忙让店小二将刀片取来。
“今天少爷离开前,特意将我和其他掌柜叫到府中,纷纷我们以后要向以前那样对待您。客人做了什么让我家少爷消气?”
“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仔细聊了一番,两人冰释前嫌了。你们少爷去哪里了?他没在镇上?”
“没在,少爷跟着老爷一起去别的地方做生意去了。”
“哦~”木西点点头没再多问,等着小二将他要的刀片取来。
拿到刀片,木西付过银子同掌柜打过招呼,便提着被刀片塞得满满当当的布袋走出了铁匠铺。
木西回到高家,木南正在院子里劈柴,高兰坐在不远处和他说话,高老汉夫妻二人也在院子里坐着歇脚,高老汉手里正在用炭笔画图纸。
木南看到堂哥进门,笑着和他打招呼,“堂哥,你回来了。”
“昂,刚才去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一点东西。”
木西应了一声,提着布袋走到高老汉身边,将一布袋的刀片交给他,“高大伯,我买了一千枚刀片,铁匠铺又赠给我一百枚。”
“这是我在你走之后画的图纸,你看看满意不满意。如果满意的话,我就按照上面的图案把东西给你做出来。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再改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木西看着粗纸上栩栩如生的图案,图案旁边还标志标注上了尺寸,“我没有问题,就按照高大伯你画的来。高大伯,你画得可真好,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哈哈哈,画了几十年了,画别的东西不敢说,画几个柜子、箱子、盒子什么的图案,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对于自己的手艺,高老汉十分骄傲,“既然你说没问题,那我就按照上面画的模样,帮你把东西做出来,一个月后你来找我取。”
“好嘞,麻烦您了。”
木南作为高家未来的女婿,想要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好好表现,劈完柴又拎着水桶出门将水缸挑满水,干劲十足。
木南挑完水又想要去帮忙扫地,高母连忙拦住他,“好了好了,可不敢再用你了。把你累坏了可怎么办,快过来歇歇。”
五人坐着在院子里说了一些话,等到高家大嫂带着女儿回来,木西和木南看天色已经渐晚,准备回去了,肥皂便留在高家给他们家里人用。
高家人将他们两个人送出门,车上还放着高母给他们拿的两坛辣酱和酸菜,说让他们拿回家尝尝。
两人从高家所在的巷子里出来以后拐进大街,木西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回去,没想到木南说要去找他大哥木东,他娘让他带点东西给大哥大嫂。木西这才知道牛车上一直没有拿下来过的大包袱是大伯娘让木南带给木东和乐哥儿的。
“大伯娘这是……?”
“我也不知道。我娘让我送,我就送呗。”木南也不清楚他娘是怎么想的,想到大哥之前回木家村帮他张罗订亲礼时曾经和娘在房间里说话,想来那个时候两人应该说了一些话,对彼此的情绪都有所缓和。
但两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
木西和木南来的时候,木东两个刚好收摊回来。
木东和乐哥儿听到二弟木南说他手里提的大包裹是娘让他给他们送过来的,两人表情复杂。
“过年还有我上一次回木家村,我给娘拿了十两银子,她不愿意要,对我和乐哥儿也爱搭不理的,我还以为娘是彻底恨上我们两个了,没想到今天娘会让你给我们送东西。”
“从小到大,娘不都是这样,一直口是心非。”木南把包袱递到大哥手里。
“也是。”木东拎着包袱,心情复杂。
“别磨蹭了,赶紧打开看看,我想知道大伯娘给你们两个人拿了什么东西。”木西见他们兄弟两个人说来说去就是不打开包裹,心急得不行,对包袱望眼欲穿,迫切想看看里面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哦哦!”
木东将包袱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解开,包袱里面的东西也显露出来,里面叠放着四件用细棉布做的衣服,两件当下这个温度可以穿的薄袄,两件春秋穿的单衣,针脚细密,叠放的衣服里还放着五锭十两的银子。
木东和乐哥儿将衣服撑开,看这四件衣服的大小,里面两件大些的衣服是木东的,另外两件小些的是做给乐哥儿的。
“这是娘亲手做的。”木东和木南穿了十几年娘做的衣服,对于他娘做衣服的针脚十分熟悉。
“这四件衣服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想来过年前大伯娘就开始给你们两人做衣服。早早便把这四件衣服做好了,但一直不知道用什么借口给你们送过来。”
“大伯娘是看重脸面的人,觉得自己是长辈,偷偷给你们做了衣服却拉不下脸拿给你们,可能想着她要是主动来找你们,便是她向你们示弱了。”木西也没想到大伯娘会给木东他们两人做衣服。
木东看着手上的衣服,眼睛酸涩,“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我这就跟你们两个人一起回去。”
“你回去了,让乐哥儿一个人在这儿?而且马上就到关城门的时辰,你跟我们一起回木家村,只有明天早上开城门才能够进城,倒不如等你和乐哥儿两个人有时间再一起回去。”
“是啊,大哥,等你和嫂夫郎有时间再回去吧。马上就要天黑关城门,我和堂哥也要赶紧出城回村子。”木南也在一旁劝,估计娘现在还没有收拾好情绪,做好见大哥和嫂夫郎的准备。
木东想想,他们两人说得也有道理,想通以后也不急着回村见爹娘,让二弟和堂弟赶紧出城,顺便把五十两银子还给娘。
木南双手背在身后不愿意接,木西也不愿意接银子,两人都说让大哥/木东把银子收下。
木东不愿意收,将银子塞到二弟怀里,他和乐哥儿现在做生意攒了些积蓄,不需要拿爹娘的银子,乐哥儿也站在一旁劝说木南把银子拿回去。
木南把银子掏出来又把银子塞到大哥手里。
木东和木南两兄弟来回推拒,木西在一旁看得眉眼直跳,彻底没了耐心,一把抓过五十两银子塞给木东。
“既然大伯娘把这五十两银子给你,你就收下呗,我们两个人把银子拿回去也不好交差。”更何况当初木南他们三兄弟每人分到一百两以上的银子,只有木东两袖空空,带着乐哥儿净身出户,如今大伯娘缓和情绪在衣服里放了银两,木东理应收下这五十两银子。
“走了,走了。”木西将银子塞到木东手里后,拉着木南转身就走。
“哎,你们别走啊!”木东追出门,他和乐哥儿都不愿意要银子,当初说好是净身出户,而且现在他和乐哥儿手里也有银两,不需要接受爹娘的钱。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银子我们两个人今天绝对不会拿回去的。如果你不想要这五十两银子,等到你下一次回木家村的时候亲自交给大伯娘。”
木西说完,扭脸催促木南赶牛车出城。
牛车缓缓行驶,木西冲站在门口的木东和乐哥儿挥挥手,“我们走了,你们赶快回去吧。”
“哎……”
木东看着远去的牛车,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长叹一口气,扭脸对乐哥儿说道:“咱们进院子吧,等咱们有时间,回村子亲自把银子交给爹娘。”
“嗯!”
……
回到木家村,牛车停在大伯家的院子里,木西跳下牛车,木南将绑车子的木架和绳子从牛身上卸下来。
木西同坐在院子里的大伯说一声便准备回家,他今天送给温哥儿的礼物不知道他有没有收下,转身还没走到院门口便听到大伯娘叫他。
“木小子,你等等,我有东西拿给你。”
木西看到大伯娘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拐进房间从卧室拿出来一个包袱递给他。
“这里面是我给你做的两件春衣,你拿回家试试,如果不合适的话再拿回来,我帮你改改。”
“啊,我也有吗?!”木西呆愣住,指了指自己,“大伯娘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做衣服?”
木西刚问出这话,便得到了大伯娘的白眼,“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你爹娘去世以后,你哪年的衣服和鞋子不是我给你做的?也就你去年和温哥儿定亲以后,我看前年给你做的衣服还能穿,天冷了又有温哥儿给你做冬衣,也就没有再给你做冬天穿的衣服。”
“嘿嘿嘿,辛苦大伯娘了,等我回去就穿上试试。”木西尴尬地挠头,心里却后悔没有将原主的记忆全部消化干净,转成自己的记忆。
“去吧,赶紧回去吧,尺寸不合适你就拿回来,我帮你改一改。”刘芳想到今天下午自家那口子和她说的话,又叮嘱木西一句,“木小子,你回去可要把你买的那两只猪仔好好养大,等过两天我和村里的妇人结伴去寺庙上香,我帮你问问寺院的主持,瞧瞧今年上半年有没有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好嘞,麻烦大伯娘操心了!大伯娘辛苦了!”
“知道你大伯和你大伯娘辛苦,一直操心你,你就好好对待人家温哥儿。不要成亲以后又给我和你大伯整出什么幺蛾子,到那个时候我和你大伯可饶不了你!”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对温哥儿!伯娘,我就先回去了,温哥儿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去吧,去吧,别忘了试衣服。”刘芳见侄子抬脚往门口走,担心他忘记又冲着他的背影嘱咐一句。
“好嘞!我记下了!”木西回头应了一句,拿着装衣服的包袱离开大伯家。
走到家门口,木西没有回家,而是抬脚拐进温乔家的院子。
“温哥儿,我回来了。”
温乔正在厨房烧火,听到木西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你回来了,快去把手洗干净,饭已经做好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洗手。”木西将手里的包袱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出来在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进木盆,把木盆放在洗手架上,旁边放着一小块肥皂。
“温哥儿,我看你这块肥皂快用完了,我明天再做些肥皂,到时候给你拿几块过来。”
“不用了,你送给我的这块肥皂还能用上一段时间。”厨房里传出来温哥儿的声音,“做肥皂还要用猪油,再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咱们村子里有几棵皂荚树,村子里的人都会去皂荚树上摘皂荚,用它洗手洗衣服,咱们也去摘些回来用吧?”
虽然肥皂是比皂荚好用,但是温哥儿觉得他们两个人不能不拿钱当钱,普通老百姓哪里能消耗起大盆大盆的猪油,每次做肥皂都要从镇上买回来二三十斤肥猪肉回来炼制猪油。
“等咱们两个人成亲以后,咱们家是你管钱。既然你说用皂荚,咱们以后就用皂荚。”木西也觉得做肥皂太耗油,他这段时间正想着改进肥皂的制作方法,或许也可以在皂荚上做功夫。
“我大伯娘今天和我说,她过几天会去寺庙上香,帮咱们算一下良辰吉日,过几天咱们就可以知道我们两个的成亲时间。”
木西洗干净手,进厨房把饭菜端到堂屋桌子上。
温乔看到桌子上的包袱,扭头问木西包袱里面是什么。
“里面是我大伯娘帮我做的衣服,让我拿回来试试看能不能穿。我以为我大伯娘不喜欢我呢,没想到她还会给我做衣服。”
“村长和村长夫人他们一直对你挺好的。你以前经常在镇上胡混,村长夫人虽然经常在村里的大娘和婶子面前骂你,但还是会隔三差五来打扫你家的房子。每次你从镇上回来她都会割些猪肉,把你叫到家里吃饭,而且还愿意种你家的地,让你每年白拿地里种出来的粮食。之前你没钱了吵着让村长夫妻俩给你拿钱,村长夫妻俩气得嘴上骂你,但知道你手里没钱了,还是会给你拿钱。”
“确实,大伯娘和大伯对我一直不错。”木西点点头,如果不是大伯他们夫妻俩一直照顾原主,说不定原主早就死掉了,他也不会魂穿到原主身上又有一次活的机会。
木西抬手给温哥儿夹菜,催促他吃饭,“吃饭,吃饭,等吃过饭我去河里挑明天要吃的水。”
在温哥儿家里吃过晚饭,木西便拎着水桶和扁担去河边挑水,将温哥儿家和自家的大水缸都装满水,又照旧在水里加入一些灵泉。
挑完水回到家,木西洗漱好,木西换上大伯娘帮他做的衣服,衣服穿着刚刚好,不需要调整。
将衣服脱下,木西照例扎破手指在窗前养植宠的花盆里滴上几滴鲜血,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刚准备睡觉就看到房间桌子上放着他送出去的礼物盒子,打开两个木盒子,本应该戴在温哥儿身上的饰品正躺在盒子里面。
行吧,大不了等成亲以后再把这两样礼物送给温哥儿。
两天后,木西刚从养殖场照料完破壳的鸡鸭鹅回来,便看到大伯娘正站在温哥儿家门口和温哥儿说话,大伯娘看到他招手让他过去。
木西走过去才知道大伯娘今天去寺庙上香,请寺庙住持算出了宜婚嫁的良辰吉日,今天特意来告诉他们良辰吉日的时间,成亲时间定在农历三月十八。
今天是正月二十九,再过一个多月,木西和温哥儿便可以成亲。
刘芳让木西请来木氏长辈,大家一起商量他去温哥儿家里下聘的日期,又叮嘱他把猪养好,那可是下聘的聘礼大头。
木西和大伯当天下午便请来长辈到家里,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在三月十号去温哥儿家里下聘——到三月初,买来的猪仔已经养了两个月,勉强可以出栏,也不用担心猪的重量过轻,拿来当聘礼大头丢面子。
确定了下聘礼和成亲的日期,木西也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买铺子。
第 56 章
买来的母牛近期要下崽, 木西不敢用它,倒腾着两条腿跑到镇上,让木东帮忙留意镇上的铺子, 他准备买一个铺子开饭馆。
而木西也从木东口中得到一个消息——木东和张家打算在镇上买铺子。
木东和张家人摆摊后手里有了积蓄, 便想在镇上开间铺子, 他们从年前便一直关注镇上铺子的买卖和租赁情况,如今已经有了中意的铺子——是两间只有普通房间一半大小的小铺子,铺子后面附带一个小院子。
两间铺子距离两条街道, 都位于街道拐角处, 因为空间太小儿一直没有卖出去, 很少有人租来做生意。自从上一任租户退租后, 店家又开始招新租户,只要价格合适也愿意卖铺子。
木东和小舅子张家安各自选了中意的铺子。
小舅子张家安选中的铺子位于主街道中正街, 那条街道上的铺子皆生意火爆, 店家出价五十三两, 愿意五十两卖给张家安。
木东和乐哥儿选中的小铺子位于另一条街道文正街,那条街道上的生意虽然没有主街道火爆,但平日里也有很多人在那条街道买东西。
店家要价三十七两银子,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店家同意让他们少拿四两银子, 木东和乐哥儿只需要花费三十三两银子便能将铺子转到他们名下。
木东和张家都对他们选中的铺子十分满意,他们已经和店家约定好三天后一起去县衙办理铺子买卖手续。
木东听到木西想要在镇上买间铺子,想到他曾经看上却因为价格太高而放弃的三间铺子, 便带着木西去找牙子,让牙子带他们两个人去看他曾经放弃的铺子。
木西跟着牙子去看铺子, 三间铺子都没让他看上眼——三间铺子都太小了,只能勉强摆下十张桌子。
木西想买的铺子不求位置有多好, 只希望铺子的空间能够大一些,至少有上下两层,可惜街上的二层铺子以及两层以上的铺子都已经有主了,也没有出租或售卖这些铺子的信息。
想来想去,木西准备去赵家走一趟,请赵家帮忙牵线搭桥,让他能够买一间铺子。
赵凉想到前不久上面写信传来的话,木西提供的羽绒法子让那位得到了皇上的大肆夸奖,也让远在边疆苦寒之地的将士们也能有保暖衣物过冬。
如今木西想让他帮忙找一件可以做生意的大铺子,赵凉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刚好他手底下有一间关门多年的三层店铺,之前曾经是一间成衣铺,后来发生大火烧死两个伙计,重建以后铺子生意一直惨淡,索性便关门。
“我手里倒是有一间三层铺子,占地足有三亩,只不过已经关门有七八年时间,年久失修。铺子所处的位置虽好,位于四方街,靠近最繁华的主街道,但因为八年前店铺走水死了两个伙计,没人愿意接手,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上那间铺子。”
“如果你看上那间铺子,我可以低价将那间铺子的地契和房契一起转给你,你只需要给我一百二十两银子。”
“能不能看得上,还要去店铺看一看才能下结论。”木西听赵凉说了那间铺子的大概,对那间铺子有些心动,但没仔细看过那间铺子不能妄下结论。
“我带你去那间铺子看上一看。”赵凉招来管家,让他将马车备好。
木西和赵凉坐马车来到铺子前,下马车开门进入灰扑扑的铺子,右方斜对面便是主街道的入口。
铺子关门多年,也没有人维护修缮,处处显示着火烧的痕迹,铺子里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各处有杂草长出,柱子和楼梯也早已掉漆腐朽,踩上去“嘎吱”作响,房顶破个大洞透着阳光,地面上残留有积雪和融化的雪水,里面的桌椅板凳和地板皆受潮腐烂,铺子后面的院子更是杂草丛生,野草足有半人高。
木西看着眼前的惨状头疼不已,如果他要是掏钱买下这间铺子,后面铺子翻新又需要一大笔银子,况且这间铺子的柱子、房梁、楼梯和木板都已经腐朽,很有可能要将整间店铺推倒重盖,可这间铺子位置好,占地面积广,他又想要这间铺子的地契。
“这间铺子我要了。”
费劲便费劲吧,他手中有大把银子,单靠冯安之前甩给他的五百两买断银子就可以将这间店铺推倒重建,将里面装饰得漂漂亮亮。
况且木西之所以想在镇上开铺子,是想让温哥儿有一个练手的地方,不必整天围着村子、田地和家三者打转。距离他和温哥儿成亲还有一个多月,只要能在成亲后将这间铺子开起来便好,他不着急。
“好!明天咱们便去县衙办手续。”
“行,明天早上我去府上,咱们两个人去县衙走一趟。”
赵凉和木西约定明天坐马车去县衙更改这间铺子房契和地契的新主人。
虽然这间铺子的价格只是周围店铺售价价格的一半,但赵凉平日里忙着其他地方的生意,这间铺子放在自己手里也是浪费,放着落灰长草,倒不如将它低价卖给木西,做一个顺水人情。
赵凉想请木西和他一起吃午饭,他们坐下来聊聊羽绒生意和上面那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木西拒绝了,约定明天再一起吃饭,他今天手头上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赵凉没有强求,同木西告别后,坐马车离开店铺。
赵凉坐车离开后,木西走进铺子又仔细考察一番,时不时对着柱子敲敲打打,打开窗户往外瞅,心里有了大概的章程。
木西将铺子的每一处都仔细看过,随后下楼关门落锁,揣着钥匙去街上找木东。
木东和乐哥儿听到木西已经选中铺子并和店主人约定明天去县衙办理过户手续,惊讶又为他开心,木西找到了铺子,等到木西和温哥儿成亲后来镇上做生意,他们四人便可以经常碰面。
木西方才已经仔细看过那间铺子,铺子里的物件腐烂得不成样子,没有翻新的可能,只能推倒重建,他想让木东给他介绍一队镇上技艺娴熟、有经验的建房工匠,让他能在三个月时间内将铺子建起来。
“你想找人帮忙建铺子,我听说有一帮工匠盖的铺子最好,那帮工匠在四方街的方家点心铺挂单,你去找方家点心铺的掌柜,就说你想请在他家店铺挂靠的方师傅一帮人帮你起铺子。”
木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正当空,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辰。
“我看现在也到吃午饭的时间,炉子只有一只烤鸡没有卖掉,干脆咱们把摊子收起来,你们两个人陪我一起去四方街的方家点心铺子走一趟,然后咱们在找家饭馆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你们觉得怎么样?”
“行啊,刚巧我和东哥都想去看看你买的铺子是什么样子。”
“木小子,你等我把摊子收起来。”
木东和乐哥儿一起把摊子收起来,将炉子和摆摊用的桌子放在旁边相熟人家的铺子里,木东将炉子里剩下的一只未卖出去的烤鸡包好送给那家掌柜,请他帮忙照看一下他们的东西。
木西跟着木东两人来到方家点心铺子,他在店铺里居然遇到了熟人——是之前他带着温哥儿来镇上看病时,遇到的想要买他狗的年轻汉子。
正坐在自家铺子里百无聊赖看店的方安生听到有人进门,抬头刚要招呼客人便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哎?!你不是那个……你不是之前那个……对,就是你!”
“好久不见,没想到咱们今天能在这里遇见,这也是缘分啊。”
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方安生激动地从柜台后走出来,拉着木西的手臂兴奋地问道:“你家的狗呢?你今天上街怎么没有带狗?”
木西失笑,“我家的狗在家里好好呆着呢,我总不能每次上街都要带着它们。况且我上一次带他们来镇上也是实属无奈,家里人生了病,家中又没有牛车,只能让家里养的大狗拉着木板子将人送到镇上看病。”
“你家养的那三只大狗真是通人性,自从那日和你们分别以后,我对你家的那三只大狗心心念念了许久。本想着去别家抱几只狗崽回来自己养,可惜家里人说家里开着点心铺子,养狗太腌臜,不允许我在家里养狗,到底还是没有把看好的狗崽抱回来。”想到自己已经看上的三只狗崽,却不能抱回来养,方安生神情落寞。
方安生意识到自己说的废话太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开口询问起他们来自家铺子的原因,“你们是来我家铺子买点心的,还是来找方叔他们做工的?”
“二者都有。不过我们不急着买点心,想请方师傅出来,同他商量建铺子的事情。”木东在一旁搭腔,“小方掌柜,能麻烦你帮我们请方师傅出来吗?”
“方叔他们正在后院歇息,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方叔给你们请出来。”
方安生掀开隔开铺子和后院的布帘走进后院,没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中年汉子走出来。
“方叔,就是他们三位有事找您,说是想请您帮他们盖铺子。”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对年轻母女过来买糕点,方师傅掀开布帘朝他们说道:“咱们去后院说话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木东和乐哥儿暂时不准备进后院,木东对木西说道:“木小子,你先进去和方师傅说话,我和乐哥在铺子里逛一逛买些点心,一会儿去后院找你们。”
木西冲他们点点头,跟在方师傅身后进了后院。
乐哥儿最近的口味经常变化,今天想吃甜的,明天想吃辣的,木东和乐哥儿两人准备买几样糕点回家备着,指不定哪天晚上嘴馋,又要爬起来吃东西。
乐哥儿看这个糕点精致小巧,想吃,看那个糕点也想买回家尝尝,等木西和方师傅谈完盖铺子的事宜,掀开布帘走进铺子便看到木东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油纸包,而乐哥儿还在选点心。
“东子,你们怎么买这么多糕点?”
乐哥儿听到木西问的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让小方掌柜帮他把刚选的点心包起来。
“他们家点心铺子里的点心口味多,味道也好,多买会有优惠,我喜欢吃他家的糕点,这次多买些,回家慢慢吃。”木东见夫郎不好意思,笑着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你要买一些吗?”
“我也买点吧。”木西拿着托盘和木夹去木架前挑选糕点。
方安生给他介绍一番自家点心的口味,让他不要拿到不喜欢吃的口味。
方家点心铺子的糕点有咸口的,酸口的,甜口的,酸甜口还有辣口的,前两天他们刚推出一种新品点心——带有山楂果酱的山楂糕。
木西在心里预估了他和温哥儿的消耗量,又想到每次有吃的,温哥儿都会拿给许家人尝尝,便多买了些,最后的油纸包总量堪堪和木东手里的持平。
第 57 章
离开方家点心铺子, 木西三人又拐进木西买下的铺子逛了一圈,方才进入同在一条街道的福客酒楼吃饭。
点菜时,木西点过菜, 木东又点了一道辣口的青椒炒蛋和一道甜汤。
饭菜上来, 乐哥儿只吃桌上的两道辣口菜, 对于其他菜看都不看。
木东见乐哥儿只吃辣口菜,给他夹了几筷子其他的菜,木西注意到乐哥儿在菜碟里加上三勺辣酱才将木东给他夹的饭菜吃进口中, 忍不住皱眉, 这吃得也太辣了。
“吃太多辣的对胃不好, 东子, 你怎么也不劝劝乐哥儿?”
“乐哥儿说他不吃辣的吃不下去饭,就随他吧。”
他们正说着话, 乐哥儿已经将他们在方家铺子的点心解开吃起来。
“这位夫郎怎么吃起来山楂糕了?怀孕的小哥儿可不能吃用山楂做的东西。”旁边一位正在吃饭的大娘看到小哥儿又是吃辣的, 模样看起来也有了孕相, 见那小哥儿正在吃方家铺子的山楂糕,连忙开口提醒。
“啊?!”木东三人听到大娘的话都有些惊讶,乐哥儿拿着山楂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尴尬地把山楂糕放进油纸包。
木东以为大娘误会了, 笑着解释道:“大娘,我看您是误会了。我夫郎一直都喜欢吃辣,只不过最近吃辣更厉害一些, 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没一点吐的痕迹, 怎么可能会怀孕。”
“我的眼睛利着呢,是不是怀孕我一看一个准, 你还是去医馆里让大夫给你夫郎把把脉吧。”
木东三人面面相觑,怀孕这件事可马虎不得。
得,今个儿这饭也别吃了。
木东招来店小二让他帮他们将还没动的饭菜打包好,他们要带走。
付过银钱,木东和乐哥儿两人冲大娘告别,提着打包的饭菜走出了酒楼。
“咱们真要去医馆吗?”乐哥儿有些忐忑,担心是那位大娘看错了,但又不希望那位大娘看错。
“去看看,总是放心一些。”木东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木西也支持他们去医馆找大夫把脉。
三人就近找了一家医馆走进去,里面的老大夫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乐哥儿走过去坐在大夫桌前的椅子上。
“麻烦大夫帮我夫郎把把脉。”
“把右手放上来。”
乐哥儿乖乖将右手放在脉枕上,左手紧张地抓住木东的手。
木东站在乐哥儿身边,也是十分紧张。
“你夫郎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大夫看多了年轻夫妻得知有孕后的激动模样,对于眼前这两位年轻夫妻相拥而泣的样子见怪不怪,淡定地开药,叮嘱他们怀孕时的注意事项。
“怀胎未满三月,平日里房事要节制些,年轻人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说着,老大夫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汉子,又继续叮嘱,“即使怀孕了,每天每顿饭也不要吃太多,每次的饭量只比平常多半碗即可。少食多餐,禁吃多油饭菜,日常饭菜清淡一些,偶尔可以吃一顿重口味的饭菜。小哥儿的底子不错,胎像也稳,平时吃过饭没事多走走,切忌久坐和久站,更不要经常吃过饭便躺在床上睡觉。还有……”
听到大夫说房事要节制,木东和乐哥儿不好意思地对视,默默听老大夫对他们的叮嘱。
木东三人从医馆走出来,木东和乐哥儿准备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在街上摆摊的张家安夫妻二人,然后再去告诉爹娘和岳父岳母。
至于下午摆摊的事情,天大的喜事砸头上了,木东和乐哥儿现在没有心情摆摊。
店铺和建铺子的人选都有了着落,木西也准备回村,顺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大伯他们,三人在医馆前分别。
***
“什么?乐哥儿怀孕了?!”
刘芳他们三人都被乐哥儿怀孕的这个好消息砸晕了脑袋。
“唉哟,这个真是太好了!”
乐哥儿怀孕了,刘芳和木文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地了。
刘芳想到木东他们小两口住在镇上,旁边也没有个靠谱的长辈看着他们,连忙催促木南去养殖场捉四五只老母鸡回来,使唤木文去家里的水田捉三条刺少的大鱼,又拦着木西不让走,让他一会儿给他们带路,他们还不知道木东小两口在镇上的住处呢。
“娘,我知道大哥他们住在哪里,堂哥刚从镇上急匆匆跑回来,你做什么又拉着堂哥让他去镇上。”木南看他娘太高兴,都糊涂得忘记他也知道大哥住处的事实了,笑着提醒他娘。
“对对对!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刘芳拍着脑袋反应过来,不过也没有让木西走,拉着木西让他和自己一起去菜地里摘菜。
“啊,什么?大伯娘你要亲自去见木东他们两个?”木西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你这个混小子,居然敢拿你大伯娘开涮!”刘芳戳了戳他的脑门,想到乐哥儿肚子里的孩子,又笑着去找竹筐和铲子。
就在木家人着急忙慌准备东西去镇上探望木东和乐哥儿时,木东和乐哥儿上门了。
“娘!”
“爹!”
“啊!”刘芳和木文看到站在门口的儿子和儿夫郎惊叫一声,连忙走上前把人拉进门,“快进来,快进来!”
四人去屋里说话,木南和木西对视一眼,木西出门去搬木东赶来的牛车上的礼品,木南把家里牛车上刚放上去的新米和新面搬下来放在大哥的牛车上,随后两人便坐在院子里说话。
过了一会儿,木西见大伯娘从堂屋走出来,给他手里塞一吊钱让他去隔壁村子的屠户家割五斤猪肉,又派堂弟木南去养殖场捉两只老母鸡,捉完鸡回来顺路拐到家里的水田捉一条大鱼。
“伯娘今天大手笔啊,又是鸡又是鱼的,不知道我今天能不能留下来,沾沾喜气。”
“今天我高兴,大家一起吃顿好的庆祝庆祝,指定少不了你的一顿饭,赶紧去买肉。不过,你要是买不回来好猪肉,今天我让你吃鸡屁股!老二,你也赶紧去捉鸡逮鱼。”刘芳笑骂道,推着木西往外走,催他和木南快快出门。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就出门。东子和乐哥儿一回来,伯娘心里都没有我和木南的位置了。”
“去去去!再说捶你!”
一听伯娘要打人,木西拽着木南一溜烟跑走了。
***
木西去隔壁村买猪肉之前,先去了一趟温哥儿家。
木西告诉温哥儿今天不用准备他的午饭,又将乐哥儿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他。乐哥儿今天和木东一起回家报喜,如果温哥儿在家吃过午饭觉得在家里待着太无聊,可以去村长家找乐哥儿说话。
大家一起吃过中午饭,便坐在堂屋唠嗑,场面融洽且充满了欢声笑语,家里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死气沉沉。
没一会儿,温乔和宝哥儿一起来家里找乐哥儿说话,温乔他们觉得在村长家里坐着说话也尴尬,两人便拉着乐哥儿出门在村里闲逛或者找个人少的地方闲聊。
木西见木东给自己使眼色,从座位上起身说要去一趟养殖场,他不放心养殖场里刚孵出来的小鸡。
木南见堂哥要走,猜到什么,也说他准备去养殖场给鸡鸭鹅喂食,顺便清理养殖场的粪便。
两人结伴走了,家里只剩下木东和他爹娘三人。
木文这个当爹的,见木西两人走之后,堂屋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也托词说要下地看看地里的庄稼,拿着烟袋快步走出堂屋,将竖在院墙上的锄头扛上肩头溜走家门。
木西和木南看到控制出头的大伯/亲爹,心里无语极了,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无奈。
“我说大伯哟,你怎么就出来了?”
“地里还有一堆活没干呢,我下地除草啊。”
“早不除草,晚不除草,爹你干嘛非要今天这个时候,扛着锄头下地除草?而且地里的草还没有小手指头长,现在除草多麻烦。”木南现在真不知道他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大哥和怀孕的嫂夫郎没有先回张家,而是在得知怀孕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礼品登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自己亲爹可倒好,放着和大哥缓和父子关系的机会不要,非要扛着锄头下地干活。
“唉!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受得了那种场面?”
“你们别拦我,还是下地干活自在。”
木文推开拦着他不让走的亲侄子和二儿子,扛着锄头走了。
……
木家堂屋
木东拿出上一次娘让二弟给他和乐哥儿带去的衣服里包着的五十两银子,又掏出二十两银子一起放在娘面前。
“这五十两是上一次娘你让二弟给我们带去的,这二十两,是我和乐哥儿我们两个孝敬你和爹的。”
说白了,他和娘之前的关系之所以那么僵硬,归根到底是因为“穷”字闹的——家里的日子过得苦哈哈,娘手里有钱却不愿意拿出来给他们花,再知道娘手里有几百两银子但只想着把钱留给家里最小的两个弟弟,他更加愤懑,对娘的怨恨达到顶峰。
等到他和乐哥儿在镇上摆摊赚了钱,手里有了银子以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娘的怨恨大大减轻,回想起以前认为十分煎熬的日子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现在他和乐哥儿在镇上买了房子,即将有自己的铺子,乐哥儿肚子里还有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木东对如今的现状十分满意,心里对他娘的怨恨也趋近于零。
风一吹,心底沉积多年的不满被吹散在空中,遍寻不到。
刘芳当初能舍得拿出五十两银子藏在给儿子和儿夫郎做的衣服里,如今又怎么会把这些银两收下?
刘芳把钱放在大儿子手里又被大儿子塞回手里,来回几次,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红着眼问大儿子是不是还怨她。
手里有了养殖场,每月要往镇上酒楼送几百只鸡鸭鹅,刘芳也渐渐意识到这世上的钱是赚不完的。
一开始她省吃俭用存银子是为了让孩子过上好日子,供孩子读书等着他们金榜题名,或者以备不时之需,慢慢的,她开始为了存钱而存钱,为钱匣子里每多出一文钱而兴奋。
以前她觉得一百两银子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的钱,她后来有了五百多两银子,她把银子攥得紧紧的,家里没人知道她存了多少钱,她看身边每一个人都像是在防贼,认为他/她们都是想要偷她银子的贼。
后来四个儿子分了家,大儿子也和自己离了心,她手里有了养殖场,养殖场不断在为她赚钱,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做错了,却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大儿子他们。
“以前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了,我现在心里也不会再怨你。这二十两银子是我和乐哥儿我们两个人孝敬娘和爹的,娘收下吧。”
“咱们这个家就要这样吗?”
木东不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不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大家不过多干涉彼此,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偶尔偶尔聚一聚,现在的日子挺自在的。
“逢年过节,我们也会回来看你们,这样难道不好吗?总强过咱们之前会想看不惯的日子。”
刘芳不满意和大儿子夫妻俩如今的亲密中又有些疏远的关系,可她也明白关系要想回到从前是需要慢慢修复的。
“逢年过节,你们记得回来看看家里人。”
现在的悲伤氛围让木东很难受,他笑着说道:“平常我和乐哥儿需要在镇上做生意赚钱,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有时间回来看看你们。这并不能代表我和乐哥儿不愿意在其他时间回来,只不过是我们没有时间而已。”
“如果你们哪一天去镇上赶集,都可以去家里或者是我们马上要买的铺子里找我们,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饭,说说话,和从前一样。”
“嗯嗯!”刘芳重重地点头,低头抹去眼泪,如今这个状态已经很好了。
……
木西和木南担心木东/大哥他们聊得不欢而散,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又回到了院子里。
他们两人进院子时,木东他们已经聊完了,木西看到大伯娘正张罗着给木东他们往牛车上搬东西,大伯娘眼睛有些发红,但情绪不错,一直笑呵呵的。
“木小子,老二,你们回来的正好,赶紧过来帮我把这坛辣酱搬到车上去。”刘芳看到侄子和二儿子进门,把他们拉过来当壮丁。
“好嘞!”木西和木南应了一声,对视一眼去和木东/大哥一起搬东西,看来他们聊得不错。
乐哥儿从外面回来看到牛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吓了一跳,这东西未免也太多了,他和东哥要吃到猴年马月。
木东和乐哥儿一直在家里留到傍晚时分,在家里吃过晚饭才起身说要回镇上。
刘芳虽然不舍得大儿子和儿夫郎但还是把他们送到门外,一路送到村口,叮嘱他们路上小心、乐哥儿不要过于劳累、让木东多照顾乐哥儿,明天带乐哥儿回娘家多买些东西,不要忘了给张家几个孩子买些玩的用的……
“我知道了,爹,娘,二弟,木西,你们都留步不用送了,我们坐牛车一会儿就能到镇上。”
“路上小心一些,赶牛车不要赶得太急,离关城门还有一段时间,时间来得及。”
“知道了,回去吧。”
“记得经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们两个人的家。”
“知道了,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也要赶紧回去,要不然来不及进城了。”
“路上小心一点!”
“照顾好乐哥儿,还有你自己!”
“知道了!”
“……”
“……”
大家依依惜别,木东和乐哥儿赶着牛车缓缓离开木家村。
刘芳低头抹着泪,木西和木南在一旁劝她,让她放宽心,想东子/大哥他们就去镇上找他们。
木文看着大儿子和儿夫郎来了一下午又走了,心里也是难过,但自诩大男人身份,不肯轻易在其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背着手往家走,招呼二儿子他们赶紧跟上。
刘芳回到家,拿出大儿子留下的七十两银子,找出一个木匣子,将这七十两银子单独放在一个地方。
第 58 章
木东和乐哥儿突然大张旗鼓地带着一堆东西回来, 又在牛车上堆满东西离开,村长夫妻俩还把他们一路送到村口,村里纷纷猜测木东二人是不是已经和村长他们和好如初, 有好奇心重的人直接跑到刘芳或者和刘芳交好的妇人跟前打听消息。
“木东那小子怎么突然带着他夫郎回来了?难不成是在镇上的日子过不下去, 这次特意回来打秋风?”
“瞧你这话说的, 好生生一张嘴硬生生说不出一句中听的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干脆把你这张嘴缝起来算了。”
孙大娘和赵婶子她们和刘芳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木东兄弟四个没有出生之前她们便和刘芳走得近, 如今木东那小子和好姐妹之间的母子关系有所缓和, 她们都为好姐妹感到高兴。
“我这不也是胡乱猜测嘛。既然我说得不对, 那你们告诉我, 木东带着他家那口子回来是想干啥?这不年不节的,木东之前和村长他们闹得那么僵, 大年初一那天带着夫郎回来, 屁股没坐热就又走了, 这一次突然带着东西回来,除了想和村长他们缓和关系,让村长老两口接济他们,还能有什么打算?”
“呸!”脾气爆的孙大娘听到她这话, 立马啐了她一口, “东子他们小两口在镇上摆摊,银子大把大把地装进口袋,哪里需要刘芳他们夫妻俩接济?”
“木东他们小两口是特意回来报喜的, 乐哥儿肚子里有娃了!”
知道乐哥儿肚子里有了孩子,两人都为他们小两口高兴。
她们不止一次听好姐妹刘芳说起过乐哥儿肚子一直没动静, 她担心木东绝后,这也是好姐妹近几年越发不待见小哥儿, 为二儿子木南物色说亲人选首先排除小哥儿的原因。
“什么?乐哥儿有了?!”前来打探的这人十分惊讶,她还以为木东和乐哥儿在镇上混不下去了,没想到他们回来是因为乐哥儿肚子里有孩子了。
啧,没意思,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原来他们回来是为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他们小两口有困难了呢。哎呦,怀孕是好事呀,是好事,刘芳这次可要乐死了。”打探消息的这人假模假样感叹几句,随便找一个借口跑掉了,“你们继续忙,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村里人。”
“呸!烂心肝的玩意儿,整天就知道看人笑话,迟早遭报应!”孙大娘没好气地冲那中年妇人像狗撵一样跑远的背影骂了两句。
积雪融化,孙大娘和赵婶子两人结伴去村子荒地里摘野菜,刚走没两步又遇到了五个前来和她们打探刘芳家事情的村民,拦着不让她们走,非要让她们将昨天刘芳家发生的事情讲出来。
行啊,既然这群人想听,她们两个便说说呗,村里人迟早都会知道木东和乐哥儿昨天回来的原因,不过某些看热闹的村民可就不能如愿了,怕不是要回家怄气,自己气死自己。
两人送走了一群又一群村民,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火,致力于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知道昨天木东和乐哥儿两人回来后,刘芳一家人的氛围是如何温馨,其乐融融。
终于送走前来打探消息的村民,孙大娘和赵婶子看日头,发现已经到中午了。
得了,还去摘什么野菜呀,掉头回家做饭吧。
也因为孙大娘和赵婶子这两位好姐妹的努力,刘芳从养殖场回家的路上便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呼,她听了一路村里人的祝贺和恭喜声,村民们纷纷恭喜她家马上就要有孙辈儿出生。
刘芳看着眼前或真心,或阴阳怪气的村民,笑着收下村民们的祝贺。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等乐哥儿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不管生的是汉子、小哥儿还是小闺女儿,我家都会摆上三天的流水席。到时候大家都来,都来,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在场的村民听到刘芳的话,惊疑地打量起刘芳。
这刘芳怕不是中邪了?
难不成是知道乐哥儿肚子里揣上了孩子,高兴疯了?
刘芳这般抠搜小气的人,居然能说出摆流水席,请全村人一起吃酒席的话?!
众人心里惊疑,表面功夫却做得十分充足,乐呵呵地附和说到时候一定去她家吃席,沾沾孩子的喜气。
……
木东和乐哥儿离开木家村的第二天,木西早早起床赶到镇上和赵凉一起去县衙办理了铺子的过户手续,直到天黑才回到村子。
木西从温哥儿口中得知待乐哥儿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大伯娘要为那孩子办流水席,也十分惊讶于他这位亲伯娘的大方程度。
“我这位大伯娘难不成是转了性子?怎么突然这般大方?”
“可能是因为乐哥儿怀上孩子,村长他们心里高兴。”
“有可能。”木西认同地点点头,“总归如今木东和大伯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等到孩子出生,他们的关系说不定会越来越好。”
“快些吃,等吃过饭我带你去镇上,看咱们新买的铺子。”木东抬手给温哥儿夹菜,让他不要发呆。
“嗯?我正吃着呢。咱们过几天再去镇上也不迟,怎么这般着急?”
“我担心过几天没时间去镇上,倒不如趁现在有时间带你去镇上看一下家里的铺子,再请些人将铺子打扫干净,让建房师傅抓紧时间将铺子推倒重建。”
家里的母牛近来躁动不安,想来这几天就要下崽,养殖场每天都有二三十只鸡鸭鹅破蛋,他要抓紧时间把镇上的事情忙完。
两人吃过午饭,木西去大伯家借来牛车想带着温哥儿一起去镇上看铺子,大伯知道他借牛车是准备去镇上看刚买的铺子说要和他们两人一起去,大伯娘和木南也说要去镇上看看他买的大铺子,最后五人坐着牛车晃悠悠去镇上。
木文看着眼前的大铺子,旁边便是繁华的主街道,难以想象这是木西买下的铺子,他不确定地问道:“你买的铺子……是这个吗?”
“对呀,我带你们进去看看。”木西拿出钥匙打开铺子上挂着的大锁,推开门拉着温哥儿走进铺子,大伯他们也跟着进了铺子。
温乔他们呆愣地站在大堂,抬头环顾这间铺子,惊讶于这间铺子如此之大,也惊叹于这间铺子的破烂程度,好好一间铺子怎么能破成这副样子?
“我先带你们上楼看一看,等把楼上逛完以后咱们再去后院,这间铺子的后院也挺大的。”
温乔他们四人跟着木西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楼,逛了一间又一间铺子,摸着腐朽摇晃的围栏,看到木板缝隙上长出的丛丛杂草,注意到下一秒仿佛就要砸下来的腐烂门窗……对这间铺子的破烂程度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五人下楼走进后院,后院占地大概有两亩地,抬头望去,入目是高高的杂草,最远处是一排木房子。
“这间铺子收拾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咱们明天带工具过来把草拔了,再把桌椅板凳从铺子里搬到后院。”
“不用这么麻烦,咱们可以请人帮忙打扫。铺子里面不用咱们操心,建房师傅会把店铺里的东西清出来,我找一些人帮忙把院子里的草给拔干净就可以了。”木西不想动手拔草。
请人拔草也花不了多少钱,他们何必自己动手。
木文听到木西的话,又想开口教训他。
“将这间铺子收拾干净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木小子,你多请些人。”刘芳倒是赞同木西的话,木南也赞同地点头。
木文听到媳妇儿的话,十分惊讶。自己媳妇儿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她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如今这是怎么了?又是答应办流水席,又是赞同木西请人干活的。
刘芳假装没有看到木文惊讶的目光,她已经想明白了,钱就是用来花的,请人干活也花不了多少钱,何必害得大家伙受罪。
木西和温哥儿去街上请人来店铺干活,木文他们三人准备在镇上逛一逛,再去木东和乐哥儿家里看看他们。
来镇上找活干的人大多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们都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拔草这些小活上,不仅浪费时间,而且得到的工钱也少。因此,木西和温哥儿在镇上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手。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拦住他们,木西定睛看过去,发现拦住他们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乞丐。
“老爷和夫郎想找人帮忙拔草,我……我和我的弟弟也可以帮你们拔草,工钱也可以比其他人少要一点。”小乞丐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把话说出口,他已经跟着他们跟了三条街,看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干活的人才敢拦住他们。
“行啊,你们有多少人?我们要的人挺多的。”找谁干活都是找,请这帮小乞丐帮他们干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我们有二……十……我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小乞丐垂着脑袋,有些生自己的气,去年冬天死了好多人,他不知道他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你和你那帮兄弟住在哪里?你带我们过去,我们自己数。”温乔见他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开口让他带路。
“啊?!老爷,夫郎,我们住在城外的破庙里。”本以为要被赶走的小乞丐听到漂亮夫郎的话又恢复了生气,兴奋地在前面带路,担心两位贵人嫌弃路途远忙开口解释道:“破庙离城门可近了,走一会儿就到了!”
“我们不着急,我们两人今天下午没有其他事情要忙。”温乔冲小乞丐笑笑,拉着木西跟在他身后。
小乞丐看到漂亮夫郎脸上的笑容有些脸红,他笑得可真好看。
木西和温乔跟着小乞丐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城外的破庙,破庙的房顶破了大洞,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挤在佛像后面相互依靠着取暖。
小乞丐们看到有两个陌生人走进破庙,害怕地躲到刚进门的大哥哥身边。小乞丐给他们解释过,这些人才不害怕两个闯进来的陌生人,反而期待地看着两人,希望对方能赶得上他们,让他们去帮忙干活。
木西看出小乞丐算是这里的头头,向小乞丐确认了他的弟弟们是不是全部在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木西让他带着他的弟弟们跟着他们两个进城干活。
木西数了数在场的小乞丐的人数,一共有十一个小乞丐。
“工钱每人每天十五文,不包吃不包住,今天只能算你们半天的工钱,你们能接受吗?”
“嗯嗯!”小乞丐们纷纷点头,每人给十五文已经很多了,他们还以为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只能拿到二三十个铜板。
“现在没问题,你们就跟着我们俩走吧,我们带你们去干活。”
木西和温乔带着小乞丐们来到铺子里,让他们到院子里拔草。
小乞丐们两两一组蹲在地上除草,高高的杂草掩盖他们的身体,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颗颗小脑袋露出草丛。
木西去方家铺子找方师傅商量开工时间,温乔便留在店铺里看着乞丐们干活,顺便将单独干活的小家伙叫过来和自己一起拔草。
距离关城门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温乔让小乞丐们在店铺等着,自己出门买了二十五个肉包子用油纸包装着拿给他们,又从一吊钱里拿出十二文,将剩下的铜板交给之前拦住他们自荐的小乞丐,今天算半天的工钱,每人八文钱。
“这里面有二十五个包子,你们每人分两个还能多出来三个。这绳子上的铜板一共有八十八枚,每人八文钱。你们把包子和钱收好,赶快出城吧。”
“明天早上你们辰时三刻来这间店铺,会有人给你们开门。”走进来的木西听到温哥儿的话补充道,他已经将钥匙和银子拿给木东,托木东在院子里的草拔干净之前每天帮这些小乞丐开店铺门,每天给他们结算工钱。
小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对二人道谢,带着肉包子和工钱匆匆跑出店铺。
他们要赶快出城,要不然被城里的其他乞丐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会把他们的包子和工钱全都抢走的。
小乞丐们离开以后,木西和温乔也准备关门离开,大伯他们正在城门口等他们。
第 59 章
知道木家村的当天晚上, 木西半夜被后院的动静吵醒,穿上衣服走到后院,牛棚里的母牛声音凄惨, 身下一片湿漉, 看来是要生小牛犊了。
木西伸手摸摸母牛的肚子, 里面正动得厉害,又查看一下后蹄之间的位置,那里没有小牛犊要出来的迹象, 只是流羊水, 羊水掺杂着血迹。他平常经常喂母牛喝灵泉水, 而且自从买回来也一直精心照料, 想来母牛可以平安产下小牛犊。
木西又给母牛喂了一些灵泉水,在水槽里添上干净的水, 去外面抱来新鲜草料放在母牛上脑袋旁边, 让它吃些草料积攒力气。他见母牛喝下灵泉水后精神好上许多, 但凄惨的声音不绝于耳,便站在旁边陪着它,时不时帮它揉肚子。
半个时辰后,母牛身后掉出一只湿漉漉的小牛犊, 母牛咬断脐带, 将牛犊舔干净,看着牛犊在一旁挣扎着站起来。
木西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等到小牛犊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 也没见母牛有其他动静,本以为母牛只怀了一只小牛犊, 刚准备回去睡觉却又听到母牛发出凄惨的声音。
木西一直在牛棚里待到天色微亮,等到温哥儿来敲门让他去吃早饭, 母牛才产下最后一只牛犊。
木西打开院门,让温哥儿进家里来。
“昨夜母牛生小牛犊,一直到刚刚才结束。”
温乔又惊又喜,问道:“生了几只?我说我昨天晚上怎么听到奇怪的声音,原来是母牛在生牛犊子,我还以为要在等几天它才会有动静呢。”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木西卖了一个关子。
温乔跟着木西穿过院子走到后院的牛棚,牛棚里有一丝丝异味,地上躺着精疲力尽的母牛和两大一小的三只小牛犊,牛犊们正趴在母牛肚子旁吃奶。
温乔指着最小的那只小牛犊问道:“它怎么长得这么小,会不会养不大?它看起来只有旁边两只小牛犊的一半大小。”
木西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只小牛犊能不能养活,声音有些迟疑。
“慢慢养养看呗,虽然它个头小,但是我看它精神头不错,想来应该能养活。”
温乔点点头,转头关心起木西,“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先去把早饭吃了,然后你再回来睡觉。”
“还行,就是眼睛有些酸。我吃过早饭,睡一会儿就好了。”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眼睛有些酸痛。
听到木西眼睛酸,温乔催促他赶快洗漱好去吃早饭,吃过早饭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木西在温哥儿家里吃过早饭,刚回到自己家里想进房间躺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敲门,他将门打开看到来人是与自家挨得比较近的两户村民。
五人凌晨听到木西家里传出来的动静,猜到木西家里的母牛发动了,特意过来瞧瞧。
木西听到他们是来看家里刚出生的小牛犊,让开位置让他们进院子,领着他们去后院牛棚。
五人看到牛棚里躺着的三只小牛犊十分眼热,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木西给摊上了,怎么就能生下三只呢?!
他们说了些恭喜的话,待了没多久便走了,木西把他们送出门刚想关上院门,又迎来了其他听到他家牛母产牛犊的消息跑来看热闹的村民。
一上午的时间,听到消息的村民络绎不绝地跑到家里看牛犊,木西根本没有回房间睡觉的时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一波又一波村民。
还有人问他要不要卖牛犊,对方说可以出三两银子买下一只,木西拒绝了。
就算卖牛犊,他也会把牛犊卖给亲近的人家,为什么要卖给某些平常没有多少交际的村民。
中午温哥儿做好饭叫他吃午饭,依旧有村民端着饭碗来家里看牛,木西心中无奈,但也知道家里的母牛生了三只牛犊,这是喜事,也是让人惊讶的事情,村民们有好奇心想来家里看看刚出生的牛犊子也无可厚非,他没有理由,也不应该将人拒之门外。
母牛能一次产下三只牛犊是十分惊奇的事情,母牛怀孕多是产下一只小牛犊,能产下两只小牛犊已经是大喜,更不要说能一次性产下三只。
乡下四五十年也没见过能有哪只母牛能一次性产下三只牛犊的,木西真是撞上大运了。
温乔也不好过。村民无一不是在讨论木西家里的牛,村里人看到温乔纷纷夸他有福气,也不乏有阴阳怪气的人。
到了下午,外村的人听到消息也跑到木家村来木西家里看稀奇。
有人家中养有公牛,偷偷将木西拉到一旁商量着想让他家的母牛和自家的公牛交合,生下的牛犊如果是两只以上,到时送他一只。
家里的母牛刚下崽,就有人惦记它的肚子?!木西心中厌烦,只要是想让自家母牛和公牛配种的事情,他都给拒了。
送走外村人,木西看到大伯一家三口上门了。
刘芳和木文两口子带着二儿子木南今早结伴去张家村了,刚刚到家。
如今乐哥儿怀孕了,木东和乐哥儿以及他们夫妻俩都有意缓和关系,刘芳他们两人总不能让小辈在他们长辈之间为难,又想着二儿子一个人在家没人给他做饭,干脆带着一起去张家,今早一家三口便带着礼品去张家求和。
回来后,他们听到村里人在说木西家的母牛生下三只牛犊的事情,便赶紧把牛车放在家里结伴来木西家里看看刚出生的小牛犊。
“这三只牛犊几公几母?”
“二公一母。右半部分脸是白色的牛犊是公的,是第一个出生的;左半边脸是白色的牛犊是母的,是第二个出生的;剩下那只纯黄色,只有其他两只小牛犊一半大的是公牛犊,是最后一个出生的。”
木文摸了摸最小的那只牛犊子,对木西说道:“这只牛犊子的个头未免也太小了,恐怕不容易养活啊。木小子,你等会儿把它抱回房间里养,给他单独做个窝。”
“啊?!”木西头一次听说养牛还要放在房间里养,心里十分抗拒,“为什么要把牛养在房间里?他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多脏啊。”
“这牛个头小,不养得精心些怎么能养得活?你要是嫌脏,可以在房间里多放些干草,你把它放在外面,万一吹着冻着,它病倒了怎么办?”村里人养牛像养孩子一样,精心得不行,冬天还会用被子给牛盖着取暖,平常喂牛喝水也都是用烧开又放温的水,干草是经过太阳暴晒的干草,生怕一个不小心,牛生病死了。
对待成年牛要这样小心,更不要说是刚出生的牛犊。
“那也不能把它放在房间里养。”他建的好好的房子,把牛放在房间里养以后还怎么住人?他建的这个牛棚又大又宽敞,四周又有草帘挡风,每天他都会将牛棚打扫干净,足够让它们四只牛住在这里。
“行吧,不想把它放房间里养也可以。你把这牛棚一天扫个两三遍,周围再加两层草帘子挡风,平常多操些心。”
木西点头应和,他也担心牛犊子养不活,我平常会多操心的。
刘芳也听较好的人家说起今天有很多人想找木西买牛犊,都被木西给拒绝了,她担心木西被人劝动卖牛犊的心思,开口嘱咐道:“我听说今天有很多人想让你卖牛犊,牛犊价格低,你不要轻易卖。养大些卖,能卖更多银子。”
“我暂时没有打算卖牛犊。如果要卖的话,也会考虑几个和我关系好的人家,不是谁想来买牛犊,我都会卖给他。”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和你大伯也不啰嗦了。”刘芳见他心里有成算,没再多嘴说些什么。
三人又留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刚坐下来歇口气,木西看到温乔和宝哥儿怏怏经过门口,两人都没精打采的,忙开口叫住他们。
“你们这是怎么了?两个人看起来没精神。”
木西听他们说了以后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没精打采,两人在养殖场忙了一天,又是清理七八亩地的粪便,洒水压尘,又是给鸡鸭鹅喂食,又是照料刚破壳没多久的鸡鸭鹅仔。
一天下来,两人皆累得没力气说话。
“咱们再请些人去养殖场帮忙吧,你们心里有人选吗?”如今养殖场里要忙的事情多,单靠他们四人干活确实有些累人,而且他经常有其他事情要忙,没有时间操心养殖场,去养殖场干活。
对于要请人去养殖场帮忙,温乔和宝哥儿两人都十分赞同,养殖场里的活儿太多了,他们实在忙不过来。
听到木西问他们心里是否有人选,两人对视一眼说出了两个名字——家住村子中间的张妞和家住木家村村尾、靠近田地的喜哥儿,两人都是苦命人。
张妞同王力和离以后便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再出嫁,如今已经有两年时间。当初张家人得知王力经常对张妞拳打脚踢,便一直想让两人和离,但王家人不愿意,后来还是张妞三个哥哥趁人不注意把王力用绳子绑住手脚狠狠揍一顿,生生快要将人打死,才让王力松口同妹妹张妞和离。
不过这也导致王家人将张家三个儿子告上衙门,让张家赔了自家二十两银子,让张家老大张力在牢狱里待了半年。
张力替两个弟弟顶了罪,一个人进了大牢,出来以后和两个弟弟分了家带着爹娘和妹妹过活,又因为坐过牢只能干些脏活累活赚钱,原本订下的亲事也黄了,如今二十五岁还没有娶妻。
张妞同王力和离以后也不是没人请媒人上门说亲,但说亲对象都是些娶不到媳妇儿的地痞流氓或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身体有残疾的汉子。
死了媳妇儿的鳏夫也想找清白的姑娘或小哥儿,看不上破了身子、家穷且家里有人蹲过大牢的张妞。
张家人如果不是疼爱女儿/妹妹的人家,当初就不会劝女儿/妹妹和离,早就劝人忍着受着,等到哪一天被打死了方才解脱。
张家人不愿意推唯一的女儿/妹妹进火坑,干脆把人养在家里。
张家其余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只有张力和张妞两兄妹还单着,平日里张力去镇上干苦力,张妞便在家里洗衣做饭,接些绣活补贴家用,张家父母操劳地里的活。
温乔和宝哥儿可怜张家人的遭遇,以前没能力帮,也只能心里可怜,如今木西要请人帮忙,两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张妞。
至于他们说的另一位喜哥儿,他也是可怜人。
喜哥儿名叫木喜,父母早亡,留下十岁的喜哥儿和一个襁褓中的弟弟,爷奶跟着小叔一家不愿意管兄弟两人,还想谋夺兄弟俩的家产,如果不是喜哥儿大闹木家村,他根本护不住爹娘留下来的家产。
喜哥儿一个人辛苦将弟弟拉扯长大,如今喜哥儿已经二十岁,他弟弟也已经十岁了,两人守着家里的两亩薄田过活,平常去挖野菜拿回家吃,村里人也会偶尔接济兄弟俩。
木西听完温哥儿和宝哥儿两人的话,认同地点点头,“那咱们就请这两个人到养殖场帮忙。”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找张妞和喜哥儿说这件事!”
木西叫住两人,决定和两人一起去。
他要先看看那两人和他们的家人,如果人不行,请到养殖场也是请了一个麻烦回来。
第 60 章
三人还未走到张家家门口, 便听到张家院子里传来叫骂的声音,周围的人家纷纷站在家门口听张家的热闹动静。
“怎么着?难道老娘说错了?你还想打我不成?”
“来,你打啊!你把我打死算了!把我们娘俩都打死, 你也清净了!”
“马花, 你别在这里发疯!自从你嫁进我们家, 整天对我妹妹,对我爹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整天在家里指桑骂槐,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爹娘你们别拦我!我告诉你, 马花, 这个家你爱待不待,我们张家是容不下你了, 你给我滚回你们马家!”
“你干什么?你拉我干什么?”
“老二, 你冷静点!你干什么呀!”
“二哥!”
“老二, 你别发疯!”
“爹!爹!”
“啊!”
木西三人刚走到张家门口,院门口从里面打开,一个头发散乱的年轻女子被扔在门口,随之扔在地上的还有一个灰扑扑的包袱, 一个怒气冲冲地黑壮汉子堵在门口, 不让人进来,也不让想阻拦的家里人出来。
“滚!滚!别让我再见到你!明天我就去你家里给你送和离书!”
“娘!”一个四五岁的男娃从门缝里钻出来扑到年轻女子怀里,哇哇大哭。
“这孩子你也带走一起带走, 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滚!”
“作孽啊!老二,你脑子出毛病了啊!”
“把花娘赶走了, 你上哪再找一个媳妇儿!”
张家爹娘在院子捶胸顿足,张母更是哭着捶二儿子张田的后背。
“大不了我不娶了!我宁愿一辈子打光棍, 也不愿意再看这个恶心的女人一眼!”张田生气地高声反驳,他之前就是太能忍了,才让这个女人在他们家作威作福两年,害得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呜呜呜……”马花害怕又伤心地抱着儿子,害怕真得被休赶回家,求救的目光看向院门里的公婆,“爹,娘,我知道错了,你们帮我劝劝二郎!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张家父母他们刚想劝说,便被二儿子一句话堵回来。
“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如果你们敢让她踏进这个家一步,我直接吊死在家门口!”
张田放完狠话又去拉拽马花和她儿子,“滚!带着你的东西和儿子赶紧滚!”
马花惊恐地看着恨不得杀了她的张田,后悔做的事情太过,让张田这个脾气软和的老实人恼急着要和离,知道张老二在气头上,现在和他服软也没有用,最后从地上捡起东西,带着儿子伤心地走了。
看到儿媳妇走了,张家父母伤心地用拳头狠狠捶打二儿子。
家里出了那档子事,害得老大至今没有娶妻,老二只能娶带着儿子的寡妇。
如今二儿媳妇走了,老二以后还能娶上媳妇儿吗?
张地夫妻俩注意到站在家门口大树下的木西三人以及周围在看热闹的邻居,扯了扯爹娘的衣服,“爹,娘,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有什么话回家说吧。”
张家父母这个时候也终于注意到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顾不上伤心,连忙拉着二儿子进家门,准备把大门关上,却被人叫住。
温哥儿和乐哥儿看到他们要关门,赶忙出声叫住张母。
“张婶子,先别关门,我们有事找你们。”
张母听到他们的话虽然疑惑他们三人怎么突然找到自己家,但还是打开院门让他们进院子说话。
温哥儿三人走进张家院子,看到张家虽然破落但被打扫得十分干净,院子右边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猪圈和鸡圈,里面养着两头猪和十几只鸡。
张家人将他们请到堂屋坐下,张家父母和张家两个儿子留在堂屋,张老三的媳妇儿和张妞则坐在院子里说话。
“你们三个怎么会突然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吗?”自从两年前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张家除了村长一家和亲近的人家以外,和村里人一直不太来往。
“我们的养殖场忙不过来,想过来请张妞去养殖场帮忙干活,每天给十五文工钱。”温乔开口说明来意。
张家人听到他的话十分惊讶,他们知道村里很多人想要去养殖场做工,但村里两个养殖场都没有要再请人的迹象,久而久之大家都已经放弃,没想到温哥儿他们三人今天会亲自登门,想要请他们家张妞去养殖场做工。
“我们准备请张妞和喜哥儿去养殖场干活。养殖场事情多,如果你们家里其他人有空闲,也可以再多请一个人去养殖场做工。”木西等到温哥儿把话说完,又添了两句。
“张婶子,不知道张妞有没有时间?如果没时间,我们再去别家找人干活。”
这里能有人进养殖场干活,每月拿工钱已是惊喜,张家人没想到还能再多出一个人,哪里会拒绝。
“有!有空!有空!”
张家人最后决定让张妞和老三张地的媳妇儿李桃结伴去养殖场做工。
张妞这边没有问题,告诉张妞和李桃明天早上去养殖场干活,木西他们三个准备去喜哥儿家里走一趟。
张家人开心地将他们三人送出门,周围的邻居间他们家这么开心好奇地上前打听,听到他们家张妞和三儿媳李桃被木西和温哥儿选中去养殖场干活,众人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木西和温乔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宁愿去找家里有人坐过牢的张家人去养殖场做工,都不愿意请他们,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不行!他们要去找木西/温乔要个说法!
木西三人来到喜哥儿家,喜哥儿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又惊讶又高兴,忙点头答应明天一定早早去养殖场干活。
回家的路上,木西他们遇到了气势汹汹,前来找他们讨说法的一帮村民。
这帮人找他要说法?他们算那根葱?
“张家三兄弟能为了自己的亲妹妹把畜生给打了,背了二十两银子的外债,我敬他们是男子汉大丈夫,想伸手帮张家一把怎么了?”
“张家女儿命苦,遇人不良,和那位姓王的畜生有一段孽缘,挺可怜的。张家老三的媳妇儿和张家老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看到张家人遭难也没有退婚,依旧选择嫁给张家老三,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这两个人无论是品性亦或是能力都比其他人强,我们请她们去养殖场做工,有什么问题?”
“至于喜哥儿,人家喜哥儿父母早亡,辛苦拉扯唯一的弟弟长大,大伯和大伯娘经常教育我,让我有能力对村里的穷苦人家能帮就帮。我们请他去养殖场帮工,又有什么问题?”
“还有,养殖场是你们的吗?不是你们的,我们想请谁做工应该也碍不着你们的眼睛吧?”
木西对着眼前这一帮脑子有病的人一阵输出,说完想说的话顿感心情舒畅,随即便带着温哥儿和宝哥儿扬长而去,留下前来质问他们却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某些村民。
……
第二天,温乔吃过早饭便跑到养殖场,张妞她们三人已经在养殖场里等着,温乔给张妞他们三人分配了任务,又回到家里喂猪、打扫家里,顺便去木西家里喂牛。
而木西吃过早饭也出门了,准备在镇上买些礼品去镇上高家走一趟,感谢高父将牛卖给他。
当初如果不是高父将母牛卖给他,他现在也不会有三只小牛犊。于情于理,他都要去高家走一趟,顺便关心一下高父的工作进度,再去一趟店铺瞧瞧小乞丐们有没有干活偷懒。
走到半路,木西遇到赶牛车的木南,木南载着一车子的鸡鸭鹅要去福客酒楼送家禽。
木西坐牛车来到镇上,本想和木南告别,可木南在得知他要提着礼物去高家把他拦下,说等他将车上的家禽送到福客酒楼,两人一起去高家。
木西注意到木南春心萌动的样子,看来他和高家女儿相处得不错。
堂弟和未来的弟媳关系慢慢升温,他这个做堂哥的,可要为他们创造机会遇见。
木西没有拒绝木南的提议,陪同木南一起将车上的家禽送到酒楼,又顺路去自己买的店铺看了一眼,看到那群小乞丐正蹲在地上认真拔草,无人监督也干得起劲,木西没有打扰他们,看了一眼转身店铺,和木南一起去街上买糕点和新鲜猪肉。
高家人得知母牛妞妞生下了三个小牛犊,震惊之余又觉得有些可惜,但看到特意买礼品来家里道谢的木西和长相俊朗,人高马大且能干的准女婿木南,他们又觉得值。
他们已经决定将牛卖出去,牛能生几只牛犊子都和他们家没有关系。
当初他们家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一是给高良写信让他请人给家里捎些些银两回来,但高良在县城念书,干什么都需要钱,读书开销又大,他每月的月银只能勉强顾得上自己。二是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到牛将肚子里的牛犊生下来,在将牛或者牛犊卖掉换钱。但当初形势逼人,他们不得不做出当时最明确的选择——将牛卖掉换钱,给家里人看病、租房子以及拿钱盖房子。
木西向高家人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他和木南在高家待了半个时辰便起身告辞,他们准备去木东/大哥家里一趟——今天是木东/大哥和张家安同店铺的东家去县城办理手续的日子。
木西和木南到木东/大哥家时,张家安两人已经去县城办理店铺转让手续回来,正在院子里商量请人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将两间店铺简单装修、打扫干净后,开门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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