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Anti-’身份完整度+20%】
【滴！‘Anti-’影响力+10%】
乌泊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释千看到了他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
释千并没有等待，而是回过头看向眼前的金发女人。
对方刚才提到了“四千”。
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先只说了“四千”，后面才补上“四千万元”的说明。在每日流水上亿的盛世梦庭里，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为什么偏偏巧是四千万？
一般情况下，人们爆数字的时候更倾向于1或者5。而在“12345”这五个数字中，在下意识里说出的、最不可能的就是“4”。
与其相信这是一个巧合，不如直接断定对方是刻意为之。
在对方刻意对她说出“四千”这样的数字时，对方的身份便一目了然。
姐姐这个词一出，应观辞自然不觉得这句话是留给自己的，微微歪头看向释千，最终没有提问，懂事地转移话题。
“我先帮忙把轮椅放好，你进去坐着休息会儿~？外面这行字我得遮一遮，咱们飞行器广告位还没租出去呢，被误会最后可找不到金主。”
按照源的财力自然不会给广告位招租，应观辞这个话说出来只是想缓和气氛，释千承了他的好意，说了“好”后便坐了进去，彻底当个甩手掌柜。
将那句话刻在飞行器上的话暂时放下，释千坐在从未进入过的密闭小空间内，轻轻摸索起周围，好奇自己这是坐进了怎样的一个东西中。
飞行器内部没有想象中的大，是个怪怪的椭圆形，左边还有个空位，估摸着是驾驶位，前面则是驾驶屏。
就算知道有防误触功能，这东西释千也不敢多摸，就怕摸错直接给这飞行器启动，把自己带去天际翱翔。
没一会儿，应观辞也坐了上来，递给释千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东西：“这是刚刚插门上的小刀，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总之包好了，如果不需要的话就放右手边的凹槽里吧，之后我会处理的。”
接过小布包，犹豫片刻，释千还是放进了自己口袋中。
飞行器平稳启动，她感受了一下，发觉这东西并没有飞起来，而是像车一样在地上滑行，便问道：“不飞吗？”
“后巷没有通过飞行许可，擅自飞上去算是违法的。”
说着应观辞伸手按了个按钮，新鲜空气瞬间涌了进来，将两人的头发微微吹动。
车内自带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配合上小风阵阵，还有几分惬意。
释千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更舒服了：“我之前听到过飞行器从脑袋上路过的声音。”
应观辞：“后巷不缺法外狂徒嘛。”
“是啊，就因为这里的人没有使用脑机的能力与权限，没办法上全息网去做那些高工资的工作，才这么喜欢发泄。”
一群被时代抛弃的人，只能靠违法追逐别人，或是直接毁掉别人。
释千语气平静，双手插兜感叹着。
旁边的应观辞闻言，立刻道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冒犯到你了。”
这倒是给释千弄得一愣，随即感觉有点好笑：“不，我不是在帮后巷的人说话。毕竟我不一定在后巷出生，但又享受了后巷的福利建设——在那群抱团人士看来，我才是最没资格对后巷说三道四的。”
开出后巷口了，应观辞按下起飞的按钮，将路线规划交给AI去计算后，转头看向释千，脸上表情有些好奇：“不一定在后巷出生？”
后巷里最不缺被遗弃的孩子，看释千形单影只，又是在福利学校长大，便默认了她也是孤女，从来没过问过她的家庭。
而且按道理来说，在后巷接受教育的释千就该是出生在后巷的孩子，ID芯片也有溯源功能。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因为我没有12岁前的记忆，身上也没ID芯片，连福利学校的老师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混进学校的。”
在后巷个人隐私最不值钱，释千不介意提及隐私信息，但不代表她喜欢对外叭叭自己的事。
于是她生硬转移了话题：“总之，对于白纸市来说，后巷这种名声不太好的附属区还是少提吧。对了，如果我想在白纸市生活，还需要买什么必需品？至少要有全息眼镜？”
全息眼镜不像脑机，有无登陆全息网资格的人都能使用，主要功能也和过去的手机一样，起到通讯之类的功能。
只是释千没钱，从来没考虑过购买。
而且据她所知，后巷没有全息眼镜的人也挺多，买卖给钱什么的全靠刷自己脑子里的芯片，连剩多少余额都不清楚，过得那叫一个浑浑噩噩。
“确实应该有一个……”
应观辞语气含糊，“不过等等吧，不用急。”
感觉他有些奇怪，但释千也没多问，转而继续聊起白纸市的一些事情。
就这么一路聊下来，她对白纸市也有了基础了解，中途应观辞还夹带了些私货，介绍了两嘴源的事。
身为最大的梳理师组织，源将白纸市作为它的常驻地，算得上是梳理师龙头组织。
“哦？除了源还有哪些梳理师组织？”
听着释千的发问，知道她对加入源一点想法也没有，应观辞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继续：“梳理师组织的存在都挺秘密，特别是那些小工作室，基本没有记录在案。”
“还有野路子？不记录在案有什么好处……”
释千准备继续问的话卡在一半，因为应观辞抱歉地轻咳了一声，让她瞬间明白又是那该死的保密协议。
好的，内部信息，得当了梳理师后才知道是吧。
释千表示理解，反正得先经过全息属性测试，再去探索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说起这个测试，源的人也没说究竟是怎样的，只说是内部专属，和外面普通全息测试区别挺大……
不过自己连普通的全息测试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真有区别也看不出来吧。
想到这里释千也断了继续聊天的心，打了个呵欠开始闭目养神。
等到小飞行器终于有向下降落的感觉时，她才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到了？”
“嗯，不过还没停稳，再等会儿哦，我先去把你的轮椅给推下来。”
等到飞行器的震动感彻底消失，应观辞那边传来机械门平滑打开的声音。
过了会儿释千这边的门也打开了，熟悉的轮椅移动声传来。
不知道白纸市的地面经过什么处理，推着轮椅的感觉特别顺滑，老伙计都不吱吱呀呀乱叫了，乖巧得不行，让释千很是新鲜地来回推了两下。
应观辞：“好啦，我们走吧，先去定好的酒店把东西放下？”
依着他的安排，释千推着轮椅到了一个闻味道就特别高级的地方。
酒店的接待人很快走上来，他们提前被通知了释千的特殊情况，现在需要去前台登记一下信息。
就在登记时，释千左手边突然传来一声甜甜的女孩招呼声：“前台~到我了吗，我能登记吗？”
这声音位置有点偏低，释千判断了下，这孩子估摸着只到自己胸口位置，要矮至少两个头。
小孩子一个人来住酒店？不愧是治安良好的白纸市中心，就是比后巷有安全感。
释千在那儿走神，前台倒是一惊，她因为坐着处理信息没看到那小姑娘，站起身连声抱歉：“不好意思，我这就让人来帮您登记。”
“没关系~我等这个姐姐登记就好了~”
声音的主人似乎向释千看了过来，接着很自来熟道，“这位姐姐住哪间房呀？”
这是客人隐私，前台没敢出声，释千脸上还系着嘴替带，顶着【我是个瞎子】望过去问道：“怎么，要来找我打扑克吗？很可惜我看不见，婉拒了哦。”
甜嗓妹妹被拒绝也不气馁，乖巧地嗯了声表示明白：“好吧，真是遗憾！”
说完她安静等在了旁边，像真的只是在排队。
应观辞微微侧目看向那矮个子女孩，眼神里带着一丝审度。
但立刻，女孩就发现了他的视线，果断转过头来，双眼直直与他对视。
两双眼睛对视了几息，应观辞先敛了眼神，将视线放回柜台服务人员的身上。
这小姑娘不是普通人。姜护誓经常被调侃说出生就是当护士的命，不然谁会把名字起成这样，又不是需要方便看官记名字的小说或者电视剧。
她也奇怪过，想着是不是自己出生那天代表着什么誓言，又或者这名字来源于某个寓言故事？
好奇归好奇，她没办法问自己的长辈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因为记事起她就没有任何活着的家人了。
姜护誓家人在她小时候就出了意外，给她留下的足够支撑她长大的遗产和一枚芯片。
这是一片记忆芯片，里记录着她的成长过程，有人在引导她学习，陪伴她玩耍，像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她身上。
但是她并不记得对方是谁，最后才得知那就是自己的家人。
对方似乎很爱她，呼唤她名字的声音里都饱含爱意，看她的眼神中全是温柔。
在芯片的记录中，陌生的幼年的自己跟着对方玩闹，提着过分的要求，或者说着小孩异想天开的甜言蜜语，答应等长大后会给对方买宝贵的东西。
最终誓言被遗忘，连带着爱与孺慕之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姜护誓觉得很可怕，自己就像是一个抢占了别人身体的人，享受着那些残留下来的爱，但内心却没残留任何情感。
于是她开始厌恶自己，害怕小孩。
也不知道是名字起了作用，还是她妄图跟着名字找到过去的什么线索，最终她真的成了一位护士，兢兢业业在一家医院里工作了大半生，认识了一个三胞胎姐妹。
那些孩子是基因定制下诞生的“残次品”，因为排斥性基因病导致只能活三十年。
不过就算如此，她们也没有放弃尝试去治疗，每个月都会来医院检查身体，向基因实验室那边提供报告，试图找到有兴趣“研究”她们、提供治疗方法的人。
姜护誓不觉得她们能够找到，毕竟这问题要是能解决，当年定制基因事情就不会闹这么大，导致结局那么惨烈。
但作为医疗人员，看见别人有求生欲望还是不错的，她负责了这三个小姑娘的所有检查，看着她们逐渐长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意外的和其中最小的姑娘能聊得来——或者说是两人就像彼此的心理医生，相互做着诊疗。
在交流中姜护誓知道了这群小姑娘的生活，她们生活在福利学校中，在那里有个姐姐很照顾她们，包括三胞胎一个月一次检查的治疗费，基本都是她帮忙出的钱。
姜护誓：“所以你们的那个姐姐也失忆了？”
释雨天：“也？嗯……释千姐姐说她记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但那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未来。”
她们嘴里的姐姐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被遗忘的记忆，为什么呢。
到后面有一天，姜护誓突发奇想，拿着自己过去的芯片和三胞胎一起当电影看了。
她不知道想得到她们什么评价，甚至看着看着都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像个乞求人关注的小孩。
不过那三个小姑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很有兴趣地看着那些几十年前的影像，讨论着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姜奶奶，你小时候说你很喜欢喝手作的杨枝甘露哎！”
释晴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卷发转头，黝黑的脸上扬起灿烂笑容，“释千姐姐说就算她没了记忆，也知道自己过去一定很喜欢花，因为闻到花香她心情就会变得很好。所以奶奶要不要试试喝杨枝甘露？说不定能想起过去的感觉。”
当然，姜护誓拒绝了，她甚至对这个建议感到害怕，可能害怕等喝了杨枝甘露后，自己内心也依然毫无波动。
在一起看了记忆芯片后，那三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更粘人了，姜护誓在半年后终于做出了一个会打破自己未来生活的决定——去领养那三个孩子。
她知道这三个孩子活不过三十岁，也知道让她们活下去的机会有多渺茫。
但剩下的十几年里，是自由自在还是被困在孤儿院中，这两种活法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姜护誓头一次抱着期待去做什么事，买了日常生活用品，装修了房子，办理了领养手续，在帮孩子们登记改变id身份时，觉得她们值得成为世界上最稀有的宝物，所以选了最贵的意外保险……
并且作为惊喜，她预定了人工种植的芒果，等到芒果自然成熟送来后，她打算试试做杨枝甘露，等到哪天再一起看那个什么闯关得冰箱的节目时一起吃。
但是意外又一次到来，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留下她一个人，再次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她们的“待做事件记录本”里写了一大堆东西，而自己只有一张白纸，死了也无所谓。
如果她们能活过来就好了。
白发老人依旧机械且混沌地揉搓着手上的雪人，她不知疲倦与寒冷，想做出最符合自己心意的三个雪人。
释千蹲在她身边听着老人的喃喃，看着那三个双月人，最终开口问道：“你冷吗？”
老人没有搭理她，于是释千自顾自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释千，你应该听她们三个说起过我。”
这话果然有用，白发老人向释千看去，接着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知道更多她们的事情，你来讲给雪人听。”
让雪人复活，自然就代表着将三个小姑娘AI化，老人之所以对着它们絮叨这么久，大概潜意识知道这是在建立每个人的资料数据库，所以十分看重。
而释千和那三胞胎生活时间更久，理应更了解她们，由她建立的资料库会更加丰富真实。
释千低头看着那三个双月人，倒也没拒绝，把腰上的航板抽出来垫在雪地上，自己坐了一半，剩了一半给老人——只不过老人完全没搭理她。
抱着膝盖想了想，释千最终对着双月人开口了：“你们三个会躲在厕所吃东西，上课坐在最后一排，集体活动经常迟到。”
“你们都讨厌与人交往，讨厌被别人注视，讨厌所有靠近你们的人。”
老人听着觉得有些不对，这完全不是她所了解的三胞胎，她们三人讲的日常生活都阳光向上，非常积极乐观。
于是不等释千继续，老人就打断了她：“你在乱说。”
“释千姐姐没有说错，过去的我们是这样的。”
站在旁边的释雨天开口了，她垂眼看着老人，慢慢说着，“我们活不过三十岁的事情在福利学校不是秘密，不少人觉得我们身上有病毒，所以排挤欺负我们三个。”
“被泼水，被抢走午饭，被锁在某个地方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我们当时都想着为什么不能马上就死，非得再活十几年。”
“直到释千姐姐跑来找到我们，我们才开始改变的，变成奶奶你知道的我们……”
释千安静等着雨天说完，见老奶奶不再说话后，才继续道：“晴天喜欢跑步，是因为过去被人追上后就会挨打，所以下定决心刻苦训练，练好自己的体魄和搏击能力。”
“阴天喜欢辩论，是因为之前一直只会默默忍受不会反抗，反而让三人日子越来越难过，便学着开口骂人，当然，是有理有据的那种。”
“雨天喜欢看书，是因为那些不懂‘基因病’是什么就来霸凌人的弱智太多，如果多看书学到知识，就能反过来嘲讽对方。”
释千轻笑了声，看向站在旁边的三胞胎：“她们在此之前甚至连个正常的名字都没有，但你能说她们的过去就不存在吗。”
老人明白了，沉默片刻后点头：“你继续吧。”
于是释千继续：“至于梦想，晴天除了想当警察，也很想当体育老师。阴天除了当律师，还想当总裁。至于雨天，那个小丫头想的就更多了，凡是能宅在一个地方不动的职业她都挺馋的。”
“所以你想好给她们选择什么样的职业了吗。”
释千脸上表情笑得温和，静静看着老人不再言语。
对方愣愣看着那三个双月人，缓慢抬起手撑住脸，明白了释千想说的事。
“是啊，我没办法帮她们做决定，也没人能知道她们到底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根据数据库所建立的AI，只会做基于算法给出的行为，支撑它“活着”，去做决定的东西是那套逻辑算法。
而人活着，去做的每个决定都会随着外界环境的影响而改变。
比如上一秒想吃黄焖鸡的人，在刷到牛肉面的视频后，又馋得一转身准备去吃牛肉面。而AI一旦确定执行某项命令后，便不会轻易再做改变，天上下刀子了也要吃到黄焖鸡。
如果三胞胎没有遇见释千，那接下来的人生可能会坠入深渊，也可能会醒悟找到自己的方向——没人能够准确预测结果，再精密的AI算法都做不到。
人的三观本来就会因为时间和接触到的事情改变，释千也经历过和别人吵得热火朝天，过段时间拿出来一复盘，尴尬挠头感觉自己确实有问题的时候。
所以这世界上怎么可能用一些数据，一些标签就能概括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释千见老人想清楚后，轻声道：“别把自己困在过去，最重要的是未来。”
接着，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老人身上的颜色开始褪去，逐渐变成和雪一样的白色，整个人也不再动，静坐在那三个双月人对面，变成了一座精致的雪雕。
死海正没出息地蹲在三个小女孩中间哈气取暖，见到这幅场景，整个人被吓了一跳：“梦主被你说死了？！”
释千：“……”
释千：“梦主在顶层舀汤呢，我声音能传到上面去？”
在这里的老奶奶可能只是梦主执念和迷茫的化身，总之梦主发布的任务还没完成，所以梳理还没结束。
释千望着那一大三小四个雪人，轻轻叹了口气后起身，转头看向那三个小姑娘：“走吧。”
“该送你们去喝孟婆汤然后转生了。”
想着那和野生动物一般冷冰冰的眼神，应观辞又回忆起她面对释千时甜度超标的可爱笑容，以及故意软化乖巧下来的声线，眉头微微皱起。
对方是谁？看释千的样子也不像认识，应该不是故交或者仇人……
总之还是提醒释千让她防着点吧，对方身上有血气，可不是个善茬。
在他揣测旁边小女孩的时候，释千和前台的对话已经进入了下个阶段，记录完释千日常作息时间安排后，前台关好光屏，接着笑眯眯问道：“那么释小姐需要安排仿生人服务吗？”
这种高级服务释千没听过，有些好奇：“哦？是什么样的？”
无非就是用仿生人服侍吃饭穿衣吧，倒是很适合她这种看不见东西的人。
正想着反正不是自己出钱，要不要点一个试试，就听到前台姐姐用温柔的音调开始介绍。
“我们这里和[欢乐园]有合作，所以仿生人的类型很齐全。首先性格上比较热门的是温柔款，当然有部分客人喜欢寡言活好的，小众性癖的性格也会有。”
“外貌的话，人形我们这里支持局部定制，非人形只有基础款，但常见的触手什么的都有的哦~”
释千听呆了，她当然一下就明白了这个仿生人服务是哪种服务，第一反应是想问应观辞——你们源订的房是正经房吗？还是说白纸市就玩这么花的？
把释千的沉默误以为是想继续听介绍，前台姐姐接着道：“对技术方面有偏重的话也可以定制哦，有的注重嘴上功夫，有的注重手……”
当然，话没说完，释千轻咳了一声打断：“暂时不用。”
于是前台点头，体贴补充：“好的，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呼叫语音管家，仿生人保证3分钟内就可到岗。接下来由专人带您前往房间，请小心脚下。”
脑子里被“嘴上功夫”和“触手款”占满内存，释千与旁边同样听呆了的应观辞约好半小时后见，无语甩甩头将仿生人服务忘掉，准备先行回房整理一下。
不过还没等她推着轮椅离开，之前等待着的女孩登记信息的声音就传来了。
“您好，这里帮您登记，请问您姓什么呢？”
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响起，嗓音清亮发声标准，让释千很清晰就能分辨她说了什么。
“我姓时！食狼时的时！”
——假如没有这些疤痕，那么雀芙应该和在现实里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在释千的目光下，那布满疤痕的脸扯出一个笑容：“A女士，你说得对，很对，我的存在本就是命运之神对我的偏袒。”
刀片划入释千的指缝间，又消失不见。
“但我不要这份偏袒。”雀芙摸向自己的面部，一点点、一点点地感受着其上的凹凸，她其中一只眼睛已经灰败、似乎是瞎了，而另一只眼则漆黑如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洞。
她说：“我要你死，我要我自己独一无二。”
第 153 章 153 输与赢
眼前这张脸的确可以称得上为恐怖，如果不是释千惯常以五官比例以及骨骼状态认人，她恐怕也认不出来这张脸。
再加上她一只灰败一只漆黑的眼，被死死盯着时，难免会有一种被野兽窥伺的惊惧感。
但对方虽然嘴上说着“我要你死”这样的话，释千却并没有从她身上感到切实的杀意。这说明起码在现在的语境下，雀芙其实并没想杀了她。因此这仅仅是一句宣告，而并不代表着宣战。
而释千之前疑惑的点，也顺着解开了些许。
根据奚航、巫舟这两个人来看，这个“人造人”的行为在四百年后并未停息，并且仍然使用着之前的那六套基因为母版。不过应该是在“成功品”研制成功后，转作其它目的，并且极大可能回归了最初从胚胎开始培育的“精品”路线。
所以应光才会有较为完整的童年记忆。
这场噩梦结束得很快也很突兀，当释千从沙发椅上坐起戴好全息眼镜时，脑子里还没回过神来。
“姐姐——”
旁边等着的时虞立刻扑上来，开开心心把释千搂在怀里蹭蹭，“好快呀这次梳理。”
释千反手摸摸她头：“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出来等我了？”
“因为说好了嘛，我得随时准备支援才行！”
旁边的奚航走过来，观察了一下释千的状态后问道：“见到她了？”
看奚航的样子，大概知道这次噩梦的内幕——根本就不是去抢救什么羸弱的梦主，而是时成禅恶趣味爆发逗人玩儿。
怪不得说对方躺医院里时不急着治疗，释千还当她们有多大仇，结果对方到底要干啥估计都门清儿。
叹了口气，释千问道：“所以她到底开了什么条件，让你们配合她玩儿我？”
奚航一愣，接着认真解释：“我们绝对没有愚弄你的意思，她说这次噩梦会对未来的你有帮助，所以我们才接受了她的安排。”
哇……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似乎释千眼里的控诉之情太过显眼，奚航难得有点慌神，继续道：“虽然那人很不修边幅，但她做的判断基本不会出错，而且她不会撒谎，既然说有帮助，那就绝对是真的。”
旁边本来不太明白状况的时虞听了她俩的对话，回过味儿后突然问道：“你们骗了姐姐？”
奚航瞬间感受到了女孩身上蹦出的实质性杀气，头疼地看向释千。
释千拍拍时虞脑袋站起身：“没事，谈不上骗，我也知道了点有趣的事情。”
说着，她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好了挺晚了，时虞，快回去休息吧。”
送走困得迷迷糊糊的时虞，奚航看着站在原地的释千：“还有什么想问的？”
“死海是什么情况？”
释千确认时虞不会再回来后，走到奚航旁边低声问道，“他到底是人还是数据。”
这问题是之前释千在噩梦里就很想知道的，但介于死海本人就坐在那儿，释千没选择哪壶不开提哪壶。
奚航既然让死海加入了航屋，自然也清楚死海的情况，所以她把这个问题留出来问奚航了。
“他的情况很特殊。”
奚航掏出一盒薄荷糖往嘴里倒，让强烈的刺激冲淡自己的困意，“他是一个由梦主创造出来的生命，在噩梦里是完整的人，但因为诞生于全息网络，存在的形式就像是电子幽灵。”
“他没有自己的数据库，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他的踪迹埋进了全息网络的底层代码里，没有人能够找到他，只要全息网络存在，他就存在。”
怎么听上去这么玄乎，而且这能力好适合做坏事啊……
奚航停顿片刻给释千反应时间，接着继续：“过去有人研究过他，得出的结论是他是梦主的克隆体。”
这结论就更玄了，没有躯体的人连DNA都没有，怎么个克隆法？
释千皱眉想了会儿：“与其说是克隆，还不如说是在网上建立了一个梦主的AI数据库，形成了一个AI。”
当然，这话不是代表释千认为他是AI，只是觉得克隆说法比AI说法还不靠谱。
科学家都没弄清楚的问题她短时间内当然也弄不清楚，于是释千不再纠结，转而问道：“按照时成禅的实力，给死海弄一具身体也不难吧，她家不是还做……呃，功能性机器人的生意吗，应该对制造机械身体很有研究吧，为什么一直让他待在网上？”
奚航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死海似乎对有身体这事很排斥，毕竟那边才是他土生土长的‘现实’。”
感觉也不是不能理解……普通人看他是异类，他看普通人才是异类。
说完死海的事情，释千看向奚航：“那接下来的安排呢，维克多那边说要给我和应观辞治脑室，怎么个治法？”
“等明天大家一起出趟门吧，有什么到时候一起说。”
释千点头表示行，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对着奚航道：“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在查什么，像是双月的事情，还有我那三个妹妹。”
但她的调查又能翻出多少东西呢，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看似你什么都找的到，但实则所有信息都被操控着藏起来了，没有到那个地位的人是查不到任何东西的。
就像是个茧房，有人可能一辈子破不了茧，有人可能破了后发现到了另一个茧里。
释千不觉得自己能在几个月内调查清楚，就算有时虞帮忙，也把时间线拉到了几年甚至更多。
但这次不一样了，弗兰肯斯坦的首领和梳理师创办者都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不得好好利用一下？
当然，她很清楚现在人微言轻，去拜托别人只算是给人留下有求于人的把柄。
所以她在等，她知道自己失忆前似乎和她们认识，于是想等恢复记忆后再“利用”一下过去的人脉。
想到这里，释千看向安静等她说话的奚航：“我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失忆，又为什么要委托你们帮我找回记忆，但我想做的事情不会因为我身份改变而被阻止吧？”
奚航点头：“当然不会，我们没权利限制你的决定。”
确定完这点后，释千对她露出个笑容，接着挥挥手回房睡觉。
*
第二天一早，养足精神的释千来到楼下吃早饭，意外发现不知道多早就过来了的应观辞。
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释千表情诡异：“你年假还够用吗？”
这都请了几天假了，我是你老板一定怀疑你要把年假用完后跳槽。
“我过去没休过年假，源那边的年假都是继承制的。”
应观辞将鱼片粥递给她，“而且事关我的脑室，就算是请事假我也不得不过来吧。”
说罢他对着释千灿烂一笑，补充道：“昨天晚上梳理噩梦辛苦了。”
这家伙真的怪贤惠的……
释千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个念头，眼前闪出在欢乐园前总裁屋里迎宾的兔耳男。接着她无语甩开脑中的影像，接过粥道谢后喝了一口。
粥底是用鱼汤熬制的，非常鲜香，也不知道奚航熬了多久，有种米粒都融入汤中的感觉，入口还带着点回甘。
“所以你知道今天我们要去哪儿么？”
听着释千的疑问，应观辞摇摇头：“奚航没告诉我具体去哪儿，不过说是在后巷。”
胜者医疗所？如果去那儿的话没必要藏着掖着吧。
等释千喝掉一碗粥后，楼上传来了时虞熟悉的抱怨声：“你们吃早饭又不喊我——！”
小姑娘这下连楼梯都懒得下了，直接抓着二楼透明围栏往下一翻，稳稳落地后跑到厨房去觅食，没过一会儿，就美滋滋端着鱼片粥出来了。
“姐姐，今天要去我家吗？我妈妈叫我领你们过去哎。”
闻言释千抬头：“你家……？”
你家不是食狼时总部吗，我们去涉黑组织干嘛。
转头看向一直在桌边保持半睡不睡状态的奚航：“去食狼时？”
奚航视线在桌面上聚焦了片刻，点点头：“嗯，大家约好在那儿聚集，维克多她们也会过去。”
不是，这怎么和食狼时扯上关系了？
释千表情古怪，总有一种要拿去被卖了的错觉——算了，反正时虞也跟着，横竖也出不了岔子。
等时虞吃完饭，四人便一起出了门，这次连一向宅家的奚航也跟着一起，很有一种工作室团建的感觉。
只是这次“团建”地址非常不好找，如果没有时虞带路，估计大家早就不知道在原地打转几圈了。
释千更是直观感受到自己失明状态下了解到的后巷有多小，脑中地图开发度不过10%。
随着深入，周围的人看上去越发不好惹，伤疤几乎成了判断人凶恶毒的标志。
“欢迎回来！小老大！”
“小老大，最近怎么没完成委托？”
“小老大，我前段时间解决了街头的那帮混子！”
当然，时虞的人气也变得越来越高，从那些路人的称呼可以看出，这一大片估计都是食狼时的地盘。
时虞的态度十分冷漠，别人和她打招呼也只是点点头，带着释千她们快速穿过人群，最终来到了一间由无数钢板组成的房子面前。
“姐姐，稍微站远一点等等哦。”
说罢，时虞冲她露出一个乖巧甜笑，从旁边捡了几块石头，瞄准钢板屋的几个诡谲角度掷了过去。
伴随着齿轮转动的机械声，房屋上一些奇怪的“装饰”被收了回去。
“好啦，走吧，不要离我太远。”
时虞直接伸手拉住释千，高高兴兴地往里走。
释千好奇问道：“那些装饰是什么？”
“激光加特林，这里是妈妈的实验室，所以戒备比较森严，一般人靠近都会直接射杀的。”
说罢，时虞又拿起石头冲着屋内砸了一下，回头灿烂道，“这是把红外线关闭了~”
自己倒是听说过食狼时是搞机械研究的组织，不过……这真的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吗……？
释千小心跟着时虞前进，确保自己不会碰到任何装置，免得直接连小命都没了。
等到时虞带着大家进入一个需要输密码的安全门后，看着里面正在打牌的三人，释千感觉更割裂了。
红发大小姐斜瞥了她们一眼，甩出两张牌：“慢死了。”
刚从噩梦里出来，精神头十分好的欢乐园前总裁慢悠悠丢出自己的牌：“我还以为你们不想治疗，没热闹可看了呢。”
有着双机械手，在场释千唯一不认识的女人眯眯眼，把手里的牌全部扔桌上：“不玩了，没意思。”
“耍赖啊，赢不过就不玩了是吧。”
维克多气急败坏地把牌也扔了，“让我赢一把你再丢牌啊！”
眼看着要吵起来了，释千刚想说点什么阻拦一下，就看旁边的奚航叹口气，将袖子挽到小臂位置。
“我去泡茶，你们喝什么？”
维克多：“红茶。”
清晨，释千是被语音管家唤醒的，陌生的床铺触感先让她心中一紧，接着意识回笼，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后，才稍微放下了心。
没有启用全息眼镜，她摸索着在黑暗中完成了洗漱，并吃了一碗速食麦片。
[释小姐，时虞小姐正在门外，请问是否需要开门？]
听着语音管家的询问，发觉已经到约定时间了，释千点点头起身来到门外。
看到释千推着轮椅，时虞便知道对方这一路不准备开全息眼镜了，微眯着眼笑着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给姐姐带路的！姐姐放心~”
“好哦，辛苦你了，吃早饭了吗？”
“吃啦！吃的昨天打包的东西哦~”
两人就这么聊着来到了楼下，应观辞正低头发消息，见她俩出来后扬起笑容。
不过他的真诚笑容在发现释千看不到后就收敛了。
毕竟对于时虞来说，他的笑容更像矛盾激化器，要不是他习惯脸上挂笑，可能面无表情是更好的选择。
维持着礼貌表情，他向她们走过去后道：“走吧，我开了飞行器过来，我们一起去源那边。”
上了飞行器后，释千为了记路打开全息眼镜，从高处俯瞰着这座城市。
不过说实话，她看到的场景和官方提供的白纸市全息地图没什么区别，甚至肉眼捕捉到的信息还没有地图更详细。
将飞行器的窗户打开，她趴在窗边，一边享受着微风，一边看向目的地。
就算离得很远，都能看到源所在的区域，原因无它，源的总部建筑实在是太扎眼了。
那是一栋八层楼高的古风宫殿，红墙黑瓦，自带一股肃穆氛围，周遭种上了竹林，将本部与白纸市其它建筑隔开。
最醒目的，还是建筑后的一个水墨风镂空圆形，像是有人用毛笔随手画了个圈，紧贴着宫殿背面，把整个建筑给圈了起来。
释千看了眼源总部，没忍住开口了：“真像主题风格酒店……”
特别是源的总部没贴白纸市统一的白色特殊材质，在旁边建筑魔幻食菌者皮肤包的对比下，更显得一股旅游风。
时虞趴在释千后面，嘻嘻赞同着：“对对，像个度假山庄。”
听着她俩的调侃，应观辞无奈笑了下，提醒道：“快到了，等会跟着我走就好，如果想带着我乱逛，我会迷路的哦。”
从上往下看源总部结构挺简单的，释千不觉得一条直线也能迷路，只当做是应观辞的哄劝话术，草率地哦了一声同意了。
不过当她站在源门口时，突然有些不确定。
因为她眼前所见的东西，明显和在天空中看到的不太一样。
竹林还是那片竹林，竹影摇曳、翠绿如海，但释千无法透过它看到后面的任何东西。
按理来说那八层楼高的宫殿不小，怎么也不可能是一片竹林就能挡住的，但释千确实连瓦都看不到，有种一叶障目之感。
“源在外围设置了全息投影迷宫当做安保措施。”
将飞行器停好，应观辞简单解释后问释千，“你的轮椅需要带上吗？”
“带上吧，我来推。”
虽然不打算关闭全息眼镜，但怕之后检测时不准用眼镜，备个“盲杖”也是必要的。
正当释千他们准备出发时，身后突然传来招呼声：“嗨呀真巧，又见到你们了！”
回头一看，笑容满面的江乐，她边对他们挥手边跑过来，在看到时虞时停了下来，友好地打了个招呼：“这位是？”
时虞眨眨眼，突然缩在了释千身后，双手扒着释千的腰，只探出一双眼睛悄悄看着江乐。
她个头本来就矮，长相也偏弱势，这下完全塑造出了一个怕生小孩的人设。
释千：“……”
装起来了是吧？
不打断她的恶趣味小游戏，释千帮忙介绍：“她叫时虞，和我一起来做全息属性检测，你假期结束来上班了？”
能做检测，证明已经满18岁了，江乐先是被时虞的年纪给震撼了，但反应过来大概是对方身体出了问题，便快速略过这事儿：“我还放着假呢，只是来本部做一下心理疏导。看样子我们都要去后勤区，一起走吧！”
有江乐在，这一路上倒是热闹，对方是个话痨性子，安静的空气似乎让她很不自在，不停和释千聊天。
“你最近也要租房了是吧，我给的资料派上用场没？可得多看看！反正我最近休假时间很长，叫上我呗，我能帮你看出很多问题呢！”
“哎——这两天在看装修相关的事情，和我闺蜜天天吵架，你说她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我给加装适残疾人装置怎么就叫侮辱她了，我这不是担心吗！一个当医生的人怎么还会歧视自己啊，真怪！”
“话说你租完房想不想装修，想装修成什么样的？我这方面的资料也搜集了很多哦！”
“哦对了，你们等会儿中午吃啥呀~要不要蹭源的员工餐？味道很不错的。”
随着她话越说越多，释千能感觉到时虞揪着自己衣角的手也越来越紧，俨然一副嫌烦到听不下去的模样。
应观辞倒是在一旁听得笑眯眯的——也有可能是他看到时虞被自己造的人设反噬，有点幸灾乐祸。
好在在时虞爆发前期，她们终于穿过了那片竹林，来到了源总部门前。
虽然都要去后勤区，但心理辅导室和检测室还是相隔了一段距离，于是江乐和他们道了别，独自往心理辅导室去了。
时虞终于松开手，一边替释千拍衣角一边嫌弃着：“她话真多，烦死了。”
释千伸手敲了下她的脑门：“不要背着别人说坏话。”
这完全和她在福利学校教育小孩一样了，时虞嘟嘟嘴也不生气，咕噜咕噜了两声也不知道悄悄说了什么。
穿过一条复古风格的红黑廊道，释千终于见到一个写着[检测室]的房间。
门口站着的人似乎等候多时，见人来后便上前引导。
应观辞后退一步，对释千她们轻声道：“接下来会有人全程陪同，我就在外面等着了，结束后你们给我发信息就好。”
说罢他就直接转身离开，时虞还探脑袋看了一会儿，确认他真的消失在走廊深处后，才笑嘻嘻回过头，满意碍眼人的离去。
释千把轮椅放在一边不挡路的地方，跟着引导人进入房间。
这房间倒不追求和外面风格一致的复古风了，入目全是方便打扫的白色贴瓷，大小和普通教室一样大，正中间并排放着两个巨大仪器，被无数线连接着，像是被绑上了的棺材。
而正对面的墙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内嵌屏幕，有不少荧绿色数据在其上闪烁。
“释千小姐，时虞小姐，辛苦你们的到来。”
走过来的工作人员冲她们打了招呼，“我是这次的接引人021，将负责接下来的测试，现在简单为你们介绍一下流程。”
说罢对方将一整套流程直接共享给她俩，项目不多，要不是附带了讲解环节，估计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而她们要做的，就是进入仪器里躺二十分钟，让机器采集数据，听上去简单又轻松。
“请躺入这边的仪器中，我将为你们连接脑机并扫描大脑。”
看着那两个仪器，释千问道：“不是有四个人检测吗？”
“另外两位将检测时间定在了下午。”
021说完后便不说了，将仪器的盖门打开，像是无声催促。
时虞：“把我们关棺材里一样……”
听着她的嘀咕，释千拍拍她肩膀让她安心，自己选了一个坐进去。
棺材……仪器盖子缓慢关上，释千发觉自己的视线又回归黑暗，索性伸手关闭全息眼镜闭上眼静静等待。
仪器嗡嗡运行着，就在释千觉得自己快要睡着时，突兀的电流声传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很不妙的机械报错滴滴音效。
瞬间有一种躺在定时炸弹上的感觉，释千努力想要睁开双眼挪动身子，发现自己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刚刚只是说躺进去检测就行，没有说还需要自己做什么吧？现在这也属于检测的一环？
脑中闪过一万种可能性，心底把不靠谱的源怒骂了十八遍后，释千终于撬开了自己的眼睛。
入目没有她想象中的一片黑暗，随着她双眼睁开，仪器警报声消失，嘈杂的说话声涌入耳朵。
“新人？别站在那边发呆了，过来领工作服，等会儿我带你们踩踩点。”
不等释千反应过来，怀里已经被塞了一套硬邦邦的东西，对方力气还挺大，给她塞得往后一退。
“新人你力气有点小啊，好好锻炼一下才行！快去换衣服吧！”
说话的人头上戴着红蓝色头盔，浑身被紧身衣包裹，背上还披了个不停变化颜色的七彩电子披风。
对方声音带着电，没办法听出性别和语气，再配合头盔挡脸，让释千觉得这人像科幻电影里的杂鱼小怪。
好在对方的态度还挺和蔼，和释千说完话后，又转头向旁边看去：“新人2号你也是，别傻愣着啊，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释千循声望去，就看到时虞站在一边，脸色不悦地拿着分发的衣服抖抖抖，一脸看不上的神情。
似乎察觉到了释千的视线，她飞快调整情绪，委屈地凑过来将衣服展示给释千看：“姐姐！这人给我别人穿过的衣服，你看，都开线了！”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不是我们现在不知道被送到哪儿去了吗？！
时成禅：“我要可乐。”
有着机械手的女人：“冰水。”
奚航回头看了眼释千她们：“我多准备些你们选可以吗？”
释千：“啊，行。”
一场吵架就在奚航泡茶去的背影中消失了，就在释千松口气时，旁边时虞皱眉开口：“老东西睡不着是吧，姐姐哪儿来晚了，要我就下午来，晾不死你们。”
释千和应观辞：“嘶——”
不料还没等其她人反映，机械手的女人就幸灾乐祸开口：“没错，一群睡不着的老东西，大清早就来拆我房子，体内激素失调了？”
很好，时虞的话术源于哪里又着落了，简直一个套路里学出来的。
机械手女人骂完，看向释千：“叫我械心就行。”
她大大咧咧把胸口一副一拉，露出纯金属的躯体以及那发着红光的金属心脏。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半死人。”
“这次治疗你俩的仪器由我提供，你俩可要珍惜着用啊。”
【已转赠】
【赌注51%的经营权尚未被您所拥有，暂时无法转让。】
系统这意思是，乌泊获得了1%的利益，也就是40万元，但她给了乌泊50万元的筹码，那么就算她现在把他杀了，也只能回收10万，而他应得的40万直接转化为乌泊的未兑换道具财产。
那他也不算亏了。
“那么，现在又有一个选择了。”
释千又从托盘里拿出一枚100万元的筹码，用拇指弹起。亮色的筹码在空中打着转，又落回她的掌心：“我的[爱人]会成为我每一轮赌局的筹码。接下来，和我赌一把，赢回你的自由身。要吗？”
只不过，获得自由身的方式是死亡。
输掉的代价也是死亡。
第 154 章 154 救我
乌泊输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失败者的印记打在他的手腕处，黑色的HERO如纹身环绕。
“我不需要一个运气差的[爱人]。”她如是说，“所以，你也自由了。”
进入二楼区域，所有服务生身上的摄像头都自动被切断信号，因此释千并不需要做什么掩饰，在乌泊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乌泊。
一张名为[服务生]的普通人格卡牌也跌落在地，与此同时，[爱人]关系也就此解除。
不过让释千没想到的是，虽然直播的乌泊死了，但Anti-的“影响力”却还是一个劲地往上跳。尽管一次只有2~3点，可频率比起之前直播到了饱和期时还要更快一些。
大概是乌泊的死亡造成了某种和Anti-相关的信息大幅传播，但如果仅仅局限于在论坛中传播，影响力不足以抵达100%，所以释千也没有再多关心，顺其自然。
她给奚航发了一条询问短信后，开始检查并处理房间内的现场。
二楼的每一间赌室都完全隔音，除了一些内嵌于墙面之中的柜子外，释千还发现了一扇掩藏在房间角落的后门，它的设计和那些储藏各类道具的柜子完全相同，如果不是释千挨个检查，恐怕会忽略过去。
拉开柜门走进其中，发现这扇门连接的是一条类似于消防楼梯间的存在，昏暗无光，恐怕是用来应急逃生的。
她简单回忆了一下酒店上层的布局，猜测这间楼梯间应该是紧邻着布草间。
虽然时虞抱怨自己衣服开线让释千有些无语，但不得不说，很大程度缓解了她的紧绷情绪。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衣服，这只是很简单的长袖，不过胸口和背后都写着几个大字——【3号基地城管队服001（实习）】
所以自己这是来当城管了？
时虞终于把衣服上的线头给拔干净了，满意摸了摸，这才看向周围：“姐姐，我们这是在哪儿？这也是源测试的一环？”
说罢她眯眯眼，看上去很是不爽的样子：“计划表里没有说这个吧，出去把源给炸了。”
这话如果换成别人说，可能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但换成时虞来，更像是直观说明自己准备要做的事情。
不是释千想替源说话，但她四下观察了一番，不得不开口道：“没那么简单，现在这个感觉……和我之前被卷入噩梦的状态很像。”
释千也很难形容出个所以然，一切只能当成感觉，听上去就很不靠谱。
不过时虞一点也不怀疑她的猜想，脸色臭上加臭：“更想炸了。”
好吧，看来自己的发言并没有挽回源的形象。
连着两次被拉入噩梦，而且都还是和源有关系，释千现在更是庆幸自己没有答应源的邀约成为它的员工。
这组织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总之，和第一次好歹还有两个梳理师陪同的噩梦不同，现在这场噩梦里只有自己和时虞，而对于噩梦的了解，还是之前从应观辞那里套话套出来的那部分。
在源出事，外界应该也知道，会派出梳理师来帮忙的……吧？
只是噩梦里的时间流逝比外界要快上很多，之前五分钟都能拖上半天，更别提这次……
释千感觉有些头疼，不准备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等别人来救，抖了抖手里的衣服，看着对面疑似梦主的七彩披风人，开口问道：“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
七彩披风人闻言严肃道：“还没到自我介绍环节呢，快先去换上队服，这样我们才更有凝聚力！”
双方对视一会儿，释千最终选择谨慎行事，拉着时虞去隔壁写着[更衣室]的小房间。
时虞满脸不愿意，但进去后还是非常利索地换好了衣服，释千则没急着换，先打量了一番周围，放哨的同时收集起信息。
大概环视了一圈后，她皱起眉思索，怎么感觉这里科技很不发达的样子？
整个房间放着无数等人高的柜子，中间是简单的航质长凳，在最左面还有一个洗手台。
洗手台居然是需要人手动拧的水龙头，甚至连房间灯的开关也是老式按钮。
时虞换完了衣服，正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抬头四处看了看：“这里的环境怎么比后巷还糟糕，后巷都没有开关电源呢，全是声控了。”
确定她换好后，释千这才开始换自己衣服，边换边说：“这场噩梦的时代应该不是现代，看上去比较落后。不过刚刚那人穿着奇怪衣服，声音也是电子音……”
“比起说是这个世界科技不发达，更像是——”
穿好衣服走到窗旁，释千拉开窗帘看了眼，蹙眉望着外面诡异的景象停顿片刻，接着推测着，“更像是复兴后的世界。”
还没等她和时虞解释，就听外面七彩披风人热情的声音响起：“你也是来应聘的？好啊，我看看还有没有衣服能穿，你等等啊。”
说完，更衣室的门就被敲响了，电子音兴奋道：“001和002你们换好了吗，我要进来拿东西啦。”
时虞站在门口，闻言就将门拉开了，在后面的释千第一眼就看到了七彩披风人背后的一双狐狸耳朵。
应观辞脑袋从披风人身后探出，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披风人：“你们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帮你拿套衣服啊，稍等一会儿。”
说罢披风人就去翻箱倒柜，释千走过去问应观辞：“来这么快？”
换算到外面的时间，应观辞估摸着只花几秒就跟来了，效率不可谓不高。
“发现出问题后，我就用旁边空闲的脑机登陆追过来了。”
应观辞压低声音说着，顺势同她俩解释，“抱歉，机器出了意外，周边有暴走的噩梦情绪团，你俩正处于激活全息网登录权限的关键时刻，很容易被捕捉过去。”
但显然，时虞对他的道歉不买账，冷笑一声：“这就是源的本事？三番五次犯低级错误，甚至在总部把普通人给卷进去。”
应观辞躺平任嘲，脸上带着歉意表情，仿佛一个无情的AI客服。
转身拿衣服的斗篷人终于出来了，愉快地递给应观辞一包东西：“可能有点小，你先试试。”
这次递过去的衣服和释千她们身上的不一样，甚至连[实习]标志都是现贴上去的。
微笑着的应观辞接过，接着笑容僵在了脸上：“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他手上的衣服明显是小孩尺寸，摊平了都盖不住他肚子。
七彩斗篷人摆摆手：“放心吧！紧身款式而已，这个布料弹性很大，你先将就穿几天，等下次采购时间到我再给你买一套队服。”
几天？很好，看来自己要在这次噩梦里从头到尾都穿这身了。
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时虞看到了应观辞望过来的眼神，警惕躲到释千身后，压住自己衣服：“干嘛，不换，凭什么小个子就得穿小衣服？”
“我不至于失礼到让别人帮我受罪。”
应观辞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衣服，突然意识到一个有些严肃的问题。
他的尾巴……该怎么放。
这是一套连体紧身衣，制作者可没考虑过在屁股后面开洞，而紧身衣一旦开了洞……后果可能会有点严重。
烦恼只能留给应观辞自己考虑，释千和时虞把更衣室门一关，和七彩披风人一起来到外面。
七彩披风人此刻显得过于激动了些，电子音都有些刺耳：“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有三个异能者和我一起管理，一定能让这里变得更加适合普通人居住！”
普通人，异能者？
这几个词联合到一起，让释千更加坚信这场噩梦的世界观和现实世界不太一样。
她看着披风人身后一个个垒起来的金属方框问道：“这是什么？”
披风人：“是3号基地的监视器呀。”
对方按下金属框旁边操作台的按钮，顿时那十几个屏幕全部亮了起来，离得近的屏幕上甚至出现个吓人的贴屏大脸，震得释千一个哆嗦。
不过惊吓之后，她快速回过神来，观察起这些画面。
正常摄像头为了能拍到更多东西，位置挂得越高越好，最好隐蔽到没人能够注意。
而这些监视屏里的摄像角度偏低或者与人平视，大多数正对着某个铁皮部分，看着有些莫名奇妙。
换句话来说，比起正常的公共安全摄像头，这些角度更像偷拍，不太合法的样子。
披风人注意力也被贴屏大脸吸引了，很无奈地叹口气，敲敲显示器：“哎呀哎呀，怎么又凑这么近，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在贴屏大脸很快退开，弯腰从旁边捡起了一罐饮料，摇摇晃晃离去。
“趁着三号还没换好衣服，咱们先把代号定了吧！”
释千还在观察那十几个监视屏，闻言转头：“代号？”
“咱们当城管很容易结仇，用真名可不太方便。”
对方扶正了自己的红蓝色头盔，“我叫‘瞬移’！因为我的异能是瞬移嘛。”
说罢不等释千他们反应，瞬移直接道：“001的异能是感官抵消，002的异能是力量，那你们一个叫‘感官’一个叫‘力量’好了！”
释千身上的编号是001，时虞的是002，在听瞬移说完这话的刹那，她俩就觉得身体中产生了一股玄妙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如果说释千的感觉还算微弱，那时虞这种习惯掌控自己身体的人则不同，她眯了眯眼，右手握拳不由分说直接往墙壁上一怼。
和正常砸墙的声音不同，清脆刺耳的铁皮声响起，时虞的手直接砸穿了“墙壁”。
看着面前薄薄的、被自己砸出一个洞的金属板，时虞收回手，转头冲瞬移和释千无辜眨眼。
“抱歉，我不知道这是集装箱呀~我以为是金属厚墙壁呢。”
天花板上簌簌往下掉灰，让站着的释千不由打了个喷嚏，瞬移呜呜呜哭着去到洞面前，思考该怎么补好。
罪魁祸首的时虞看着自己的拳头思考半晌，接着啧了一声甩甩手，先嫌弃上了：“这种别人轻易就能给我力量的感觉……可真恶心。”
见时虞那边确认了真的有能力后，释千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的“感官抵消”是怎么回事，就看更衣室的门“啪”一声被推开，应观辞用自己的毛绒尾巴遮着胸口就出来了：“怎么了？！”
站在房中的三人视线都向他飘了过去，半晌释千礼貌移开眼：“没什么，感觉屋里有点闷，给开了个窗。”
空气中一片寂静，末了关门声传来，又把房顶的灰给震下来了一部分。
时虞不耐烦地靠在另一边完好的墙面上，嘟囔着道：“穿个衣服都要磨叽这么久吗。”
“那衣服确实有点……”
释千嘴角抽了一下，接着转头看向试图用纸糊洞的瞬移，“话说来这里实习，能够提前预支我的工资吗？”
没料到会被这么问，瞬移愣住了，半晌迟疑道：“应该……可以的吧？”
毕竟自己也是一个非常人性的上司，预支工资不算大事。
想到这里，瞬移从怀里掏出钱递过去：“给！钱要花在刀刃上哦！”
释千接过钱笑着道了谢，低头看起那纸币。
是一百元面额的纸币，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作的，拿在手上还有些韧劲，摸上去有一种布感。
纸币上面用绿色颜料画着一座基地，围绕着基地的，是一圈郁郁葱葱的树林，看上去生机勃勃。
除了面额，在纸币上还写了两句话。女娲。
很好，不用说释千也知道这就是梦主了。
这场噩梦就像是前总裁在办公室制造的AI城市，梦主都是以上帝视角在控制他人，观察他人。
所以想见到梦主还得变成顶流吗……死海现在已经是顶流了，不知道他开没开启隐藏攻略人物。
被噩梦限制无法自由沟通，这点还是让释千非常难受的，只期盼死海机灵一些，能打听到有人在楼下烧火，从而知道自己的位置。
总之要先准备好明天要做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释千抬头，看向角落里默默站着的水三，开口道：“我能拜托你准备点东西吗？”
水三：“请说。”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释千自然不客气：“炭，火折子，调料，酒，嗯……应该也有现成的烧烤架吧。”
水三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释千提出的需求，最终道：“好的，我会去准备。”
释千满意了，走到蒲团上坐下，闭眼开始打坐修炼。
按照之前小狗噩梦的经验，噩梦会主动跳过一些没必要的时间。果然，当她闭上眼的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水三的提醒声。
“仙使，问仙秘境快开启了。”
再次睁眼，水三拿着一个包裹递到释千面前，“这是仙使昨日说需要的物品。”
接过包裹清点了一下，发现该有的东西都有后，释千冲水三笑笑：“谢啦。”
三水：“这是我应该做的。”
再次进入问仙秘境，释千还只有水三孤零零一个侍从，自然也没办法选其它花，老老实实回到自己最底端的莲花里。
不过和刚开始不同，这次的释千就像是回家了般自在，愉快布置起了自己的莲花窝。
航炭，简单的烧烤架子，内容丰富的调料，还有等会儿用来腌鱼的酒。
就在释千挨个闻水三给自己买了什么调料时，周围的喧嚣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抬头往上看，白色的雾气遮挡了释千视野，只能听到不少人的惊呼，一阵一阵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表演。
眯眼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终释千选择放弃，继续手上的料理事业。
但没过多久，她听到头顶传来不安分的窸窣声，就像是故意引起她注意一样，啪嗒啪嗒响个不停。
循声看过去，释千望见了嘴上贴着封条，趴在头顶花上试图用瞪眼交流的死海。
释千：“……”
挺突然的，搭配上他那披散的白发和表情，有点像恐怖片场景。
发现她终于看过来后，死海唔唔唔着就往外挪，露出被捆住的上半身。
明明是第一仙使，但行为言语都会受到束缚，这点和现实世界拼命贯彻人设的明星很像，让释千更加确定自己对于噩梦的猜想。
死海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眨抽筋了，发现下方的人只是露出思考着什么的表情后，绝望地站了起来。
就在下一秒，释千看到那白色的身影纵身一跃，长手长脚的少年躯体急速开始缩水，转眼就变成一个披着长衣服的小孩。
行动大于思考，释千在短暂愣怔之后，直接往前大跨步，试图将人接住。
但也许是因为中途变身改变了身体的重量，死海往下掉落的位置有些偏差，释千急停在了莲花边缘，眼看着他就要掉进水里。
本来掉下去游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释千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特别恐惧，而本来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仿佛有什么释千看不到的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他不能单独掉进水里。
快速确认了这点后，释千眉头一皱，卡着时间原地起跳跳出莲花，伸手将坠落的小孩牢牢抱在怀里。
[情仙好感度-99]
[情仙好感度+50]
[火仙好感度+30]
[财仙好感度+10]
哇……这就是蹭热度的感觉吗？
来不及算清楚自己究竟加了多少好感度，释千抱着死海一头扎进了水中。
本来平静清澈的湖水在他们落入的一瞬间便开始暗潮涌动，释千感觉怀里的人被莫名的东西拉扯着往下沉，自己游泳的动作都变慢了许多。
不想在噩梦里淹死的释千憋住一口气，用力将死海给扛出水面，看准时机将人往花上一扔。
好在掉入水中的方向离花不远，在死海头朝下栽到花里后，释千明显感觉水里的氛围变了，又变得平静祥和，仿佛刚刚的危险没有出现过一样。
快速游上花，看着埋在湿淋淋衣服里晕着的死海，释千撩起自己头发抹把脸，把顺手逮住的鱼扔到一边。
接着她蹲下将死海嘴上的封条给撕了下来，检查起他被捆住的上身。
“咳咳咳……”
小孩模样的死海似乎呛了水，整张脸涨得通红，不停咳嗽着，看上去异常可怜。
释千拿着剪刀把束缚住他的东西剪断后，也不急着问他话，把旁边的炭火点燃，想烘一下湿漉漉的衣服。
咳嗽声慢慢停止，释千看了看直接“大”字瘫倒在花上的死海：“好点了吗？”
“还行……”
咳太久声音都有些哑，死海没急着从小孩形态变回原状，看着释千那些瓶瓶罐罐问道，“你这是在干嘛呢？”
“准备烤鱼。”
这下死海才注意到释千身边躺着的鱼，整个人吓得一哆嗦：“烤这种东西？！”
看他表情不对，释千瞬间反应过来：“怎么，这鱼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有很多脓包，身上还爬着无数的虫。”
多看一眼都觉得折磨，死海皱眉默默远离了释千。
而在释千眼里，这鱼就是很普通的鱼，和昨天鱼的区别就是今天的鱼要肥美一些。
皱眉想了想，释千指着花下的水问道：“这水你看着是什么样的？”
“像沼泽，里面还有扭动的触手……”
死海看着释千，反应过来两人眼里的景象大概率是不同的：“我就说你怎么会什么措施都不做就跳下来拉我，你看着就是普通的水？”
对于排名靠上的仙使，下面的景色会不一样？
那么在上位的仙使们应该会很怕地位往下掉吧，就像死海一样，对释千而言的清澈池塘在他看来是要人命的沼泽。
释千揣测着梦主的想法，冲着死海随意道：“好了，快来处理鱼，这噩梦里时间过得挺快的，边处理边说。”
死海：“……我说了我看这鱼是怪物吧？”
你让我处理流脓的鱼？！
释千笑眯眯把鱼往他手里一塞：“看着还是鱼的形状就能处理吧，来，你能变形，处理起来方便很多。”
捏着那黏糊糊的鱼，死海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瞪着眼睛和鱼对视了会儿，屏住呼吸老实蹲在旁边去处理了。
[情仙好感度-20]
[情仙好感度+15]
大概被死海的粉丝讨厌，但又吸引了一些别的类型的粉？
瞥了眼自己的好感度表，释千若无其事地继续点火，还把调料给死海送过去让他腌制鱼。
“你进噩梦后有像恋爱游戏一样的好感度系统吗？”
死海手上捏着鱼，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闻言回道：“好感度系统？没有，我一进来就被人绑起来端来端去，连嘴都给堵上了。”
明明都是外来梳理师，按理来说死海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才对，为什么他没有系统？
之前的噩梦里，进入噩梦的梳理师待遇身份可都没什么区别，“双月的朋友”、“实习城管”、“地府鬼差”、“被召唤的勇者”……
这次虽然都是仙使，但梦主对她俩的认知似乎不太一样。
就在死海快把痛苦面具嵌在自己脸上时，释千冷不丁开口问道：“你知道这场噩梦是谁的吗？”
“奚航没给我说，谁的？”
“时成禅，欢乐园的前总裁。”
死海有点意外：“她？”
“你认识？”
“啊……毕竟是欢乐园的总裁嘛，我们搞新闻播报的怎么会不知道。”
听着对方干巴巴的回答声，释千眉头一挑，突兀问道：“就算不做新闻播报，你身为全息黑客消息应该也很灵通吧。”
闻言死海扬扬下巴，亡羊补牢一样补充道：“那当然，不过我很少用黑客能力去调查资料，那多没意思。”
用黑客能力变形就有意思了吗……
“对了，你们黑客除了变形还能做点什么？”
死海僵了一瞬：“就……可以随意进入别人脑室吧。”
“哦？那可以改变别人脑室里的东西么？”
“……有时候能。”
释千瞥他一眼：“因为是黑客，所以你考在梳理师之前，就决定好了当掌控类梳理师？”
“啊……没错。”
说完这话后，他像是不耐烦了，拿过释千面前的酒和调料，走到一边开始腌鱼，看上去异常忙碌，根本没有刚开始抱怨不想处理鱼的模样。
真是千疮百孔的回答啊……死海这人确实不擅长撒谎，一旦撒谎整个人就结结巴巴反应满上半拍。
释千本来就在试探他，现在也不意外试探出来的奇怪结果。
考梳理师证明的时候，为了判断的准确性，“梳理师有三种类型”这事是被隐瞒的信息，甚至连网上都搜不到相关资料。
当然，可能死海用自己黑客技术得到了隐藏消息，但他自己都说很少用黑客能力去查资料，这种可能性也不高。
现在这家伙的所作所为，在释千看来有很多无法无视的矛盾。
比如之前在全息网络上被仇人盯上，硬生生被撵几条街的事情，明明可以改变外观或者直接下线躲避袭击，但居然靠让别人帮忙传送躲过一劫。
而现在被问起话来还语焉不详一直想转移话题，这家伙的身份真的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吗，只是一个单纯的有着黑客身份的梳理师？
看着面前燃起来的炭堆，释千摸摸下巴。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和欢乐谷的前总裁认识。
【末世重启，3号基地欢迎您】
【战胜丧尸的我们一定会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救我。”
释千：？
她看着这条极其简略的消息，又确认了一遍发信人。
应观辞。
看样子是真应付不过来了，不然他能把消息发到她这里来？毕竟他可有着夏天穿高领，硬生生咽花的伟大本领。
释千扬了扬眉，点开了这条消息，刚准备输入消息时，又一条短信塞了进来。
——“主人，救救我。”
第 155 章 155 梦核
这两条消息，既没有地址，也没有定位消息。
释千静静等待了几秒，并没有任何补充说明发来，短信框内一片死寂。
她看着这两条消息，蓦地有点想笑。其实应观辞有时候还是会屈服的，比如在副本《你是谁》里面对死亡，他选择了屈服，但回看后续，他的打算根本是没准备让她离开深层世界，是抱着杀死她的决心假意屈服的。
所以后续发现无法逃离时才陷入了真正意义上的绝望，并且在不得已下，开启了“没有感情地服从”状态。
但他现在都发过来“主人救救我”了，又不给她发任何地址线索，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指望她凭空出现的意思？
不过……她好像的确说过什么“我无处不在”之类的话。
而根据《面目全非的爱》的转述，“双月”的形象似乎也的确趋向于无法反抗的无所不能。
既然叫了主人，那她还是帮下他吧。
释千收起手机，看了一眼似是无尽向上的楼梯，带上了身后的门。
吃完午饭，释千硬生生坐在沙发上消了二十分钟食，这才摆脱饭晕，做好了登陆全息网见同事的准备。
奚航泡了山楂茶，现在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正好趁此机会，说一下我们工作室接到的委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
时虞发出不开心的嘟囔声，释千好奇问着：“什么样的委托？”
奚航吹了一下自己杯面上的山楂片：“等凑齐之后一起说吧，这次你们三人要一起行动。”
听上去还挺麻烦的，释千点点头，带头起身准备往楼上走：“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发？”
因为知道她们要上全息网，所以茶茶将她们的脑机放在了办公区域，释千和时虞随便找了个工位，和奚航一起戴上脑机进入全息世界。
奚航提前和她们打过招呼，进入全息网后便会直接邀请她们前往自己的脑室，所以没过多久释千就收到了提醒。
[系统：奚航邀请您前往对方所在地，是否同意传送？]
还有这种功能呢？
释千想也没想选了同意，周遭空白场景一变，瞬间出现在一个航屋之中。
航屋面积不大，不过非常原生态，每个家具都像是直接长出来的一样，表皮毛糙未经打磨，还散发着一股树航特有的新鲜气息。
释千若有所感，到旁边的窗户往外一看，发现这不只是一个航屋。
更具体点说，她现在在一棵大树里面，树干被掏空成无数房间，沿着树干的外附航质阶梯能继续往上走，就是不知道总共有多少层。
航屋工作室，也算是名副其实。
收回脑袋，释千看向也传送过来的时虞和奚航问道：“另一个同事呢？”
奚航闭了会儿眼，接着睁开：“在会议室等着了，我直接带你们过去。”
话音刚落，释千和时虞脚下的地面开始扭动起来，航板往上拔高形成一个能拖住屁股的小平面，直接让人坐下后，接着开始移动起来。
小平台拖着她们来到巨树外面，像是跳楼机拔高一样瞬息将她们带到了顶层。
满脸麻航的释千咽下了跳到喉咙口的心脏，眨眨眼缓和了一下表情，接着朝房间里看去。
面容俊秀的白发少年正靠着对面窗户往外看，他露出来的右脸上有一个红色的“死海”字，被树影一照，有一种血液在脸上流动的感觉。
再配上一身一身白蓝相间的中式对襟长褂，整个人显得格外出尘。
出尘少年转头，看到释千她们后，露出了一个崩人设的嫌弃表情：“来的真慢。”
说罢他直接走到正中间的航质沙发上一坐，催促道：“好了，见过面了，直接说正事吧，这次的委托是什么？”
奚航没理对方这敷衍态度，让释千和时虞在少年对面的航沙发上坐下后，介绍道：“他叫死海，过去在后巷工作，因为犯了点事儿我就把他招过来了。死海，这位是释千，这位是时虞。”
释千接过树枝递过来的茶水，看着对面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想了会儿道：“我感觉他声音很耳熟……？”
一旁正嫌弃航沙发坐着太硬，扯来树叶垫屁股的时虞闻言笑了：“姐姐这都能听出来呀~这家伙是后巷一个新闻播报员，我记得那新闻叫[后巷挖掘者]来着，总之几天前说了不该说的事情，现在节目被关闭了。”
释千一听新闻名字便有了印象，这还算她经常听的新闻，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播报员吊儿郎当的工作态度。
再看眼本人，很好，形象挺对得上。
释千：“不过干那种新闻播报还用本音？”
不怕被认出来过后拉小黑巷吗，毕竟这主持人的主持风格还挺遭人恨的，完全不顾人死活的吐槽。
时虞：“他不仅用本音，现在看来还用的自己的形象呢，你怎么还没被打死啊？”
时虞是真的好奇，后巷好几个新闻播报主持全都用虚拟形象，声音更是直接用AI语音，遮遮掩掩避免被人对号入座。
这人倒好，全方位本人出面，连脸上都印着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揍谁。
显然时虞的话刺激到了死海，他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靠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撑头冷笑：“不愧是涉黑组织的人，口口声声就是要把普通百姓打死，可怕的很呐。”
时虞讨厌他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当然也不觉得是自己不礼貌引起的对峙——毕竟除了对释千，她平时对别人都这个态度。于是小姑娘眉头一皱，就要直接起身物理说服对方。
眼见办公室暴力要发生，释千看向旁边老神在在不管事儿的奚航，按下两人道：“好了，既然认识了就行，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奚航接过话头：“之前后巷发生了一起意外车祸，围绕这个我们接到了新委托。”
车祸？怎么又是意外车祸？
释千脑子里反射性想起双月的事情，看向奚航投在半空中的资料。
资料里放着四张大头证件照，一张老人，还有三张小姑娘的。除了这个，还有四个人站在一起的全家福。
奚航：“一位后巷老人领养了三个福利学校的小姑娘，但两天后在回家途中出现车祸，三个小姑娘当场丧命，老人因为去街角的面包店买东西而逃过一劫。”
没有什么血淋淋的现场照片，但释千光听这个描述都不由皱起了眉。
释千：“所以是老人给委托吗，那三个小姑娘死亡时产生了噩梦？想要梳理她们的噩梦？”
奚航摇头：“这次的委托方是保险公司。”
这是释千没有想过的委托方，毕竟她目前接触的噩梦基本都是和个人情感有关，现在出来个第三方，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好在奚航很快就补充道：“因为在事发前一天，那位老人替三个小姑娘买了比较昂贵的保险，但是第二天就出了意外。保险公司面临巨额赔款，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释千不中途发表意见，认真听完后问道：“所以噩梦是谁的噩梦？”
“是那位老人的。”
说罢奚航停顿了一瞬，继续道，“这次事故对那位老人造成了打击，老人那边一直催促着保险公司赔钱。今天上午保险公司上门调查，结果离开后老人便陷入了昏迷，紧急送往医院去了。”
老人一直催促着要钱，怪不得保险公司会产生怀疑……不过只是昏迷，但并没有直接产生噩梦情绪团吧？
奚航看懂了释千疑惑的表情，调出一个监控屏道：“对方的情绪起伏太过强烈，芯片已经发出很多次预警了。通过AI计算，87.3%的概率会形成噩梦，大约时间就在今晚或者明早。”
释千：“原来形成噩梦还有预警？”第二天结束，问仙秘境又要关闭了，水三按时来接释千回自己的小屋子。
和昨天把花上弄得乱糟糟不同，今天的释千提前收拾好了自己东西，仿佛放学后收拾好书包的小孩，乖乖等着家长来接。
水三将阔剑停稳，毫无情绪波动地汇报：“今天有许多人被仙使的酒所吸引，现在仙使住地已经经过改造，请随我回去吧。”
释千非常配合，迅速把包裹一背跳上阔剑，连语速都快了几分：“嗯，走吧。”
可能是因为人气高了，水三的开剑速度快了不少，只花昨天四分之一的时间就到了秘境出口。
刚准备钻出秘境，迎面便撞上了一群扛着玉制轿子的侍从们。
擦肩而过的瞬间，有几个侍从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眼释千方向，只是她们溜得太快，还没看清人便消失在秘境出口后。
等确保安全后，变得只有巴掌大的死海从包裹里钻出来，难以置信道：“居然就这么过了？”
释千看了眼水三，确保对方没反应后才回道：“毕竟正常人没想过你会变小。”
死海咂咂嘴：“要是他们有什么追踪能力，发现你带着我跑路怎么办。”
释千：“那直接把你还回去不就行了，他们不可能还打我一顿吧。”
死海：“啊？直接还回去？”
释千：“不然呢。”
发现对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活像是自己只是被她偷拿走的几斤猪肉后，死海沉默了，死海受伤了，钻进包裹里不吭声。
释千也没觉得他这行为有什么异常，毕竟水三驾驶阔剑速度增加后，她被那冷风刮得脸疼，也想找个挡风的地方待着。
嗯……趁此机会好好想想等会儿要给水三提要求买些什么东西吧。
快速到达释千的小屋后，看着面前站着两排迎接自己的侍从，释千头一次这么清晰感觉到“我火了”带来的实质性变化。
茅屋也经过了翻修，之前破洞窗户被糊上了，本来歪歪扭扭的房子就像是被扶正了一样，连航头用料都像是被套上了质感滤镜，看上去变得很贵。
站在门口的两排侍从和水三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是穿的一模一样——总之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复制人，让人感觉有点恐怖。
“恭迎仙使回府——”
复制人们态度非常恭敬，上前想要帮释千拿手上的包裹。
释千手一缩，没让他们接：“我自己来吧，你们不用一直和我在一起。除了水三其他人都待在外面，别随便进来。”
侍从们听了释千的话，老老实实在门外等着，三水则和她一起进了房子。
房子内部自然也经过改造，家具都配备上了不说，连地板上都画上了奇怪的符文，导致整间房子暖烘烘的，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就是两个世界。
再想想刚开始地板都没有的茅屋，释千啧了啧嘴，物质变化果然是最直接刺激人的存在，没有人愿意在享受了这种配置后再回到之前的茅草屋吧。
转头看向跟进来的水三，释千开口道：“我明天想要更多东西，得麻烦你帮忙准备一下了。”
水三点点头：“请说。”
“我要各种烟花还有鞭炮，动静越大的越好。”
释千说完，又问道，“秘境里只有你们的剑能用是吧，你有多的剑吗，可以御剑飞行的那种。”
水三还在思考烟花爆竹的事，冷不丁被这么一问，立刻回道：“仙使，秘境不允许带武器进入。”
释千无辜摇头：“当然不是拿来当武器，只是拿来当交通工具罢了。”
看水三似乎还想说点什么，释千抢先一步道：“今天给我的炭也能拿来杀人，你不也让我带上了。要真说武器的话，人的手才是最大的武器，总不能把手给没收了吧。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拿来当交通工具，不会捅人的。”
听着释千这一通狡辩，水三思考了半晌点点头：“好。”
在包裹里的死海听得瞳孔地震，为什么她在噩梦里吃得这么开，说什么别人都答应？
释千也没料到说两句对方就答应了，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水三，突然伸手摘对方面具。
不过水三撤得非常快，抬头似乎有些迷茫：“仙使这是想要干什么？”
“还没见过你的脸，好奇想看看。”
闻言水三点头，直接伸手摘掉面具：“那仙使直说便可。”
面具下的脸一片空白，和过去噩梦里遇见的NPC一模一样，释千看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也是，下次我会说的。”
水三将面具带回：“那我去准备仙使需要的东西。”
“等等。”
释千突然叫住她，“除了之前说的，我还想要加点别的东西。”
十分钟后，水三拿着清单离开，释千让死海从包裹里出来，自己则去掀今天的酒缸。
今天的酒味儿明显比之前要浓上许多，能看出“作品”在跟着变好，怪不得能吸引更多的侍从。
死海被酒味儿熏了一脸，皱着眉爬远：“你明天真准备去炸秘境？就不担心梦主一气之下把你给杀了？”
毕竟这场梦境里梦主身份可是女娲，这种至高神想杀人也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外面的安全措施做得再到位，死亡对梳理师来说也是非常大的损伤。
释千：“外面奚航看着呢，再说我这么做是分析了梦主性格后的做法，不是空着脑子的冒险行为。”
死海抿抿唇，知道她说的有道理。
面对时成禅那种喜怒瞬变的女人，一味按着对方安排行事只会被淘汰，真正要做的就是反抗她的安排，那才有一线生机。
但那家伙可是“反抗总会让人疼痛”派，就算释千的行为符合她心意，那也会给点教训，美其名曰让印象更加深刻。
奚航那边虽然在看着，但因为时间差也没办法即时响应，而自己可是一点伤也不能受的。
看着死海沉默，释千突然开口：“明天你就待在这里吧，我自己去就行。”
死海一愣：“我不去？”
“嗯，我一个人行动也方便些，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应该就能解决。”
看她表情轻松，死海意识到对方现在的心态就像上次在地狱里去闯关一样。
在她看来，自己去面对危险没关系，但就不会随意让别人涉险。
用过去时成禅的话来说，这种人简直是天生有责任感的领导者，会将手下的人引向正确方向。
最终死海烦躁地挠挠头发，抬头道：“我也去。”
释千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表情复杂。
呃……要怎么委婉地和他说明，现在的他像个累赘？
但想了想，释千还是同意了死海的要求，毕竟把人留在外面也不一定安全，恐怖片里分头行动的队伍总是没有好下场。
她爽快道：“行，那明天你还是维持着这样吧，方便携带一些。”
携带……？
选择性无视这个有点忽视人权的说法，死海认真提醒着：“你明天要闹的话梦主肯定会有反应，她喜欢看人反抗，但不喜欢别人冒犯她的权威，所以下手一定会狠，我们得小心。”
这点释千自然清楚，简单和死海说了明天要做的后，就上蒲团拉时间进度。
闭眼睁眼，释千看着面前瞬间传送回来的水三，学会抢答了：“问仙秘境开启了？”
水三刚刚张开的嘴闭上，接着点头将释千要的东西递过去：“是的，请仙使随我前往秘境。”
今天水三递过来的包裹比昨天要大上好几倍，甚至有装不下的棍型烟花从口袋里冒出头，像刺猬一样四仰八叉往外扎。
看了水三一眼，释千把死海给捞到了自己衣服口袋里：“多余的剑呢？我这次跟在你后面就行。”
水三了然，接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阔剑递给释千，剑身光滑，看着应该是新的，比自己用的稍微要窄上一些。
死海探了个头，冲着释千小声道：“你会开剑吗？”
释千没有压低声音，自信道：“我应该会。”
死海：“……”
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梦主呢。
好在如她所想，又或是这场噩梦里默认仙使能力强大，御剑这种小事轻轻松松。单独踏上剑的瞬间，释千就感觉和剑建立起了一种联系，仿佛它是从自己脚下长出来的外附骨骼。
很是新鲜地踩着剑飞了两圈，释千这才跟在水三后面，朝着问仙秘境的大门飞去。
这次问仙秘境前围着不少侍从，挤在一起看上去很焦虑的样子，不停向前往秘境的仙使询问。
“请问这位仙使有见到过一位满头白发的仙使吗？”
“请问仙使和这位画像上的仙使有过交流吗？”
发现释千后，那些围着问问题的人瞬间停止调查靠了过来，显然想起第一天释千扑人把人给扑进池子里的事情，开始怀疑她了。
释千眨眼思考了瞬间，立刻下定决心微笑着一个加速，直接冲进了秘境里，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可疑模样。
她这一加速反倒是像做贼心虚，引得不少侍从愣怔完后，纷纷跟着她飞了进去，一副不抓到人决不罢休的样子。
死海被她揣衣兜里往后看，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局面，但还是着急的出主意：“不躲躲吗？被追着的话也没办法去搞破坏吧。”
释千本来想回他的话，但没来得及开口，在进入问仙秘境的瞬间，脑子里突然响起一连串好感度提醒，整个人被震得差点从阔剑上掉下来。
[火仙好感度+999]
[酒仙好感度+999]
[情仙好感度+999]
[财仙好感度+999]
干嘛突然搞霸道神仙爱上我的桥段，不就绑架了个顶流吗，难道这年头还是法制咖最有看头？
奚航：“嗯，但那种瞬间死亡而产生的噩梦没有预警，只有这种情绪缓慢增加、最终崩溃的会被发现。”
毕竟死亡后一切生理反应都会消失，想监控都没的监控。
释千把事情简单在心里梳理了一遍，大概明白后问道：“有那位老人和三个小姑娘的资料吗？”
她话音刚落，半空中的证件照就像是被点击一般开始放大，同时密密麻麻的文字消息出现在了下方。
老人叫姜护誓，是后巷唯一一家正规医院的护士长，从四十多岁干到了一百岁，为人刻板，名声不是很好。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她身边的下属还是邻居，大家都统一了一点认知，那就是姜护士长真的很讨厌小孩，就算是那种乖巧的孩子在走廊里待着，她也会虎下脸把人赶走。
但这么讨厌小孩的一个人，居然去福利学校领养了三个孩子。
释千把视线投到那三个小姑娘的资料上，看到名字的瞬间抿唇闭上眼，刚才一直悬在头顶的石头砸了下来，砸得她头晕目眩。
因为她过去看不见东西，所以在看到照片时她还没太大反应，但现在资料一出，她发现这三个孩子她都认识，甚至还很熟悉。
身为福利学校引人注目的三胞胎，她们正是之前帮释千完成“绝育计划”的人，平时就像小鸟一样喜欢跟在自己身后。
福利学校的领养名额是会看平日表现的，释千因为身体残疾再加上年龄偏大，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来领养，便把自己的优秀表现分往小跟屁虫身上加。
这三个小姑娘在自己的特意照顾下，是福利学校里表现分最高的孩子，那么有人来领养时，便会优先看到她们。
当然，她们三个本来就聪明机灵，无论是学习还是义工都完成得很好，释千作为年龄大了几乎一倍的大姐头，也不觉得给她们刷分有什么不对，还经常陪着她们幻想未来会有怎样的人来领养她们。
但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会是这样。
也许是因为释千半天没有动静，在她身边的时虞侧头看了她一眼，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接着她将自己脑袋小心翼翼拱到她胳膊旁边靠着，不敢说什么话，静静安慰着她。
死海没注意到在场微妙的气氛，看完四个人的资料后双手环胸：“总之就是去这个人噩梦里，查清楚她到底有没有为了骗保害这三个孩子是吧，查清楚后这噩梦还梳理吗？”
产生噩梦，那就等同于梦主情绪崩溃站在了死亡的悬崖边上，如果梳理师能成功梳理，说不定还能救回一命。
奚航没犹豫：“当然要梳理，这次之所以让你们三个人一起去，就是因为还得保护这位老人的生命安全。虽然我们的委托方是保险公司那边，不过比起说调查出真相，他们也许更想让这个麻烦消失。”
总监临时人格卡牌掉落的声音与玩家标准人格卡牌掉落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不到三分钟，六人的尸体已然横陈在楼梯间里。
推开23层的房门，走廊已然布满弹痕与光热轰炸的痕迹。释千偏头向B区看去，那里是一个和24层通高的休闲大厅，陷入混战的大厅已然没有任何惬意可言。
释千探出[观察]天赋轻轻感知。……不少人呢。
而且全部都是觉醒者。
不过在“梦”状态下，释千并不需要考虑“战术”，任何战术都将折服于绝对的力量。
脚下微微一用力，她的身体犹如轻燕般向那爆发的核心区域。锋利的尖刺划过某个人的侧颈，在他的惨叫声中，喷涌而出的动脉血仿佛大厅中的喷泉，战斗有一瞬间的停歇。
在目光的汇聚点，鲜红的峨嵋刺轻巧地在掌心打着转。
“来了。”
她看向一个方向，笑盈盈地说：“我来救你了。”
第 156 章 156 一场好戏
这是一个两层通高的休闲大厅，高处为彩窗玻璃拱顶，倘若在白天应是光影流转，梦幻之景泛滥。
然而在夜色降临的黑暗中，仅只剩下几盏尚未被摧毁的昏黄灯光和猎猎燃烧着的长绒地毯，将整个本该惬意的大厅照得有些阴森，但释千仍然能看出其原来装修的精致华美。
而应观辞正靠在这逐渐升温的金属编织笼上，只能勉强站着。她从上到下轻扫了应观辞一眼，发现伤得的确够重，怪不得能把求救消息发到她这里来。
头部受到重创，额前发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糊成一缕一缕的、不断向下滴落血迹，苍白的面色被鲜红的血衬得有些可怜，但却又在过于激烈而绝境的战斗中显露出疯狂的姿态。
此时，他的前胸处有一道从侧颈贯穿到侧腹部的斜向伤口，像是长刀一记斜斩造成的。虽然幸运地没有割破颈动脉，但也造成了足以破开胸腹腔的致命伤，除此之外，他的腹部明显也有冷热武器造成的贯穿伤。
这些伤口不处理的话，他绝对活超不过五分钟。不过释千倒是真发现了“处理”的治疗痕迹，但并不是被正常医疗手段治疗的，而是通过灼烧。
和自己都挺熟的？
释千回想着梦主现实里的脸，确认自己是一点也不认识她后开口：“你这熟是单方面的熟吗？”
梦主轻笑：“确实，你不怎么认识我。”
说罢也不等着释千继续追问，她直接看向死海道：“所以知道这场噩梦的意义是什么了吗。”
死海就像是个上课走神结果被逮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甚至瞬间站直了身子：“意义？呃……不被束缚限制？”
梦主认真看了他两眼，接着叹了口气：“要是有隔壁家孩子这种领悟力，我犯得着在你这蠢东西身上花这么多精力吗。”
隔壁孩子·释千：“……”
蠢东西·死海：“……”
似乎觉得死海没救了，梦主继续找释千聊天：“你听过这个梳理师案例吧，有个心理学家临死前崩溃产生噩梦，一个梳理师前去梳理，结果被心理学家察觉并洗脑，两人还在噩梦世界里生了孩子。”
释千当然记得，梳理师考核的噩梦结束后，那个大土豆面试官就和她谈论了这场噩梦。
于是她神色正经了些，警惕道：“这是梳理师内部才会知道的事情，你……”
“我是当时给你发梳理师证明的人。怎么，觉得我不像是个梳理师？梳理师组织还是由我创建的呢。”
脑中瞬间回忆起那个大土豆的言行举止，释千后知后觉地发现两者说话语调确实有些相似。
不过梳理师是什么绝赞兼职吗，什么职业都可以有个梳理师证书，现在连欢乐园的老总都是梳理师了？
看着释千神色变化莫测，梦主似乎觉得一直站在雪地里说话有些不太礼貌，手一挥，冰天雪地的场景消失，变成了一件暖黄色调的温馨室内。
而本来站着的释千和死海两人，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往下一压，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中，面前甚至还飘来一个非常精致的欧式茶杯。
然后茶杯里装的是冰可乐。
释千：“……”
搓搓刚刚在雪地里冻僵的手，她拿着杯子并不打算喝，转而看向时成禅方向。
水三的马甲身份已经没有必要再用，时成禅便恢复成了自己真实模样——是一位穿着长风衣，看上去很是优雅的中年妇人。
时成禅瞥了眼因为刚刚的话而僵硬的死海，继续道：“那个梳理师案例还有后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想听吗？”
对方都这么说了，证明接下来的话很重要，释千直接点头：“请说。”
不过坐在旁边的死海回过神，脱口而出：“等等！”
然而就在下一秒，回应他的是直接甩他脸上的抱枕，力道大到把人打进了大沙发里，让死海四脚朝天半天翻不过面。
释千：“……”
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释千认真听时成禅接下来的话。
“那场噩梦以外来梳理师赶去救援结束，被救出来的梳理师无法接受自己的‘家’被拆散，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甚至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将自己的孩子给‘接’了出来。”
闻言释千抬头：“孩子？但……”
但那不是噩梦中的剧本吗，就算在噩梦里有了小孩，那不还是梦主捏出来的NPC？
“总之当我们再次发现那位梳理师的异样时，他身边就跟了一个小孩。一个只能在全息网络中存在的，完全按照他心中所想打造出的小孩。”
反复在脑中重复这段话，释千瞬间看向坐在旁边的死海。
白发少年抿唇垂眼，神色晦暗不明，身边围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助感。
怪不得在现实中从来没看到过死海，怪不得他之前在全息网上被追着打也不下线躲灾……
以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死海明明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但总是担心自己受伤，面对危险事情会选择退缩。
毕竟在虚拟的全息世界中，释千她们受伤只是一种幻觉伤口，而对死海来说就是实打实“□□”受到伤害，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愈合。
时成禅看释千表情就知道她反应过来了，继续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形式很奇怪，它可以随时改变自己外貌甚至性别，就像是未经定义的一段数据。之所以有形体，只是因为过去它的母亲认为它是个男孩，以及将噩梦中的自己和那位梳理师形象糅杂起来，认为它应该长这样罢了。”
“总之，三年后，这孩子的梳理师父亲因为接受不了被虚构出的人生，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生命，最终剩下了这奇怪的小孩。”
“小孩因曾在噩梦里被母亲鼓励说要当个明星而产生了执念，而我作为梳理师协会会长，同时还是欢乐园总裁，自然把这么个好苗子给抢了过来。”
时成禅说完，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当然我没安什么好心，这么做只是好奇它最终会变成什么罢了，反正养它也不花钱，只用帮它做一个假身份，对我来说也不难。”
所以黑客身份也是他的谎言，为了掩盖能力死海还撒了挺多谎。
想到这里，释千突然皱眉问道：“那他梳理师的证是怎么考下来的，还是说他根本不是梳理师？”
别的什么都可以接受，她不能接受自己同事无证上岗啊！
时成禅没料到这一通爆炸式颠覆信息说下来，释千居然最在意的是这个，还没等她开口，旁边的死海就跳起来道：“我考过了的！但因为身份原因无法被记录在册！”
说罢他啧了一声：“我也没办法被判定梳理师类型，因为没有□□去辅助做心理检查。”
但笔试和实操环节他都通过了，还是在号称最严格的梳理师创始人的监视下完成的，这梳理师证书拿得不掺一滴水。
时成禅点头：“这个我可以保证，毕竟我也不能让它毁了我梳理师协会的名声啊，还是我把它塞进你们航屋工作室的，我得负责。”
“哦，那就行。”
听到同事是合法上岗后释千就觉得没问题了，甚至没再管死海的事情，“老大确实说过和你是旧识……你认识奚航，那维克多呢，也认识？”
时成禅：“我认识的人可太多了，我连你都认识呢。”
这话从刚刚起对方就一直再说，释千皱眉：“你说你认识失忆前的我是什么意思，过去我只是个小孩子吧，怎么会认识你？”
不料对方没接这话，手上比了个停止的手势：“这事儿你出去后就有人给你完整解释，我就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这场噩梦是我想趁能玩你的时候好好玩一下，再看看臭小子出去后有没有思维上的进步。”
释千：……什么叫能玩儿我的时候好好玩？
旁边暴露了身份感觉很糟心的死海：“……你到底想看我变成什么样才满意？之前就说我不适合当明星，后来说新闻播报更做不久，连考梳理师证书的时候都说这名额给我白瞎。”
“你干嘛，想让我变成你手下改改数据就变个人的AI吗？”
时成禅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把问题丢给了释千：“你觉得我这是想干什么？”
“……你让我这个相识不超过一个月的同事兼朋友来回答这么深刻的问题？”
释千看着很是头大，她算是理解这位总裁的性格了——不顾人死活的乐子人，为人处世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但又不喜欢说出来，让别人自己去猜去悟，很容易就导致误会产生。
这是释千觉得最麻烦的性格了，她一向秉承着能开口的事情绝不闭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把事情憋着，最终让事态越来越糟糕。
——以至于到不得不让外人介入的地步。
此时担任“外人”角色的释千叹口气，看向死海：“你所做的这些职业选择都是按照别人想法来的吧？演员是你母亲让你当的，梳理师是过去你父亲的职业，新闻播报员我不太清楚……”
旁边的中年女人愉快补充：“这是粉丝聊天时说到的，说他嘴这么贱，去当正经新闻播报员能憋死他。”
“……总之，你似乎一直在完成别人给你提出来的要求。”
释千看向死海，“就像是能很好完成命题作文的学生，一旦没有题目，就找不到方向了。”
死海看着释千，平日面对这种评价他都轻蔑一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话由她说出来格外让自己不自在，而现在甚至生出些反驳的心。
抬头看向对面，当视线撞进释千那浅棕色的眸子里时，死海突然一顿。
对方虽然是在给自己打差评，但眼里完全没有负面情绪，甚至还隐隐带着点……鼓励？
死海感觉自己是瞎了才会乱去理解别人的情绪，冲着那目光最终开口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按照别人的意愿去达成要求？”
死海皱眉，逐渐找回了自己声音，语气又变回原来的桀骜状态：“我最烦的就是被人指挥，而且我也很讨厌去解释什么，不过这次看在你们老是追问的份上，我可以和你们说清楚点！”
“当明星确实是我妈过去给我定的目标，不过去做也只是因为我好奇；新闻播报员那更简单，她把我银行账户给封了，我就找个来钱快的行当——毕竟那工作不要求线下，只保证线上直播。”
吸了口气，一旦开口后死海甚至觉得有些委屈，过去自己的努力总是被时成禅一句“你按照要求做的吧”给打发了，她根本没有仔细想过自己的行为逻辑。
“辞掉播报员工作是因为他们行事太垃圾，至于当梳理师……”
他停顿了片刻，最终别别扭扭道，“之前播报新闻知道有个小女孩被拉入噩梦，我既然有在全息网上变形的优势，那去梳理噩梦也许可以变成对方的亲人之类，能帮到一些人吧。”
不过当然，他这想法在考完证书后发现不太行，操作不当只会更加刺激梦主。
说完他啧了一声，皱眉看向时成禅：“行了吧，我早就不是你说的那个活在别人塑造里的存在了，也别把我当你那群AI观察研究！”
时成禅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他，也不说是赞同还是反对。
死海被她盯得寒毛直立，眼看着都要有点不自信了。
叹了口气，释千将话头接过来：“时总做过那么多次测验，知道真正的AI是怎么样的吧。”
将目光对准释千，时成禅想了想后笑道：“你们看了我留下来的资料啊。”
她也不奇怪为什么释千能看到自己锁上的资料，又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看了，还被你的兔耳男仆给接待了。”
回想了一下那场面，释千脸色有些放空，但很快继续道，“所以你很清楚死海他的改变才对。”
“时总你说死海他只会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径生活，估计是认为他和你做实验的那些AI一样吧，但死海和它们有着完全不同的地方。”
“死海他能从经历过的事情中学到更多东西，比如一些简单的道理，又或者是最直观的各种情绪。”
“大概因为当过当红偶像，他会珍惜别人给他亲手做的东西，又因为当过新闻播报员，所以知道一些人间疾苦，会产生想去帮一把的同情心……”
忽略在旁边听得明显开始不好意思的死海，她看着时成禅道：“所以别觉得他是那种被你要求做违背本性的事还不会产生情绪的AI。”
轻轻扬了扬下巴，释千笑得温和：“他是人，就算你再怎么喜欢追求乐子，也别把人当成乐子来玩。”
时成禅观察着她的表情，最终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打呵欠：“啊——果然养孩子最没意思了，我养的两个都太正经了，你也是正经孩子——”
虽然她表现得还是一副无所谓兮兮的样子，但熟悉时成禅的人能看出她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说到底她没想着把死海怎么样，释千说的事情她也清楚，甚至能说出更多佐证。
筮，靠严格的计算去推测未来，像是AI数据库中严密的推算。
死海，靠自然去推测未来，烧甲灼骨，走的就是个随其所欲。
当他放弃筮这个身份，变成了更加随心的死海，从那时起，时成禅就知道这家伙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只是迈得太快她没玩够，所以后面还时不时逗逗他——或者说是再磨磨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假性进步，会不会因为两三句质疑就打回原形任人揉搓。
啊……要是任人揉搓就有意思了，他还能变形，多好玩啊，压榨之下一个人就是一个男团，还能折磨他让他去演不喜欢的人设。
没有什么正经心思的时成禅摆摆手：“行了，孩子长大了自己玩儿去吧。”
不等释千两人说什么，就感觉到噩梦震颤起来，时成禅的声音也变得时隐时现。
“释千，出去后就要开始着手治疗你的脑室了哦，你期待吗？”
一个脑子管两个身体的感觉非常奇怪，就像是刚刚眼前出现了双视野一样，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释千尝试着先找回自己手指的感觉，刚想要活动五指，面前的灯一盏盏灭掉又打开，活像是恐怖故事现场。
在释千还想试试自己脚趾是飞船的哪里时，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后面传来。
背后被人接近的危机感让释千感觉脑中有弦断了般，一个猛烈到像是要把自己脖子拧断的回头，让她成功拿回了身体的自由支配权。
与此同时，她也看清了来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发现释千在看自己后，满脸着急对释千道：“船长，能让飞船稳定下来吗？有几个人的治疗已经出错了。”
释千刚想说点什么，感觉眼皮子下有什么东西在闪，低头便发现自己指上长出了十条很长的虚拟光带。
这光带融入了飞船，就像是连接她和飞船的纽带一样，七彩流光还怪好看的。
不过下一瞬间，光带消失，同时释千身后的人也松了口气。
“辛苦船长，船长接下来还有事吗？”
释千品味着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总觉得自己这个船长当的非常让她们害怕？
[叮叮~任务发布，请随着研究员去挑选助手]
听到任务后，释千彻底转过身去面对那位研究员，张张嘴想说话。
但一张嘴，她就觉得不对劲了，脸上仿佛糊了几层浆糊似得，又沉又僵，根本没办法自主做出表情。
把嘴闭上，释千心里问系统道：我脸怎么了？
[避免宿主在扮演时ooc，所以限定了宿主的表情呢~这时候的宿主脸上一直都是没有表情的哦。]
这就是你让我面瘫的理由吗，我顶着这么个脸，说话都只能从牙缝里往外挤字。
释千无奈接受了这个设定，面对对面不知道发生什么而有点慌乱的研究员，她斟酌词句道：“带我去。”
这研究员肯定是带着任务来的，估摸着就是系统里那个“挑选助手”的任务，希望这么说她能反应过来自己的意思。
她是真的很难张嘴啊，脸上贴着几十张蜡皮的感觉让人绝望。
好在对方迅速理解了释千的意思，转身就推开旁边的门：“船长请进。”
释千好想让她换个称呼，因为船长总给她一种自己要扬帆远航的感觉。
但她不行，这行为也ooc了——说到底，为什么自己演自己也会ooc啊……
可能是表面必须维持面无表情，所以释千内心的情绪比平日还要激烈些，平复心情后走进研究员推开门的小房子里，看到里面满满的小孩时愣了下。
挑选助手……为什么全是小孩？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是小孩，所以找了小孩来当玩伴吧。
而且那些小孩的神情非常奇怪，纷纷低头垂眼，可不像是正常等待面试的员工状态。或者说是比起来“找工作”，这群孩子更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说个不恰当的第一印象，释千在看过去时，感觉自己是古早挑不正经仆从的官人。
特别是……呃，这群小孩一个个长得都挺好看的。
就在释千扫视他们时，其中一个黑发孩子突然抬头和她对视，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非常漂亮，而且还有些眼熟。
[请宿主打开忠诚度数据显示，选择忠诚度最高的助手]
和系统音一起响起的，是研究员有些打磕巴的解释：“船长，我们需要一位忠诚度高的助手，您看……”
释千这时候发现面无表情的好处了，至少不用随时随地对别人的话做反应。
现在她根本没在听研究员的话，收回看小孩的目光后，和系统交流着：忠诚度数据显示？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开？
[已为宿主打开界面~头上的数字就是每个人的忠诚度哦！]
眼前弹出了一个浅蓝色的柔光屏幕，像是全息眼镜一样，给视野中覆盖上一层淡淡的蓝。
而在这片蓝色视野中的人头上，都冒出了不同数字。
低于50的，数字是血红色，看着就不太吉利；而高于90的，颜色金光灿灿，看着异常扎眼。
不过在这一堆数字中，有一个七彩流光甚至自带3D效果的简直是脱颖而出，让释千都没机会去看别的数字。
100——这个数字飘在刚刚抬头看释千的黑发小孩头上，而直到现在小孩的目光还追寻着她，一动不动。
释千望着那个数字，有些走神地思考着。
之前在时成禅那全息办公室里时，就知道她在研究人类情绪或者指标数据化，当时的自己还觉得有点离谱。
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没办法直接看出别人对你的好感度，也没办法确定忠诚度这种虚无缥缈、一念之间就会改变的东西。
而现在这个场面摆在面前，足以证明这东西真的能数据化，自己还用过。
但就不知道靠不靠谱了。
想到这里，释千伸出手，指了指着那个头上顶着炫彩100分的小孩：“他。”
研究员看向她指出的孩子，脸上带上了迟疑神色：“这孩子吗？他……”
释千转头：“怎么？”
她问了，研究员便老老实实开口解释：“这孩子性格太过内向，并不适合被安排到[琴]位，毕竟琴位的助手专门负责对外外交，需要非常好的口才才行。”
琴位？你们还搞代号花名这套吗，听上去怪麻烦的。
释千其实挺不喜欢这种你挑好了一屋子人让我选，结果选出来你还不满意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中残留的心绪牵动了她，明明情绪一直都很稳定的释千眯眯眼，嘴里吐出一个语气词。
“呵。”
研究员神色一变，立刻想说点什么挽救时，小孩子雌雄难辨的娃娃音打断了她的话。
“我可以的。”
那双漂亮眼睛依旧看着释千，头顶100分的优秀孩子承诺着，“你的要求我都可以做到。”
释千不信那忠诚度显示，她本来就觉的“忠诚”这词虚无缥缈，不过看着小孩子那满是赤诚的眼睛，点点头，像是应了他的承诺。
事情既然敲定下来，研究员便不再多说什么，刚刚已经被警告了一次，现在态度也谨慎起来：“那么这段时间琴就交给船长教导，辛苦您了。”
说完她带着一群小孩呼啦啦离开，只留下了释千和旁边的小不点。
哦，她现在也是小不点，小不点不笑小不点。
释千在心里呼唤系统：接下来干什么？
[还没到任务关键触发点呢，宿主要不要四处逛逛？]
这听上去不错，自由活动时间多些，释千自然也能知道更多过去的回忆。
虽然看她现在表现得挺淡定的，但对于一觉醒来和飞船心连心这事儿还不是太接受。
回头看向那黑发小孩，释千道：“逛过飞船么？”
连“吗”这种需要张大嘴的音都发不出只能换成“么”，自己这面瘫什么时候能好啊……
面对释千这种说话只能动嘴皮子的冷淡态度，琴接受良好，摇摇头：“没有，这是我们第一次来。”
很好，这样就算我露馅你也看不出来了。
“跟着我。”
言简意赅交代完毕，领着小孩就出了门。
释千之前意识变成飞船时已经记住了飞船的整体结构，现在带路也只是将俯瞰图和实景结合起来，整体还算是游刃有余。
不过在她这个面瘫脸的影响下，没办法给跟在后面的人详细介绍，基本就是走到一个地方，蹦出这地方的名字就结束。
“会议室。”
“厕所。”
“休息室。”
释千感觉自己变成了个带路NPC，每到一个新的打卡点就站住挤出几个字，接着又继续往下走。
就这么呆板单调的介绍，后面小孩也没露出一丝不满，认认真真打量着每个地点，一副要把见到的东西都刻在心里的样子。
当然，除了他，释千也是这么做的，每个地点里有些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里面，全记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留个印象。
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神色匆匆，见到释千后态度也非常恭敬……嗯，也不全部都是这样，释千亲眼看到好几个发现自己后绕道走，还觉得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人。
看来过去的自己绝对不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飞船一二楼逛完，基本都是普通的寝室或者办公区域，整体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她带着小孩往楼上走。
“花园。”
这是飞船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片区域，整整占了三层一整层，被玻璃顶棚所包围着，像是漂浮在浩瀚宇宙中的一片温室。
温室中生长着各种高大的植物和灌航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释千总觉得这里的景象有点像欢乐园。
就在她默默四处打量时，在右前方的灌航突然不自然抖动起来，并且频率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释千随手把黑发小孩拉到自己身后，静静等着里面的东西出来，倒是一点也不慌。
“呼！缠死我了！总算摘到了。”
一个黑发女孩从里面挣扎着钻了出来，树枝在她脸上划了不少口子，乱七八糟的叶子也夹在她发丝中间，整个人狼狈得仿佛被暴风席卷过一般。
她还在低头整理那些和自己衣服打结的树枝，没注意到对面站了两人，等终于清理完毕，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小姑娘抬头时，神色顿时僵硬了。
沉默了半晌，她伸出手，露出手心里几枚被捏的有些破烂的圆果子。
“你们就当没看见我乱采东西，一起吃好不好？”
“你也滚。”她说，语气平淡。
应观辞的目光倏地有细微的变化，他的嘴动了动：“主人……”
释千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听不懂吗？”
沉默的对峙。
最终应观辞默默地支起身，向另一侧的通道口走去，脚步声慢慢消失在大厅中。
她救他是因为应观辞对于杜鹃会很重要，但联想到《面目全非的爱》，所以还是在最后拉了一道保险。
释千活动了一下/身体，正准备找个方法回家时，手机蓦地传来一声震动的闷响，她走向通道口，确保手机不会被雨淋湿后，才摸出手机垂眼去看，发现是奚航发来的消息。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而位列第一条的赫然是：“哈哈哈，看了场好戏，乐死我了。”
释千：“……？”
第 157 章 157 你也滚
释千一边扫视奚航发来事件复述，一边起身绕到了24楼的平台上。
在盛世梦庭里发生的事情也不复杂，大意是杜鹃会、白羽裁决和内阁某部门的部长在内“洽谈”，说是洽谈，实际上则是以赌定乾坤。三方为了自己的利益各不相让，尤其是杜鹃会和白羽裁决，都想从对方的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中途，内阁部长忽然需要离开处理一些事情，将“洽谈”暂且终止半小时。赌室内仅留下杜鹃会与白羽裁决双方的人，气氛很尴尬，而奚航也就此被留下。
然而，在漫长的等待中，杜鹃会方却突然发难，在第三方场地内杀害了白羽裁决的理事长。因此在舟火通明的支持下，白羽裁决有了正大光明的、可以围剿杜鹃会成员的权力。
并且奚航难得地做出了正确的猜测：这应该是白羽裁决的做的打算。
虽然杜鹃会远没有像白羽裁决一样，调来20名异地的觉醒者，但白羽裁决也完全没想到，杜鹃会的会长会那么能打。好在按照趋势来看，杀死杜鹃会的会长是铁板钉钉的事。
奚航也被迫参与其中，导致他根本没时间掏出手机回消息。
奚航虽然邀请他们一起来吃，但两个小家伙的眼睛还是停在释千身上，似乎她不下令他俩能在这里站一天。
最终释千不得不收起思绪开口：“一起吃吧。”
于是两个家伙眼睛一瞪，光速拖过野营椅向着释千靠近，直接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了中间，手贴手腿贴腿，像个夹板一样极限挤压了释千的生存空间。
被挤开的白灿快速咽下嘴里的烤菠萝，高举烤串抱怨：“干嘛啦干嘛啦！你们干嘛啦！为什么我要被挤出来！我可是白氏继承人！”
你……你这名头是这样用的吗？
释千被挤得双手都施展不开了，对面的琴似乎想帮她把两个胶水人给撕开，但伸手拽了抓，发现这胶水半永久，根本拽不下来。
无奈，释千只能自己开口：“太挤了。”
夹板瞬间张开，对蜀维持了贴着却又不妨碍她活动的距离。
释千：“……”
行吧，就当自己在高峰期飞行器上吃烤肉了。
白灿发现再怎么嚷嚷也挤不出一个新位置后，嘟嘴放弃了，转头又愉快地烤起了茄子：“小船长，我别的不行，烤茄子可是一绝，等会儿一定要吃吃看啊！”
真的吗，这是你那3点厨艺值给你的自信吗？
不过当那烤好的茄子放在释千面前时，她惊讶发现果真如白灿所说，这盘烤茄子无论是外表还是香味都是一绝。
但3点厨艺值哎，等同于只会拿起菜刀，连切菜姿势都摆不对，不知道每种蔬菜什么地方能吃什么地方不能吃的水平。
释千现在的心情，不亚于看到一个连走路都不会的宝宝给自己拿了跨栏冠军奖牌。
捧着自己的烤茄子，白灿看释千不动，把筷子递过来邀功：“就算不会做饭，但每个人也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呀，快尝尝快尝尝。”
热情邀请下，释千便依了她，筷子夹起茄肉放在嘴中品尝，接着在她闪闪发光的期待眼神中认真点头：“真的很好吃。”
茄子软糯，调料中咸香偏辣，茄肉中还撒了油渣，一口下去风味十足。
白灿满意笑了：“好好好，还有奚航做的烤肉，虽然不算是她的拿手好菜，但味道也很棒！快尝尝！”
接着，释千真情实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喂猪，白灿劝自己吃饭的频率快赶上端着碗直接往自己嘴里塞了。
就这么几轮下来，释千把各种不同的烤肉烤蔬菜全部都吃了一遍，吃到她都快觉得所有烧烤都是一个味儿的地步。
“小船长，烧烤好吃吧，还有更多比烧烤还好吃的东西哦！”
白灿就像是在给释千画大饼一样，压低声音诱骗着，“管家做干锅鸡和烤鱼，还有脆皮蜜汁叉烧更是绝！当然，她还会做各种甜点，什么玛德琳、玛芬、还有我最喜欢的巧克力火锅。”
“管家的巧克力火锅和那种普通的不一样，每种水果都做了很特别的处理~超棒的！”
说完，白灿笑眯眯道，“小船长有没有机会和我一起下船吃吃看呢？”
她这话一说完，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对蜀和琴齐齐看向她。
三个小孩都面无表情，这场面说真的看上去有点恐怖，但白灿并不在意，只是认真看着释千，等着她的回答。
释千回答不了她什么，因为就在她准备张嘴的瞬间，就听到了系统提示。
[叮叮~任务发布，请拒绝白灿的邀请]
收回到嘴边的话，释千看着她期待的模样，轻轻摇头拒绝了。
就在白灿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奚航突然走过来压住她肩膀：“小姐，如果小船长喜欢的话，我可以直接在飞船上给她做。”
伴随着奚航的话，悠扬的萨克斯曲声传来，代表着飞船上的员工可以下班，同时也代表着释千对于白灿的贴身监控可以暂停了。
白灿抬头环顾了一圈大家的脸色，最终站起身单手指天认真道：“好吧，那我要制定下明天吃什么，一定得很豪华才行！”
说完这人就跑向楼梯下楼消失了，奚航无语了片刻，收拾好野营的那套东西后对释千道了再见，也跟着离开。
在场就剩下释千和三个小孩跟班，几人相视片刻都没出声。
最终释千起身，他们跟着起身，释千往前走，他们也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释千停下回头看他们，入目是三张微抬的小脸，表情真挚，眼神坚定 ，就像是在跟随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样。
释千：“……”
明明大家身高都差不多，但怎么就产生一种带小鸡仔的错觉呢？
最终释千看向对蜀，开口道：“你们俩怎么在这？”
突然被问话，姐姐脸一红，一字一句认真回答：“毕竟我们是管情报的，所以知道船长会在这里举行烧烤聚会，我们就过来了。”
紧接着旁边的弟弟急急补充道：“本来没想着打扰你们，但是蹲的有点久腿麻了，所以不小心碰响了灌航丛。”
如果不碰响，你们就会像变态一样蹲在灌航丛里从头偷看到尾？
感谢面瘫让释千无法做出更多表情，不然她真的觉得自己扮演自己要OOC了。
不过从对方的话里能听出，对蜀的工作确实是情报管理——这点倒是和未来成为情报提供方比较一致。
“你们为什么要来看我？收集情报？”
两位小朋友闻言立刻慌张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特别好奇您的日常生活……想、想离您近一些！”
好啊，是私生饭。
似乎把释千的沉默当成了厌恶，对蜀双胞胎开始疯狂解释：“因为我们只能收集情报，不能像船长一样很好地处理它们，所以我们很佩服您，就对您产生了好奇！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处理情报，指的是自己这种数据可视化的能力？
[不止哦我的宝贝宿主！在被跳过的时间里你可是很忙的。像什么投资管理，公司经营，理财顾问的工作你都会做~当然，必要时候还会帮人挑选秘书，选取下任继承人，或者探查某些组织内起异心的人哦！]
嘶——听上去工作饱和度异常得高，高得有些凄惨了。
以及为什么不给我看那些记忆，怎么想那些都很有用吧。
[呜呜，挑选记忆的工作不是系统完成的哦，全是过去的宿主自己决定展示哪些记忆呢~]
有点可惜，但凡知道该怎么无痛投资或者经营公司，那下半辈子直接自立门户当总裁去，保自己衣食无忧。
但紧接着释千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妄想，能想要做到这点，肯定需要现在这种把一切东西都剖析成数据的能力，未来的自己可没这本事。
[宿主从零开始学习也应该很简单的！系统相信宿主的能力哦~]
学管理又不是光从书本上学，这东西得实践啊，最宝贵的经验不是理论而是实践经验，而现实里自己哪儿来的机会去实践，又不是可以直接继承家业的新欢乐园总裁。
失望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还紧张望着自己的对蜀双胞胎，释千摆摆手：“都回去吧。”
双胞胎离开时连背影都显得那么依依不舍，释千看着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问系统道：还有任务吗？
[叮叮~任务发布，把今天搜集到的数据交给维克多研究员]
虽然不知道自己搜集到了什么数据，但释千还是跟着任务，直接回到了之前的办公室门口。
不过没等进门，释千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声音大到隔着一层金属门板也清晰可闻。
“我说了只有我的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他们把人类的脑子当成什么了？内存盘吗？认为这玩意儿是可以随意增减东西的存在？兴致来了还可以打个美化补丁？？”
“维克多组长你先别气，这也是雇主那边的要求，我们……”
“雇主？雇主的要求比起人命来说算个屁！因为女儿的情绪不稳定所以想着来稳定情绪就算了，什么叫感觉目前性格不适合经营公司所以想改变性格？性格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可以随便换的？那孩子已经长成人了，不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受精卵！”
“如果组长愿意的话，换性格不也是很简单吗……？”
房间内安静下来，就在释千都以为她们谈话结束时，维克多的声音又响起，只是这次语气没刚刚那么愤怒，平静却又异常冷漠。
“你知道忒修斯之船吗？那个不停替换船上的航板直至每块航板都替换掉，然后讨论船是不是还是原来那艘船的问题。”
“知、知道的。”
“那人就是一艘船，你把内里全部换了，今天换性格，明天换知识存储量，后天换为人处世的思维——这个人和之前的人还是同一个吗？”
“……”我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但你去找找看吧。
说实话，释千这话一说确实有点招打，充斥着一股甲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再去改改”的美。
死海刚想吐槽一下，就见旁边两人皱眉认真思考起来，边思考还边小声嘀咕。
时虞：“姐姐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总之什么顺眼就把什么拿过来吧。”
应观辞：“她虽然不清楚，但潜意识里应该也知道是什么，所以我得更仔细观察才行。”
死海：“……”
好吧，自己还在怀疑老师出题出错了，学霸已经从中看出其它深意。
释千看着他们嘀咕，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等了片刻，确定他们都接受后，才继续发任务。
“这次的世界是人与天地兽同在的世界，只是近来两边相处不是很融洽，频频有战争爆发，伤亡惨重。”
随着释千的讲述，那本书上的投影出现了很是血腥萧瑟的战后画面。
释千垂目皱眉，最终啪一声将书合上：“你们三人去三个地方分开管理，我会把天道令牌给你们，那边的人见了自知该听你们的话——当然，如果他们想听的话。”
说罢，三道金光从她手中飞出，缓慢在他们面前凝成一个长方形镂空牌子。
时虞的是“天地间”，应观辞的是“仙域”，而死海的是“人境”。
虽说时虞的那个天地间有点奇怪，但这看下来应该都是地名，大概率是各自的目的地。
看着他们收好令牌，释千点点头：“那既然准备好了，我就送你们出发吧。”
“等等！”
时虞抬起头，认真举手，“师尊，我还有事情要说！”
释千点头应允，接着就听到小姑娘大声问道：“我是不是师尊最喜欢的徒儿呀？”
大厅里陷入沉默，释千眉毛跳了两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该怎么回答。
旁边的应观辞倒是明白时虞这在干嘛，估计是想模仿平日释千忽悠梦主，给自己套方便的身份呢。
只是……时虞你还记得你是暴破类梳理师吗，这种想要影响梦主的事情应该让掌控类梳理师来做吧？
但说到底，对释千这种程度的梦主来说，大概一百个掌控类梳理师都没办法轻易改变她的思维。
可能是现实中模糊的记忆影响了梦主释千的判断，她思索片刻点点头：“你是。”
时虞高兴得大牙都要笑出来了，挪到释千身边拉着袖子开始得寸进尺：“那师尊陪陪我嘛，我们一起去执行任务好不好？我好柔弱的，一个人会害怕~”
应观辞和死海：“……”
柔弱？一个人单挑一群杀手的柔弱吗？
释千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无奈，思考了会儿摇摇头：“不行，这是你们的试炼，再说你好手好脚的……”
她这话出口的下一秒，时虞右手伸到左手关节处，咔咔两声脆响，快速卸掉了自己胳膊。
接着，她摇着自己无法用力的胳膊，可怜巴巴地继续道：“没有好手好脚。”
这下不止应观辞和死海，连梦主释千都沉默了。
接着释千眼里含着担忧，轻声指责了一句“胡闹”后，单手覆盖在时虞关节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将手给她接好了。
时虞从卸关节到接关节环节里一声都没吭，眼巴巴地看着释千。
她要是一直对着释千嚷嚷，可能释千还会继续拒绝她，但就这么可怜地望着，到嘴边的拒绝横竖吐不出来。
虽然是个普通小世界，但毕竟战乱将至，还是有些危险的……
不行，好不容易有适合他们单独执行任务的世界，怎么能随意浪费。
他们是第一次出任务，有所不安也正常……
脑中天人交战一番，最终释千叹了口气：“好吧，下不为例。”
不等时虞露出开心神色，释千又强调道：“不过我只会跟着你们，不会出手帮忙，所有事情都得你们自己解决。”
说罢，她又像想起什么，突然勾手，将三人已经放进怀里的令牌给勾了出来。
“既然我跟着你们，那么难度就得上升一些，简单交换一下你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吧。”
三枚令牌在空中互换了位置，又落回了各自手中。
时虞的是“人境”，应观辞的是“天地间”，而死海的是“仙域”。
不知怎么的，在场三人突然感到背后一凉。明明只是换了要去的地方，但却让人产生一种“完了”的不安感。
在他们仨互相交换眼神时，各自感觉肩膀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趴了上来。
那是三团黑色光球，两个金色的小眼睛嵌在上面眨啊眨，透露着一股“我在看着你”的意思。
释千：“我把分身放你们身上，真出事了我才会出手。”
在布置完后，她突然扯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大家地点变了，那我再重新说一下你们要做什么。”
“死海去[仙域]，那里住着几个国家的国主，你得遵守规则当一个合格的圣者。记住，你说出的每一句话可能都会左右他人命运。”
“时虞去[人境]，那是人与兽型人共同生活之地，你不能自视甚高，要学会圆滑并且隐于其中，不要过度引人注目。”
“应观辞去[天地间]，各种各样的天地兽生存在此，你需要明白该如何接触天地兽，让它们听进去你说的话。”
释千笑得温和：“扮演好各自的身份，去调节这个小世界的矛盾，不要让战争发生。呵呵，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三人：“……”
所以说本来的安排还挺适合每个人的性子，但这地点一换，就把可能会擅长的事情换成完全不擅长的事情了。
时虞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释千就像是怕了她般，拍拍手抢着道：“好了别再说了，快去吧。”
接着，在场三人连带着身边的一些白色烟气都被送走了，释千松了口气，回头望向那炼丹炉。
在周围只剩下释千一人后，炼丹炉里传来了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仿佛里面被困着活人，让人一听就浑身鸡皮疙瘩。
视线投在那炼丹炉门的锁头上片刻，最终释千闭眼，将意识投放在那三人肩膀上的小黑球中。
还是等那个小世界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
死海被突然传走，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个周遭都是水气的地方。
他站在了一整块透明琥珀边上，顺着往里看去，能看到琥珀中有一头封存完好的巨兽。
那兽有三人高，狰狞地张着大口，而其口中站着一个人，正用矛努力撑着不让巨兽的嘴合上。
这一切都被裹进了黄色树脂中，雾蒙蒙的看不真实，削弱了不少视觉冲击力。
但死海还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嘟囔着抱怨：“释千这是把我丢哪儿来了。”
“胡闹，叫师尊。”
肩头乍然传来释千的声音，贴着耳朵给死海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一抖后，左手飞速把那小黑球捏了下来，右手捂住变得通红的耳朵：“你！你干嘛突然说话！”
小黑球那圆乎乎的金眼睛瞥他一下，没有继续吭声，似乎在用眼神表示“我说话又怎么了？”。
没等死海继续抱怨，远处便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在那处，陛下我听到圣者的声音了！”
“速速前去！”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循声追来，眼瞅着就从琥珀的另一面绕了出来。
“圣者，果然是圣者！”
“圣者您一路来真是辛苦了。”
手中的小黑球从容挣脱束缚，再次飞到他肩上：“该干活了。”
干活？干什么活，怎么干活？
死海都不在意小黑球吹在耳边的声音了，看着那群面露欣喜跑来的人，本能想要后退。
乖乖，这也太像脑残粉扑上来的样子了。
不过好在对方明白基础的礼数，打头的人身穿红色袍子，在距死海三米外站住了脚，恭敬行礼道：“虹羽国主见过圣者，请圣者为我国出主意。”
看死海沉默不语，虹羽国主很有眼色道：“请圣者随我来，我们为圣者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
于是死海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去了，他全程绷着脸，维持住了一副高冷的圣者姿态，走在后面嘴不动，从唇缝里挤出字来：“怎么回事，给他们出主意，就我？”
释千：“……”
释千：“他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死海：“怕给他们玩灭国了，我要是个会出主意的料，至于混成这样？”
释千：“……”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收这种靠不住的逆徒，等会儿不会他随便说几句话，真把这个小世界弄得更糟了吧。
想到是自己动了让每个人做不擅长的事情试炼一番的心，释千头更疼了。
不行，看来不能当甩手掌柜，所有小世界都是相互制衡联系的，要是一个小世界毁灭，其它一定也会连带产生动荡，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要是在场有人能知道释千的内心活动，自然会发现她已经从刚开始那气质清冷的三千世界管理人，变成了如今开始担忧自家糟心徒儿闯祸的可怜师尊，心态适应得极其之快。
死海被带到一个临时修好但也看得出做工精致的凉亭中，没察觉到释千已经暗自准备给他们兜底了，还在不安等会儿自己该怎么应付对方的问题。
“释……师尊，他们问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问题透出一股清澈感，释千思考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选择给自己的孽徒们开个小挂：“我会向你们同步这个小世界的所有信息。”
说罢，死海感觉自己像是开了天窍，有种瞬间被点醒的感觉，变得对这个世界的信息了如指掌。
比如这块大陆上有几个国家，大陆上有哪些宝贵资源，还有天地兽们的派系地盘……
就是知识太多大脑有些处理不过来，在虹羽国主开口说着自己国家因资源短缺而名不聊生时，死海反射性开口道：“你国往南不是有很大一片资源区吗？”
虹羽国主闻言，拍桌站起：“果然圣者也支持我虹羽国攻打南边的明鲛国吗！既然是圣者发话，那我们必定要拿下那块地盘！”
死海：“？！！！”
不是，等等，谁支持的？我什么也没说……不对我是说了，但我没让你去打仗啊！！
“这问题不好回答，所以我选择不回答，不让这种可能会替换掉一个人的事情出现。”
房间内的维克多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接着看向门外，“到了就进来，别老站在门口，我这里通报铃响个不停，吵死了。”
释千领着小跟班，从善如流地走进办公室，来到她面前后道：“今天的数据搜集完成了。”
“哦，把手放在槽里传输数据吧。”
释千看看桌面，找到了一个亮起来的巴掌印，于是将手放在了上面。
一瞬间有种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的感觉，让释千不由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适。
维克多检查着自己面前投出的虚拟屏幕，观看释千传输过来的数据。
看着看着她也皱起了眉：“今天发生的事情很惊险吗，她情绪波动这么强。”
当然她也只是感叹一下，并没有真的要问释千的意思，挥挥手赶释千和另一个研究员走：“好了，现在大家都下班了，明天再来处理这些数据。”
就在释千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她听到身后研究员的小声询问。
“维克多组长，一点点替换的话人可能不再是原来那个人，那克隆呢？克隆出的人是一个全新的人吗？”
一眼扫过去，好几个和“双月”有关的热帖。
“【闲聊】一己之力让这破游戏破圈 ，双月厨最扬眉吐气的一集。”
“【非游戏】沉浸式的地表网站也有双月等游戏NPC的讨论诶，这是什么新发明的营销手段吗？”
“【分析】双月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本质是什么？”
……
“【闲聊】论我在追击时大叫一声：跑什么啊应执行长，然后对方直接把楼梯轰断杀我这件事，是否虽死犹荣了。”
“【闲聊】双月与三无，同一时空内不同时间线交织，是谁美美地磕到了……”
“【非游戏】啊？我被双月杀死后觉醒了异常能力？啊？真的假的？我是觉醒者了？”
释千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条帖子上。
……被她杀死会觉醒异常能力？
兰池、姜飞绿，这两个人都是被她杀死过的玩家，而他们俩也确实觉醒了异常能力。
这是偶然吗？
还是……在研究中心计划里的必然？
第 158 章 158 论坛体
释千无法确定“我在游戏里杀死玩家，会导致现实中的玩家觉醒异常能力”这件事是否是100%会发生的事实，但这件事有90%以上的概率已经被研究中心察觉并利用。
倒也不重要，这件事并不会影响她的行为。
该杀还是得杀。
释千并没有先行点开这个帖子，而是继续从头开始浏览热帖。
尽管她认为时虞极有可能通过直播或者论坛大致猜出她在游戏中的身份，但还是需要做做样子的。对研究中心表现得隐瞒而戒备，但是面对时虞时却表现出谨慎的信任。
让时虞感觉到被“特殊对待”，有利于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
第一条内容并不和双月有关，但还是和她相关。
忠诚度100，这是应观辞成为[琴]的敲门砖。
但除了这个，当时的释千没有关注其它数据，所以她也不知道应观辞本来的性格，甚至还在某些时候对他有点误解。
比如认为这孩子是个冷漠性子，但没想过那可能是小粉丝见偶像后努力故作淡定；认为他很沉默寡言，但也许只是对方怕多说多错造成不好印象……
说到底，对应观辞这个人评价最中肯的，还得是白灿，称他是释千身边跟着的狐狸。
当然，其实她最开始的比喻是说应观辞像个变形怪，后来觉得变形怪这名字怪难听的，还是美化了一下，感觉古灵精怪的狐狸也挺适合。
释千需要他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并且对此甘之如饴——就是如此简单。
要不是失忆了暴露了他本性，现在可能还板着脸一丝不苟地当释千的小跟班，把“我很可靠”几个字刻骨铭心。
现在应观辞自己的碎片记忆找回来了，自然知道不适合再回归之前沉默寡言的形象，要不然时虞会觉得他中邪了，站起来直接给他一枪。
再说回归本性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么想着，应观辞冲小黑球露出个有些委屈的神色：“师尊一点也不关心我，连我性格如何都不清楚。”
小黑球后面的释千清晰地打了个寒颤：“现在清楚了。”
“徒儿想替师尊分担更多琐事，我能做的可比那小狐狸多得多，师尊请随意吩咐我。”
不知道他对自己养的狐狸到底哪儿来的恶意，正坐在大殿上的释千无语，用手指拨弄着双脚站立的小狐狸的下巴，接过它手里端上来的茶杯抿了一口。
“确实该多给你们些锻炼，至少在下次应付小世界时，不会拖着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应观辞真诚道：“确实如此，我们懂得的东西也太少了，师尊可要多教教我，我什么都会学的。”
释千：“……”
这厮态度太谄媚，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好在应观辞也没等释千和他继续尬聊，转话题问着：“师尊，那些书柜上的书都是一个个世界吗？”
“没错。”
释千压下了心里“他怎么会不知道”的疑惑，直接解释，“这些书柜和书统称为三千世界，就如你们这次所到的世界一样，每本书中都有着不同的世界在各自运行。”
应观辞心中哗然，虽然刚开始看到释千翻书时已经有了猜想，但真实听到后还是觉得恐怖。
脑室能创造出一方世界的也有，例如之前去过的史前餐厅，但那地盘大小也很有限，顾客看不到的地方自然是一片虚无，不至于真到一个世界的地步。
想要创造出真正的脑室世界是非常难的，脑室主人需要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控制世界中的时间与自然变化，就像是人类呼吸般，把它变成一种身体机械反应。
控制一小片世界已经很艰难了，而释千这种拥有三千世界的……已经不能用“艰难”两个字去形容。
虽然不明白她噩梦中的脑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总之，应观辞感觉这样的脑室对梦主状态的释千造成的压力是极大，越快梳理完越好。
不过释千的噩梦源头究竟是什么，和这次让他们来小世界找的未知物有关吗？那个需要添加到炼丹炉的东西。
想到这，应观辞直接问道：“那师尊在炼什么？”
“我在炼天道。”
天道？这是能炼出来？
似乎能明白应观辞那边的疑惑，释千直接解释道：“现在小世界的稳定还是由我去监控的，如果能炼出天道来，就算我不管，世界也能维持稳定运行。”
“现在离成功就差一种材料了，但我也不清楚究竟差什么。”
那也许炼成天道后，她的噩梦能被成功梳理？
简单得出这个结论后，应观辞开始猜测究竟会差什么材料。
既然是天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炼制的材料估计也会变得不可捉摸，比如说是“这个小世界的和平”，或者是“NPC的休战协议”……
不等应观辞深思，肩头的小黑球发出第三声叹息，接着道：“好了，一天结束了，我把你们三人都接回来，明天继续吧。”
下一秒，草原场景消失，自己又回到了释千那烟雾缭绕的黑红大厅，面对同样工作归来的两位同事。
时虞整个人洋溢着让人觉得不妙的兴奋感，身体上甚至有挂彩，明显能看出和谁打了一架。
而死海的神情呆滞，活像是送去寺庙听了两百年经书，听得整个人断情绝爱。
不用问都能看出，大家的任务完成度让人揪心，难怪释千要连着叹气。
“回来了就好好想想明天该怎么办吧。”
释千半躺在炼丹炉前的乌檀航椅子上，脚下还有一只小狐狸在替她捏腿，整个人看上去都不怎么提的起劲。
本来想要组织一下大家，开始汇报今日工作的应观辞看到那小狐狸，盯了半晌也没有作声。
所以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释千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伸手把座下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发抖的小狐狸抱了起来：“不讨论？难道你们都觉得今天的行为让任务踏上正轨了？”
终于反应过来了，时虞跑到释千面前开始撒娇：“师尊，他们打我！好痛哦！”
我可是一直看着你的，到底谁打谁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释千还是叹口气伸出手，把时虞身体上的伤口给治好了。
看着小姑娘水汪汪大眼睛盯着自己，释千到底没忍住放缓声问了一句：“疼吗？”
“不疼！”
她嚷嚷着疼还好，嚷嚷着不疼倒是让释千皱眉，轻轻揉了揉她恢复好的伤口以示安抚。
这时候应观辞终于把视线从小狐狸身上拔了出来，咳嗽一声打断了师徒情深，问时虞道：“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时虞把自己遇见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这里的人都怪不讲道理的，打架水平好弱。不过被我打服了后居然想让我来主持公道，真奇怪。”
“主持公道？”
“嗯，本来打完了我还在旁边休息呢，两个人拉拉扯扯就过来了，说是交易遇上不公平的事情，让我来说谁对谁错。”
时虞瞪圆了眼，一脸厌烦，“关我屁事，所以我把他们交易的货物都抢过来了。”
应观辞：“……”
应观辞转头看向死海：“你遇见了什么？”
死海终于缓过神，冷哼一声：“一群神经病国主把我当神供着，拼命要给我献祭童男童女。有病吧我要童男童女干嘛？！送过来让我养孩子吗！”
骂完后死海看着应观辞松了口气的表情，又补充道：“哦，我不小心说漏嘴资源分布的事情，好几个国家准备互相开战了。”
应观辞：“……”
释千只叹三口气还真是情绪稳定。
了解完情况后，应观辞也把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说了：“我转了一天也没找到天地兽。”
大家互相了解完情况后均沉默下来，显然是看出了进展有多不顺利。
时虞显得有些着急了，她悄悄看了眼释千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姐姐这个噩梦到底该怎么梳理？”
因为身上有梳理师专用的屏蔽装置，应观辞也没多避讳，直接把刚刚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们。
“所以梳理噩梦大概率和姐姐炼丹炉里的东西有关？天道……这东西也是能炼出来的？”
时虞看向释千身后的炼丹炉，眼神里全是怀疑，“那我们首要目的是去找炼天道的材料是吧。”
然后问题就绕回来了——释千要的到底是什么？
应观辞：“总之先按照她的安排行事，不要让这个小世界发生太过激烈的战争……”
想到目前已经形成的场面，三人又沉默了。
释千还在后面撸狐狸玩，看他们面对面愁眉苦脸觉得有些好笑，轻飘飘道：“你们各自有擅长的事情吧。”
“如果按照刚开始我的安排，这个小世界里的问题都很好解决，现在只是因为每个人做了不擅长的事情罢了。”
应观辞快速理解了释千的话，回忆了一下释千刚开始是准备派时虞去天地间的，于是果断转头看向时虞：“如果你到了天地间，发现找不到那些天地兽会怎么办？”
时虞毫不犹豫道：“放火把周围烧了，看它们还往哪儿藏。”
这还真是……从来都没考虑过的思路。
“呃，不太好吧……？”
时虞一脸嫌弃：“它们都把你当傻子逗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对方知道你在找它们但不出来见人，本来就在看你笑话，那还给什么面子，逼出来再说。”
应观辞开始认真研究这计划的可行性了：“那如果我打不过怎么办？”
“有姐……有师尊啊！师尊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吗！”
坐着的释千：“……”在仙域中，死海正努力端着架子思考如何与周围的国主交流时，耳边传来释千的轻笑。
再次被吓一跳后，死海抬手遮住嘴快速问道：“怎么了？”
“无事，只是被你大师兄那边逗笑了。”
大师兄？哦……应观辞吧。
也不知道释千是按照什么来排序的，总之成为了小师弟的死海有点不爽——虽然按照年龄来算他也是最小，除了他也没人能当了。
释千其实只是按照相识顺序来排，没在意死海心里那九转十八弯的少年心思，继续道：“他那边搞定了，你这边怎么说？”
“这么快？”
死海绷不住了，看着下面还在端着架子汇报的国主，脸上露出痛苦神色，“为什么拒绝了后他们还要和我汇报国家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知道！”
刚才他都试着打断几次了，然而对面人就当自己没眼色似的装看不见，还在侃侃而谈自己的国家大业。
看着那几个国主停不住嘴的样子，释千叹了口气道：“我也给你来点特效？”
死海刚想问什么特效，就发现身边逐渐弥漫起一层白雾，接着一个发着金光的模糊影子出现在他身边。
下方国主本来低头汇报，发觉脚尖沾染上了白色雾气，茫然抬头，和金色影子中泛白的双眼对视了个正着。
接着强烈的威压感传来，让国主膝盖一软，看着就准备直接跪下。
不过空气中像是突然多出了什么阻碍，硬生生卡在了他咯吱窝下面，没让他真的跪下去。
“圣者……！这是？！”
死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也弄得一愣，接着回头看着那金色轮廓，确认是释千本人的样子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此次奉我师尊的命令前来，不是为了帮你们治理国家的。你们所做的一切事情我师尊都会看着，是非对错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只是现了个影子型的释千：我看什么看，我要有这闲心把这三千世界挨个看，我根本就没时间收徒。
不管释千内心是怎样的，但影子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反驳死海的话。
有人撑腰底气就是足，死海回忆着应观辞让他展示出的气场，努力演好自己的戏份：“所以这次来只是通知一下你们，明天记得前去人境，届时有事情商议。”
国主冷汗瞬间冒出，不断抬头瞥那金色的人影，微微向前走了两步：“不知圣者为何将会议安排在人境举行？那里环境杂乱不适，不如在仙域中召见我们，我们也方便为圣者布置舒适场地。”
死海蹙眉：“我只是通知，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国主没有看死海，只是再次上前两步，看样子像是直冲释千而来：“圣者考虑一下吧，这样也不劳烦圣者去人境，免得脏了您的脚。”
释千垂眼，半人高的火墙突然拔地而起，挡住了对方前进的步子。
死海也注意到他的动作，站直了身子开始提防对方：“站住，你想做什么？”
“圣者何不考虑将集会地点设置在我国私人领土？事后只要圣者的师尊愿意来我国常驻，我国愿意献上一切！”
国主的眼神充斥着贪婪，透过释千仿佛看到了掌控这个世界的权柄，只要控制住她就能得到一切。
释千没有多给他眼神，随口对死海道：“接下来你好好解决。”
金光消散，释千重新变回那个小黑球。
死海看着对面的国主，内心在“要不要继续保持圣者架子”上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破功，直接翻了个白眼开骂。
“蠢货，但凡时、我师姐在这里，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来了，长得丑想得美，你还没灭国真是上天…我师尊暂歇性失明！”
释千：“……”
逆徒，骂谁呢！以及你不是要装高人吗！
*
在被国主称为污秽之地的人境，时虞盘腿坐在好几个航箱上，让自己能俯视下方攒动的人头。
虽然形容可能有些不恰当，但她看着真的很像猴山上的大王，正在搭建自己的草台班子。
下面的人都到齐了，一起抬头看向她，那些家伙要不脸上挂彩，要不走路一瘸一拐，活像昨天刚刚被暴揍过一顿似的。
哦，不是“像”，确实被暴揍过，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老实地在这里集合。
有几个脾气急躁的，瞪着眼看着箱子上的时虞，大声叫道：“你又想干什么！昨天不是把货都抢走了吗！”
时虞也同样骂回去：“抢什么抢，你以为你们那些东西我看得上眼吗？还不是因为把我烦到了，我就直接帮你们处理烦恼源头！”
说完后她轻哼了一声，看着下面敢怒不敢言的人，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
于是时虞语调突然变得顿挫，抑制不住的炫耀气息从中泄出：“你们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我师尊是谁吗~”
下面的人还瞪着眼，一副“我们怎么知道”的模样。
“我就告诉你们，小心别被吓死，我师尊可是掌管三千世界的神！”
她肩膀上的小黑球：“……”
这辈子头一次产生了改头换面才能继续生活的想法。
以及等等，怎么有种养出一群借自己名头为非作歹的纨绔的感觉。
下面的听众听完，各自都先是一愣，但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再看时虞只觉得这人是个疯子：“还掌管三千世界的神呢！笑死我了！”
“小姑娘玩家家酒呢？你实力不错，但脑子不行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跟着我吧，我是掌管四千世界的神，比你们多一千！”
除了嘲笑的，还有一部分人恼羞成怒，随便从地上捡了石头就向时虞砸去：“哪里来的杂种！滚下来！什么狗养的玩意儿！”
放狠话的人脸上没伤，估计是昨天没被教训过，时虞翻了个白眼，刚想举刀把石头打回去，就觉得眼前一花，身着黑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她身前。
释千黑着脸抬手，半侧身用厚重的袖子挡住飞来的石头，站在箱上往下睥睨。
眼前突然闪现出个人，下方显然都被吓住了，接着迎面而来的，是上位者毫不留情的威压，像把空气凝结般，世间万物都没了声音。
“说她杂种？你算什么东西。”
释千声音冰冷，普通人感觉还好，只是周身发寒，而以扔石子为头的那些兽型人感觉几近窒息，颤抖着双腿好几次差点直接跪下。
只是释千不喜别人跪她，无形中控制着他们的身体，免得做出让自己不适的举动。
时虞还坐在箱子上呢，乖乖仰头看着面色不善的释千，心里那些烦躁瞬间消散开来，眼神亮亮地打招呼：“师尊，你来保护我啦~”
视线往下，在触及时虞脸后，释千神色温和了下来：“你不需要人保护，我只是站在你身边罢了。”
时虞满脸恃宠而骄：“我不管！我俩是互相保护的！”
说罢她侧头看向下面，指着刚刚嘴臭扔石头的兽型人：“为了明天的事，我现在是不是不能杀他？”
释千瞥那人一眼，隐去身形又变回趴在她肩膀上的黑球：“随你。”
正常来说释千都会阻止，但她这几乎纵容的话一放出来，足以见得“师尊最喜欢的徒儿”的含金量。
“嗯，那不杀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释千脑室中的人，昨天时虞就秉承着光揍不杀怕出问题的心态，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自己不爽而改变原则。
让杀手止杀，虽说表面上不显，但释千高低也能评上一个“徒儿最喜欢的师尊”奖，达成和时虞双向奔赴的成就。
简单用武力压制住下面的人后，时虞想起自己正事儿还没做，忙往前坐了坐，看着下面的人通知道：“明天山海兽王和各国的国主都会来人境，到时候就可以把你们之前在争论的事情拿出来说了，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商讨。”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是真的呆住了。
商讨什么？商讨现在市场上商品的售价合不合理？还是商讨昨天王二少给李四钱的事？
就因为这个把国主和山海兽王都叫过来，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国主们来当评判者就算了，山海兽王是怎么回事，那些家伙不是一辈子都不会与人为伍吗，怎么突然冒出来，难不成是准备攻打人境，提前踩点？
除了惴惴不安的普通人们，兽型人内心也开始挣扎。
咋回事啊，咋凑一起了？这要是人和山海兽打起来，他们该站哪边？到时候又会是怎么个地位？
不用想都知道，兽型人的情况一定会变得比现在还糟糕！
本来在人境就不受待见，但因为搜索能力强能从天地间找货物，所以还算被容纳了，如果打起来的话肯定会被赶出去。
而外面就是天地间，那些天地兽领地意识强到连路过的苍蝇都得掐死，平日采集资源都得事先调查几天安全路线确保不惹到里面的祖宗，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被赶出去，那他们能去哪儿生活？
茫然的情绪逐渐弥漫开来，时虞看火候差不多了，直接轻咳一声站起来，对着下面的人道：“我刚刚说了吧，我师尊是掌管三千世界的神，这次之所以派我来这里，就是想让这个世界保持稳定，让你们能好好生活。”
众人先是一阵喧嚣，接着安静下来，认真听着时虞说话。
“那些人和兽都是以我师尊的名义叫过来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马上就能打起来，毕竟这可是在我师尊眼皮底下呢。”
说罢，时虞幽幽叹口气，说出了之前应观辞教她的台词，“你们的国主和天地兽只会考虑自身的利益，根本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不像我师尊，是真的会心疼你们呢~”
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看着问题似乎被解决，死海立刻接话问应观辞：“那怎么解决一个劲想对外打仗的国王？他们总是说别的国家挤压生存环境，我又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给准话又会被一直缠着问，烦死了。”
这对应观辞来说似乎很简单：“那就装神弄鬼，别把话给他们说的太实，让他们自己琢磨。”
死海表情茫然，应观辞详细解释：“比如问你能不能打，你就直说天道会有响应，那他们心虚的话就觉得有坏报应，自然会谨慎行动。”
上位者心眼子可多着呢，有些时候早就决定做什么了，现在多半只是求个理由或者心安。
——那作为圣者能做的就是就别让他们心安。
死海皱眉思考着应观辞的话，往左一转头看到时虞直勾勾的眼神，吓一跳后反应过来自己要帮她想人境那边的解决办法。
回忆了一下时虞说的事，死海道：“你说那些人缠着你主持公道？那不就是逼着你站队嘛，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把问题扔回去，让他们自己投票决定那边没问题。”
时虞皱眉：“那不就是哪边人多哪边对？”
死海：“话语权最终还是在你手上，你要做的是不着痕迹地控制他们的想法。最好还让那些人对你产生崇拜心态，人都是幕强的，打赢了他们再给点好处，自然就会对你言听计从。”
说着说着，死海看着一脸诡异表情的时虞：“你干嘛这表情？”
时虞感叹：“你有这种想法，怎么混到在全息网络上被人追着打的啊？”
“47L：嘿嘿，我要是极星我要开始狂蹭双月热度了，星月星月，好蹭得很啊。”
“48L回复47L：啊？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财团蹭游戏角色的热度？真是玩游戏玩的……”
后面基本上都是在吵架了。
释千退出帖子。
这里面有些话还是说得很对：极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搞一个游戏玩家。但“极星”不会，不代表“个人”不会。
那么假设之前发帖的那个玩家真的“号没了”，那会是谁下的手？
答案只有一个。
——应观辞。
她之前觉得应观辞是个标标准准的人类，活不到这么久，但假如……他不是人了呢？
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第 159 章 159 窥视者
想要探知应观辞是否还活着并不简单，假如他还活着，八成就像上次她看论坛时、被人提到的，是极星财团的现任会长，或者隐藏会长。
再加上他如果能活400年，也肯定不会正大光明地活着。
“你下次登陆游戏后安排我去调查就好。”S032说。
“主楼：没有在编，是真的啊！我刚从监测站出来，是很罕见的召唤……”
“1L（楼主）：我的游戏身份是白羽裁决的一员，双月是从楼道里杀上来的，我死得其实挺莫名其妙的，就没选择复活直接登出游戏睡觉，结果一觉起来我的房间里有一只异种！！我当时差点没吓晕过去。”
而在这逼仄房间的中间，只坐着一个人。
第三日，人境中的每个人表情都很诡异，难以置信中又带着丝小心翼翼，连寸秒寸金的生意人们也不做生意了，在大厅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听说今天国主和天地兽那边都会来人，还说要讨论未来发展……
而这些事，都会在三千世界的管理者眼皮子下进行。
大多数人是不信什么三千世界管理者的，但昨天那场突如其来的威压震慑实在是让人胆颤，再加上今天发现家主的位置上真坐着道金色虚影，又让人信了几分。
那位置比下面所有人都要高上两尺，金色虚影就坐在其上，垂眼俯看着来这里的人。
这一眼，就算下边的人心思浮动，也不敢当着她面做什么，有些甚至连头也不敢抬。
被膜拜着的金色虚影正是走神中的释千，她从黑球形态变成幻影形态，就是为了给自家三个徒儿撑场面。
总之她也不用做什么，就撑脸看着下面忙碌着的三人，打量着这间房子。
这房子是是人境中难得清净的地方，是一位富商兽型人用来接待客人的，端的是一派豪华大气。
但因一次意外，富商在天地间失了手，被领地意识极强的天地兽伤了，回来散尽家财也没能治好，只留下过去修建的空大房屋。
平时这里住着一堆三教九流的混混，今早就被时虞赶出去了，还命人打扫干净。
释千看着下方，貌似严肃认真，实则早就走神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为何这几天她总有种漂浮之感，仿佛周遭所有的事情都不真实，像处在梦中一般。
唯一有实感些的，大概就是和三个徒儿相处的时候，无论是被逗笑还是气笑，总归会被牵动心弦，然后狠狠质疑自己为什么要收他们三个人为徒。
对啊……为什么？
释千感觉眼前景象有些恍惚，来不及细想，应观辞便走了过来：“师尊，怎么了？”
自己明明是个金色幻影，他也不知道打哪儿看出自己有异状，难不成发的金光暗淡了吗……？
释千随意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看着下面混乱的场景，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我不会干预你们的计划，所以你还是去帮帮他们吧。”
你再不去拦一下，时虞就要把砖头扣到国主脑袋上去了。
应观辞默默回头：“……好，徒儿立刻就去。”
经过昨天的震慑，就算那些国主不愿意，也都来到了人境。
这些家伙平日只会坐在仙域中指点江山，像玩游戏一样操控人境的各种局势，如今自己来到棋局中间倒是有些新奇。
其中一个国主还在盯着上位坐着的金色光影，那视线让旁边正在规划兽型人站位的时虞眯了眯眼。
这种眼神时虞可太熟悉了，当杀手没少看腌臜事，权欲财欲总是会迷人眼，促使着野心家肖想自己不该得的东西。
这国主想得到释千，当成物品去抢的那种。
蹲身，时虞面无表情地从旁边捡起砖块，直接向着那人身后走去。
不过走到一半，面前就有一只手挡住了她。
应观辞轻声道：“事情还没解决，别冲动。”
时虞垂眼，片刻扔掉手中的砖头，拍拍手后道：“我没想着直接杀了，就想给点教训。”
应观辞：“……”但是你刚刚的杀气把旁边的兽型人吓得毛都炸起来了。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现实中发生过的写照，那是不是说明现实里也有人在觊觎姐姐？”
时虞脚尖在扔掉的砖头上轻点，就像是在点假想敌脑袋上的太阳穴，“你认识过去的姐姐，清楚这事儿吗？”
“我的记忆很不完整，在商量的时候就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昨天当他们各自完成拉人任务后，就聚在一起说了第三天的安排，紧接着还聊到释千的现实情况。
除了真正一无所知的死海，时虞说了释千过去在福利学校的情况，应观辞则说了自己能记得的小时候的事。
总的来说，聊完他们也判断不出噩梦的源头是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人囚禁了过去的释千，逼得她锁了自己的脑室逃跑。
真正的、完整的记忆可能只有释千自己才拥有了。
不过他们能大致推断出，困住释千的组织是个大组织，并且这组织在全息领域和生物科学上颇有建树。
科养企业。
这个名字突然跳进了应观辞脑中，作为源背后的总公司，他其实并不太了解。
总公司行事非常低调，作为现代最普通的试管婴儿孕育公司，靠帮想要孩子的人繁育小孩为主业。因为价格公道加上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问题，还算得上是一部分人的首选。
但也只能说是算得上，毕竟试管孕育公司的竞争强烈却又掀不起太大浪潮，除非头部公司倒闭，其它小公司永远都只能喝汤。
所以大多数做试管孕育的公司都会有副业，比如科养企业，主业不温不火，搞梳理师的副业倒是能接到不少生意。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公司副业和主业跨度很大的情况非常正常，应观辞过去也没太在意。
但现在想想，正常情况下试管孕育公司一般只会做食品、日用品生产或者ip孵化相关的副业，借这些刷脸频率高的存在来来打响总部知名度。
而噩梦梳理师，这种必须对于发生噩梦守口如瓶的保密职业，也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出现，虽然能赚些小钱，但对总部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科养企业的老板是个大慈善家，担心网络安全从而创立了梳理师组织，根本没想过用副业反哺主业。
话说回来，科养企业的总裁是谁？
没等细想，一阵细小但清晰的抱怨声便对着应观辞传来：“喂，兽型人，我来了！”
那鼹鼠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上来，现在坐在他肩膀上，怀里抱着个白色玉珠：“我先声明，我给那群天地兽说过了，是它们不愿意来，让我给转播一下。”
它举了举自己手上的珠子，表达这玩意儿有远程通讯功能后道：“你就当它们参加了吧。”
天地兽的领地意识强，一块地盘归一只兽所有。不和人境接边的地盘对天地兽来说就是好地盘，所以争抢之下，被逼住在人境附近的天地兽都比较弱。
鼹鼠所在的地盘离人境就不远，应观辞昨天让鼹鼠去通知时，就料到了很多天地兽不会服管。
没多说什么，他只是点头表示明白：“行，我放你在椅子上坐着。”
在场只有两把椅子，鼹鼠没料到其中一把是给自己的，毕竟连那些国主都还老实站着。
难不成天地兽在他们眼里地位这么高的？
应观辞微笑：“别多想，你太矮了。”
把你放地上，到时候转播画面全是别人的后脚跟。
鼹鼠：“……”
虽然人境的那些代表们还挤在门口不愿意进来，但人都到齐了，时虞他们便不再拖延。
小姑娘又搬来一个箱子，整个人站在箱上：“听好了，我们把你们召集起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
国主们严阵以待，门口的人们窸窸窣窣，天地兽……天地兽在捯饬自己的珠子，似乎担心直播效果不好。
“打仗没什么好下场。”
时虞说得铿锵有力，说完后就从箱子上下来了。
在场一片寂静，站在前面的国主犹豫片刻问道：“结束了？”
“结束了。”
时虞跑到金色虚影的椅子边，一屁股坐在了扶手上，看着是真结束不管事了。
后面的人和兽型人有点傻，不是说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吗，怎么把大家拉一起警告一下就结束了。
就在大家小声嘀咕时，一位国主走上前谨慎问道：“请问这是上面这位的意思吗？”
释千当不出声，应观辞道：“我们就是告诉一下各位结果，至于底盘划分或者合作，可以在这里讨论一番，我们也很期待看到各位得出的结论。”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难以捉摸各位仙者是想让他们干什么。
难道是日子太闲了，所以来找乐子的……？
但凡释千意志清醒且处于旁观角度来看的话，瞬间就能明白他们仨这是在干嘛。
和之前江乐的末世噩梦一样，他们想让梦主自己创造生命互相对峙，以此来判断出梦主内心的倾向。
也就是传统的——既然不知道释千在想什么，那就让她自由发展，最终她自己就能得出个结论，介时接着去梳理就好。
不过现在的释千身在局中，只觉得这仨徒儿真的不太靠谱，交给他们的事情居然让那些人自己吵出结果。
只是事情既然交给他们去做，释千就不会过多干预，甚至挺感兴趣地倒在椅子里，准备看下面的人怎么说。
最终第一个动的是鼹鼠，它把白色的珠子吞进嘴里，摇摇头就准备离开。
它距离人境近，自然知道人内部为了资源斗得乱七八糟，不过这和天地兽没什么关系，所以懒得掺和这档子烂事。
只是还没等它从椅子上跳下去，一个国主突然道：“天地兽明明用不上自己领地中的资源，为何还不准人去取用？这不是逼得我们自相残杀？”
门口站着的一个兽型人闻言，眼睛一转立刻跟上：“没错！一旦踏入它们领地就会被往死里攻击，明明我们取用的只是它们用不上的东西啊！”
“太霸道了！简直不让别人有活路！”
“我、我的家人就是因为误入了它们领地被杀了！明明那孩子只是想去采朵花，只是想采朵花啊——！”
仿佛水滴入油锅，喧嚣声涌起，所有的指控都扑向了天地兽。
鼹鼠吓得嘴一张，珠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地上后也不知道碰到了哪儿，像投影仪一样打开了无数小屏幕。
顿时，几百张山海兽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挤挤挨挨，让在场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
鼹鼠：“……”这下连应观辞都有些懵了，打开后台通讯功能，发现一条消息都没有后，确定这并不是源那边在强拆噩梦。
不是外面强拆，那只有一种可能——梦主情绪崩溃，同时导致噩梦崩溃。
对于已死的梦主来说，这只不过会让对方残留的思维彻底消失，但对于活人来说，噩梦崩溃，会导致外面的江乐直接脑死亡。
在逐渐崩塌的噩梦中站稳，应观辞快速将这点同步给释千。
得知这事后，释千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僵在原地的瞬移，直接道：“所以你就要放弃了？不救人了？”
这话仿佛是一根定海神针，噩梦中的震荡渐渐变弱直到消失。
一切回归正常，人群继续向着离去的傀儡异能者追去，热热闹闹的，冲破了刚刚的诡异感。
瞬移像是完全没感觉到发生了什么，面带好奇看着对面的人：“怎么？你俩为什么突然僵住了。”
说着她又往旁边看了看：“哎？002呢，力量小妹妹跑哪儿去了？”
释千观察着她的神色，缓缓解释道：“刚刚看到个有趣的东西，我让她帮我买，等会儿就回来。”
瞬移倒是好脾气，知道员工摸鱼也不生气，反而提醒着：“下次尽量不要让人落单哦，有什么可以一起去，落单还是很危险的。”
话音刚落，时虞捧着两罐饮料回来了，见他们三人站在一起还歪了歪头。
释千对瞬移承诺：“好的老大，之后我们都会一起行动。现在还要做点什么？去追傀儡异能者？她应该已经跑远了。”
想说的话一下被释千打断，瞬移电子音卡了半晌，最终茫然摇头：“你们先去巡逻吧，要是发现她我会及时通知你们。”
就这么轻飘飘揭过了噩梦差点崩塌的事情，释千看着瞬移离去的背影，带着应观辞向时虞走去。
时虞把手上的饮料递给释千，没有问刚刚怎么突然动荡起来的事儿，直接汇报自己得到的消息。
“姐姐，我追上那个傀儡异能者，问了你说的事情。”
“我说姐姐想和她商量成为傀儡，让给个地址，她说可以去3号基地乐千路125号，不过如果今天就能下决定的话，她会在A-2等你。”
说到这里时虞停顿了一下，显然是觉得第一个地址不像后边的【A-2】这么简单清晰，听上去更像是另一个地方，让她有些奇怪。
“好，我知道了。”
释千倒是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低头看向手里的易拉罐。
这易拉罐商品码和信息都很齐全，透过凝结在罐身上的薄薄水珠，能清晰看出写着什么。
【3号基地雷虞工厂生产许可证编号：xxxxxx】
应观辞凑上前来，他听了刚刚时虞的话，有些担忧问释千：“你要去当傀儡？”
虽然明白释千不是真情实意向往那包吃包住的生活，但应观辞还是有些担心，怕她为了调查真去以身试险着了道。
“怎么可能。”
释千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疑惑地看了应观辞一眼，似乎奇怪善察人心的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只想知道对方活动区域在哪儿，套个话。”
说罢她带着两人走到破旧没有人居住的集装箱里，摘下头上耳机直接道：“目前已经清楚江乐是这场噩梦的梦主，如果我们想要脱离噩梦，需要先完成梦主的心愿，或者梳理对方的怨气。”
这是上次噩梦里应观辞告诉释千的流程，只是这次梦主不是将死或已死之人，她有点拿不准还是不是这套路，说出来再确认一下。
见应观辞点头，释千便放下了心继续：“那瞬移她的愿望就是成立城管组织，保护普通人不受异能者欺负。”
“不过据我推测来看，瞬移瞒着我们的事情挺多的。”
手上把玩着易拉罐，释千将易拉罐生产地展示给对面的两人看，“首先，她给我们的称号是‘3号基地城管队’，但实际上这里可能并不是3号基地。”
应观辞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的意思：“等待……那这里是？”
释千耸肩：“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可能是3号基地旁的一个小树林吧。总之，这里更像是一个被异能者驱逐后形成的普通人生活区。”
这片集装箱区域的存在，无一不透露着矛盾。
明明所有人都住在落后的集装箱中，但却有着不少定价偏贵的自动贩卖机，里面甚至贩卖罐装饮料这种无法大量人工生产的东西。
早在看到集装箱基地里的普通人占比时，释千就觉得不对劲了。
毕竟那守则上大量的规则都是制定给异能者看的，普通人可是提都没提，那这守则大费周章地装订成册，难道就为了限制那么两三个异能者？
再加上守则上吹得天花乱坠的基地建设，更是和这边一点相似点也没有。
也许钞票上印的三号基地确实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是这里根本就不是3号基地。
释千对面两人都不笨，很快便明白过来，应观辞看看周围道：“那瞬移这个组织应该也不是正规3号基地的组织吧？”
照着之前那个傀儡异能女人的茫然反应来看，正统3号基地应该没有这奇怪的城管组织，瞬移这是蹭3号基地的名头，创立了一个冒名货。
时虞不解：“为什么非得打着3号基地的名头狐假虎威，这里的普通人也没几个尊重异能者的，不过倒是挺想当异能者的米虫。”
释千：“也许是担心招不到人，毕竟我们可都是异能者，应该会挑剔工作，有了3号基地做保底，看上去要……正规点？”
正常来说，身为被害者的释千等人就得开始维权了，但现在是在噩梦里，他们只用思考如何完成梦主的愿望，继续心甘情愿当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异能者。
“先不管这里到底是哪儿，梦主为什么要冒名3号基地，目前梦主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确保异能者不会欺负普通人’。不过光按她这种哪儿发生事去哪儿的解决办法，跑一个月都没法彻底压住那些躁动的异能者。”
望向对面两人，释千铿锵道，“我们得好好加速一下，让情况快点变糟糕才行。”
*
瞬移靠着自动贩卖机，看着路过的忙碌人们，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显得有些茫然。
有一种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自己遗忘了的感觉。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为这里的普通人服务。
也就茫然了片刻，她又站起身，头盔下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只是依旧混沌看不清光芒。
对，要继续帮那些普通人才行。
脚才刚刚抬起，她坚定的动作就被突然开始奔跑的人们打断。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异能者被绑起来了！”
跑过去的那两人虽然没有脸，但也带上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似乎异能者受罪在他们眼里本来就是大喜事，忙不迭赶去凑热闹。
瞬移向他们跑走的方向看，也开始好奇起来，但同时涌上心头的是一股担忧情绪。
异能者被绑？别是自己手下的那三个人吧？！
外来异能者一向不服管教，看到想要管他们的人自然下手也狠。
越想越担心，瞬移直接拔腿向那个方向跑去，甚至在脑内预演了最坏的情况，自己该怎么处理怎么去救那些孩子。
不过当她跑到人群的聚集地时，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颗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
那三人正好端端站在一个二层集装箱顶部，而他们面前有一个不停扭动着的麻袋。
总之，就算有事，有事的也不是她们。
有些拿不准该不该上去帮忙，看着周遭状态还算可控，瞬移便老实待在了下面，也不阻拦，还挺好奇她们准备做什么。
释千站在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看到瞬移后，对着后面两人点点头，往后退闭上眼。
应观辞扯下那麻布袋，露出下面有些惊恐的速度男，接着温柔安抚他道：“现在到你的道歉时间了，态度好一点哦。”
接着，就在一众普通人的目光里，速度男开始磕磕绊绊地道歉，回顾自己过去抢了多少普通人的东西，又仗着自己有异能做过什么侮辱人的事情。
三人在他开始讲述的时候就倒退几步，保持了与他的安全距离。
果然没过一会儿，无数石头就如下雨般往速度男身上砸，普通人们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嘴里说着难听的话，将自己的愤怒宣泄出来。
速度男被砸得叫苦不已，最终抱着头龇牙咧嘴问道：“可以了吗！我、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犯了！”
应观辞无视那些砸上来的石头——反正下面的人力气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算落在身上也没什么痛感——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他依旧保持着温和语调，暗自发动自己的言灵异能：“既然明白自己错了，那么以后也不要再犯，更不要存侥幸心态继续欺负普通人，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他话音刚落，后面的释千睁开眼，将抵消的视觉还给了速度男。
应观辞的言灵很难对异能者起作用，如果要他直接命令异能者做什么，十有八九是没效果的。
但在释千的“改良”下，提前没收掉异能者的一项感官，再把命令别人变成“我是为了你好哦，不这么做就会瞎啦”，对方反射性便会听指挥。
哦，没错，就是变成威胁了。
当然，前提条件也得是那异能者真的怕他们。
所以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释千还很友好地让时虞单独和他待了五分钟——事实证明效果感人。
在听到释千“放人”的指令声后，速度男发现从刚刚起一直看不到的双眼终于能看到东西了。
他激动地张张嘴，随后肌肉拉伸被脸上的伤口痛得一皱眉。目露恐惧看着后面三人，男人什么话也不敢说，直接翻身跳下去快速跑走。
下面的普通人们气氛上了头，有好几个想跟过去继续打的，但因为跑不过人家，最终还是跟丢了。
剩下的异能者活靶子也还有，他们试图冲上来揍站在集装箱上的三人，但因为两层集装箱太高，爬也爬不上去。
时虞看着下方，咧咧嘴角露出个有些嘲讽的表情，转头问释千：“姐姐，接下来我们就等是吗？”
释千点头：“嗯，你小心注意一下周围，毕竟很快就可能有……”
话还没说完，时虞飞速抓住释千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后，顺便抬脚不客气绊了应观辞的小腿一下，让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簌簌三声利刃破空声响传来，飞刀在半空闪烁寒光，如果释千和应观辞还站在原位，估计脑袋已经被扎了个对穿。
释千顿了下，飞快蹲下身，不紧不慢将嘴里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很快就有其他异能者觉得不爽来报复了。”
说的不在意这次集会，但其实你们每只兽都很关心嘛。
除了手指以外，从脖子到脚部都未裸露一寸肌肤，帽檐在他面部落下阴影，模糊了他的相貌。
他垂着头，正盯着手中的平板终端看，其上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要遮盖不断变化的画面。手指在平板边缘微微敲了几下，他慢慢抬起头，目光又落在游戏室的监控画面上。
很熟悉的一张脸，是会以人类身份在四百年前死去的应观辞。
他手中的平板终端播放着“双月”的游戏画面。
大屏幕上则播放着“编号4000”通过脑机被接入游戏的房间监控。
此时的她正处于游戏内，而只有当她意识回到现实的瞬间，世界才会被覆盖、改变。
因此，这段“播放中”的记忆，在当时应观辞的脑海中，并不存在。
第 160 章 160 启明
应观辞真的活着。
早有预测，但也难免有些意外。
监控录像在一秒一秒地跳转，释千查看了这段录像的时间，发现时间恰好是今天。这时候，昨晚发生在盛世梦庭的事情还没有被“录入”真实的世界线内。
释千一直往前调，发现应观辞是从凌晨一点一直坐到凌晨六点才离开。
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完全没有任何新鲜可言，她闭着眼，呼吸平静。偶尔会有医生进来调整设备、或者做一些基础的测量。
游戏内的白天是现实内的夜晚。
虽然白色确实显得干净高级，但一片白真的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释千感觉面前的景色有些刺眼，眯眼看了会儿，甚至觉得自己瞎着还挺好。
刚想询问这眼镜有没有调节亮度的选择，身后的时虞似乎看懂了她的烦恼，上前直接道：“姐姐是不是没下素材皮肤套件？看到的东西都是白色的很闪眼睛吧，我来教姐姐……”
她话还没说完，释千突然感觉自己眼镜震动了两下，同时视野右边弹出一个对话框。
应观辞走了过来，微笑道：“我把素材皮肤套件的官网和使用教程都发给你了，可以自己看看，挺简单的。”
像释千这种积极对外获取信息的人，比起让别人带着一步步去学，应该更喜欢看官方教程，真遇上什么问题才会向过来人请教。
释千想也没想，打开了应观辞给的网址，对旁边气鼓鼓的时虞说了句“我先看看，不懂的再来问你”后，就一头扎了进去。
官方教程十分详细，可以说是手把手级别的教学，很多释千看不懂的名词旁有详细注解，一路看下来还学了不少东西。
白纸市市如其名，确实是一片雪白如同白纸般的城市，不过它的白不是用油漆或者涂料刷的，而是在建筑以及地表都覆盖上了一层特殊材质。
这种特殊材质肉眼看没什么特别，但戴上全息眼镜后，就能按照每个人自己的喜好去调整“皮肤包”，想让它们看上去是什么样，就能让它们变成什么样。
释千感兴趣地划拉着教程后面附带的皮肤包网站，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这些皮肤包是市民们自己制作，价格不一，品质起伏也很大，释千想了想，还是按照受欢迎程度排了个序。
【NO.004：超高清纹理皮肤包，极致光影变化】
……嗯，这个和普通现实没什么区别吧，感觉很传统啊，没意思，下一个。
【NO.012：马卡龙配色皮肤包，甜甜蜜蜜每一天】
哟！真像之前看到的冰淇淋柜，还挺好看的，不过颜色太浅了不够鲜艳，下一个。
【NO.066：阴暗中的窥视者，它会在城市中的每个角落看着你；注：心脏有疾病之人慎用】
什么玩意儿全部都黑漆漆的？我看看，随机刷新鬼影和窥视之眼……？喜欢用这个皮肤的人是不是有点……总之下一个。
【NO.1314：内含上千种职业的行规考点，也含有基础教育书本内容，可设置显示在地面或者墙壁上，随时随地进行学习】
这个皮肤包下载量非常高，作者还在下面加了一行注释：此皮肤包进入考场屏蔽范围内会自动失效，请勿存侥幸心理。
释千看到这个后伸手点了个[收藏]——说不定自己之后要考全息网络相关的证呢。
人类就算用不了，对于教学视频等东西总是会产生收藏的心。
释千在这边看皮肤看得起劲，旁边等着她的两人也没闲着，互相瞪着不吭声——不过瞪眼只是时虞单方面的，应观辞眼观鼻鼻观心，脸上挂着标准微笑，活像是个站在酒店门口的招待。
看了半晌，释千收藏了几个比较感兴趣的皮肤，转头问应观辞：“这个能报销吗？”
这些皮肤价格起伏挺大，有些好几千，要释千买可舍不得，她宁愿花一块钱买个塑料特效的，保证自己不会看着一片白得雪盲症就好。
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应观辞给她发了条复杂的兑换码：“这是一年期的会员体验，商店里的所有皮肤包都可以免费试用，等会员体验时间结束后，可以选择三款皮肤永久使用。”
挺好，就不用急着选了，还能试试那些看着就猎奇的皮肤。
听到这话后，释千毫不犹豫地就把兑换码给换了，然后对着刚刚收藏的一套皮肤美滋滋点了[使用]。
按照教程闭了会儿眼，再次睁开时，雪白的一片空无消失，色彩充斥了释千的双眼。
这才对嘛！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画展中终于看到了让自己眼前一亮的作品，仔细打量起周围来。
“姐姐用的什么皮肤包？”
看着释千脸上难以抑制的喜欢表情，时虞有些好奇，扒拉释千撒娇着，“分享给我看看嘛~”
这倒是没什么好推辞的，释千将正在使用的皮肤包给时虞发了过去。
站在后面的应观辞见状有点想拦，嘴张了张，想着时虞一定不会听自己的后，默默放弃了。
于是时虞兴致勃勃地安装了释千给的皮肤，闭上眼睁开的瞬间，惨叫了一声。
“啊！好花好晕！”
反射性把自己脑袋上的全息眼镜——那个冰淇淋发卡给摘了下来，时虞揉揉眼，满脑子还是那一大堆色块拧杂在一起胡乱扭动的掉San场景。
释千倒是一副适应良好的样子，还左右再次欣赏了一番：“很花？这样不是挺好看的？”
“姐姐……你这是下载的什么皮肤包啊？”
分享过来的是皮肤包编号，所以时虞没看皮肤包名字，现在非常怀疑释千下到了什么整蛊专用的皮肤包。
“我看看，名字叫[食菌者]，好像是模拟吃了蘑菇的人能看到的东西。”
说罢释千还感叹了一句，“他们吃得真好，你看这五光十色的景象，还会流动呢。”
她语气里的赞美之意太过真诚，在场两人都因为释千这诡异的审美，难得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时虞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表情复杂地换回自己常用的皮肤包。
看着她勉强的表情，很难相信会有人不喜欢食菌者主题皮肤，释千回头问道：“你呢，用的什么？”
因为这种朋友间交换兴趣的开心时光，时虞表情顿时灿烂了，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用的皮肤包发给释千：“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哦！”
释千套用过后，看着瞬间变得灰蒙蒙的世界，茫然问道：“为什么你会用这个？颜色都没了，这是……末日风？”
说末日都抬举它，这完全就是把正常的白色一键替换成灰色。
仿佛献宝一样，时虞眼睛亮晶晶道：“这模拟了患有色感疾病人眼中的世界，是去年官方特意做的公益皮肤，免费的！”
释千闻言挑眉，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时虞可不像是对公益感兴趣的孩子，再看她穿着举止，更不会因为免费而兴奋。
果然，小姑娘笑眯眯继续解释：“周围是灰色的话，彩色的人就特别明显，不用担心被暗算，以及想要追踪暗算别人的话，会比较方便哦！”
听完她的解释，释千沉默了两秒，点点头表示明白，反手将那个皮肤放进了[战术]收藏列表，备注[法制咖必用]。
用不上是最好的，万一哪天不小心被仇家给找上门来，这感觉还挺好逃命，有备无患嘛。
在旁边围观的应观辞：“……”
满意地调整着脸上的全息眼镜，释千看着右上角的【使用倒计时07：43：31】后直接道：“走吧，不耽误时间，先把订鹦鹉的事儿办完。”
听到她的指挥，时虞立刻跟着转变话头：“走吧姐姐，我知道有家店很不错！”
也许是涉及到服务的专业范畴，应观辞轻咳一声：“释千，之前说的那家店我已经预约好了哦。”
接着，应观辞和时虞就“该去谁推荐的店铺”上，不算友好地探讨了一番，最终被不耐烦的释千打断询问地址。
发现两人想去的地方是一家店，释千翻了个白眼，颇为无语地自己导航带起了路。
十分钟后，把白纸市的地图默背了几遍，释千有些头疼地抬头观察起周围。
也许是当了太久的盲人，释千的平面图像与三维空间对应能力有点差，简单来说就是……
迷路了。
等着她第三次拐向同样的巷道时，转头看向身后，一直跟着的人都眼巴巴看着，似乎就等着她开口让他俩帮忙。
只是按照刚刚的争论，一定会逼着让自己选其中一个
真不知道这俩人之间的矛盾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也许凭借时虞食狼时成员的身份，知道些关于应观辞自身、或者是他组织的小道消息？
然后对应观辞来说，时虞实在太过可疑了？
总之释千不打算掺和，转而走向旁边的一个方脑壳路人：“你好，能麻烦问下路吗？”
在科技发达的当下，想查什么东西都有门路，很少有人会凑上去和别人问路，容易被当成心怀不轨的家伙。
不过被释千问路的人倒是热情，在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就爽快道：“好啊！你要去哪儿？”
听到对方那开朗的声线，释千愣了一下：“江乐？”
全息眼镜屏蔽形象不屏蔽声音，释千自然一听就能认出来，这是本来该带着自己来白纸市的人。
“释小姐？”
对方显然也认出人来了，有些惊讶地感叹了一声，随即了然道，“我说怎么会有人问路呢！原来是您！刚来白纸市确实容易打不着方向。”
不过她转念就开始疑惑：“咦？应观辞不是负责接待的吗，按照他的细心程度，不可能让你自己找路啊，他不在？”
释千先是把好友请求给她发了过去，接着回头瞥了眼自觉失职，站在拐弯处僵住的应观辞，友好替他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等人？”
“嗯，我和闺蜜约好了要去选装修房子的东西！你都买了全息眼镜了啊，动作真快！”
好友申请通过，一个扎着高马尾皮肤黝黑的女生出现在释千面前。
知道释千能看见了，对方扬起笑容摆摆双手再次打了个招呼，随即歪歪头：“你买了全息眼镜的话，用辅助功能就能找到路了呀，你没开辅助功能吗？”
“辅助功能？”等释千走远，死海脸上露出焦躁表情，甚至不安地在原地走了好几圈，让旁边安静待着的释晴天都想开口问他怎么了。
之前的鬼差送完释千回来了，看着还在原地待着的死海，突然反应过来喃喃着：“对啊！这两个都是罪人，得看管起来才行。”
不过介于他是孟婆手下管着的人，鬼差倒挺礼貌：“罪人，你跟着我吧，等看管你的人回来再放你自由。”
死海自然没办法拒绝，于是再度痛恨起自己为什么要跳那个洞，弄得现在身份不尴不尬的。
跟着鬼差走了段路，发现并不是回到刚开始的位置后，死海警惕问道：“我们去哪儿？”
鬼差：“到我休息时间了，我们去员工休息室那边看直播。”
听到直播两字死海反射性一激灵，随即反应过来：“你们地狱还有直播？播什么？”
“当然是播闯关者怎么通关，这可是我们最喜欢看的节目，应该也能看到那个管你的人。”
能看到释千那边的情况，死海自然不会拒绝，老老实实就跟着去了。
员工休息室并不是个房间，只是露天摆着些凳子，而前面则有个非常古老的投屏，画质不太清晰，勉强能看到人在画面里跑来跑去。
鬼差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死海左右看看，最终还是选择对方身边的位置，毕竟遇见什么不明白的，还得有个即时解说。
大投屏上分了几个大块，每个大关卡配备了一个摄像，让人们想看哪关就看哪关。
死海视线快速扫过，最终在左下角找到了释千所在的小屏。
然后他就看到释千在出发点那里立定跳远。
不是朝着关卡，而是背对着关卡，跳完一次又退了回去，再试着跳第二次。
鬼差显然也注意到了，有些疑惑道：“她在干嘛？”
释千此刻不再立定跳远，而是开始尝试起了助跑跳，用不同的助跑速度和助跑距离反复测试着能跳多远。
死海没料到坐过来是他来当解说的，只得猜测道：“测试自己能跳多远吧。”
同时他也看出了释千的打算，这人不准备失误，她会把一切做到最好。
但真的能做到吗，人的身体又不是精密的仪器，不可能每次跳跃都做到完全一样，任何一点意外都会改变结果。
起步时的摩擦力，蹲下跳起时腿的弯曲度，甚至连那一秒的心情都能影响跳跃距离……
这点释千当然清楚，但她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地上路。
瞎了十几年，她对于距离的判断力非常薄弱，之前看地图的时候就有些二维三维对不上号的问题，好不容易练好了，但肉眼测距方面还不太好使。
于是在紧急练习了几次后，释千稍微有些底了，调整呼吸准备出发。
员工休息室的不少鬼差都被释千的蹦蹦跳跳吸引了注意，现在正激烈讨论着她通关的可能性，甚至还开了赌局。
“她又不是罪人不用从头再来，只要磨得时间够久，肯定能通关啊。”
“所以我们赌掉几次才会通关，我觉得五次以内。”
“虽然她跳的挺远，但总觉得对身体控制力不强，我赌二十次。”
那边讨论得热火朝天，坐在后面的鬼差也问旁边的死海：“你也来赌一把不？”
死海冷笑一声不说话。
同伴用生命在工作，自己拿这个赌博？那得多脑残才……
“你们还要找人吧，下一层的看守是我妹妹，我给你们找下层的攻略啊。”
死海：“……来，赌。”
他怕自己不赌，释千得知和攻略擦肩而过时会揍他。
看着释千已经顺利跳到第一个台子上，死海坚定道：“我赌她能零伤通关。”
鬼差愣了：“这么有信心？我们这几百年可都没出过一个零伤过关的人。”
这个噩梦当然不可能存在几百年之久，不过人类里有厉害的运动家，这些关卡虽然危险但也不至于有必死的坑人陷阱，为什么通过率会这么低？
等死海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后，鬼差疑惑：“你们不知道这层地狱惩罚的罪人是什么人吗？”
这还真不知道，死海只知道释千之前说这层是刀山火海，根本没说负责折腾什么类型的罪人。
再加上来到这层发现是这种“全民娱乐”的风格，罪人类型更是抛到了脑后。
感觉到了一丝不妙，死海问道：“什么类型的？”
“背叛者，欺辱过别人的，或者因为嫉妒而出手将别人推入火坑的……”
鬼差总结道，“总之都是害过人的人。”
死海听完，疑问还是没得到解答：“所以这和没人能无伤通关有什么联系？”
鬼差没有再多说，只是指着大屏幕右上角让他看。
那屏幕上有两人在闯关，他们在努力合作过着平衡航，眼看着终点就在眼前，其中一个人不管不顾地直接起跳到了平台上，而剩下的人因为平衡航失衡而落入刀山。
“这层的很多关卡都需要合作，而大部分队友并不靠谱，甚至为了自己能过关而把别人害死——哦，大家早就死了。”
鬼差幽了自己一默，在旁边咯咯笑着，死海脸色则有些不好看。
感觉释千这个人很容易信任别人，别被噩梦里的坏东西给坑了吧……
啧，自己应该跟着一起的，再怎么弱，至少自己不会背叛她。
刚刚连跳过三个普通平台的释千感觉鼻子有点发酸，揉揉憋住喷嚏后，打量起下一个挑战。
接下来也是平台跳跃，但这次的平台倾斜了约有三十度，没办法在平台上休息太久，最好落点能稍高一些，允许连着跳是更好的选择……
判断完毕后释千后退了几步，一个加速前冲稳稳落在第一个倾斜平台，接着没有停顿，飞速跳过剩下两个，落在了对面大平台上。
落地后她松了口气，脚在平台上蹭了蹭。
还好自己这个鞋子防滑，刚刚伸手摸了下台面，普通胶底踩上去难保不会摔上一跤，落入刀山更是秒秒钟的事。
不过接下来的关卡就没那么简单了。
释千抬头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平台从固定平台变成了移动平台，需要找准时机过关。
除开那些跑来跑去的平台，边上还多出了一条刀绳，挂在一旁支出来的刀山上，看长度似乎可以让人抓住直接荡着通过。
那绳子在最底下火海的映照下闪着金属红光，边缘还开了刃，先不谈抓不抓得住，抓上去百分百会割破手。
看来是给了两条路可选，移动平台需要比较强的判断力，错估时间就会掉下去。而借用旁边的绳子能直接荡过关，只是忍不住痛的话也会松手跌落。
释千没犹豫多久，直接来到了刀绳前，长袖裹住手后将刀绳绕了个圈捏住。
判断距离她不太行，但忍痛考验意志可以啊！
再加上还背了个医疗板子，受什么伤都能快速治愈，卖血过关也不是不行。
稍微用力试着拽了拽，衣服瞬间被割破，刃直接嵌进了手中，痛得释千右脸一抽。
航板开始治愈伤口，刺痛与愈合的麻痒配合起来，让她觉得这关就是个抖M培养关卡，完全搞不懂存在意义。
话说现在有脑机，进入虚拟世界可以捏造形象了吧，那能给自己搞一身铠甲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那种。
痛到脑子抽抽的释千开始乱想，随即感觉真有套铠甲梦主绝对会因为画风不对而把自己踢出去……
算了，快点前进去找人吧。
拉着刀绳后退两步后跑步起跳，当全身力量压在绳上时，伴随着剧痛，释千仿佛听到了刀刃与骨头摩擦的声音。
在确定自己能落到对面平台的一瞬间，释千果断松开了手，整个人直接砸在了平台上。
接着她额头抵住平台表面，卷曲着身子咬牙不要让自己惨叫出声，完好的左手狠狠捶了两下地面，似乎这样就能稍微平衡痛感一样。
伤口在快速治愈，但痛苦如噬骨之蚁般狠狠咬着她，硬是在这温度很高的地狱层给她疼出一身冷汗。
就在精神稍微振作一些可以站起来时，她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询问：“你还好吗？”
抬头看去，一个女人微微弯腰看着自己，似乎想要伸手扶自己起来。
释千单手撑地直起身，没有借对方力道，只是拍拍自己衣服后道：“还行。”
女人穿着整洁，站在一边等着释千，随后道：“正好前面有需要合作的关卡，我在这里等了挺久，要一起吗？”
没有先应下，释千抬头看向新关卡，认真观察了起来。
本来或平或斜的台子变成了一根根单独的杠杆，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固定在半空的，但总之需要两个人同时站在上面保持稳定向前走，不然杠杆一旦倾斜，人就会直接摔下去。
不过这也太考验默契了吧，但凡有一个人失误，那就代表着一尸两命。
女人等她看完，再次温和道：“我的运动水平还行，可以配合你的步子，要先在平台上练习一下吗？”
释千打量完了，友好一笑：“我先试试单人过关吧。”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惊讶道：“一个人？真的吗……？”
没有再说什么，释千助跑两步直接开跳，整个人落在了杠杆的正中间，身子很危险地歪了一下，但最终坚强站稳。
杠杆与杠杆之间距离挺近，释千直接跨步就可以走过去，空着的地方能看到下方深渊，让人不自主就会心跳加快。
在这些杠杆间行走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毕竟重心只要一歪就没了挽救余地，释千都考虑要不要趴下来挪着过去了。
只是磨磨蹭蹭反倒是更危险，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平举着双手踩着下一条杠杆的重心，慢慢移动着，每一步都确定无误后才踏出，在脑机加成下，身体控制力强得惊人。
眼看着就差最后一条杠杆就能到达对岸，释千更是提起十二分警惕。
在踏出下一步的瞬间，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声疑问：“为什么你能这么选呢？”
这声音仿佛是贴在自己耳边响起的，给释千听得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冒出。
释千当然没听过，有些疑惑地摸上了自己的眼镜。
终于到不得不插嘴的时候，应观辞上来解释：“是我特意告知店员，将辅助功能暂时关闭了。”
说罢他小声道了句“冒犯”，伸手点了点释千眼镜的右侧，“只要长按这个地方开启就行，或者直接语音操控。”
随着他的动作，全息眼镜开启了扫描功能，释千眼前出现无数绿色的网格线条。一道白光顺着网格从近到远延伸出去，同时视线的上方和边缘出现一排图标，右上角还有当前时间和小地图。
释千有些不适应地左右看了一下，这个模式虽然方便，但总给她一种不在真实世界的感觉。
可能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吧……
接着她心念一动，脑内发出前往电子宠物店的命令，一条发着光的引导箭头便出现在脚下，还会随着她的视线左扭右扭。
释千研究新功能，旁边的江乐也没打扰，转而问应观辞：“为什么特意关闭辅助功能？多方便啊。”
应观辞一直看着释千的方向，听到这问题突然愣了一下，接着笑道：“我只是觉得……失明的人想看见的第一眼世界，绝不会有网络游戏那样的虚拟界面吧~？”
所以他连皮肤包的事也没提前告诉释千，所见皆是真实。
江乐代入联想了一瞬，接着赞同点头：“也是。”
说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笑容稍微淡了些，轻声感叹着：“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很多人也想永远活在虚幻世界里吧。”
听着她这突兀的感叹，应观辞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江乐等的人便到了。
对方坐在轮椅上冲这边招招手，于是江乐和释千道别后立刻跑走，应观辞只能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应该不是错觉，江乐刚刚的情绪起伏几乎要到达警戒线了，这可有点危险。
而正当她准备和启明沟通的时候，一条提示又弹了出来。
【启明3.4.2已对接成功，正在载入模块信息……】
随着这条提示的弹出，释千的眼前忽然开始像游戏界面一样的东西，从人格列表、到技能检测，一切虚无飘渺的东西都汇集于她的眼前，最终化为了一套和游戏内完全一致的系统面板。
系统面板短暂停留了两秒便如烟散开。
随后，蓝色的字幕在她的视野正中央展开，虽说是蓝色，背后却隐约托衬着金色的光泽。
【我的主人，我将辅助您更便捷地调动属于您的力量。】
【您终将以真身降临于世界，予这脆弱而不堪一击的世界以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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