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第61章(收藏满7000挑战万更)
◎来都来了(一更)◎
李秀芬把叶明亮两口子赶走, 也是想叫顾程知道,叶欢跟叶明亮两口子并不亲厚,省的那两口子以后打着叶欢的名义, 去求顾程办事儿。
她把叶欢和顾程迎到院子里, 叶勇国从屋里出来了。
叶勇国到现在都觉得象做梦似的, 不敢相信顾程真成了他们叶家的女婿。
所以见着顾程,就有点拘谨,不大自然地跟顾程笑了笑,“来了,进屋吧。”
等到叶欢和顾程进屋了,他把李秀芬拉到了一边, 小声问李秀芬,“我刚才咋听强强说老大两口子来了, 这会儿咋没见着人?”
李秀芬, “他俩走了。”
叶勇国吃惊道, “咋刚来就走了?”
李秀芬斜了他一眼,“他俩就不该来, 不赶紧叫他俩走, 万一过会儿丽红生了咋办?”
如果是以前, 叶勇国肯定会跟他说, “生了你不正好伺候她坐月子。”
不过现在,叶勇国没胆儿说这话了。
就转了个话题,问李秀芬,“老大走了,一会儿谁陪顾程?”
李秀芬, “这不有你吗?”
叶勇国, “……”
不知怎么的, 他在顾程跟前,有点没底气。
可能还是因为周大庆那件事,他怕顾程问他,万一问了,他不知道咋回顾程。
所以不大想面对顾程。
刚才听到叶明亮来了,他还挺高兴,有老大陪顾程,就没他啥事了。
没想到叶明亮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李秀芬,“你还有事没有,没事你就进屋,要么你去厨房做饭,别一直在这儿耽误我的事。”
叶勇国哪会做饭,讪讪道,“俩孩子还在屋里呢,咱都进屋,跟孩子说说话。”
叶欢从提包里往外拿礼物,叶明强蹲在她跟前,眼睛却是滴溜溜的朝着顾程那边儿看,话唠一样跟顾程搭话,“姐夫,你戴着帽子热不热?”
顾程,“不热。”
叶明强,“姐夫,给我摸摸行不行?”
叶欢震惊,问叶明强,“你想摸啥?”
顾程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叶明强在眼馋什么,便对叶明强招了招手,“过来。”
叶明强颠颠的跑了过去,顾程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到了他头上。
帽子有点大,把他眼睛都遮住了,只露出鼻子和一口小白牙。
显然正呲着牙乐呢。
叶欢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脸上不由一热。
都怪顾程,这两天总是动手动脚的,动不动就是摸摸,都把她带歪了。
李秀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明强戴着顾程的军帽,美的在屋子里直蹦哒。
李秀芬骂他,“你刚在犄角旮旯里钻过,顶着一头土就戴你姐夫的帽子,快摘下来还给你姐夫。”
李秀芬伸手去摘帽子,叶明强就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丢,身子一扭就躲过去了。
顾程,“没事,让他戴吧。”
叶明强,“姐夫让我戴的”,喊完,刺溜一下就跑出去了。
李秀芬追到门口喊,“可别弄脏了。”
叶明强,“知道!”
跑去向小伙伴炫耀去了。
李秀芬转过身对顾程说,“别惯着他,不然他蹬鼻子上脸。”
顾程,“我家里还有帽子,一会儿我把帽徽取下来,这个给强强戴。”
李秀芬,“美的他。”
……
叶勇国坐在那儿,一句话插不上。
他还怪羡慕李秀芬的,跟顾程说话,咋那么自然,就跟顾程是多少年的老女婿似的。
小儿子都比他强,姐夫姐夫的喊的贼溜。
他就不行,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比顾程还要拘谨。
李秀芬看着都替他难受,对他说,“你去门口那家熟食店看看,他们的辣兔腿煮出来了没有,我早上去的时候,他们说大概这个点出锅。”
又对顾程解释说,“欢欢打小就喜欢吃他家的辣兔腿,就是平时他们不做,只有快过年的时候才做,一年里头也就这么几天能吃到。”
顾程站起来,“我去吧。”
叶勇国正坐的难受,巴不得出去走走,拦住顾程说,“你坐着,我去”,说完,怕顾程跟他抢似的,赶紧出去了。
李秀芬对叶欢和顾程说,“屋里暖和,你俩就在屋里歇着,我去做饭。”
顾程站起来,“我做吧。”
李秀芬笑了,“我在呢,哪能叫你做,欢欢不会做饭,以后你做饭的日子多着呢。”
叶欢,“他做饭,我也没闲着啊,菜都是我摘的。”
李秀芬点了点她的额头,嫌弃道,“你也就会摘个菜。”
嘴上嫌弃,心里却是疼爱的。
她嫁的两个男人,都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到饭点了就坐在饭桌前等开饭,吃过饭嘴一抹人就走了。
她干了半辈子的家务活,不希望闺女也跟她一样。
叶欢还小的时候她就想,以后给闺女找对象,一定得找个会做饭的,凤嫂子还笑话她,“你就做梦吧,男人有几个会做饭的,吃过饭能帮着涮涮碗就是好的了。”
还想到还真如愿了。
所以说啊,啥人有啥福,欢欢不会做饭,就给她配了个会做饭的。
李秀芬去厨房忙活了。
顾程对叶欢说,“我去给妈打个下手。”
跟着李秀芬去厨房了。
李秀芬推脱不过,就由着他了,把菜篮子给他,又给他搬了个小马扎,“那你把这菜摘了吧。”
马扎矮,顾程身高腿长,往马扎上一坐,腿都没地儿放。
李秀芬,“这马扎平时都是我坐,我都忘了你比我个子高的多。”
顾程坐着确实难受,去正屋搬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边摘菜一边跟李秀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叶欢小时候了。
说到叶欢小时候,李秀芬话就多了,“你别看欢欢现在长的白白净净的,刚生下来的时候,是又黄又瘦,池子妈说接生了那么多孩子,就没见过比她还黄瘦的,当时我还一直揪心,怕她养不活呢。
不过她瘦归瘦,脾气倒是个好的,不哭也不闹腾,就是有点倔,有一回我带她去买菜,她那时候也就不到两岁的样子,回来的时候我一直抱着她,走到院门口了,就把她放下了,让她自己走,我都走到家门口了,回头一看,唉哟喂,还在院门口站着呢,咋喊都不挪步,一定要我抱,我就过去把她挟过来了,哪知道刚放下,人又噔噔的跑回去了,又站在原地儿不动了,我一琢磨,明白了,回来的时候我是抱着她的,刚才是把她挟回来了,姿势不对,得重新来,就过去把她抱回来了,这回不跑了,乖乖的跟在我后面,就跟个小跟屁虫似的,奶声奶气的喊我妈,有气我也撒不出来了。”
这话听着象是在数落叶欢,可话里话外都透着疼爱。
顾程一家子的军人,军人都是粗线条,教育孩子也一样。
如果是他,八成会让娃一直在那儿站着,非把那倔脾气拗过来不可。
可如果那个娃是叶欢,他想象了一下,怕是硬不下心肠让叶欢一直站着,怎么着也要把她哄回来。
换句话说,以后他跟叶欢有了娃,还是个跟叶欢一样软软糯糯的女娃娃,他八成也是这样无底限的纵容。
顾程就有点发愁,这样会不会把娃给惯坏了?
李秀芬,“你看我,到底是上了年纪了,说着说着就絮叨上了。”
顾程,“您说,我爱听。”
他还真是爱听,一边听一边儿还在心里想,他媳妇儿小时候咋这么可爱。
他们家的厨房正对着水池子,好几个妇女在那里洗菜,看到顾程坐在椅子上上摘菜,还跟李秀芬有说有笑。
手法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干这活。
池子妈感叹道,“欢欢走的时候,我心里还想着,这孩子如果熬不下去,怕是要在农村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能想到,她能找到顾营长。”
“叶青这会儿估计都要后悔死了。”
“她后悔啥?”
“当初如果她没有抢着嫁人,说不定这好事就轮到她了。”
“那也得人顾营长能看上她。”
“没那个命,再抢也没用。”
……
中午李秀芬做了一桌子的菜。
她厨艺本来就好,今天又是超常发挥,叶欢拿着筷子就停不下来。
“妈,你比外面饭店里做的都好吃,你如果开个饭店,肯定天天满员。”
李秀芬乐了,“就会给妈戴高帽子。”
叶欢,“真的,不信你问顾程。”
顾程对李秀芬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妈做的确实好吃,妈这道四喜丸子你是怎么做的,我做的没这么入味。”
不光觉得好吃,还想跟着学,这怕是对一个厨师的最高夸奖了。
李秀芬就兴致勃勃的给顾程传授自己的烹饪秘籍。
顾程听的认真,不时插嘴问两句,显然不是敷衍李秀芬。
叶勇国却是震惊了,他是咋也没想到,一爷们儿,还是顾程这样的爷们儿,竟然喜欢做饭。
虽说顾程会做饭,也是做给自己闺女吃,可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一个爷们成天围着灶台转,能有啥出息?
陈永庆都不学做饭,顾程学的哪门子做饭!
他是极看不上围着灶台转的爷们儿,有心想说顾程两句,到底没敢说出口。
几人边吃边说,一顿饭吃了俩小时。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要回去的时候,地上已经是积了厚厚的一层。
大北风也是一直呼呼地刮着,往外面一站,就跟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疼。
叶明强往雪地里一蹦,喊道,“都快到我小腿肚了。”
雪这么大,三蹦子肯定是没有了,公交车八成也都停了。
顾程冒着雪去了公交站台,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辆公交车。
确实是已经停了。
如果回去,俩人就得走回去了。
李秀芬,“要不然别回去了,你俩在这儿凑和一晚上,明儿个再回。”
不回去,就只能住到叶欢原先住的那个房间。
顾程进去看过,只有两张单人床。
睡是能睡,就是俩人得分开睡。
顾程现在恨不得一天24小时抱着媳妇,一晚上都摸不到人,他有点无法接受。
可眼下这情况,也确实不能走。
机械厂离军区家属院是不远,平时步行过去,估计也就四十来分钟。
可那是好天,这种天气,估计要走上一个多小时,走到家,怕不是天都要黑了。
他倒是没什么,就是天上下刀子,他照走不误。
可叶欢身子单薄,他担心她吃不消。
就对叶欢说,“我背你回去?”
叶欢,“……”
大雪天里,背着她走一个多小时,再强的体格怕是也遭不住,就对顾程说,“在这儿住一晚,明儿个再回吧。”
叶欢一锤定音,顾营长只能妇唱夫随。
虽然他觉得吧,把叶欢背回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李秀芬拿了两床被褥,把两张床都铺上了,怕他俩冷,又用输液瓶灌了两瓶热水,给他俩塞到了被窝里。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
也没啥娱乐活动,叶欢和顾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钻到了被窝里。
李秀芬他们也都睡了。
万籁俱寂。
睡觉向来不挑的叶欢,竟然有点睡不着了。
军区家属院有暖气,楼上楼下都是热烘烘的。
而且睡觉的时候,顾程还总是搂着她,别说冷了,她都热的踢被子。
可现在,外面是冷的,被窝是凉的,又没人抱她,可不就睡不着了。
还真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顾程那边一直没动静,她还以为顾程已经睡着了。
叶欢表示理解,这几个晚上,他夜夜操劳,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也是她为啥想明儿回去,住在这里,顾程总该安分一晚上。
哪知没多久,顾程小声喊她,“媳妇儿。”
叶欢硬是憋着没说话,装着自己已经睡熟。
顾程,“我知道你没睡着,你睡着的时候,呼吸跟你醒着不一样。”
叶欢只好老实承认,“我没睡着。”
顾程,“我也没睡着,我睡不着。”
语气竟然还有点委屈。
“我去你那儿睡。”
叶欢立刻表示拒绝,“不行,床太窄,挤不下。”
挤不下是一方面,主要是这两张床都有些年头了,稍微一动就咯吱咯吱响。
叶明强就睡在隔壁。
不过他人小睡性大,基本上是往床上一倒,就能睡的跟猪似的,所以可以忽略他的感受。
但李秀芬跟叶勇国却是忽略不了,他俩的房间跟这个房间是门对门,夜里又安静,这边的动静不得传到他俩耳朵里?
肯定还以为他们两个那啥了呢。
叶欢自认脸皮没这么厚。
可顾程显然没这些顾虑,掀开被子就跑过来了,“媳妇儿,往里一点儿。”
叶欢压低声音,“不是不让你过来?”
顾程,“不行,一个人睡不着。”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他站在床边挨冻。
这里可不比军区家属院有暖气,顾程只穿着秋衣秋裤,稍站一会儿不得把人冻僵。
叶欢只好往里靠了靠,给他腾了个位置。
顾程得到许可,赶紧钻进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已经冻的冰凉,叶欢被冰得打了个哆嗦。
顾程自觉的要往外挪,“我暖热了再抱你。”
叶欢,“就这样,你别动。”
这大体格子,每动一下,床板就咯吱一声响,响的次数多了,李秀芬和叶勇国听了不得浮想联翩。
顾程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趴在叶欢耳边小声说,“媳妇儿,我没这么差劲。”
叶欢,“流氓!”
把身子背过去了。
她一动,床板就是咯吱一声响。
叶欢,“……”不敢动了。
顾程闷闷地笑了。
他体格好,热的也快,很快身上就不冰了,把叶欢搂到了怀里,满足地亲了叶欢一口,“睡吧。”
刚才还冷冰冰的被窝很快就热烘烘的了,虽然是挤了点,可暖和也是真的暖和。
叶欢也不失眠了,很快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顾程也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起床了。
叶欢穿上衣服,扒着窗户往外一看,雪已经不下了,还是个大晴天。
顾程正在外面扫雪,估计扫了有一会儿了,热的把外套都脱了。
叶欢出去了,李秀芬正在厨房做早饭,看到她起来了,对她说,“饭马上好了,水瓶里有热水,你去洗洗,洗好就该吃饭了。”
吃过早饭,顾爷爷的司机过来接他俩。
顾奶奶发现两人没回去,想着两人是被雪困到叶家了,所以让司机过来了。
昨天没吃完的鱼丸,李秀芬都让叶欢拿走了,“妈做的多,你回去了给顾奶奶送过去一些,这里面没刺,老人吃也不怕卡着。”
叶欢上了车,冲李秀芬摆手,“妈我走了。”
李秀芬,“雪厚,路上开的慢点。”
“知道了。”
李秀芬看车子开远了才回去了。
春节说到就到了。
跟往年一样,顾立省和程美云都是到顾爷爷顾奶奶这儿过春节。
虽说因为破四旧,好些习俗都没了,不过贴贴春联,一家人聚一块儿吃个团圆饭,然后守个岁还是允许的。
家里的春联都是顾爷爷写的,顾程负责裁纸,叶欢把裁好的红纸对折,然后拿给顾爷爷。
等顾爷爷把春联写好了,顾奶奶这边的浆糊也已经熬好了。
两人一人端着浆糊,一人拿着春联,开始贴。
刚把大门的贴上,听到有自行车铃响,扭头一看,两辆自行车朝着这边骑过来了。
骑到大门口停下来了,韩晓雪从石磊骑的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一边朝着手里哈气一边往屋子里跑,“冻死我了,我得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韩晓雪的爸爸和石磊家都是外地的,今年都回不去,索性都到这边过年了。
韩晓雪话多,她一来,家里就热闹起来。
“外婆,今年咱家人都全了,要不然叫个照相师傅过来,给咱拍张全家福。”
程美云,“晓雪的这个提议好。”
顾奶奶,“都过年了,照相馆怕是早就关门了。”
顾立省,“我刚才看到宣传部王干事,不行叫他过来,帮着照一张。”
顾程,“我去叫他。”
顾奶奶,“他是你王爷爷的孙子,你认识他吧?”
“认识。”
程美云,“他俩是一块儿长大的,咋会不认识。”
不大功夫,顾程就跟王干事一块儿过来了,王干事脖子上挂着个照相机。
王干事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对顾程说,“在院子里照吧,衬着春联,喜庆。”
顾程,“行。”
于是搬凳子的搬凳子,选位置的选位置。
王干事,“顾爷爷顾奶奶你们两个坐最前面,程姨你们四个女同志站在顾爷爷和顾奶奶后面,顾程你们四个个子高,站最后面,对就这样,不要再动了,都笑一笑啊,我要拍了。”
咔嚓一声响,一张全家福就被定格了。
王干事笑道,“明年再拍照,估计要多两个娃了。”
顾奶奶笑眯了眼,“托你吉言。”
韩晓雪把叶欢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你跟我哥商量过啥时候要娃没?”
叶欢,“没有。”
她跟顾程,还真没商量过要孩子的事,不过每次俩人亲热,顾程都用计生用品。
所以顾程这是不想要孩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问顾程。
顾程,“想要孩子了?”
叶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她没这个概念。
顾程,“妈说年龄太小的话,生孩子伤身体,等再过两年,咱们再考虑孩子的事。”
说完在叶欢额头上亲了亲,轻轻拍了拍她,“睡吧。”
年说过去就过去了。
过了年,叶欢和顾程就要回去。
顾程定的是初六的票,两张卧铺。
虽然知道顾家这边会有车送,李秀芬还是去了火车站,对叶欢叮嘱了又叮嘱,“回去了给你姑和你姑父,还有你水芹嫂子都问个好,你姑不是住你隔壁嘛,你有啥不懂的多问问她,天冷,在外面干活的时候注意点,可别冻感冒了。”
又把叶欢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妈不急着抱外孙啊。”
叶欢,“……知道了。”
“赶紧进站吧,一会儿再误了车。”
顾程拉着叶欢进了站,火车还没来,站台却站满了人,其中一个扛着包袱的大婶,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主要是她扛的这个包袱太大了,足有半人来高,把她压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顾程和叶欢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正靠着一根柱子休息,见叶欢看她,好脾气地对叶欢笑了笑。
叶欢觉得她看着有点面熟,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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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第 62 章
◎二更◎
叶欢正想着是在哪里见过大娘, 就听到火车的拉笛声,轰隆轰隆,一列绿皮火车徐徐开过来了, 随后缓缓地靠站了。
站台上立马槽乱了起来, 大娘艰难地直起身, 顺着人流朝着车门那边儿走去。
顾程,“大娘,我帮你拿。”
大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谢谢同志,我能扛的动,你们也赶紧上车吧。”
然后跟着人流朝前走了。
卧铺车厢在列车的中部, 顾程和叶欢也跟着人流往后面走。
人多,站台上一片拥挤, 有个穿着蓝褂子的矮个子, 虽然也是跟着人流朝前走, 一双眼睛却是东瞄西瞅,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坐车的。
矮个子很快把目光锁到了扛着包袱的大娘身上, 向大娘身边靠了过去, 紧紧地贴着大娘, 然后趁大娘不注意, 一双手伸向了大娘的衣兜,得手后撒腿就跑。
大娘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发现放到兜里的钱不见了,登时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抓小偷, 小偷把我钱偷跑了!”
一边喊一边往前跑, 想去追赶小偷。
她扛着个大包袱,跑不动,没跑几步,就摔到地上了。
顾程把手上的提包往地上一丢,对叶欢说,“站这儿别动。”
说完迈开长腿就跑过去了,顺着大娘指的方向一看,一个穿着蓝衣裳的小个子正慌慌张张的往前跑。
顾程撒腿就追了上去。
小偷哪里跑得过他这个经常拉练的,没跑几步就被顾程追上了,一个飞扑,就把小偷结结实实的摁到了地上。
登时就有不不人围了过来,车站工作人员也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顾程,“他是个扒手。”
小偷死鸭子嘴硬,“我不是,解放军同志冤枉人!”
话音刚落,一直抬着的头就被踩到了地上,啃了一嘴的土。
顾程抬头一看,见叶欢轻轻松松地扛着大娘的包袱,手上还拎着他们自己的提包,一只脚踩在小偷的头上。
顾程,“……”
周围的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姑娘好大的力气!
叶欢脚在小偷头上蹍了蹍,“快点把钱还给大娘。”
小偷的嘴巴紧紧地贴着地面,呜呜呜的说不出话。
他嘴巴说不出话,手脚又被摁着动不了,他咋把钱还给大娘啊!
顾程往他口袋里一摸,摸出个裹着的手绢,问大娘,“这个是不是你的?”
大娘激动道,“是我的,里面一共有两块六毛七分钱,同志你数数看。”
工作人员,“小偷交给我,钱也不用数了,你们赶紧上车吧,火车马上要开了。”
顾程站起来,把小偷交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你们先上车,一会儿再找自己的车厢。”
顾程接过大娘的包袱,然后仨人从离的最近的一个车门上了车。
刚上火车便没多久,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开动了。
大娘的座在3车厢,顾程和叶欢先把大娘送到了座位上,包袱也帮她放到了货架上。
叶欢,“大娘,你把钱放里面,别叫小偷再偷走了。”
大娘感激道,“谢谢两位同志,今天多亏了你们。”
她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外面小偷这么厉害。
大钱她是贴身放着,外面放了一点零用,毕竟她要转好几趟车,放外面拿着方便。
她买过火车票后,怕误了车,着急慌忙的进站,就随手放到了外面的衣兜里,没想到差点被小偷给摸走。
这可是她糊火柴盒子,一分一分挣来的。
如果被小偷摸走了,她得心疼死。
她也没别的好东西,就从随身的一个布包里拿出几个鸡蛋,一定要送给叶欢和顾程。
叶欢只拿了一个,然后对大娘说,“一个就够了,大娘,我们走了。”
大娘,“诶诶,那你们赶紧去找自己的座。”
叶欢和顾程的车票是9车厢。
幸好现在是白天,车厢都是通着的,就是硬座这里人多,过道里都站满了人,走过去有点费劲儿。
好在3车厢到9车厢也不算很远,不大功夫就到了。
坐在铺位上,叶欢小声对顾程说,“我记得下乡的时候,坐的就是这一趟车,当时你还帮我递行李来着。”
顾程,“是这一趟车。”
递行李的时候,他一眼就喜欢上叶欢了,只是当时他俩不在一个车厢,他也不知道叶欢在哪里下车,当时心里还挺遗憾,没想到去青石镇的时候,又碰上了。
命中注定,叶欢就是他媳妇。
咣当咣当,两天两夜后,火车到了江平站。
顾程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叶欢下了车。
出站的时候,好巧不巧,又碰到了扛着大包袱的那位大娘。
顾程拉着叶欢走过去。
叶欢,“大娘,你要去哪儿啊?”
大娘以前没出过远门,她又不识字,再加上上火车的时候还被偷了一次,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更加的六神无主,看到叶欢和顾程,就跟看到亲人一样。
叶欢和顾程帮过她,她现在是很相信他俩。
就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叶欢说,“我去看我闺女,我闺女在这个地方插队,同志你给看看,我咋过去。”
叶欢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的是江平市青石镇红星农场。
叶欢,“大娘,你要去红星农场?”
“我闺女就在红星农场插队。”
“你闺女是?”
“我闺女叫连艳梅。”
竟然是连艳梅她妈,怪不得叶欢看大娘有点面熟。
这会儿再仔细看,就更象了。
叶欢,“大娘,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就是去红星农场的,我也是去农场插队的知青,我以前还跟艳梅姐住一个屋儿呢。”
大娘惊喜道,“那可太好了,我不识字,又没出过门,到了生地方就犯迷糊,正不知道咋过去呢。”
顾程已经从大娘背上接过了包袱。
包袱太大,大娘不好意思让顾程帮着扛,对顾程说,“同志,我自己扛,我能扛的动。”
叶欢,“你都扛了一路了,先歇歇,大娘,艳梅姐跟胡大哥结婚的时候,不是回去了吗,你咋又过来了?”
“艳梅这不是快生了吗,冬雷又没妈,艳梅生了,她身边连个照顾月子的都没有,月子坐不好,容易落下病根儿,这不我就过来了,多少也能帮她点忙。”
“你来的时候,跟艳梅姐说了吗?”
“我以前给她写过信,她说路远,怕我路上吃不消,不叫我来,这次来的时候我就没跟她说。”
叶欢记得连艳梅家不是南州的,就问大娘,“你咋是在南州坐车啊?”
“我是在南州转的车,我这都转了三趟了。”
……
叶欢记得连艳梅说过,她妈身体不好。
看连妈妈的样子,她身体确实不大好。
可为了闺女,还是辗转过来了。
叶欢和顾程领着连妈妈去汽车站坐车,到了青石镇,下了汽车,方辉已经在汽车站门口等着了。
叶欢,“你跟我们一块儿坐车过去吧。”
连妈妈,“这不行,你跟我说咋走,我自己能走过去。”
叶欢,“上车吧,反正车里也能坐的下。”
连妈妈再三感谢,这才上了车。
路上,连妈妈看着车窗外面,想象着闺女在地里干活的样子,心疼地问叶欢,“你们就是在这里种地的?”
叶欢,“我们是在农场里面。”
连妈妈喃喃道,“我跟她爸身体不好,她又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扛着,她都23了,也没说个婆家,我是真怕我跟她爸拖累了她。”
叶欢宽慰她,“她现在不是已经跟胡大哥结婚了,胡大哥对她很好的。”
连妈妈笑了,“冬雷那孩子,是不错。”
方辉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后胡村,然后一直开到了胡冬雷家门口。
农场还没有开工,胡冬雷正在厨房做饭,听到汽车喇叭声,出来一看,车子在自家门口停下了,叶欢先从车上下来了,问他,“胡大哥,艳梅姐呢?快叫她出来看看谁来了?”
连妈妈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胡冬雷惊讶道,“妈你咋来了?”
又对着正屋喊了一声,“艳梅,咱妈来了。”
连艳梅掀开棉帘出来了,看到是她妈,挺着个大肚子过来了。
连妈妈赶紧上前扶住了她,“你走慢点,仔细摔着。”
顾程把连妈妈的包袱从车上拿下来了,胡冬雷接过去,“妈,这么大的包袱,你扛了一路?”
连妈妈,“从上一辆车上下来,立马就上下一辆车了,哪就扛一路了。”
胡冬雷和连艳梅没看到,可叶欢看到了呀,连妈妈的腰都给压弯了。
可见连妈妈也是真的很疼爱连艳梅的。
人已经送到了,叶欢和顾程跟连艳梅和胡冬雷说了一声,走了。
连妈妈扶着连艳梅往屋里走。
胡冬雷扛着包袱跟在后面,进屋后把包袱放到了床上。
虽然连妈妈说路上没受累,可连艳梅咋会相信,“这大老远的,你扛这么大个包袱干啥,这里啥都能买到。”
连妈妈,“我怕你不会做,就给孩子做了几件棉衣棉裤,还有几条包被,都是托人买的新棉花,孩子用着软乎,还带了几斤小米,几包红糖,鸡蛋怕磕碎了,就没带,等到坐月子的时候再买吧。”
连妈妈把包袱解开,给连艳梅看她给孩子做的东西。
连艳梅眼眶都红了,“妈你来之前也不说一声,这幸好是碰到欢欢跟顾营长了,要不然,你扛着这么大个包袱,路上得多遭罪。”
连妈妈慈爱地拍了拍她,“哪里就遭罪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去哪儿都是走路,现在上车下车的,方便的很,说起欢欢,他跟顾营长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回头咱好好谢谢人家。”
方辉把顾程和叶欢送到楼下就回去了。
贺庆梅正在楼下跟一帮孩子跳格子,看到叶欢回来了,跑过来就抱住了叶欢,“欢欢姐你总算回来了。”
抱完叶欢又去看身后的顾程,见顾程手里只有提包,就问叶欢,“欢欢姐,小妹妹呢?”
叶欢在她头上胡撸了一下,然后手一挥,“……上楼。”
好在贺庆梅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一路喊着上楼了,“妈,欢欢姐跟顾叔叔回来了。”
叶永珍拍了她一巴掌,“这孩子咋不长记性,都说过多少回了,还成天顾叔叔顾叔叔。”
一抬头,叶欢和顾程已经上楼了,叶永珍打眼一看,夸道,“几天不见,咱欢欢更标致了,路上累着了吧,你们先回屋歇着,一会儿过来吃饭。”
顾程拿出钥匙开了门,叶欢往床上一躺,“总算是到家了。”
顾程被这个“家”字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摸了摸叶欢的头,“到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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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第 63 章
◎今晚你多担待点◎
叶欢和顾程是在南州办的婚礼, 但这边还是要吃客吃饭。
毕竟顾程的战友还有两人的朋友,基本上都在这边。
顾程就在部队食堂置办了几桌。
在南州参加他俩婚礼的,基本上都是顾程上辈人的战友或朋友, 年纪都偏大, 随便拉一个出来, 顾程都得喊爷爷奶奶或是叔叔伯伯那种。
年纪大,就闹不起来。
这边就不一样,这边都是顾程的战友。
顾程平时严肃,没人敢闹他,现在不一样,新婚,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得好好闹闹他?
必须把他灌趴下!
灌酒还灌的有技巧, 不是直接灌顾程, 而是都向叶欢敬酒。
“我敬嫂子一个, 祝你跟营长百年好合。”
“我也敬嫂子一个。”
……
叶欢尝过一次白酒,又辛又辣, 从此对白酒无感, 所以无一例外, 敬她的酒, 都被顾程拦下了,“她不喝酒。”
“敬酒不敬空,嫂子不喝,你得喝。”
顾程酒量本来就不是很好,被灌了几杯, 人就有些晕乎, 拉着叶欢满场跟人介绍, “这是我媳妇儿。”
登时一片起哄声,不知道谁在那儿喊,“营长,不得抱一个!”
顾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叶欢脸都红了,怕顾程真给她来个公主抱。
如果再当众亲她一口,她以后就别出门见人了。
叶永珍过来给她解围,指着那人笑骂,“等你们营长酒醒了,罚你在操场跑十圈。”
过来把叶欢拉走了。
至于顾程,随便他们怎么闹他,结婚嘛,不就是人越多越热闹才喜庆嘛。
一群人围着顾程灌酒,一营营长刘全跟教导员孙海涛坐一块儿,拍了拍孙海涛,“老孙,我记得你比顾营长还大一岁吧,你看人家顾营长,半年时间,找对象,结婚,全搞定,明年说不定就当爹,你再看看你,到现在也没个动静,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给咱一营丢脸,今年必须赶超他!”
孙海涛笑骂道,“滚蛋,这咋赶超,又不是军事比赛。”
眼光却只往周嘉丽那边儿瞟。
如果他现在就跟周嘉丽结婚的话,还是有可能赶超的。
可问题是直到现在,他跟周嘉丽都没有正式确定关系。
叶欢和顾程结婚,周嘉丽送了叶欢一对暖水瓶作礼物,这次请吃饭,叶欢把周嘉丽也请过来了。
俩人坐一块儿。
因为孙海涛是跟顾程坐一桌,叶欢看顾程的时候,发现孙海涛总是朝着她们这边儿看,联想到上次去省城时,孙海涛在周嘉丽跟前的表现,就戳了戳周嘉丽,“孙教导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周嘉丽也没有否认,大大方方道,“是,不过目前他还在考察阶段。”
她有点颜控,看人先看脸,尤其是找对象,先要合了自己的眼缘,然后才是人品。
虽说孙海涛模样算不上丑,但也不是很出彩,所以刚开始,周嘉丽没看上他。
不过吧,孙海涛这人,跟他相处的次数多了,会慢慢的发现,这个人除了长相不是特别出众,其他各方面称得上优秀了,对她也不错。
所以目前,她对孙海涛,是处于有点动心,但还没有完全爱上的阶段。
俩人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还要看孙海涛之后的表现。
周嘉丽,“不说这个,我跟你说件正事儿。”
叶欢饿了,吃了一口饭,“你说。”
周嘉丽声音很小,“我听我叔说,今年很可能会恢复高考,具体什么时间恢复,还不确定,不过恢复肯定是要恢复,但目前还在保密阶段。”
周嘉丽给了叶欢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叶欢点了点头,保密阶段,自然是不能随便往外传的。
周嘉丽是拿她当朋友,所以才给她透个信儿。
周嘉丽继续往下说,“你如果想参加高考,就要提前做好准备,你如果需要的话,我这边也可以给你找一些复习资料。”
叶欢,“我肯定参加。”
在这之前,叶欢一直考虑的是能推荐上大学。
但如果高考真恢复了,她肯定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推荐上大学,又不能挑选自己喜欢的大学,推荐到哪个大学就是哪个大学,高考就不一样,只要分数够了,想读哪个大学就读哪个大学。
周嘉丽,“你不要回答的这么快,最好还是跟顾营长商量一下。”
如果考上了大学,就要面临跟顾程两地分居。
而且毕业了,也不知道会分到哪里工作。
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毕竟分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分居时间长了,怕是会影响到两口子的感情。
周嘉丽拍了拍叶欢,语重心长道,“叶欢同志,请记住,你现在已经是已婚人士了。”
叶欢,“你也快了。”
周嘉丽,“我没考虑过结婚的事。”
“这话你敢不敢跟孙教导员说?”
“有啥不敢的?”
“走咱俩过去,你当着孙教导员的面儿再说一遍。”
叶欢去拉周嘉丽,周嘉丽不去,俩人嘻嘻哈哈的闹。
一直热闹到天快黑了才散。
贺世强和顾程都喝高了,贺世强摇摇晃晃的在前面走,顾程倒是一直拉着叶欢,而且还努力让自己走直线。
到了家门口,贺世强停下来,等顾程过来了,拍着顾程,“兄弟,回去早点休息。”
贺庆梅刚才一直上窜下跳的跑着玩,没顾上看贺世强和顾程,这会儿消停下来了,看贺世强和顾程都红着脸,蹦蹦跳跳地对叶永珍说,“我爸跟顾叔叔都喝醉了。”
叶永珍,“……”这论的都是什么辈儿!
叶永珍把贺世强推回屋了,又对叶欢说,“回去了你叫顾程多喝点水。”
叶欢应下了,顾程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叶欢刚进屋,就被顾程抱住了,“媳妇儿。”
声音低沉,叶欢耳朵有点热,还以为下一秒就是抱抱,亲亲,结果下一句,顾程竟然来了一句,“你跟周医生为什么那么多话,你跟我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竟然还有些委屈。
叶欢,“!”
刚才那么多人起哄跟他闹,灌他酒,他竟然还能分神看她跟谁说话!
而且听这语气,这是吃周嘉丽的醋?
女同志的醋他都吃,叶欢有些啼笑皆非,想跟他说,我跟周嘉丽是在说正事,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说了估计也会记不住,就拿出行动,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马上就被顾程噙住了唇。
叶欢推开他,低声道,“去洗漱。”
顾程松开了她,“我知道,媳妇儿爱干净,我去洗漱。”
端着脸盆,摇摇晃晃的去洗漱了。
这里的条件没南州的条件好,洗漱没有热水。
顾程一年四季都是用冷水,他能受得住,叶欢不行,就烧了壶热水,在屋子里擦了擦。
擦好换好衣服,去卧室铺床,刚把床铺好,顾程回来了。
屋子里生有炉子,虽然没有南州那么暖和,但也不算冷。
叶欢就穿了一套睡衣,这套睡衣还是结婚前买的,是玫红色的。
皮肤黑的人穿玫红色是灾难,可皮肤白的人穿是锦上添花,显得更白嫩。
顾程进来的时候,叶欢回头看他,眼睛波光流转,清纯中透着几丝妩媚。
顾程放下盆就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媳妇,我喝醉了。”
叶欢,“?”
顾程,“今晚你多担待点。”
……
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叶欢累得眼皮只打架,不过还是挣扎着说了一句,“再相信你喝醉我是小狗。”
顾程低低地笑了,心满意足地搂紧了她。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叶欢去上工,叶永珍正站在门口跟一个大嫂说话,看到叶欢出来,对叶欢说,“我刚才听说,昨儿个夜里,胡冬雷媳妇儿生了。”
叶欢惊讶道,“前天我去她家里,她说还有一个星期才能生。”
大嫂,“生孩子哪能说的准,说生就生,提前个十天半月的都有。”
连艳梅生孩子,她肯定要去探望的,不过探望产妇,她没经验,就问叶永珍,“姑,我想去看看她,拿啥合适啊?”
大嫂代叶永珍回了,“鸡蛋,红糖,小米,挂面都行。”
叶欢想了想,鸡蛋,红糖,挂面,家里都有,倒是不用再去镇上买了。
就又回去了,拿了鸡蛋,红糖和挂面,又去跟胡春生告了个假。
其实这天寒地冻的,地里早就没啥活了,大家基本上都窝在家里猫冬,所以农业部还有园艺部的一组二组,入了冬都不用去上工了,也就叶欢他们三组,因为有个暖房,所以还要去看看。
天冷,叶欢也没有骑车,就步行过去了。
连妈妈端着个小盆从正屋出来,看到叶欢来了,对着屋里喊了一声,“艳梅,叶知青来了。”
叶欢赶紧对她摆手,小声道,“大娘你别喊,再吓着孩子。”
“刚生下来,还没耳朵呢,吓不着她,你进去吧,我去给艳梅做点饭。”
叶欢进了正屋,没立马去里间,想等身上的寒气散了再进去。
连艳梅在里间问她,“咋不进来?”
叶欢,“我一身寒气,等会儿再进去。”
连艳梅,“没那么娇气,进来吧。”
叶欢这才进去了。
连艳梅靠在床上,头上包着个毛巾,对叶欢说,“有点乱,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叶欢没看到胡冬雷,问连艳梅,“胡大哥不在家?”
连艳梅,“他去镇上打电话了,说是跟运输队请几天假。”
叶欢,“今天早上我姑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大信,不是说还有一个星期吗?”
连艳梅,“我也是没想到,原本是打算去镇卫生院生的,这不想着还有一个星期,就没过去,想过两天再去,谁知道昨儿个夜里肚子就开始疼了,就把张婶子叫过来了。”
张婶子是个接生婆,家就是后胡村的,不去医院的,基本上都是找她接生。
叶欢把礼物放到小桌上,然后过去看孩子。
孩子正睡着,小脸皱巴巴的,叶欢也看不出来是象连艳梅还是象胡冬雷。
连艳梅笑着问她,“是不是很丑?”
连妈妈在外面接话,“娃刚生下来不都这样,长开就好了。”
叶欢,“听我妈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跟个瘦猴子似的。”
连艳梅噗嗤一声笑了,“借你吉言,以后她也能长的象你一样漂亮。”
连艳梅这么一说,叶欢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连艳梅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就问连艳梅,“男娃还是女娃?”
连艳梅,“女娃。”
连艳梅疼爱地看着孩子,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只要是她的孩子,她都喜欢。
叶欢轻轻戳了戳孩子的小手,软软的。
连艳梅,“喜欢的话你跟顾营长也赶紧生一个。”
叶欢,“我们过两年再要。”
连艳梅,“顾营长爸妈都没催着你们生孩子?”
她还以为象顾家那样的人家,叶欢结了婚,就会被催着生娃了。
毕竟顾程的年龄也不算小了。
叶欢,“没催。”
其实是压根儿就没跟她提生娃的事,她还是听顾程说,程美云想让她晚两年再生娃,说她还小,生娃早了伤身体。
连妈妈,“你婆婆是个明事理的。”
有些当婆婆的,儿媳妇刚娶进门,就催着生娃,恨不得马上就抱孙子,如果过个一年半载没生出来,就骂儿媳妇是不下蛋的母鸡。
而且还必须得生男娃,如果是生了女娃娃,就给儿媳妇甩脸子,月子都不伺候。
她婆婆就是这样,连艳梅刚生下来,她婆婆一看不是个带把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摔门就走了,一天月子都没伺候她,连艳梅他爸又得去上班,她都是一个人咬牙撑下来的。
幸好连艳梅她爸还算靠谱,也没嫌弃连艳梅是个女娃,得空就洗衣服做饭照顾连艳梅。
饶是这样,她也因为月子没坐好,落下一身病。
这也是她为啥要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照顾闺女,女人生孩子,都是伤筋动骨,月子再坐不好,身子也就跨了,以后再怎么补都补不回来了。
正说着,听到外面胡冬雷和连妈妈说话。
胡冬雷,“艳梅在跟谁说话?”
“叶知青来看孩子,你咋还买了两只鸡,还有这么多鸡蛋,你打哪儿买的?”
胡冬雷,“托人买的,妈,这只鸡先栓起来,另外一只我一会儿杀了,给艳梅炖鸡汤喝。”
叶欢在屋里都听见了,小声对连艳梅说,“胡大哥是这个。”
对着连艳梅竖了竖大拇指。
连艳梅幸福地笑了。
连艳梅刚生过孩子,身体正虚着,叶欢也没敢多打扰她,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她没有回家,又去了三组,想去看看暖房里那批腊梅小苗。
腊梅苗是秋天的时候播种的,长势不错,如今都有半尺来高了。
叶欢刚到三组,听到暖房里有吵闹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喊得歇斯底里的。
叶欢没听出来是谁,就想过去看看。
暖房门上挂有草帘,叶欢掀开草帘进去,看到了吴婶。
吴婶也不怕冷,就在门口站着,手上还抓着一把瓜子,也不知道在这儿看了多久了,反正地上已经吐了不少瓜子壳。
吴婶听到有人掀帘子,扭头一看,是叶欢,招呼叶欢过去,然后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塞到叶欢手,兴致勃勃道,“来吃瓜子。”
跟她一块儿吃瓜子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叫叶欢跟她一块儿看热闹。
看热闹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看,一边看还可以一边扯八卦。
叶欢接过瓜子,朝着里面一看,看到一个女人正跟杨成仁撕扯,一边撕扯一边歇斯底里的哭叫。
杨成仁的棉袄扣子都被撕掉开了。
杨成仁看着有点气急败坏,“你这个疯婆娘,你你赶紧给我回家,别在这儿给我丢人显眼,有啥事回家再说!”
叶欢指着女人问吴婶,“这是谁呀?”
吴婶,“李卫红。”
哦,杨成仁后来娶的那个媳妇,也就是李卫兵他姐李卫红。
别说,叶欢来三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李卫红长啥样。
李卫红以前也是三组的,跟吴婶一样,在三组干点杂活,跟杨成仁结婚以后,她就不出来干活了,一直在家歇着。
用吴婶的话说,“她本来就好吃懒做,嫁给杨成仁,不就是图杨成仁工资高,她不用干活也能吃上饱饭,要不然,你以为她能看上杨成仁这个老头子。”
一个图钱,一个图年轻,王八看绿豆,就看对眼了。
叶欢,“他俩咋在这儿打起来了?”
吴婶撇了撇嘴,“说是杨成仁总是不回家,所以她就找过来了,说着说着这不就打起来了。”
叶欢有点兴灾乐祸,“杨老师又不回家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李卫红跟杨成仁就是这么勾搭上的,那时候杨成仁也还没有跟他前妻离婚呢。
相同的配方啊,所以是杨成仁这边,又有了新情况?她一直在三组,还真没听说。
叶欢把三组的女同志过了一遍。
三组的女同志不多,除了她和吴婶,还有4个,不过这4人年纪都跟吴婶差不多,想来不会是她们中的一个。
那会是谁呢?难道那人不是三组的?
不过是谁都跟她没关系,她就是一个看热闹的,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势头不对,因为那俩人开始打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滚到种的花苗上了。
打架事小,小苗压坏了事大,她赶紧跑过去了,“这里种的都是小苗,你俩要打去外面打,别把小苗给压坏了。”
那俩人正撕打的厉害,哪里能听她的话,叶欢只好上前,一手扯一个,硬是把他俩给扯开了。
杨成仁眼镜被李卫红撕扯掉了,他近视的厉害,眼镜掉了等于是个瞎子,就一边骂李卫红,一边蹲下来,手在地上摸索着找眼镜。
叶欢看到他眼镜在哪儿了,不过没跟他说,就看着他蹲在地上找。
吴婶也看到了,也没搭理他。
李卫红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哭了起来,“杨成仁你不要脸,你当我不知道你为啥不回家,你不就是又勾搭上哪个野女人了,连家都不要了,你个没良心的,我都不嫌弃你是个老头子,你倒嫌弃起我了。”
杨成仁,“你这个婆娘净胡说八道,跟你说我忙……”
“你忙个屁,你忙着勾搭女人吧,那个狐狸精到底是谁,把你的魂儿都勾没了!”
李卫红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叶欢跟吴婶就站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
心里都想着,当初李卫红跟杨成仁勾搭到一块儿,逼着杨成仁跟他前妻离婚的时候,怕是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叶欢本来还想看李卫红摁着杨成仁,把杨成仁爆揍一顿,结果李卫红就只会坐地上哭,怪没意思的,就想走人,哪知她刚转过身准备走,李卫红就站起来去抓她头发,“肯定是你这个狐狸精跟他勾搭上了,你不要脸!”
整个三组,就数叶欢最年轻漂亮,所以李卫红想当然的认为,杨成仁肯定是跟叶欢勾搭上了,脑子一抽,就要去打叶欢。
吴婶都要惊呆了,心说李卫红是不是疯了,人叶知青放着顾营长不要,去勾搭杨成仁这个老头子?
杨成仁也被李卫红气的要吐血。
他不回家还真不是因为又看上谁了。
年前李卫红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是嫌这个儿子烦,才不愿意回家的。
他前面的俩孩子都是挺省心的,唯独这一个,特别爱哭闹,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安静一会儿。
而且他前面两个孩子,都是他妈过来伺候的月子,还帮着把孩子带大了。
大前年他妈去世了,李卫红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就没人伺候月子了,李卫红就开始跟他闹。
站在他的角度,他就觉得李卫红是无理取闹,生孩子是女人的本能,瓜熟蒂落,多简单的事,坐的哪门子月子。
他妈可是生下他第三天就下地干活了,不也活到70多?
而且他妈不在了,总不能叫他伺候月子吧?
他年纪也不小了,忙了一天,回到家只想吃口热乎饭,然后好好歇歇,总不能再去做饭洗尿片。
所以他就时不时的借口工作忙,没回家,没想到李卫红竟然是怀疑他又勾搭上了谁,就跑到三组来找他了。
竟然还怀疑上了叶欢!
这是嫌自己活的太自在了吗!
眼看着李卫红朝着叶欢扑过去了,杨成仁吓得赶紧也跑了过去,想拦住李卫红,结果刚跑过去,就被叶欢左一脚右一脚的踢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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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 第 64 章(捉虫)
◎约法三章◎
叶欢左一脚右一脚, 把李卫红和杨成仁俩人踢飞出去一米远,两人都摔了个狗吃屎。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吃屎,是真吃屎。
暖房里这不暖和嘛, 暖和地儿发酵就快, 胡春生就叫人拉了一车鸡粪, 靠着墙角堆成了一个大粪堆,想着等到天儿暖和了,刚好也发酵好了,正好给小苗施肥。
没发酵的鸡粪是很臭的,暖房里时不时会有人来,胡春生怕这臭味熏得人待不住, 就让人在粪堆上盖了一层土,遮挡一下那股臭味。
好巧不巧的, 叶欢就把李卫红和杨成仁踢到鸡粪堆上去了。
鸡粪堆外面只盖了一层土, 哪经得住李卫红和杨成仁俩人两百来斤的冲击, 俩人一下就陷到了粪堆里。
而且俩人被叶欢踢飞出去的时候,因为受到惊吓, 都是张着嘴惊叫, 这下好了, 一人啃了一嘴鸡粪。
那可真是满满的一大嘴, 都灌到嗓子眼了。
吴婶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一地,“我的娘啊,这下他家里可是要省好几天的粮食了。”
就那臭味儿,就算是把嘴漱干净了,怕是也要恶心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可不就是省粮食了。
她可一点儿都不同情李卫红和杨成仁, 尤其是李卫红, 人叶知青招你惹你了,你就往人身上泼脏水,还怀疑人叶知青去勾搭杨成仁。
我的天呢,别说人叶知青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了,就是她一个老婆子,也看不上杨成仁那个老头子啊。
这不净给自己找打吗?
好几个人听到暖房这边的动静,都跑过来了。
胡春生也过来了,几人进来一看,正好看到杨成仁跟李卫红从粪堆里往外爬。
俩人不光嘴里是鸡粪,头发上,耳朵里,身上哪哪儿都是鸡粪。
不光有鸡粪,还头顶着鸡毛。
鸡粪里有鸡毛,那也是难免的嘛。
胡春生他们都要惊呆了。
胡春生还不知道这俩人是被叶欢给踢过去的,还以为是俩人打架,打着打着滚进去了,脸上的表情是一言难尽。
“你说你俩啊,在家打也就算了,还跑到这儿打,还打到粪堆里,这是嫌家里的饭不好吃,特意跑过来尝尝这鸡粪是啥味儿?”
胡春生难得说刻薄话。
主要是眼前这俩人的行为,实在是太出格。
李卫红也就算了,她以前本来也就是个干杂活的,对她也不能有多高的要求。
可杨成仁好歹是高级技师,三组的二把手,手下还带着好几个徒弟,就他现在这样子,以后咋徒弟?教徒弟咋吃鸡粪吗?
灌了满嘴的鸡粪,杨成仁都要恶心死了,从粪堆里爬出来,蹲在地上又是呸又是呕。
他在三组待了将近10年了,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脸涨的通红,直起身就想骂叶欢,还没等开口骂呢,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鸡粪被喷出老远。
吴婶站的最近,喊了一声,“唉哟我的娘啊”,赶紧躲开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就是满嘴喷粪吧。”
周围就是一阵闷笑声。
这也是因杨成仁在三组资格老,给他个面子,不然早哄堂大笑了。
杨成仁的脸登时就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叶欢的手都是哆嗦的,怒道,“我是去拦她,你踢我干啥?”
他咋敢让李卫红打叶欢,见李卫红动手,就赶紧跑过去拉,结果被叶欢一视同仁,一人一脚的给踢到了鸡粪堆里,老脸丢尽!
叶欢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对不起啊杨老师,当时她过来打我,我心里这不害怕嘛,一害怕就慌了,也没看清踢的是谁,下次我注意点啊。”
杨成仁都要气死了,还想有下次,做梦吧!
可叶欢这么说,听着也确实没毛病,他发作都没办法发作,只能自认倒霉。
胡春生听着有点糊涂,问吴婶,“不是两口子打架嘛,咋又牵扯到叶欢了?”
吴婶撇了撇嘴,“卫红说叶欢勾搭杨老师,非要打叶欢,人叶欢总不能站着叫她打吧,就踢了她一脚。”
胡春生都震惊了,“啥,说叶欢勾搭老杨?那还不如说我勾搭老杨来的可信!”
吴婶一言难尽地看着胡春生,“胡老师,你听听自个儿说的是啥话。”
胡春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都给气糊涂了。”
李卫红拍着大腿哭,“胡老师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把老杨勾搭走了,他现在是成天不着家啊,我们娘儿仨都快成孤儿寡母了,胡老师你要给我做主啊。”
杨成仁气急败坏,“我还没死呢,你们仨咋就成孤儿寡母了!”
李卫红,“你还不如死了呢,你死了抚恤金也够我们娘仨花了,总好过便宜哪个狐狸精!”
杨成仁气得扬起手就想去打她,李卫红不干了,头一横朝着他就撞了过来,“你个糟老头子,还想打我是吧,那你打,今儿个你打不死我,你就不是杨家的种!”
杨成仁这不背对着鸡粪堆站着嘛,被李卫红撞的后退两步,刚从粪堆里爬出来的他,又一屁股坐到了粪堆上。
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杨成仁登时就失去了理智,揪着李卫红的头发就把她摁到了粪堆上,李卫红也是不吃亏的主儿,尖叫着用手去抓杨成仁的脸,两人在粪堆上撕扯成一团。
叶欢都要看呆了,两口子这是对鸡粪上瘾了?
不过鸡粪堆这儿离苗圃远,随便他俩怎么打也压不着小苗。
所以,两人可以尽情的打。
胡春生连连摇头。
杨成仁前妻王晓鸥,性子恬淡,跟人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的,她在三组干了4年,胡春生都见过她跟杨成仁大声说过话,更别提当众跟杨成仁打架了。
可杨成仁不知足,这么好的媳妇他不珍惜,非得勾搭上李卫红。
李卫红跟王晓鸥,性子有天壤之别,两人也就刚结婚那段时间和和美美的,后来就一直吵闹。
这就是报应吧。
胡春生实在是看不下去,对周围几个小年轻说,“你们几个过去把他俩拉开。”
几个小年轻看了一眼,那边是粪花四溅,都不想过去。
胡春生看到李卫兵也在,就对李卫兵说,“你去把你姐跟你姐夫拉开。”
李卫兵,“我不去,胡老师你让他俩打,打累了他俩就不打了,就我姐夫那身体,他打不了多久就打不动了。”
说完,可能是怕胡春生还叫他去拉架,竟然脚底抹油,溜了。
胡春生,众人,“……”
不过还真象李卫兵说的那样,不大功夫,那俩人就打不动了,这会儿也不嫌弃鸡粪又脏又臭了,双双躺在上面喘粗气。
等到缓过来劲儿,李卫红又开始哭喊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杨成仁没良心,“我刚跟你的时候,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当时你是咋对我说的?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都听我的,还说马上就跟媳妇离婚娶我,结果呢,我肚子里有了,你又叫我把娃打掉,要不是我去你家里,把这事儿跟你媳妇说了,你别说娶我了,你都不会认帐!你个没良心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我就是被你骗了,才跟着你这个糟老头子!”
杨成仁跟王晓鸥还没离婚就搞到了一块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念着他在农场,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所以都没有当他面说出来。
杨成仁也只当是没人知道。
结果今儿个就被李卫红扯下了遮羞布。
如果是旁人这么说,他还能骂人家一句造谣诽谤。
可这次是李卫红自揭家丑!
杨成仁一张老脸红了紫,紫了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叶欢都害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倒地,李卫红一语成谶,他们娘儿仨真成了孤儿寡母。
杨成仁最终还是没有让李卫红如愿,顶着一头的鸡毛走了。
李卫红还在那儿哭着数落,胡春生一个头两个大。
反正杨成仁已经走了,剩她一个,也打不起来了,索性就叫她在这儿哭吧,就象李卫兵说的那样,哭累了她就不哭了。
胡春生背着手走了。
杨成仁走了,架也打不起来了,几个看热闹的都觉得没意思,也都走了。
吴婶对叶欢说,“我咋闻着我身上一股子鸡粪味儿,不行,我得赶紧回家换身衣裳。”
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就算是不回家换衣裳,这暖房里也没办法待了。
那堆鸡粪,被杨成仁和李卫红一顿搅和,满地都是,暖房里迷漫着一股鸡屎臭味,熏得人想吐,叶欢也赶紧出去了。
李卫红自个儿坐那儿,拍着大腿嚎了一阵子,见暖房里也没个听众,也不嚎了,站起来抽抽噎噎的走了。
天气冷,在外面的人少,可还是有人的,看到一向讲究的杨成仁顶着一头鸡粪,离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子臭味,捏着鼻子问他,“杨老师,你这是咋了?”
杨成仁哪好意思回答,摆摆手走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跟李卫红打架打的。”
“这回他俩又是因为啥打架了?”
“他不回家呗,李卫红跑到三组去找他了,非说是叶知青勾搭他……”
“啥,叶知青勾搭杨成仁?!”
“要不说李卫红脑子有病,还以为谁都跟她一样,拿杨成仁当宝呢。”
……
叶欢直接回家了。
她上楼,叶永珍下楼,看到叶欢,叶永珍就骂李卫红,“我去撕烂那个破鞋的嘴,我叫她满嘴喷粪!”
显然是已经听说了。
叶欢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快,看来天寒地冻也挡不住人民群众争做小喇叭的热情。
叶欢,“姑别去了,我已经揍过她了。”
叶永珍,“揍她一顿我也出不了这口气,敢往你头上扣屎盆子,我要叫她当众扇自己大嘴巴子!”
一个大嫂从屋里出来,对叶永珍说,“那也得有人信啊。”
又出来一个大嫂,“就是,胡老师不是说了,说他勾搭杨成仁,都比说叶知青勾搭杨成仁可信。”
叶永珍正生着气呢,噗嗤一声笑了,“胡老师也是,说话不过脑子。”
“气糊涂了呗。”
……
几人也不嫌冷,站在外面开始谈论陈卫红和杨成仁。
叶欢看叶永珍气差不多消了,应该是不会再去找李卫红了,便回屋了。
虽然暖房里的时候,她站的离杨成仁和李卫红远,鸡粪没溅到她身上,可这会儿她也觉得一身的味儿。
部队家属院有澡堂子,一三五开门。
部队上每个月都发澡票,每人每月三张。
天气冷,屋里又没有暖气,在自己家里洗太冷,所以天冷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去澡堂子里洗澡。
叶欢没去过,她不好意思去澡堂子洗,都是在家里烧了热水擦一擦。
澡堂子都是大通间,一个个脱的光溜溜的,就算是大家都是同性,叶欢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今儿个不行,她总觉得一身的鸡粪味,光在家里擦,总觉得擦不干净。
跟顾程一样直接去厕所那边冲,她没这个勇气。
便鼓起勇气,准备去澡堂洗个澡。
收拾好东西出来,叶永珍她们几个还站在楼道里说话,听到叶欢说去澡堂子里洗澡,对叶欢说,“去洗洗也好,去去晦气。”
澡堂子在家属院西北角,走过去也就五六分钟。
澡堂子门口挂着厚厚的大棉帘子,掀开帘子进去,门口有个大嫂坐在台子后面织毛衣。
听到人进来,头都没抬,“澡票放台子上,男左女右,别走错了。”
男左女右的意思是男澡堂在左边,女澡堂在右边。
其实两个澡堂门楣上都写了男澡堂女澡堂,不过有不认字的,难免会走错。
叶欢把澡票放到了台子上,然后去女澡堂。
女澡堂门口也挂着个棉帘子,棉帘子后面还有门,推开门,是个更衣室,更衣室中间有个大台子,是放衣服用的。
好几个妇女正在里面换衣服。
来洗澡的都是随军家属,基本上都认识叶欢,看到叶欢来了,跟叶欢打招呼。
“顾营长媳妇也来洗澡啊。”
“还是头一回在澡堂子里见你。”
“赶紧脱了衣服去洗吧,里面的水正热着呢。”
……
如果是穿着衣服,叶欢可能还能认出谁是谁。
可一个个光溜溜的,再加上叶欢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都也不知道跟她说话的都是谁。
如果没人跟她说话,她可能很快把衣服脱了。
可一个个的都跟她说话,她就有点不好意思脱衣服了,抱着自己的换洗衣服,磨磨唧唧的不愿意脱。
她旁边一个大婶,跟叶欢是前后脚进来,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都脱了,见叶欢还在那儿磨唧,乐了,“顾营长媳妇,都是女同志,你还害羞啊,赶紧脱了,一会儿咱俩互相搓下背。”
大婶姓陈,跟叶欢住一栋楼,说话声音响亮,是个爽利人。
她这么一说,好几个妇女都朝着这边看,都笑着对叶欢说,“都是女同志,谁也不比谁多长个啥,没人看你,把衣裳脱了吧。”
“你是来的少,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
来都来了,总不能不洗就回去,而且陈大婶还在旁边等着她呢。
叶欢硬着头皮把衣服都脱了。
陈大婶还在旁边夸她,“瞅顾营长媳妇这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这小腰细的。”
“这小屁股,滚圆滚圆的。”
叶欢的脸热的跟被火烤了一样,她赶紧脱光了,然后端起脸盆,对陈大婶说了一句“我进去了”,着急慌忙的就进去了。
更衣室跟澡堂子中间也挂着个棉帘子,掀开棉帘子,热气腾腾的白雾扑面而来,里面的人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说笑声。
叶欢就近选了个淋浴头,就洗了起来,只想速战速决。
陈婶子也进来了,有人跟她说话,“陈婶子,一会儿咱两个搓下背。”
“我跟顾营长媳妇说好了,我跟她搓,你如果找不到人,你喊我,我顺手就给你搓了。”
“行。”
叶欢刚想说“你们搓吧,我不搓”,陈婶子已经过来了,站在了她旁边的淋浴头下面。
叶欢:行吧,来都来了。
不过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洗着洗着也就能放开了。
毕竟浴室里都是热气,除非是离的近,不然都看不清谁是谁。
正洗着,陈婶子对她说,“你趴到台子上,我给你搓搓背。”
见叶欢有点迟疑,不由分说就把叶欢拉到了澡堂子中间的平台上,对叶欢,“过来洗澡不搓背,等于白洗,你趴在上面,我给你全身都搓搓。”
叶欢咬咬牙,就趴到台子上了。
陈婶子拿着叶欢的毛巾给她搓背,刚搓第一下,叶欢就疼的唉哟叫了一声。
陈婶子吓了一跳,“疼啊,我这还没用劲儿呢。”
把手拿开一看,叶欢背上一道明显的红印子。
陈婶笑道,“唉哟喂,瞅这皮肤嫩的,我都没敢用劲呢,就给她搓出道红印子,回头顾营长见了,不得心疼死。”
她说话响亮,这么一说,好几个妇女都围过来看,“还真是哈。”
“陈婶子你轻点儿搓,别给她搓破皮了。”
“也不知道人家是咋长的,模样好,皮肤还又白又嫩。”
……
叶欢把头埋到胳膊里,装死。
陈婶子笑着说,“本来她就害羞,你们再说她,怕是一会儿要跑了。”
众人这才嘻嘻哈哈的洗自己的了。
陈婶子这边没敢再用劲,蚂蚁搔痒似的给叶欢搓了背,还要给叶欢搓前面,叶欢说啥也不让她搓了。
叶欢,“陈婶子,我也给你搓搓吧。”
陈婶子知道她害羞,笑着说,“你洗好就出去吧,我还想去池里泡一会儿,等泡好了我跟王嫂子搓。”
说完就去池子里泡澡去了。
叶欢就赶紧出去了,然后飞快地穿上衣服出去了。
出了澡堂子,长长的松了口气。
回到家,顾程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
听到开门声,擦着手从厨房出来。
叶欢洗过澡出来,外面裹了件大棉袄,回到家,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顾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接过她手上的脸盆放到了地上,然后去拿了条干毛巾,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了,“我给你擦擦。”
叶欢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擦。”
顾程又亲了她一口,“听话。”
叶欢,“那我们要约法三章。”
顾程表示洗耳恭听。
叶欢,“第一一晚上最多一次,你不要笑,我是认真的,顾营长,要细水长流,懂不懂?”
顾程,“听你的。”
叶欢,“第二不要摸我腰。”
不知咋的,她腰特别敏感,一摸,整个身子就软了,到时候还不是任顾程为所欲为。
顾程,“行,第三呢?”
叶欢想了想,好象没了,就对顾程说,“第三还没想起来,等我想起来了再跟你说。”
顾程,“现在可以擦头发了吧?”
叶欢很满意他的态度,坐正了身子,“擦吧。”
前一天顾程喝醉了,叶欢没跟他说高考的事,今儿个吃饭的时候,就跟他讲了。
顾程,“你想参加高考?”
叶欢,“嗯,周嘉丽说如果考上了,就要跟你两地分居了。”
顾程,“你想考只管考,别想那么多,分居的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就他个人来说,他肯定也是不愿意跟叶欢分开的。
可叶欢有她自己的梦想,作为她的爱人,应该支持她,而不是阻挠她。
“不管你在哪儿上学,有空了我都可以去看你,而且学校都有寒暑假,放假了你不就回来了。”
说的倒也是,叶欢一下安心了。
两人正吃着,有人敲门,顾程过去打开门,孙海涛进来,先跟叶欢打了个招呼,然后跟顾程说,“你跟弟妹说了吗?”
顾程,“还没有。”
孙海涛催顾程,“你赶紧的。”
叶欢问他,“跟我说啥?”
孙海涛索性越过顾程,直接跟叶欢说了,“县城有庙会,弟妹想不想去逛逛?”
说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周医生说你去她就去。”
原来是想制造机会追周嘉丽。
叶欢爽快答应了,“行,哪天去。”
孙海涛,“谢谢弟妹,就这个星期天,路上我开车,你们只管玩,来回都不用你们操心。”
孙海涛高高兴兴的走了。
下午周嘉丽过来找叶欢,“我听孙教导员说,这个星期天你跟顾营长去县城逛庙会?”
看在周嘉丽对孙海涛也有好感的份儿上,叶欢顺着孙海涛的话说道,“是,听说挺热闹的,你去不去?”
周嘉丽当即拍板,“去。”
当下就说定,这个星期天,7点出发。
星期天,这次叶欢倒是自己醒了。
因为今天要早起,所以昨天俩人很早就睡了,顾程也没折腾她,叶欢睡了个好觉,感觉精力充沛。
吃过早饭,孙海涛已经开着车在楼下等着他们了。
周嘉丽住医院宿舍,又开着车接上周嘉丽,孙海涛便朝着县城开去。
顾程坐在副驾驶,叶欢和周嘉丽坐后同说悄悄话。
周嘉丽,“高考的事,你跟顾营长说了吗?”
叶欢,“说了,他都听我的。”
周嘉丽,“那等回去了,我跟我叔打个电话,叫他帮你找几本复习资料。”
“不用麻烦叔叔了,顾程说会帮我找。”
……
孙海涛一直竖着耳朵听后面俩人说话,只不过她俩说话声音压的很低,孙海涛只听到她俩在那儿唧唧咕咕,具体说的是啥,一句都没听清。
不过看周嘉丽还挺高兴的,心说喊顾程和他媳妇儿一块儿过来,还真是喊对了。
车子刚开到县城,就开不动了,便把车子停到了路边,四人下了车。
越往前走,人就越多。
现在正是农闲时候,人们都有闲功夫出来逛逛,再一个也是想置办一些以后要用的物资,毕竟庙会上卖东西的多,就是附近几个乡镇的供销社,也会来庙会上设摊。
顾程怕跟叶欢挤散,拉住了叶欢的手。
孙海涛对周嘉丽说,“要不,你拉着我衣裳?”
周嘉丽,“你走你的,我丢不了。”
孙海涛只能很遗憾地作罢。
路边都是摆摊的,卖糖葫芦,包子,糖糕,梨膏糖……
还有卖小孩子玩具的,叶欢也叫不名字,就觉得挺有趣,有喜欢的就买上一个,她买的东西都不大,基本上都能塞到口袋里,所以不大功夫,顾程的两个衣兜都给装满了。
嘴也没闲着。
难得来一趟,肯定是要吃好玩好。
正看着,听到有孩子在哭,叶欢抬头一看,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三四岁的男娃娃,正咧着嘴哭,一边哭一边喊“娘”。
八成是跟家人走散了。
他们四个正想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斜襟棉袄的妇女走到男娃娃的跟前,从衣兜里摸出颗糖塞到了孩子的手里,然后低头也不知道跟孩子说了句啥,那孩子点了点头,然后那妇女拉着男孩子的手就要走。
叶欢拉着顾程就过去了,拦住了那个妇女,叶欢问她,“这孩子是你的?”
妇女,“不是我的,是我妹妹家的娃,跟她娘走散了,我们正四处找他呢,我妹妹都快急死了。”
说完,拉着孩子就要走,又给叶欢拦住了,妇女就有些不耐烦,“同志,这会儿我妹妹都快要急死了,我得赶紧带他去找她,你一直拦我干啥?”
叶欢,“他不是你外甥!”
妇女一下变了脸色,“他不是我外甥是谁,你赶紧让开。”
说完就想绕过叶欢,顾程一下钳制住了她的胳膊,妇女见事不妙,孩子也不要了,拼命的想要挣脱,但她的那点力气,都不够顾程看的,怎么挣都挣不开。
叶欢所有人趁机把孩子抱走,跟周嘉丽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他。
孙海涛已经把巡查队的人喊过来了,叶欢指着那个妇女对巡查队员说,“同志,她是个拐子,想把这个孩子拐走。”
妇女还死鸭子嘴硬,“我不是拐子,他是我外甥。”
话音刚落,有一个大嫂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一把抱住了孩子,“四蛋,你可吓死娘了。”
上一秒还在抱孩子,下一秒拎起孩子就揍,“出来的时候咋跟你说的,叫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就是不听,我看不揍你一顿是不长记性。”
噼哩啪啦的对着孩子就是一顿揍,孩子哭的比刚才更响了。
巡查队员问那个妇女,“还说是你外甥?”
妇女一下老实了。
巡查队员确认大嫂就是孩子的亲妈后,把拐子带走了,大嫂再三的向他们四人道谢,然后也牵着孩子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数落孩子。
周嘉丽好奇地问叶欢,“你是怎么认出来那个人是拐子的?”
叶欢说那个妇女是个拐子的时候,她还有点不大相信,必竟妇女去牵孩子的时候,孩子也没有抗拒,很乖地跟着妇女走了。
叶欢,“那个拐子如果象他亲妈一样对他,我可能就不会怀疑了。”
周嘉丽还是有点不明白,孙海涛在旁边解释道,“孩子丢了,家人不得急死,找到孩子了,肯定是先揍一顿,我小时候因为这个,没少挨我妈揍。”
叶欢,“我弟也没少被我妈揍。”
周嘉丽乐了,“原来你们是经验之谈。”
顾程很为叶欢骄傲,心说哪里是经验之谈,是我媳妇儿聪明。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中午又找了个饭店吃了饭,下午两点多钟时候就回去了。
孙海涛先把周嘉丽送到了医院,然后才回了部队家属院。
刚到楼下,看到了贺庆梅在跟小伙伴跳橡皮筋,橡皮筋一头栓在树上,另一头帮着扯橡皮筋的,竟然是铁牛。
铁牛虽说脸有点臭,不过也没有把手里的橡皮筋扔掉。
看到叶欢回来了,铁牛才对贺庆梅说,“欢欢姐来了,我要回去了。”
叶欢,“你是来找我的?”
铁牛点了点头,“我娘叫你和顾大哥去我家里吃饭。”
贺庆梅,“我也去!”
叶永珍在楼上听到了,在楼上喊她,“不许去!”
贺庆梅把橡皮筋收了,然后拉着铁牛跑了。
顾程对叶欢说,“你去吧,我正好回营里办点事。”
叶欢对他说,“把你兜里的东西给我吧。”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给贺庆梅和铁牛买的,正好拿过去叫他俩分。
顾程上楼拿了个挎包,把买的小零碎放到包里,然后给了叶欢。
叶欢刚进柳水芹家的院子,就闻到一股香味。
叶欢,“嫂子,你今天做了啥好吃的啊,这么香。”
陈凤娥从厨房探出头,笑着说,“今天你水芹嫂子包饺子,我也来蹭她饺子吃。”
叶欢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贺庆梅和铁牛。
“梅梅和铁牛还没过来?”
“刚来了,又跑出去玩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贺庆梅跑了进来,大声喊道,“那个人又来了!”
叶欢问她,“谁来了?”
陈凤娥叹了口气,“还能有谁,铁牛奶奶呗,你现在没在这边儿住,你都不知道,她现在是见天儿往这边跑,手里拿着个碗,挨家挨户问人要吃的,说她是铁牛她奶,快要饿死了,让人给她口吃的,谁家都去,就闪过你水芹嫂家,她哪是快要饿死了,她就是成心恶心水芹,你水芹嫂还拿她没办法。”
陈凤娥刚说完,叶欢就听到了徐婆子的声音,听着象是在隔壁门口,“我是铁牛他奶,我快要饿死了,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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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第 65 章
◎你到底行不行◎
叶欢还以为胡保国去坐牢了, 徐婆子就该安分了,哪知道她又开始作妖,还作的花样翻新, 而且还越来越高明了。
她到柳水芹家, 柳水芹敢拿刀砍她。
可她现在不到柳水芹家了, 柳水芹也确实拿她没办法。
徐婆子那点脑子估计都用来琢磨咋折腾柳水芹了。
柳水芹在厨房里和面,神色淡淡的,“别理她,由她作去。”
陈凤娥,“这不是膈应人吗。”
干了一天的活,回到家了想好好歇歇, 结果还得听着徐婆子哔哔哔的问人讨饭。
这一天天的,不得把人烦死。
而且有些上了年纪的, 竟然还是站在徐婆子这一边儿的。
前天她还听到几个老婆子嚼舌根, 说柳水芹应该把徐婆子养起来, 虽说柳水芹已经跟胡保国离婚了,可徐婆子总还是铁牛的奶奶。
胡保国坐牢了, 胡婆子就该是铁牛养, 铁牛小养不了, 就得落到柳水芹头上。
持这种看法的还不少, 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这话听着多气人,合着柳水芹还得给徐婆子养老送终呗。
叶欢,“我出去看看。”
柳水芹,“欢欢你别去搭理她,你越搭理她, 她越来劲儿。”
叶欢没听她的, 出去了。
柳水芹家隔壁大约没人, 门一直关着,徐婆子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也没人给她开门。
徐婆子也不是真来要饭,她就是故意恶心柳水芹,不开门正好,不开门她还能多喊一会儿。
喊的时间越长,柳水芹不得越膈应?
她嗓门还挺大,听着就不象是饿着肚子的。
徐婆子听到柳水芹家有人出来了,还以为是柳水芹,扭头一看,竟然是叶欢。
她心里是有点怵叶欢的。
因为她听人说过,叶欢看着文文弱弱的,其实力气很大,打个把男人都不在话下。
所以叶欢一出来,她就不敢喊了,端着破碗就想走。
她知道叶欢背后有人撑腰,把她打了,她也是白挨。
反正现在叶欢又不在柳水芹家住,等叶欢走了她再过来。
叶欢快走几步拦住了她,直接跟她说,“去年粮食大丰收,各家各户都分了不少粮食,你却成天在外面嚷嚷你要饿死了,你这是给国家抹黑!”
徐婆子就是一震。
她不识字,可也知道给国家抹黑可是要挨批斗的。
叶欢继续下猛药,“给国家抹黑,挨批斗都是轻的,可能还会被抓走坐牢哦,不过你被抓走了也好,到时候跟你儿子一块儿,在牢里还能互相照应下。”
徐婆子还真被吓住了,她只是想恶心柳水芹,她可不想坐牢!
就算是去牢里照顾她儿子也不行!
叶欢还去拉她,“走走走,我们去后胡村大队部问问,是不是大队长昧了你的粮食,要不然,你咋会没粮食吃。”
徐婆子哪敢跟她去。
大队长不得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徐婆子挣开叶欢,撒腿就跑。
叶欢也没真想拉着她去见大队长,就顺着她挣开跑了。
贺庆梅领着一帮子孩子在后面拍着手喊,“夹着尾巴逃跑喽!”
陈凤娥怕徐婆子为难叶欢,所以是跟着叶欢一块儿出来的。
这会儿看到徐婆子被叶欢给吓跑了,回去了对柳水芹说,“还是叶知青脑瓜子好使,你说咱俩咋就没想起来这么治她?”
“这孩子,聪明着呢。”
“以后她怕是不敢再来了。”
……
饺子很快出锅了,圆滚滚的。
柳水芹包的是猪肉白菜馅的,里面还放了油渣,一咬满口香。
柳水芹喊铁牛,“铁牛,去把庆梅喊过来,吃饭了。”
贺庆梅在门口玩,铁牛把她喊进来,柳水芹给她盛了一碗饺子,“趁热赶紧吃。”
贺庆梅瞅了一眼就要往外跑,“我妈不让我吃!”
柳水芹拉住她,“回头见了你妈,我跟她说。”
贺庆梅这才坐了,还不忘跟柳水芹说,“柳阿姨你不要忘了跟我妈说啊,不然我妈会揍我的。”
柳水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吃吧,忘不了。”
又跟陈凤娥和叶欢说,“这丫头性子真合我脾气。”
铁牛打小性子就有点闷,贺庆梅却是个活泼的,还是个爽利的脾气。
她有时候会跑过来找铁牛玩,铁牛吧,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大搭理她,她也不生气,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有时候就跟在柳水芹后面,叽叽喳喳的跟柳水芹说学校里的事。
铁牛班里的事,柳水芹都不清楚,可贺庆梅班上的事,柳水芹都知道。
家里就柳水芹和铁牛两人,铁牛话又特别少,家里的气氛就难免会有些沉闷。
如果贺庆梅来了,又笑又闹的,就觉得家里都比以前亮堂了。
陈凤娥打趣道,“那你去跟永珍商量商量,定个娃娃亲。”
柳水芹,“可不敢,我们可攀不上人家。”
陈凤娥,“攀上攀不上,不得看铁牛,铁牛你加把劲儿,以后把庆梅娶进门。”
贺庆梅随贺世强,吃饭快,这会儿正埋头干饭,无暇他顾。
铁牛看了看她,学习又不好,天天被老师打手板,还成天玩的跟个泥猴子似的,很是嫌弃。
嫌弃归嫌弃,看贺庆梅碗里的饺子快吃完了,还是把自己碗里的又拔给了贺庆梅几个。
进入5月,天儿便一天比一天的热起来。
顾程到家的时候,叶欢已经回来了,去了厨房,把炉子上的塞子拿掉,等火上来了,就可以做饭。
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出来,见顾程手里拿着个黑匣子,好奇地问顾程,“你拿的是啥?”
“收音机。”
叶欢听说过收音机,说是打开按钮,里面就会有人说话,还可以听戏。
但她没见过,就催顾程道,“顾大哥,你给我拧开,叫我听听。”
顾程比叶欢大,叶欢喊他一声“顾大哥”也无可厚非。
不过吧,在这之前,都是在床上,被顾程欺负的很了,讨饶的时候才会软软的喊他,今儿个是头一回在床下喊。
顾程登时就象是喝了酒一样,有点晕乎。
叶欢催他,“赶紧的呀。”
顾程定了定神,把收音机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旋开开关,里面便传出了嘹亮的歌声,“七十年代正十八,耀眼戎装满身甲,北驰列车军营送,塞外满地铺琼花……”
叶欢自己旋了下开关,里面又传出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小朋友,小喇叭开始广播了!”
叶欢新奇的不行,搂着顾程的胳膊,“给我的?”
“嗯。”
叶欢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去摆弄她的收音机去了。
顾程摸了摸她的头,“欢欢,跟你说件事儿。”
叶欢正新鲜着,头都没有顾上抬,“你说。”
顾程,“我要跟部队出去一段时间,大概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明天就要出发。”
这次是军事实弹演习,对外保密,就是媳妇儿也不能说。
以前他也是经常出任务,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象这次一样,不舍得离开。
人还没有走呢,就已经开始挂念了。
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特地托人买了个收音机。
他不在家,叶欢还可以听听收音机解闷。
叶欢瞬间就觉得手上的收音机不香了。
不过她也知道,既然嫁给了一个军人,就要习惯这种时不时的分离。
毕竟他是军人,要保家卫国的呀。
而且顾程是去做什么,她也是不好问的。
如果能说,顾程肯定一早就告诉她了,不告诉她,就是军事机密,是不能问的,就是问了,顾程也不会告诉她的。
这是一个军人的职责。
便按压下心里的情绪,爽气地拍了拍顾程的胸,“只管去,我在家等你。”
说的爽气,可顾程能看到她眼里的不舍和依恋,心底一片柔软,俯身亲了她一口,“你听收音机,我去烧饭。”
第二天早叶欢醒来的时候,顾程已经走了。
昨天叶欢给累着了,睡的也死,都不知道他是啥时候起床的。
不过饭桌上有一碗米粥,还有俩小包子,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就6个字:宝贝,等我回来。
一向严肃的顾程同志现在都会说肉麻话了!
叶欢脸上有点热,更多的是美滋滋,把小纸条收了起来。
心里知道要习惯分离,可最开始的几天,还真有点难熬。
毕竟他俩自打结婚后,就没有分开过。
白天还好,做做事,跟人说说话,时间就过去了。
可晚上就不好过了,家里空荡荡的就她一人。
夜里睡觉也没人抱着她睡了,最开始的几天,睡眠质量一向都很好的她,竟然还有点失眠。
听收音机也不好使了,再好听的节目,也代替不了顾程同志啊。
便拿起床头柜上他俩的合影,手指在顾程身上戳了戳,小声说,“你啥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某山地军事演习基地。
刚结束一场军事演习,战士们三三两两的坐着休息。
李团长从指挥部出来,看到顾程站在一个小土坡上,双手叉腰,看着象是在出神。
李团长过去了,顾程看到他,冲他点了点头,“李团。”
李团长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问顾程,“来一根?”
顾程从里面拿了一根。
李团长,“还以为你不抽。”
顾程几乎不抽烟,也很少喝酒,所以李团长才这么说他。
顾程没接话,李团长又拿出一盒火柴,擦着了先让顾程点着了。
顾程抽了一口,吐出一个大烟圈。
李团长也跟着吐出一个烟圈,“想媳妇了吧?”
顾程倒也没否认,“嗯”了一声。
刚出来的时候就想媳妇儿了,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出来大半个月了。
李团长笑着拍了拍他,“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啊有得想了,习惯就好了。”
孙海涛看他俩在这边,也过来了,正好听到李团长这句话,“团长,你就不想嫂子?”
李团长笑骂道,“废话,我能不想,我不光想你嫂子,我还想娃儿,话又说回来,我跟顾营长还有人想,你小子,呵……”
言外之意,你小子孤家寡人一个,想都没人想。
孙海涛,“团长,不带杀人诛心的。”
很快又乐滋滋道,“不过团长你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也是有人惦记的。”
李团长,“啊哟这是有目标了啊,来说说看,是哪个姑娘,竟然被咱孙教导员看上了?”
孙海涛自豪道,“暂时还不能说,不过如果我俩的事如果定了,说不定我还能赶超顾营长。”
李团长乐了,“人顾营长都已经结婚了,你还咋赶超?”
孙海涛直接了当,“生娃。”
说完又斜了顾程一眼,“我说顾营长,你到底行不行啊?”
这年头的人结婚,两口子亲热的时候,也都不采取啥措施,都是能怀就怀,怀了就生。
虽说部队也下发了计划生育的文件,不过也没有强制执行,啥时候生,生几个也还是自个儿说了算。
所以基本上都是结婚两三个月,女的就怀上了。
顾程跟叶欢是年前结的婚,说起来结婚都已经小半年了,叶欢那边还没啥动静,所以孙海涛才拿这个调侃顾程。
部队里都是一群糙爷儿们,动辙就拿这个调侃人。
顾程斜了他一眼,不屑地来了一句,“手下败将。”
说的是刚才的夺取高地演习中,一营输给了二营,而且一营这次输的还很惨,几乎全军覆没,而顾程的二营,只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
孙海涛,“嘿我还真不服了,来来来,咱俩单独比划比划。”
顾程猛吸了几口,把手上的烟抽完了,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蹍了蹍,下了小山坡,然后冲着孙海涛招了招手。
李团长也来了兴致,把兜里的香烟掏出来放到地上,“谁赢了这盒烟就归谁。”
孙海涛,“那不成,你这盒烟都抽了好几根了,你得再拿盒新的,我记得你那里还有一盒金丝猴,就它了。”
李团长笑骂道,“滚蛋,我就那一盒存货了,我自个儿还不舍得吸呢。”
参加演习的战士,本来正三三两两的坐着休息,这会儿听说顾海涛要和顾程比试,都围拢了过来,有一营的也有二营。
一营的战士冲着孙海涛喊,“孙教导员,加油,一定要替咱们一营报仇雪恨!”
二营的战士就冲着顾程喊,喊的话极有顾程的风格,干脆利落,“营长,灭了他!”
人越围越多,连罗军长都给吸引过来了,兴致勃勃的问李团长,“你说他俩谁能赢?”
李团长,“他俩还真没比划过,不过依我看,孙教导员怕不是顾程的对手。”
一营一个战士正好站在李团长的旁边,听了李团长的话,不满道,“团长,他俩还没开始比呢。”
罗军长乐了,“对,谁赢谁输,要等比试过才能见分晓。”
这边,孙海涛和顾程已经开始比试了。
俩人比的是近身格斗。
说起来,孙海涛的体格跟顾程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也接受过军中格斗训练,在军中格斗比赛中,也是拿过好名次的。
如果是跟别的人比,说不定还真能打赢。
不过跟顾程比,体格,战术……几乎是全方位的碾压。
一营的战士喊的再响,再给孙海涛喊加油,也还是不到一刻钟,就被顾程摁倒在了地上。
估计这还是因为顾程不想他输的太难看,故意放了水,不然,他顶多能撑上5分钟。
顾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把那句话又还给了他,“孙教导员,你到底行不行?”
孙海涛,“……”
回去我就跟周嘉丽结婚,结婚就生娃,说啥也得赶到你前面一次!
顾程走了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叶欢倒也慢慢的适应了。
下午收工回家,叶欢从暖房出来,碰到了杨成仁下班往外走。
自打钻过鸡粪堆,杨成仁现在可老实多了,话也少了,也不象以前那样动辙甩刻薄话了。
三组倒是清静了不少,毕竟以前,他动不动就教训这个,教训那个。
吴婶过来,“欢欢下班了?”
叶欢,“嗯,吴婶你还不回家?”
“这就回。”
吴婶跟叶欢一块儿往外走,看杨成仁走远了,才小声跟叶欢说,“我听说他想要跟李卫红离婚,李卫红不愿意,把她娘家几个哥叫过来了,她那几个哥也不是善茬,说离婚可以,但要赔给李卫红一万块钱,就是把他卖了,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只能跟李卫红将就着过,而且他现在啊,也不敢不回家了,李卫红那几个哥发过话了,他再敢不回家,就去公社举报他生活作风有问题。”
叶欢不解道,“举报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不是要把李卫红牵扯上了?”
吴婶,“现在农场谁不知道,他还没离婚,李卫红就跟他勾搭上了,估计也是觉着,反正名声已经是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怪不得他现在这么老实了。
看来恶人还得是恶人磨。
叶欢到家属院,叶永珍和几个军嫂正坐在楼下摘菜,看到叶欢回来,叶永珍喊她,“欢欢过来坐会儿。”
又喊贺庆梅,“梅梅去给你欢欢姐搬个板凳。”
贺庆梅噔噔的跑上楼,搬了个小板凳下来,往叶欢跟前一放,又跑出去玩了。
贺庆梅就是个孩子王,不管在哪儿,都能迅速聚拢起一帮孩子。
而且这些孩子,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听她的话,她让干啥就干啥。
这会儿她正跟家属院的一帮孩子玩打仗游戏。
贺庆梅把那些孩子分成了两伙,一伙儿是解放军,一伙儿是坏蛋。
她自然是英勇的解放军战士。
英勇的解放军战士头上都戴着柳条编的草帽,贺庆梅肩膀上还披了个破布,居高临下地站在土堆上,手上拿着个棍子,朝着前方一指,大声喊道,“同志们,冲啊!”
一旁孩子就跟着她冲到了扮演坏蛋的那只队伍里。
两伙儿孩子闹成了一团。
叶永珍怕贺庆梅手里的棍子再戳着谁,大声喊贺庆梅,“把你手里的棍子扔了,听到没?”
贺庆梅正打的上瘾,哪还能听到她的话。
不过不止她一个人拿棍子,玩游戏的几个孩子,几乎人手一根棍子,这会儿正近身“拼刺刀”呢。
一个男娃没有参加这个游戏,站在一边羡慕地看着贺庆梅他们。
男娃有7,8岁,长的有点瘦小,穿的衣裳也是补丁撂补丁。
叶欢认得他,住在他们后面一栋楼的杨团长的儿子,叫杨耀光。
不过杨耀光不是杨团长的亲儿子。
叶欢听叶永珍说过,杨团长跟他媳妇结婚都6,7年了,他媳妇一直没怀上孩子,俩人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能没个孩子,就从老家领养了一个,领养的这个孩子家里成分不好,爸妈在杨团长那个村蹲牛棚,不舍得让孩子跟着一块儿吃苦,正好听说杨团长想领养孩子,想着跟着杨团长,好歹吃穿不愁,就让杨团长把孩子抱走了。
听说杨耀光的亲生爸妈,每个月还给杨团长这边打钱,虽然不多,不过也是尽自己的能力给了,就是希望杨团长两口子能善待这个孩子。
刚领养杨耀光的时候,两口子对杨耀光还不错,也是尽心尽力的养着,不过在杨耀光来家里的第三年,杨团长媳妇姜翠怀孕了,然后第二年生了个男娃。
有了自己的亲生娃,就不待见杨耀光这个领养的了,虽然没有特别苛待孩子,可跟自己亲生的比起来,杨耀光的待遇可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光看杨耀光那身补丁衣裳就能看出来,补丁撂补丁的,穿着还有点小了,上衣连肚脐眼都快盖不住了。
叶欢搬着小板凳,坐叶永珍身边跟她一起摘菜。
叶永珍正跟陈婶子说杨耀光。
陈婶子,“那孩子的亲爹妈,已经平反了,听说杨团长已经有了自己的娃儿,就想把孩子接回去,姜翠说啥都不同意,说是从小养大的,已经养出感情了,不舍得叫孩子走。那孩子的亲爹妈,每个月汇过来的钱,就又增加了,以前是一个月汇2块钱,那时候他俩蹲牛棚嘛,没钱,现在估计是有钱了,每个月都汇过来5块钱,这钱想花到孩子身上,姜翠是光收钱,是一分都不舍得往这孩子身上花,你看娃都叫她养成啥了,他亲生爹娘如果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叶永珍,“杨团长都不知道这事儿?”
陈婶子,“咋会不知道,不过姜翠那人,你也知道,惹着她了就拿刀动棍的,闹将个没完,上回我还听她跟杨团长吵,嚷嚷说杨团长敢把孩子送回去,她就要把杨团长砍了,你是不知道,那娘们儿疯起来,啥事都干得出来。”
陈婶子住杨团长家隔壁,所以杨团长家的事,她比旁人要清楚些。
俩人正唏嘘着,就听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媳妇问叶欢,“叶知青,你这肚子咋还没动静,你不会是也不会生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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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第 66 章
◎一更◎
问叶欢话的这个小媳妇叫顾美丽, 跟叶欢年龄相当,是刚随军过来的军嫂,比叶欢早一个月结婚, 结婚后俩月就怀上了, 这会儿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
对顾美丽来说, 这也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毕竟她怀的也算是早的,可以说是刚结婚就怀上了。
而且刚才听到叶永珍和陈婶子在说姜翠,跟杨团长结婚6,7年了也没怀孕,就更觉得自己有本事。
她跟叶欢年龄相仿, 结婚时间也差不多,所以见了叶欢, 难免要跟叶欢比一比。
这会儿她见叶欢肚子也没个动静, 看样子, 肯定是没怀孕,所以问叶欢话的时候, 还摸着自己的肚子, 也是带了点显摆的意思。
叶永珍本来就很护短, 而且这个顾美丽说话, 又确实不中听,所以都不用叶欢回话,就很不高兴地对顾美丽说,“欢欢婆婆说了,她年龄还小, 生娃早了伤身子, 让她晚两年再生, 反正她又不大,急啥。”
顾美丽嘀咕了一句,“哪个婆婆不想早点抱孙子……”
反正她婆婆,从她刚结婚就天天盯着她的肚子,“抱孙子”仨字都是挂到嘴边的。
也亏得她争气,结婚俩月就怀上了,她婆婆可高兴了,对她都比以前好了。
所以她才不信叶欢婆婆会说出那种话。
八成是怀不上,觉得丢人,所以才编这种瞎话。
毕竟哪个婆婆不想早点抱孙子啊。
陈婶子,“你还别说,人叶知青还就碰上个好婆婆,人家婆婆可是南州军区医院的专家,人家可比咱懂的多,说的话肯定错不了。再者说,部队上不是早发了文件了,提倡晚育晚育,叶知青跟顾营长也是响应上头的号召对吧,按理儿来说,象你这样的,都是违反了政策的。”
好几个妇女都顺着叶永珍和陈婶子的话说顾美丽。
主要也是顾美丽不会说话。
你怀了孕,想显摆可以理解,但你不能直接就说人家不能生。
但凡说话委婉一点儿也不至于被怼。
有的人就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顾美丽本来是想在叶欢跟前显摆一下,结果却讨了个没趣,觉得怪没意思的,站起来回家了。
她是住在姜翠家后面那一栋楼,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姜翠。
姜翠正往这边儿来,见顾美丽是从前面过来的,问她,“美丽,你看见我家耀光了吗?”
顾美丽,“看见了,他在前面跟贺庆梅他们几个在玩打仗。”
姜翠一听就火了,“跟他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着贺庆梅那个疯丫头一块儿玩,就是不听,好好的孩子,都要被那个疯丫头带坏了。”
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去前面了。
不过到了前面,脸上的怒气却不见了,脸上还带了些笑意,喊杨耀光,“耀光,回家吃饭了。”
杨耀光虽然没有加入贺庆梅他们的打仗游戏,不过他光看着也觉得很高兴,看贺庆梅他们玩,他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听到姜翠喊他,身子抖了一下,脸上的笑立马没了,然后撒腿跑回家了。
姜翠,“这孩子,就是贪玩,回回吃饭都得喊他。”
姜翠看杨耀光回家了,也跟着走了。
陈婶子跟叶永珍咬耳朵,“说的好听,八成是又喊杨耀光回家干活。”
另一个婶子接话,“虽说是领养的,养大了不是多一个孩子孝顺她?非得苛待孩子!”
“也不怕人亲爹娘知道了把孩子接走。”
一个婶子压低了声音道,“我们那儿有个说法,说结婚了一直怀不上,就是命里无子,领养了孩子后又怀上了,说明领养的这个孩子命里有手足,如果领养的这个不在了,亲生的八成也是保不住。”
……
顾程不在家,叶永珍都是叫叶欢在她家吃饭。
做好饭,叶永珍喊贺庆梅回家吃饭。
贺庆梅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叶永珍嫌弃道,“去洗手洗脸,身上的土也给我拍干净了,不整饬干净别往饭桌上坐。”
贺庆梅心宽,也不跟叶永珍置气,飞快的把自己整饬干净了,坐下后埋头干饭。
吃饭的时候叶欢问杨耀光的事,叶永珍知道叶欢其实是个心肠软的,就对叶欢说,“那孩子是可怜,不过杨团长这人心眼不坏,他就是有点怕媳妇,我估摸着他不会让那孩子就这么过下去的。”
贺庆梅插嘴,“我知道,你们在说杨耀光。”
叶永珍,“吃你的饭,别乱插嘴,我刚要是问了志飞,他说你们老师留了作业,吃过饭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在家给我写作业,正好你欢欢姐姐在,有不会的就问你欢欢姐。”
贺庆梅正吃得兴高采烈,被叶永珍这么一说,登时就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不服气地跟叶永珍顶嘴,“上次你不是跟我爸说了,等到长大了就让我当兵。”
叶永珍,“当兵就不用学习了?你看看你顾程哥,人还是从军校毕业的,这叫能文能武,要不然就是张飞那样的,没脑子,就会蛮干。”
贺庆梅最怕谁说她没脑子,倒是不反驳了,转而问叶永珍,“我爸跟顾程哥啥时候回来啊?”
叶永珍,“那你可问住我了,我哪儿知道他们啥时候回来。”
又问叶欢,“想顾程了吧?”
叶欢老实地点了点头。
叶永珍宽慰她,“说是去一个月,现在大半个月已经过去了,我估摸着也快来了。”
叶欢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来个电话或是写封信。”
叶永珍乐了,“这会儿啊,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呢,他就是想给你打电话,也找不到地儿打,更别说寄信了。”
两人正说着,听到有人敲门,听着象是敲叶欢家的门。
叶欢,“我去看看。”
出去一看,是周嘉丽。
叶欢,“嘉丽姐,我在我姑家。”
周嘉丽就进来了。
叶永珍招呼她,“周医生吃饭了没有?”
周嘉丽,“吃过了,在部队食堂吃的。”
说着看了看叶永珍做的饭,笑着跟叶永珍说,“还是姑做的饭好吃,早知道我就不在食堂吃了。”
叶永珍乐呵呵道,“那下次你早点来,欢欢已经吃好了,你俩去她家说话吧,她那里清静。”
叶欢,“我洗碗。”
叶永珍,“就这几个碗,我两下就涮好了,你跟周医生过去吧。”
贺庆梅三两下扒完了碗里的饭,放下碗就想开溜,被叶永珍眼明手快的给揪住了,“作业写完了再出去玩。”
贺庆梅眼巴巴地看着叶欢,想让叶欢说个情,欢欢装没看见,推着周嘉丽去了隔壁。
贺庆梅只好苦着张脸去写作业了。
周嘉丽还是头一次来叶欢家。
主要是顾程一直都在家,周嘉丽觉得不方便,所以一直都没来过。
进门后见屋子里布置的还挺好看,挺对她的口味,就问叶欢,“我能在屋子里看看吗?”
叶欢给她倒了一杯水,又往里放了两勺菊花晶,对她说,“你随便看。”
周嘉丽就在屋子里转了转,看中了屋子里的那套家具,问叶欢,“你家的家俱是哪里打的?”
叶欢,“请镇子上一个木匠打的。”
周嘉丽夸赞道,“打的真好,看着比市里卖的好。”
叶欢凑到她跟前看她。
周嘉丽把她推开了,“看我干什么?”
叶欢,“老实交待,你现在是不是在跟孙教导员处对象?”
周嘉丽大大方方道,“算是吧,老实说,最开始我对他没啥感觉,后来是觉得这人还不错,再后来想着不如跟他交往试试,现在嘛,就三个字,就他了。”
叶欢,“我说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想问问我,知道不知道他们啥时候回来吧?”
周嘉丽,“那你知道吗?”
叶欢双手一摊,“不知道。”
周嘉丽看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五个“正”字,其中一个“正”字还没有写完,只写了两笔,就拿起来问叶欢,“你练字呢?”
叶欢,“不是,顾大哥说等我写完6个‘正’字,他就回来了,现在还差一个半。”
不过叶欢写完了6个“正”字,顾程也没有回来。
叶永珍对她说,“八成是路上耽搁了,这也是常有的事。”
叶欢心情有点小小的失落,吃过饭收拾好就回自己家了。
回到家,在6个“正”字后面又划了一道,然后小声道,“你咋还不回来啊。”
昨天夜里,她以为顾程要回来了,激动的没睡好,这会儿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本想强撑着再看会儿书,可头越来越沉,就去洗漱了一下,然后爬到了床上。
顾程是夜里8点到的。
他坐在车里,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归心似箭。
队伍解散后,顾程就迫不及待的往家属院走。
孙海涛跟上来,调侃他,“小别胜新婚啊。”
顾程顾不上理他,三步并做两步,不大功夫就把孙海涛甩到了身后。
以前吧,就是回去了也是他一个人,所以回不回都一个样。
现在不一样了,以前他那里相当于是个宿舍,他回去也是回宿舍。
现在他是回家,家里有个人在等着他。
一想到叶欢,顾程就是满腔的柔情,一路上都在想着,叶欢这时候在干什么?走的时候,说好的写完6个“正”字他就回来了,可他却晚了一天。
欢欢会生气的吧?
上了楼,叶永珍正好开门出来,看到顾程,惊喜道,“你们回来了。”
顾程,“嗯。”
叶永珍,“刚才吃饭的时候欢欢还念叨呢,她这会儿八成还没睡呢。”
顾程已经掏出钥匙开了门。
卧室里亮着灯。
按理来说,叶欢听到开门声,一早就跑出来,然后扑到他怀里了。
可顾程都进来了,卧室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睡着了?
顾程把身后的背包放到地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去了卧室。
叶欢确实是睡着了,枕头边还放着一本书,看样子是看书的时候睡着了。
估计是困的很了,顾程都走到床边了她都没醒。
顾程就蹲在床边,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儿。
叶欢穿着黄碎花的睡衣,头发散开了,乌黑油亮的头发在枕头上铺展开,被子拉到胸口,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小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时轻轻颤动一下。
估计是热着了,小脸有点红扑扑的,呼吸也有点匆促……
顾程觉得不对劲,手伸到她额头上摸了摸,滚烫,发烧了,怪不得看着书就睡着了,灯都没关。
顾程轻轻拍了拍她,“欢欢,醒醒。”
叶欢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到顾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眨了眨眼,再看,人还在,这才确信是顾程回来了。
“顾大哥你真回来了。”
说着就想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却软绵绵的,怎么也爬不起来。
顾程抱住了她,她往顾程怀里拱了拱,搂住顾程的腰,声音跟她的人一样,软绵绵的,“控诉”顾程道,“6个‘正’字,我还多写了一道。”
顾程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又有些担心,对她说,“你发烧了,来穿上衣服,送你去医院。”
叶欢抬手摸了摸额头,“是有点热,怪不得头一直有点晕。”
顾程把她的衣服拿过来,给她穿上。
叶欢,“我自己能走。”
结果下床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一跟头。
顾程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了,然后在她跟前蹲下了,“上来。”
叶欢只好乖乖的趴到了他背上。
顾程背着她出去了,刚出门碰到贺世强,他刚回来,喊叶永珍给他开门,叶永珍开了门,正好看到顾程背着叶欢出来,吃惊道,“欢欢咋了?”
顾程,“发烧了,我送她去医院。”
叶永珍,“我跟你一起去。”
顾程,“我一人就行,你们休息吧。”
背着叶欢下楼了。
叶永珍后悔道,“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原本还想问问她来着,被梅梅一打岔就给忘了。”
顾程背着叶欢,以急行军的速度去了部队医院。
医院有医生值班,给叶欢检查了,说是重感冒。
“打针也行,不过输液好的快……”
顾程打断他,“输液。”
医生给安排了个床位,然后护士过来给叶欢输液。
顾程比叶欢还要紧张,护士扎针的时候,一直盯着,针扎到叶欢血管里的时候,眉头都皱了起来。
护士把针扎上后,又叮嘱了顾程几句,然后就走了。
过来的时候吹了下风,温度降了点,叶欢这会儿觉得好受些了,见顾程一直坐在她床前,就对他说,“你不用一直守着我,你去旁边床上躺一会儿。”
“不用”,见她嘴唇有点干,便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找点水喝。”
走到门口,又进来俩人,这俩人顾程认识,都是农场的知青,不过名字有点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一个姓姚,一个姓白。
叶欢也看到姚玉娟和白茵了。
白茵是被姚玉娟扶进来的,白茵大约也是发烧,脸通红,走路都有点不稳,如果不是姚玉娟扶着她,怕是要滑到地上了。
晚上刚吃过饭,白茵就进屋看书去了。
这段时间,她就跟发了疯似的,每天都看书看到很晚。
许爱香撇了撇嘴,嘀咕道,“看书有啥用,还想上工农兵大学啊,也不看看自个儿是啥名声。”
虽说许爱香说话不中听,不过大家都觉得她也没说错。
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看的不光是成绩,更看重人品。
白茵在农场的名声早就臭了,政审这一关都通不过,就算她学习再好,也上不了工农兵大学。
上不了工农兵大学,还那么拼命学习干啥?
所以她的行为,大家都觉得不理解。
李光晨好奇问过她一句,结果白茵理都没理他,打那儿以后,也没人问她了。
反正跟他们也没啥关系。
不大功夫,许爱香也吃好饭了,进了屋,看到白茵点了灯,趴在桌上看书。
她撇了撇嘴,绕过白茵,想去自己床上躺会儿,结果刚从白茵身边绕过去,就听到身后咕咚一声,紧接着又是咣啷一声,吓了她一大跳,扭头一看,是白茵连椅子带人的倒在了地上,也不说爬起来,躺在地上也不动弹。
许爱香还以为她突然死了,吓得就是一阵尖叫。
姚玉娟他们都跑进来了,许爱香赶紧撇清自己,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白茵,“我没动她,是她自己倒地上的!我也不知道她为啥突然摔地上了!”
姚玉娟过去一看,见白茵闭着眼睛,脸通红,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
姚玉娟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了,估计烧的太狠了,晕倒了。”
许爱香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死了,都吓死我了。”
刚才只有她跟白茵俩人在屋子里,如果白茵突然死了,说不定会有人怀疑是她把白茵弄死的,到时候她怕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现在姚玉娟是知青点的队长,白茵生了病,她不管,怕是就没人管了。
便先把白茵背到了卫生室,卫生室的卫生员一量体温,40.5度,吓了一大跳。
卫生室是个赤脚医生,也就会治个小毛病,大了治不了,就对姚玉娟说,“我怕她是急性脑膜炎,你还是赶紧把她送到部队医院去看看吧。”
部队医院一般不对外接诊,不过象这种紧急情况,他们也是会接的。
姚玉娟只好又一路背着白茵来了部队医院。
医生做了检查,不是脑膜炎,是感冒引起的扁桃体发炎,再加上过度疲劳,所以才晕倒了。
白茵的体温太高,医生先给她打了一针退烧,然后又让输液。
就跟叶欢碰到了一块儿。
这间病房就俩床位,靠里的那个叶欢躺着,姚玉娟就扶着去了靠着门的床位。
护士过来给白茵输上了液。
顾程也回来了,手上提着个暖水瓶,还有个水杯,给叶欢倒了杯水,用手贴着杯壁拭了拭,然后对叶欢说,“喝点水。”
把水杯先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轻轻的扶叶欢起来,他坐到叶欢身后,让叶欢靠在他身上,这才拿过水杯,把水喂到了叶欢嘴边。
叶欢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顾程哄她,“再喝两口,医生说要多喝热水。”
叶欢又喝了几口,然后摇头,“不喝了。”
顾程把水杯又放回去,然后扶着叶欢躺下了,给叶欢掖了掖被子,轻声说,“困了吧,再睡会儿,输好了我叫你。”
输的药水里大约是有助眠的药,这会儿叶欢还真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顾程见她睡着了,又去问医生要了个脸盆和干净的毛巾,先接了半盆凉水,怕冰着叶欢,又往里兑了半盆热水,手伸进去摸了摸,不冰也不烫,这才把毛巾浸湿了,然后轻轻的敷到了叶欢的额头上。
神情专注象是眼里只能看到叶欢一个人。
姚玉娟都看呆了。
她见顾程的次数不多,还是叶欢在知青点住的时候见过几次。
她对顾程只有一个印象,就是严肃。
每次去找叶欢,都是站在知青点的大门口,站的板板正正的,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是咋也不会想到,顾程也有这么温柔细心的一面。
把叶欢照顾的无微不至。
床上的白茵动了动,姚玉娟扭头一看,见白茵眼睛死死地看着叶欢那边,她看白茵的嘴唇有点发白,还以为她是看到叶欢喝水,然后自己也想喝了,就过去小声问顾程,“顾营长,你水杯是哪里拿的?”
顾程,“问护士要的。”
姚玉娟就出去问护士要了一个水杯,回来后对顾程说,“顾营长,我能倒杯水吗?”
顾程点头,姚玉娟就拎起暖水瓶倒了一杯水,给白茵端了过去,“喝点水吧。”
白茵烦躁地摇了摇头,“我不喝。”
刚才医生给白茵开药的时候,也说要多喝热水,所以姚玉娟又劝白茵,“医生刚说了,要多喝热水,你多少喝点吧。”
白茵心里有股邪火正无处发泄,姚玉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她一下就暴躁了,冲着姚玉娟喊道,“我说了不喝不喝不喝,还非让我喝,你是耳聋听不见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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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第 67 章
◎二更◎
姚玉娟被白茵暴躁的反应弄愣了, 半天才板着脸对白茵说道,“你这行为是不对的……”
白茵,“别在我跟前再说你那一套鬼话, 听的都烦死了!”
这一句比上一句嗓门儿还高, 叶欢睡的不踏实, 被惊着了,身子动了动,顾程怕她再扯到针,赶紧握住了她的手,另一手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叶欢嘴里不知道叽咕了一句什么, 脸挨着顾程的手,很快又睡着了。
叶永珍不放心, 过来看叶欢,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有人在病房里大声嚷嚷。
进去看到是白茵在嚷嚷, 而且还是在叶欢睡觉的时候嚷嚷,她下意识的认为, 白茵就是故意的。
叶永珍可不会惯着这种人, 脸一下板起来了, 小声骂道, “当自己家呢,不想在这儿输液就出去。”
白茵气得拉起被子想蒙头,却忘了自己正在输液,她一抬手,针头一下给扯掉了, 血立马从针眼那里咕咕的冒了出来。
姚玉娟也被白茵的态度气着了。
大半夜的, 她先背着白茵去农场卫生室, 卫生室害怕白茵是脑膜炎,不敢看,让来部队医院,她又一路把白茵背到了部队医院,医生说让白茵多喝水,她又找护士借水杯给白茵倒水喝,结果呢,白茵不但不领情,还骂她。
饶是姚玉娟思想觉悟再高,也受不了这个气,所以她也不想再管白茵了,就想走,结果刚转身就看到白茵胳膊上扎的针头掉了,血还在往外冒呢,这节骨眼上,她不能坐视不管啊,就赶紧跑出去把护士喊了过来。
护士一看,火立马就上来了,正要批评白茵,就听到旁边“嘘”的一声,扭头一看,见顾程伸手指了指叶欢,示意她小声点。
护士又给白茵扎上了针,然后压低了声音批评白茵,“不知道正扎着针呢,还乱动,如果再扯掉我就不管了啊。”
又对姚玉娟说,“你也看着她点。”
护士给白茵扎好针就走了,她前脚走,后脚姚玉娟就一声不吭的走了。
刚才好歹还有姚玉娟陪着她,现在姚玉娟走了,就剩下白茵一个人了。
而叶欢那边,却是俩人。
叶永珍在叶欢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走了,她一走,叶欢那边就剩下了顾程一人。
但顾程的存在感太强了,白茵想忽视都难。
而且顾程一直是坐在叶欢床边守着,盹都不带打一个的,就一直看着叶欢,过会儿就把敷在叶欢额头上的湿毛巾拿下来,在水盆里浸一下,然后拧干了再敷到叶欢头上,一遍又一遍,也不嫌麻烦。
白茵心里就更烦躁了。
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现在冯胜利又开始缠着她,要跟她处对象,而且比以前还要明目张胆。
她如果拒绝,冯胜利就让她还以前送她的东西,还钱都不行,一定原样还给她。
就是故意刁难她!
而且王桂英对她的态度,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王桂英根本就看不上她,坚决不让冯胜利找她。
现在竟然是支持冯胜利跟她谈对象。
前天王桂英甚至找到她跟前,对她说,“你跟胜利的事,我现在也想通了,既然你喜欢胜利,想跟胜利处对象,胜利也中意你,我也不做恶人拦着你俩了,说起来你俩年龄也都不算小了,我的意思是挑个日子,你俩就把婚结了吧,等你俩结了婚,叫胜利他爸给你换个办公室的工作,他在这个位置上,给你调换个好工作还是容易的。”
白茵强忍着才没有给王桂英一巴掌。
王桂英哪里是因为冯胜利中意她,才想让她跟冯胜利处对象。
是因为冯胜利的名声已经臭了,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可能把闺女嫁给他。
王桂英这是实在没了辙,这才又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她虽然穷,可胜在相貌好,又是孤身一人在这里,跟冯胜利结婚了也好拿捏。
要不然,王桂英怕是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可偏偏的,她又不能明着拒绝王桂英。
王桂英明面上说她跟冯胜利结了婚,就让冯广义给她安排个工作。
实际上是拿冯广义来恐吓她。
她的户口,关系都在农场,得罪了王桂英,就算是她考上了大学,王桂英也会在转粮油关系上卡死她,她照样读不了大学。
明明她都已经重生了,而且已经吸取了上一辈子的经验教训,为啥她还是避不开冯家这个火坑?
反观叶欢,顺风顺水,刚来农场就有亲姑姑照应,嫁的男人以后会是个将军,而且这个男人对她还百般呵护,就在她眼前,看顾叶欢,比看顾个娃娃还细心。
换了谁都会抓狂的吧!
她心里烦躁,也不想再看隔壁床躺着的叶欢,把被子拉上去蒙住了头。
周嘉丽是住院部那边的医生,今天正好值班,顾程刚才就是从她那里拿的脸盆和毛巾。
刚才她在忙,没顾上过来,这会儿得了空,就过来了,走到床边看了看叶欢,小声问顾程,“睡了?”
顾程点了点头。
周嘉丽看了看剩下的药水,估了下时间,对顾程说,“输完怕是要到半夜了,不然别回家了,值班室有床,让她在值班室睡一晚上吧。”
顾程没同意,值班室太冷,他怕叶欢再冻着。
“不用,一会儿我把她背回去。”
周嘉丽也没勉强,“也行,那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怕惊醒叶欢,周嘉丽没敢跟顾程多说,说了两句就要走,走到白茵床前,见白茵用被子蒙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周嘉丽皱着眉头问顾程,“这个病人没有陪床?”
顾程,“走了。”
周嘉丽,“病人还输着液呢,怎么就走了,也不怕液体输完了回血。”
顾程不置可否。
周嘉丽出去后对护士交待了一声,让她多留意下白茵这边的情况。
护士不高兴道,“周医生,那床的病人,脑子八成有病,刚才还把针头都扯掉了,送她过来的那个,也让她给气走了。”
周嘉丽不了解情况,还安慰护士,“病人身体不舒服,心里难免烦躁,我们多体谅她一些。”
护士噘着嘴答应了。
叶欢输完液,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了,护士给她量了□□温,烧已经退下去了。
顾程对周嘉丽说了一声,便背着叶欢回家了。
路上顾程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叶欢想了想,老老实实道,“不知道,兴许是今天才开始烧?”
怕顾程生气,搂着他脖子,主动跟他说,“我想好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跟你一起去锻炼。”
顾程有晨练的习惯,可以说风雨无阻,相对来说,叶欢就比较懒,喜欢窝在被窝里睡觉。
顾程挺满意她这个回答,他觉得叶欢是应该锻炼一下身体,不然生病了可是受罪,便问叶欢,“说话算数?”
叶欢说,“肯定算数。”
不就早起跑个步,她行的。
打了针,又输了两瓶液,第二天,白茵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觉得应该给姚玉娟道个歉。
因为姚玉娟喜欢讲大道理,她其实一直不大喜欢姚玉娟。
而且前一天晚上,她冲姚玉娟吼,她也没觉得自己错了。
是姚玉娟太没眼力见,她都说了不想喝水了,她还一直追着自己问。
不过这个歉是必须要道的。
昨天的事把她自个儿也吓着了,除了姚玉娟,怕是没人会背她去医院。
跟姚玉娟也闹僵了,如果再有下次,怕是没人管她了。
所以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姚玉娟维持好关系,就去向姚玉娟道歉了,“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当时我烧的太难受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你别往心里去啊。”
以她对姚玉娟的了解,她觉得只要自己开口,姚玉娟就会原谅她。
姚玉娟觉悟高嘛,总不至于记仇。
哪知姚玉娟的脾气也上来了,板着脸直接对她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以后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了,你如果觉得我不配做这个知青队长,你可以去场部告我,场部随时可以把我撤换掉。”
这次姚玉娟真的被白茵气着了,所以她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要跟白茵划清界限,凡是跟白茵沾边的事,她绝对不再管。
姚玉娟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回自己屋了,把白茵一个人冷在了那里。
今天轮到高清桂和许爱香做饭,看到了这一幕,许爱香忍不住小声问高清桂,“昨天晚上,不是姚玉娟把她背到部队医院去了,她不是应该谢谢姚玉娟,咋会是向姚玉娟道歉?”
高清桂,“我哪儿知道,白茵不还在那儿站着,要不然你去问问她。”
许爱香嘀咕道,“我不问她,她现在就是个疯婆娘。”
高清桂白了她一眼,然后去门口抱柴禾,到门口就看到冯胜利提着一网兜苹果来了。
冯胜利,“白茵在不在?”
高清桂朝着院子里呶了呶嘴,“那不在那儿站着呢。”
白茵听到是冯胜利来了,正想躲,冯胜利已经进来了,也已经看到她了,很是关心地问她,“茵茵,我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些了没有?”
白茵脸上挤出一丝笑,“好多了。”
“我摸摸还烧不烧,”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白茵头往旁边一扭,躲开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这是重感冒,别传染你了,你还是走吧。”
冯胜利嘻皮笑脸道,“我身体好,就算亲嘴也传不上,不信你试试?”
这会儿高清桂和许爱香都在,冯胜利说话声音又大,俩人肯定是听见了,抬起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白茵脸都有些白了,心里恨冯胜利,恨的是牙痒痒,咬着嘴唇转身走了。
白茵生气,冯胜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跟了上去,“茵茵,我妈听说你生病了,叫我给你送过来几个苹果,这次真是我妈叫我给你的。”
白茵,“我不吃,你拿走吧。”
冯胜利,“都拿来了,咋还能拿走,给你拿着。”
不由分说把网兜塞到了白茵手里。
白茵都想把这几个苹果给摔了,好歹忍住了,“苹果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冯胜利,“我想还想让我问问你,咱俩结婚的事,你考虑的咋样了,我妈这里还等着挑日子呢。”
白茵脸又是一白,“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结婚了?”
冯胜利脸色立马变了,“你不是跟我妈说要考虑考虑,感情你是糊弄我妈啊。”
白茵,“我只说考虑,我又没答应。”
冯胜利开始跟她胡搅蛮缠,“考虑不就是答应?不就是姑娘家害羞,不好意思直接说,才说考虑考虑……”
白茵知道,高清桂和许爱香,这会儿都支棱着耳朵听他俩说话。
便咬着嘴唇出了知青点,冯胜利跟着她,白茵走到一个偏僻的地儿才停下了。
冯胜利还在等着白茵的回复,白茵心里飞快想着对策,然后对冯胜利说,“就算我同意,也不能说结婚就结婚吧,这么大的事,我总该跟我爸妈说一声……”
冯胜利奇怪道,“你以前不是说过你没有爸妈?”
白茵都忘了她跟冯胜利说过这种话!
可能是想开始的时候,她想搏得冯胜利的同情,所以才这么跟他说的。
这么说其实也不算错,她的爸妈,有跟没有一个样。
不过冯胜利可不会这么认为!
想了想,又对冯胜利说,“刚才我是顺嘴说的,我确实是没有爸妈,但我有哥有姐,我要结婚,总不能瞒着他们,所以肯定要写信跟他们说一声,他们说不定还会过来,一来二去的,怕是要不少时间……”
冯胜利听的不耐烦了,对她说,“别扯那么多,你说个大概时间。”
白茵一咬牙,“12月,12月之前,我不会跟你结婚,你就是逼我也没用,除非是你把我逼死。”
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10月份会正式公布恢复高考,然后11月举行高考,12月底结束录取。
等到了12月底,她已经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远走高飞,冯家就再也没办法拿捏她。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哄着冯胜利,然后熬到12月。
其实冯胜利也没想这么早就结婚,他还想多玩两年呢,结了婚,就没那么自由了,如果不是他妈逼着他来问白茵,他还不乐意来呢。
现在有了白茵这句话,他妈那里也好交差了,便爽快地答应了,“行,那就今年年底。”
又嘻皮笑脸的对白茵说,“来亲一个。”
白茵为了哄他,强忍着恶心,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冯胜利这才走了。
等到冯胜利走远了,白茵把手上的苹果扔到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把几个苹果踩了个稀巴烂。
再说叶欢,这场感冒也很快就好了。
病好了就要履行承诺,早上顾程喊她起床晨练,叶欢缩在被窝里装傻。
顾程把她生病时候的话翻了出来,“说话肯定算数?”
叶欢理直气壮的反驳他,“你说我写6个‘正’字你就回来了,结果你没回来,我多写了一道儿你才回来了,不信你自己去看。”
说完怕顾程再搔她痒痒,整个人都钻到了被窝里。
顾程把闷着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问她,“早上是吃油条还是包子?”
他去晨练,晨练完拐去食堂,正好把早饭带过来。
叶欢在被子里回他,“油条,我要吃一根。”
顾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行。”
顾程走了,叶欢又美滋滋地睡起了回笼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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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第 68 章
◎一更◎
十月已经过了大半, 天气也有些凉了。
中午叶欢睡了个午觉,睡醒后听到外间有人说话。
听着是周嘉丽。
周嘉丽跟孙海涛是6月份确定的恋爱关系,然后便飞速发展, 现在俩人结婚的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了, 是下个月初六。
周嘉丽估计是又来找叶欢寻求心理安慰的。
周嘉丽性子爽朗, 巾帼不让须眉,可能谁也想不到,她竟然还会害怕。
她不是怕别的,她是怕结婚。
怕结婚还要结婚,叶欢也是不理解。
叶欢穿好衣服出来,顾程和周嘉丽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顾程见叶欢只穿了件毛线衣, 对叶欢说,“外面冷, 把外套穿上。”
外间是比里间要冷一些, 叶欢刚出来就打了个哆嗦, 乖乖地回去把外套穿上了。
周嘉丽觉得牙有点酸。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论细心, 孙海涛有时候确实是比不上顾程。
也可能是顾程比叶欢年龄大, 有时候周嘉丽就觉得, 顾程是养了个小闺女。
一个爷们儿, 细心起来堪比老妈子。
周嘉丽,“顾营长,欢欢借我半天。”
得到了顾程的首肯,周嘉丽拉着叶欢就走,出了门才感叹道, “看来我在顾营长这里还是有面儿的, 星期天竟然还能把你喊出来。”
部队里私底下都传开了, 顾营长黏媳妇儿。
叶欢,“等你和孙教导员结了婚,也一样。”
周嘉丽的话题跑偏,“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叶欢,“你不要问我,你去问孙教导员。”
周嘉丽痛心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就不应该答应孙海涛,我应该象林医生那样,终身不婚不育,一辈子都奉献给事业。”
叶欢问她,“林医生是谁?”
周嘉丽崇敬道,“一位伟大的医学工作者,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叶欢,“……”终身不婚不育,一辈子都奉献给事业了,哪儿来的娃?
八成是脑子已经乱了,所以说话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不管她说啥,自己都听着,充当一个忠实的听众。
省得周嘉丽事到临头逃婚。
两人下了楼,几个军嫂靠墙坐着纳鞋底,招呼叶欢和周嘉丽,“过来坐会儿。”
叶欢,“我跟周医生出去转转。”
一个军嫂朝着路口指了指,“那边过来的是谁啊,看着不认识。”
叶欢扭地头一看,见有一男一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两人都是四十来岁的样子,都戴着眼镜,看着确实眼生,应该不是家属院的。
两人过来后,左右看了下,然后去墙根那儿问人,“大嫂,请问杨团长家住哪一幢楼?”
一听打听杨团长家,几个军嫂登时来了精神,热情地跟两人指路,“从这儿往前数,第三栋楼,他家住三楼,上了楼梯左拐第二个门就是他家。”
两人向军嫂道了谢,便走了。
刚走两步,听到身后有军嫂喊,“耀光,有人来找你爸,就前面那俩人,你把他俩领过去吧。”
听到“耀光”俩字,那俩人立马停下来转过来了身。
杨耀光手里提着个菜篮子,已经走到了俩人跟前。
他有点胆怯,不敢跟两人说话,只怯生生地看着两人。
天儿已经有点冷了,杨耀光还穿着件单衣裳,而且衣裳明显有点小了,也就勉强盖住肚脐眼。
人也有点黄瘦,看着就是营养不良,神情怯怯的。
李叶和王建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问他,“你是耀光?”
杨耀光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对两人说,“我爸不在家。”
纳鞋底的几个军嫂,在两人问杨团长家住哪儿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这会儿都围过来了,对李叶和王建民说,“这个就是杨团长家大小子,叫杨耀光。”
还特意强调了杨耀光是杨团长家的大小子。
杨团长跟姜翠是因为没有孩子才领养杨耀光的,如果这两人真是杨耀光的亲爹娘,一听就知道杨耀光是谁了。
李叶一看孩子的样子,眼泪唰的就下来了,一下把杨耀光搂到了怀里,“孩子,妈来晚了!”
得,真是杨耀光亲爹娘找上门了。
把人家孩子养成这样,这下看姜翠还有啥话说?
李叶抱着杨耀光泣不成声,几个军嫂也跟着抹眼泪。
换位想一下,当爹娘的,迫不得已把孩子送给别人养了,怕孩子受委屈,还月月寄钱过来,就想孩子能平安长大,结果突然发现孩子没有被善待,这当爹娘的,不得心疼死。
都是当娘的人,理解李叶的心情。
一个军嫂抹了下眼泪,提醒李叶,“姜翠在家呢,有啥话去问姜翠。”
李叶这才松开了杨耀光,从兜里掏出块手绢,给杨耀光擦了下脸,从他手上拿走菜篮子,然后拉住他的手,对他说,“走找你妈去。”
王建民拉住了杨耀光的另一只手,脸上是隐忍的愤怒。
杨耀光虽说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不过他能感受到这两人的善意,所以没有抗拒,乖乖地被两人拉着手走了。
几个军嫂也不纳鞋底了,都跟了上去。
叶欢对周嘉丽说,“咱俩也过去看看。”
周嘉丽不了解情况,还以为叶欢只是想看热闹,“这有什么好看的?”
叶欢不想看热闹,但她关心杨耀光能不能被亲爸妈带走。
“反正这会儿没事,走了。”
拉着周嘉丽去了杨团长家。
姜翠在家领着亲生儿子杨耀生,坐在屋子里玩。
杨耀生比杨耀光小4岁,姜翠宝贝的很。
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在楼下跟一帮孩子疯玩,姜翠怕他磕着碰着了,所以不允许他去楼下玩,除非自己跟着。
不过就算她跟着,家属院的孩子也没人愿意跟杨耀生玩。
小孩子子玩闹时不知轻重,磕着碰着杨耀生了就要挨姜翠骂,时间久了,就没人愿意跟杨耀生玩了。
姜翠就自已领着杨耀生玩。
刚才她让杨耀光去后勤拿菜,算算时间,杨耀光早就该回来了,可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姜翠就骂了声,“兔崽子越来越懒了。”
杨耀生,“打他。”
姜翠摸了摸杨耀生的头,“不能打他,他一个月能挣5块钱呢,打跑了5块钱就没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杨耀光回来,就想下楼去看看,走到门口,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听着象是好些人朝着这边来了,她把门打开一看,看到一男一女牵着杨耀光的手,她心里就是一咯噔。
当初是杨团长自己去把杨耀光抱回来的,所以姜翠不认识李叶和王建民。
不过看两人对杨耀光的态度,她就猜到这两人是谁了。
她登时底气不足,不过还是装出很警惕的样子,把杨耀光扯到了自己跟前,“你俩谁啊,拉着我儿子干啥?”
李叶,“我叫李叶,是娃的亲妈,”指了指王建民,“这是娃亲爸。”
姜翠立马就换了幅笑脸,“原来是李同志和王同志啊,快屋里坐,你们过来咋没提前说一声,叫老杨去接接你们。”
李叶,“不用进屋了,就在外面说吧。”
李叶又把杨耀光拉回了自己身边,然后指着杨耀光,愤怒地质问姜翠,“我每个月都给你寄钱,你却把孩子养成了这个样子,我寄来的钱都哪儿去了?”
姜翠不高兴了,“你啥意思,怀疑我虐待娃?我可没饿着他也没渴着他,他光吃不长肉,那能怪我吗?再说了,你以前一个月才寄过来一块钱,他吃的用的生病了看病,哪样不花钱,你寄过来那一块钱够干啥的?”
陈婶子就住杨团长家隔壁,开门出来正好听到姜翠这句话。
“姜翠你这话就不对了,人把孩子给你了,以后就是你的孩子,跟的是你家老杨的姓,人家寄钱过来是个情分,说白了是帮你养孩子,你还想让人家把孩子的吃喝拉撒全包了啊,跟你家的姓,吃喝拉撒你们还不用管,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陈婶子出了头,好些人就跟着陈婶子指责姜翠。
以前她们也确实看不惯姜翠的为人,只不过碍着杨团长的面儿,不好说她。
姜翠被说的满脸通红。
偏巧杨耀生还拿着个小棍子要去打杨耀光,嘴里还喊着“打你”。
这更印证了杨耀光在这个家里过的是啥日子。
王建民额上青筋直跳,拳头都握起来了。
姜翠正不知道咋收场,杨团长回来了,他是认识李叶和王建民的,伸手要跟王建民握手,王建民手都没动,杨团长有些尴尬,也有些惭愧,对王建民说,“建民,进屋说话吧。”
王建民,“不用了,既然你来了,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今儿个当着大伙儿的面,把话说清楚吧,当初你去抱孩子的时候,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吧,你说你会把孩子当亲生儿子看,可你看看你的亲生儿子,你再看看耀光。”
王建民把两个孩子拉到了一块儿,一个白胖,一个黄瘦。
杨团长羞愧道,“建民,是我食言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
他工作忙,在家的时间少,对两个孩子的关注更少,偶尔问起孩子,也都被姜翠糊弄过去了,也就是今年,他才察觉到姜翠对杨耀光不好,再加上他听说李叶和王建民已经平反了,就想把孩子送回去,没想到姜翠说什么都不答应,还扬言说如果他敢把孩子送回去,她就拿刀把他砍了。
拿刀砍他不大可能,家无宁日倒是真的,但不能因为这个,就让孩子继续遭罪,所以他还是给王建民写了封信,让他们过来把孩子接走。
这也是李叶和王建民突然过来的原因。
王建民,“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直说吧,今儿个我们想把孩子接走,你们如果想要补偿,只管提。”
姜翠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杨团长拦住了,“建民,孩子本来就是你们的,你们把他接走是应该的,我一分钱都不会要。”
王建民,“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孩子带走了。”
李叶抹干净眼泪,然后从提包里拿出一套新衣服,“我想给孩子换身衣裳。”
陈婶子热情道,“去我家里换吧。”
李叶就牵着杨耀光去了陈婶子家,不大功夫就出来了。
杨耀光除了黄瘦些,五官还是很好看的,换了身新衣服,又洗了脸,这会儿看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王建民去拉他的手,“孩子,咱回家啊。”
杨耀光一岁就被杨团长抱过来了,对李叶和王建民没一点儿印象,李叶和王建民对他来说,就是两个陌生人。
就算他能感受到这两人的善意,也不敢跟着他俩走。
怯生生的站着没动。
叶欢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指着李叶和王建民对他说,“他俩是你亲爸妈哦,跟他俩走吧。”
“就是,跟你爸妈走吧,以后就享福了。”
“娃以后总算不遭罪了。”
……
叶欢每次见了杨耀光,都会给他吃的,杨耀光还是很信任叶欢的。
再加上血缘使然,他对李叶和王建民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所以也就犹豫了一下下,很快便跟着李叶和王建民走了。
围着的人都散了,姜翠已经被杨团长拉到屋里了,叶欢和周嘉丽下楼的时候,还能听到姜翠在屋子里吵闹,这几天,杨团长怕是过不了安生日子了。
都到楼下了,周嘉丽还是有点懵,叶欢就把前因后果对她说了。
周嘉丽,“现在你知道我为啥不想结婚了?”
叶欢,“?”
这件事跟周嘉丽不想结婚有啥关系?
周嘉丽,“因为你不知道对方家里会有啥样的亲戚,如果是碰到个姜翠这样不讲情理的,你说烦不烦?”
她爸妈感情很好,她爷奶也很好,可她爸那边有几个亲戚,有点拎不清,老是托他爸开后门,她妈呢,又是个原则性比较强的,所以只要那几个亲戚一过来,她妈准跟她爸吵架。
叶欢觉得她是在牵强附会,“你又不是跟他亲戚过日子。”
周嘉丽,“你是没有这样的亲戚,不知道这样的亲戚有多可怕。”
叶欢不知道叶青算不算她的亲戚,如果算的话,周嘉丽可能不知道,叶青差点把她买给一个老头子。
叶青正盛饭,突然打了个喷嚏。
陈永康正好进门,嫌弃道,“正盛着饭呢,唾沫星子都喷到饭上了。”
叶青,“我又不是成心的,再说我不是已经背过脸去了吗?”
陈永庆已经坐到饭桌前了,她把盛好的饭放到陈永庆跟前,瞟了陈永康一眼,见他手里竟然提着个收音机,问他,“你收音机哪儿来的?”
陈永康满不在乎道,“买的。”
叶青登时急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陈永康,“我自个儿挣的。”
叶青,“你一个月工资才18块钱,一台收音机至少得160,你哪有这么多钱。”
陈永康在街道办的小厂里干杂活,一个月工资才18块,他谈了个对象,那点钱还不够他跟他对象花的,根本不可能有钱买收音机。
陈永康也没打算瞒她,也可能是成心气她,对她说,“我哥帮我借了点。”
叶青把手里的碗呯的一声放到了饭桌上,问陈永庆,“你借钱给他买收音机?”
陈永庆扒了一口饭,闷闷地“嗯”了一声。
叶青都要气死了。
上次跟陈永康的对象爸妈见面,陈永康要面子,非要安排到饭店,连吃饭带给见面礼,都快把家里掏空了,陈永庆竟然还敢借钱给陈永康买收音机。
叶青,“上次跟艳凤爸妈见面,家里那点钱就已经花光了,他俩明年又要结婚,家里的钱本来就够紧张了,你还借钱给他买收音机,就你那点工资,你都还债了,到时候拿啥叫他俩结婚?”
陈永康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当即就怼了回去,“我哥的工资还不是你造的,本来他一个月有50来块钱,给你一闹,好了,组长当不成了,工资也抹下来了,你自个儿活也没了,在家里吃闲饭,你咋还有脸数落我哥?”
叶青被陈永康堵得接不上话了。
因为周大庆的事,陈家一家人都埋怨她。
陈永庆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肯定也是怨恨她的,除了做那事的时候找她,别的都很少跟她说话。
可那能全怪她吗?
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如果叶欢真嫁给周大庆了,陈永庆被提成了车间副主任,她工作转了正,这一家子不知得多感激她呢。
事情没成,就一个个埋怨她。
叶青气的肝儿疼,不过一想,陈永康结婚的事,最终还是会落到她头上,到时候,还是要她操心钱的事,便耐着性子对陈永康说,“把收音机卖了吧,等咱家宽裕了再买。”
百货商店里一台收音机最少要160,这还是要工业券,他们家又没有工业券,陈永康这台收音机,肯定是在黑市上买的,价格更贵,收音机卖了,再攒攒,至少明年陈永康结婚的钱就有了。
陈永康却不同意,“艳凤早就想要收音机了,我也答应她了,我总不能说话不算数。”
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叶青拿陈永康没办法,就踢了踢陈永庆,“你倒是说句话。”
陈永庆,“买都买了,就留着吧,借的钱慢慢还。”
叶青,“那明年永康结婚,没钱结咋办?”
陈永庆虱子多了不怕痒,“没钱再借。”
叶青听了这话,掐死陈永庆的心都有了。
她费尽心思抢来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当初相中了他老实,勤快,干活也踏实,谁知道竟然是个得过且过的主儿。
而且,她嫁给陈永庆的时候,别说收音机了,就是新脸盆都没有。
陈永康对象还没过门呢,她要收音机,陈永康说买就给买了。
俩人都是陈家的媳妇,凭啥她的待遇就这么差!
除了陈永康,陈永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这俩还小,不过家里的事,他俩也都知道,所以对叶青也都有意见,叶青在饭桌上吃瘪,他俩不但不帮着叶青说话,还瞪了叶青一眼,吃好饭,碗一放就跑出去玩了。
以前陈永庆还做点家务活,现在也是一点儿都不做了,吃过饭就去床上躺着了。
陈永康就更是啥活都不干了,吃过饭就坐一边儿摆弄新买的收音机。
叶青冷着脸把碗筷收拾了端去厨房洗,经过陈永康的时候,陈永康不知道旋到了哪个频道,里面传出一个男人高亢的声音,“……凡是符合招生条件的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的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均可自愿报名参加高考……”
陈家一家人就陈永庆学历最高,小学毕业,他爸去世后,他接他爸的班去了无线电三厂。
陈永康小学都没毕业。
下面那两个小的,是双胞胎,现在上小学四年级。
所以陈家一家人都不关心这个,就连叶青,觉得跟她没啥关系。
她从小学习成绩就差,再加上现在嫁了人,脑子里想的都是钱的事,哪还顾得上想别的。
所以也就听了一耳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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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第 69 章(捉虫)
◎二更◎
红星农场知青点。
李光晨, 高清桂他们几个都围着赵平涛,看赵平涛手里的一份报纸。
李光晨哀嚎,“这个月下发通知, 下个月就要开考!”
这么短的时间, 别说复习, 就连复习资料都不好找。
正好白茵过来,大家看白茵的目光就有些探究。
白茵去年就买了复习资料,然后每天都拼命学习,还因为太过疲劳晕倒了。
人叶欢托赵平涛爷爷买高中课本,是想上工农兵大学。
以白茵的名声,她肯定是上不了工农兵大学, 那她拼命学习是为了啥?
为了四个现代化?鬼才信她是为了这个才努力学习。
几人的目光便齐唰唰地看向白茵,白茵理都没理他们, 径直进屋了。
李光晨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 “你们说, 她是不是能未卜先知,知道今年要恢复高考, 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要不然, 咋解释她的行为?
赵平涛, “可拉倒吧, 都破四旧了,哪儿来的未卜先知,谁知道她当初是打的啥主意,行了,都散了都散了, 我还得把报纸还给徐主任。”
拍拍屁股要走, 高清桂把他喊住了, “赵平涛,你那儿不是有高中课本,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赵平涛搔了搔头,“有是有,就是我这里只有一本,其他的都在叶欢那儿,要不然,我去问问她还看不看。”
高清桂觉得没戏,这节骨眼上,谁还会往外借课本。
反正白茵这里,是肯定借不出来的,所以她都没问白茵。
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问赵平涛。
赵平涛去找了叶欢,叶欢爽快答应,“我那儿还有一些复习资料,你一块儿拿过去吧。”
顾程给她买了一大堆的学习资料,她一个人又看不完,闲置着也是浪费。
又问赵平涛,“你考不考?”
赵平涛挠头,“我考还是不考?”
叶欢嫌弃他磨叽,帮他一锤定音,“考!”
赵平涛咬牙,“考就考。”
受叶欢影响,他妈寄过来的书,他时不时也会翻上一翻。
刚开始看的时候看不懂,烦,看不上两眼就扔一边儿了,不过看着看着,还真咂摸出点意思来,就觉得兴许自己还有救?
不如斗胆试一试,万一考上了,他妈一高兴,他的零花钱,不得大把大把的?
不过他的基础差,课本上的内容,好些他都看不懂。
叶欢,“你复习的时候有不会的,你都记下来,到时候一起问我,如果我也不会,我拿回去问顾程,他都会。”
叶欢说这话的时候是很骄傲的。
截止目前,还真没有什么题能难住顾程的。
赵平涛感动得就想去握叶欢的手,手刚伸出去想起叶欢已是已婚人士,便又缩了回去,拍着胸脯对叶欢说,“等我考上了,我妈给我的零花钱,我分你一半。”
叶欢,“那倒也不必。”
如果给她家顾营长知道了,怕不是醋缸要翻了。
赵平涛把叶欢给的复习资料都拿回去了,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喊了一嗓子,“都出来了,发书了!”
李光晨他们都从屋子里跑出来了,惊讶道,“这么多!”
赵平涛,“这些复习资料都是叶欢给的,她说谁想要参加高考谁就拿去看。”
见李明杰伸手拿,啪的一下把他手打开了,“你,还有许爱香除外。”
白茵更不用想,不过想来白茵也没脸来拿叶欢的书,所以赵平涛提都没提她。
李明杰,许爱香,“……”
被当众拒之门外,李明杰和许爱香都有些难堪,没脸再在这儿凑热闹,灰溜溜回屋了。
赵平涛大声说,“叶欢还说了,复习的时候,如果有不会的,叫我们汇总起来问她,如果她也不会,她回家了问顾营长。”
李光晨,“顾营长还有这本事?”
赵平涛,“废话,顾营长可是军校的高材生,当年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军校毕业的,来来来,人手一本,看完了自己手里的,再跟别人换着看,先说好了,都不许藏私!”
李光晨拿着一本书举起来,“同志们,新的号角已经吹响,新的伟大征程已经开启,我们要团结起来,向高考发起冲锋,一举拿下这块高地!”
赵平涛登时热血沸腾,点着李光晨他们几个,“如果连我都考上了,你们几个却没考上,出去了别说跟我住一个院子。”
李光晨撸胳膊卷袖子,“来吧,让我们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冲锋陷阵!”
……
许爱香进了屋,才有胆子嘀咕,“几本破书,谁稀罕看。”
她是故意说给白茵听的。
虽然白茵朝着她泼过水,不过这会儿,她觉得白茵跟她,应该是同仇敌忾的。
可惜白茵专心看书,头都没抬。
许爱香觉得怪没意思的,端着盆去洗衣服了。
许爱香出去了,白茵才抬头朝着院子里看。
赵平涛他们几个还在嘻嘻哈哈的闹,白茵手里的笔,在练习纸上狠狠地戳了几下,把练习纸都戳烂了。
叶欢可真够圣母的,不光把复习资料白白送给李光晨他们看,还要帮他们解答难题。
她这是在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每多一个竞争对手,她就多一份落榜的可能!
叶欢考不上还有男人可依靠,她考不上可就没有退路了。
白茵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算是李光晨他们有复习资料,也不可能考得过她。
她都准备了一年多了,而李光晨他们只有一个月的复习时间,拿什么跟她比!
叶欢拿了条床单,搓成一条,然后放到了床中间,又去橱柜里抱了条被子出来。
顾程洗漱好进来,就看到叶欢在床上忙活,问她,“这是要干什么?”
叶欢,“我要备战高考,所以从今天起,禁欲一个月。”
顾程,“……媳妇,你复习的已经很好了。”
叶欢,“那也不行,我要养精蓄锐。”
拿手戳了戳顾程的胸膛,“顾程同志,从今天起,你要经受得住组织的考验,不能越雷池一步。”
说完就哧溜一下钻进了里面那个被窝,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顾程。
因为她是睡在里面,背对着顾程的话,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堵墙,别的啥也看不见。
因为看不见,耳朵就格外敏感,听着顾程那边儿的动静,想象着顾程这会儿在干啥。
等了半天,顾程那边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上床,忍不住翻了个身,一看,顾程把三角背心脱了,光着上身站在床边。
叶欢,“你站那儿干啥?”
顾程,“热。”
都10月底了,叶欢都穿薄毛线衣了,咋会热?
见叶欢不信,顾程上身朝着她倾了倾,“媳妇儿你摸摸。”
健硕的胸膛上,看着象是真的有汗珠,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
叶欢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被顾程一把握住了,“摸了就要负责。”
叶欢脸一热,急忙把手抽出来了,咳了一声,“哪里热了,赶紧上床,一会儿冻着了。”
顾程低低的一笑,上床钻到了自己的被窝里,把灯关了,对叶欢说,“睡吧。”
叶欢“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要睡觉。
眼睛是闭上了,却有点睡不着,可能是被窝里有点凉,10月底了嘛,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忍不住朝着顾程那边挪了挪,又挪了挪,顾程就象是个小炉子,离的越近,越觉得暖和。
直到感受到了顾程身上的热气,这才满意的不挪了。
灯关了,屋子里很黑,虽然啥也看不见,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却一直在她眼前晃,晃得她心痒痒,想再摸一摸。
侧耳听了会儿,顾程呼吸平稳,象是已经睡着了,便翻了个身,然后悄咪咪地伸出手,去摸顾程的胸膛,刚碰到顾程,手就被顾程抓住了。
顾程声音低沉,“刚说了,摸了就要负责。”
说完便把叶欢揽到了怀里。
叶欢,“不许越界。”
顾程,“你先越的界”,低头亲了下去。
叶欢“唔唔唔”表示抗议,声音却尽数被吞没在唇齿交融中……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顾程做好了早饭才喊叶欢起床。
等到叶欢吃好饭,文具已经都整理好装到了书包里。
今天天比较冷,叶欢穿上棉袄,又围上一条厚厚的围巾。
叶永珍在外面敲门,顾程过去把门打开了,叶永珍进来问叶欢,“都准备好了吧,可别漏了啥。”
叶欢,“没漏东西。”
叶永珍看顾程去了厨房,便拉着叶欢去了卧室,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红头绳,小声对叶欢说,“杨家集有个‘桃花姑’,这是我从她那儿求来的,听人说她可灵验了,一会儿你把这根红头绳拴到裤腰带上,考试的时候就一直戴着,可别摘下来,也别给人看见喽。”
现在破四旧嘛,神婆都不敢出来了,她也是悄摸摸的打听了好些人,才打听到杨家集有个桃花姑,就去拜了拜,桃花姑就给了她一根红头绳,让叶欢系到裤腰带上。
叶欢听着这个名字不大对,问叶永珍,“桃花姑不是求桃花运的?”
叶永珍,“……”她光顾着去求了,倒是没问桃花姑是求啥的。
不过她求的时候跟桃花姑说了,说是侄女考试,想求神灵保佑她考个状元,桃花姑也没说她那儿的神灵只管桃花运,不管别的。
想来神灵之间都是相通的吧,你帮我,我帮你。
就对叶欢说,“都一个样儿,反正都是神灵保佑,姑给你系上。”
把红头绳系到了叶欢的裤腰带上。
刚系好,见顾程从厨房出来了,朝叶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对顾程说,然后才问叶欢,“你咋去镇上,是不是顾程送你过去?”
叶欢,“农场派了拖拉机,我跟他们一块儿坐拖拉机过去。”
顾程原本要送她过去,她没让。
这种时候,她不想被特殊对待,要不然,会带得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叶永珍,“坐拖拉机上冷,你穿厚点。”
又叮嘱了叶欢几句才走了。
顾程在厨房里依稀听到了“桃花运”三个字,问叶欢,“什么桃花运?”
叶欢哪敢让顾程知道叶永珍给她求了什么,便含糊道,“你听错了,是桃花源,我背的一篇课文,《桃花源记》。”
顾程狐疑,这种时间,叶欢不可能给叶永珍背《桃花源记》,不过他也没再问,拿起叶欢的书包,摸了摸她的头,“尽力就行了。”
叶欢,“我知道,但我肯定能考个第一名。”
顾程,“嗯,媳妇儿最棒。”
叶欢弯着眼睛笑,眼睛亮晶晶的,象落了星星,顾程忍不住亲了亲,“走吧。”
顾程只把她送到了楼下,然后他去营部,叶欢去农场。
柳全贵已经在场部等着他们了。
高清桂他们也都在了,看到她来了,朝着她招手,“叶欢!”
以前高清桂跟她不是很亲近,这次考试,倒是把她俩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这次考试,除了许爱香,其他知青都参加了。
许爱香是自知不是那块料,所以干脆不考了。
徐国超从办公室出来,把他们喊到一块儿,“我只说一句话,好好考,给咱们农场争光,行了,出发吧。”
考点在镇完小,一共要考三天。
最后一门考完,赵平涛从教室里出来。
李晨光问他考的咋样,赵平涛乐呵呵,“卷子都写满了。”
他已经看到大把的零花钱在向他招手。
高清桂从教室出来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笑,“同志们,要不要对一对答案?”
赵平涛举手响应,“对,大家都到叶欢这边来。”
除了白茵,几人聚到一块儿对答案。
白茵虽没有加入他们,不过她站的不远,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
尤其是叶欢说答案的时候,她都要跟自己写的比较一下。
越听,嘴唇咬的越紧,叶欢好象考的比她好!
柳全贵跑过来递给姚玉娟一条围巾,他一直在学校门卫室那儿蹲着,脚都蹲麻了,跺了几下脚,然后朝手心哈了几口气,“我说各位知青同志,要不咱们先回去?”
赵平涛的答案是错的多,对的少,不过他依然乐呵呵,大手一挥,“上车,回家!”
坐着拖拉机回去,顾程已经在家里等着叶欢了。
屋子里有炉子,叶欢觉得热,进屋就把外套脱了。
抬胳膊的时候,系在裤腰带上的红头绳露了一截出来。
顾程早就知道她腰带上系了个红头绳,怕影响她考试,所以一直没问。
现在考完了,得谈谈“桃花运”的事了。
便问叶欢,“媳妇儿,你腰带上怎么系了个红头绳?”
叶欢,“……”
叶欢把红头绳解下来了,拿给顾程看,“姑给我求的。”
顾程,“求的桃花运?”
“你都听见了啊?不是桃花运,是去求的桃花姑,这不封建迷信嘛,所以没敢让你知道,”,趴在顾程怀里,声音软软道,“你不要去问姑,她也是一片好心。”
顾程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
还以为媳妇嫌弃他,去求桃花运了。
他不迷信,但终归心里有点担心,还以为他在叶欢跟前已经没有吸引力了,这两天甚至加大了运动量。
顾程捏了捏媳妇挺翘的小鼻子,“不问。”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地里已经没啥活了,基本上都在家猫冬。
叶欢正窝在床上听收音机,听到有人敲门,趿着鞋子过去,开门一看,是叶永珍,叶永珍脸色很不好看。
进门就问,“欢欢,前一段时间,你是不是跟赵平涛走的比较近?”
叶欢想了想,“不能说近,他有时候会去问我问题,不过他去的时候,胡老师他们都在,胡老师还帮着他解了几次题,咋突然问起这个啊?”
她已经跟顾程结婚,所以平时跟赵平涛他们来往,还是很注意的,赵平涛来找她的时候,都有其他人在场。
“有人传你的闲话,说你跟赵平涛不清白,还是从镇上传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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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 第 70 章
◎一更◎
姚玉娟把大家召集到院子里, 严肃道,“农场里传的叶欢和赵平涛的谣言,想必你们已经都听说了, 如果造谣的是我们知青点的人, 我希望他能主动站出来, 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吭声。
赵平涛气得跳脚,“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
他向来随遇而安,天塌下来也不耽误他吃饭睡觉嗑瓜子, 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一脚把小板凳踢出老远。
许爱香抄着手蹲在墙根, 等着看热闹, 结果差点被小板凳砸到, “唉哟”一声,急忙躲开了。
几双眼睛都齐唰唰的看向她。
传播谣言这种事, 许爱香最在行, 所以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许爱香打了个激灵, 急忙撇清自己, “别看我,真不是我传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借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造叶欢的谣, 而且不是说是从镇子上传过来的吗, 我又没去过镇上, 我也不认识镇上的人。”
许爱香这话倒是可信。
许爱香的嘴巴确实是碎了点儿,爱传个闲话,传的时候还爱添点油加点醋,但有一点,她不主动造谣。
李明杰也赶紧自证清白,“也不是我,我也没去过镇子上。”
他这话大家也有点信,现在分给李明杰的都是最累最苦的活,回到知青点的时候他都是半死不活的,怕是没那个力气去琢磨别的。
整个知青点,也就许爱香,李明杰和白茵跟叶欢不对付。
现在许爱香和李明杰,明面是都排除了,就剩下一个白茵了。
大家又都看向白茵,白茵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没那个闲功夫。”
造谣的肯定都不会主动承认是自己造的谣。
可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断定就是某人造的谣。
高清桂,“这个造谣的也真是胆儿大,人叶欢可是军人家属,造军人家属的谣,被揪出来了不得坐牢。”
李光晨,“要不然报公安吧,叫公安查。”
“谣言是从镇子上传出来的,镇子上那么多人,咋查?没有个把月,怕是查不出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叶欢上大学。”
“这节骨眼上,传出这种谣言,就是不想让叶欢去读大学呗。”
“看叶欢和顾营长过的好,就传谣言膈应人两口子。”
……
说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有拖拉机突突的朝着这边开过来了,很快的,拖拉机停在了门口,柳全贵从上面跳下来,进了院子,莫名其妙道,“都站外面干啥,不嫌冷啊。”
姚玉娟迎上来,“你咋来了?”
柳全贵,“我去镇上送糕点,遇到了革委会申主任,他说你们的分数都出来了,叫我给你们捎过来,省得你们再跑一趟,申主任说,分数够的明儿个去革委会填志愿。”
一听分数出来了,李光晨他们立马都围过来了。
柳全贵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分数我都抄到纸上了,你们自己看吧,如果怕我抄错,你们自己再去革委会查。”
李光晨已经把纸头拿走了,先找自己的名字,找到一看,惊喜地喊道,“我考了270分!”
分数线是260分,他这个分数肯定能上大学了。
李光晨一个个念,“高清桂280,李明杰20,平涛你考了261!”
赵平涛正蹲一边生闷气,都没心思听李光晨念的啥。
李光晨过去推了推他,“你考了261。”
赵平涛“哦”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噌的站了起来,“我考了多少?”
李光晨,“261,刚好过了录取分数线。”
赵平涛闷气也顾不上生了,兴冲冲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去场部打个电话!”
必须得给他妈报个喜!他妈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能考上大学!
走两步又回来了,问李光晨,“叶欢考多少?”
纸头已经被白茵拿走了,不过李光晨不记得上面有叶欢的分数。
李光晨,“上面没写,全贵,上面咋没叶欢的分数?”
姚玉娟考的不好,柳全贵正在安慰她,抽空回了一句,“叶知青的分数顾营长拿走了,我就没抄,不过我扫了一眼,好象是480。”
李光晨他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总分500,叶欢就考了480!
李光晨,“叶欢等于是考了24个李明杰!”
李明杰,“……”
李明杰被李光晨说的面红耳赤,没脸儿再待下去,头一低回屋了。
知青点这几个人,白茵的分数最高,考了306。
这个分数,读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
前提是冯家不从中作梗。
不过冯胜利的脾气,她早就摸的透透的,她有把握哄着冯胜利放她去读大学。
只要她离开农场,冯家就再也拿捏不住她。
这辈子,她终于可以摆脱冯家了,以后就是天高任她飞了!
白茵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结果正高兴着,就听到柳全贵说叶欢考了480分,比她整整高出174分。
这个成绩,可以说全国的大学随便选。
手上的纸头登时被她捏成了一团。
赵平涛听了叶欢的分数,也不去给他妈打电话了,兴致勃勃道,“也不知道叶欢会报哪个学校?”
高清桂,“明儿个就知道了。”
李光晨,“我猜是南州大学,她跟顾营长家不都是南州的,南州大学又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
白茵正要回屋,听到李光晨的话,又站住了,“她能不能走成还两说呢。”
这话提醒了大家,叶欢头上还戴着一顶“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大帽子呢,政审怕是不好过。
就算是革委会给她通过了,万一有人举报,一样给她抹下来。
而且谣言嘛,只要传的多了,就没人会去相信真相了,叶欢这个“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大帽子,怕是要戴一辈子。
就算她去上了大学,只要查不出是谁造的谣,这顶帽子怕是也会跟到她学校。
想要查出谁造的谣可不容易,到时候,顾程会不会跟她过下去,还真不好说。
赵平涛也一样,政审不通过,也一样读不了大学。
……
赵平涛登时有点沮丧,也没心情给他妈打电话了。
不过他还是要去场部一趟,他得跟徐主任说一声,他和叶欢这帽子戴的冤,尤其是叶欢,她明明是帮他们几个,要不然,这次知青点也不会一下录取4个。
赵平涛往外走,胡冬雷往里走,俩人差点撞一块儿。
胡冬雷,“赵平涛是吧,我正好要找你。”
赵平涛心情不好,没好气地蹦出一个字,“说。”
胡冬雷把他拉到一边儿,问他,“你跟叶欢是怎么回事?”
赵平涛暴躁道,“我咋知道,我就是让叶欢帮着解了几次题,而且讲题的时候,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胡老师也在,门儿也是开着的,不信你去三组问问。”
胡冬雷,“你们知青点,有没有谁跟叶欢不对付?”
“李明杰,许爱香,还有白茵,都跟叶欢有过过节,不过刚才他们三个都不承认是他们造的谣。”
胡冬雷,“行,我知道了。”
赵平涛跟在他后面,“你在镇子上是不是有门路?有的话你帮我查查到底是谁造的谣,我不让你白忙活,我出钱,你开个价,多少我也出。”
胡冬雷言简意赅,“有门路,钱不要,行了,别跟着我了。”
赵平涛,“你查到是谁了,一定要告诉我,造我跟叶欢的谣,娘的,我剁了他!”
胡冬雷回了家,连艳梅正在屋里哄孩子,看到他回来了,问他,“你问赵平涛了吗?”
胡冬雷从连艳梅怀里接过孩子,拉着孩子的小手亲了亲,“问了,赵平涛确实是去三组找过叶欢,不过他是向叶欢问问题,说他去的时候,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胡老师也在。”
连艳梅皱眉,“传这种谣言,这是有多见不得叶欢过的好。”
胡冬雷把孩子给了连艳梅,“我去镇上一趟。”
连艳梅知道胡冬雷在镇子上有门路,便点了点头,“行,你去吧。”
胡冬雷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然后去了柳条子胡同,在胡同里拐了几个弯,然后停在了一个小院子前。
小院子的门虚掩着,他把自行车停在外面,然后直接推开门进去了,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刘哥!”
刘胜强端着一个大茶缸子从屋里出来,“这么冷的天,你咋过来了,进屋坐。”
胡冬雷跟着他进了屋,见只有刘胜强一人,问他,“嫂子不在家?”
“回娘家了。”
刘胜强给胡冬雷踢过来一个凳子,又要去给他倒水,胡冬雷拦住他没让倒,“别忙活了,我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说完我就走。”
“你说。”
胡冬雷就把查谣言的事情跟刘胜强说了。
如果说苟胜是青石镇的小混混,那刘胜强就是大混混,认识的人多,人脉也广,只要他愿意,就没有他查不出来的事,所以胡冬雷才来找他。
刘胜强问他,“你说的这个叶欢,是不是顾程顾营长的媳妇?”
胡冬雷,“是顾营长媳妇,你认识顾营长?”
刘胜强,“我认识他,不过他不认识我,大前年闹水灾你还记得吧?”
胡冬雷,“这么大的事咋会不记得,当时整个青石镇都给淹了,解放军都到镇上救灾了。”
刘胜强,“当时我老娘被困到屋顶上了,顾营长趟着水把她给背到了船上,当时水流的特别急,差点没把他冲走,这份思情我能记一辈子。”
刘胜强这么一说,胡冬雷就放心了,这个忙,刘胜强肯定会帮,而且还会尽心尽力的帮。
果然,刘胜强对他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最多三天,我把人揪到你跟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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