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知道了,你喜欢玩
文砚修被他说的一阵心虚,这?楓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看向沈让,试图在沈让的脸上看出什么。
很可惜,失败了,因为喝酒的沈让的脸色又冷又臭。
沈让在盯着他看,面无表情的,看上去好像在生气那样,但其实他也没生气,文砚修细细回想了一下,上次见清醒状态下的沈让露出这样的表情,貌似是在咬他的时候,咬得还很疼。
文砚修知道这样会留下痕迹,衣服摩擦的时候会带着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他一想到是沈让留下来的,他就高兴。
还没等文砚修绞尽脑汁说什么话要哄他,就听见沈让语气低下来:“很喜欢?”
文砚修很缓慢的眨眼睛,有些脸红的点头。
沈让的指尖从胸膛慢慢的滑到肚脐眼的位置,摸着薄薄边缘的打着圈:“你乖点,以后我就让你舒服。”
文砚修低头看着自己的覆着一层薄肌的肚皮因为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沈让把手放进去,带这些命令式的语气:“抱我。”
文砚修一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微微侧着贴在他肩膀处,沈让右手摁住他的肩膀,左手勾着他的腰,力道一点点的收紧,仿佛要将每一寸骨头软化。隔着胸膛的心脏跳动慢慢放大,似乎要冲出来撞在文砚修的心脏。
文砚修觉得奇怪,明明是自己更需要沈让,他却觉得此刻的沈让更需要他。
在冷风中抱了一会儿,文砚修含糊不清的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文砚修松开手,看着沈让,笑了笑,问道:“你跟方南嘉说了没。”
“他滚了。”
“?”
文砚修打算回去给他泡蜂蜜水,免得第二天头疼,上了车后,沈让下意识走到驾驶座上,被文砚修手疾眼快的拉到副驾驶上,帮他系好安全带。
沈让皱眉,言语透露着不可思议:“你开?”
文砚修看了他一眼不吭声,坐在驾驶位上系安全带,发动车子引擎后,沈让正襟危坐,慢条斯理的抓住上面的扶手。
文砚修:“……”
车里一路开的很平稳,周围的景象匀速倒退,沈让久而久之放松了扶手,安然的靠在座椅,扶着额头,冷硬的表情软化,透着几分温柔与疲倦。
到家门口,沈让似乎睡着了一般,没什么反应,文砚修多看了两眼,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沈让立刻有了反应,睁开眼看他。
文砚修笑了笑,准备下车,被沈让抓住手,一把拉过来,贪心的说:“还要。”
文砚修慢慢的在他脸颊上亲吻,被引诱着来到两片薄唇处,醇厚的酒精味道在嘴巴散开,又舔又碰,羞怯的伸出红润的舌尖学着沈让那样轻轻打开齿关。
是一种很怜惜又克制着爱意冲动的亲吻舔舐。
文砚修眼睛是亮的,沾了酒味,仿佛醉了。
沈让呼吸重重,反客为主,往口腔伸出不停地搅动,纠缠,剥夺一切空气,手也跟着解开扣子,慢慢的顺下去。
不知道要捏到哪里,文砚修皮肤战栗,舌根被亲得发麻,喘气,沈让问他:“咬吗?”
文砚修迷茫的看着他。
沈让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咬。”
关于吻痕这种事,文砚修不会,他在沈让身上留下的痕迹,大多都是指甲的划痕。
“我教你。”沈让舔他的耳朵 ,“不过要交学费。”
……
差点就在车上出大事了,文砚修下车整理了领子,将暧昧的痕迹遮盖住。
沈让在另一边下来,出门时禁欲斯文贵公子打扮,现在西装外套拎在手里,里面的衬衫纽扣解开几颗,露出红红点点的锁骨与喉结,看着很浪荡。
文砚修不敢看了,怕他着凉,牵着他的手进屋里。
岩岩是一条怕冷的壮狗,他身上穿了件深色毛领的军绿色大衣,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们两个大人在闹腾,耳朵内卷的翘起来,前腿交叉趴在沙发上。
文砚修去厨房泡蜂蜜水,出来时,岩岩砸在大腿上,大概是闻到甜味了,一脚蹬着沈让的大腿下来,斯哈斯哈的看着蜂蜜水。
沈让拍了拍裤子的痕迹,文砚修躲开岩岩:“不是给你的。”
沈让看着递过来的蜂蜜水,略微嫌弃但还是接过来一口闷了。
文砚修夸他:“真乖。”
乖?
沈让问他 :“今晚能上你吗?”
“……不能。”
醉了的沈让攻击性太强了,文砚修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三天会议结束后,反而是最忙的时候,计划书讲解完毕,审核通过,就该进行落实这一步了,过两天沈让还要去外地出差。
文砚修在给他挑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让的领带基本都是文砚修负责购置,装扮。
品牌类型,沈让都认识,不便宜。
在个人财产这方面,沈让从来不管文砚修有多少,因为他会给多少,家里的保险柜密码文砚修也都知道,里面有现金也有卡,书房也有一张副卡,是沈让放的,不过文砚修很少用。
上次沈让收到消费短信还是给简柠买生日礼物的时候。
文砚修美其名曰,这是我们共同送出去的。
沈让却觉得他对自己不够好,于是继续败家,给文砚修每个月买一堆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岩岩的玩具狗粮等。
跟自己同款的腕表、香水,只要是出来的情侣款,沈让都买了个遍,尽管文砚修因为自身问题,时常用不上。
可他就是想买给文砚修。
虽然也有因为这个问题,文砚修提过异议:“我也不常用,而且不用买这么贵的。”
“哪里贵,你过惯穷日子,也要考虑我跟岩岩。”沈让一本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改。”
“……”文砚修看着他,心想养一个沈让真的挺费钱的。
下午提前下班,他们打算去一趟超市进货。
沈让逛超市一如既往的败家,他买菜只看三样,日期新不新鲜,质量怎么样,包装好不好看,至于价格,无所谓。
文砚修怀疑就算鸡蛋卖五十一个,他都能眼不眨的放进购物车里。
“这个不要了。”文砚修把青椒拿出来。
沈让看他,文砚修说 :“你又不爱吃青椒。”
刚重逢那会儿,沈让说他什么都能吃,没有忌口的,也没有过敏的,但人怎么可能没有喜恶。
文砚修接触久了,会发现沈让不爱吃的东西多了去了,青椒、牛奶、胡萝卜等等,可能还有好多,那些不喜欢的,不爱的,他一吃就皱眉,虽然只有一瞬,但文砚修也捕捉到了。
沈让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比起胡萝卜,青椒可以接受。”
文砚修说:“你好像很喜欢吃青椒炒肉的肉。”
沈让说:“还可以。”
顿了一秒,他补充:“就跟你只爱吃西红柿炒蛋里的蛋,少了西红柿你都觉得味道不对,但你又不爱吃西红柿。”
文砚修霎时脸红:“有吗 ?”
“我能不知道吗。”沈让撇过头去水果区,文砚修跟上他。
结果沈让突然停下来,文砚修走的不快,及时刹车,刚要问怎么了,他就被沈让抓着手一起拉着推车。
“这样走。”
文砚修忍不住一笑:“好的。”
“或者你要这样吗?”
文砚修疑惑,随着沈让的视线看去,一对异性小情侣,男的双臂推车,女的站在双臂中间,前面是购物推车,前后左右完全被包围住。
“……”文砚修礼貌拒绝,而且他们身高体型差距并没有那对情侣这么大,“我们应该很困难。”
沈让接下来的工作量倍增,这是好事,公司有望再提升一步,文砚修帮他收拾出差的行李,这次也是三天。
“还是小林跟你去吗?”
“嗯,她是我助理,方南嘉跟宋之昂负责业务方面,方南嘉偶尔也会设计,只是这次项目是我个人完成的,所以全权交给我,后面也会有跑业务的跟我一块。”
文砚修点头。
沈让走过去,亲了他脸颊:“这样说会对我的工作明白点吗。”
文砚修脸红的点头:“明白。”
沈让再补充一句:“我们在工作上,才会说收到这两个字。”
文砚修经常在微信上打收到两个字,因为在家长群习惯了,终于明白沈让上次为什么要发狗狗无语的表情包。
沈让周五出发,周六那天文砚修上完课后讲试卷,周测刚过,数学换了新题,二班全军覆没。
身心俱疲,一时间缓解了沈让不在家的心情。
晚上回家,文砚修打开衣柜将沈让最大的外套拿出来,刚拉开衣柜,文砚修盯着下面,想了想,蹲下去把箱子拿出来。
以前无聊的时候会整理一次,频率大概是一周一次,现在一个月一次都没有。
是因为跟沈让结婚了吗,所以这个箱子只能成为过去式的回忆。
他现在很幸福,但也不想丢掉这些零碎的回忆。
文砚修盘腿坐在地毯上,打开箱子,拿起第一张合照后,他感觉不对劲了。
有人翻过他的箱子。
文砚修的呼吸瞬间很轻,冷静想了想,总不能是岩岩打开,他不可能……
好几分钟过去,文砚修才感觉到小腿肌肉有些抽筋的紧绷感,他站起来将箱子放在床头柜前。
他坐在床边,垂着头,想了会儿,抬头看了眼时间吗,这个时候这个点,大概还在忙吧。
文砚修就这么看似平静实则呆滞的等到了十一点,抓着手机边缘的手指有些僵硬,拨打过去。
对面很快就被接起了。
那边很安静,文砚修反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像雨滴。
“砚修?”沈让似乎察觉到不对劲。
“你是不是看过箱子了。”
很安静,足足过了一分钟,文砚修没拿开手机,刀尖划过喉结,等待着一个回答。
沈让说 :“是。”
文砚修瞬间红了眼睛,指腹紧紧的摩挲,关节咔咔作响。
沈让说:“我很快就回家,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哭,等我回来。”
文砚修:“好。”
“知道你喜欢我,我很高兴。”
文砚修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给定心丸,嗯了一声。
“我想抱你。”
文砚修拼命的眨眼睛,似乎有些脑雾的回答:“我也想。”
“等我。”
挂了电话后,文砚修彻底睡不着了,不断地吞咽酸涩,他没有感到很难过,只是觉得很意外。
还要想着,该如何解释才好。
沈让如果问当年的细节要怎么回答。
沈让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情,沈让的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
文砚修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不是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都结婚了,以前的事都不重要……是不是呢。
文砚修躺在床上,捂住双眼,他答应了要等沈让回来的,不能食言。
**
“老大老大,你在这啊,杨总刚才问你要不要直落去水疗馆?”
沈让转头问她:“回去的机票定在几点,能早些吗?”
小林愣了一下,心里数了数时间跟行程:“我们最早只能改到明晚九点,要看九点之后有没有。”
“你要是不着急,先把我的改签,活动结束后我立刻走。”沈让的声音冷静又干脆。
小林跟着他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这样的语气算是十万火急了:“我现在就帮你改签。”
沈让回绝了接下来非必要行程,自己先回了酒店,房间宽敞空荡,他抽了根烟出来,点在手心,坐在床边,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景色。
他没放好吗,不太可能。
虽然那时候震惊大于一切 ,但还是有序的整齐的放回原位。
为什么会被发现了,文砚修是不是看了很多年,以至于所有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十点的航班,到家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沈让稍微放轻了脚步,岩岩是睡死了,但也还是走出来看了一眼,扭头又回去了。
他上到二楼,打开门,一眼就看见文砚修坐在沙发上,披着他的外套。
文砚修放空的视线一下有了聚焦的点,跟沈让的眼睛目光相对,看着沈让眉眼,被遮掩下的风尘仆仆,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节节上升,像是害羞。
他拢着外套,立起领子,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湿润乌黑的眼睛。
沈让走过去,没有任何客套的前戏,只是平静的问他。
“班长,喜欢我吗。”
文砚修看着那张表情依旧的脸,似乎就算过了十几年,几十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一张脸。
此刻的沈让跟脑海里高中的沈让模样相互重叠在一起,产生微妙的感触,就好像穿着校服的沈让在问他,你喜欢我吗。
几乎是一秒回答。
喜欢,很喜欢。
文砚修的眼泪,突然像泪失禁那样不受控制的掉落,含着这些年来酝酿的无限浓烈的感情。
“哭什么。”沈让伸手抹去文砚修眼角的湿润,然后将人抱在大腿上。
相处久了,他知道这种怀抱的姿势会让文砚修安全感十足,所以也愿意经常这样抱着,特别是在事|后,文砚修的依赖程度简直不亚于小鸡找妈妈。
文砚修也在不断地擦脸颊上的湿润,断断续续的抽噎:“我就是太高兴了……”
“高兴我回来了,还是高兴我发现了。”
沈让开口的一句话,瞬间让文砚修堵在喉咙里感情瞬间决堤而出,再也忍不住。
一滴滴泪水落在沈让的衣服上,晕染出深色的点点,文砚修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好看,将头埋在沈让的肩膀处。
没一会儿,沈让感觉到颈窝处湿濡一片,怀抱时,那是文砚修最喜欢最有安全感的地方,现在都弄湿了,变成文砚修可以随意做自己,释放自己的港湾。
文砚修连哭的时候都很安静,呜咽声很轻。
沈让无声的偏过头,嘴唇无意识的轻柔的蹭着文砚修的额头。
文砚修湿润的脸颊紧紧的贴着,他想说点什么。
但只要一张开嘴,眼泪就忍不住掉个不停,喉咙彻底被酸涩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是在高兴……
高兴沈让是在这个时候知道的,是喜欢他之后才知道的,知道沈让会好好珍惜这份感情,他就忍不住想哭。
过了会儿,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稍微平复,沈让问:“为什么不说?”
文砚修嗓子闷闷的抬头,眼睛很红的说:“因为过去很久了。”
人都是希望向前走的,他们现在的状态,文砚修很满足,没必要因为陈年旧事打乱前进的步伐。
沈让却问,声音那样认真:“是啊,过去很久了,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文砚修比他更认真:“要。”
沈让不肯放过他,这段时间也忍得辛苦,“结了婚还不告诉我?打算瞒一辈子吗?”
沈让的声音听起来生气,但看他的脸都看不出,文砚修有些心虚的低头,他只是觉得过去很久的事情,再提起好像也没必要,况且当初他们结婚时也确实没有感情基础,现在情况不同了,感情进展的很顺利,不说如胶似漆至少也是和和顺顺,说跟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沈让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哭过头的眼睛,声音冷酷:“现在装可怜没用了,文砚修。”
文砚修及时坦诚,胡言乱语却肺腑之言:“下次不会了。”
“你还有下次?”沈让顿住,一次性问个够,“下次想暗恋谁?”
“……”文砚修愣了一下,“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时候脑子尚未恢复,嘴笨,文砚修莽撞的贴在他唇角处,温热的气流拂过皮肤,亲昵温存,“下次也是你,都是你。”
沈让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知道了,你喜欢玩暗恋cosplay。”
文砚修抬起头,眼睛红,鼻子也红,“没有。”
沈让放弃了,抹掉他眼角的泪珠,低沉的嗓音下是止不住的怜爱:“你想玩什么都陪你。”
第62章 你是个混蛋……
文砚修看着他深刻俊美的眉眼,跟每次出现在记忆里一模一样,所以这不是在做梦。
文砚修想起一件事,他说:“上次你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特别想在后面抱着你的。”
双方坦诚后,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流露出,好像文砚修真的喜欢自己,沈让感受到了,问他:“为什么不抱。”
“怕打扰你,你不喜欢被人打扰。”
“那是别人。”沈让在告诉他,文砚修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文砚修哭过的眼睛还是湿润的,透着闪烁的光芒,被烫的发热,他似乎不敢相信的问:“以后都可以吗。”
“可以。”沈让说,“你要是不打扰我,我怎么知道你在意我。”
沈让亲上他柔软的唇:“我喜欢你的打扰。”
文砚修得知被发现后糅杂着一切复杂的情绪,在见到沈让那一刻,在听见沈让这句话后,胸膛有股酸涩的饱胀感不断的挤压着他的心脏。
太开心了……
这些天文砚修就跟做梦一样,有时候会坐在床上专注的看着沈让整理收纳,在书房里盯着,在衣帽间看着他换衣服,总觉得不太真实……
沈让知道,也不阻止,每当他忙完之后,会对文砚修勾勾手指,这代表着可以抱抱 ,接吻,做更亲密的动作。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们意见不合。
关于开车的问题。
不是床上的事儿 ,这个文砚修其实挺配合沈让的,毕竟他也习惯那样的尺寸跟力道,沈让没什么太多的花样,就算有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进去,前面的最多是情|趣,所以文砚修会随意配合。
是真的关于车的问题。
文砚修表示他现在可以自己开车上课,不用沈让辛苦来回接送,但沈让的表情似乎不大同意。
“为什么?”
“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不好吗?”沈让语气非常平淡的反问。
这当然是好的。
可是……
文砚修说:“我们下班的时间应该不能保持一致。”
沈让不太能接受此论调:“之前就平衡得很好。”
他执意这样,文砚修也只好答应他,“那好吧。”
吃完早餐上车,文砚修看着他帮自己系安全带,忽然问了句:“你是想让我们多点时间在一起吗?”
沈让在文砚修身上又挖掘出新的知识点,文砚修更喜欢明晃晃的对他表达的喜欢,太晦暗的他看不懂,也感受不到,某种程度来说挺没有心眼的。
所以,沈让很坦然的回答:“是的。”
说着,打算要亲过去,文砚修稍稍移开:“我喝了牛奶,还有点味道。”
“不介意。”沈让面无表情的捧着他的脸扭过来,深深的探进去,舌头贴着舌头,文砚修被亲得脑晕目眩。
但是很舒服。
因为两人出门都喝了水,文砚修的更像是液体做的,唇舌很柔软湿润,像果冻的口感,很好品尝。
到了校门口分别时,又亲了一下,还是很涩|情的那种,文砚修的嘴唇有些红了,他抿了一下,去洗手间用冷水擦了一下,越擦越红,遂放弃。
他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上在走廊疾步的吴老师,她看过来,满脸焦急:“林素打架了,我过去看看。”
文砚修心里一跳:“我跟你一块过去。”
他们两个老师刚过去的时候,周围的同学拉偏架,看到他们后,几个同学才慢慢的停止闹腾。
吴老师将他们训斥了一顿,只留下那两个打架的人。
文砚修在后面观察一下,两个人身上都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
吴老师让他们去办公室一趟,叫家长,林素犟着一张脸不肯动,两只手握着拳头,紧绷得像是一颗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林素一动不动,吴老师气势汹汹,双方状态很是危险。
走廊四面通风,一阵清风吹过来,有点冷,林素藏在袖口里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文砚修说:“林素我先带走,她受伤了。”
吴老师一愣,当即要上前查看,被文砚修拦了拦:“我先送她去医务室,两个学生现在脾气太冲了,分开处理是好事。”
吴老师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好吧,麻烦你了文老师。”
吴老师带走另一个学生,文砚修稍微碰了碰林素的手臂:“走吧,去医务室。”
林素不动。
文砚修说:“你去医务室的话,接下来都不用上课,不过得有老师陪同。”
林素眼珠子动了一下,过了几秒,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他走。
手背的伤口不算很严重,医务室老师擦了点药膏让林素好好休息就出门了。
文砚修陪在她身边,也不问,就是单纯的陪伴。
医务室很安静,林素忽然开口,声音冷冷的:“你不问吗?”
“打都打了,有什么好问的。”文砚修说,“你本来就不爱说话,应该是陆秋深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你才动手的,不过你也没打赢,所以你很希望我问吗?”
林素摇摇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谢谢老师。”
文砚修嗯了一声。
“文老师,你的手腕怎么了。”
最近天气湿寒,关节容易发作,沈让在出门前会用纱布帮他固定,防止扭伤,文砚修说:“老毛病了,不严重。”
“会不会很痛。”
“不会。”
“陆秋深会痛吗?”
文砚修问:“你打他哪里了?”
林素撇嘴:“肚子。”
文砚修心想,这孩子下手还挺重的。
“他很痛的话现在已经在医院了。”文砚修说,“虽然发泄的很痛快,但这样的解决方式是不对的。”
林素平日冷淡的嗓音带着颤抖:“他骂我,还踩我妈送的笔记本,很贵的,要二十六块。”
“以后告诉老师,吴老师会管的,我也会帮你。”
没听见回答,文砚修低头看过去,林素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文砚修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这里没人,只有我,哭吧。”
文砚修原本想让林素请假回家,他下午有课不能陪太久,林素觉得自己情绪平复了,想继续上课。
林素恢复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我只是想上你的课。”
文砚修想起上次周测:“你数学考得挺好的,但你同桌这次不及格。”
林素仰头看他:“老师想让我辅导一下方新林吗?”
文砚修也就随口一说:“你有空的话。”
上完第四节课,文砚修收到沈让信息,说路上堵车要晚些过来。
于是他选择在校门口不远处等了一会儿,免得跟初一初二的学生挤,谁知道碰到林素也在等家长。
吴老师严明公正,以电话形式通知家长,幸好没酿成什么大祸,但吴老师还是建议林素回家休息一下,因为陆秋深打了她肩膀一拳,吴老师检查过,青了一块。
林素看见文砚修,很自然的走过去:“老师,你也在等家长接吗?”
文砚修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尴尬:“是。”
林素揪着书包带子:“我跟你一起等。”
沈让来得快些,车子就停在他们面前,拉下车窗,沈让疑惑的看过来,跟林素冷淡的眼神对视片刻,移开。
文砚修说:“等林素家长来了我们再走吧。”
沈让没什么异议,拉了手刹下车,走过来时,身高原因,颇有点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林素。
林素也毫不客气的回视,眼神一个比一个冷淡。
“……”文砚修互相介绍,“他是我先生,姓沈。这是我班里的学生,叫林素。”
林素:“沈老师好。”
沈让微微颔首:“挺可爱的小姑娘。”
林素:“???”
可爱一个词冷不防的砸在林素头上,砸得她脸上的面具裂开了。
文砚修头一回看见林素又是尴尬又是无语的表情。
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林素微微脸红的撇过一边:“你才可爱。”
文砚修忽然get到沈让的意思,低下头对林素说 :“你这样真的很可爱。”
林素彻底破防炸毛:“我没有!”
文砚修倒是觉得她终于有几分小孩样了。
还没继续说两句话,林素妈妈开着小电驴过来,伸手拿过林素的书包,跟文砚修说了几句话才走的。
周六下午上完课后文砚修自己提前回家,沈让要加班。
四点多时天就黑了,乌云密布遮盖太阳,五点的时候都没有重新亮起来,到了后面甚至分不清是天黑还是暴雨。
七点半的时候哗啦啦的下暴雨,文砚修很担心的给沈让?楓发信息,雨天路滑要注意点。
沈让回来时也没想雨下这么大,脱掉外套进门一看。
文砚修抱着穿着粉色蕾丝连衣裙的岩岩,躺在沙发睡一块,很难不说这个画面的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沈让的动静再细微也逃不过文砚修的耳朵,何况他也没有真的睡过去,只是看手机看累了,闭了会儿眼睛。
岩岩耳朵一动,翻个身继续躺着了,眼睛圆圆的睁开,看似懒得动了。
文砚修揉了揉眼睛,穿上鞋就要走过来,沈让说:“我身上湿。”
“你今天出去了吗?”要是一直在公司的话,其实不会弄得这么狼狈。
沈让把绕路买回来的蛋糕跟茶叶放在桌上:“你之前不是说想尝尝,刚好有货我就去买了。”
文砚修视线绕过沈让湿透的肩膀看向桌上的礼盒,确实是他上次跟沈让随口提的,这个品牌的红茶很难买,进货少又贵。
文砚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见沈让正在解扣子,整个袖子湿了一大半,连忙到他跟前说:“你赶快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沈让问他:“你洗了吗?”
“还没。”
沈让搂着他的腰上楼:“一起。”
沈让在外面脱衣服扔脏衣篓,文砚修在里面放热水,差不多了,水雾也慢慢的充斥整间浴室,文砚修才转过身,看到沈让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他又上手帮文砚修把衣服弄下来。
家居服布料柔软,跟剥鸡蛋似的,一下子把滑溜溜白嫩的蛋白显露出来。
沈让照样用手指挑逗了几下。
文砚修循着温热的皮肤过去亲他,表情虽然很安静,但看着有些心神不宁。
下巴被人微微勾住,正面直视沈让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冲击力非常大。
沈让问:“在想什么。”
文砚修垂下眼睫,语气轻轻地:“你买东西给我,我很感动也很高兴。”
沈让想法很深,千回百转的问他:“你是觉得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文砚修连忙摇头:“我以前觉得你是绅士,你是个好人。”
好人论调听多了,沈让会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
“你记住,我只对你好。”沈让说着,手里也跟着微微用力,似乎要用着伴随的疼痛让文砚修记住。
文砚修耐不住,喉间溢出几声,过后沈让才放松力道,安抚着他。
一快一慢,一紧一松,节奏掌握的很好。
沈让说:“起来了。”
说是如此,接下来也没有动作。
文砚修喘息着抵在他肩膀上,稍稍沉默了几秒,身体蹭上去,把心里话问出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会对我好,喜欢我的吗?”
文砚修有时候觉得这段感情不纯粹也好,但又希望他是简单一点的,不要掺杂别的感情,至少不是因为他们结婚了,又因为他的喜欢,沈让才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样的感情不仅不纯粹,还很勉强。
可能是他无法想象沈让真的会喜欢自己,就好像当初听见结婚那样,文砚修也没想过他跟沈让会有更近一步的关系,可他还是抓住这个机会,跟沈让结婚就好像一颗流星砸在他头上,中头奖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因为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
人的贪心就跟猛兽一样,要是不加以强制关闭,就会不顾一切的撕毁所有。
可是爱的过程中,又怎么能完全控制住,文砚修觉得自己内心的期盼也是想让沈让知道箱子的存在。
只是他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因为他太了解沈让的,不管是什么感情,对沈让来说都是一种束缚,他会挣脱,会觉得厌烦,他会像离开父母那样,离开自己。
这是文砚修没办法承受的,也让他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原地踏步,甚至连对沈让的好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让说:“为什么这么问。”
文砚修没想出什么答案:“因为你是个好人。”
沈让轻笑了一声,仿佛又是叹气。
“我是好人就不会翻你的东西,也不会对你的事情感兴趣,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觉得是,是因为我只对你好,算不算偏爱一种。”
浴室里的水雾升腾,模糊了对方的视线,文砚修的眼睛是明亮的,沈让的眼睛总是那样的深沉,像是要把人刻在心里的目光。
沈让低头,嘴唇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颊,亲昵的仿佛融为一体:“知道吗,我翻过你手机,为什么要截图我跟你的对话,偷偷看了多少次,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文砚修心里一颤。
下一秒,沈让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证明一下。”
文砚修抓着的手臂,掌心滑过水珠,又热又凉,他问:“什么?”
“证明,我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从沈让这里听见说喜欢你这三个字,看着沈让嘴唇在动,好像心里也在说喜欢。
跟做梦一样。
文砚修眼睛发热,低下头,凑过去亲了亲沈让的肩膀,忽然意识到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现在的文砚修不|着|寸|缕,皮肤因为水蒸气泛着淡淡的粉色,上次留下暧昧的痕迹没有消掉,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湿润,看着很想让人欺负他。
沈让恍然的噢了一声:“真难得,你居然还有这种觉悟。”
文砚修不算迟钝,沈让语气的变化让他很敏锐的感知:“……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沈让抱着他,说:“以后胆子大点。”
文砚修的爱意润物细无声,只是年数多了,堆叠起来的心思一摞比一摞高,加上在沈让面前总是没什么信心,弄得好像很自卑的样子。
文砚修点点头,但一下子的转变,一下子的坦然相对,他不会做:“怎么算胆子大。”
“先从第一步开始。”沈让教他:“骂我。”
“……”
沈让的人际关系简单的要命,文砚修陪伴左右,常常见到的都是对沈让很有礼貌很客气的一类人,只有一个人,时不时发羊颠的骂他。
也是文砚修认识的。
——方南嘉。
文砚修捂着脸说:“我不行。”
沈让凑在他耳边问:“有时候不是叫我慢点吗,但我没有,你什么感觉。”
文砚修想了一下:“疼,撑……”
他红着脸,小声的补充一句,“也挺舒服的 。”
“这个时候你可以骂我。”
“怎么骂……”
“方南嘉平时怎么说的。”
文砚修仔细回忆,实在觉得方南嘉风格不太适合自己,磕磕巴巴的学舌:“你……你就是个混蛋。”
沈让:“……”
文砚修觉得这样不太好,微微蹙眉,言语冷静的谴责这种行为:“骂人的话不好听,不过你要是哪里做得不对,我会开口的。”
还教育上了。
沈让关了水,声音清晰在浴室里回响:“那就换一种。”
文砚修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沈让从水里捞出来,沈让低眉看着他:“不是想教育我吗?”
文砚修一脸迷茫,刚要摇头,他就被大浴巾包裹着扔在床上,沈让一条腿跪在床上,抓着文砚修骨感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慢慢的顺着水珠下去。
沈让亲他的大腿,嗓音沉沉:“老师,教育开始了。”
感觉到脚掌心的炙热,文砚修羞得扯了扯浴巾盖脸,浴巾跟着往上移动,自己也跟着暴露无遗。
第63章 一眼注定
现在才知道沈让花样最多,文砚修被迫一脚蹬在沈让那,脚掌轻柔慢搓,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踝都酸胀了,湿哒哒的连脚趾缝都是。
文砚修被他玩的有些不愉,垂眸,脚趾轻轻踩在沈让的锁骨上,将所有的抹在他胸膛处。
反正都是他自己。
不知道沈让咬到哪里,文砚修掐着他的手臂,轻轻地叫了一声。
沈让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如在丛林抬眸,像是不逊的猛兽:“抓疼我,待会儿疼的是你。”
文砚修汗津津的,神经末梢几乎被沈让的动作所掌控着,沈让要他疼,他就疼,要他爽就爽。
“……你是坏人。”文砚修闭上眼,疲累的倒在他怀里。
余下,只听见沈让很短促的笑了一声。
*
清明快到了,沈家那边的人回祖宅也没有通知沈让一声,还是方南嘉透露的。
对此沈让也没什么表示,沈家年轻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只是他个人能力太突出以至于沈家长辈把所有期望都放在他身上,二叔三叔他们还年轻,也能继续生,根本不担心。
方南嘉见他十分的不在意,也没多说什么,他清明是要回去的,多了一嘴问 :“班长呢,他要回去吗?”
沈让眼神一顿,忽然沉默下来,气氛是没什么变化的,过了会儿,他才说:“我回去问一下。”
方南嘉没多想,剥橘子,一瓣一瓣的放嘴里:“你要陪他回去吗?”
“不管回不回,清明也是要放假的。”
很有道理,方南嘉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吃橘子。
事实上沈让根本不知道文砚修家里的情况,只知道父母很早就不在了,但这个早,早在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文砚修不提,沈让也没必要戳人心窝子。
想是这么想的,沈让心里还是没办法平静下来。
文砚修这个人的性子就是有些磨磨蹭蹭的 ,你问他,他有时候还抖机灵的跟你转移话题,问太多,又露出左右为难犹犹豫豫的表情,还以为别人怎么他了。
不问吧 ,那就一直藏着吧,藏到带进棺材里,这性子估计到死都不会改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让对文砚修的童年经历更加感兴趣了。
四月时节雨纷纷,这几天的天色都是阴沉沉的,实际上在三月尾巴的时候,一天下来,也就早上太阳出现了一会儿,其余都是乌云密布,该下还得下。
沈让下班晚了,他们打算在外面吃一顿,文砚修坐在车上打开监控,在自动投喂机设置好,岩岩穿着青色碎花小裙趴在地面上,听到动静了,耳朵抖了抖,接着站起来往门口一看,发现没人,蔫气一般重新趴回去。
文砚修担心他真的不吃东西,指尖在手机屏幕敲了几下,岩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感应,忽然往摄像头那怼着脸撞了几下,歪着头看了半天,才走到狗盆里吃他干巴巴的狗粮。
文砚修看着有些心疼:“我得买点他爱的腿肉。”
“买了。”
文砚修转过脸看他:“什么时候。”
“昨晚,还没到,先让他吃着。”
生活日常中,忙不过来的事情太多了,有人托底的感觉不要太舒服。
红灯停车,文砚修注视着沈让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看过来。
秒数只剩下十几秒,沈让凑过去,争分夺秒的接了个吻。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馆,装修风格低调优雅,大理石地面,还是沈让的审美。
沈让对吃的味道如何无所谓,能进嘴就行,但对环境要求苛刻,文砚修想起以前班里组织去路边小吃摊吃东西,沈让一次都没去过,嫌环境不好。
想起方南嘉的调侃,真是个少爷。
他们定的是一间包厢,服务员除了上菜没别的吩咐不会随意进来,室内有些闷,沈让脱下外套,扣子只是矜持的解开一颗,但也很明显看见锁骨上的一圈咬痕。
文砚修盯着那块皮肤很久很久,他低下头,抿唇问道:“会不会不方便。”
“嗯?”
“在公司不方便脱外套。”
沈让毫不在意,甚至上手摸了咬痕的地方,语气淡淡的说:“我在公司都是脱外套的,他们都知道。”
“……”文砚修怕有损沈让在公司的形象,心中忐忑,汗流浃背,“他们没说你吧。”
“为什么要说,我觉得他们都很羡慕。”
文砚修不太理解,但这个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他没好意思问。
吃饭途中,简柠发了几条信息说自己要回老家扫墓了,到时候回来要给他带牛奶。
文砚修算是这里的本地人,平时也没送什么特产,但简柠常常挂念着他喜欢喝牛奶,文砚修也记得她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在网上看什么,购物下单直接填她家里的地址,算是一种朋友精神上的交流形式。
简单回了几句路上平安,文砚修放下手机,抬头发现沈让在盯着他。
文砚修反而想到什么:“你要回沈家吗?”
沈让慢条斯理喝了口水,眼睛瞥了过去:“回去干什么。”
“清明不扫墓吗。”
“不回。”
既然文砚修主动提起了,沈让顺水推舟的问:“你要扫墓吗?”
沈让记得文砚修是本地人,连大学读的也是本地的最有名的211,给人一种好像一生都没出过省的感觉。
文砚修摇摇头。
沈让将水杯放下:“不去祭拜父母吗?”
文砚修沉默了几秒,语气很平静:“我不知道我爸埋在哪,我妈在我初二的时候去澳洲打工,后来嫁给本地人定居了,高三就过世了,我过不去,现在也过不去。”
当然这个原因其实还是此次,真的想去早就去了,妈妈在那边有另外的家庭,文砚修也有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他是多余的那个。
父母双亡里还有那么曲折的故事,沈让放下筷子:“那你以前住哪里。”
文砚修笑了笑说:“初高中我住宿多,放假回舅舅家里,我妈每个月都会打钱过来,去世后,我刚好毕业,大学半工半读,没花过他们一分钱,所以也不欠舅舅家任何钱。”
文砚修以防万一,撇清他跟舅舅一家的关系:“所以不用担心。”
沈让察觉出端倪,其实也没必要说的那么紧张,好似担心舅舅那些人会纠缠他。
“现在没联系吗?”沈让问。
文砚修摇摇头:“一家人搬去外地了。”
沈让心里反而有些凝重,能让文砚修高中毕业就远离的人,能是什么好的。
沈让怕他藏得太好:“没有受委屈?”
文砚修摇头,表情很正常的回答:“没有,而且……高中多是住宿,要么在教室里,我看你比他们还要多。”
沈让滚了滚喉结没再问下去,觉得有些口干,喝了几口凉水,才慢慢的提议:“待会儿去商场走走。”
“好。”
逛商场算是消食,但禁不住沈让买东西的心,最后他们买了个中规中矩的乐高,打算回去拼。
文砚修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没玩过,沈让被禁止接触玩具,也没玩过。
就连上次文砚修跟他提三只小猪的故事,沈让面无表情的来了句,不是三只老虎吗。
怎么说呢,文砚修第一反应还是有点心疼的……
那次沈让认真听完三只小猪的故事后,才慢慢的觉得耳熟:“小学老师说过,但我不喜欢猪。”
文砚修听完就笑了一声。
买了玩具回家,盒子放在客厅里,沈让帮文砚修脱外套的时候,文砚修余光一瞥,看见岩岩正在咬盒子,试图要把盒子拖进狗窝里,被他及时拯救。
文砚修抱着盒子进房间,刚放好,转头发现沈让进浴室里放水,他下意识的解开扣子走进去。
沈让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顺势将浴室的门关上,文砚修把衬衫脱下来,然后上手解开沈让衣服的扣子。
沈让顿了几秒,看着他的手在解开自己的扣子,来到皮带处,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贴:“洗完就玩。”
文砚修亲了亲他的唇角,很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洗好后,文砚修把脏衣篓拿到楼上洗衣房里,下来时沈让已经坐在地毯上,再看模型书了。
文砚修顺势坐在他对面,盘着腿盯着地面的积木,大大小小,散落一地,最终还要拼成那样巨大的模型,那得拼多久……
沈让尝试先从简单的开始,难度很低,只是费时间,文砚修忽然问:“你能算出我们拼这个积木要多久吗?”
沈让不言不语,反而拿出手机:“五分钟计时,看看我们的手速。”
五分钟结束后,沈让看了个大概,判断道:“一天吧。”
文砚修忍不住笑了笑。
沈让说:“看来你有别的答案。”
“五分钟判断会不会太草率了,要是这一部分的难度加大,时间要延长了。”
“那你认为多久。”
“一天半吧。”
文砚修笑着看他,知道沈让胜负心最强,这么多年,也没让过方南嘉一次,结果下一秒,沈让语气很平静的说:“那就听你的。”
文砚修还是笑着。
沈让抬头看他,发现他的每次的笑意都不太一样,“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高中的事。”
文砚修用很微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下来。
这世界真是一场巨大的电影,沈让做出熟悉的表情或者动作,他就会即刻拉近那个温馨时刻的进度条,周围的一切除了沈让外,其他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沈让攫取他那双眼睛,仿佛说到心里去:“我都忘了许多。”
文砚修低眉,这次是很温柔的笑容。
沈让忽然问:“一见钟情吗?”
沈让的长相算得上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男神,难以接近,虽然真的长得很帅,但文砚修还不至于。
“不是。”
“日久生情?”
文砚修说:“你这么说也可以。”
沈让把拼好的一块扔到另一边,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
文砚修问:“不继续了吗?”
“中场休息。”
“这样的进度很难在一天半的时间内完成。”
“那就两天,两天不行,多少天都可以。”
文砚修看着他的双眼,忽然意识到,沈让对时间太过敏感,时间能改变一切,时间会慢慢的流逝,时间会改变一个人。
当时沈让醉了的时候说,会喜欢他很久吗,要不要坚持下去这些话,不仅是单纯的在问他,是在确认你还喜欢我吗,三十岁的沈让跟十八岁的沈让天差地别,你还喜欢吗。
文砚修慢慢的换了个姿势,眼神不移开半分。
沈让垂着眼皮时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面无表情的时候脸色极冷,光看长相会给人一种很傲慢的错觉。
完全想不到他那张皮肉下的真实情绪,就好像在班上他常常被人误会冷脸冷心,但实际上他真的是个大好人。
看来清明不能回去,沈让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影响,但这个影响不在于沈家,而是在文砚修身上。
“沈让。”文砚修抓住他的手,清冷温柔的音色就像远处飘来绵长悠扬的山谷回响,“我可能不太擅长这么说,但还是想让你知道。
沈让回握,看着他。
“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你,我一直都很想你。就算结婚了,但是你不在家里,看不到你,我还是忍不住想你,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沈让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但只要文砚修开口,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给他。
沈让说:“你想我怎么做?”
“你抱我一下吧。”
沈让把文砚修搂在怀里,一遍遍的亲吻他温热的脸颊,仿佛在亲吻心尖的柔软。
文砚修慢慢的贴在他胸膛上,侧着脸,有力的心跳声不绝于耳。
他听见沈让在说话。
“我目前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如果你不能感受到,我继续努力。”
还是那样冷淡又一本正经的声音,说出的话怎么这么烫人心。
文砚修笑了声,往他怀里蹭了几下,又是毫无章法的乱亲乱蹭,像小狗那样趴在自己身上。
沈让受不了他这样,要把他推开:“不鼓励我一下吗。”
文砚修索性亲了他脸颊一口:“你已经拿满分了。”
沈让从小到大拿满分的次数太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文砚修这里感觉还不够。
要满分+n。
文砚修还在笑,眼眸明亮,像坠落的月色闪着辉光。
沈让语调很慢的轻哼一声,垂眸,没几秒抬起眼睛,又重新看见文砚修那双带笑的眉眼。
可能是说开了,文砚修胆子也在慢慢的变大,跟沈让相处的每个瞬间他都想弄明白为什么,他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提出结婚的那会儿 ,你应该还没喜欢我,为什么是我呢?”
“父母的原因占百分之一。”沈让双手撑在地毯上,文砚修还坐在他大腿上。
沈让说:“我不想结婚的话,没人能逼我。”
剩下的原因,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重新看到文砚修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吧。
第64章 乌龙事件
文砚修倏地感觉自己一直悬在心口的大石落下来。
虽说他也不算太在意,但听见沈让真的说出来了,他才发现他还是很在乎的。
特别是当意识到沈让知道全部的事实,喜欢他的感觉再一次上升到不一样的高度,沈让的言行举止在文砚修的眼里重新赋予了新的含义。
文砚修笑了几声。
沈让盯着他,手里还在把玩着像尸体块状的积木,心里数着今天文砚修不知道笑了多少次。
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拼积木的心情反而静下来,想着清明三天假期,怎么都能把这个模型拼出来。
“这个是怎么弄进去的。”文砚修研究了一会儿,没看懂,沈让拿过来,对着上面的设计图,以一个非常刁钻的凹凸咔嚓一声放进去。
沈让弄好放在地毯上,抬头看着文砚修好像在思考什么,他疑惑,文砚修说:“你等我一下。”
噔噔噔的跑走后,又噔噔噔的跑回来,手里多了个机器支架跟相机。
文砚修调整好角度,录像模式,然后对着镜头看了眼,又对准沈让的方向:“好了。”
他这一顿操作,沈让懂了:“vlog?”
“嗯……”文砚修还是将镜头对准沈让。
沈让却想起他截图的那几张,不知道手机里存了多少张。
文砚修从相机后面探头:“你应该不介意吧。”
沈让说:“你喜欢就行。”
沈让五官立体,典型的骨相美,上镜好看,现实更好看,是一张看不腻的脸。
沈让等了一会儿,发现文砚修还在相机后面,转脸看过来:“你打算让我一个人出镜?”
文砚修笑:“再等会儿。”
文砚修的镜头几乎黏在沈让身上,像一种隐秘又黏腻的依赖,所有极端的情绪都在此刻释放出来。
等了一会儿,文砚修才坐回原来的位置,期间沈让一直没说话,直到某个瞬间他忽然抬起头,眸光微亮,眼里没有多余的色彩,只剩一个清晰的人影。
文砚修就在这片朦胧的光圈里待了很久,眉眼始终带着俊雅的笑意。
沈让刚要收回视线,就在这时,文砚修忽然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愣住了。
这一次,他们都没错过彼此眼里的自己。
安静的卧室,相机一闪一闪的红光,一些萦绕在空气里暧昧的气氛,飘在两人周围。
文砚修动了动嘴唇:“这样的话,三天都拼不完。”
沈让朝他手里的拼块看了一眼:“那就拼完再说。”
下场就是他们清明这三天除了拼乐高就是去二楼影视厅看电影,还真没做什么比较出格的事情,过得非常健康。
清明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沈让要北上出差,文砚修帮他收拾行李箱,结果收拾一半,被还在浴室里洗澡的沈让叫进去,他刚到门口,手腕被拽了一下,扑通的掉进浴缸里。
文砚修满脸水花,好几秒才缓过神来:“我还没收拾好。”
忍了两天的沈让还是没忍住,他手上动作不停,表情淡淡的:“放那我来,你休息。”
沈让蹭着他的耳垂,“老师……”
文砚修捂住他的嘴,羞耻得不行:“你能换个称呼吗……”
沈让浑身都是湿透的,手随着水流的方向一同游动,他感觉到文砚修的身体越来越沉。
“才两天,就这么紧张。”
文砚修趴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看着水面,浴缸里的水实在是太污秽了,想倒了,还想把浴缸给拆了。
沈让是晚上的机票,早上他打算去一趟俱乐部,文砚修跟人调课,上午没课,索性迟些回校。
看沈让要走了,文砚修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撑在床上,双腿跪着的姿势像狗爬一样,被沈让用手机往中间拍了几下屁股。
那阵酥麻暗流的流入神经末梢隐秘的刺激他,文砚修脸红,虽然身体反应很舒服,但他觉得自己无法承受。
沈让亲他的额头:“先好好休息。”
文砚修小声控诉:“我觉得你有些重|欲。”
沈让在穿黑色的紧身衣,很好的将肩背胸肌显露出来,他拎着运动包回头看了眼:“你知道就好。”
等沈让走了,文砚修慢慢的爬下床,他自己检查了一下,结果手上一摸都是水。
“……”
重新去洗了个澡后,身体才慢慢恢复正常,他下楼吃沈让准备好的早餐,跟简柠约了周三的饭。
他跟简柠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在这座城市很难交到知心朋友,来来回回这么多年还是彼此。
以前文砚修独来独往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每周跟简柠约一次饭,简柠之前说过,担心文砚修住那么远,这要是出了意外,都没人发现,但因为岩岩,又没办法往市中心搬,后来进了十二中教书,才彻底在郊区这边安定下来。
原本文砚修打算开车接简柠去吃饭,结果简柠说买了新车要来炫一炫,最后还是她开车过来。
文砚修刚打开车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清晰的:“哥!”
但文砚修没在意,直到那一声越来越近,简柠看到一个走近的人影:“好像是在叫你。”
文砚修转过头,看到孔望后愣住一瞬。
孔望对他笑了笑:“哥,好久不见。”
简柠看着文砚修刚开始只有一瞬的惊讶,很快就恢复平静的模样,似乎刚才的起伏都不存在了。
文砚修问:“你爸妈呢?”
孔望长得还没文砚修高,这么多年不见他五官长开了,剪了个寸头,看起来是个比较清爽的帅小伙,但还是很流里流气的感觉,按简柠的话形容,那就是班里不做作业又爱在课堂捣乱的痞子形象。
孔望说:“他们刚搬来没多久,觉得大城市机会多,你也在这里好照应,我今年实习还没找到工作,我妈让我来找你来着。”
文砚修不知道他学什么专业 ,也不想帮:“找我没用,我不认识人。”
“那不急,反正我也不想实习。”孔望摸了摸头,看起来有些思虑的模样,“哥,我请你吃饭吧。”
简柠眯着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不好意思啊,砚修约了我吃饭,你下次吧。”
孔望也看清车里的姐姐,眼睛一亮:“那一起吧。”
文砚修脸上冷下来:“不可以。”
孔望傻傻的问:“她是你女朋友啊。”
简柠说:“不是,是朋友。”
孔望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然的笑了笑:“哥,就一块去吧,我来这里其实有一段时间了,我才知道你在这里做。”
文砚修不理解:“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找工作呀,我们边吃边聊吧,我妈让我请你吃饭,跟你道歉,以前一声不吭就走了,是我们不对,但是有苦衷的,我妈让我跟你解释一下。”
文砚修还是不吭声,一脸的不明白。
孔望索性在校门口放大了声说:“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吗?咱们谁欠谁的啊,不至于吧,我妈以前对你可好了,又没饿着你。”
好几个家长频频看过来。
“喂!你发什么神经,清明刚过就上赶着找死吗?”简柠暴脾气受不了他,大喝一声 ,“上车,烦不死你。”
孔望选了个大排档,他似乎跟这里的老板相熟,提前下车去订位子。
简柠停好车又问:“是你舅舅家的孩子吧,怎么突然回来了。”
简柠认识还是大一那会儿,他们出门,文砚修的舅舅跟舅母找上门来,说是要去外地创业需要发展资金,说来说去就是想找文砚修借钱的。
反正据简柠所知,这六七年里文砚修妈妈都是有寄钱给他们的,而且按照汇率来换算,还不少,只是高三下学期去世后那段日子确实没钱寄回来。
文砚修那时候也没想太多,真的以为他们资金周转困难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
就这一举动在简柠看来,就是撇清了所有的关系,也不欠他们的,现在他们儿子找上门来算什么好事。
文砚修也不知道,他想起孔望以前在学校里的作风,又看了眼孔望在门口跟几位大哥勾肩搭背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好人。
“简柠,你先回去吧,我看看情况。”
“那怎么行。”简柠抓着方向盘,“他们对你又不好,别上赶着给钱。”
“没钱。”文砚修很干脆,他出门连沈让给的卡都不带。
文砚修取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我们直接逃吧。”
简柠:“……好主意。”
她刚把手刹放下去,孔望就跑了过来:“你们怎么还不下车,我跟老板说好了,里面的桌。”
孔望盯着文砚修:“哥,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文砚修忍不住问:“舅母知道吗。”
“她知道我今天约你出来,就吃顿饭而已。”孔望催促他们。
下车后,孔望才看见文砚修手上的戒指:“哥,你结婚了?”
文砚修嗯了一声。
“你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啊。”
简柠真烦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多年了也没回来过一次,现在装一副关心的样子要演给谁看。”
文砚修安抚简柠,转头看他:“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没必要,待会儿吃饭跟我聊聊你们这几年的事。”
孔望小时候倒没有对他很坏,就是单纯的小朋友恶作剧或者偷懒,偶尔也会跟他分享零食,文砚修初高中都是住宿,所以交流不多,亲戚一场,文砚修也不想闹得太难堪。
孔望笑嘻嘻的:“好。”
孔望一顿饭下来完全就没别的,就是跟文砚修吐槽他爸妈的事,说他们非要逼自己回来打工,又说找你一定成,还让他早点交个女朋友等等之类的琐事。
简柠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文砚修忽然问:“那你哪来的钱。”
孔望说:“我打麻将赢来的啊,我手气可好了。”
“……”文砚修严肃的说,“你别赌了,还是赶紧找份正经工作。”
孔望开始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他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一楼进来几个大哥,忽然愣住了,然后用菜单遮住自己的脸。
太倒霉了吧这个时候遇到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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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南嘉还在等电话,等着等着,电话没来,倒是看见沈让回来了。
按照行程,他应该是周四回来的,方南嘉还以为自己见鬼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就你一个人吗?”
“小林在那边玩一天再回来。”
方南嘉嘴角抽搐:“她会享受了,反正公司报销。”
沈让倒不在意这些钱:“会议内容的报告我待会儿发给你。”
“嗯嗯,好……”方南嘉没看见他的行李箱,问道,“你回过去了吗,班长不在家?”
“不在。”沈让原本提前回去,想着会第一时间看到文砚修,结果只看到了文砚修的狗。
“噢……怪不得这么匆忙到公司给我发报告,原来是惊喜没给到位啊。”方南嘉在沈让面前,就是一朵善良的解语花。
沈让没理他。
八点的时候方南嘉才接到那通确认电话,跟对方聊了很久,一开始在走廊,后来索性坐在沈让旁边,让他调出数据表,接着在沈让的配合完成了这一通电话。
方南嘉刚挂了座机还没喘口气呢,自己手机便响起来了。
来电显示,班长。
“……?!”方南嘉下意识看向沈让 ,在犹豫着接还是不接,电话铃声刺耳重复,沈让离得近,眼睛一瞥就这么看到了。
手机是刚才拿过来的,就放在沈让的办公桌上,毫无遮拦。
沈让说:“接。”
方南嘉索性打开免提,“班长?”
“你现在方便吗,可以来接一下我跟简柠吗?”
原来真的有事,方南嘉问道:“是怎么了吗?”
“小事,把我跟简柠保释出来就可以了。”
方南嘉看了沈让一眼,发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冻,问道:“你们在警局?”
“发生了点意外的事情,拜托了,还有希望不要告诉沈让,我会跟他解释的。”
方南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简柠的声音传过来:“拜托啦拜托啦,我跟砚修就你一个靠谱的朋友了!”
其实刚坐在里面的时候,简柠跟文砚修分析过,到底谁可以来保释他们,他们一致同意直接pass掉同事。
开什么玩笑,先不用说他们只是同事,特别是大多数都有家庭了,有孩子要照顾,其次那可是学校的同事,搞不好第二天关于他们的事情满天飞。
很熟悉的朋友?
很好,正坐在一块喝茶呢。
简柠倒是有个前男友可以出来帮忙的,但是……太尴尬了,不到非必要程度,她并不想。
文砚修这边还有个选项叫方南嘉。
综合考虑下,他们选择了文砚修的朋友。
方南嘉来的速度很快,生怕他们出了事,结果一看还好,就是简柠头发乱了点,文砚修衣服领口歪了。
简柠这次真是万分感谢:“真是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方南嘉讪笑:“客气。”
鬼知道他刚才也是差点被沈让吓死了。
文砚修也跟他道谢,方南嘉想了想还是说实话 :“保释你的不是我,沈让回来了。”
文砚修:“……”
出了警察局门口,才知道外面的夜色浓稠丝滑,半圆的月亮悬挂着,树影随风婆娑,文砚修看见沈让站在不远处,刚好抽完最后一烟。
文砚修走过去,担心他生气,眉头都皱起来 ,像个犯错的孩子,结果沈让走过来,先是打量着他,而后开口第一句话是:“有没有受伤。”
文砚修很早就知道沈让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他所有的担惊受怕。
文砚修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刚要开口说话,身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舅母拉着孔望走了出来。
“我让你跟你哥吃顿饭,你怎么闹到警局了,你是不是想死啊,欠下一屁股债,让你哥哥帮帮忙怎么了,你闹成这个死样子……”舅母说到一半看见文砚修站在不远处。
她愣了一下,带着孔望走过去,笑了一声:“砚修啊,真是对不住了,孔望给你添麻烦了,但是你也知道他刚毕业……”
孔望今晚也被吓到了:“我不知道怎么就碰到那些人了……哥哥,对不起啊。”
他们态度一个比一个好,文砚修却蹙着眉头。
十几年一次都没回来,拿了钱就走,一声不吭从来不问不理,一回来还是为了钱。
想起大一 那会儿文砚修将身上所有的钱给她,周末还买了礼物上门做客,结果被邻居告知,这家人早就搬空了。
那时候的心情,就好像胸口被捅了个风口,铺天盖地的凉意萧瑟,贯穿整个身体。
文砚修不想看到她,也不想吭声,沈让在他转过脸避开视线的瞬间,用身形挡住了舅母的目光:“砚修受惊了,我们先回去。”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舅母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他的压迫感太重让人不敢直视眼睛。
她重新看向文砚修,又担心他真的出事要赔医药费,刚想要抓文砚修的手,“让舅母看看……你以前摔倒都要哭鼻子的。”
沈让揽着文砚修的肩膀,躲开了她的触碰,将人完全的护在怀里,语气冷硬的回绝:“我来就好。”
第65章 你以为我想看什么
沈让将他接到车里,打开后座车门,让文砚修坐上去,suv后座空间很大,沈让帮他检查,发现大腿外侧有点疼外 ,其他的地方没有太明显的表面伤痕。
沈让盯着裤子的那一块,抿唇:“先回家。”
一路上都很安静,文砚修看着沈让的侧脸,外面的霓虹灯光快速的停留在上面,很快又消失了。
他很少见沈让发脾气 ,可以说基本没见过,就算对方很生气,跟他也吵不起来,沈让心情不好时最多没素质的怼两句。
文砚修是被沈让抱着上楼的,然后放在床上,开始脱裤子检查,左侧大腿外有一块很明显的青紫色淤痕。
文砚修不知道那一脚被踢的这么严重,他有些局促不安,但沈让全程都没有说话。
从清洗到穿衣服,上药的过程中,沈让的这份安静让文砚修惴惴不安。
“疼的话告诉我。”沈让用棉签一点一点的帮他擦药,擦完了检查他的手腕,绑了纱布防止扭伤还是有效的,没有很严重的肌肉拉伤现象。
文砚修像是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娃娃那样,任由沈让摆布。
最后穿上裤子,沈让帮文砚修吹干头发,揉了揉发丝,才让他好好躺在床上。
“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沈让的言行举止温柔的不像话,文砚修心里却有些乱,他的眼睛湿润乌黑的看着沈让,像是有话要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而沈让只是握着他的手:“这里不是审讯室,没人会逼问你。”
“等你平复心情再说,别让我担心。”
其实文砚修是很在意沈让对自己看法的,毕竟是暗恋了这么久的人,执念会随着时间递增,越来越深,在相互坦诚之后,这个念头甚至未停止过,比起自己的伤,他更在意沈让的情绪。
就好像这次打架事件,他以为沈让会生气,已经做好足够理由去说服他,但是一个都用不上,因为沈让在用行动告诉他,比起生气更关心身体。
看来不管是十八岁的沈让还是三十岁的沈让,或者是未来六十岁的沈让,都让他无比心动,这辈子只能栽在沈让这棵树上了。
文砚修看见卧室角落放着的行李箱,沈让最喜欢整理,也不喜欢过夜的衣服放在行李箱,每次回来第一时间都要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刚要翻过身,就被沈让从身后抱住,手指蹭着他手背的指缝,慢慢的扣进去。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发誓。”沈让蹭着他后颈处,声音淡漠,“要是再瞒着我犯险,你去年的生日愿望就失效了。”
文砚修去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沈让永远开心。
他眼眶湿润,用沈让的手擦掉。
他要翻身,沈让帮他抬腿以免蹭到伤口,文砚修被水浸润过的眼眸在此刻更明亮了。
文砚修捧着他的脸,想要亲上去,被沈让偏头躲开了。
沈让说:“犯了错不给亲。”
文砚修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又要开始说话了,沈让叹了一口气,在文砚修的唇上印下一吻。
“明天帮你请假了,快睡。”
第二天文砚修醒来的时候,眼冒金星的看着旁边床已经没人了,他手指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手里正抱着一个大玩偶熊。
文砚修有些被惊到,怪不得刚刚总觉得还有东西在他身边一样。
哪来的玩偶熊,还这么大。
文砚修想到是沈让醒来后小心翼翼塞在他怀里,就忍不住想笑。
越想越激动,文砚修趴在玩偶熊身上,结果不小心扯动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睡前为了方便上药,换了条短睡裤,很轻易撩上去,甚至能看到内裤边缘。
文砚修低头看了眼伤口,隔了一个晚上,那块淤青的面积似乎越来越大了。
沈让估计是看到了,文砚修洗漱完裹着衣服下楼,在楼梯间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是甜粥。
沈让穿戴围裙走出来,在楼梯下面看着他:“打算端上去,你怎么下来了。”
阳光顺着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沈让身后的场景,文砚修难用言语形容,大概称得上一声岁月静好吧。
文砚修笑着说:“我赶不及,要下来看你。”
一大早说情话谁受得了,沈让还没等文砚修慢吞吞的走下来,自己先上去搂着他的腰,来了个早晨清凉的吻。
“吃完我再给你检查。”
文砚修点点头,“我刚才看了眼,还挺吓人的。”
沈让瞥了他一眼,含着秋后算账的意思,文砚修抿唇,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甜粥的味道好浓,饿了。”
甜粥被熬得粘稠,里面的各种豆子软糯的混在一起,味道适中,不甜不腻。
应该是提前一天泡过,可文砚修只记得睡着前沈让一直陪在他身边。
沈让换下围裙走出来,发现文砚修一直盯着自己看,“怎么,不合胃口吗。”
“很好吃。”文砚修眸光闪动,“你以后也教教我。”
“不用你进厨房。”沈让说,“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
“你要是不在家,我想吃的话,怎么办。”
“那就等我回来再吃。”
“……”
好像也行。
文砚修吃着吃着还一直琢磨刚才的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让这样照顾,是不是想让自己更多的依赖他。
如果是的话,沈让成功了,他的口味被养的刁钻,生活习惯被培养的很挑剔,不爱健身的他固定时间运动,平时在床上不爱做的花样,现在也都一一接受了……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被改变这么多。
吃完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上二楼去,文砚修已经很熟稔的开始脱裤子了,大腿外侧的一块痕迹明显比昨晚要深一点,沈让看着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拍个片。
接着是其他地方,沈让的手顺着一条腿的肌肉线条往下滑,文砚修不矮,越了一米八的线,比例也好,腿自然也是长的。
最后沈让的手握住他的脚踝:“这里也有一块淤青。”
那个地方不疼,文砚修回想一下,估计是当时踢到哪里。
沈让表情冷漠的放下腿,转身去拿医药箱,再这么下去,怀疑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寡夫。
脚踝那一块淤青很小,也不疼,上药速度快,但是没干透,文砚修半躺在床上,被沈让抓住,脚掌抵在他胸前晾起来,身体对折起来。
前些天被狠狠怜爱过的地方还肿着 ,胸口也是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沈让不喜欢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在文砚修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怎么打你的。”
“就是用脚踢了我一下。”文砚修昨晚在警局被舅母的态度费心神,如今倒还好些,能慢慢的回忆着。
孔望的钱是借来的,正好遇到债主,本来还聊得挺好的,但孔望非提了句他哥会帮他还,被文砚修一句不帮轻飘飘的打回去,才突然混战的。
“简柠能打的,我就在旁边帮衬了一下,而且人也不多,所以我没有挨揍,就是被踢了一脚。”
药油干透了,文砚修被沈让拉开腿坐在怀里,小腹抵着小腹。
文砚修断断续续的回忆,像邀功似的 :“我躲开了第二脚,还把他揍了一拳,他就倒下了,然后再也起不来了。”
沈让看着他:“一拳就倒下,怎么打的。”
文砚修握紧拳头,轻轻抵在他喉结处,“就这样打。”
沈让微微仰着头,露出脆弱的喉结,文砚修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玩搏击的人最敏感最脆弱就是喉咙的。
日常的时候,沈让从不给人碰这个位置的机会,文砚修不仅用拳头碰,还亲了上去。
文砚修听见沈让的呼吸蓦然顿了一下,他环着沈让的脖子,轻微的闭上眼,想听见沈让因为自己失去控制的喘息。
下午沈让在家里办公开会,文砚修就坐在隔壁的书桌看着,不难看出来,沈让是设计方,如何让甲方信服,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讲解的技能,一段长长的说明要浓缩成简单易懂的字句,不是易事。
沈让说的东西都很专业,虽然枯燥,很奇异的也让文砚修听得懂,就好像上了一课那样。
会议结束后,文砚修忽然问:“如果产品质量差不多的话,你们的优势在哪。”
沈让掀起眼皮看过去,不感到意外:“那就从最简单入手,打价格战,但产品质量没有差不多之说,只有好,或者更好。”
沈让在事业上独有一份骄傲:“我很少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文砚修很少见他失败:“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沈让目光波澜不惊的放在他身上,“我要是失败了,你会很失望吗?”
对于沈让的坦诚,文砚修喟叹:“怎么会,我会比你更难受。”
情话果然有治愈的效果,沈让刚把文件合上,桌上的手机便响了铃声。
这不是沈让的手机,是文砚修放在这里充电的,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文砚修还没起身,沈让拔掉充电线,让他接电话,文砚修想了想,开了免提。
没想到对方是舅母。
内容是想见一面文砚修,明天再补一顿饭,让孔望亲自来道歉的。
沈让替他拒绝了。
舅母在那边听见沈让的声音,莫名也小声了,只是叫了砚修的名字,让他考虑考虑,还说了不少关于文砚修啊妈妈的事情。
文砚修心神一动,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挂了电话后,沈让走过去抚着他的后背,沿着脊椎的线条揉摁:“明天我要回公司开会没时间,你要是想去,也要等我一块去。”
文砚修点点头,攀着他的腰看上去:“好。”
会议是第二天十点开始,沈让起了个早,文砚修也跟着起来,手机在这个时候窜出一条短信,是关于舅母的,还把地址发了过来,看样子是铁了心的想在今天约到文砚修。
尽管文砚修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独自出门,沈让还是不放心,毕竟他才刚刚发生过在警局被捞事件,甚至在第一时间不是通知沈让。
说一点都不生气,还真不太可能。
大腿那块比昨天要好点,淤青没有扩散,应该没伤到骨头,文砚修上完药准备穿上裤子时,沈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样东西,长条的,形状有些弯曲。
文砚修认得出这个,他一顿,脸颊微红:“你什么时候买的。”
“买套送的。”沈让拉开文砚修的大腿,心里不知道想什么,目光很专注,“可能尺寸不太合你心意。”
“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要取下。”
文砚修被这个东西弄得微微蹙眉,大概是很不习惯,但它确实没什么存在感,放好位置后,生理上没什么感觉,心理上的羞耻感比较重。
“我真的不会出门……”文砚修伸手要拿出来,被沈让一句话堵回去。
“老师,你不乖吗?”
沈让垂眸看着他,“你需要在我这里重新争取信任值 。”
这一个上午,文砚修都没从卧室里出门,侧着身子双腿合拢,睡得特别规矩 ,他抓着床单,闭眼睛,又睡不着,只要自己静下来,那东西的存在感就越强。
他连发微信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打电话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文砚修的嗓音颤颤,最后一个字的尾调被他勒得很细,手指不断绕着被子。
“中场休息,方南嘉在修改合同细节,还有二十分钟我就回来。”
二十分钟。
文砚修翻个身,无意识的轻喘,嘴里还叫着沈让的名字。
“嗯 ?”沈让嗓音低沉的应了一声,“乱翻的话,又要蹭到伤口,开视频我看看。”
细密的汗珠挂在鼻梁上,睫毛小幅度的轻扇动,文砚修从床上坐起来,下巴压着玩偶把裤子脱下,给他看大腿的伤口。
“脚踝的。”沈让说。
文砚修的身材很好看,很完美的男性成熟体型,四肢修长的恰到好处。
虽说是在看伤口,但整个视频里完全没有那个氛围,露|骨的画面倒是让人浮想联翩。
沈让看了眼窗外他们商量的热火朝天,走过去把门锁上。
文砚修只看见视频里的人忽然不见,没几秒又重新坐回来。
沈让说:“角度往上一点。”
文砚修刚要听从的指令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哑着嗓子说:“我还没穿……”
沈让屈指敲桌,一下一下的,仿佛敲进文砚修的心里。
敲声停止,沈让说:“你以为我想看什么?”
文砚修感觉自己又被沈让牵着鼻子走,虽然他确实有心虚愧疚的成分在。
看了就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挂了视频后,文砚修重新躺回去,将手摸到放东西的地方,想着要不要弄出来。
触碰到一阵黏腻感,文砚修手一抖,最后还是没动它。
他平躺在床上,犹如在潮湿密布的雨林里,几道阳光从树叶间的罅隙一丝一缕的透进来,文砚修抬臂遮住眼睛,轻微的吐息,期望着沈让的回归。
结果等着等着他自己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体一阵清爽,下面什么都没有。
睡前怀里抱着的玩偶换成了真人,文砚修怔怔的看着熟睡的沈让,睫毛浓密安静的垂下来,呼吸均匀,手搭在文砚修的腰上。
目光从睫毛滑到唇,文砚修凑上去亲了一口。
沈让被亲醒了,睁开眼睛,衣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文砚修迷迷糊糊的,又问,“那根东西呢……”
沈让很冷淡:“扔了,怎么,你很喜欢吗?”
文砚修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冷下来了,摇了摇头,“很一般,没什么温度。”
第66章 我现在就很幸福!
文砚修总是很轻易用一两句话撩拨他的心弦,连欲|望都被他很简单的勾起来。
沈让重新闭上眼,只是把文砚修抱得更紧了,深呼吸一口气,“饿吗?”
“还好。”
沈让作势要下床给他做饭吃,文砚修也急忙跟着起床:“我想跟你一块去。”
沈让没吭声,只是搭了下他的后颈,两人下楼去到厨房,文砚修只能洗洗菜,刀具不给碰,开火的功夫也不需要他。
比之前还要更加的小心,文砚修看着水流慢慢的滴落,又转过头看着沈让的侧脸。
之前的手腕肿痛,现在的淤伤,不知道是不是给沈让造成了心理阴影。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两人互相喜欢着,可文砚修下意识觉得自己会喜欢的更多一些,但理智一点思考,喜欢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他存在于个人的感情里,浓烈程度也不需要用时间来证明。
有些人薄情寡义,七年之痒,有些人一生守着一个人,红豆相思。
沈让也在心疼他,在保护他。
文砚修低下头把青菜沥水,他以前觉得受伤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个人生活的那会儿,如果医生告诉自己有癌症,文砚修都能坦然接受,大不了一死,好像很潇洒很帅气。
现在他不想随意了,他要好好珍惜自己。
他们这顿午餐,可以说是下午茶,毕竟现在都三点多了,吃的过程中,文砚修再次收到舅母发来的短信。
这次沈让没拒绝,垂眸说:“我陪你一起去。”
文砚修看着他。
沈让抬眸:“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文砚修心想,有人托底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晚上约的餐馆倒是比上次的环境更好些,他们一家三口都来齐了。
“砚修好久不见了,都长这么高大了。”舅舅咧着嘴一笑,一上来就是套近乎。
手还没碰到文砚修就被沈让拉着坐下。
舅舅很是奇怪的看着沈让,舅母上次就很想问这人是谁,但鬼使神差的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孔望昨晚告诉他们,文砚修结婚了,舅母索性就从这方面切入口:“孔望说你结婚了,怎么不带人过来给我们瞧瞧呢。”
文砚修微笑:“这是我先生,沈让。”
一家三口:“……”
沈让对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舅母见他们没怎么动筷子:“你们吃啊,砚修别对我们客气,这都是以前你爱吃的。”
爆辣麻婆豆腐,香辣黄金虾,辣子鸡等等,沈让看了他一眼,貌似不敢相信以前文砚修口味这么重。
文砚修抿唇,用眼神告诉他,那是以前爱吃,年纪大了,还是清淡养生为主。
文砚修放下筷子:“舅母,我还不是很饿,我们是吃了东西过来的。”
舅母讪讪一笑。
孔望在这个尴尬的氛围中开口:“哥,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我忘了。”
舅舅跟舅母对视一眼,舅母低眸,又说:“我们这次回来可能不打算走了,毕竟房子还在这,你也知道最近大环境不好,很难找工作,就希望你能帮帮弟弟,免得他到处惹事。”
舅母看出来沈让不是一般人,再怎么看条件都比他们好,找个工作对他们来说是小问题。
刚才一直沉默的沈让此刻说话了:“学什么专业。”
孔望愣了一下 ,讷讷的说:“商务英语。”
沈让点点头:“明天发一份你这三年的成绩单到我邮箱,我斟酌考虑。”
孔望更尴尬了:“我成绩单不好看。”
“怎么说。”
孔望说不出来,挂科没什么好说的,还有一两科补考都没过。
这一下子连钱的问题都不好开口了,舅母瞪了孔望一眼,没用。
没什么话题聊,舅舅只能放在文砚修身上:“你妈没给你留钱吗?”
文砚修疑惑,摇了摇头,他低头想到什么:“你们这些年都有跟我妈那边的人联系上吗?”
舅舅说到姐姐的事情,表情一下子放松了点:“她那边的家人跟咱们都没见过面,又不回来,怎么联系,而且你也知道,她生病之后就更少联系了……”
文砚修却在此时打断他,语气很淡:“我知道。”
沈让忽然转过脸问:“你妈妈一次都没回来过?”
文砚修摇头:“她工作忙。”
舅母抿唇夹了几筷子,又是为难又是同情的目光。
舅舅心想这个姐姐真够狠心的,怎么一分钱都没留给她儿子,但转念一想她有另一个儿子,好像又挺正常的。
砚修这些年工作应该也存在不少钱的,舅舅瞥了眼沉着脸的沈让,心里一阵寒噤,还是找个机会单独跟砚修聊聊才行。
这顿饭也不算不欢而散,相处过程中,尴尬中透着几分和谐,和谐中透着几分诡异,沈让跟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礼貌的寒暄几句他们便回去了。
坐车上时,文砚修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的景色,街边一排排店铺的霓虹灯光闪烁,熙熙攘攘的流动着人,红灯停下时,正好看见一位母亲买冰糖葫芦,旁边的孩子牵着妈妈的手,眼里期盼的光藏都藏不住。
文砚修看得出神,似乎也被感染了,在孩子接住糖的一瞬间,跟着笑了起来。
手心里忽然塞了一颗什么东西,文砚修低头看去,是一颗薄荷糖,有点眼熟,他抬眸看向沈让。
沈让目视前方,随口说 :“在前台随手抓的。”
文砚修撕开包装袋放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里。
虽然那天晚上文砚修表现得很自在,但也是相当的沉默,吃了那顿饭后心情也不见得多好。
沈让答应这顿饭也是想观察文砚修在他们住的那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受到欺负。
他担心文砚修的毛病,尽管现在文砚修不会瞒着事,但不代表他愿意主动透露以前受过的委屈。
对文砚修来说,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起好像没什么意思。
从刚才那顿饭来看,文砚修跟他们相处时算不上其乐融融,但态度还行,舅母甚至在饭桌上多次强调,吃住方面没委屈过文砚修。
回了家,文砚修坐在床上,借着灯光看沈让,一张冷淡英俊的侧脸,他心念一动,忽然说:“明天下班我去接你吧,我好不容易学会开车,再不开又要生疏了。”
沈让看了他大概十秒,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就在文砚修即将开口的时候,沈让说:“好。”
文砚修对他笑了笑,沈让移不开眼,说:“下午我要外出,六点之前回来,路上慢开,不用着急。”
孔望今天出去玩了,舅舅去上班,家里就剩下舅母一个人。
这间房子还是当年留下的,幸好没卖,不然现在他们都没地方住。
舅母给了沈让一杯温开水,有些局促的坐在沈让对面。
沈让开门见山:“我找你是想问点事。”
“是关于砚修的吧,我这里还有他的一些东西。”舅母想了想,突然笑起来,“不过我对以前的事情也记不大清楚了……”
还没说完,沈让打断她:“你儿子的工作,跟你儿子的赌债,选一个。”
舅母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她低下头:“赌债吧,也不多,就十几万。”
沈让垂眸,写了一张支票过去,又问道:“砚修的东西,你这里有留着吗?”
“有有有。”舅母站起身,从小小的杂物间里,拿出一两个小箱子,“砚修读大学那会儿我们走得急,现在回来发现他收拾东西收拾得不够完整。”
沈让打开其中一个小箱子,里面都是文砚修自己的奖状,作业本试卷之类的,另一个箱子则是一些日常用品,用过的杯子、陈旧的课外书、初高中校服等等。
“就这些?”
舅母说:“好像还少了一个箱子,我找不到了。”
沈让眉眼一动,比划了一下:“是蓝白色,大概这么大的箱子吗。”
“对对对,那个箱子他平时带回宿舍的,只有寒暑假回来才拿回家,我这次收拾愣是没看见。”
沈让没吭声,将箱子重新盖上,他开口:“这些东西我要拿回去。”
“可以的。”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砚修喜欢拿箱子装东西,他刚搬过来的时候也就这么几个箱子,都是他妈买的。”
沈让忽然看了眼这里的环境,是文砚修曾经生活的地方,客厅不大,光线也不够充足,几个箱子装满了他的一生,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
沈让问:“她为什么不回来。”
舅母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文砚修的妈妈。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妈妈。”
沈让重新坐回去,看向她:“昨晚那顿饭我感觉到不对劲,砚修的情绪也很低落,我不想他太伤心,所以我来问你。”
舅母也坐下,脸上终于是流露出昨晚那样为难的表情,接着又慢慢的回忆往事:“我姐她是未婚先孕,那男的早就跑了,你也知道咱们那个时候这种事真是很丢人的。后来砚修生下来,在国内干了十几年都发展不起来,才被人介绍去了澳洲,砚修就放在我这里了。你还别说,她赚的挺多的,风生水起呢,每个月寄好多钱回来。”
“砚修小时候特别可爱,说话又好听,很多人都喜欢他,也没有说因为他没有爸爸孤立他。”
沈让不感到意外,文砚修现在的性子就这么受欢迎,性格温柔,待人真诚,他不免得想起林素这个学生。
“没多久他妈妈就在那边认识了一个白人,也就这么嫁过去了,原本她给我发信息,说是第二年就回来,结果出车祸了,人是被抢救回来了,但脑子受损,失忆了。”
沈让觉得自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都把国内的我们全忘了,砚修也不记得了,那时候又差不多要中考,我没说,后来寄钱来的都是那个,新姐夫……”舅母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姑且就这么叫着了。
“我本来打算中考完就说,结果忘了,高一,高二,高三他妈就去世了,他知道了,不过失忆那件事,我是在他高考完才告诉他的。”
后来文砚修不知道哪里弄到了妈妈的ins号,用什么翻墙软件就能登录上去,他妈妈过世后那账号被新姐夫申请,所以没有被注销,就一直留着了。
怪不得那天清明,文砚修会说过不去,根本不是买张机票的事,因为是真的过不去,他妈妈早就把他忘掉了,到死都没记起来。
沈让嗓音干涩:“我没见他打开过。”
“有什么好打开的,那账号的内容全是她澳洲那边家人的照片,没什么好看的。”
知道母亲去世后文砚修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悲痛欲绝,就是很平静的接受这件事。
甚至还存了念想,打算高考完就买机票过去见她最后一面,让文砚修彻底崩溃了防线,是因为他妈妈失忆了这件事。
舅母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很为难,实在是觉得他看起来太悲伤了,眼泪流个不停 ,脸颊湿漉漉的。
沈让有些呼吸不上,抽出烟条:“介意吗?”
“孩子他爸就爱抽烟。”舅母拿出烟灰缸放在桌上。
烟条快速燃烧,只剩下一半,沈让问:“他后来好了吗?”
“好了吧……”舅母有些尴尬 ,毕竟没多久她就向文砚修拿钱,然后去外地生活了。
“都读大学了,应该挺好的,而且……”舅母认为自己的直觉可准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好的这么快。”
舅母说:“我想他喜欢的人应该有好好安慰过吧。”
沈让目光很深远,哑着嗓子:“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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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砚修周五的课挺多的,但没有晚自习,所以他下课铃声一响,跑得比学生还快,直接收拾东西开车去沈让公司了,一进门就碰到方南嘉,他惊讶:“班长你来了,我想死你了。”
文砚修被迫跟他抱了一下:“你们下班了吗?”
“差不多了吧,但是沈让还没回来。”方南嘉嘶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哪了,到现在都没回。”
“没关系,我上楼等他。”
等了十几分钟,公司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南嘉担心班长在上面无聊,给沈让打电话又不接,恰好小林这时候回来了。
“小林,你家老大哪里去了,他的车也没开来。”方南嘉心想,搞什么,沈让今天这么神秘。
文砚修听到动静下楼:“今天我来接他,所以没开车。”
“他开了公司的车。”小林其实也不清楚:“好像去了严华路那边。”
“那边不都是旧小区吗,去那里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文砚修在后面听着,这个街道名字是贯穿了他整个初高中读书生涯的地址,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抖了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南嘉跟小林都没注意到,两个人还在聊,小林忽然来了句:“我要回家做饭了,我先走了。”
方南嘉挥了挥手,转头看向班长:“我陪你一块等吧。”
“不用了 。”文砚修低声说,“我自己在这里等他就可以。”
方南嘉只犹豫了几秒:“那好吧,反正沈让有钥匙可以关门的,班长,那我先走了。”
文砚修扬起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路上注意安全。”
公司不算很大,文砚修将一楼的灯关掉,只留下办公室跟走廊的灯。
沈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文砚修坐在他的椅子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沈让走到他身边:“路上堵车,回来晚了。”
“没关系。”文砚修站起来,低下头,缓慢的睫毛扑闪,“你是不是去找我舅母了。”
沈让发不出声音,只是点点头。
在那个旧小区里,沈让听完后心里空落落的 ,直到见了文砚修,那巨大的空洞还是没有补回来,他后知后觉,察觉到大概是心疼的意思。
文砚修其实有些心慌,他微微蹙眉的看向沈让。
那些被遮掩的太平,终究是被揭开一角,露出那斑驳生锈的过去。
文砚修家里的那些事,随便在街上找个人听见,大概都会投以同情的目光,可是他不需要,他觉得现在就很好。
“沈让,你不要可怜我。”文砚修抱着他,脸颊贴着脖颈,“我已经没事了。”
“不要强调你没事,你可以难过的。”沈让语气那样的平缓,沉沉的像催眠曲的调子,安抚着文砚修躁动的心脏。
文砚修松开手臂,眼里含着一腔柔情的看着他。
沈让额头抵着他的,鼻尖蹭着对方的,说话时的嘴唇微微掠过敏感的皮肤上,如燎原之势。
他的手腕很细,绑着绷带,眉眼很温柔,哭起来的时候,眼睛会流出很多泪水,看得人心里难受。
沈让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手,轻轻地,仿若易碎珍宝,稍微重一些,他就要哭了。
沈让的脸被温柔的捧着,文砚修说:“你看上去比我难过多了。”
这世界上令沈让后悔的事情很少,不过他现在后悔了,后悔高中一毕业就走了,后悔没有好好安慰他。
沈让嗯了一声:“这世界上果然没有后悔药吃。”
文砚修知道他在心疼,答非所问:“你抱抱我吧。”
沈让手臂收拢,太紧了,文砚修只能侧着脸搭在他肩膀上。
“可以吗?”
文砚修说:“可以再紧一点吗?”
沈让埋头在他的颈窝处,文砚修轻笑着回抱他,安抚着 沈让那根紧张的神经线。
“沈让,我现在好幸福啊。”
第67章 都在我身上了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感觉沈让收拢手臂的肌肉微微松懈下来,文砚修才抬头看着他。
沈让已经很久没尝试过在一天之内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他握紧文砚修的手:“别哄我。”
“我不会对你撒谎的。”
是,不会撒谎,但是会瞒着。
沈让低头亲着他的唇,舌尖抵开齿关,搅动口腔,舌头互相交缠,气息湿润,直到文砚修呼吸不畅,才松开他。
文砚修闭上眼,捧着他的脸,再次偏头亲上去,沈让搂着他,不轻不重的捏着他的后颈:“知道吗。”
“嗯?”
“这里有监控。”
“……”
到底还是没在办公室里放肆,关了灯锁了门,他们一起出门,沈让在公司的后车厢里搬出几个箱子,文砚修一眼认出,惊讶道:“你还把这些拿回来了。”
沈让扬手关上后车厢门,啪的一声,转过脸:“你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回来。”
文砚修心里大概有了个数,箱子都拿回来了,估计所有事也知道了。
刚好沈让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文砚修一起把箱子搬到自己车上,看着看着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文砚修轻轻的摸着方向盘,收回向后看的视线,问道:“她会这么轻易给你吗?”
“买的。”沈让也没瞒着,反正迟早也是知道的,“这次是真的一笔勾销了。”
过了一会儿,文砚修嗯了一声,他又问:“都跟你说了什么,除了我妈妈的事情,还有别的吗?”
“说你以前是个哭包,说你以前很受欢迎,其中一个箱子里,都是情书。”沈让稍稍瞥了他一眼,“有给我写过吗?”
当然没有,他见识过给沈让表白过的女生,第二天沈让就自动远离她们,按照方南嘉的话说,既然拒绝了,就不给对方任何念想的机会。
不仅如此,当年的情况,同性恋属于异类。
相当于文砚修当时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直男,强行掰弯,天打雷劈。
文砚修想了半天,给自己挽尊:“给你写过加油稿。”
沈让看透本质:“那就是没写情书。”
文砚修说:“现在写的话,你还要吗?”
沈让忽然沉默了一下,文砚修等了会儿,看过去,沈让的侧脸光影分明:“现在的话,应该是我写给你。”
文砚修一愣,随后抿唇笑。
最近这些天,他们的氛围有点不太对,对视一眼仿佛要拉丝,手跟手一触碰就跟过电似的,同在一间房更甚,还没说一两句话就滚在一起了。
只要一有时间,做,做个够。
文砚修周五晚上没值班,顺便连着周末一起放假,那三天,几乎天天不出来。
简柠约他出来吃饭,文砚修都挤不出时间,很快就被沈让在床上拉着脚踝抵在他肩膀上,招呼不打一声就进门,粗鲁的让人害怕。
次数多了,简柠问他最近很忙吗,文砚修不撒谎,只说是跟沈让在一起。
简柠无言以对,佩服你们,结婚这么久了,还跟热恋小情侣似的。
文砚修琢磨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虽然生活过得有些颓废,但文砚修感觉自己最近好像得了肌肤饥渴症,沈让也一样,两个人放假除了做那些事,还会去二楼的影视房里坐着放电影。
电影前期的内容文砚修是知道的,后半部分他就完全不知道,跟沈让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抱在一起,亲亲耳朵,亲亲嘴唇。
身体跟灵魂融合一起,对文砚修莫名有巨大的吸引,每靠近一分心理便得到充实的满足,根本没法拒绝。
文砚修渴望跟他腻歪在一起,好几次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了,我想做。
沈让只是盯着他没吭声,眸里一片暗色,没几下就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只要假期连续超过两天,直接在床上待了一天下不来,药膏用完一支又一支,后来在卧室里文砚修都没什么机会穿衣服,沈让会很专注的看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肿了的地方,大方的触碰抚摸。
后来实在是不行了,沈让才会放开他,长期下去文砚修觉得会出问题,只好禁|欲几天,但根本过不了那个期限,平时他们眼神一对视,或者说了哪句话,脚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就会开始亲昵的耳鬓厮磨。
就这么陆陆续续搞了大半个月,很快就到五一了,想到那几天连续放假,文砚修心有余悸,他这几天上课站又站不直,坐又坐的不舒服。
放假前一天早上,文砚修□□傻了似的,呆滞的坐在床上,任由沈让帮他扣纽扣,浑身皮肉没有一处好的 ,深深浅浅的痕迹,可见到底被弄得多惨。
穿好裤子后,沈让掌着他的脚,低头在脚背上亲了一下。
文砚修猛地一缩,嗓子有些哑 :“你干嘛。”
“今天很晚才能见到你。”沈让今晚有聚餐,不能早回家。
文砚修忍不住一笑:“明天也可以。”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文砚修没有这么娇贵:“我自己煮点就好。”
沈让也没有勉强:“冰箱有分好的食材,自己下厨要注意点。”
“好。”
回到学校办公室,徐老师说:“文老师最近看起来春风得意啊,看来最近有好事发生。”
文砚修抿唇一笑,好事没有,倒是最近跟沈让很腻歪。
不过文砚修还是想着要节制点才好,太放纵了两人身子都受不了。
不行,要节制,一定要。
五一放假这几天,他绝对不可以妥协。
文砚修刚下定决心,沈让忽然发来一条消息。
【沈让:我现在很无聊。】
【文砚修:你在开会吗?】
【沈让:嗯,要骂我吗?】
【文砚修:……我为什么要骂你。】
【沈让:不知道。】
【文砚修:你先好好开会。】
【沈让:今晚不去了。】
【文砚修:方南嘉又要吵。】
【沈让:吵不过我。】
【文砚修:……你听话吧。】
【沈让:你都不想我吗。】
其实绕了这么一大圈,沈让好像在表达想他的意思。
文砚修现在才反应过来,捧着手机忍不住笑了笑。
徐老师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他一脸春风笑意的表情。
【文砚修:想。】
【沈让:可以做到凌晨吗。】
【文砚修:我不想熬夜了。】
【沈让:通宵也行。】
文砚修:“……”
不行,要节制。
文砚修光是想想,牙齿都开始打颤,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让他休息会儿吧。
【文砚修:你以前频率很正常的。】
【沈让:那是怕吓着你。】
文砚修无言以对。
【沈让:不喜欢吗。】
【文砚修:喜欢。】
今天的课程还算轻松,文砚修只是交课代表去拿试卷,布置五一的作业,还专门留了一节自习课让他们提前做作业。
下班到家,文砚修一下车就收到沈让的信息,问他到家没。
文砚修回了一句,便放下手机,去准备晚餐。
帮岩岩洗了个澡,换了条新T恤,文砚修才上楼拿了几本书去看。
这还是以前他上学最爱看的,现在重刷也是津津有味。
心里想着今晚沈让没那么快回来,文砚修打算把这几本都看完,时间久了,恒温水壶的水喝完,他下楼去装满。
听见大门有车开进来的动静,文砚修放下水壶走出去,沈让从隔壁的车库走出来,风尘仆仆的,还没等文砚修说话,就先大步流星走来抱着他。
一股很浅的酒精味,还有外面袭来的凉意。
文砚修心里那点惊讶荡然无存,沈让偏过头将嘴唇压过来,文砚修很自然的回吻。
特别想念。
一分钟都不想分开。
他们边亲边往后退,一直倒在沙发上,沈让的手不断的揉搓他的腰,家居服被堆叠上去,手掌覆在腹肌上,慢慢的往下滑。
如果不是文砚修余光看见岩岩站在一边,他估计就这么栽了。
“岩岩在这呢……”
沈让继续亲他,低声道:“他什么都不懂。”
“那也不行。”
被再三拒绝后,沈让就此作罢,拍了拍岩岩的狗头,拿着装满的水壶上楼去。
进了房间,文砚修就跟他约定好节制的问题,沈让走到他面前,慢条斯理的脱外套、衬衫、皮带,在文砚修心有余悸的目光下,淡淡的说:“好。”
放假第一天,沈让炸了爆米花去影视厅,陪他看电影,除了亲吻,别的都没有做。
但到了晚上,沈让亲他的,文砚修闭了闭眼睛,后面不行那就前面,文砚修感觉脑袋都晕了,才缓慢的皱眉咽下去。
恰好这时候方南嘉打电话过来,文砚修从浴缸里出来,裹着浴袍坐在床上。
“俱乐部,明天,有一批新人要来。”
沈让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你来不来。”
“看情况。”
“你这大半个月,不是,差不多一个月了,你都没来俱乐部,你在搞什么啊,俱乐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方南嘉忽然想到什么,贼兮兮的:“你不来,我邀请班长总行吧。”
“他没空。”
“你明天必须来,杨总也会去的。”
文砚修全听见了:“明天去吗?”
“你陪我,我就去。”
二号的俱乐部人很多,如方南嘉所言,来了一批新人,教练学员一批一批的,文砚修去到的时候,都被这人数给震惊了。
温老师也在,文砚修就不打扰沈让,自己跟他玩去了。
私底下,沈让问方南嘉:“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当然是改了个新噱头,在宣传上面下点功夫,人就多了。”
沈让瞥了他一眼,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杨总也帮忙了,我看她是真的很喜欢跟你合作。”方南嘉提醒他 :“你得赶紧抱好这棵摇钱树。”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是嘛,我也这么觉得,她肯定图你色相。”
沈让说:“上次我跟杨总吃饭,跟我说,她对你很有意思。”
方南嘉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假的。”
“……”
沈让忙完中途休息一会儿,拿着瓶水上二楼,健身房此刻人多热闹,沈让走到休息椅处,观察周围好几个人的眼神似乎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文砚修不算是身材好的典型,但他的身量比例优秀,四肢修长,紧致柔韧的肌肉覆在每一层骨头上,用力时青筋尽显,气质却又那么的温厚儒雅,一副高知分子的模样,反差之大忍不住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沈让知道周围有不少的目光都勾在文砚修身上,他知道文砚修优秀,知道他好看,知道他处世之道是令人欣赏的,根本找不出一丝缺点。
就因为知道他所有的好,才会如此的不心安。
龙门架绳索不算是第一次尝试,只是做几个文砚修就会很累,这次温老师一起做,边聊天分散注意力倒还好些。
“沈老板,你忙完啦。”温老师突然出声,文砚修松开手,感觉到沈让在帮他擦汗。
沈让说:“麻烦温老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温老师很识趣的溜了:“我去喝点水。”
人走远了,沈让问:“爽吗?”
“什么?”
“运动出汗。”
文砚修不太喜欢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觉,纯粹就是陪沈让来的,他摇了摇头说:“还好,过量就太累了。”
“你继续。”
文砚修一脸欲哭无泪,沈让说:“半途而废不是好事。”
“那好吧。”
沈让就在旁边直勾勾盯着,看得文砚修不是很自在,他停下:“你就这么看着我吗?”
“周围看你的人也不少。”
文砚修没注意过,他比较在意沈让的目光:“看我做什么。”
文砚修心虚的想,难道是看出他的动作不标准在偷懒吗……
沈让说:“你好看。”
文砚修眨了眨眼睛,觉得沈让在哄他,笑着说:“你也好看。”
沈让没吭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文砚修耳后根的位置弥漫着一片淡淡的绯红,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很高兴。
文砚修不止皮肤很敏感,他的内心也很敏感,会因为小事开心,也会一点细节生闷气,但他隐藏得很深,谁也没想到,温温柔柔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文老师,对感情的执念就像千年老树根那样埋得很深。
文砚修做了几个提拉的动作,沈让帮他纠正,后面几个就做得非常漂亮。
沈让会想起砚修在自己面前被弄得浑身狼狈的样子,现在的他正做着的动作,薄薄一层背肌贴着衣服显出来优美的线条,下摆随着动作露出柔韧的腰腹。
汗湿的额头,有力的喘息,坦然接受周围人欣赏的目光,跟在床上拉长腿狼狈的样子大相庭径。
沈让其实对把文砚修弄脏这件事是很感兴趣的。
好不容易在沈让的监督下做完了,文砚修手都累瘫了,手掌绕了一圈的绷带此刻也脏脏的。
沈让给他擦汗,补水:“去我那冲个澡 。”
文砚修没想太多:“嗯。”
沈让在这里有专属的休息室,单独但没有遮掩的冲凉间,花洒在上方,水淋淋洒洒落下来,文砚修刚把衣服换下来,沈让便走进来了,也没有太多的前戏,直接俯身亲下来。
特别深的一个吻,水流顺着头顶留下来,文砚修没什么出息的闭上眼,被推到边上冰凉的墙壁上,沈让摁着他的胸膛,手渐渐往上,虎口轻轻掐着他脖子。
文砚修的嘴唇慢慢的发热充血,口腔被迫打开,周围的空气逐渐稀薄起来,身体慢慢的沸腾。
他想要推开沈让,被他抓着放在他们中间,文砚修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混着水又混着不知道谁的唾液,乱成一团,很迷乱。
过了很久,沈让才放开他。
文砚修抹脸,把水关小点:“你生气了吗?”
“没有。”
沈让往前一点:“想要。”
“……在这里?”文砚修知道他昨晚忍得辛苦,如果沈让松口哄哄他,他估计就投降了。
“不愿意就算了。”沈让忽然笑了一声。
文砚修定定的看着他,笑得特别的漫不经心,刚才耳尖下去的温度又重新上升,他想了想翻过面,双掌抵在冰凉湿滑的浴室瓷砖上,侧脸看过来时,眼角上挑,语气轻淡:“一次。”
身高原因,文砚修微微垫起脚,他想到什么:“还没洗澡呢。”
“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沈让从身后咬他的耳垂。
冲凉间是半开式的门,能直接看见休息室的长椅,本来就是专属一个人用的,所以离房门也很近。
门外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随着水声混入文砚修的耳朵里,他呼吸瞬间有些紧张。
沈让哄他,拍着他的腰 :“放松点。”
文砚修低低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沈哥,方总叫你休息完了去三楼找他。”
沈让关小花洒的水量,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待那人走后,重新将水压调回来。
可能是因为只承诺一次,所以沈让格外不放水,比上几次都要更狠。
沈让的手指放在文砚修的嘴里,搅动唾液:“嘘,这里太安静了,隔音不太好,你太大声会被人听见的。”
一股酸涩难以控制的感觉挤在膀胱处,前所未有的想上厕所……
文砚修换了个角度,被沈让抱着,他脸色泛着红,难以启齿,声音小得被水压覆盖:“我,我想上厕所。”
沈让却好似没听见一般。
也有可能真的听不到。
文砚修一直想推开他,但没什么力气,反倒是沈让以为他在撒娇,抓着他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地咬着亲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砚修眼角渐渐地泛起泪花,花洒的水珠淅淅沥沥的淋在头顶上,脸颊湿淋淋一片。
沈让顿了一下,声音冷酷又温柔:“尿我身上了。”
第68章 生气了
文老师生气了,准确来说是生闷气,从健身房回来后,便拒绝跟沈让说话。
一直到晚上,洗完澡,文砚修都是一副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
只要沈让走过来,文砚修必定转身就走,不给沈让开口的机会。
这时候强行说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沈让喝了口水先进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等处理完之后,出来一看发现文砚修不在房间里,沈让心里微微沉重了一下,也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书架那边有动静。
他走过去,迎面就看见文砚修背对着他,地面堆叠书籍,上面空了一两个方格,文砚修用指尖拂过几本书,抽出一两本,然后随手放了其他进去。
微微俯下身时,腰腹的身段展现得非常柔韧,臀部圆润的弧度跟双腿的线条修长的明显。
文砚修琢磨多出来的书要放在哪里,或许箱子会比较合适。
身后忽然抵上来一堵火热的肉墙,文砚修显然一顿,低下头,没有反抗,也没怎么理他。
“我错了。”沈让贴在他耳边说。
文砚修一时被唬住了,沈让主动说自己错了,这件事就挺玄幻的,因为他总觉得就算错了,他也是对的。
想了想,可能只是在哄自己。
文砚修侧过脸,语气淡淡的:“你先放开我。”
沈让听话的放开他,但下一秒,又朝他靠近了些:“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这么冷淡过。”
像是在控诉,文砚修嗓子闷闷的说:“我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
他知道沈让在床上这方面的事情玩的花样比较多,尽管理解,但真到了快要崩溃的份上,文砚修还是没办法接受,特别是在健身房那种,隔音不好,很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如果在家里,他或许还没这么郁闷。
文砚修看了他一眼:“以后在外面不可以这样做。”
沈让抓着漏洞问:“在家就可以吗。”
文砚修没说话,推开他往外走了,还没走两步,就被沈让从身后抱住:“别不理我。”
文砚修想了一下,问他:“你忙完了吗。”
“本来就没事忙。”沈让无时无刻不在控诉,文砚修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又不说话,两人出了房间,文砚修在床头柜放下一本书,看见他们生日合照的相片,心里又软了几分。
沈让给他倒了杯水:“你是不能接受吗?”
文砚修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忆起来的过程简直不能细想:“你很喜欢这个吗 ?”
沈让毫不掩饰:“喜欢。”
文砚修咬着杯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把你弄脏了。”
沈让说:“你可以做得更过分。”
最好一点一滴全都落在沈让胸前,腹肌,享受着被文砚修好好的包裹的感觉。
还要文砚修的眼泪,崩溃的叫喊,都只能沈让听见。
文砚修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但也缓和不少,不至于不跟沈让交流,只是态度上淡了点。
就是这样,沈让都不愿意,心里很不舒服。
想要文砚修跟以前那样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不过就这样的情况,文砚修也没坚持太久,跟沈让生疏这件事,就跟用小刀子在他心脏上慢慢的刮肉的感觉,疼不疼另说,主要是很难过。
所以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沈让走到他书桌前,拨弄着文竹的叶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冰箱里快清空了,去一趟超市。”
文砚修应了他的邀请,调侃:“是青椒炒肉还是西红柿炒蛋。”
“都要。”沈让揽着他的肩膀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去附近的超市,正在考虑选哪个青椒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文老师。”
文砚修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夹克外套牛仔裤的年轻人站在面前。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你好。”
沈让看了他一眼,很难得,居然有能让文砚修记起来的人物,应该挺熟的。
钱致咧开嘴一笑,看到沈让后,又见他们之间的氛围不一般,了然道:“你结婚了。”
文砚修嗯了一声,充当中间人互相介绍。
钱致说:“看来这位一表人才的沈先生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怎么会打破你不结婚的原则呢。”
文砚修不否认:“你这么说也对。”
钱致忽然觉得没意思,想起什么又问:“你好像把我联系方式删了吧,要加回去吗。”
“不了。”文砚修委婉的拒绝,“加了也不说话,而且钱先生的通讯录里,也不差我这么一个。”
“行吧,有机会下次见面。”钱致很随意潇洒地推着购物车走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人,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文砚修看见沈让正在等他解释。
文砚修想了想:“以前的相亲对象。”
再详细的,文砚修觉得不能说出口,钱致这个人跟他的姓一样,很有钱,当初看见文砚修的第一眼,直接提出了交往的意图。
文砚修看他第一眼就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何况这人开口也挺嚣张放肆的。
之后提出交往失败,钱致起了想包|养他的心思,虽然后来用开玩笑这三个字打哈哈过去了,但文砚修始终难以忍受,回去就把人删了。
沈让确实挺醋的,但这个醋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当年文砚修去相亲的行为。
毕竟文砚修是从高中就喜欢他的。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将买齐的东西放在后座,上了车后,沈让悠悠的开口:“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你看错了。”文砚修说。
“为什么要相亲?”沈让问。
文砚修心想,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你回国了。”
沈让毕业后直接回国进入外企工作,是五年前的事,文砚修在班群里听说的,有个跟沈让父母认识的同学说,沈让最近在相亲。
当年对沈让的传言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文砚修各个版本都看了个遍。
不过传言就是传言,没有完全证实,文砚修却抓这点希冀,信了。
高中毕业后,沈让退群,因为沈向明跟黎阳舒管教的严格,高中时期是不被允许带手机上学的,所以跟同学的联系极少。
等毕业了,很多人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唯独沈让没有,他毕业就出国,就好像完全失联了那样,文砚修也失去了跟他唯一的联系,很多事情只能靠班主任来传播。
至于班主任为什么知道,因为她跟黎阳舒关系不错,有来有往的。
但文砚修也没有那么的高尚,他确实有找想结婚的心思,只是回回都失败了。
他不是不想结婚,其实是想结婚的对象,不是自己想要的。
文砚修的一句因为你回国了的解释,在任何人听来都觉得很奇怪,不理解。但相处久了,沈让大概能懂他说的意思。
一句没头没尾的解释里蕴含着隐晦的爱意。
文砚修喜欢沈让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能跟他在一起,两人差距太大,性格也不匹配,甚至他觉得自己的性子很无趣,像沈让那样的人,会拥有更合适的小太阳。
他也从不认为自己的喜欢有多纯粹多特殊,跟一些喜欢过沈让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十几年来,文砚修会常常在想他,想那一段短暂的高中回忆,他感觉自己病了,却不想治疗。
在沈让没回国之前,文砚修确实没什么心思谈恋爱或者结婚,看着周围人一个个步入婚姻殿堂,他没有任何心生羡慕的感觉。
直到听说沈让去相亲。
沈让握着他的手问:“如果我没有回国呢。”
“不回来也不会怎么样。”文砚修笑了笑,“最多一辈子不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初三离中考的日子还不到一百天,五月有两次大型的模拟考试。
文砚修对比最近的几次考试,林素的成绩都很稳定,而且林素的同桌也有很大的进步。
文砚修想了一下,这孩子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是随口一说,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没想到会记在心里。
“老师,试卷。”
文砚修抬头看见林素捧着一沓试卷,上面还记着没交卷子的名单:“是你啊,惠玲怎么没来。”
“她要去上厕所,我来帮她送。”
惠玲是数学课代表,平时收作业都是她来负责的,文砚修笑了笑,问她:“你最近没睡好吗。”
“怎么可能睡得好,最近考试这么多。”年级第一也是很有压力的,但林素不想让老师,也不想让妈妈失望。
“这么厉害。”文砚修给她递了颗薄荷糖,“这个提神很有效。”
林素说:“下一节是你的课,我不会睡觉的。”
“临近下课十分钟,你可以睡一会儿。”文砚修也不介意这点时间。
林素明显开心了点:“好吧。”
接下来的一周,文砚修都在忙考试的事情,因为临近中考,开会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他跟沈让各忙各的,大家都抽不出时间来,比起之前腻腻歪歪,现在只能在床上偶尔温存一下,沈让想做,又考虑到文砚修明天要上班,最后也没下手。
沈让咬着他的胸口,语气沉沉,欲|求|不满:“别上班了,我养你。”
文砚修好想笑,结果胸口一吃痛,他又求饶:“不笑了不笑了,你轻一点。”
“你周一下午是不是没课。”
文砚修嗯了一声:“有事吗。”
“我那天下午有标书演讲,你要不要来。”
“好啊。”
“我让方南嘉带你进去。”
竞标会在会场的会议室举行,文砚修只知道沈让他们很早之前就准备标书的编写与修改,演讲部分沈让亲自上。
出发前,沈让给文砚修挑了件西装,比起平时穿的,已经算是正装了。
“这次规模很大吗?”
沈让点头:“算大。”
帮他穿好后,沈让多看了两眼:“很帅气。”
文砚修给他鼓励:“你也是。”
到了会场观众台,方南嘉坐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搓手:“搞得我有点紧张了 。”
现场抽签的号码是方南嘉抽的,六号,不算前也不算后。
文砚修作为局外人是他们团队中最冷静的那个:“相信沈让。”
“我当然相信。”方南嘉往后看了看,“可是来竞标的人太多了,连海岩这样的企业也在,我们胜算不大。”
文砚修倒是看得很开:“尽力就好。”
“等吧等吧。”方南嘉说。
沈让准备充分,标书是他自己编写,后续也跟其他人一起参与修改,除了他,没人比他更清楚标书的内容,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自信的底气站在演讲台上。
身后投影仪的灯光聚拢在他身后,沈让身材修长,气场强大,语气沉稳有力,逻辑清楚,一举一动充满着斯文成熟的魅力。
文砚修目不转睛的盯着,几乎移不开眼。
在高中时,沈让作为年级第一,在国旗下讲话的机会只多不少,语气冷硬,逻辑清晰基本就是别人对他最深刻的印象。
不过当年他在台上表现得面无表情,就连鼓励时也都是冷冷淡淡毫无感情,跟现在的沈让还是有差别的。
文砚修微微松了拳头,他这才发现 ,原来自己也是紧张的。
最后做结语结束,周围响起整齐的鼓掌声,还有热烈的讨论声。
方南嘉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也算是大获成功了。”
沈让的目光在评审团停留半分,随后移动观众台前,捕捉到文砚修的眼神,对他微微一笑。
文砚修耳根发热,手心也出了汗。
竟不知这会议室的空调到底开没开,怎么会热烘烘的,烘得人脸红。
沈让下台时,方南嘉跟宋之昂激动的过去接人,文砚修只能被挤在后面。
几个人围着他,沈让一一安抚他们,目光越过几个人影,跟文砚修对视,无声的动唇,文砚修看清楚他的口型:“没事了。”
那个眼神,文砚修这辈子都很难忘记,非要形容的话,那就好像一直漂浮在海面,无人在意的小帆船,终有一天靠岸了。
方南嘉最先发现端倪,立刻将人推到班长那边:“恭祝沈老大凯旋。”
竞标会还没结束,他们坐回原来的位置,只是顺序变了,沈让坐在文砚修旁边,两人西装革履,乍一看,还以为是情侣款。
方南嘉已经在计划待会儿回去要不要开个聚餐,都不考虑后面有没有机会评选上,反正开心最重要!
“待会儿回公司,我让公司的人先排成两列迎接我们,然后礼花得带上,最后一起鼓掌……再来张大合照,挂走廊上!”
文砚修很认真的听,也很认真的在笑。
沈让很淡定的看着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少一个流程。”
“什么?”文砚修心想,原来沈让也喜欢这种仪式感吗。
“少一个吻。”
第69章 “你怀孕了”
还没等文砚修反应过来,沈让继续说:“等进了公司大门,在他们鼓掌的时候,有人给我亲一口,就差不多了。”
确实是很美好的流程,文砚修握着他的手,温热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指缝:“你想要多少都行。”
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是分开的,沈让自己有开车,回去的时候拉着文砚修单独上了车,其他人坐公司车,非常识趣的没去打扰。
沈让刚坐稳驾驶座,一转脸,文砚修的唇覆上来,柔软的触觉短暂的停留。
趁着沈让明显顿住,文砚修上半身重新坐直,系着安全带:“好了,我们回去吧。”
沈让专注的看他,如此淡定,却不知耳尖的泛红早已出卖了他。
回去接近五点半,在结果还未出来之前不宜张扬,方南嘉只好叫了个外卖,点贵的,好吃的,好喝的,当下午茶犒劳一下大家。
吃到最后散场,虽然一不小心“加了班”,但竞标顺利,大家都是高兴的。
文砚修周二开始课程便满了,左右都是监考或者上课,其实上课也没什么上的,除了讲题就是复习,更多的是把自由时间都留给他们自己安排复习。
不知不觉来到周五这天,在一次很简单的晚饭中,沈让随口说起他们中标的事。
文砚修很是意外,笑了笑:“恭喜。”
沈让却没有丝毫放松:“接下来有的忙了。”
文砚修说:“忙是好事。”
沈让理所当然:“我担心没时间陪你。”
“都是大人了,不需要陪。”文砚修觉得自己这番话很体贴。
可惜沈让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思:“有一天晚上,不知道是谁半夜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文砚修微微红着脸颊,眉眼春意十足,看起来生动极了:“是你在纵容我。”
“我想你还来不及。”
接下来的行程被沈让一语成谶,忙,非常忙,早出晚归,甚至差点归不了。
公司在市中心,离越临湾实在太远了,沈让坚持每晚回家,所有人都劝不动,文砚修知道他坚持的意思,索性主动陪他待在公司里。
学校的事情虽然也不少,但没有晚自习的时候,文砚修还是固定时间下班的,所以也不算太麻烦。
直到沈让要出差了,文砚修表示陪着去出差,不太可能。
沈让看着他帮自己收拾行李,假借帮忙之意,蹲下来一起整理,过程中手臂碰着对方的,又或者不小心撞在一起,沈让探进去,修长的手指在文砚修的掌心挠几下。
文砚修看着他,忍着那股瘙痒:“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是吗,电话够吗。”
文砚修想了想:“那你辞职吧,天天在家等我回来,我养你。”
台词被抢了,沈让见好就收:“怕你压力太大 ,还是算了。”
周六有测验,文砚修不能去机场送人,但是在手机跟他说了路上平安。
沈让回复了个表情包,这次是猫猫头,睁大眼睛萌萌哒,很难想象沈让微信里藏了这些表情,虽然文砚修知道这些都是他在公司群里薅的。
一连几天,文砚修都睡得很晚,但是他又不困,每天看书也无聊,所以在简柠发出邀请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出门了。
简柠戳了一杯酸梅汁来喝:“沈让什么时候回来啊。”
此次出行还带上了方南嘉,方南嘉又拎了个公司同事宋之昂过来,二人行变成四人行,大家互相认识小酌一杯,也算是其乐融融。
吃饭途中,方南嘉去洗手间,回来时打开包厢门对着文砚修一笑:“班长,你看谁来了!”
文砚修看过去,顿了很久,仿佛是脑子在快速转动搜索功能,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周森源。”
周森源哈哈大笑:“班长还记得我呢,真难得,你在这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七班的人在隔壁聚会啊。”
那些班群都设置消息免打扰,文砚修平时也不爱刷这些消息,自然就错过了。
方南嘉说:“我刚经过的时候,就这小子认出了我,然后我就赶紧来找班长。”
方南嘉毕竟不是七班的人,但因为沈让的关系,他经常窜门,大家自然而然对他眼熟。
周森严对他们招招手:“一起过去玩会儿,你朋友也一起来,人多热闹嘛。”
简柠最爱热闹,宋之昂也不差,这两人一脸兴奋的就这么跟人家走了,文砚修只好在后面跟上去。
而且这些年聚会,文砚修除了刚毕业参加过一回,也就再没出现过。
而当年在班上文砚修因为性格太老实,又乐于帮助同学,所以很容易跟班里的人打成一片,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作为班长就很难严厉起来,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们感情好,可以说跟沈让在班上的人缘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所以在文砚修一进门后,包厢里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哇了一声。
“周森严出门一趟挖了个班长回来啊。”
“那可不,这是方南嘉,还记得不。”
“哇靠,那肯定记得啊,沈让也来了吗?”
周森严说:“我没见到。”
方南嘉说:“他还在外地呢。”
文砚修跟好几个人都抱了一下,有人眼尖的发现:“班长,你结婚啦。”
文砚修点头。
现场瞬间嗷嗷一片叫声,班长都结婚了,我特么还没脱单呢!
“那你怎么不带出来一起玩吗。”
方南嘉边喝酒边随口说了句:“他家属去外地了。”
周森严问:“这么巧。”
“我刚不是说了,沈让去外地了。”方南嘉笑得贼兮兮的看着他们呆滞的反应。
呆滞过后就是极致的爆发,现场一片混乱,文砚修瞬间变成今天的主角,被他们拉在中间。
他想要求救的时候,简柠已经混在其中跟人聊得老开心了,根本顾不上他,方南嘉是属于煽风点火的那个。
文砚修看了眼宋之昂。
宋之昂一脸你别看我你别看我的表情。
“……”
“所以你们当初是同桌,现在是夫夫?”
“结婚了,领证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沈让不厚道也就算了,怎么班长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班长你太牛逼了,我记得以前班上有人还在猜沈让以后到底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结果是 ,想象不出来,真的,谁能想得出来。”
大家聊得太投入了,文砚修又被夹在中间,手机顺着兜滑了出来掉在皮质沙发上,有同学一屁股坐下去,要不是手机响了他还不知道呢。
“沈让的电话!!!”
方南嘉:“放免提!”
文砚修茫然的看向方南嘉,那眼神特别像在森林里迷路的小动物一样,非常无辜的发出求助信号。
可惜,方南嘉只会吃瓜看戏。
文砚修想要伸手拿回手机,但是被旁边一个大兄弟给死死抓住了手:“班长,咱们都好久没见过沈让了。”
如果说文砚修是稀有动物,那沈让就属于神出鬼没的鬼,压根见不到。
文砚修无奈的看着他:“现在不怕他了?”
那人撇撇嘴:“你保护我呗,像以前那样,男妈妈。”
文砚修:“……”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大家没有发出一丝杂音,彻底安静下来。
“砚修。”
周森严认真听着,心说沈让比学生时期那会儿的声音还要更加的低沉一些,就跟厚重的小提琴那样,让人不自觉的屏声息气。
周森严回了句:“砚修不在。”
沈让那边顿了一下:“周森严。”
周森严一下子破防了,这么久没见,光听声音都能听出来:“这都能认得出我来。”
“你们在哪。”
这一听就好像来算账一样,大伙立刻放开班长,文砚修真的觉得他们很幼稚,跟小学生一样,他接过手机。
“我在1307,遇到我们的同学了。”文砚修顿了顿,看向方南嘉。
方南嘉做出求饶的动作。
文砚修说:“方南嘉也在。”
“知道了。”沈让挂了电话。
沈让下了飞机直接过来,方南嘉跟宋之昂主动出门接人,回来时,沈让就出现了。
沈让的帅气暂时不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主要是那气场强大的跟领导似的,大家一下子就不敢放肆了。
还在牵着文砚修手腕的小王同学,一下子就放开手了。
沈让走到边上,客气又疏离:“我来接人的,你们随意,不用在意我。”
比起以前高中的冷漠,现在的沈让其实多了几分人情味。
方南嘉立刻站出来说:“放心吧,结了婚的沈让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
几个人将班长抓起来送到沈让身边:“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回国认识的。”沈让言简意赅。
说完,沈让揽着文砚修的肩膀说:“我们要先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沈让的眼睛扫了一圈,重点落在周森严,还有刚才拉着文砚修手的同学,意味深长的说:“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请你们。”
周森严哈哈一笑:“那可好,一定参加。”
沈让抬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以前很喜欢对着砚修叫‘妈妈’吧。”
至于这个绰号怎么来的,除了是因为文砚修爱帮助人的性子,大事小事都能管,也有能力管。
还有的就是,当时小王同学因为考试失利,上体育课心不在焉扭伤脚,文砚修自动请缨背着他去医务室,那可是两百斤的小王同学。
检查过后,因为小王同学的妈妈不在本地,文砚修只好陪着他去了一趟医院,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小王同学神经错乱,班长,我好喜欢你,你好像我妈妈。
反正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文砚修就光荣的同时拥有了,男妈妈,管家公之类的称号。
沈让说:“你们欠我一声。”
等他俩走了,周森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欠……什么啊。”
方南嘉无奈的搭在他肩膀上:“欠他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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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等沈让把行李箱的东西整理好了,看着浴缸里浮起来的小鸭子,文砚修忽然问他:“你真的想办婚礼?”
“看你吧。”沈让无所谓,他们现在的状态办不办都行,客套话罢了。
“除了高中那群人,咱们的朋友一张桌都坐不满。”文砚修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总觉得尴尬大于一切,随便请吃一两顿就差不多了。
“多凑凑总是有的。”沈让见他没这个心思,便说,“那就以后办个金婚吧。”
“……你想得好远。”
沈让瞥了他一眼:“我还没打算早死。”
文砚修想到老去的场景,笑着说:“你就算头发都白了,也是最帅的老头。”
“不可能。”
文砚修:“?”
“我会染发。”
“……”文砚修在浴室蒸腾的雾气中眨了下眼睛,最后低头抓了一下鸭子,又松手,抓一下 ,松手……又要抓的时候,忽然就被沈让从水里捞起来,鸭子翻倒了。
“以后你帮我染,我也帮你。”沈让抱着他,一片赤|裸|湿淋淋的胸膛互相贴着。
文砚修低头笑了笑:“幸好你只是比我大一岁。”
能一起变老。
沈让知道他说什么意思,低头堵住他的唇。
猝不及防的让人抵挡不住,文砚修被人攻城略地,毫无反抗之力,手臂软软的搭在他肩上。
沈让松开他的唇,问他:“想我了吗。”
“想,想好久了。”文砚修近乎痴迷的看着他,仰着头在他下巴轻轻一咬,又踮起脚,亲他的脸颊,鼻尖跟薄唇,渐渐的来到脖子处。
“我很想你。”沈让满意了,带着他的手往下,嗓音低沉沙哑,“它也想。”
小别胜新婚,挨一顿必不可少,但出了点意外。
文砚修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没套了。”
沈让单臂箍着他,垂眸打量了片刻,前段时间不知节制,用了很多去,忘记补货。
文砚修抱着他,双颊微微泛红:“不戴也没关系。”
他又亲了亲沈让的喉结:“试试吧。”
结果就是,差点掉下床了,要不是被床上那只大玩偶熊挡住床的边缘,他们就滚下去了。
一连几天空档期,文砚修受不了这么狠的攻势,哭个不停,沈让帮他清理的时候,看见他红肿的眼皮,问道:“怎么每次都哭,又撑到肚子了吗。”
文砚修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很重的点了下头,在沈让看来幅度很低。
“我喜欢你肚子鼓起来,很可爱。”
文砚修轻微闭上眼,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沈让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不知道碰到哪里了,文砚修嘴唇颤了颤,眼里蓄着水看他。
沈让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肚子弄大些。”
文砚修擦了擦眼泪:“我介意。”
很可爱的样子,沈让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
第二天是周日,文砚修一醒来就听见浴室传来洗漱的声音,他呆呆的坐在床边,一手捂着肚子。
沈让走过来,坐在他左手边,覆在他肚子上面,盖住他的手。
文砚修疑惑的看着他。
沈让面无表情的问:“你怀孕了。”
文砚修小声的解释:“没有。”
“你有。”
“……”
沈让下楼去做午饭,文砚修在床上休息,没一会儿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收到了沈让的微信。
他打开一看。
沈让发了个男孕肚的emoji表情包。
【沈让:世上无绝对,只怕有心人。】
文砚修心想,是有精人吧。
第70章 我们单纯不了
文砚修不准备在这些事情上跟沈让辩驳,因为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而且沈让并不是真的想要孩子,文砚修之前问过,可能因为家庭原因,沈让对小孩子的态度都挺一般的,加上他身材高大 ,经常冷着一张扑克脸,给人的感觉非常的盛气凌人,小孩子都不喜欢他。
所以他老说自己怀孕,不过就是在逗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文砚修在沙发上盘腿坐着,岩岩换了件清爽的红色背心,有点像沈让穿的那件篮球服,带了条大金链子,看起来非常帅气又非主流。
此时正趴在阳台上晒太阳,沈让来来回回的走动,等重新进客厅时,文砚修从手机抬头:“有人要来吗?”
“方南嘉来送吃的。”
文砚修下意识瞧了眼沈让的身后,没见人:“怎么不进来。”
沈让以为他忘了,淡淡的提醒道:“昨晚他很嚣张,现在他不敢。”
“……好吧。”其实文砚修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沈让拿着两只大闸蟹:“他就在门口。”
文砚修说:“那就让人进来吧。”
说着,将身上的外套稍微拢了拢,遮盖余下的痕迹,免得被方南嘉眼尖的看出端倪。
方南嘉一表人才,带着笑,眉眼飞扬的走进来 ,对着文砚修一喊:“嫂子好。”
文砚修差点被噎了一下,面色尴尬:“你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毕竟昨晚是我不对,今天特来送上大闸蟹两只供两位进食。”
沈让看了他一眼,“方太监,过来帮忙。”
“靠。”方南嘉一下子就破防了,但来得快去得快,又没事了,“我就知道班长绝对不会让我在外面等很久的。”
那大闸蟹不够分,方少爷不知道给谁打电话,二十分钟后,穿着厨师服的人提了五个新鲜的大闸蟹送上门。
沈让推着方南嘉自己亲自去蒸,文砚修在外边扣好纽扣,想着也进来帮帮忙,被正要出来的沈让拉着去前院看绿植,顺便喂狗。
做饭任务突然降临到方南嘉头上,他嚷嚷着:“你不怕我把你家厨房炸了啊。”
沈让正往盆里倒水,头也不回的说 :“那就法院见。”
饭菜出炉,文砚修意外的发现方南嘉的手艺一点也不差。
方南嘉一边用剪子剪开蟹腿,一边说:“沈让以前要上课的时候,都是我做饭给他吃的。”
文砚修有些惊讶,知道他们感情好,不知道他们感情这么好。
怪不得沈让之前说,朋友,一人足矣。
他不是感情淡薄,是太深刻了。
沈让需要的不是雪中送炭或者锦上添花,而是有人能在情绪上满足他,进而全心全意的走进他的世界里。
吃完后,方南嘉跟岩岩玩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下午没什么事做,沈让拉着他的手说去收拾东西,文砚修很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收拾什么东西。”
“你的。”
从舅母家里拿回来的箱子,时间原因,还有两个箱子放在文砚修单独的书房里没打开过。
分别是文砚修从小学到高中的奖状,试卷,以及部分书本,另一个则是一些杂物,至于另外一个箱子里的课外书都被文砚修整理出来了。
文砚修基本没怎么用过这间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堆杂物的地方,他就算有工作,也更愿意跟沈让待在一块。
沈让亦是如此,所以他们当初留下的两间书房,其实没多大用处,如果说唯一比较有实质性作用,那大概是给方南嘉留宿。
他们坐在毯子上开始盘东西。
第一个箱子可以说都是文砚修学生时代的产物,写满的错题本,破烂的草稿纸,抄写古诗词句的原稿纸。
沈让翻了几页,发现文砚修的字体工工整整的,小学生一笔一划,能想象得出,小砚修坐在书桌慢吞吞写字的模样。
还有几本作业本的封面破破烂烂,看着像是被撕的,其中一本里面有圆珠笔乱画的痕迹。
“你画的?”
文砚修凑过去一看:“孔望画的,他以前喜欢在本子乱画。”
连续好几本都有,沈让垂眸,语气淡淡:“你这是被欺负了。”
然而即使如此,文砚修也只是一笑而过,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残忍无奈的事实:“寄人篱下,没办法。”
没有母亲的庇护,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那个时候的世界对文砚修非常的冷酷无情,剥夺了一切任性的权利,只能乖乖被迫懂事得成长。
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分毫,反而是从容儒雅的接受这一切。
沈让发现文砚修身上又一个吸引他的点。
“把奖状贴墙上。”
文砚修惊讶:“贴这些。”
“我上次去舅母家里看见一墙壁都是孔望的奖状,别人有的,我们砚修也要有。”
文砚修失笑的摆了摆手:“算了吧,我都多大了。”
“多大?”沈让瞥了他一眼,“你比我小。”
“……”
文砚修心想,那确实是,您老人家比我大一岁。
另一个箱子就全是日常用品。
泛黄的杯子。
不能用了。
烂掉的手表。
也不能带了。
起毛球的头巾。
看起来脏脏的也不能用了。
文砚修说:“这些扔了比较好。”
确实没太大的用处,沈让嗯了一声,拿了个垃圾袋将不要的放进去,箱子一下子就空了。
“砚修。”
沈让叫了一声。
文砚修抬眸:“嗯。”
“当初怎么就带了一个箱子走。”沈让心思藏得深,到现在才问出口。
就算明知道答案,他还是想听文砚修亲口说。
文砚修低头摆弄着几张纸,眉眼舒展,语气那么认真:“那是我当时全身上下最贵的一个箱子。”
沈让知道这箱子的情意有多重,可能他自恋一点,这箱子陪着文砚修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才能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情都是冥冥注定的。
“你的东西不可以拿回来吗?”文砚修忽然抬头问他,像是一时兴起。
沈让明显顿了一下,“我以前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值钱的。”
文砚修不认同这样的说法:“你每个阶段经历的事情,留下的物品都是最值钱的东西。”
这话的确是文砚修能说出来的,毕竟他连高中这么琐碎的东西都能保管的这么好。
说走就走,虽然文砚修也挺担心会遇到黎阳舒跟沈向明,天公作美,今天不仅阳光明媚,这两夫妻也不在家。
沈让的东西,只能用三个字来概括,含金量,都是些非富即贵的物品。
文砚修最眼馋就是沈让一柜子的奖杯,他看着问:“能搬走吗?”
“可能需要请人帮忙。”
文砚修还发现这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但从小到大住的地方竟然少了些人情味,不知道是太久没住的原因,还是别的。
文砚修走到玻璃柜前,那种违和感更加的强烈。
没有玩具,没有图书,没有爱好。
这里的一切彰显得都是属于沈让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装修成果。
文砚修相信沈让小时候在物质方面过得不错,但精神方面应该是时刻紧绷着的。
黎阳舒可以说在某方面是成功的,虽然文砚修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这时候,沈让的手机响起来,他接通后,没几分钟便挂了电话。
“我要拿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文砚修点头:“我就在这里收拾。”
沈让这一趟出门,特别久,久到文砚修听到下面的动静,出去一看,发现竟然是沈向明。
沈向明看见他也很惊讶,一瞬而过又恢复冷静:“沈让不在?”
“伯父好,他出去了,一会儿就回。”
沈向明走过去,门没关上,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这算是在划清界限吗。”
文砚修摇摇头,“只是想给他一份归属感。”
沈向明微微蹙眉,“我虽然挺欣赏你,但有时候并不认同你的想法。”
文砚修笑起来:“何必认同,我跟你的出发点本来就不一样,沈让是你的儿子,你心疼过他吗。”
沈向明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如果疼了,就会喊出口,我心不心疼他不重要。”
“嗯,看来我确实跟伯父谈不来。”
沈向明转身要走,便看见沈让正在楼下,也不在乎他听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了。
文砚修怕那些话令他失望伤心,小声的问:“都听见了?”
“从来不知道文老师这么会辩驳。”沈让承认刚才他的心情很不错,而且他本来就不会再为父母的话而感到伤心。
文砚修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微微松口气:“刚才那些话别放在心上,也不要难过,我会心疼的。”
沈让没吭声,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大概过了几分钟。
“砚修。”沈让忽然叫他,眼神那么专注,语气那么认真,“你怎么这么好。”
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出门,沈让的后车厢都要被塞满了,文砚修看见一个没见过的纸箱子,估计就是他刚刚出门拿的东西。
他问:“是什么?”
沈让保留一份神秘:“回去再拆。”
这令文砚修愈发的好奇,车子在阴暗的树荫下驶出,车身渐渐被明媚灿烂的阳光照耀。
回到家后,沈让箱子都来不及整理,而是把纸箱子拿出来,文砚修看过去,问他:“是要我来拆吗?”
沈让想了一下:“我来吧。”
他拿出美术刀,在包装好的地方划线,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残旧的工具。
文砚修觉得眼熟,直到沈让拿出一个小小的伸缩布袋,张开手心,将东西倒出来,是一枚陈旧的戒指。
文砚修震惊片刻:“……这是,我做的戒指,怎么在你这,老板明明说找不到了。”
“老板退休前说,这是你心爱之物,我求了无数遍,求他务必找到。”
沈让掌心合拢,带着一份强势:“文砚修 ,你这辈子都只能栽我手里了。”
文砚修做兼职那会儿,正是精神恍惚不务正业的时候,脑子清醒时想的也是沈让,所以在老板的教导下,便打下了这枚戒指。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手工特别粗糙,内环刻印的sr这两个字母,也都是重复有阴影,并不完整的。
文砚修很珍惜,却在那一天不小心被客人撞了一下,戒指落在地面,朝前滚落,滚进了隔间的茶室里。
文砚修找了很久。
他看着戒指上陈旧的痕迹,激动的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墙角。”
老板退休,工作室来了个大清洁,将地毯都掀起来,所以才找到的。
文砚修难以置信,又欣慰一笑:“可惜带不上了。”
当初是随便选了个标准男性尺寸做的,如今看来,并不匹配。
“那就用链子带上。”沈让说,“这是我的。”
文砚修点点头:“这是你的。”
他做的时候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送出去,丢掉的时候也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回来。
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一切,何尝不是奇迹发生。
文砚修何其有幸,他低眉一笑:“你怎么瞒着我。”
“不然哪来的惊喜。”
剩余的工具也是老板送给他的,说是砚修常用,沈让想着砚修喜欢捣鼓小玩意,顺手拿回来,让他平时陶冶情操。
“你既然喜欢,那就改造一间工具房。”
文砚修说:“不用这么麻烦。”
他发现沈让好像真的挺喜欢功能房之类的,想起他一柜子的奖杯,他开玩笑:“那不如打造一间属于你的荣誉房间。”
沈让看了他一会儿,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是个好主意,最好在里面摆张床,方便我们。”
文砚修被他说的小脸一红:“你怎么……”
“可以开发多区域模式。”
文砚修无端想起影视房,那地方够大,屏幕够清晰,做的时候,叫声都有回音……而且他们偶尔也会看看 动作片,模仿里面的动作内容。
不行,不能继续想。
“看电影也不一定去影视房。”文砚修说,“如果可以的话,客厅开空调,我们捧着热茶,坐在沙发上,一起盖一张毯子……”
沈让显然顿了一下,很认真的在考虑可行性:“沙发太小,做不了。”
“……”文砚修试图扭回正道之路:“我的意思是单纯的看电影。”
沈让看着他:“我们单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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