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岩岩啊你在吃什么?
狗牌的正面写的是岩岩的大字,背面写的是文砚修跟沈让的字母,下面一小行是电话号码。
文砚修回家去岩岩的房间,拉开抽屉,里面全是不同牌子,不同颜色,款式的项圈。
沈让看着那一柜子,低头询问:“你买了这么多。”
当初搬家岩岩的东西都是文老师亲力亲为,沈让不太熟悉,所以没怎么理会。
文砚修边收拾边解释:“因为岩岩的破坏力太强,我就买多几个备齐。”
就像当初买的狗窝,现在也被岩岩撕得跟破烂似的,流浪汉看了都嫌弃的那种,但文砚修决定不买了,让他自生自灭吧,男子汉睡硬地板没问题。
项圈大部分都有调节带 ,沈让站在文砚修身后,伸长手臂从里面拿出一个深棕色的,金属扣泛着冷冷的光泽,“这个还不错。”
文砚修看着他手里的款式,想了想说:“也是最贵的。”
沈让没说话,而是突然放在文砚修脖子处对比一下,“你适合吗?”
文砚修没试过,沈让这么说他倒是有些好奇。
他刚接过手,解开,顿了一下,抬眸看着沈让:“我为什么要带,感觉很奇怪,这是岩岩的 ?楓。”
沈让语气淡淡的:“我也就随便说说。”
他说这话时完全没有随便说说的意思,反倒是挺认真的,文砚修知道他在某些方面有点奇怪的癖好,只要别太过分,其实也还好,文砚修拿着项圈,想了想放回原位。
一月过了大半,悄无声息的来到尾巴,临近学生放假前几天——期末考试。
文砚修虽然不是班主任,但这段时间比沈让这个老板还要忙碌,早出晚归,两夫夫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
也就沈让能借着接送上下班的机会说一两句话,争分夺秒的亲一两口,不然也没别的机会。
文砚修其实也很困,但还是该做的都做。
沈让这个人很有仪式感,当然这个仪式感不单单指节日送礼之类的,更重要的是早安晚安打卡,还有离别吻。
他的仪式感是每一天,好像要把这种习惯融入到文砚修的骨子里。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行为,长期以久,文砚修很容易沦陷进去,失去自我。
这么说可能会严重,但文砚修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想归想,做还是要做的,先亲完。
文砚修那三天要监考,初三有两天晚自习,不上课就是单纯复习,文砚修坐在讲台,会稍微放宽点,让同学们讨论,自己跟学生也有交流,那两天会特别特别晚下班。
沈让的时间是不稳定的,这些天看方南嘉的朋友圈,似乎一直在忙一件大项目,文砚修体恤他:“太晚了你别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本来该在公司熬夜通宵的沈总,天天都回家,不说一句辛苦。
听见文砚修这样提了,沈让也没说什么:“快放假了,没事。”
“你也可以在公司过夜。”文砚修对比了一下越临湾跟公司的距离,来回实在是太远了。
沈让正在叠衣服,听见这话,手中的活儿慢了些:“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他问的很自然,文砚修一愣,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沈让说:“不如回家。”
文砚修垂下眼眸,忽然理解了沈让什么意思,轻轻的笑了一下。
他穿着浅色柔软的毛衣坐在床上,表情很温柔的,盘着腿仰头看他:“你几号放假。”
沈让说:“年二十八,不过公司年二十六就放假了。”
“我明天放假,可以陪你。”说完,文砚修皱眉,又算了下时间,“好像不是,还有个散学典礼,成绩还没出来,我还要批改试卷。”
文砚修有些蔫巴的说:“算了,等我忙完你都放假了。”
沈让发现文砚修的情绪是很容易被小事控制的,一会儿会高兴一会儿会伤心 ,偶尔还有些磨磨蹭蹭的习惯,要是不仔细点观察,都发现不了。
不开心的下一秒,沈让一转头回头,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哄高兴。
但这种自我调节能力,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才练就出来的,沈让其实很不喜欢他老是带着情绪过夜,虽说这样的伴侣相处起来很惬意轻松,但是长期以往,文砚修会渐渐的不再需要他的存在。
“放了假才忙。”沈让将衣服放好,走过去捏他的脸,“知道过年要准备年货吗,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
文砚修对春节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因为前些年都是一个人过的。
一个人嘛,那就很方便了,过不过都行,最多买块蛋糕,电视放着春晚听着声音,守岁都不需要,困了就去睡觉,热闹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文砚修:“要买什么。”
沈让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学生时有几年是在爷爷家里过的,大概知道一些,但不多。
“你自己网上搜搜攻略。”
“哦,好。”
文砚修的心情忽然比刚才的要好些。
沈让挺热衷去超市,或者逛一下商场,不过他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喜欢就要,像之前买家具那样。
家里的房间很多,客厅也宽,如果按照正常普通人家来说,他们就连春联都要买很多张,但是又没必要。
文砚修数着,大概在大门口、客厅、主卧、岩岩的房间贴一张就差不多了。
经过架子的时候,文砚修多看了两眼,想起一抽屉的安|全|套,他小声的问:“你之前都是什么时候买的?”
“?”沈让随着他目光看去,语气非常平静,“出差前两天。”
文砚修心下了然,他刚要去结账,沈让忽然扔了件东西进来 ,文砚修低头一看:“项圈?”
文砚修不理解:“岩岩有很多了。”
“家里也不嫌多。”
行叭。
文砚修还是不理解,看了眼尺寸:“感觉你买大了。”
话音刚落,沈让抓着他的手腕,指引推车的方向,说:“那再去看看选几件。”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替岩岩选礼物,文砚修养狗养的很随便,能吃能喝能睡健健康康就可以了。
所以从来没想过买装饰物,在沈让拿了条大金链子的时候,文砚修的表情整个都不好了,太非主流了。
“这个才是给他的。”
文砚修问,项圈呢。
“给你。”
“……”
过了几秒,文砚修想收回去,实在无法理解,为难道:“不要了吧。”
沈让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想要。”
“……”文砚修也就犹豫了几秒,“那好吧。”
沈让看着他问:“是不是不高兴吗?”
文砚修对上他的目光,实话实说:“我也不一定戴,你就买吧。”
“那岂不是浪费钱。”
文砚修不上他的当:“你也不是第一次。”
沈让发出一声气音。
那一瞬间太快了,文砚修没听清,后知后觉回味才知道他似乎笑了一下。
太多人了,自助结账要排队,文砚修一直在纠结刚才的事,回头问他:“你在笑什么?”
他想知道沈让会因为什么事而高兴。
“岩岩现在算是我们一起养的吗?”
文砚修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承认道:“是啊。”
他不确定的问:“你会喜欢岩岩吗?”
沈让看着他的眼睛,表情不变,声音放轻了不少,说给他一个人听:“喜欢。”
结完账下了地下停车库,刚把东西放在后座,沈让的目光忽然看向文砚修身后,眼神变化不算明显,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文砚修随着他的视线转过身,看到黎阳舒跟沈向明后愣住了,过了一秒,还是没反应过来,但先喊了声,伯父伯母好。
黎阳舒表情很微妙的变了变,落在文砚修的身上的目光越越来越久,直到某个身影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
黎阳舒才收回视线:“来买年货?”
沈让嗯了一声:“你们怎么在这。”
“随便来逛逛。”
“你们不像是喜欢逛商场的人。”
黎阳舒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从头到尾一直很沉默的沈向明忽然开口:“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沈让看着他:“找我有事?”
文砚修跟沈向明接触不多,当初第一次上门,对沈向明第一印象是,穿着中山装,严谨古板,严肃得开不起一点玩笑的那类人 。
沈向明说话时表情一丝不苟 :“听说你们在越临湾买了房子,我跟你妈还没去过。”
怎么这么突然,是来做什么的吗,文砚修心里有些不安,胡思乱想的在沈让身后抿唇。
沈让表情淡了下来:“可以,来之前给我打电话。”
像是只为了通知这件事,沈向明说完也不留念,转身就走。
文砚修看在眼里,觉得他们两父子的相处方式,更像是领导下属。
等人走远了,上了车,文砚修望着前方,有些不理解的在发呆,沈让看着他,宽慰道:“不用管他们,应该是来看我的状态。”
“嗯。”文砚修不太懂,沈让都这么大了,他们似乎还要控制着沈让一样,是要监视整个人生吗,要随着他们的想法走。
“你爸他……”
沈让说:“他不喜欢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不管沈让多优秀,在沈向明眼里,沈让永远也没办法达到自己的境界。
比起黎阳舒来说,沈向明可能更希望沈让成为沈家合格的工具人,继承家族企业,联姻,跟联姻对方结婚生子,养育后代。
反正就是这么些传统封建的事。
但在此前提下,沈让必须优秀,就是这种微妙的思想跟黎阳舒达到同样的共识。
童年时代,学生时代,在各种条例的监督下,沈让成长的很优秀,同时也失去了自由。
沈让继续说:“我也不喜欢他。”
文砚修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车没开,地下的灯光很暗 ,沈让看着他,语气很轻的反问:“你明白什么了。”
“你们性格不合 。”
就算亲父子,血溶于水,也是两个人。
“总结的真好。”
文砚修没理解到他淡淡的讥讽,有些担忧的说:“他看起来也不喜欢我。”
沈让坦荡的承认 :“是的。”
“那怎么办。”
“你也别喜欢他。”
文砚修侧过脸看他,在昏暗的光线下迟钝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听话的点头:“好,我也不喜欢他 。”
沈让笑了笑,真是莫名其妙。
确定哪一天他们要来,文砚修是有些紧张的,本来关系就破烂,结果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这要怎么相处才好。
文砚修趴在枕头上,心不在焉的刷新朋友圈,试图看点新东西找平衡的办法。
沈让走过来时,坐在床沿边,手放在他的臀部上。
文砚修躲了躲,提醒他:“他们明天就来了。”
沈让掐着他的腰腹固定位置。
“别动。”
这两个字说的很有涩|情的意味,不咸不淡的语气又带着点命令式的感觉,让人很难拒绝。
沈让低头,撩着他的衣服下摆,堆上去:“试试。”
文砚修懵了一下,转过头问他:“试什么。”
“裸|睡。”
新床单是深灰色的,花纹简单冷淡,很有沈让的味道。
文砚修顿了下,心想,怪不得今晚换了新床单,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脱了上衣,上回做的时候,胸前那两周围还留着齿痕,有几处泛着淡红色的痕迹,被人狠狠疼爱过的身体。
以防万一,他下床去抽屉拿了三个。
沈让忽然说:“今晚不做。”
文砚修心想不一定,他在这方面永远猜不透沈让的心思,僵硬的伸手放在床头柜上,双颊微红:“先放着吧。”
“你很想做吗?”沈让问,“怕你明天起不来。”
文砚修不太理解他这句话,毕竟之前他都能起得来 ,还能起不来吗?会不会太小看他了。
他摇了摇头:“不会的。”
今晚睡下时,小沈让很精神。
文砚修不太习惯。
他虽然不介意,但不能在他没有准备下做 ,没什么安全感的问:“你不会突然进来吧。”
沈让冷淡的说:“你睡吧。”
文砚修还没放下心,沈让说:“等你睡着我再进去。
“……”
第二天文砚修起床时脑袋都是冒金星的,套了件毛衣,裤子穿的是沈让的,很长 ,很宽,有点拖地,但无所谓了,他宽就不会磨到皮肤,对文砚修来说是好事。
昨晚明明才一次,身心俱疲,比平时更累人更折磨。
文砚修搞不懂沈让的节奏。
换好衣服下楼,沈让已经在招待了。
黎阳舒跟沈向明只是在客厅跟前院逗留片刻,二楼没去,黎阳舒评价道眼光还不错,就是地段差了点。
跟市中心比地段确实差,但越临湾算好的了。
文砚修不知道他们对好的定义是什么,也不打算跟长辈争辩。
沈让去厨房准备,文砚修在茶台,沈向明看着忽然问:“你会喝茶 ?”
文砚修嗓音很轻的说:“只是浅表,平时会喝茶提神。”
沈向明点点头:“跟沈让的习惯相反。”
他又问:“家里做什么的。”
文砚修一顿,过了几秒都没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 :“我父母都不在了。”
沈向明微微皱眉,似乎不太满意。
“什么原因?”
文砚修不是很想说这个 ,他突然明白沈让为什么不喜欢沈向明了。
“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事情最好不要问。”沈让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出来。
沈向明抬眸看着他,表情不是特别好。
一直没出声的黎阳舒忽然问:“你养狗了?”
客厅前院有狗狗生活的痕迹,很容易看出来。
沈让嗯了一声。
“以前不让你养,长大了你还是养了。”
沈让说:“是砚修的狗。”
咔擦一声,门开了,岩岩从里面走出来,黎阳舒意外的挑眉:“是杜宾啊,真巧,你以前就说想养。”
这话像是不经意间挑起从前的一角,不管是对沈让 ,还是文砚修来说,会快速的进入那段高中的回忆里。
方南嘉托腮抱怨的表情,沈让孤独寂寞的态度,文砚修那藏不住心思的一瞥,余光扫到的是当时烈阳还要更灿烂的景象。
文砚修低着头,不说话,岩岩似乎感受到什么,脚步悠闲地走到他身边。
下一秒,文砚修眼尖的看到他嘴里叼了个东西,看着不像是玩具,以为他又在乱吃东西。
等岩岩彻底走近了些,文砚修才看清楚。
红色包装的,英文字母,一个小正方形,那是安|全|套。
文砚修大惊失色,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岩岩的嘴筒子。
他动作太大了,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忽然看过来
沈让:“?”
第52章 你小声点
文砚修对上他们不解的视线,讪讪一笑:“他在乱吃东西,我去扔了。”
刚说完,起身对他们欠身,然后拎着岩岩的嘴筒子走到拐角处的一边墙。
文砚修的脸色冷下来,对岩岩黑乎乎又湿润无辜的眼睛视而不见,直接掰开他的嘴,将手伸进去,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再乱吃东西,以后就不带你出去了。”
岩岩刚要叫一声,又被文砚修啪的打过去,特别响亮的一下,接着转头给他拿了最喜欢的玩具,扔在前面的小草坪,让他玩个够。
黎阳舒收回视线,正巧看见沈让一直看着文砚修离开的方向,表情还是那样的淡漠,眉眼却有几分很浅的笑意。她的眼神顿时有些意味深长。
黎阳舒跟沈向明只是为了确定沈让现在的情况 ,更多的是对文砚修的情况了解一下,沈向明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比起对待沈让的,他对文砚修的态度竟然要好上一点,不过也就一点。
但一上到车里,沈向明望着车窗的眼神很冷,车内暖气开的十足,气氛却凉薄,他忽然开口:“之前给 沈让介绍的,现在都嫁出去了吗?”
“还有一个没什么消息,怎么?人家姑娘应该很介意二婚。”
沈向明眉眼稍稍沉下去:“我对文砚修并不满意 。”
黎阳舒有些想笑:“那你还把人家的名字给记住了。”
沈向明微微颔首 :“人不错,只是不合适。”
黎阳舒一直以来就是个传话筒,她只要沈家不倒,当年听从父母安排认识了沈向明,一结婚就生了儿子,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后来有人劝她多要个女儿,黎阳舒却怎么也不肯了,对她来说,利益就是感情的基础。
而沈家的孩子长大后也是注定要为沈家卖命的。
黎阳舒觉得活成这样挺没意思的,她现在只要保证沈让以后可以接手公司,这就足够了。
但事实的发展总是会突然变轨,而且还是黎阳舒意想不到的。
沈家这么多长辈,沈让不算打破规矩的第一个人,但是把沈家内部弄得一团乱糟糟的第一人,出柜什么的过于大逆不道就不提了,还有大学金融改成计算机等等……也难怪无论沈让多么优秀,家里的那些叔伯都看不上眼,觉得他太叛逆,阴阳怪气说黎阳舒跟沈向明没教好儿子。
不过这次 ,黎阳舒稍稍犹豫了 ,因为她觉得沈让这段日子过得似乎挺开心,她是第一次发现自家儿子原来还能这么会怼人。
如果说以前的他完美的像是印在画里的人,现在则是从画里走出来,像个有血有肉的人,基于此,黎阳舒不免产生些许好奇。
她说:“先问下公公那边,我再给你答复。”
离春节还有那么几天,方南嘉却忽然接到活动邀请,就在隔壁市,算是个出差的活儿,毕竟要去三天。
“你这次别拒绝了,王总就是专程来找你玩的。”方南嘉偶尔也很头疼,沈让什么都好 ,就是不爱应酬。
沈让神色坦然的靠在椅背:“知道了。”
哦?这么爽快。
既然答应了,方南嘉也不多话:“行叭 ,你实在是不愿意在那边留宿,也可以赶回来,反正就在隔壁。”
晚上吃饭文砚修知道这件事了,只觉得他们放假了还要应酬,挺辛苦的。
餐桌上,沈让放下筷子看他,说:“不会去很久的,就两个晚上,能睡着吗?”
其实就算不睡着文砚修也能光明正大拿沈让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
文砚修心里早有打算,点点头。
吃了饭沈让去书房,工作到一半,看见文砚修在门口徘徊着,他抬起头正好跟对方的视线对上,文砚修问他:“这次要带什么行李去,我帮你收拾一下,三天两晚二十寸箱子已经够了,你要喝酒吗?”
跟上次正经谈生意不太一样,这次是以应酬为主,喝酒抽烟应该是跑不了的。
“会喝一点,烟尽量不抽。”
“好。”
过了几秒,沈让说:“不用收拾了,那边都有。”
那边很安静,半晌,文砚修说:“好吧。”
沈让放下笔走到他面前,睡衣的衣领拉的很低,能感受到胸膛扑过来的热度:“不一定在那边住下,因为离得很近。”
这意思是要当天来回,而且还是去两天。
文砚修还不至于被冲昏头脑,他理智地说:“疲劳驾驶不可以。”
“可以叫代驾。”
“太晚了,没必要赶回来。”
“第二天也不着急上班。”
他的理由很多,多到让文砚修产生一丝期待,眼神的光芒虽然黯淡但存在着。
文老师问:“回来的概率大吗?”
还没等对方回答,沈让的手机忽然响起,跟文砚修对视一眼,被对方推着先去接电话。
是方南嘉,嗓门大的穿透手机:“这次名单来了很多人,有好几个是年底跟我们有深度合作的,还有个目前没谈成拖我们说要过年之后,这次看能不能拿个口头应答。”
“嗯。”沈让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文砚修全听见了,接上一句,自问自答:“看来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虽然沈让平时一副压榨方南嘉的表情,但真到了关键时候,他肯定不会让方南嘉一个人解决这些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文砚修觉得沈让人特别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让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了,没说话,只是推着文砚修出书房,看样子打算去冲澡了。
文砚修虽然很想他回来,不过更在意他的身体健康:“赶不回来别勉强。”
沈让显然顿了一下,面对他的善解人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稳中评价:“你真是个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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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目标是上市,但也不是说接多项目就能做到的,更多的还是对资源、对人脉、对公司综合能力的的审度。
应酬是必不可少的,方南嘉小时候说话就贫,长大了更是自带一份幽默感,口齿伶俐,情商也高,哄的人很高兴,在应酬方面他比沈让要更受欢迎。
方南嘉酒量一般,喝到差不多了,基本都是沈让代劳。
方南嘉担心他喝醉了,后面换了果汁,反正那群人也差不多了。
沈让跟几位投资人聊了几句,只聊了股票的话题,后面沈让便没有参与进去,一个人进了包厢里,等待吃食。
王总没一会儿也跟着进来,笑嘻嘻的坐在他身侧,聊了几句不太相关的话题,渐渐的沈让察觉出不对劲。
听到代理权这三个字沈让更是挑眉。
对于王总的试探,他坦然的回答。
“家里父母目前没有开拓国际业务的打算 ,我这次来他们不知情,也跟这次的项目无关。”
说着,沈让将酒杯放低跟对方碰杯,“倒是我们这次的合作,希望王总以后多多指教。”
杯与杯碰撞出清脆的一声,是礼貌。
沈让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撇得干干净净。
王总讪笑,只能说传闻沈让跟沈家决裂,貌似是真的。
不过他挺想在沈家那拿到订单的,王总还是不肯放弃,抛出邀请。
“沈总接下来要是没别的事,不如跟我们一起?”后面的话断得很自然,其中的含义也很容易理解。
谈生意当然不能只谈生意,更多的还是娱乐,其中自然也包含特殊的服务。
沈让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抱歉,我等会儿还要回去。”
沈让的应酬能力跟他本人一样强硬,虽然态度礼貌,但说话方面实在不会委婉,这种情况非常容易得罪人。
但只要一个人足够专业的话,他们都会理解一句话叫做天才总是会有些脾气的,往往也会更加的宽容。
虽然这里离江城不远,但这么晚了,连方总都打算在这里休息,沈总却要大半夜的自驾回去。
沈让只是说:“家里有人等着。”
说着感觉在桌底下拿着手机发信息。
王总想插话只能默默的先闭上嘴。
【文砚修:你还在忙吗,我想问一下新毛巾都放哪里了?】
【沈让:衣柜侧边第二格,很无聊。】
【文砚修:比开会还无聊吗?】
【沈让:差不多。】
【文砚修:你乖点吧。】
王总察觉到沈让的面部表情似乎缓和了些,他想到了别的事。
沈让去年就结婚了,并没有故意瞒着外界。
王总却很疑惑的问:“可我前两天还见着沈夫人为你挑选联姻对象,都以为你准备离婚了,有些人就算是二婚都不介意,为你前仆后继的……”
不等王总继续说下去,他瞧着沈让的脸色默默的噤声。
大概是气氛有些令人窒息,沈让夹着烟,语气平静且不容置喙的说:“不会离婚。”
王总一下子了然,为了调节氛围,笑着调侃一句,“当然当然,沈总这么喜欢你家先生,就一晚上都不肯离开。”
沈让突然沉默,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 :“是吧。”
深夜的马路寂静空旷,沈让坐在后座时人很放松,望着车窗的浮光掠影,也不觉得疲累,反而有一丝惬意。
一路通畅,红灯的秒数都快了,沈让回家时前院的灯还开着。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文砚修也会为他留灯。
沈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吹着冷风像刀子那样刮在脸上,他动了动僵硬的睫毛,走进客厅,听见一声低低的喘息声。
岩岩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开始的脚步是戒备的状态,认出是沈让后,才摇晃着短尾巴走上前。
沈让缓慢的蹲下,揉他的头:“这么晚还不睡。”
岩岩伸出舌头看他。
沈让默了几秒,才说:“不过也是,他不睡你也睡不着。”
沈让没有在一楼 待很久,换了鞋上楼,脚步放得很轻,打开门时里面是浓稠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里面没有一丝亮光,走进床沿一看,文砚修盖着被子,睡的正浓。
睫毛垂下来,乖巧的不行。
沈让低眸看着,有些不解。
居然睡着了。
沈让看了几分钟,便脱下外套,余光无意间掠过文砚修翻身时露出来手臂,他动作一顿,将被子稍微掀开一角,看了会儿,似乎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睡得着。
文砚修是被一阵湿热温暖的触感弄醒的,其实也不能算醒,他只是有些意识,自己一翻身就感觉被压着身体。
他抬手在那人的背上摸索了一阵,才意识到是沈让,鼻子动了动,嘟囔着说:“你喝酒了。”
沈让没回他,一下又一下的啄着柔软的唇,每次一要深入探索,就戛然而止,似乎特别喜欢那两片唇瓣,要亲很多很多下只能将淡粉色的唇表面吻得水润湿红,直至从粉色变成娇艳的大红。
文砚修也仰着头去配合,他喜欢接吻,鼻尖里全是对方的呼吸,会好喜欢闻。
刚要张口呼吸,沈让又忽然吻的很深,舌尖互相缠绕,乱搅,连口腔里的空气都不放过,像是要吸干为止。
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稍微提了提嗓子 ,大概能猜到沈让亲吻的节奏,结果一下又一下的啃咬,都快窒息了。
不行了想躲开,被沈让捏着后颈,扯了回来,继续亲着,啃着嘴唇,不肯放过一丝皮肉。
文砚修的大脑要缺氧了 ,昏昏沉沉的,发现沈让还在亲他。
气好长。
沈让忽然问:“怎么不穿?”
文砚修睁开眼,有些脸红的点点头,仰着脖子问他:“要安慰一下吗?”
吻的太久了,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控制。
文砚修没想到沈让会回来,他很高兴,高兴的想要跟沈让接触。
“我要是不回来了,你自己解决吗?”
文砚修想了一下:“很少。”
他觉得不是很舒服,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就穿着我的衣服睡觉?”
文砚修一愣,也不说话了,直接埋在沈让怀里,过了会儿说:“你还抽烟了。”
“没有。”沈让边解扣子边说,“别人沾上来的。”
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文砚修乖巧的配合着,只是这次跟以往不太一样,工作得异常缓慢
文砚修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哑着嗓子询问:“你还要多久……”
沈让将他翻身,亲着他后背的蝴蝶骨,“你睡你的。”
文砚修:“……”
结果就真睡着了,但醒来的时候发现灯没关,文砚修都有点崩溃了,想哭的样子,闭着眼睛作出控诉,哭腔隐隐:“我难受……”
再次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文砚修重新醒来的是在下午,他从床上坐起来,肚子一阵酸意,捂着下了床,腿也跟着发软。
这次比之前的副作用要更大,文砚修深呼一口气,拿起沈让准备好的毛衣套在身上,衣领宽松,斜斜的露出一大片锁骨的皮肉,满是暧昧的痕迹。
不过他没什么力气整理衣领了。
捂着肚子回忆昨晚的细节,嗓子没有变坏,因为昨晚张开嘴,却一声都叫不出来。
沈让这时候打开门进来,看着他还在艰难的穿裤子,走过去很自然的将人抱在怀里,帮他穿。
文砚修全程没反抗,只是低头看着,看见脚踝处一道齿痕,连脸红的力气都没了,语气也很虚:“你咬我脚了。”
“不可以?”
裤子穿好了,文砚修还坐在他大腿上,垂着眼睛说:“可以。”
“简柠在楼下,过来送鲜牛奶的,说是来看你一眼就要回去了。”
简柠过年要回老家的,算是春节前最后一面,文砚修睁大了眼睛,惊讶道:“那我马上去洗漱。”
只是刚醒来的文砚修状态不是很好,下楼时脸色依旧很差。
简柠都已经喝了两轮咖啡 ,不得不说,沈让的手艺还不错。
她听见楼上的动静,抬头往上看:“砚修,就算是放假你也不用睡到下午吧。”
文砚修走的时候脚步还不特别稳,但简柠似乎没有发现异常。
刚坐稳在沙发上,文砚修才慢吞吞的回答:“嗯……下次不会的。”
简柠被噎了一下,没有说教的意思,她一顿,观察着文砚修的脸色:“你气色好差 ,不会是生病了吧。”
文砚修第一次在朋友面前这么窘迫,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犹豫了几分,最后寻求帮助的看向沈让。
沈让眼神很自然地瞥过来:“你说还是我说?”
文砚修不擅长撒谎,就算真的撒谎了,跟他这么多年的好友,简柠也会看得出来。
简柠的眼神产生一丝迷惑:“你们打什么哑谜?”
沈让说:“他没有生病。”
简柠看过来。
沈让给文砚修倒了杯茶跟点心,客观的陈述事实:“昨晚没睡好。”
“那你好好休息吧。”简柠还是觉得奇怪,但也没继续问下去了,她喝了口茶转身找岩岩玩去。
文砚修坐直的腰一下子软下来,沈让见状伸手过去锤了几下,半晌,低头说:“你今天看起来很累。”
文砚修眼皮有些重:“没休息好。”
“是被我做的太狠了吗?”
文砚修一惊,瞌睡虫都赶跑了,看了眼简柠的方向,竖起食指放在唇中间。
“你小声点。”
沈让低头看着,忽然凑过去,唇按在那根手指上,隔着手指跟他亲吻。
“很小声。”沈让说。
第53章 我养你
心脏猛烈的跳动,呼吸有些重,担心会被简柠看见,但沈让很有分寸的松开了距离,等简柠回来时 ,两个人规规矩矩的坐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简柠没察觉到任何问题:“我走了,你们慢慢。”
沈让看了眼双颊微红的文砚修,起身说:“我送你。”
简柠顿了一下:“好啊,麻烦你了,砚修好好休息哈,别太劳累了。”
文砚修喝茶的动作一顿,僵硬着坐在沙发上,实际他现在坐着,屁股都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疼的都不存在任何痛觉。
也不知道保持这样的姿势有多久,听见门口的动静——
文砚修精神恍惚的捧着茶杯,抬头看他:“简柠走了吗?”
“走了。”沈让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而后放下手:“你再去休息会儿。”
文砚修却一动不动,睁着眼看他,他老觉得昨晚跟平时不太一样,以前只是肚子涨涨的,鼓鼓的,现在觉得腰也酸,腿也软,全身肌肉,特别大腿那扯着痛,虽然现在已经麻木得没知觉了。
沈让摸着他的脸,“发什么呆。”
文砚修垂眼看去,发现他手臂有几道泛红的划痕,他拿过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的看着:“是我抓的吗?疼吗?”
沈让手伸过去让他看个够:“那你疼吗?”
文砚修摇摇头,下一秒又点了点头,他疑惑:“以前我觉得跟你 ……挺正常的,昨晚有些累,是因为我身体缺少锻炼了吗?”
“有点。”沈让喂了他一块糕点,“昨晚你晕过去了。”
文砚修含着那一口,微微睁圆了眼睛,几秒后才喃喃道:“我以为是我困……”
“以前没有完全进去,昨晚全部进去了。”沈让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的椰蓉,移到下唇揉了揉,“这样说,能明白吗?”
文砚修不知道想起什么,心有余悸的问:“你每次不一样,昨晚,几次了?”
“不清楚。”沈让亲了亲他的嘴唇,“你有四次,后面……没有了。”
文砚修彻底呆住了,他是□□,得失忆了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感觉有火在四肢百骸里燃烧起来,穿透皮肤,炸红了脸颊跟耳根,文砚修不再问下去了,慌忙地说:“我知道了。”
“你想知道的话,下次可以录个像回放。”
沈让的语气就跟说今天天气很好的那样平淡,正常且冷静,以至于文砚修乍一听挺正常的,但不能细听,因为很炸裂。
文砚修很快反应过来,做那些事本来就够羞耻了,录像下来太离谱了,他说:“不可以。”
沈让语气很随便:“我也就说说。”
文砚修低下头,慢慢吃着糯叽叽的麻薯,心里却重新对沈让的极限有了新的评估。
他不明白,怎么每次都不一样,沈让花样真多……
沈让给他重新倒茶,余光从眼角轻描淡写的扫过来,嘴角抿着一丝笑:“想什么?”
文砚修肯定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撇过头继续吃麻薯:“没事。”
之前方南嘉说三天两晚,这才第一个晚上,沈让就回来了,文砚修问:“你下午还要过去吗?”
沈让点头:“要。”
中午吃过饭沈让便要出发,虽然是邻市,但一来一回也费时间,出门时,文砚修给他挑了件大衣,手套御寒。
文砚修正在考虑要不要换条领带,因为花纹有点不太衬现在的西装,他只是想了几秒,抬眸发现沈让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外面拉开遮阳的窗帘,透着冬日暖阳的光芒,沈让的脸逆着外面的光线,眼皮的褶皱柔和内敛的耷拉着,睫毛长如蝶翼,好看得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美感。
文砚修最终给他换了条领带,垂下手看着他:“早去早回。”
沈让只是说:“好。”
送了人出门后,文砚修转身回屋子里,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汗,耳尖滚烫得要熟透。
那个眼神真的……怎么可以这样又冷又热的,烫得人心里发燥。
文砚修回到书房,翻开上面的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大概过了半小时,他正准备打车过去机场,没成想一转身就看见桌面躺着一部手机。
他愣了一下,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果然是沈让,而且电量还告罄了。
没想太多,给方南嘉电话过去,谁知道他还没开口,方南嘉的声音先出来了:“沈让手机没带,他说没关系,反正今晚会早点回去的。”
“好 。”
“班长,你要是有事找他,就给我打电话就行。”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文砚修去机场送简柠,他的气色比早上要好多了,简柠也不再开玩笑,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不说,只是哼了一声。
文砚修笑了笑,正要说话时,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当着简柠的面,疑惑的接通。
简柠在一旁看着他的脸色从疑惑变成惊讶,最后恢复平静,只是那平淡中有几分淡淡的凝重。
简柠问:“怎么了吗?”
“伯父伯母邀请我过去见一面。”文砚修收起手机,神色淡然的说这件事。
简柠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知道沈让的父母似乎并不待见文砚修:“不会是趁着沈让不在,教育教育你吧,电视剧都这么拍。”
沈让的家世很好,从小就被沈家的光环笼罩着,高高在上,被捧在手心里的独生子,跟他们这种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
文砚修看着她。
简柠不太确定的说:“让你离婚?”
文砚修失笑:“我不会离婚的。”
简柠当然知道:“那你跟沈让说?”
文砚修想了想,稳妥点:“会的。”
主要是他也不太清楚能找自己什么事。
简柠却不太放心地看着他,文砚修笑着说:“快去检票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啧,赶我走了。”
将人送进去后,文砚修转身离开,打了车过去小洋楼。
过去的途中看了一路的风景,下车时心神不宁的的进去,小洋楼的外观装修得非常好看,墙面带着陈旧古老传统的色彩,文砚修站在门前,还没什么动作,门就自动开了。
阿姨站在门内说:“夫人见你在门口站着,叫我来开门的。”
文砚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进门后才发现黎阳舒跟沈向明都坐在那,虽然人少,但感觉氛围很是严肃,文砚修顿时有些紧张,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伯父伯母确实对他不太满意,特别是听见他的家庭情况后,沈向明是很明显的皱了皱眉,虽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但也给出了一个觉得他们不合适的态度。
黎阳舒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常:“别拘谨着,坐吧。”
文砚修想了下,来都来了,索性留下好印象,他便大大方方的坐下。
沈向明不在,只有黎阳舒,她解释:“他去了公司,没那么快回来,这次谈话只有我跟你,不过我相信你也明白沈家的意思,我们都是内部商量过才找你的,沈让不在,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话听着并没有想象中的咄咄逼人,甚至还很温和的。
文砚修放松了不少,点了点头:“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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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让正在百般无聊的跟别人聊证券,股票各种金融话题,方南嘉看到班长发来的消息,一时间有些奇怪,三番四次的往那边看去。
方南嘉抓耳挠腮的,连应酬都没什么心思了,站在窗边一小口的抿酒,本来想等沈让聊完,结果想法刚落地,肩膀忽然被按了按,那力道很轻,方南嘉转过身。
沈让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方才注意到方南嘉看过来的眼神。
方南嘉喝了一口酒,斟酌着开口:“你家那边是不是还在帮你考虑别的对象啊……”
沈让顿了几秒,问他:“说清楚点。”
“班长刚才来信息,被叫过去谈点事,你说,能有啥事啊,还瞒着你?”方南嘉迷茫的问。
也不算瞒着,他们最近有一些小动作,沈让是知道的。
沈让掐灭了烟,二话不说:“我出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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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楼,余晖笼罩下,金属窗沿的质感反射一抹耀眼的光,沈让下车时眼眸往上一抬,被晃得眯了眯眼睛。
刚收着视线,正好对上文砚修看过来的目光,一个仿佛融入夜色里,一个被斜阳笼罩金芒,两人中间隔着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恍然间回到高中的下午。
沈让收到班长发下来的试卷,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惊喜的分数,文砚修却在旁边说,这次你考了全省最高分,老师都很高兴。
是一把很清透的嗓音,听声音似乎最高兴的是他,沈让看了一眼,随即低下眉,很敷衍地说,多谢。
分明记得他们交流的最少,那时候的眼神对视也不过一秒,却总觉得还有什么是被忽略的,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文砚修从未变过,仿若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文砚修看见他很惊讶,踏过那条分界线走到他面前,看不出破绽的笑了一声:“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沈让突然忘了要问什么,只是想看看他的笑脸,二月初的凛冽冬日冷入刺骨,沈让碰了碰他的手背:“不够暖。”
文砚修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掌心里暖着,他无所谓说:“还好,想着进了地铁就会暖和的,但是没想到你来了 。”
他想到什么,提前打了预防针:“伯父伯母没跟我说什么,只是问问你的近况,你别担心。”
沈让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似乎看了很久,久到文砚修有些疑惑的盯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想引起他的注意。
哗啦一阵风出来 ,树叶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半晌,沈让说:“我不信。”
文砚修张了张嘴,最后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他这才发现沈让身上的外套没有了,这天气还不至于穿薄衬衫的地步,甚至袖口都挽起来了,文砚修有些着急的摸了摸他的手臂,凉的,皱眉询问:“你怎么不穿外套,忘带了吗?”
沈让语气淡淡地说:“下车没来得及穿。”
文砚修惊讶:“你急什么。”
沈让说:“不知道。”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忽然控制不住的乱了分寸。
文砚修的手渐渐往上,试图暖着他冰凉的手臂,想到黎阳舒说过的话,仰着头问他:“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实在不行,就休息几天,别忙了。”
“无论他们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只能信我。”沈让的手在他的腕骨处摩挲几下,“他们的话不必听,你也不用对他们承诺任何事。”
文砚修眉目低垂,看着地面上 他们拉长的影子,忽然低声说:“我已经承诺了。”
手腕忽然被握紧了,文砚修的身体被沈让拉了一下:“承诺什么?”
地面的两个影子越来越近,文砚修索性让他更近一些,伸手抱着沈让的腰,贴在他颈窝处,那是他安心的港湾。
“伯母说我帮不了你什么忙 ,也没办法传宗接代,迟早有一天会把你赶出沈家 ,伯父说,你跟方南嘉的公司目前不成大器,想要收购对他们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等到这一步,沈让会失去一切,什么都没有。”
文砚修顿了下,继续说。
“伯父给你物色了一个不介意你结过婚的联姻对象,要我跟你离婚。”
离婚这个词一出来,文砚修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默默的缩紧了,他没动,而是继续说:“我没有答应。”
文砚修说的这些,关乎沈让的一切,沈让都不在乎,他问:“你承诺了什么 ?”
“我跟他们说,没关系。”文砚修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呢喃着,“我养你。”
“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会养你的。”文砚修仰着头看他,“我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沈让垂下眼睫看他的眼睛,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的神情是认真的。
胸膛里流淌着的一股热暖,在这座冷漠的城市里,温暖了整片寒冬,沈让很清晰的听见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第54章 沈让不一样
沈让这些天回公司越发的频繁,都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文砚修以为他在忙什么大项目,结果反观方南嘉闲出屁,天天来越临湾做客。
“沈让忙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沈家那边的生意吧。”方南嘉对这些事看得很开,自从黎阳舒说过要收购的事情,他那段时间天天提心吊胆的 ,虽说他也不介意吧,毕竟这小公司能让沈氏看上收购,貌似也不算坏事。
但心里就是膈应,说不出理由,就是心里不舒服 ,黎阳舒要是在方南嘉随便玩玩的阶段把公司收购了,他还没那么不爽。
偏偏沈让入股,公司发展前景越来越好的情况下,插一只脚进来,那算什么。
是看上他公司了,还是看上沈让了,总之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嘛。
以前方南嘉对伯父伯母是没什么意见的,沈让也几乎没在他面前吐槽过什么,只是态度偶尔不耐烦,他以前虽然理解但无法感同身受 ,现在是对沈让万分同情。
文砚修今天有个老师聚会,方南嘉来家里扑了个空,只好跟岩岩玩了半天,吃冰箱里的食物,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轻松,不,比在家里更轻松,没人管着。
他给沈让发了信息,过了很久才回复一句,知道了。
文砚修坐在车上,盯了很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回复了个好字后,将手机收起来。
另一边,沈让回复完下了车,来到沈家的大门,一进去,几位沈家的长辈坐在客厅里,亮着灯,一瞬间很亮堂。
沈让及小腿的大衣里头是规矩的西装,里里外外一身黑色,像披着夜色而来。
他漫不经心的摘下御寒的深色手套,来到众人面前,语气沉得很冷静:“抱歉,来晚了,直接谈吧。”
几个长辈面面相觑,不懂他的来势汹汹,也不懂他的意思。
黎阳舒甚至有些坐不住了,她先开口叫了一声:“沈让,有话好好说。”
沈让神色如常,语气很冷漠:“关于结婚的事情,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黎阳舒堪堪闭上了嘴,她倒是没想到一个文砚修能让他亲自来跟沈家长辈摊牌,也不知道当初先找文砚修商量离婚的事,是对还是错。
不过她更疑惑的是文砚修的态度,调查的时候他们结婚时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最多也就是高中同学,怎么才结婚不到一年,就表现得感情特别深的样子,装的还是真的?
黎阳舒一时分不清了。
*
来聚餐的大多数是本地人,想着今晚跨年,大家也就随便出来寒暄一顿,很快结束了。
吴老师跟文砚修并肩走出酒楼大门,她问:“你丈夫来接你啊。”
文砚修摇摇头:“我自己回去。”
刚说完,吴老师忽然指着对面街的人说:“那不是你丈夫吗?”
文砚修怔愣着看前方。
沈让穿着黑色大衣,身架子显得很宽厚,整个人几乎融入浓重的夜色里。
沈让此刻正倚在车边抽烟,烧的很快,烟条变得很短,夹在指间。
他的头发往后梳起,坚硬的眉眼格外清晰英俊,似乎注意到另一边,他捻灭了烟,看过来,目光很深很沉。
文砚修趁着马路的空隙走过去,才发现沈让换了车,是揽胜。
沈让今天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他问:“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沈让没说话,低头看着文砚修冻红的手背关节,摘下手套给他戴上。
文砚修冰冷的指尖瞬间被暖呼呼的感觉包裹着,暖得指尖发麻。
“回家再说。”
上了车后,文砚修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沈让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意思,“有定位。”
文砚修:“……”
这个倒是忘了。
“你在外面等很久了吗?”
“抽了一根烟的时间。”沈让说。
文砚修哦了一声,好像没别的要问了。
其实有的,但他不知道要怎么问,他低下头,没几秒重新抬起,看着车窗倒影,沈让的脸。
刚到家,沈让的手机响起了,要接个电话,让文砚修先上楼洗个热水澡。
文砚修点点头。
沈让的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回来时看到岩岩玩着新玩具,就知道方南嘉来过。
沈让盯着看,不知道岩岩是不是跟方南嘉玩得多了,感觉狗的气质都变得吊儿郎当,不够成熟。
他抬头往楼上看,能看见主卧的门缝里亮出一丝光。
文砚修正坐在书房里,心里正在想事情,上学期结束,家长会时他被好几个家长拉着谈事,最后谈心,都是为了孩子中考的事情。
他自己倒还好,不是班主任没什么压力,只是觉得下学期的任务更重,也更忙了。
文砚修拿出一张去年的模拟卷开始做题,做着做着自己开始走神,沈让的事情占据了他一整颗心。
不论做什么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感应到什么,抬起头一看,沈让神情淡淡的出现在门口。
文砚修起身,还没走过去,沈让已经走来,看了眼他桌面的试卷:“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文砚修说:“半个小时前。”
沈让拿起卷子一看,评价道:“选择题都还没做完。”
文砚修:“……”
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继续下去,语气算不上很好,敲了敲桌子问:“你今天去哪了。”
一副老师询问学生的样子。
沈让放下试卷看着他,没打算瞒着:“去了趟沈家。”
文砚修一愣,沈家这个词在他们心里算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可以说目前两人之间的阻碍,虽然影响很小,但他就是存在。
文砚修倒是没太在意,但涉及到沈让,他没办法从容,担忧地看过去。
“这下子要文老师收养我了。”沈让对上他的视线,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神在灯光下显得很温柔。
沈家家风严谨,在这个家族里,家族家规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每一代人的思想行为,而且代代相传,企图控制每一代人的命运,像无形的桎梏,让人彻底失去追求自由的权利。
这一行为在沈让这一代尤为明显,独生子的身份,他自己从各方面都非常出色。
所以沈让这段时间忙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跟沈家彻底摊牌,放弃沈家的一切。
文砚修有些发怔,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但他一个都抓不住。
沈让勾着他的腰,将人离自己更近些 ,低头凑在脸颊旁,文砚修微微偏过头,柔软的唇擦过他下颌的位置 ,有些硬,也有些扎人。
过了很久,文砚修抱着他的肩膀,想起这顿时间他奔波忙碌,自己的轻松,有些愧疚:“你都自己解决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出他言语里的怨气,沈让说 :“现在完事了,剩下的交给你。”
文砚修抱紧了他,没说话。
虽说放弃了沈家的一切,但法律上沈让也没有真的跟他们断绝关系,主要是还没决裂到这一步,该赡养的义务,沈让也会承担。
唯一的区别是,除了法律上的关系外,他跟沈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让一劳永逸,让文砚修无后顾之忧,杜绝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沈让朋友少,性格孤僻,学生时代羽翼未满只能暂且忍耐,这期间不断丰满自己,长大后等待时机破局。
文砚修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他其中破局的一个筹码,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全是。
顿了一秒,文砚修像是感受到什么,仰头看着他。
头顶的灯光洒下来,沈让眼睛下方映着睫毛长长的影子,几乎被灯光笼罩,眼神深邃得掩藏着一丝看不清的情绪。
文砚修低下头,抱着他的腰,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突然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沈让摸他的脸,轻轻地捏了一下,“你这么好哄的吗,把你卖了还帮人数钱 。”
他瘦得跟排骨似的,能卖出什么好价钱呢,文砚修这样想着。
大年三十这天,新买的春联有了用武之地,一大早上的认真对比了位置,一张一张的贴上去。
“歪了。”文砚修用指背蹭了下巴,“过去点。”
沈让听话的贴好,自己离远了些看 ,半晌,他瞥了眼文老师:“你近视了?”
文砚修揉了揉眼睛:“是正的。”
沈让:“……”
没多久,家里的春联基本都是歪着同一个角度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余晖晚霞时分,来了位不速之客——方南嘉。
前段时间沈让忙得神龙不见首尾时,方南嘉天天来越临湾,说是陪着文砚修,其实就是在躲相亲,这都快过年了,他还来。
“怎么,不欢迎我吗?”
沈让没吭声,只是看了他一眼。
文砚修不知道说什么,也是静静地看着他。
“……”方南嘉跟他们对视了几秒,突然崩溃,“行吧,我跟我妈吵架了,现在哪也去不了,你们收留我吧。”
沈让忽然站起身,按着文砚修的肩膀,说:“让岩岩招待就好。”
越临湾位于郊区,市中心禁放烟花爆竹,郊外没这禁锢 ,一到零点,到处都是空中炸|开的声音。
几个人吃了饭,走到天台上,这个视角非常的宽敞明亮,能看清楚远处散开的烟花璀璨。
方南嘉最兴奋,双手肘撑在栏杆处,拿着手机录视频。
沈让拿着茶杯,突然站起身走前一些,文砚修坐在后面,仰头看着他宽厚的背影。
文砚修突然很矫情的想起《断章》一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璀璨夺目,火树银花在文砚修眼底照亮,深棕色的瞳仁微微发着亮光。
他想起高中有一次刮台风下暴雨 ,教室里停电的画面,目光扫过的周围都好暗,同学们的躁动,雨声噼里啪啦的下 ,风哗啦哗啦的吹,沈让站起来,眺望着窗外的雨夜 ,校服下摆被风刮起来,鼓起好看的弧度。
当时窗外刮风下雨,沈让一直没回头,文砚修也没看雨。
文砚修沉默半晌,沈让对他越好,他越来越贪心,好像根本不满足于此,一开始想着看看他就好,后来结婚了,梦想像块石头那样砸过来,把他砸懵,又想着那就好好相处,不要让沈让觉得自己很麻烦。
再后来,他想过长久,永远,白头偕老。
喜欢沈让的人太多了,他们看向沈让的眼神热烈、深情、暧昧、期待,无论哪种感情都大大方方的展示,他却连看都觉得奢望,就算对视也很快低下头躲避目光,不像暗恋像小偷。
空中的烟花换了种颜色,从绿色渐变到蓝色,最后变成黄色星光点点的洒下来,直至消失。
方南嘉挑眉的吹了声口哨 ,百般无聊的拿手机录视频发在群里,岩岩被烟花爆竹吓得躲在沈让的身后,偶尔恶狠狠的叫几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文砚修下意识盯着沈让的后背 ,眼神那么的专注,回忆与现实的场景交错,产生浓烈的情绪。
嘭的一声 ,一束束烟花在浓稠的夜色中散开。
沈让突然回头。
文砚修冷不防对上他的视线。
那一眼仿佛被拉长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文砚修这次没躲开目光,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沈让动了动,逆着光走来。
刚走两步,方南嘉问。
“都这么晚了啊,班长你们家真的没客房?”
不知道烟花什么时候停的,方南嘉耷拉着脑袋走过来,困得要死,沈让一只手抄兜里,稍微侧着身子看过来:“岩岩的房间里有床,你可以去。”
方南嘉:“?”
文砚修听见后,立刻反应过来:“岩岩房间的床很小的 ,你怎么可以让他过去。”
方南嘉一听更气:“班长你还真打算让我过去啊,你们没良心。”
文砚修心想,并没有这个意思。
但方南嘉完全不听,文砚修想了想,只好拍了拍他的后背。
方南嘉疑惑:“你这是干什么呢,班长。”
“岩岩每次这样生气,我都是这样安慰他的,很奏效。”文砚修的表情看起来要比沈让那张死鱼脸更真诚。
但是……方南嘉:结束我们的友谊,就现在:)
沈让给钱让他住酒店,但年三十跨年的日子住酒店实在是太委屈了,因为没结婚而被赶出家门的方南嘉想着反正明天他就回家,就一晚上还能忍忍。
最后还是在书房临时放了个折叠床,方南嘉骂骂咧咧的躺下去,被子一盖,心里还是委屈得很,发誓下次死也不在这留宿。
文砚修在主卧里又些心不在焉的想着,沈让走过来时,他抬头望着:“要不让方南嘉进来睡觉吧。”
当初主卧买的东西,在尺寸上,沈让就没委屈过自己,连沙发都很大,跟床似的。
“进来干什么?”沈让脱下外套,轻轻推着文砚修的肩胛骨位置进浴室,“跨年的日子,看我们怎么做吗?”
文砚修转身捂着他的嘴,明明没有别人,却还是羞得很:“你别这样……”
沈让微垂着眼,舔了下他的手心。
一点湿湿的感觉,有点痒,文砚修收回手,被沈让抓住手腕抵住。
他抬眸看着,眼神非常有欲/望。
文砚修被蛊惑似的,想要沈让抱着自己,也有些赧然的问:“今晚,要么?”
沈让非常矜持的亲了亲他的手心:“你想要就给。”
文砚修感觉手心都要湿透了,小声地说:“我……”
沈让很有耐心的等他继续开口。
“这次可以正常点吗?”文砚修觉得上次那种不太行,很疼,都肿了。
沈让很好脾气的答应:“可以。”
……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多到装不下,文砚修被弄得很脏很脏。
沈让将垃圾扔掉,重新拿了个新的,边戴边很有礼貌的说:“把你弄脏了,好像要洗掉比较好。”
文砚修坐着不动,一直在等他帮忙清理,结果沈让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反倒是很欣赏他此刻狼狈的状态。
文砚修很早以前就听简柠说过一句话,男人只有上床的时候脾气最好,说什么都答应你,下了床就跟吃了屎一样翻脸不认人。
但沈让不一样。
他就连上床的时候都在说谎。
第55章 你是猪
那天烟花的眼神对视,让文砚修的心跳迟迟没办法平复下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有些害怕,也有些慌张,类似于一种不想被发现,但又期待着那个困住自己整个青春的人能在茫茫人海中回望。
文砚修心里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那段高中回忆里,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他在床上很艰难的翻了个身,额头不小心抵在沈让的怀抱里,很轻,对方也没什么动静。
文砚修睁开眼,看着沈让的头垂下去,闭着眼,睫毛很长的落下来,安静又冷淡的模样。
他睁着眼好半天才意识到,沈让没早起,他还睡着。
这还真是第一次。
以往都是一睁开眼沈让就在楼下准备好早餐,等自己下楼。
文砚修稍微离开些距离,以免自己的呼吸打扰到对方,但是刚动了一下,他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搭在沈让的肩膀上。
他没穿上衣,手心下的肌肉触感温热且硬邦邦的,抱着自己的时候会非常用力,文砚修低头靠近些,想让自己倚在对方的怀里。
结果沈让的头忽然耷拉下来,重重的压在文砚修的胳膊上。
文砚修手抖了一下,没敢动,只能用胳膊?楓撑着,眼神很自然的往下看,这样的角度,沈让的表情显得很温顺。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
文砚修的胳膊有些发麻的前兆:“……”
他忍着不动。
三分钟过去了。
文砚修心想,好重的头,不愧是装满了知识的脑袋,就是跟别人的不一样……
五分钟过去了……
文砚修的胳膊好像已经没感觉了,他决定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蹑手蹑脚的打算托着沈让的头放下去。
结果沈让忽然动了一下,胳膊连同肩膀一起压了下去,文砚修半边身子无法动弹,他顿了一下,压着嗓子开口:“你没睡着吧。”
沈让闭上眼,换了个姿势,埋在他的颈窝处,亲了一下,应该是醒来没多久,笑声非常的慵懒:“睡着了。”
文砚修想了一下,推开他起床:“我去看看方南嘉。”
沈让略微不爽的掀开眼皮,懒洋洋的开口:“你认为一大早说别的男人的名字是正确的吗?”
文砚修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比沈让还要更暴露,连裤子都没穿。
他还在思考怎么回答沈让,因为方南嘉是他的朋友,而且昨晚睡在书房,已经是他们招待不周了,总不能真的把人一直晾在那边。
理由很充分,文砚修正要开口,大腿忽然被人抓着,向外扩张移动。
文砚修给他看,沈让盯着,目光深沉有几分欣赏的意思。
毕竟肿成那样了。
“疼吗?”
文砚修说:“还好。”
其实他快习惯了……因为认知到沈让可能就喜欢这样做。
沈让坐起来,动作不大,但因为他真的很重,导致整张床都抖了一下。
他捞起旁边的衣服穿上:“我去看看,你再休息会儿。”
文砚修收回视线,看到他背上又多了几道新鲜的划痕,想了想说:“等方南嘉回去了,你也休息会儿。”
沈让显然顿了一下,看了眼文砚修脖子上浅红色的痕迹,意味深长的说:“好的。”
洗漱完后,沈让下楼,书房里空荡荡的,只留下一张纸条。
——爷走了,不要留念(斜眼笑)
沈让想了一下,刚掏出手机,身后有人进门,文砚修看过来:“走了吗?”
沈让嗯了一声,将纸条放在桌面上,规规矩矩的拍下来,点击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有配图。
文砚修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但第一次见他发朋友圈。
沈让微信通讯录里基本都是合作的生意伙伴,又或者是通过方南嘉介绍的朋友,所以没一会儿,那条就被疯狂点赞,有人问这是谁写的。
沈老板高抬贵手回复一句,方南嘉。
然后过了几秒,方南嘉在朋友圈里疯狂狼狈的解释。
文砚修:“……”
今年的年初一接近二月中旬,算比较晚的,所以假期连着二月十四情人节一起放假。
文砚修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完全没有过节的概念,就算是春节也一样,在他眼里,节日就是拿来放假休息的。所以在沈让叫他换衣服出门时,他还有些迟钝的没反应过来。
“去哪?”
沈让戴表的动作一顿,侧过身看他:“出门吃饭。”
文砚修放下书,都是关于下学期准备的题目,他站起来:“怎么突然要出去吃饭。”
沈让慢慢的说:“今晚码头有灯光秀。”
文砚修点了点头:“好。”
见他还是反应平淡,沈让穿戴好转过身,拿起手套,走到他面前:“今天是情人节。”
文砚修穿外套的手慢了几秒,沈让帮他拢上去,低声问道:“你是打算以后过节都让我有一个人过吗?”
当然不是,文砚修只是还没那么快习惯,他抿了抿唇,正要说话。
沈让打断他:“那结婚纪念日你还记得吗?”
“记得。”文砚修很快的回答,这个怎么可能忘掉,他主动勾了勾沈让的手指,“我准备好了,出门吧。”
戴围巾的时候,沈让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暗红色:“这是你新买的 ?”
文砚修在网上看到觉得很合适就买了:“嗯,你试试?”
沈让拉开,尺寸就跟半张被子那样宽大,文砚修:“……”
他尴尬的说:“没看大小,换另一条吧。”
沈让却把它折叠起来,淡淡的说:“过年就该穿新的。”
他绕到颈后,重新打开围巾:“你进来。”
文砚修愣了一下,走到他面前,然后转个弯,围巾将他们两人都包裹住。
文砚修想笑。
沈让面无表情的评价:“好傻。”
最后还是一人一条围巾,因为两个人戴一条是没办法出门的。
情人节出门,又是在码头,人流量几乎要爆|炸了,他们算是来得晚,里面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亮着地灯的草坪街道走着。
这边很多有地摊,加上今天是情人节 ,周围卖花的各个花心思打扮的摊位非常漂亮,灯光一闪一闪的很有氛围感。
人太多了,周围的气温升高不少,走了一会儿 ,沈让把两人的围巾取下来,捞在臂弯处。
走到前面忽然人群堵住了路,前面又吵吵闹闹的,文砚修凑过去看,也看不到什么,肩膀忽然被人按了按,他回头看了一眼沈让。
沈让带着他避开人群,离开这片吵闹的地方,到了另一边,文砚修才看见全貌。
原来前面站了几对情侣在挑花,街道太窄,沈让跟文砚修被迫站在中间,尴尬的不上不下,只能等他们买完。
人群流动,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花香,沈让将人揽在怀里,突然问他:“你要吗?”
文砚修看着他,第一反应是想起上次生日沈让买的花,他很喜欢,回答却很谨慎:“都可以。”
沈让很有耐心的问他:“那就想要,是吗?”
文砚修被引导着,下意识回答:“想。”
最后文砚修手里多了一束白色跟浅绿色搭配的桔梗花,他低头看了很久,然后抬起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沈让。
整个人看上去鲜活很多。
沈让牵着他的手往另一个观景平台走去,路上,只要沈让一瞥,或者一回头,都能看见文砚修的视线几乎黏在他身上。
眼神热烈的,温柔的,一束花就能哄得非常开心的文老师。
沈让偶尔会思考 ,他能知道文砚修每次看过来的眼神,跟别人是不一样,但他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
他下意识的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文砚修都会答应他,柔顺的不会反抗。
好像只要沈让愿意,一个笑一个冷脸都能轻易掌控他的情绪。
沈让虽然不理解,也没有这样做,因为没必要。
他觉得,只要文砚修想要,他给就是了。
能让文砚修能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样坦诚相处对彼此都好,仅此而已。
文砚修总说他是个好人。
他很好吗?
算不上。
他又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观景平台也有很多人在,他们选了个好位置,文砚修抬眸看着上空,等待着灯光秀的开始。
“好多情侣。”文砚修扫了眼周围的情形。
沈让反问:“我们不可以算进去吗?”
文砚修:“嗯?”
“可能是因为我们结婚了,所以你觉得我们没有恋爱的氛围。”沈让看着他的眼睛说。
周围忽然一阵惊呼,众人举起手机,天空骤然亮起几道光线。
文砚修睁大眼睛看他,无人机在空中飞来飞去,划过一道道如流星那样的光绦。
恋爱这个词就好像一下子击中他的心脏,让他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脑海里编织成如梦似幻的画面,真真切切的来到现实里。
沈让拉着他的手心问:“要不要抱?”
文砚修扑过去,落入他的怀里,半晌,声音颤颤的回了句,要。
一道闪光灯跟咔嚓的声音同时响起跟亮起,沈让侧过头。
“哎呀,你怎么拍到了?”
“我这是不小心……”
其中一个小姑娘对着他们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你们都太高,挡着了。”
大家都是来这里看灯光秀看海的,文砚修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害羞起来,拉着沈让离开前面的位置,站到后面去。
灯光秀还要很久,前面的惊喜过了,后面看不看都无所谓。
他们走到离码头更近的另一条街道,这边的小摊全是吃的。
文砚修在办公室里老听徐老师说,校门口的小吃摊卖的炸串可真够香的,也不怪孩子喜欢吃,他自己有时候下班都觉得馋。
他之前还没这样的感觉,现在来到满是小吃摊的街道,突然被勾起了馋虫,什么都想尝尝。
也有可能是没吃过,文砚修对什么都新鲜。
沈让在后面一直跟着他,像陪老婆逛街那样,走走停停,随时满足文老师的好奇心。
无人机秀结束后就是烟花秀,时间快到了,文砚修才停止探索,跟沈让来到码头观景台,幸运的挤了个好位置,文砚修隔着栏杆看向远处。
码头边风大,刚摘下的围巾要重新戴回去 ,不过这回沈让只用了一条大围巾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热烘烘的温度暖和着彼此,文砚修比沈让要矮一些,后脑勺完全抵在他下巴处。
站在码头的栏杆处,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景,没有尽头的路。
趁着烟花还没开始,文砚修忽然将花举到前面,拿出手机拍下来 ,记录一下,今天情人节,收到沈让送的花。
沈让低头看着他动作,突然想起上次做完后,文砚修坐在他身上,肚子鼓鼓的,表情羞涩得特别好看,他想拍一张,文砚修死活不同意。
后面看他差点要哭出来了,沈让才放弃的。
沈让问他:“要不要给你拍一张。”
文砚修想了一下,面对镜头时他的表情很会变得不自然,拍出来的效果很一般:“不了,我上镜不好看。”
沈让淡淡道:“那你还拍花。”
“桔梗好看。”
他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这么喜欢桔梗吗?”
文砚修嘴角抿了笑意,在夜色下显得很亮,很柔和:“喜欢。”
沈让微微低头,贴在他的脸颊处,嗓子低沉磁性,不断刺激着文砚修的耳膜,他问:“除了花呢?”
文砚修没怎么听懂他这话的意思,分析了一下,回答 道:“刚才的烤蛋糕,冰糖草莓,还有棉花糖,不过这个甜过头了,偶尔吃吃还可以,奶茶不错,可惜你不爱喝 ,剩下的都不错,我挺喜欢的。”
“……”刚才原来吃了这么多东西吗,沈让拉着围巾,捂住他的下半张脸,“你是猪吗?”
“……”
他这是在骂人吗?
文砚修思考了一下,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听的称呼,辩驳道:“我不是。”
沈让看了他几秒,将围巾往上扯,将文砚修整张脸都盖起来。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的文砚修:“?!”
“你就是猪。”沈让面无表情的将他抱得更紧。
第56章 你初恋是谁?
文砚修感觉到床边有动静,一睁开眼,就看见沈让穿戴好准备出门了,正巧,这时候的沈让看过来,视线对上了。
大概是没想到文砚修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他走过去,低眉看着他,大掌轻抚他的额头:“再睡会儿吧。”
那一下的安慰性质很重,沈让的声音沉稳的像是在催眠,令人安心,文砚修有种要被哄睡的感觉。
情人节一过,假期所剩无几,方南嘉还在偷懒,沈让被客户催着要见面。
大概是在码头那晚的余温没过,文砚修有些受不了他太过专注的眼神,稍微拿被子盖了盖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沈让也没说什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出门了。”
文砚修心里有点不舍,露出被碎发遮盖的眼睛:“中午回来吗。”
“看情况给你电话。”
“好的。”
文砚修翻了个身,却怎么都睡不下去了,他突然感慨当老师还是挺好的,假期也比别人长一点。
他最后还是起床了,原本中午打算等着沈让回来,虽然几率不大,但他接到简柠回来的消息,因为高三开学很早,比初三要早,晚上简柠就要回学校住宿了,中午简单约了个饭。
文砚修打车提前到了饭店,靠玻璃窗的位置,服务员送上茶水,他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窗外一辆宝马停在店门口,坐在副驾驶的帅哥绕过来开车门,下车的竟然是简柠。
帅哥没进门,看样子只是来送人的。
文砚修盯着他们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直到人走了,他还在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在思考,有点眼熟,目前脑袋在高速旋转搜索。
简柠落座在他对面:“你在看什么呢?”
“送你来的,是我们大学时一个学长吗?”
“可以啊,你记性一如既往的好,是啊,书法部的部长,还记得不?”
文砚修点头,想到什么,看了一眼简柠:“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没有,老娘不吃回头草。”简柠非常潇洒的表示,她不回头。
简柠的家庭是非常传统的,在那个时候,早恋不被允许,就算被发现也是劝退,难看的会弄得众所皆知,会弄得私下见面就尴尬,体面点也就是分班,转校。
跟现在的时代风向有所不同,只要不是太明显,不影响学习的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毕业了。
所以简柠说过,她在大学里谈的就是初恋,文砚修记得很清楚,当时的简柠是真的高兴,分手的时候也是真的伤心。
“你们怎么重新遇见了。”
简柠一脸都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总结了一下:“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我带的班,有个学生是他的侄子,上学期期末开家长会的时候就碰到了,不过没聊几句,回老家上飞机的时候又遇到了,就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就一起回来了。”
文砚修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的,他抿了口茶,问道:“你们,真的?”
简柠的表情忽然顿了顿,认真了点:“……不行,我当时是真的难过,没办法再来一次。”
俗话说得好,给某人一次机会,相当于再给了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第一颗子弹只是断了肋骨,第二颗子弹直中心脏。
简柠胆子不大,也不想尝试,初恋很美好,就让他停留在回忆里,也挺好的。
“砚修,我不是你,不会死心眼认定一个人的,初恋是很好,但不一定合适,你是幸运中的幸运啦 ,我就不奢望了。”
简柠耸耸肩:“而且我都快忘了。”
文砚修看了看她,答非所问:“他应该在追你。”
“是啊。”简柠托腮,看起来有些苦恼,“我没答应,但你也架不住对方一直给你献殷勤,幸好我今晚就回学校了。”
不知道为什么,简柠这句话让文砚修想了很久,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可能是他并不想将他跟沈让的重逢完全归结于幸运,可能也有一点点别的成分在里面。
年初十,很多公司都开工了,沈让跟方南嘉亦不意外。
春节过后,开工团建聚餐必不可少,也算是公司的传统,虽然方南嘉的公司才成立不到三年……
公司员工并不多,老板下属之间的关系好,又没有特别大的级别分明,除了沈让领导气场会让人有些压力外,其实都还好。
而且人多也能热闹起来,方南嘉便在群里喊call,家属可以一起来的。
沈让提前下了班去接文砚修过去,路上文砚修封小红包,红灯,车停下,沈让看了眼问:“人认得出来吗?”
“你指给我看就好。”公司有个员工的孩子刚满月,正好还没过十五,封个小红包喜庆些。
文砚修记事清,记人仿佛有脸盲症,来公司这么多次了,还是认不全。
就好像他认出简柠前男友,也是因为他眼熟,眼熟的主要原因还是他跟简柠谈过一段这件事。
“喜欢小孩吗?”
沈让突然问,文砚修斟酌片刻,说道:“还好,可能会觉得有些麻烦。”
毕竟照顾岩岩他偶尔也会觉得麻烦,何况是个小孩子。
文砚修开玩笑说:“方南嘉上次不还说等他结婚了,孩子给你带吗?”
沈让一张冷脸变成臭脸:“别信。”
文砚修笑了,想起什么,淡淡的说:“简柠也不太可能……她上次遇到前男友了,我看她还是有些怕。”
“初恋?”沈让的第六感一向很精准。
文砚修愣了一下,也没想到他会意识到这个层面:“是……你怎么知道的。”
“不都说,初恋很难忘吗?”到酒店门口了,沈让看了一眼门口排队的景象,车速缓和下来,看似非常的漫不经心。
文砚修转移视线,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光景,回忆却不断地在眼前飞过,不由得嗓子紧了紧,附和道:“是很难忘的。”
因为路上堵,他们来迟了,服务员领着推开包厢的门,里面的人基本都到齐了,男女老中青少幼也都很齐全……
一时间雀喧鸠聚,跟进了菜市场似的。
沈让跟文砚修一出现,忙得不行,先是打了招呼,后来是给刚满月的小婴儿送红包,接着才落座。
文砚修喝了口冰水,才把那股闷闷的热气给压下去,他从没想团建都能热热闹闹的像过节。
沈让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把外套脱了,别闷着。”
文砚修嗯了一声,脱下来,沈让松开握杯子的手 ,很自然的接过,折叠放在自己的椅背上。
方南嘉正巧转过身看见这一幕,走过去小声地说:“不错呀,感觉过了个年,你们感情好很多了。”
沈让看都不看他:“因为你不在。”
方南嘉:“……关我事?”
“比如现在,你很多事。”
“草。”方南嘉转身走了。
一群人吃吃喝喝吃到后面,有孩子的人提前离场,没孩子的单身的留下来找点乐子。
乐子也不能找得太嗨的,因为明天还得上班,大家还得有分寸来玩,就只有桌游了。
方南嘉出去一趟问老板拿点扑克或者骰子,结果回来时手里那种一副扑克跟转盘。
宋之昂拿过转盘一看:“这什么?晚上睡觉要上几次厕所? 上厕所最长蹲过多久?分手了多少次……真心话大冒险?”
方南嘉大声嚷嚷:“没有骰子了,光玩扑克很无聊的,来,开始吧。”
玩法是抽牌,规则简单到沈让一度不想参与。
方南嘉直接怂恿着让班长参加,文砚修没玩过,倒是无所谓的,沈让便让他试试。
于是游戏正式开始。
可能是新手玩家有保护期,文砚修一次都没中过招,幸运的牌永远都到不了他手上。
方南嘉眼看着无聊,说:“班长,你叫沈让帮你抽一张。”
文砚修侧头看了眼沈让。
沈让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很浅的期待,他放下酒杯,伸手抽了一张牌,翻过来一看。
“好家伙!!”方南嘉哈哈大笑,“班长,转盘,你输了。”
文砚修:“……”
沈让装作不在意的扭头喝了口酒。
宋之昂喝多了,就跟着飘了,学着方南嘉叫:“班长,转盘。”
文砚修一开始就仔细看过转盘上面的问题,都挺踩雷的,不是问初恋的事儿,就是问分手了几次这些问题。
他问:“不能选大冒险吗?”
“大冒险的转盘被拿走了,班长别怕啊实在答不出来,你就喝酒。”方南嘉笑得蔫坏了。
喝酒更难……
“好吧。”文砚修上手转动,指尖正好对着关于初恋的问题。
方南嘉对着那行字读出来:“你跟初恋最难忘的一件事是什么!”
这问题实在是太普通了,这年头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谁还没有个初恋,白月光什么的。但因为文砚修的丈夫是沈让,问题放在他们身上一下子就变得很微妙。
毕竟在场的人只见过沈老大冷冰冰从容不迫的样子,到还没见过他下凡吃醋的样子,就这点也就够期待人心了。
文砚修能感觉到沈让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也思考了很久,因为从前过去的各种相处,他都觉得挺难忘的。
最难忘的当然就是沈让提出结婚的那一天。
能说吗。
文砚修扫了一圈那些人八卦的眼神,心里明白,就算说,不太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他送了我一把伞。”
很简单的有一句话,偏偏所有人都看向沈让的反应。
沈让很冷静,一杯酒也喝完,不上脸,眉眼依旧那样的沉着。
“看什么,继续玩。”
文砚修松了一口气,继续抽牌,闻到沈让身上凑过来浓厚的酒精味,伴随着低沉的嗓音。
“一把伞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沈让不是第一次说他记性好了,他想起那天简柠说的跟初恋发生过好的坏的事情,都忘掉了,也不留念了。
文砚修根本忘不掉,在午睡时会给他遮阳的男生,在放学的下雨天,自己最难过的时候留一把伞给他的男生,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会让他递纸巾的男生。
那个在每次升国旗站在自己身后,懒洋洋的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说,帮我挡一挡检查的男生。
文砚修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听见沈让下一秒问:“你初恋是谁?”
他问的小声,文砚修也感觉到有人偷摸着瞧过来:“……”
“我认识吗。”
“……”要怎么回答才好,文砚修并不是很想对着一群人说这些,很不方便,他只能委婉的说,“算认识吧。”
沈让语气非常平淡的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局他们速度慢了下来,文砚修的运气还是那样的好,后面一次都没中过了。
玩累了,就找另一个人替着上,文砚修跟沈让坐在旁边看着。
文砚修规矩坐在边上,沈让今晚没怎么说话,也不参与游戏,只是慢慢的喝酒。
他敏感的觉得沈让在生气,但不知道生气的程度,只能试探的问了句。
“你想知道吗?”
沈让扭过头:“我现在不想知道。”
文砚修沉默很久,忽然轻轻的将手搭在沈让握着酒杯的手上,是微凉的触感。
“是你。”
沈让看着他,没说话。
过了会儿,沈让放下酒杯,手撑在沙发上,上半身凑过去问:“我什么时候送过你伞。”
其实都是小事,沈让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而且对于当时的沈让来说,高中那段时间不算是特别好的回忆。
不会有人愿意老是回忆着那些痛苦的事情。
可对于文砚修来说,那些都是不可多得 ,无比珍惜的记忆。
文砚修想了想,干涩的回答:“结婚前的小事,你不记得了。”
沈让鼻尖蹭过去:“所以是我?”
文砚修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深呼一口气:“是你。”
话音刚落的第一秒,沈让在他唇上亲着,一触即分 。
包厢里顿时陷入暧昧的氛围中,刚才玩游戏的声音忽然没了,安静的落针可闻。
“……”
文砚修心里咯噔一下,余光看见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过来,正要推开沈让,结果对方捧着他的半张脸压在另一边肩膀上。
然后听见沈让冷淡的声音响起:“看什么?”
第57章 你发育的真好
一群人立刻拿扑克牌挡住自己的眼睛,方南嘉甚至还拿了两张,一只眼睛一张牌。
好不容易等众人安静下来了,文砚修抬起头,推开他,说:“我没事的。”
“对对对没事的。”
“能有什么事啊。”
“不就是接吻吗。”
“你们再来一个!”
胆子大了,都敢开领导玩笑话了。
文砚修抬手扶额,不管看多少次,觉得他们这群人真的好像班里起哄的小学生。
一群人聊到将近零点才散场,明天还要上班,方南嘉开始组织众人散场。
沈让喝了酒不能开车,文砚修不放心自己的车技,最后叫了代驾,先把一两个没开车的或者喝了酒的人送回去,他们才开回越临湾的方向。
沈让上了车就一直很安静,文砚修下意识转脸看过去,发现他正倚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外面朦胧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渗进来,照在沈让的脸上,素日硬朗冷淡的轮廓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文砚修看了一会儿,将手搭在他大腿上:“喝醉了吗?”
“没有。”沈让微阖着眼。
文砚修收回手,“回去弄点蜂蜜水,不然你明早起来该头疼了,公司可以晚点去没关系吧,我看大家今晚喝了不少酒,有些人可能起不来……”
说话期间,沈让一直在看着他,脸红,耳朵红,嘴唇也很红,像打湿的胭脂,明明刚才也没有很用力,明明已经过了很久。
话还没说完,沈让伸长手臂将人揽在怀里,虚虚的握着他的五指,捏在手心里把玩着。
他表情漫不经心,像是放空了一切的思考,显得整个人非常的倦怠轻松。
文砚修很多时候见他都是谨慎绷着的状态,这种亲昵依赖的情况更是少见,多是在床上后的温存。
但不得不说,他挺享受这样的状态。
文砚修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应酬的时候你都要喝这么多酒吗?”文砚修想到要是沈让回回都这样喝,特别伤胃。
沈让抱着他,闭着眼,四平八稳的回答:“我又不傻,虽然也要应酬,但嘴巴没死,可以拒绝。”
“你今晚喝太多。”
“嗯。”
文砚修笑着说:“回去给你泡蜂蜜水。”
甜的东西。
沈让有些嫌弃:“不要。”
“不怕头疼吗。”
“不怕。”
“我不会弄得很甜。”
“不要。”
“……”文砚修突然问,“你用五笔还是全拼。”
“我现在用双拼。”
看来没醉……
这些对话实在是太没营养了,像哄孩子一样,文砚修觉得沈让一脸嫌弃样说这些还挺有喜感的。
但是看沈让这样黏黏糊糊的,让文砚修的心脏被羽毛轻轻撩拨着,有些痒有些软。
市中心离越临湾还是很远的,文砚修感觉开了好久的车才到家。
沈让下了车走路也很稳,文砚修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真的没问题才放心的。
第二天沈让果真晚起了,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文砚修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等沈让动了一下,他立刻闭上眼。
“别装睡了。”沈让起身拿衣服去洗澡,“今天陪我去个地方。”
今天是俱乐部成员活动聚餐,文砚修在起床这方面一向很慢,沈让已经帮他挑好了衣服等着套上去,卫衣加外套,他自己也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春节过后到处都是觥筹交错的圆桌文化,是逃不掉的,文砚修不太热衷参与这些,只是沈让作为领导之一,必要露面,他才会陪同出席。
一般这种场合多是西装革履,沈让难得一次穿得这么日常松弛,文砚修远远的看着,看见他手垂在身侧,一两条青筋攀爬在手背上,无名指戴着戒指,看着莫名很性感。
“文老师,这是榴莲千层。”
文砚修看了眼对方:“多谢,怎么突然给我送了。”
来人是这里打工的廖燕,她中途辍学,来这里打工的日子也有一年多了。
“嘿嘿,沈老大见你一个人无聊 ,叫我来送点心,那边全是,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文砚修连忙摆摆手:“我自己去就好。”
然而刚走过去就遇到熟人了,上次运动会一起比赛的温老师。
但只有文砚修感到意外,温老师一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沈老板还是很给力的,还给我办了张优惠卡 ,我蹭了你的光,谢谢文老师了。”
文砚修笑了一下。
温老师喝了口电解质水:“你听说了吗?”
“什么?”文砚修戳蛋糕吃,一口一个。
“这学期空降了新的教务主任,是个男的,估计等开学啊,咱们有一顿饭。”
“……”文砚修心里苦涩,应酬果然是最麻烦的,“你见过了?”
“大家都没见过,应该都挺好相处的吧,老徐他们还不知道呢,我是回学校一趟拿东西才知道的。”
“我什么不怕,就怕他经常叫我们开组会,各种开会,烦啊,开完还得写报告。”温老师想了想,看着他说,“你们应该更烦。”
文砚修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俱乐部的活动快结束了,沈让走过来,文砚修看了眼身后,听他们讨论说似乎还有晚宴:“回家了吗?”
“回了,刚才跟你同事讨论什么?”沈让稍微凑过来一点,文砚修下意识躲开了,他不太喜欢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做太亲密的动作,会被围观的。
沈让微微蹙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学校新来了主任,免不了一顿饭。”
“要喝酒吗?”
文砚修沉默了会儿,才说:“应该要。”
学校教师组局的几率很小,因为很担心会被人举报,除非领导入职或者别的活动,一般也很少,文砚修已经忘了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沈让大概了解情况,捏着他的手心说:“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文砚修点点头:“好。”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直接就烧到他们的办公室里,先是开会,而后宣布周六晚上组织一场饭局,尽量能不缺席就不缺席,人情世故的事情很难拒绝。
文砚修以为自己已经够低调了,结果在饭局上还是被点名敬酒,几杯下来脑袋直接就晕了,天旋地转的,坐在位置上呆滞了很久才缓过来,不至于在饭桌上直接睡过去。
后来第二天虞老师跟他说,就你这张脸,没法低调的。
咱这主任先是看能力,再是看颜值,最后看全身,看你这个人顺不顺眼。
不过好在新主任接下来没别的手段,安安分分的吃完这一顿饭。
散场的时候,文砚修脚步稳稳妥妥的走出门外,还能谈笑自如的跟众人打招呼。
沈让在对面隔着车窗看着,下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很多时候都是避免跟文砚修身边的同事见面,特别是在新领导的面前。
所以他等文砚修处理好,看他趁着马路的间隙走过来,开车门上来,门关上了,一股很浓重的酒精味扑鼻而来,没一会儿车厢内满是文砚修身上的味道,沈让才真切的意识到他今晚喝了不少酒。
文砚修双手握拳的动作搭在大腿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沈让看他脸颊红润,气色尚可,看着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提醒道:“安全带。”
文砚修认真思考了几秒,一脸歉意的表情看他:“抱歉,我马上系好。”
沈让挑眉:“……”
文砚修系好后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目光从额头、眼睛、鼻梁、最后落在嘴唇上,不放过一寸,看得细致认真。
这并不是第一次,沈让有时候会抓到文砚修偷偷看他,但维持的时间很短,也没现在这么的明目张胆。
沈让打开手机照相模式,对着他:“笑一个。”
文砚修就跟拍证件照那样坐的笔直,抿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沈让面无表情的多抓拍了几张,然后收起手机,准备开车回家。
文砚修眼眸灼灼热烈的,比外面的灯光还要璀璨,沈让一时有些受不住,问他:“怎么一直看着我。”
“……”文砚修眨了眨眼睛,有些苦恼的问,“不可以看吗?”
“你这样看我,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沈让拉起手刹,踩着油门,漫不经心的转动方向盘说,“这是开车的大忌。”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文砚修也怕会出事,将目光转移一下,落在他手上:“那我不看你的脸,可以吗?”
沈让说:“那就约定好,到家前不许看我的脸。 ”
“明白。”
过程中,文老师非常乖巧,一眼都没看过沈让的脸。
沈让问:“喝醉了?”
文砚修盯着他的手 ,回答:“没有喝醉。”
“撒谎不是好老师。”
文砚修抿唇,有些迷茫,看了他一眼:“没有撒谎。”
“你偷看我了?”
文砚修懊恼的低下头,语气也很低落:“看一眼都不行吗?”
沈让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一眼的话,可以。”
文砚修听到肯定的回答,眉间舒展,语气也变得轻快些:“谢谢。”
到家门口,停好车后,文砚修下了车才直视沈让的脸,非常的遵守规则。
沈让将车钥匙勾在手指里,另一只手碰文砚修的脸,比平时的温度要高些,他凑近些,鼻尖蹭到对方的,离得很近,能看见文砚修受宠若惊的眼神。
沈让一直记得文砚修说过他一沾酒就醉,所以几乎不会让他碰,自然就没见过他喝醉的模样,跟平时确实不大一样。
“喝了多少。”沈让拎着他的手指进门,岩岩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被揉了揉头后又慢悠悠的走远,像个大少爷似的。
文砚修偏过头继续看他的侧脸:“三杯。”
上了楼,沈让脱下他的外套,给他泡了杯蜂蜜水,文砚修就这么坐在床上看他来来回回的走动。
走哪,眼神就黏到哪里。
沈让探完热发现温度正常,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见文砚修傻呆呆的盯着自己。
“还在看什么?”
“沈让……”文砚修被酒精上脑了,他刚才以为在做梦,后来发现触感是真实的,原来梦实现了,是真的很快乐……
“嗯,我在。”
低沉缱绻的嗓音,像冬日的暖阳,烘着文砚修的心脏,热乎乎的。记忆中沈让的声音不会那么的温柔,会有些冷淡,无所谓,每天上课都透着点厌烦的表情。
所以应该还在梦里。
酒精勾着他涣散的理智,让他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走到衣柜边上。
沈让走到他身边问:“要洗澡吗?”
文砚修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腕,晃了晃:“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作为收纳达人的沈让沉默了一下,问道:“什么?”
文砚修拉开衣柜,因为东西在最底下,放在最里面,衣柜很大,他只能跪在地面上,正要双手扒拉一下,听到他这话,仰头看着沈让回答:“以前我住在舅舅家里的时候,用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个收纳箱,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想给你看看。”
说完后,他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沈让,像是即将要挖到宝藏的小孩子那样傻气的笑容。
那就是旧物。
不过沈让的注意力不在这,问他:“你以前住在亲戚家里,过得好吗。”
文砚修愣了一下,缓慢的眨眼睛,随即低下头,“挺好的,你要看吗?”
“看。”沈让说。
于是文砚修真的钻进去找了,但是找不到,头还撞到了顶上的柜子,咣咣声的,沈让看不下去,把人拉出来:“等你醒再找。”
文砚修被他拉出来,瞳仁有些亮的看着他,像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沈让目不转睛的盯他,想了想说:“东西又不会长腿跑了,明天我陪你找。”
没想到文砚修很快就妥协了:“好吧。”
沈让直起身,正要把人扶起来,谁知道文砚修忽然抱住了他的腰,额头抵在腰腹中间,闭上眼,很安静的模样。
文砚修只是觉得,比起旧箱子,他更喜欢沈让在此刻哄他的神情。
是他梦里从没见过的。
但很快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松开手,低头一看,他眼睛瞪圆了。
沈让并不觉得有什么,没人能受得了亲近的人这样反复的蹭,摩擦。
他面无表情的问他:“你有什么话想说?”
文砚修其实第一反应是他也有,就是没他大而已……因为他还在地面,所以平视的能很直观的看到沈让的……嗯。
他表情呆滞的伸手戳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智商不在线,双颊泛着微微红的说。
“……你发育的真好。”
沈让:“……”
第58章 怎么瘦了
沈让没兴趣欺负一个醉鬼,扶着文砚修趔趔趄趄的站起来,发现他在地面跪得腿都软了,光是洗澡洗漱这一步骤,沈让感觉在照顾一只湿淋淋的小狗。
坐在外面吹头发的时候,文砚修一动不动,柔顺的发丝在他额头垂下来,身上还带着未干透的湿气,不管沈让怎么拨弄头发,他不反抗,也不出声。
沈让揉了揉他的头发,叫他上床睡觉,他转身将吹风筒放在抽屉里,回来看见文砚修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坐在床上看他。
“还不困?”
文砚修现在看起来清醒不少,但酒精残余还是影响了不少,“唔,你要睡觉吗?”
“要。”沈让上了床,在文砚修略微惊讶的眼神中躺在他身侧。
沈让一手臂将他捞在床上:“再折腾明天一起请假。”
请假这个词也触动到文砚修那根神经,学校请假真的很麻烦,比学生要麻烦。
他叹出一口作为打工人的哀怨气息,奇迹般的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果然是痛苦的,文砚修很艰难的从床上起来,被沈让抓着手臂套衣服,头发乱七八糟的翘着,眉眼又迷糊的垂下去,一副坐着都能睡着的模样。
昨晚的事情也不完全断片,但具体做了什么文砚修好像也不太记得请,只记得他挺安静的。
而且看沈让的表情貌似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这不禁让他松了一口气。
今天早餐是麦片营养餐,他正在等着放凉,就听见沈让忽然问:“你昨晚说要给我看一个箱子,你在衣柜下藏东西了吗?”
文砚修抿唇,挺吓人的。
看来昨晚他也不是特别的安分 ,隐约记起他趴跪在衣柜前搜东西的画面。
文砚修握紧调羹,低低的嗯了一声:“一个旧箱子,平时很少拿出来,就放进去了。”
“里面是什么吗?”沈让问的很随意。
文砚修有些紧张的看他:“高中的一些,我自己的东西。”
沈让抬眼问他:“怎么不放好点的地方。”
“就那里吧,挺好的。”文砚修当初想的是,既不会被沈让发现,自己也可以拿出来偶尔整理一下,反正沈让不会对这么一个破箱子感兴趣的。
既然他这么说,沈让便没有提这件事,最多以后注意下。
昨晚那顿饭过后,今天下午组织组会,办公室的大家拿好笔记本跟笔过去开会,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才结束,文砚修肚子空落落的,索性在饭堂临时解决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相安无事,直到周四那天,文砚修跟虞老师一同被叫了出去,回来时,一个一脸疲累,一个看淡红尘。
徐老师啪的一下抬头:“这是得到了什么坏消息啊。”
虞老师一副我要累死了,蹭了蹭眼尾:“我今天没画眼线啊。”
文砚修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保温杯,老神在在的说:“不算什么好消息,但也不坏。”
徐老师压根听不懂:“打什么哑谜呢,你们。”
上课铃声响起,徐老师哎哟一声,走了走了。
晚上不用值班,文砚修提早下班,沈让在外面等着,上车时他还在打电话,转过脸看了一眼,接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挂断了。
开车回去的途中,他们去超市买菜,家里的冰箱功能齐全,一些食材能放置两三天,沈让挑的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分量。
“买一个就好。”
沈让看着他:“不爱吃吗?”
“不是,接下来两天我要外出交流。”文砚修今天下午已经递交了外出申请,明天下午出发,周日早上回。
以沈让的理解那就是出差的意思。
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大概是他们结婚以来,文砚修一次都没有离开家睡觉的原因。
文砚修的行李少得可怜,当初搬家过来的时候也一样,跟沈让的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出租房的东西大型的搬不走,琐碎的物品都是一次性或者用烂了,衣服穿来穿去那几件,搬不搬都一样,甚至连看的书都是借学校图书馆的,除了岩岩,好像没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文砚修就跟风一样,仿佛只是短暂的停留在那间出租房里,要不是结婚了,现在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沈让不太放心,毕竟前几年文砚修还是个到处兼职,连固定职业都没有的人。
收拾完行李,就一个书包的大小 ,沈让问他:“周日几点回来?”
文砚修不太确定:“十点吧,我会尽早回来。”
周五下午一点出发,五点到达地方,文砚修跟虞老师一块的,刚下飞机没多久,他手机就响起了 。
“嗯,到了,要先过去签到,才能吃饭 ,好 ,我知道了,你也记得……嗯,拜拜。”
文砚修挂了电话才发现虞老师一直盯着自己。
虞老师眯了眯眼睛:“你老公吧……怎么跟查岗似的,这才刚下飞机。”
文砚修笑了笑没说话。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方南嘉敲了一下:“你不下班吗,今天都做完了吧。”
方南嘉说着说着走过去,拿起上面的名单看了眼,顺便把从律师楼里调出来的合同发过去:“我给他们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下周一你再签字。”
沈让嗯了一声,指尖夹着烟,若有所思的看着电脑屏幕的数据。
“不回去吗?”方南嘉疑惑的问,“该不是班长不在家,你就不想回去吧,岩岩怎么办啊。”
“饿不死他。”沈让冷淡的说。
反正家里有自动投喂机。
方南嘉摇头晃脑的转身:“那你来关门,我走了。”
门悄悄的关上后,办公室里顿时陷入寂静的氛围里,静谧得连烟丝飘起来的动静都是明显的。
沈让是接近零点回的家,岩岩立在门口,门外的灯光照进来,将他四条腿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个时候才会意识到,这是只大型犬。
沈让瞥了他一眼,略过他,岩岩对他叫了一声,沈让还是不理会。
岩岩追上去对着他叫。
幸好越临湾的每一间别墅都隔得老远,不然岩岩的行为就是在扰民。
沈让喝了口水,才弯下腰揉了揉他的头。
岩岩这才满意的走开。
沈让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岩岩躺在卧室里静静地看着他,一人一狗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
差点忘了,岩岩的技能之一,就是开门。
大概是文砚修不在,岩岩在下面没什么安全感,今晚格外粘人。
第二晚依旧如此,周六本来就没什么事做,还是待到接近零点才回来。
沈让整理饰品,从衣帽间走出来,拉开衣柜时,底下掉出来一颗球,那是岩岩的玩具。
“……”
沈让将衣柜最底下的东西全部搜罗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全是宠物玩具。
最后碰到最深处一个硬硬的东西,拉出来一看,是一个很旧很旧的箱子。
几乎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文砚修那天提过的,想要分享给他看的箱子。
趁人不在乱翻别人的东西是不道德的行为,但很可惜,沈让没什么素质,打开箱子的手没有停下来。
盖子放在地上,沈让低头看着里面的东西,确实是旧物,最新的还是放在最上面的生日合照。
下面是高中毕业照,沈让多年后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竟然是文砚修。
沈让微微蹙眉,继续翻下面的纸张。
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虽然过了很久,但沈让还记得,是他写的。
写了他名字的数学试卷。
沈让曾经丢弃的保证书、成绩条,写给他的加油稿,还有一些签名之类的……
这都是什么?
这个箱子根本不是文砚修自己的东西,全是他的。
这个想法刚出来的一瞬间,沈让自己先滞了一下。
他以为是文砚修想要分享自己的回忆,怎么会是他的,为什么是他的,那些充斥着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鲜少的回忆从眼前如流水般缓缓滚过。
问题跟答案随之而来,几乎是显而易见的真相。
周围很安静,风吹不留痕,垂着的手指动了动,沈让将东西按照顺序放进去,再将箱子合上,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沈让深呼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床边,想着坐下,但看着被文砚修躺过的床,他收回视线,站在卧室中央,环视着周围的格局。
书房有文砚修的专属桌子,浴室里也有文砚修的工具,衣柜里一半都是他的衣服,沙发茶几上摆着的花瓶是文砚修装饰的,床头柜是他们的合照。
到处都是文砚修生活过的痕迹,味道,密密麻麻的像空气那样包裹着自己,无处可逃。
沈让呼吸的幅度开始变重,转头推开门下楼,岩岩在楼上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不久前他才问过文砚修为什么会养狗,当时觉得这个答案应该是很重要的。
万丈暗涌呼啸而来充斥在这间屋子里,不管是狗,还是人,还是任何一件关于他的东西,都令沈让觉得没办法呼吸。
沈让开车在空旷无尽的公路疾驰,在无人的街道停下来,坐在驾驶位上试图冷静的想了一下,却觉得大脑生锈得难以转动。
他抽出烟盒,点燃一支,咬在嘴里,快速又焦躁的吸了一口。
褐色的烟雾飘在空中,混着苦涩的味道,在嗓子跟肺里流转,最后吐了口烟,反复来往,被车厢内弥漫的尼古丁吸引又被折磨着。
车子打着双闪,周围孤寂无边,街道风吹萧瑟,他开了车窗,一根又一根,没完没了的抽。
直到四肢百骸所有的神经松懈了点,额前的青筋慢慢额淡下去,他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呼吸急促的缓和,仿佛经历一场刺激强烈的运动。
刚才被挤掉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回来,关于文砚修的画面才慢慢像电影一刻不停的来回播放,清晰的浮现脑海里。
沈让想起自己曾经认真看过文砚修的眼睛,里面经常是淌淌流水,望着自己时仿佛含着细微的光点,像电影那样一帧帧的片段浮现眼前,从前的不理解,现在豁然开朗。
不止眼睛……
一旦想起来,沈让就没办法让这场电影停止下去。
“没关系,我养你。”
“我可以抱抱你吗?”
“就是……有点想你了。”
“牵手的时候我也很高兴。”
“谢谢哥哥。”
“……”
为什么生日愿望是许给他的。
为什么自己不在就睡不着了。
为什么要问跟他在一起开不开心。
为什么这么在乎他的感受。
沈让喉咙堵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感觉浑身的肌肉重新紧绷起来,他闭上眼,再次点燃一根烟。
文砚修周日早晨就回来了,订的酒店环境可以,就是显得太空荡,习惯有人陪在身边的他睡得很不好。
特别是没有沈让在身边,睡眠质量一再下降,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
岩岩在他进门后贴过来,显得很兴奋,但下一秒又变得很高傲的样子,爱答不理人。
这副模样让他想起高中时期的沈让,特别像那副高高在上的拽样……
文砚修叹叹气:“好的不学学坏的……”
他回到二楼放东西,发现没人在,今天周日,沈让是去公司了吗?
文砚修看见沈让的手机在床上,心想应该在屋里,厨房书房卧室都没人的话,那大概是在三楼健身房。
他没多想上了三楼,被里面的场景惊到了,健身房里原本整齐摆放好的器械似乎都被人摸过一遍,跑步机还在运作,哑铃随意乱放在地面,毛巾挂在深蹲架上……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沈让从里面走出来。
被汗浸透的背心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发丝顶上挂着一条毛巾,垂下来的发丝遮盖深邃的眉眼。
仿佛藏在丛林中的一双眼睛,又深又沉的看过来。
明明是天气晴朗,云淡风轻的日子,文砚修却听见一道突然炸裂的声音。
仿佛炸在耳边,震得心脏微微疼起来。
文砚修看着他走到面前,张了张嘴,嗓子像是被卡住一样,不知道要说什么。
因为现在的沈让看起来很奇怪,他却无从说起。
沈让打量着他,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藏着万丈深渊般的暗涌压抑在心里,开口却化为一阵轻雾。
“才两天不见,怎么瘦了。”
“……”文砚修没想到沈让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因为沈让看起来更像是没休息好的人,眼白的血丝密布,很难不让人觉得他一夜未眠。
他这两天的确是没怎么睡好,也没怎么吃好。
文砚修问他:“很明显吗?”
他离开前还专门称了下,才轻了两斤而已……
“嗯。”沈让将头上的毛巾拖下来,露出被遮盖的眉眼。
浓重的疲累扑面而来,文砚修立刻被转移注意力,有些担忧的问。
“你昨晚没睡吗?”
文砚修不知道这几天他在做什么,但他就是觉得沈让肯定没休息好,可能他不在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沈让走过来,抱着他,嘴唇在文砚修柔软的发丝上蹭了两下,语气很淡,也很哑:“嗯,你陪我睡会儿。”
大早上睡觉好像是有点奇怪,文砚修很想问问沈让昨晚做什么了,但触及到他的眼睛,该问的话,该有的情绪,全部都吞咽下去。
没什么比现在陪着沈让更重要的事情。
文砚修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跟沈让隔了点距离,给他最好的休息空间,没等他闭上眼,沈让伸长手臂一把将他捞过来,深深的埋在颈窝处。
紧接着温热的嘴唇流连在他脖颈处,在喉结处停留,文砚修倒吸一口气,都经历过这么多次了,不可能不懂的。
文砚修以为只是单纯的盖被子睡觉,看来沈让不是这个意思。
他被吻的脸颊像熟透的水蜜桃,好不容易喘息出一口气来,迷迷糊糊的说:“我……我还没洗澡。”
记得沈让有洁癖,急着上床,只是换了件衣服而已。
沈让咬了咬他的脸颊:“你最干净。”
明明做着这么温情的亲吻与安慰的话语,但沈让的语言跟行为被分成两部分。
文砚修麻痹得没有知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不过来,抽泣都断断续续的。沈让却没有丝毫改变,只是一直吻他,舔他咸涩的眼泪,像个禽兽。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急促,文砚修几乎是惨叫得哭出来。
沈让凌乱粗重的呼吸在他耳边乱窜,汗珠掉落在侧脸,一滴又一滴。
没有点到为止,只要筋疲力尽。
第59章 这么缠人吗?
文砚修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被沈让抱了起来。
大概是都很累了,沈让的眼皮褶皱了好几层,看起来完全是休息不足的模样。
文砚修用目光描绘着他的五官,最后用指尖在他脸颊上滑落,因为没什么力气,像是温存过后的抚摸。
沈让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咬,最后低下头,去亲吻他泛红湿润的唇。
文砚修稍微闭了闭眼睛,哀求似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可以了……可以了。”
洗完澡,随便补充点营养,将近下午四点多。
沈让只是躺在床上,但没睡,他垂着眼皮,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文砚修竭力的望着他的眼睛,沈让低眉对视,可能是光线的原因,文砚修的目光十分安静担忧。
文砚修沉沉的耷拉着眼皮:“不困吗?”
?楓“困。”沈让捂着他的眼睛,感受着睫毛在掌心扇动的轻微瘙痒。
听着文砚修逐渐安静均匀的呼吸声,沈让的手逐渐收回来,垂着眼皮看他,睫毛安静的闭合,安宁柔顺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明明人在怀中,尽管如此,沈让还是很久很久才入睡。
可能是因为沈让在身边,这一觉文砚修睡得很沉,睁开眼时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他睁着眼睛保持不动的姿势,缓和适应了看向窗外的天色。
浓重的夜幕将整座城市笼罩,他们睡前没有拉上遮阳的窗帘,只留下轻柔的纱窗帘,外头不太明显的路灯星星点点的朦胧透进来。
文砚修涣散的神志慢慢回笼,看见自己正对着沈让的喉结处,身体几乎都要趴在他身上了,腰腹更是被人紧紧的环住,肌肤相贴也不为过。
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掰开 沈让的手指,谁知道对方虽然睡着了,但好像还有意识那样,倏地收得更紧。
文砚修将手按在他肌肉紧实的手臂上,贴在他胸膛上安抚着,直到沈让的手渐渐的松了劲儿,文砚修才从他怀里慢慢的坐起来。
他刚站起来,腿一软便跪在了床下,幸好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不至于摔的太严重。
文砚修扶着床自己慢慢的坐在床边,手捂了下酸酸的肚子,中午被沈让喂了几口粥,但现在肚子涨涨的,好像吃饱了一样。
文砚修回头看了眼沉睡中的沈让,眉眼一如既往的淡漠安静,比平日多了几分疲倦感。
想想也是正常的,毕竟一整晚没睡,还做了这么久的事。
文砚修强忍着酸痛,蹑手蹑脚的离开,他不能继续睡了,明天要上班的。
沈让休息不足,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先是发觉身边没人,后来才看见书房隔间的门在地面泄出暖黄的灯光,他下了床,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角度正好能看见文砚修伏案的画面。
说不上特殊,就是很平常,平常到让人觉得日复一日的过下去,没有改变,没有尽头。
假如他们没有重逢,假如没有结婚,文砚修是不是会带着岩岩,跟藏着他点点滴滴的旧箱子,平平淡淡的怀念着过一辈子。
可能会,可能不会。
但不管哪种,沈让想起来都不太好受。
文砚修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抬眼看着他,先是一愣,最后放下笔走到沈让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
文砚修的脸在沈让眼里无限放大:“怎么看起来还是没精神。”
沈让问他:“饿吗。”
文砚修本来还不觉得,现在确实感觉到肚子空荡荡的。
沈让站起身,文砚修的手很自然的从他脸上滑落,垂下去的那一刻被沈让抓住。
文砚修跟着他下楼,去厨房,靠在中岛站着,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看着沈让就可以了。
文砚修觉得奇怪,但……沈让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尽管文砚修吃完面了,还是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道理。
吃过东西了,精气神好了不少,文砚修看了眼外面天色,风吹在芭蕉叶上的方向,顿了下,问道:“今晚我们还睡觉吗?”
还没等沈让说话,文砚修就自顾自的回答:“但是我们明天都要上班。”
沈让看着他的侧脸,目光像远山雾霭,像水波粼粼,像雨打芭蕉的幽静与安宁。
文砚修收回视线,转过头看他,眼神碰撞出微弱的火花。
沈让收回视线,没几秒重新黏上去:“不睡了,陪我。”
他说着将碗筷放回厨房,带着文砚修上楼回了卧室的书房,他让文砚修坐下,继续刚才没完成的。
沈让就在旁边一直看着,文砚修反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有些别扭的问:“你没事做吗?”
“有,在陪你。”
说着,沈让的手掌隔着衣服摁着他的腰,文砚修脊背倏地一僵,紧紧的握住笔,哀求似的抬头看他 :“明天还要上班。”
这是没完没了……
沈让手指摸到黏腻,凑到他耳边说:“你继续做题,我看着,不会问我。”
文砚修咬牙,意识根本没办法聚集,好像只知道一加一等二……是等于二吧。
一些很暧昧的动静在小小的隔间书房里响起,文砚修红了眼睛,抓着笔的手指紧了又松开 ,最后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滚了几圈落在地面。
文砚修强忍着喉咙奇怪的音腔:“笔要断墨了。”
沈让粗喘着嗯了一声,带着他的手过去,哑着嗓子着问他:“老师不继续做题吗?”
文砚修手掌出汗:“……在做了。”
第二天上班文砚修的手是酸的,使不上什么力气,平放着都感觉指尖在发抖。
他一节课不知道甩了多少次手腕,至于书桌那只笔,断断续续的掉墨,文砚修换了只新的,心想,以后要注意些,不能在做题的时候被沈让趁虚而入。
今天周一课少,文砚修下午帮忙带一节自习课,是初二的。
相比于初三死气沉沉安安静静的氛围,初二课间显然要活泼些,他刚到的时候,上课铃还没响,三四个男生在课室里追逐打闹。
文砚修放下保温杯,刚要开口训斥,两三个男生没刹住车,直接冲了过。
文砚修担心他们摔倒,用手挡住他们冲过来的劲,手腕直接撞到了讲台的死角。
一瞬间钻心的疼,他狠狠的蹙眉,还没缓过来,那两男生一个劲的说对不起老师。
文砚修捂着自己的右手腕,表情非常无奈,语气很严肃:“不要在课室追逐打闹,影响其他同学,准备上自习了,都坐好。”
本来以为没什么事,结果一节课过去了,手腕还是疼,不是钻心的疼,就是肿痛的感觉。
担心会出事,文砚修医务室拿了点膏药贴着,医务室老师建议他拿纱布固定一下会好很多。
那就太夸张了,而且沈让会看见的。
文砚修想拒绝,但医务室老师已经拿出纱布了:“文老师你又不是第一次手腕出事了,固定一下吧,要是回头扭着了,就不是贴块药膏的事儿了。”
固定的过程中,医务室老师问他:“你肌肉酸痛啊,要不要给你按几下。”
文砚修赶紧摆手:“不用,就是昨用力过度,现在使不上力气。”
医务室老师的手法很好很干净,文砚修穿上外套,袖口拉下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
下班后还是沈让来接,要不是他下了车,文砚修还未必认得出来,因为他换了辆suv。
suv比一般轿车的空间都要大,百闻不如一见,文砚修今日一看,确实如此,他问:“你怎么换车了。”
“看心情换。”沈让说着,要摸他的手,文砚修很自觉的将左手伸过去。
“手冷。”沈让不太满意的皱眉。
三月倒春寒,比凛冬还要刺骨寒凉,文砚修解释:“我要讲课,不能一直戴手套。”
“那就是衣服不够。”
文砚修不太想每次出门都裹成球一样,他很巧妙的转移话题:“饿了。”
沈让抓着他的手,把他拉过去在脸上亲了一口:“现在回家。”
幸好现在还是穿外套的季节,文砚修将袖子放低了些,刚好能遮盖住手腕被包扎的纱布痕迹。
其实这样做是徒劳,因为洗澡的时候肯定会发现的 ,文砚修想的是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至少能吃好饭。
今晚的菜都是沈让亲自下厨的,事实上结婚这么久,除非真的没时间,只要沈让,几乎没让他进过厨房。
文砚修注意到沈让投过来的视线,问他:“怎么了?”
“很冷吗,怎么不脱外套。”沈让觉得家里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不闷。
“我忘了。”
文砚修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另一边,背对着沈让将外套取下来,里面的毛衣袖子很长,也能很好的覆盖住。
重新回到餐桌上时总觉得沈让看过来的眼神跟平时很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心虚,文砚修也没有细究,只想快点吃完饭。
吃完休息了一会儿,文砚修正要拎着外套上楼,被沈让接过来:“我明天送去干洗。”
文砚修嗯了一声,顺从的递过去。
上楼时,两个并肩而上,画面一度看着很和谐 ,沈让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问:“今晚饭菜不合胃口吗?”
文砚修一愣:“没有,很好吃……就是你平时的水准。”
沈让在国外生活,为了不挨饿,还是下了功夫的,厨艺水平都可以去开个店。
“你今晚吃的很慢,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文砚修抿唇,看起来似乎有些走神,沈让看过来,他语气很平常:“接下来准备月考了,我有点担心而已。”
“考试看状态,你不用担心。”
其实学生水平大差不差,除非天才,不然一般看心理状态。
文砚修点点头,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在安慰自己。
来到主卧的门口,沈让站在那,忽然不动了,文砚修心里还想着事,伸出右手拧开门把时,微微蹙眉,紧接着他下意识看向沈让。
沈让不动声色的瞥着他:“手疼吗?”
文砚修猝不及防就被发现了,刚要说话,沈让先一步拧开门把进门。
他在后面跟上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让已经放下外套,坐在沙发上,拉着他左手臂拽着往怀里坐下。
文砚修很自然的岔开腿坐在他大腿上,他更喜欢这样,有安全感。
拉开他毛衣的袖口往上一看,纱布是起到固定作用的,包得很紧实,里面贴着一块药膏贴。
发现箱子后,沈让对于没办法深刻了解文砚修的事情而感到焦躁,看到他受伤,更是无法忍受。
沈让情绪收敛的厉害,语气不咸不淡:“怎么不告诉我。”
手腕疼是职业病,以前做兼职文员的时候留下来的,当时年轻没注意,后来经常伏案,加上当时练车扭了一下,演变的愈来愈严重。
就好像一台昼夜不停地永动机,机器会坏掉,骨头会损耗,变得脆弱不堪。
文砚修其实习惯了,况且撞到桌角确实是意外:“一点小事而已,也不疼。”
沈让掌心虚虚的托着他骨感匀称的手腕,用点力都能捏碎。
“不管疼不疼都要说。”
很是关切的一句话,沈让总是很轻易就让文砚修感到心里暖暖的,他愣是将这话放在心里咀嚼了半天,一时间没有没回话。
沈让却执着一个答案:“听到没。”
文砚修点点头,犹觉不够:“我知道了。”
他说完没听见任何回应,但能感觉到沈让在生闷气的边缘,没想太多,抬起头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
沈让一动不动让他在自己唇上青涩毫无节奏的亲吻,直到听见文砚修微微低喘着,才伸手箍住他的后脑勺,手指穿梭在柔软的发丝中,指腹几乎要融在温热的头皮里。
沈让呼吸很沉,“以后不听话就把你关起来。”
文砚修完全没被吓到,只是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单手环着他的肩膀,小声的说。
“你想关着我也可以。”
沈让没吭声,只是抱着他。
有时候相处久了,那些情爱的细节都藏在里面,根本不用开口,全都能感受到。
沈让明知道,却还是要问:“这么缠人。”
文砚修从肩膀里抬起头:“你不喜欢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只要沈让表达出任何不高兴就会立刻放手的样子。
沈让几乎是一秒回答:“喜欢。”
第60章 你继续装
学校组织三月春游,初一初二初三错开时间,初三先安排去参观植物园,上头要求每个班带两个老师一同前去,吴老师想了想,还是邀请了文砚修。
别的不说,在人气方面,文老师还是一骑绝尘的,长得帅又温柔,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喜欢跟他处一块。
决定下来后,文砚修跟沈让提了句,下周出发,赶在清明之前。
那天要早起,文砚修几乎是趴在床上一点一点的挪到床边,最后坐在床下地毯被沈让抱起来的。
沈让问:“死了?”
文砚修抱着他的肩膀蹭了一下,把自己脑袋蹭得清醒了,才从沈让身上下来去洗漱的。
出发前文砚修把药膏撕了,他试着扭动手腕,不疼但还有些不适感。
不过以防万一,沈让还是拿纱布帮他固定着,减少扭伤的可能性。
沈让送他去校门口,下车前嘱咐:“保持联系,我会找你的。”
文砚修点点头,在他唇上亲了口:“好的。”
沈让享受他的主动,嗯了一声。
文砚修现在很多小习惯被沈让慢慢的培养出来,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初中最后一次春游,说是游玩,其实也算是外出学习的一种方式,植物园毕竟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不用上课的话,学生们会更高兴。
因为这次活动,学校包了几辆车,吴老师跟文砚修坐在第一排,吴老师向来严肃,在车里走了一圈后开始导游嘱咐模式。
一群平时被学业重压的学生此刻活过来一般,活跃得终于有他们十五六岁年纪青春朝气的模样。
“文老师,你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文砚修扭过头,是坐在他后面位置的两个女生,他打开手机照相模式,笑着说:“可以啊,你们摆好姿势,准备了——一二三。”
“老师,老师,我们也要……”
“我也要一起来。”
“来张大合照吧。”
坐在后面的人一个个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头来,嚷嚷着老师拍一张大合照!
吴老师维持秩序,语气立刻严肃:“不许站起来,都坐好了,不然不给拍。”
文砚修站在正中央,举着手机,对后面的那些人说:“把头露出来就好,不要站起来,准备开始了——吴老师你也入镜。”
吴老师笑了笑,把头歪过去。
文砚修拍了好几张,基本所有人都在比v,小部分调皮活泼的学生做了很多奇怪的手势。
文砚修坐下说:“我待会儿发在班群里。”
吴老师说:“你都没入镜。”
“你才是班主任,我都行。”文砚修对这些事看得很开。
车里的学生一路精力十足,完全没有休息的模样,吴老师还要时不时看他们有没有突然站起来走动的情况,就这样一路到了植物园的门口。
这里是市里最大的5A级植物园,占地面积大,树木参天,每个区域都有他独特的景色,学生安排坐在观光大巴车上,一站一站的停下,观赏,拍照。
文砚修站在学生群边上,也跟着拍了几张照片,在发不发给沈让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决定,回家一次性给他看。
有个女同学走着走着突然摔了一跤,文砚修将手机放在浅兜里,走过去将学生扶起来,带她送回车里,看了眼伤口,只是破了皮,没有出血。
文砚修在石椅处给她擦了药,带着她回大部队。
“文老师,你手机刚才掉了,被吴老师捡到了,她在前面待会给你。”
文砚修摸了摸口袋,空荡荡的,“好,麻烦了。”
只是赶回队伍途中时,乌云密密麻麻的遮盖阳光,空气中含着淡淡的湿气,一副即将要下雨的样子。
文砚修望着天空,加快步伐,结果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豆大的雨滴慢慢的打在文砚修的额头上,他摸了摸,接着就是好几滴落下来。
他看到二班的队伍时,吴老师已经在安排学生有秩序进场内。
没想到会突然下暴雨,行程被迫中断了,文砚修顾不上自己,配合着吴老师组织学生进建筑物里躲雨。
短短几秒,雨势变大,稀里哗啦的砸在头顶的雨帘上,文砚修看了眼自己衣服上被雨水晕染的点点,吴老师确认完人数从后面走来:“你手机刚才响了几下。”
文砚修才记得自己手机一直不在身边,他打开一看,五个未接电话,还有沈让一连串的消息,赶忙说:“谢谢,我去回个电话。”
“那边雨大吗?”
文砚修一愣,把刚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沈让安静的听完,又问 :“你怎么样,手疼不疼。”
“还好。”
“刚才怎么不回电话。”有几条消息是下雨前发来的,但那会儿手机并不在身边,所以文砚修没看到。
文砚修跟他解释:“手机掉地上,吴老师帮我捡了,我下次会注意点的。”
“出远门的话手机不要离手,最好一个时间段回我消息,我不是每次都看定位的。”
就好像打卡报备那样,文砚修只是觉得沈让有些反应过度了,但他只是嗯了一声,想了想,出于礼貌的问了句:“消息太多的话,会不会太打扰了?”
“你不会打扰我,我也不会觉得你的消息烦。”
文砚修脑海里忽然想起情人节那天沈让说的话,恋爱的氛围啊……沈让一句话就把他们之前说说的恋爱氛围一下子拉到实处,更能感受到其中扎实的分量。
他伸出手接住屋檐外的雨滴:“我有一部电影想跟你一起看。”
“好,找个周末看。”
“我还没说是什么电影,你喜欢看吗?”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吴老师见文砚修回来时,整个人的气色看着要比刚才出去时好很多。
她不理解,且苦恼的说:“下大雨我们可没那么早回校,你高兴个什么劲呢。”
文砚修顿了顿,想到可能要晚回去,敛了神色,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叹气道:“也是,只能等雨停了。”
雨停时六点,回校七点,也还在放学的点,初三的同学大部分强制性住宿,进了学校里,大家就跟解放了一样,撒泼着往食堂奔去。
文砚修累了一天,跟吴老师打声招呼后便出校门,沈让这回没在车上等着,站在一群家长学生中央,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他走近些,听见旁边的家长问沈让:“你家孩子多大了。”
沈让说:“挺大的。”
文砚修满脸疑惑,接着沈让看过来,揽着他肩膀向那位家长解释:“这么大。”
文砚修:“……”
家长:“……”
沈让拿走文砚修肩上的书包,牵着他的手上车,文砚修坐稳后问他:“来多久了。”
“一会儿吧。”
文砚修看了眼窗外,忍不住又问:“你跟那位阿姨聊了什么。”
“成绩,我家的数学次次拿满分。”
文砚修:“……”
几秒后,文砚修说:“也没有次次满分。”
沈让目光不偏不倚的直视前方,确认了一下:“初中的题?”
文砚修扯了扯手腕的红绳,还没干透,替自己挽尊:“跟我们那会儿的教材不太一样……”
“线性代数,空间解析几何?”
“……也没这么夸张。”
沈让无端回忆高中的事情:“我记得你高三那会儿,每次月考数学都挺稳定的。”
沈让第一宝座,文砚修次次保证前五。
冷不防听他提起,文砚修稍感意外,附和着说:“还行,那时候脑子灵活,学起来快,最后一道大题你偶尔也会教我。”
沈让微微蹙眉:“只是偶尔吗?”
文砚修点头:“嗯,问太多你会不耐烦的。”
“……”
回旋镖扎在身上的感觉不算太好,沈让提前结束关于数学的话题。
回到家洗完澡后,文砚修在床上翻看着相册,才注意到去年到今年存下来的照片太多了,本来打算整理,结果理着理着就开始欣赏照片了。
以至于沈让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文砚修翻到第一张,转过头去问:“怎么了?”
“我等一下去书房,要陪我吗?”沈让从浴室出来。
文砚修放下手机,没什么异议:“好,我待会儿也有事做,先上个厕所。”
等人进去了,沈让一如既往的发挥着没素质的精神,看了眼文砚修落在床上的手机,趁着屏幕还没黯下去,用手指点了一下,屏幕又重新亮起来。
显示的是一张对话的截图,是今早在微信上的对话,文砚修问他心情有没有好一些,他说有。
沈让收回手,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黯淡下去。
文砚修解决完出来,沈让已经在书房坐着工作,他今晚也有几张卷子要看一下,便很自觉的走进书房,坐在另一边书桌的位置。
沈让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一眼,便垂下眼皮,一切显得很平静。
公司群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也是最活跃的群,是方南嘉组的,不知道在聊什么,拼命的发表情包互怼刷屏。
沈让像皇帝翻牌子那样挑挑选选两三个表情包,转发给文砚修。
文砚修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到手机响了,便打开一看,是沈让的消息。
他一顿,看向那边,发现沈让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事。
离这么近还要发微信……文砚修点开一看,是两张表情包动图。
【萨摩耶耳朵一上一下的动】
【小金毛开怀大笑】
【文砚修:表情包很可爱,你发给我做什么?】
【沈让:像你。】
【文砚修:可这是狗。】
沈让又想起箱子的事情,虽然才过了几天,偶尔想起,都会让人心里堵着,这么会藏东西,还不是小狗。
【沈让:你就是小狗。】
文砚修看了眼神色从容的沈让,放下手机不准备回复了,他觉得这种意见不同的争拗是没有意义的。
下一秒,沈让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站在他身后,单手撑在桌面,以一个半包围的姿态笼罩在文砚修上方。
文砚修的笔尖悬在试卷上方,不动了。
“你继续。”
文砚修:“……”
他低头看题,想到什么心有余悸的仰着脖子问他:“是要做吗?”
文砚修感觉自己开始慢慢的了解沈让。
沈让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一套逻辑在,一旦出现熟悉令人费解的行为,那大概是在想着那些事。
而且这些天,沈让过于热情,几乎天天都要亲热,文砚修其实有些承受不住,但拒绝的话总是说不出来,因为沈让看起来很需要自己的样子。
沈让弯下腰,嘴唇在他耳边蹭了一下,语气平缓得近乎冷淡:“今晚我来伺候你。”
还没等文砚修来得及说什么话,沈让将手弯在他膝盖处,一把将他横抱起来。
哗啦啦的试卷跟笔一同被拨到另一边,桌面乱得不成样子。
他被沈让抱去浴室宽大的洗手台面,坐在上面,沈让站在他腿|间,偏过头跟他贴面,交缠,重重的亲吻。
细腻湿润的舌尖舔过脸颊,来到喉结处,轻咬着,文砚修的手握紧拳头,颤颤悠悠的说不出一个字。
慢慢的来到腹部时,文砚修红着脸推开他,眼神害羞又明亮:“可以了,这里就行了。”
沈让恍若未闻。
文砚修紧紧的揪住沈让衣领,手指的劲儿轻微松开又抓紧,来来回回的,最终没什么力气的……但因为沈让,又重新紧紧的拽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水龙头,潺潺留着水柱。
沈让堵着那水龙头的口,控制着水流大小,慢条斯理的看着文砚修的反应。
文砚修鼻尖冒着一层汗液 ,竭力让自己忍着叫喊哭泣,喘得上气接不了下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要哭不哭的可怜样。
沈让冷静又平淡的问:“怎么了。”
文砚修伸出手,没什么力气的扯他的袖口,带着哭腔:“你让我出来吧……”
文砚修现在的表情又是难受又是痛苦的,近在咫尺的双颊透着微红,睫毛垂下来的轻颤,浑然不知此刻自己的模样有多么的吸引人,令人心跳加快,犹如经历了一场刺激加速的赛车游戏。
沈让控制不住咬在他肩膀上,似喟叹:“一起。”
昨晚虽然没彻底进来,但还是腰酸背痛,文砚修想着回校还要批改试卷,还要上课,突然觉得有些心烦。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谈不上热爱工作,只是觉得有份稳定的收入已经是很难得了,所以刚入职时珍惜过。现在当老师好几年了,却轻易的因为沈让打破一切作息,一切习惯,导致他对工作的态度有所改变。
谈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在选择上,他会更倾向于沈让。
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文砚修用被子捂着脸,还没几秒,就被人划拉下来,露出沈让一张英俊深邃的脸。
被帅到心里跳了一下,文砚修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你今天穿西装了。”
虽然平时也穿,但那是休闲款的,今天是比较正式的修身款。
沈让淡淡的说:“今天有个会议。”
穿西装的条件还是挺苛刻的,一是布料剪裁,二是气质。
少一样都会穿得像卖保险的,恰好,沈让两样都有,所以西装显得他很挺拔修长,气质出众,站在一堆人群中也依旧耀眼万分。
所以每当想起,文砚修就觉得上班好烦,能不能一直陪着沈让算了。
今天迟了,早餐在车里解决的,文砚修一口一个面包,吃得斯文,慢吞吞的,仿佛不像在赶早上班。
“那你晚上几点回。”
沈让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会议,主办方通常也会留有晚宴供大佬们交杯换盏的娱乐谈事。
“会议持续三天,晚宴留在最后一天,目前还不清楚几点回 。”
文砚修点点头,没再问了。
这段时间跟简柠断联似的,不过他们关系好,简柠发了条朋友圈,文砚修第二个点赞,第一个是她的前男友,也就是学长。
简柠在微信私聊他。
【简柠:我晚上没班,有空吗,吃个饭,好久没见你了。】
【文砚修:好。】
【简柠:你一个人来啊,你老公就算了。】
【文砚修:来不了,他开会。】
【简柠:学会开车了吗,还是我来接你啊。】
简柠这句话让文砚修愣了愣,他沉默了几秒,回了句。
【文砚修:我打车过去吧。】
【简柠:嘿呀,客气什么,我接你。】
【文砚修:那麻烦你了。】
结束跟简柠对话后,文砚修重新拿着练习册放在桌面上,迟迟不翻开。
换了个新主任后,开会的次数多了,有时候还会被安排各种外出交流的机会,更不用说除了教育外别的任务。
文砚修自己的时间不稳定,沈让也一样,何况有时候还得勉强沈让配合他的时间来接送。
车库沈让送的车都没怎么开过,文砚修心想 ,这么放着也是浪费。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文砚修稍微喘息着上了简柠的车。
简柠也只是等了一小会儿:“你在手机说了,我知道的,你的新领导看起来事儿挺多的。”
文砚修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柠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好相处吗。”
“还行。”
就知道文砚修忍耐性强,简柠叹口气说:“你要是做不习惯,走也可以,反正现在也不缺钱了。”
文砚修完全没想过这个,他微微蹙眉:“不太行,当初沈让买房就是考虑了这点,我就算真的换,也是往市区跑。”
“那就跑啊,市区不好吗,发展机会多。”简柠教的学校就在市区,高中?楓学业繁重,老师焦头烂额的忙,就是因为这个,他们见面次数也不多。
简柠又说:“可能不止吧,岩岩又不能在市区养。”
文砚修没想过辞职,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不方便,要学开车才行了。”
简柠其实也挺惊讶的:“沈让就这么忙?教你开个车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文砚修没好意思说,沈让就是因为太忙了,难得挤出来的一点时间都在床上腻歪,好像有点太放纵了。
文砚修说:“你教我吧。”
简柠心有戚戚:“……我有点担心咱们都会进医院。”
文砚修哭笑不得:“上次那可太意外了。”
简柠看着后视镜停车,停好后叹气:“好吧,反正你也考过驾照,很快上手的。”
刚要下车时,文砚修解开安全带,有个东西从缝隙里掉出来,是一枚玉佩:“你掉东西了。”
简柠凑过去一看:“不是我的。”
随即简柠呢喃出一个名字,文砚修说:“你们还有联系?”
“能不联系吗,都在一个家长群了,他是我班上一个同学的家长。”
“……好吧。”
沈让开会两天的日子,文砚修很快上手把车学好了,技术就跟他性格一样稳妥谨慎,简柠给他海豹鼓掌。
文砚修心说,也不难,而且他还是抽空学的,要是沈让能空出一天时间教他,估计一个下午都能上手了。
周六下午有个颁奖典礼,是关于这次月考的,拖延了下班时间,沈让虽说去开会,但一去就是一整天,回来也很晚了 ,丝毫没发现车库里的车被动过的痕迹。
他只是在文砚修下班的点提醒他早些回家,不要在外逗留,看着很不放心的样子。
文砚修每次都很有耐心的向他保证,让他安心。
终于结束颁奖仪式后,文砚修才开始慢吞吞的收拾东西,过程中,沈让来了信息。
【沈让:会议第三天下午结束,有晚宴,可能凌晨回家,勿等。】
【文砚修:收到(ok)】
沈让发了个狗狗无语的表情包过去,虽然很可爱,但发过来就代表沈让此刻的心情。
【文砚修:很快就结束了,你再忍忍(玫瑰)(玫瑰)】
【沈让:嗯……】
感觉还是一副很无语的样子,文砚修偶尔也捞不动沈让心里的那根海底针。
可能……可能不是普通的针,是定海神针,以后会变成特别粗特别大的金箍棒。
【文砚修:你今天没开车吗?】
那辆奥迪,suv,揽胜什么的都在车库里,盲猜没开。
【沈让:没有,方南嘉送我过去的。】
方南嘉比沈让还能喝,文砚修不太放心。
【文砚修:记得叫代驾。】
【沈让:他喝得烂醉就不回了,我打车回去。】
文砚修心猿意马 ,想在沈让面前炫一炫车技,毕竟简柠夸他很厉害,连老徐都说看不出来他开车这么舒服这么稳。
【文砚修:我想开车接你回来。】
【沈让:不行。】
【文砚修:我学会了。】
沈让的电话打过来了。
文砚修莫名有些紧张的接起:“怎么了。”
沈让的嗓音沉沉的,带着一丝不爽:“什么时候学会的。”
“就这两天。”
“谁教你的。”
“简柠,我请她吃饭了。”
“……嗯,很有礼貌。”
文砚修抿唇一笑:“那我来接你吧。”
沈让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即回道:“我把地址发给你。”
文砚修收到地址,查了下导航路线,开过去要一个小时,还是挺远的。
他只能先回家,喂了狗,又吃了饭,在客厅里坐不住,想着早些过去,便出门了。
会议的晚宴走的还是那些流程,沈让在今天的讲解出尽了风头,酒也喝得多 ,他并不是千杯不醉,差不多到顶了,方南嘉笑嘻嘻的帮他挡酒,以免他兄弟在现场发疯,一发不可收拾。
上次见沈让喝醉了还在国外读书,方南嘉去找他玩,那叫一个六亲不认,碰都不给碰,问又不给问,对方南嘉说了一晚上的:“滚。”
真是噩梦。
在他们眼里,方南嘉跟沈让就是一个队伍的,灌谁不是灌,方南嘉的酒量要比沈让好,他喝着喝着使了个眼色悄悄的说:“你去透透风,找个机会溜了吧。”
之后标书文件的事情还得都靠着沈让,方南嘉得护住他。
沈让瞥了他一眼:“知道了,快死了记得通知我。”
“……”这人又开始发酒疯了吧,方南嘉眼角抽搐,“通知你干啥?!”
“帮你打120。”
“……我谢谢你。”
文砚修不知道沈让什么时候结束,在沈让提供的预估时间内提前开车过来,他把车停好,自己下车周围走一圈。
晚宴开在酒楼大厦,周围的建筑物陷入一片黑暗中,比风还安静。
再靠近些,才能从透着光的窗户感受里面的狂欢灯影,他对这些真的没什么兴趣,也不是吸引他的光,能让他抬头望着的,无非是沈让在里面。
文砚修拢了拢外套,他没有邀请帖,只能在外围步行,靠近后花园的后门楼道时,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
文砚修低下头快速走过,走了两步后他突然停下来,看着那灯光朦胧下的影子。
小心翼翼的叫:“沈让?”
文砚修等了会儿,对方没回应,但他很确定那个是沈让,早上亲手挑选,又系好的领带怎么会不认识。
文砚修没听见应答 ,刚要走上前,沈让开始动了动,斯文缓慢的走了两步梯级,因为还站在台阶上,姿势随意,眼神是自上而下的看过来,带着审视,慵懒,漫不经心的压迫感。
很陌生的眼神。
文砚修咽了咽,嗅到空气飘着浓郁的酒精味道,感觉他喝了不少。
文砚修问:“喝了很多吗?是不是喝醉了。”
沈让没有回答他,就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文砚修想了想,很缓慢但温柔的说:“我来接你回家的。”
不知道哪个字触动了沈让的心弦,四指散漫的拨弄,发出绵长厚重的弦音。
他下来了,站在文砚修面前。
沈让皱眉,不可理喻:“太晚了,我等你很久了。”
现在还不到十点,文砚修其实还来早了。
“……”文砚修心想,不能跟醉鬼计较,而且他还挺好奇的,毕竟没见过沈让这么臭的脸。
他伸出手,沈让强硬的命令道:“停。”
文砚修僵住不动了。
沈让冷冷的看着他:“不可以碰我。”
防备心好强,文砚修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两方僵持对峙了一会儿,沈让非常不满的皱眉:“我说不可以碰,你就不碰吗。”
“我担心你会生气。”文砚修犹豫片刻,不太确定的伸出手,勾住沈让的手指,发现对方还是一张臭脸,但没有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文砚修得寸进尺,慢慢的渗进去,握住他宽大干燥的手掌。
不知道沈让在冷风中站了多久,掌心都是凉的。
握好了,沈让高贵冷艳的开口:“我们结婚了,你不是别人,我不会生气。”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文砚修觉得有点好笑:“嗯嗯。”
怎么会有人喝醉了这么别扭……像炸毛了一样,文砚修弯着眉眼看他,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可以抱抱你吗?”
沈让低眉,似乎在考虑这件事可行性,高速运转的大脑,酒精模糊了很多事情,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因为酒精一下子全部清空,只剩下文砚修这三个字,但还不够,要更多。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才可以抱我。”
“好的。”文砚修整理外套,稍微正式点站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沈让不假思索:“会喜欢我很久吗?”
文砚修一愣,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会。”
沈让稍有满足的张开手臂,大发慈悲的口吻:“抱吧。”
文砚修还是觉得很好笑。
沈让享受着文砚修扑过来的怀抱,像揉进骨子里的密不可分,他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无比贪恋此刻的缱绻旖旎。
想到刚见面时文砚修的冷静自持,想到提出结婚的是自己,想到他们相敬如宾的相处过程,过往的画面一幕幕呈现上来。
文砚修被抱得呼吸不顺,稍微挣扎了一下松开距离的看他:“我们回家吧。”
昏暗朦胧的光照在文砚修脸上,五官干净清隽,透着一种儒雅的害羞。
沈让冷淡的说:“不是还早吗,回去干什么。”
文砚修清楚不能跟一个醉鬼讲道理:“你很累了,要回去睡觉。”
“什么觉。”
“……”
明明是挺正常的对话,从沈让嘴里过滤出来好像变了味道,文砚修想了想,还是不往这方面带过去:“你醉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沈让拽着他的手掌,边捏着边朝他靠近,压迫感很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让靠的很近,只要文砚修稍微仰头就能碰到嘴唇了。
文砚修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关于睡觉的问题,只能装傻充愣:“什么问题?”
沈让垂下眼皮,面无表情的点破:“你继续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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