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同床异枕有三年 > 21、21胆量
    连续下了几天雨,慢慢的哈气都会起白雾,温度降得很快。


    这些日子言子绪每天都来献殷勤,给沈烛音送吃送喝,他和谢濯臣之间逐渐陷入一种诡异的平衡。


    谢濯臣不会阻止他来,也不赶直言他走,但没有半个好脸色。


    言子绪一开始还战战兢兢的,后来就习惯了。


    假期的前一天,谢濯臣去夫子院和裴夫子讲明情况,顺便道个别。


    但他没想到能碰见叶娇铃。


    “真巧。”叶娇铃抱着几本书从裴夫子的藏书房里出来,遇到他有几分意外之喜。


    谢濯臣行了一礼,绕行而过,谨记当初的承诺,当做从来没有见过她。


    叶娇铃因他过分的疏离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进。”


    谢濯臣推门而入,叶娇铃去而复返,抢在他前面先出声,“裴夫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本书没拿!”


    裴夫子从藏书架后慢慢走出来,“那你便去找吧,早些找到早回去,晚了你爹要担心了。”


    “是。”


    叶娇铃从谢濯臣身边路过,在书架后顿住脚步,拨开排列的藏书,借着缝隙偷看。


    “听说这次假期你要出远门?”


    谢濯臣行了一礼,“是,有些私事要办,可能做不到及时回来。”


    裴夫子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担心你耽误功课,你办私事一定要带上沈烛音吗?她那笔烂字我是不指望了,好歹多读点书。”


    “学生会督促她的。”


    裴夫子摆摆手,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几本书,“罢了罢了,对他多上点心,你自己倒是可以松懈些,别一天到晚老绷着。出门虽轻装较好,但也带几本书。”


    厚厚一摞书的重量差点让谢濯臣脚步踉跄,这也叫几本书?几十本吧。


    “是,若无他事,学生就先告辞了。”


    “等等。”


    裴夫子双手背在身后,靠在他边上,表情微妙,压低声音问:“你觉得娇玲丫头怎么样?”


    谢濯臣:“……”


    这问题怎么似曾相识。


    裴夫子嘿嘿一笑,“前些日子院长来书院,除了来看看大家,还有个原因。是他家姑娘到了出阁的年纪,咱们书院,谁的光芒也盖不过你啊。”


    “夫子慎言,况且学业未成,学生无心于此。”


    裴夫子摇摇头,“你怎么比我这老头还迂腐,成家立业又不冲突。娇玲丫头也是为师看着长大的,论品性才貌,皆是上品,不会输给那些京城贵女。”


    “学生当真无……”


    “你把为师当外人?”裴夫子吹胡子瞪眼,绕着他转了一圈,跺了跺强调:“为师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就算是圣人,在你这个年纪也不可能清心寡欲。无心?我呸!”


    谢濯臣:“……”


    懒得反驳。


    “可是你觉得家境不匹配,瞧不上……”


    “学生绝无此意!”谢濯臣迎上夫子质询的目光。


    好像这已经是个必须回答的问题。


    他欲言又止。


    裴夫子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果然是把为师当外人啊!”


    “学生没有。”谢濯臣微微垂首,“学生大概……”


    “心有所属。”


    “哟!”裴夫子来了兴致,“我就说你小子不可能这么正经,哪家姑娘,什么模样?”


    谢濯臣在心里叹了口气,“夫子,学生真的该走了。”


    裴夫子大失所望,“罢了罢了,你走吧,外出注意安全。”


    “是。”


    像是怕被逮回去继续盘问,谢濯臣离开的步伐比来时快多了。


    叶娇铃随便抽了一本书,脸色不好,匆匆告辞。


    言家老宅位于离鹿山城几百里外的扬月城,坐马车赶路也得要两天。


    扬月城富庶繁华,是商人群聚之所。


    “扬月城好玩的可多了,比鹿山好玩一百倍!”言子绪已经有好久没回家了,现下想到要回去,异常激动。


    沈烛音光听他讲述湖光美景、特色美食就有两个时辰。


    “反正在扬月城也没人认识你们,你要不换女装去吧。”言子绪突然转移话题,言语中的期待溢于言表。


    沈烛音愣了愣,觉得有理。


    “不行。”谢濯臣回来得非常及时。


    沈烛音挠挠头,赶忙附和,“对,不行!放假书院里人都回家了,万一和我们在扬月城碰上了呢!”


    “哦。”


    言子绪不敢在谢濯臣面前放肆,但和沈烛音说话毫无忌讳。他凑到她耳边嘲笑,“你好怂啊!”


    “你不怂,你反驳啊!”沈烛音咬牙切齿。


    言子绪耸耸肩,“我这不叫怂,这叫尊重。”


    沈烛音乐呵一笑,“那我这也不叫怂,我这叫……”


    她略加思考,肯定道:“爱!”


    言子绪:“……”


    听起来有点让人不爽。


    沈烛音还洋洋自得。


    “嘀嘀咕咕什么?”谢濯臣见不得他们窃窃私语,好像他才是外人。


    沈烛音些许亢奋,“阿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能出门玩的空气都是甜的。


    “明早。”谢濯臣望向言子绪,面无表情,“你不需要回去准备点什么吗?”


    “不需要啊,我随时能走。”言子绪不假思索道。


    谢濯臣轻笑:“是吗?”


    “是……”言子绪突然后背一凉,话锋急转,“也不是,我应该准备点什么,对,应该要准备点什么……”他一边碎碎念,一边往门外走。


    沈烛音笑得合不拢嘴,她对言子绪每天在谢濯臣面前装孙子的行为表示唾弃但习惯。


    “对了阿兄,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烛音将桌上的盒子递给他,这是希玉通过言子绪送来的,分她的那两成利。


    里面一打银票,她现在已经是个有钱人。


    谢濯臣并没有接,“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


    “你还生气?”沈烛音强行塞他手里。


    谢濯臣眉头微皱,“我不是生气,本就是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收好有何不对?”


    “可我是为你挣的!”


    “为我?”谢濯臣觉得莫名其妙,“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冷着你了,需要你去抛头露面挣花销?”


    沈烛音摇了摇头。


    “以后不许再去。”


    “为什么?”沈烛音不服。


    “那种场合人多眼杂,容易磕磕碰碰,又那么多人和你拉拉扯扯,有多暴露身份你自己不清楚吗?”


    沈烛音一愣,忽然神情委屈,“你都看到了,你还不来找我。”


    就让她一个人等了他那么久。


    谢濯臣微怔,背过身去。


    “你自己扯谎躲开我,又要怪我不找你,这是什么道理?”


    “那你既然担心我暴露女儿身,又在我有暴露风险的时候跑去跟别人赏船游玩,这是什么道理?”


    “我什么时候……”谢濯臣蓦然顿住,转身见她一脸气愤,感觉很奇妙,“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居然敢跟他呛声了。


    沈烛音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虽然心虚,但却少了许多从前的怯色。


    从那天抱了他之后,她好像就觉得无所谓了。


    毕竟她都想杀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去就不去。”沈烛音小声嘟囔一句。


    然后一晚上没有理他。


    这晚谢濯臣觉得什么变了,可他竟然想了一整晚都没想出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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