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圆满
他茫然回?头, 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挣脱束缚,修长的?二指点在了他的?眉心。神魂敏锐地察觉了外来之物的?入侵,他想抽出长刀, 却被对?方按着手, 往深处直递, 锁在了远处。
这就是谢行殊来找乔胭,所说出的?最后计划。
只有这样,才能牵制住他,留出让乔胭进入神魂的时间。
隐隐的?, 她听见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 那只老青蛾显然也没料到目前的情况,气得快发狂了。
她心下一提,不敢懈怠, 加快了入侵神魂的?速度。原本以?为这个过程会极为耗时和?艰难, 没想到两秒后,她就眼前一黑,跌入了谢隐泽的?神魂空间中。
诧异过后, 她又有些难过,哪怕已经被操控了神智, 小谢还是下意识对?她不设防。
神魂空间因人而异。乔胭没进去过别人的?神魂空间,但?她进去过自己的?。她生在北溟、长在北溟,神魂便是一片静谧蔚蓝的?海洋, 有海底的?精灵和?她嬉戏,让人感?到安宁和?平静。
谢隐泽的?神魂空间却和?她完全不同?。
进入这里的?第一感?受是冷, 无处不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了她, 宛若实质般,阴沉粘稠。
接着便是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半点光也透不出来的?黑暗。万顷夜色中,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她。
乔胭搓了搓手臂,抵御着寒意开?始往前走。神魂空间和?外界不同?,所有人在他人的?神魂空间中都无法调动灵力,每个人都和?凡人没有差别。
她像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眼前的?黑暗中飘荡着茫茫雪花,冻得她牙龈发颤,连带着被影响,有种说不出的?忧愁和?孤苦。
忽然,她脚步一顿,感?到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了脚踝。往下摸了摸,竟然是一条蛇。
虽然不明白这条蛇是哪里来的?,她有些莫名,但?还是把它丢了出去,这么?一丢,就听见了一声闷哼。微微的?光源从前方传来,她快跑两步,就看见了谢隐泽。
是谢隐泽,又不是现在的?谢隐泽,七八岁的?模样,还是个雪团子。他躺在蛇池之中,额头冷汗渗出,紧咬着牙关?,表情隐忍痛楚。
乔胭怔了下,赶紧跳下蛇池,拨开?那些盘盘绕绕的?蛇,把他抱了起来。
“谢隐泽,你没事吧?”
她摸了摸他的?脸颊,凉得像雪,又脱了外衣将他捂进怀中,孩童睁开?了眼,乔胭惊喜:“你醒了?你还记得我吗?还认识我是谁吗?”
他的?眼睛是灰沉沉的?暗色,虽然睁开?了眼,但?眼中什么?都没有。乔胭站起来,从泅心塔跑出去,她跑得很?急,想赶紧找个医修给他看看,这个体温绝对?不正常!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无所谓,现在找医修才是最要紧的?。
跑着跑着,怀中的?重量忽然一轻。小孩不见了,她茫然四顾,却被一阵喧哗吸引了注意力。
一群少年模样的?纨绔围着一个孩童,推推搡搡,不时爆发出讽刺的?笑?声。
那是大一点的?谢隐泽,他被推倒在地,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低着头,额角有血迹,眼神冰冷而麻木。
乔胭还没来得及跑过去,景象又消散了。
她的?眼前风雪侵袭,不断在各种场景中变了又变,有的?她见过,有的?她也没见过。
渐渐的?,她明白了这些回?忆是什么?。
是佛家七苦,五阴炽盛。这些情绪融合混杂,光线阴暗起来,成了天空中盘旋不断的?乌云,时而咆哮,从云层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
乔胭能感?受到,这些情绪并?不纯粹,正如对?死亡的?恐惧、对?无上大道的?浓烈渴求,这些都不是谢隐泽自己的?情绪,更像是有什么?人强行把这些栽进了他心间。神魂对?这些情绪极为排斥,却很?难挣脱。
就连乔胭这个外来者,也快被这浓郁的?情绪所吞噬了。就在这时,一团虚无的?混沌中忽然出现了一团暖融融的?金光,像是指引着她一般,乔胭死死咬住下唇,勉强保持清醒,挣扎着往这团金光而去。
它的?光是和?煦的?,温暖的?,所代表的?神魂主人心中美好的?记忆。是这些美好还在对?混沌情绪的?吞噬负隅顽抗,虽然微弱,却始终抗争着。
她追过去,金光化?为流萤,在瞳仁中绽放为繁星点点。
她看见了自己。
各式各样的?自己,笑?着的?、生气的?、委屈的?,得意的?,时而乖顺,时而嚣张,还有很?少的?时候,是静谧的?。这个看着她的?人,在她都不知道的?时候,注视了她好久好久。
很?久之前,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了,然后,再也没有移开?。
光芒散去,她见到了真正的?谢隐泽。
他闭着眼,被七根漆黑的?锁链锁在空中,脚下是奔腾的?岩浆,炽烈高温扑面而来。
“谢隐泽!”乔胭在岸边急声呼唤他的?名字,他却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得不冷静下来,环视这个神魂深处的?空间。
不远处的?山石上,站着一道虚影,是个背负双手的?老头。
“这里是梵天宗的?山心。”青蛾道君扬起唇角,笑?了,“也是我当年炼化?天谴剑的?地方。以?母亲的?葬身之处,作为囚禁孩子的?囚笼,是最精妙不过的?天才想法,你觉得呢,小明珠?”
乔胭看着他就直犯恶心,但?知道现在不是收拾他的?好时机。青蛾道君的?肉/身早在雷劫中灰飞烟灭,只剩下藏在谢隐泽神魂处的?一丝魂魄,寻找着死灰复燃的?机会。
老头给她泼冷水:“你再怎么?叫也是没用的?,这是我从二十年前从开?始的?计划,不允许被任何人打断!杀我?在你杀了他之前,你没法杀了我。”
“虽然这里是脆弱的?神魂空间,你可以?做到杀死他,但?是你真的?舍得吗?”
乔胭沉默下来,不再看他一眼,可这种沉默却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飞身而上,抱住了谢隐泽,同?时手中凝出一把匕首,从后背对?准了他的?心口位置。
“不可以?,你疯了?快滚下来……”青蛾道君发出暴怒的?惊喝。
而她怀中的?谢隐泽似有所感?,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乔胭?”他低声呢喃着,“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记忆从重莲殿上对?峙流泉君就断开?了,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神魂空间内。
乔胭摸摸他的?脸,心中溢满了爱怜。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隐隐的?,一种直觉般的?不妙浮现心头,“你要离开?吗?不喜欢我了吗?”
他语气匆惶,眼神用逞凶掩饰着恳求,他开?始挣扎,漆黑的?锁链伴随他的?挣动摇晃起来。
乔胭再度抱紧了他,她的?目光在他脸上一寸寸抚过,缱绻温柔。
“谢隐泽,我爱你……很?爱你。”
手中的?匕首用力刺入他的?心脏,却没有就此停下,一直往前,直到将两人的?心脏一同?贯穿。
如果?你的?心被痛苦缠绕,让你无从走出泥淖,那就将我的?心拿走吧。
这是一颗温暖的?、爱你的?,很?好很?好的?心。
谢隐泽张开?口,茫然地动了动唇。
血液交融,耀眼的?光芒在两人周边绽开?,它是如此温暖强大,令所有缠缚在他身上的?七绝蛊链霎时溃散为尘埃,连尖锐咆哮的?青蛾道君也在这阵光芒中彻底烟消云散。
一阵白光闪过。
惨烈的?战场上,他手中的?长刀当啷坠在地上。
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倒了下来,他下意识接住,怀中的?人好像没有重量,乔胭面如金纸,唇角是不断溢出的?血迹。
“……乔胭?”
他颤抖的?手指轻轻碰触她的?面颊,又被指尖传来的?低凉吓了一跳。众人想要靠近,却又被他的?眼神逼退。
白雪纷纷扬扬而落,全世界只剩下寂静的?洁白。
他抱起怀中的?女人,低声喃喃自语:“乔胭,我们?离开?这里,我要救你,我一定能救你……”
雪地中,只剩下一串足迹,很?快又被风雪吞没。离开?满地狼藉的?城池,他手上贴着少女正渐渐凉下去的?躯体,拼命运转灵脉,不断往她的?身体里输送汹涌灵力,可少女的?脸色依旧是那样毫无血色的?苍白。直到一滴红色的?液体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谢隐泽眨了眨模糊的?视线,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血。
后知后觉身上的?重伤。
在一棵开?花的?樱树下,乔胭睁开?了眼。她虚弱地笑?了笑?,纤细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拂去了他脸颊上的?水痕。
“谢隐泽,你怎么?哭了……”
他没有说话,握住她快要滑落的?手,用脸颊蹭着她的?掌心。
她有些得意,哪怕五脏六腑疼得快要死掉,嘴角也强撑着牵出一个笑?容:“你就是离不开?我,还老是嘴硬……谢隐泽,咳,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不会。”他说着,慢慢偏过头,在她手心烙下一个亲吻。
“你总是赢,这一次,我才不会让你如意。”他说着,倏然低下头来,深深吻住她。
在拂过的?雪风中,散发着柔光的?樱花簌簌而下,掩埋着这对?相拥的?年轻恋人。
“乔胭,等我回?来……”-
乔胭以?为自己死了,可她又睁开?了眼。
在熟悉的?玄源宫卧室里。
玉疏窈说,他们?在一棵樱树下找到了她,但?是没有看见谢隐泽。她躺在一件留有体温的?玄衣上,致命的?伤势不药而愈,睡得面颊红润,十分安稳。他们?猜,当时谢隐泽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把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那他呢?他怎么?样了?”乔胭怔怔问道。
换来众人整齐的?沉默,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乔胭不相信,魔怔地找了许久,那棵樱树,那座城池,可是没有他,都没有。
她想找到他,质问“我赢了”是什么?意思?不眠不休,日日夜夜,找到晕厥被跟在身后的?师兄师姐送去医馆,醒来又接着找,后来她甚至怀疑,谢隐泽早就死了,是他们?怕她崩溃才编织出他消失的?谎话。
朱雀是上古神裔,神裔强大且寿命亘古,当他们?与他人相恋,便会立下一种血契,与之同?生亦同?死。
而在六道台玄雷加身之时,谢隐泽与她立下了血誓。
后来乔胭翻遍典籍才找到了血誓的?真正意义,它真正的?作用是,在恋人垂死之际将一切伤害转移至自身,以?血换血,以?命换命。
虽然师兄师姐明面上不说,但?乔胭明白,他们?心里都认为谢隐泽死了。他不想让自己看见尸身伤心,找了个地方偷偷死掉。那段时间,连流泉君和?她说话都小心翼翼,全梵天宗都在努力逗她开?心的?同?时,不敢提及那个人一丝一毫,仿佛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禁忌。
然而乔胭却并?没有如他们?预料中那般萎靡不振,大概半个月后,她很?快重整旗鼓,懂事而成熟地帮助父亲处理起整个修真界在战后留下来的?诸般事宜。
因为她表现得实在太正常了,正常到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流泉君在弟子们?的?催促下,旁敲侧击地用拙劣的?演技试探过几次。
“我为什么?要伤心?”乔胭歪了歪头,“他只是出了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了。要是我瘦了憔悴了,肯定要被他嘲笑?,我才不要让谢隐泽如意呢。”
顿了顿,她漫不经心补充道:“反正,他是不会骗我的?。”
因为修真界与魔族在战场上互相协助,加之魔尊被亲儿子捅了一剑,修为跌损休养生息,两方的?矛盾调和?了不少,再也不见早些年剑拔弩张的?氛围。
一场会持续很?久很?久的?和?平来临了。
在谢隐泽消失的?第三?年,梵天宗再度举办仙门大比。只是这一次,不见了玄衣少年出色卓越的?风姿,以?及那能令所有天骄黯然失色的?锋锐赤芒。虽然大比总体上圆满和?谐,却让人觉得平淡如水。
于是人们?开?始怀念他。修真界开?始传颂起当年魔尊与朱雀帝姬可歌可泣的?凄美爱情,连带着对?这个生来即为傀儡的?孩子的?垂怜。短短三?年,就变了一个风向,尤其?是当梵天宗不再隐瞒,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时,这种风向的?反转更达到了一个巅峰。
街头巷尾,酒楼茶馆,提起那个曾经流星般耀眼,也如流星般陨落的?名字,人们?口中无不是惋惜的?叹气。
第四年,玉疏窈离开?了梵天宗,仗剑游历凡间。陆云铮留在梵天宗,被宣布为下一任掌门,乔胭自然也是支持,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原本书中注定的?男女主却没有在一起。
玉疏窈告诉她:“小乔,我能感?受到,这世间除了爱情,还有一些更应该值得我去追求的?事物。”
当年在漱冰秘境,一行人横渡血河,为了不被河中的?亡灵拖入血河殉葬,她趁着夜色,将一部分人丢下了船。虽然在她看来,这群人互相倾轧,贪生怕死,品行不端,但?依旧难以?改变她为了自己宗门的?子弟能活下来,牺牲了他人性命的?事实。
她做这件事时,被陆云铮看见了。没有责备,没有愤怒,他只是站出来,平静地承认是自己做了这一切。那一刻,玉疏窈无比羞愧,多年来这种感?觉萦绕于心,让她感?到她必须去做一些事,去做一些能让自己良心变得安稳,夜晚能平静入睡的?事,来弥补她曾经的?罪过。
她离开?那天,乔胭和?陆云铮去送行。乔胭一直挥手,直到那道窈窕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往回?走的?路上,她忍不住问陆云铮:“陆师兄,你真的?觉得不可惜吗?不想追上去吗?”
陆云铮只笑?,然后摇头:“人各有道。”
他喜欢过一个姑娘,后来没能抓住,那姑娘把自己的?心给了别人。或许心有遗憾,最后他留在这里,有机会一直这样望着、望着她,也不失为一种平静的?幸福。
人各有道,缘有尽时。只是有时候,很?少的?时候,他也会很?羡慕谢师弟,他会攥住命运的?细线,强行拧成死结,缘断则强续,或许也只有他这样的?人,一往无前,无惧无畏,才能最终得偿所愿。
谢隐泽离开?的?第七年,乔胭的?返魂香开?了。刚好来串门的?谢行殊看见,挑了挑眉:“这返魂香竟然真的?能开?花。”
他在梵天宗后山给儿子立了衣冠冢,乔胭很?受不了,可又没法把那写着谢隐泽名字的?碑掀了,只能眼不见为净——最主要的?是,她也打不过魔尊。
“你知道返魂香?”
谢行殊在衣冠冢前坐下,神色淡淡地在碑前浇了一坛酒:“这玩意儿只在漱冰秘境里有,当年摸进去还废了我不少功夫。里面那只麒麟,脾气又臭又倔,我还同?他打了好几场架呢。”
于是乔胭想起一件事,在山间藏着返魂香的?神庙里,有一口底部被人刻了字的?棺材。
——庭有琵琶,吾妻死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刻下那行字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我养了许久,这东西也不开?花,原来是法子错了。”
乔胭慢半拍问:“什么?法子?”
他勾了勾唇:“是希望。”
希望某人安好的?、强烈的?、持之以?恒的?祈愿,会凝聚成巨大的?希望,令返魂之花绽放。
浇完酒,他站了会儿,看了看儿子的?墓碑,忽然伸手一记灵气将之摧毁。
“你干什么??”乔胭惊呆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说法有道理,这东西或许根本不需要。”
谢隐泽离开?的?第十年半,北溟鲛宫传出消息,广宴天下有志之士,为公主诚招夫婿。
“招夫婿?可是我听说,明珠公主是有丈夫的??”
“唉,她那短命夫君死得早,公主花容月貌,再嫁也正常啊。喏,你自己瞧瞧,这排队的?队伍都到山脚下去了。”-
女人坐在长桌后方,珠帘掩映着她窈窕的?身形,微风拂过,珠帘作响,绰约的?风姿却更显楚楚动人。
队伍最前端的?某宗公子正慷慨激昂地为自己发表竞争宣言:“公主殿下,我算得上修真界年轻一辈的?翘楚,上个月,刚刚斩杀一只为祸四方的?凶残妖物……”
乔胭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那你能在十六岁单挑北溟妖蛟吗?”
“公主殿下,我天生灵根出众,年不到三?十,已入金丹之境,我……”
乔胭漫不经心地掂着葡萄:“那你能在仙门大比中,轻松夺魁吗?”
“公主殿下,我这张脸可是极为英俊的?,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仙子为我神魂颠倒,嫁给我,我只独宠你一人……”
终于,珠帘动了,一双纤莹若玉的?手掀开?珠帘,探出一张叫人呼吸凝滞的?芙蓉娇面。
那美得令现场刹那间鸦雀无声的?女人,上下打量自称英俊的?男人一眼,眉心皱起个嫌弃的?浅褶。
“呵。”她冷笑?。
到了黄昏,才应付完这场母亲非要张罗的?相亲会。乔胭撑着下巴,坐在了青石长阶上。
糯米糍在她身边坐着,晃着两只胖嘟嘟的?腿。
“糯米糍。”她声音疑惑,“你说为什么?这些男人总是这么?自信呢?”
她提出的?要求,一条也达不到。
糯米糍自然没有回?答,它简单的?小脑袋瓜想不出这种复杂问题。
漫天霞光将山头点染成了一片金色。一个很?小又很?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心间跳了出来:你心里早就有了唯一的?答案,所以?其?他所有的?回?答都会是错误的?。
乔胭看了看身侧那块“夫君已死,诚招新婿”的?牌子,看了半天,烦心地给它折了扔下石梯。
一道闷哼传来,有个带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公主殿下,你看我如何?”
乔胭一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忍不住用力掐紧自己,以?确认这不是又一场梦。
渐渐的?,她视线模糊了,泪涌出来的?同?时,却嗤地笑?了出来:“可是我嫁过人的?,你不介意?”
他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若不是那家伙死了,怎么?轮得到我来娶世上最最尊贵,最最美丽的?公主殿下呢?”
“我的?夫君,必须是称得上名号的?天骄。”
“在下不才,赢过几次仙门大比,打过几次仙魔泰斗,当过那么?几年天下第一。”
她飞奔起来,扑进了那道怀抱,阔别十年的?气息妥帖地包围住她,连带拢在她腰上的?手,带着怜惜无比的?珍意。
他的?胸膛很?快被汹涌的?泪意浸透,一道沙哑低闷的?声音从胸口处传来:“我的?夫君,要对?天下第一好,哪怕伤了,没了,死了,下地狱了,都要爬出来找我。”
谢隐泽笑?着,握她的?手横在唇边,眼神柔和?而亮,落下轻轻一吻。
“为公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乔胭,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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