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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 第61日


    ◎“阿霁,阿吉。”◎


    屋子里的纷争还在继续。


    张初越掀门进去时仍然没有熄火的意思, 直到他拿起外套,母亲谢澜眉头一皱:“你去哪儿?”


    清早一个电话把他叫回南城,显然是要他在这儿待上几天。


    谢澜没好气道:“这个家要不是我没离婚, 你还能分到什么, 张初越, 你现在这副样子难怪你爸在外面找人生儿子!”


    拢住外套的手背一根根青筋浮起,又让他语气压了回去:“我从前也没分到过你们什么,现在不需要,以后也是。”


    谢澜气得站起身, 手抖着指向他,这时坐在客厅里的其他亲戚们忙来拦住,好言相劝:“现在已成事实, 别对着自家人吵, 初越他爸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澜啊,这次委屈你。”


    谢澜情绪瞬间崩溃:“我忍了那么多年,以前没离, 现在也不可能离, 你爸要跟那个贱人去过也行, 但她肚子里的种必须打掉!不然我跟他拼了!”


    “不行!”


    张晋霖沉着一张脸发怒:“这婚你要离就离, 不离也罢, 那也是我的种, 谢澜你现在是要杀人!”


    两夫妻谁也不让, 几乎又要在这屋子里动起手来。


    二叔喊住张初越:“越儿,你吱个声, 都这么大了, 你爸妈会听你的意思。”


    张初越扯唇冷笑, 他爸在外面搞小三给他搞出个弟弟,让他来定生杀大权?


    “我说要生,恐怕以后要我来养,我说要打,罪孽我背,大家真是我的亲人,那不然这样,你们定主意,最后都怪到我的头上就好,先走一步,各位继续。”


    他的话作为晚辈显然以下犯上,不识大体,这时谢澜拍起桌子道:“不是让你带上温霁回来吗?让你爸爸知道,他的小儿子以后要跟他孙子一辈儿大了!他丢得起人,我丢不起!”


    提到温霁,张初越太阳穴上的神经突起,长腿迈到大门时,侧身望向这一堂暗影重重的压抑,眸光从谢澜的脸落向张晋霖:


    “你弄出来的事搞你老婆就好,别让人来搞温霁。”


    十一月底的南城空气依然潮湿,无数的水汽压在人身上仿佛一层水沼,张初越听见有人骂他混账。


    说真的,谁为这事找温霁,他能跟谁过不去。


    机场飞往北城的航班延迟半个小时起航。


    夜间的颠簸气流让送餐员服务中途暂停,过了饭点,张初越实在没胃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想到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家。


    如今各个亲戚都要横插一脚,到底是为了那点家当。


    张晋霖做工程出身,谢澜又是会计,打得一手好算盘,俩夫妻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去了遍地都是机会的南方,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家,张初越今晚去这个亲戚家住,明天去那个亲戚家吃,过多了看人脸色的日子。


    奶奶疼他,但那儿不是他的家,外婆疼他,但还有别的孩子要疼。


    才上小学他就去了寄宿学校,家里每过几年换一套房子,越换越大,父母的争吵声也越来越大。


    父亲理所当然:“做工程哪个男的不去喝酒,行啊,明晚你跟着我去,项目不用做了,把钱送人!”


    母亲的声音也歇斯底里的尖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喝酒都点几个女人,什么所有男人都这样,你是要你儿子以后也像你这样吗!”


    摔杯砸碗的声音,他从学校回来的周末,没有一顿饭是在笑谈中度过的。


    是什么初衷让他初中一毕业就去当兵的。


    飞机陡然一阵强烈的气流波动,双手下意识抓住扶手,失重,广播安抚乘客,他沉了沉气,胃空绞得作呕。


    桌板上的水杯在震动波纹。


    警示铃在“叮”声提醒。


    仿佛将他的思绪拉回那个午后,门铃的“叮”声没有人回应,他在花园的门口站了好久,阿姨没有来开门,妈妈的电话也没有接听。


    他就坐在门口的花圃边挡太阳,烈日在他脖颈上滚落汗珠,他擦了又擦,直到那别墅的大门终于推动,他不过慢了几秒起身说话,就看见一个男人从他家出来。


    年轻的男人。


    不是小偷,因为是妈妈送他出来的。


    他在想,原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家。


    “飞机正在降落,请旅客朋友们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系好安全带,不要在过道上行走……”


    短暂的航班终于迎来降落。


    万米高空没有遽然的失重,就像他看到母亲带着别的男人回家里幽会一样,也没有情绪崩溃。


    只要把时间线拉长,剧烈的感情也能被平静地消化,这也不是张晋霖第一次弄出私生子,而谢澜后来的工作重心就是保住家产,和婚姻的插足者斗争。


    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才停歇,或者她斗的从来都不是那些女人,而是她的男人。


    “轰!”


    飞机的滚轮重重压到跑道上,随之而来是疾速的滑行,隔着挡风玻璃能感觉到冰冷刺骨的北风刮过羽翼,拍打在深夜的疲倦目光中。


    机场停车场内,张初越启动车身,车灯打在密集的车流之中,缓慢地前行,胃部也在隐隐地发作。


    出来路口有红绿灯拦行,左右两条马路边有人在临时摆卖,左边是两箩鲜花在招摇过市,右边则是煎饼飘香的小摊车。


    显示屏在读秒,最后跳到了“0”。


    北京时间十点整。


    温霁站在路边,低头泄了口气。


    有一片雪花也跟着她摇摇曳曳地坠。


    暖金色的小屋也熄了灯,她刚才在摊位前排队,排到她下单的时候,张初越还没有到,她怕苹果派放冷了,便求店员把最后一个留给它,她就一直站在小窗边。


    这样她的苹果派就能一直在保温箱里。


    左手拎着袋子,右手握着手机,打出去的那行字删删改改:太晚了,要不改天再见吧。


    可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呢,他问她最晚几点到的时候,温霁就知道他可能在忙,不然不会说“最晚”。


    于是心思绕了绕,就说“既然是今天见,那就零点之前吧”。


    现在她后悔了,苹果派会冷掉。


    就在她低头把袋子的封口再小心卷下一层时,一道暖黄色的光忽然投到地上的雪影处。


    她恍惚以为金色小屋又亮起了灯,还有苹果派可以卖。


    “阿霁!”


    车轮碾过柏油道,嵌入落了一日的雪,温霁听见一道熟悉沉朗的声。


    眼睫抬起时,发觉眼眶一圈都是冷的。


    男人下了车,眉棱压在浓夜里:“怎么站在路边等,快上车。”


    张初越的手覆上她手背的瞬间,仿佛热浪遇到了冰块,他瞳仁微怔,怎么那么冷。


    温霁倏忽从他掌中滑开手,把袋子递到他面前说:“别在车上吃,会有味道!”


    被她卷了好几层的封口揭开,一股热甜的果香漫在冬日的空气里,温霁先是给他递了一杯热牛奶,说:“配着这个吃没那么噎。”


    张初越接过,另一道手要去握她的指尖,转眼又让她钻进了袋子里。


    “铛铛铛!苹果派!”


    她献宝一样给他撕开封条,说:“也就我们这儿有特供哦,一般外面都吃不到的哦!”


    张初越看着她被冻得泛红的鼻尖,心头被搅得天翻地覆。


    “你吃了么?”


    温霁一愣,忙点头:“当然啊,我是吃了觉得不错才买的,你快点吃,别浪费了,我一会就得回宿舍了!”


    张初越敛下眉眼,看着她被冻得像涂了层樱桃色的指节,接过尚有余温的甜点,说:“你把手揣进口袋里,别吹风了。”


    “哦。”


    温霁今天穿着羽绒服,黑色的普通款,像个臃肿的芝麻球,此刻两道手揣进外套兜里,摆了摆,像个小孩。


    就在张初越咬下第一口时,温霁正要从他味蕾里寻找共鸣,猛地一个意识闯入大脑,让她顿时僵住。


    他一口一口地吃掉苹果派,一口一口地喝下热牛奶。


    热气氲在他的眼睫上。


    温霁忘了,他不爱吃甜的。


    张初越用袋子里配的纸巾擦干净嘴角,又将最后一口甜奶喝掉,完完整整收进袋子里,抬眸,看到温霁的眼睛,冻得像兔子眼一样的红。


    “是不是冷?”


    他想说让她快点回宿舍这种话,但话到嘴边,绕了一圈,两人停在路边,一道影子对着一道影子。


    “那我先走了……”


    温霁朝他伸出五指,示意他把垃圾给她。


    “你等一下。”


    男人气息在空气里漫开一层薄薄的雾,他转身拉开后车厢,从里面拿出了一捧花。


    橙红色的,在路灯下晕出了一层梦幻的光晕。


    “既然都知道你谈恋爱了,那是不是应该收到花了?”


    他还替她考虑处境,并做出收花的可行性理由。


    温霁一颗心胀得快破掉了。


    双手接过花,头低得很下,鼻尖碰到了柔软的花瓣,要晕厥了,她语无伦次掩盖心跳:“你吃不了甜的就吃两口算了,取个意头,又没勉强你吃掉。”


    张初越这个大傻子!


    “什么意头?”


    “吉利啊,冬天的第一场雪要吃苹果派。”


    她的道理很多,仿佛在说张初越是个土包子。


    男人盯着她冻得快要透明的水蜜桃脸蛋,忽然落了声:“阿霁,阿吉,是很吉利。”


    温霁心里那颗水球炸了。


    一瞬间将她淹没了。


    她步子仓皇往后退,“我回去了!”


    跑,赶紧跑。


    她抱着花往校道里一头坠了进去。


    她今天穿得有些笨,风又是逆的,她远离他的阻碍太大,好像跑了很久也没跑出多远,她喘气的时候下意识回头去望。


    灯火阑珊处,屹立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


    “哒哒哒~”


    步子又朝他跑了回去。


    “你发什么呆,还不走!”


    张初越望着她,眼神里是沉沉甸甸的深,像尊望眼欲穿的望夫石:“阿霁,以后,我们好好过吧。”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你想跟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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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 第62日


    ◎膝盖以上。◎


    柔软的花瓣陷入指尖, 稍一用力便从指缝间挤入,满满当当地裹挟着,热情地将最好的、最柔软的花蕊献予。


    温霁看着养在矿泉水瓶里的虞美人, 想到张初越栽满了一个院子的花。


    单手托腮, 这时身后有人窸窣下床, 陡然惊呼,压声紧张道:“温霁!这么晚你还不睡!吓什么人啊!”


    宿舍到点断电,温霁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缩坐在椅子上,摆在课桌上的虞美人旁边还有一个养在水缸里的乌龟——霁月。


    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画, 此刻急需一个情绪出口,笔尖在纸上随意划,先是写“霁”, 而后到“月”的时候, 她笔尖微勾,变成了“越”。


    霁越。


    这个名字好。


    光风霁月,向上通明。


    “你跟你男朋友怎么好的?”


    温霁掀开床帘,问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朱婧仪, 声线很轻, 但没有放她回去睡觉的意思。


    朱婧仪有些懵, 大半夜的讨论感情问题, 她囫囵道:“就打篮球的时候, 别人都冲锋出头, 他就给人传球, 投篮虽然很少,但球品是最好的……嗯?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


    温霁说:“我不是问你为什么跟他好, 我是问……好的过程。”


    朱婧仪顿时脸热, 语气带着微微的急:“你大半夜的想这些儿童不宜的事!我不理你了!”


    这回温霁有些懵, 她怎么儿童不宜了,嘟囔道:“那感情总是要保鲜剂和润滑剂,就像齿轮和榫卯,总得时时维护啊。”


    今晚分别前,张初越忽然说的那句“以后,我们好好过吧”,直接把她捶倒在原地。


    这话的意思比别的直白的话都要露骨,就是认真了。


    她最怕认真的人。


    朱婧仪打着哈欠边说:“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呗?你都跟他玩起老~公~老~婆~play了,我才要跟您请教吧。”


    温霁觉得自己不该问。


    “你睡吧,晚安。”


    朱婧仪爬上床,说了句:“night~别人的老婆。”


    温霁:“……”


    就在她打开手机找到张初越的微信框时,朱婧仪的声音忽然幽幽响起:“对了,我目前的经验,你如果想他做什么,就鼓励,多说一些好话,例如他拍照很难看,你先别急,你夸他,使劲地夸,他就会听话了!”


    跟乍然回魂似的,温霁转身抬头:“有方法可以调用吗?”


    朱婧仪甩了她一个瞪眼,夜里倒有些媚,拿出手机“叮”地一声,发送成功。


    这回真的“night”了。


    留温霁在精神紧张。


    时间跳到一点,她终于硬着头皮给张初越发了条短信,并希望他已经睡了。


    在张初越说出那句“我想跟你好”时,温霁像一颗雪球,簌簌地抖下雪花,不知道怎么应他,又“蹬蹬蹬”地跑回宿舍。


    明明都是夫妻了,床也上过好多次,他在床上什么样子也没遮掩过,但一到剖心思的时候,她倒宁愿去做,至少体力活比脑力活轻松。


    “嘟~”


    张初越的手机屏幕闪亮,划开,温霁头像左上角的红点让他心头一湃。


    死水一般的夜里终于闪烁出一点光。


    【幸好你给我买了一束花,今天人工智能大赛,有的队伍也收到花了,气焰嚣张。】


    后面那四个字仿佛是温霁的模样,她有了花,也气焰嚣张。


    张初越勾了下唇,点开购买软件开始挑起花,凌晨两点的时候把隔壁铺的许桓宇叫醒——


    “你对象在你做什么的时候最爱你?”


    “我靠!”


    许桓宇睡得不省人事,闭着眼发疯:“大半夜的你聊这种十八禁!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张初越皱眉,语气沉静,一字一句:“我是说,白天做的事,你脑子能不能纯情点。”


    许桓宇翻了个身,拢着被子侧身睡:“你一个婚都结了的男人还玩什么纯情啊,虚伪。”


    张初越敛下眉眼,把他怀里的被子一抽,不顾人死活地说了句:“你今天靠床上的活征服她,信不信她明天就翻了脸?喜欢跟你做和喜欢你这个人是两码事,你睡吧,分手别找我。”


    最后那句狠话着实是毒,许桓宇立马抓住张初越的胳膊,好似答不上他这个问题就真得分手了。


    “等、等我想想,想想!”


    许桓宇狂挠了挠头发,仔细转动那半夜并不清醒的脑子:“爱心!对!她说我有爱心!”


    张初越一脸不理解:“在哪儿?你画的?”


    许桓宇被“狗眼看人低”,立马就来劲了:“什么我画的!我跟她相遇是有一次遇到流浪猫,别人都开车经过,只有我出手营救,当时她开着辆路虎,猫忽然跑她车底下了,我就拦住了她,好几只小猫啊,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一双穿着高筒皮靴的长腿从车里下来,特别酷,跟我一起捡猫。”


    张初越仔细听,若有所思。


    许桓宇却收不住话了,喋喋不休,没一会就让张初越用枕头按住了嘴,说:“好了,睡吧。”


    许桓宇“唔唔唔”地还要继续开口诉说他和对象的浪漫情史,只不过张初越不想听了。


    第二天大早,他给温霁发了条信息:


    【竞赛结束了有空吗?】


    没等温霁回复就去了警犬训练中心。


    她就算今天没空,也总有一天有空。


    “咕噜噜~”


    温霁嘴里含着漱口水在吐。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朱婧仪说:“有人给你发消息哦~”


    温霁心头一跳,但越是着急越是要淡定,牙刷搅过水杯往下冲洗:“今天话费扣月租,不用这么大声提醒我。”


    这时林素“嗷”了声:“十二月了!”


    十二月跟其他的月份不一样,接近寒假,期末考要来了。


    温霁此刻紧张的不是期末考,而是短信。


    洗完脸后朱婧仪在擦着面霜,就在她要去碰手机的时候,朱婧仪开口:“要不要擦香香!这鬼天气干得要命,都没见你擦护肤品!”


    温霁被她拖住脚,手背伸了过去,说:“那今晚去逛街吗?”


    她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众人眼睛一眯。


    朱婧仪:“啧,转性哦。”


    林素:“没空,得看书。”


    舍长陈妮妮笑得欣慰:“去就去。”


    温霁一边往脸上擦面霜,一边打开手机来看,张初越的信息——有空吗?


    心里挂着的门铃晃荡一响。


    本来有空的,结果!


    这时朱婧仪说:“都谈恋爱了,是该买些漂亮衣服化化妆了,那天在课室门口我瞧得真真的,温霁这身黑色羽绒服站在她老~公~面前,头都耷拉下去了。”


    现在室友提到张初越是没法好好说话,语气都揶揄换了音调调侃她。


    温霁说:“我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难道谈了恋爱就得讨好对方?我做不来。”


    林素忽然靠在椅背上:“我那天看你老~公~穿的是飞行夹克,直接秒杀了课室里那些只知敲代码的格子衫男生,虽然女性没必要满足男性的凝视,但如果他为你打扮了,你还穿成一个土鳖子,那他下次还打扮吗?”


    朱婧仪顿时十万个认同地点头:“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要鼓励,你穿得好看,他也会努力打扮,除非你乐意看他不修边幅邋里邋遢。”


    温霁一时无言以对。


    张初越不修边幅邋里邋遢?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他上屋顶修个网线都穿白衬衫。


    后来两个人熟一些,他做起活太热就会把上衣脱了,见她看到又穿上,还是她说不介意他才不穿的。


    但她从来没刻意打扮过自己的外表。


    毕竟两个人不是正常的结婚流程,跳过了两个陌生人的爱慕阶段就领证,自然就没有经历过恋爱时“女为悦己者容”的小女生心思了。


    温霁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她从来不会去做的事——


    从商场买一条白色连衣裙。


    “必须得短啊,到膝盖以上,露出漂亮的腿型!”


    朱婧仪在旁边当军师,陈妮妮看了眼不忍心道:“你给她配双丝袜吧,肉色的又看不出来,别把腿冻青了。”


    温霁双手环胸有些冷得发抖:“我想穿羽绒服。”


    “穿什么穿,这么好的身材不露出来等着……”


    话到后面,朱婧仪忽然想到什么,眼皮眨巴:“如果你老~公~都见过了,那当我没说,你想穿就穿吧。”


    温霁脸颊顿时烧沸了,为了掩饰那点无法言说的羞耻,咬咬牙,到底没穿那件羽绒服。


    不然就佐证了朱婧仪的猜测——如果他都看过你身子了就穿上羽绒服吧。


    张初越问温霁有没有空的时候,她特意看了天气预报,周六中午有太阳,她穿着连衣裙不至于太冷。


    现在问题在于她脚上的高跟鞋,朱婧仪仿佛把她当芭比娃娃一样打扮起来,非要她买双白色的小高跟,这样穿起来显得腿型好看,而且工作以后也能用上。


    她这才咬牙买了。


    出来后仰天一叹,恋爱真花钱啊。


    周六正午,一天中温度最舒暖的时候,校道边打落一片片灿烂的日晕。


    张初越的车寻着熟悉的身影缓缓驶入,最后在一片光里看到了白裙子。


    纤薄的肩膀微微内扣,脖颈却在伸长张望,因此身子稍微往路边倾去,要用力的腰肢露出窈窕线条,两条细白的腿从微展的短裙摆往下延出,一条直立,一条慵懒地往后微屈,张初越觉得温霁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勾引。


    最要命的是,她还有一头长发,她在挽耳,而后,视线看到他的车了。


    车门“吧嗒”打开。


    他视线从她身上停落又划开,不过一秒钟,他确信自己没有表现得太失礼。


    “先去吃饭,再去我们学校逛逛,怎么样?”


    温霁站在光里仍有一些薄冷,但张初越走过来的时候,好似有一团热薄喷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想要他靠近得更紧一些,但忍住,说:“嗯。”


    车里会更暖和。


    她坐上副驾驶座,张初越眸光专注地看挡风玻璃,一道短短的车程开得他掌心冒汗。


    最后一个红绿灯时,温霁觉得张初越异常的安静。


    怎么回事,他就看了她一眼,连她穿裙子也没发现,更别说发表好看还是喜欢的言论了。


    车身停在停车场,温霁下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阴冷,十指微僵,却不见张初越来牵她手。


    食堂里人来人往,张初越让温霁坐在靠窗的沙发座上,四周都是神色严肃气质板正的人,纪律严明不苟言笑,他刚才想搂温霁的腰却只能极力地克制,否则纪检的人就会多投来两道眼神。


    “味道怎么样?”


    忽然,坐在对面的张初越开声,顿时把长久的沉默打破,也把温霁吓了一跳。


    “还不错。”


    温霁忙点头掩饰紧张,怎么回事,她今天穿着小紧身的裙子,不能吃太饱了。


    “这个芋头蒸排骨也不错,我再去给你拿。”


    “张初越!”


    温霁吓得赶紧叫住他:“不用,我吃饱了。”


    男人脸色微怔,仿佛在说:你这才哪到哪,我又不是不了解你。


    温霁轻咽了口水,落在腿上的手压了压小肚子,确保收住,说:“你吃吧。”


    张初越眉头微凝。


    有、这么难吃吗?


    他一个人闷声把点的好几样小灶菜都吃完,毕竟浪费的男人并不居家适用。


    张初越的大学占地面积极广,温霁其实也能走,但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啊!


    “那个,张初越,等一下,我感觉你们学校也挺保密的,你都带我看了,会不会不太好?”


    张初越见温霁一路走来也没怎么说话,更不像以前坐牛车去镇上时那样高兴地看这看那,问这问那。


    显然是对他的学校兴致缺缺,不想看。


    “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霁忍不住没耐心地“啊”了声,“还有多远?”


    张初越长睫扫下淡影:“很近,就快到了。”


    温霁忍着后脚跟的不适,咬牙点了点头。


    一片翠绿的草坪前,张初越特意挑了个没有太阳照晒的角落,说:“你等一下。”


    四周阴凉,连片太阳都没有,温霁冷得双手环胸,真后悔没有穿外套!


    但一转眼,看到草坪上有一道敏捷的身影四脚飞奔而来,她瞳孔一睁,瞬间冒出冷汗——是戴着止咬器的警犬!


    牵引绳在一个挺拔的男人手中,人在剧烈惊吓面前甚至忘了逃跑,浑然钉在原地,看着她的男人正牵着一条大狼狗朝她冲来。


    救命啊!


    “阿霁!你看,这只警犬是不是特别乖,我之前救助它的时候……”


    “张初越,你快、快把它牵走!!!!”


    温霁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因为冷又叠着害怕,抖得簌簌停不下来,张初越微愣,手腕一拽,将警犬拽到自己身后,额头滚出汗珠,说:“阿霁,别怕,别怕……”


    “砰~”


    很轻地一撞,在警犬饶到温霁脚边的时候,她逃无可逃,整个人紧紧贴在他怀里,生怕让警犬嗅到她,哭着在他耳边发抖:“老公,你比这大狼狗厉害多了,你牵他跑回去好不好,一定会跑得比它更快的,我知道你的所有腿都很生猛!”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真的很努力在鼓励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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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 第63日


    ◎得寸进尺。◎


    温霁哪里还觉得冷了, 浑身渗出了层薄汗,直到张初越把那条警犬牵回去,她还惊魂未定。


    甚至还有些许的丢脸。


    等张初越回来的时候, 她胀着一张红透的脸蛋看他, 眼睛睁得圆圆的, 听他说:“你还有怕的东西。”


    语气里显然是不可置信,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温霁又想骂他有病了,但还是忍住, 刚才已经失礼了一次,她今天穿成这样,随意起来倒有包袱, 清了下嗓子道:“说明你还不了解我, 我不怕你就代表不怕狗么,那可是禽兽!”


    张初越真是看得起她,那条警犬浑身彪悍,后肢力量发达, 直立起来的时候比人都高。


    不敢想。


    张初越见她脸色微白, 呼吸的时候胸口明显地起伏, 她今天穿的裙子有些紧, 跑不得, 所以刚才吓得直扑到他的怀里蹭。


    他喉结微滚, 压低眼睑道:“那我们出去吧。”


    “嗯。”


    温霁等这个建议很久了。


    路过篮球场, 里头忽然传来雄性人类的嚎叫,球框还没碰到, 那无处挥洒的荷尔蒙就先喊出来了。


    温霁眼神隔着铁丝网往里望, 脚后跟的疼让她放慢脚步, 零星的光影落在她的眼睑下,看得专注。


    张初越双手插兜扫她一眼:“要不要进去看?”


    温霁下意识“哇”了声:“真的可以吗!”


    篮球场边上有台阶,她正好可以坐。


    只是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张初越狭长的眼睑斜蔑了她一眼:“你是装也不装一下。”


    温霁觉得张初越这句话有些阴冷,亟需篮球场的太阳暖暖。


    “越哥!”


    忽然,场上有人朝张初越喊了声,温霁看他们在打招呼,人已经闪到阶梯上坐了。


    等张初越一回头,身后空荡荡,视线下意识去寻,忽地看到不远处的石台上坐着道纤薄白裙,姑娘正微低着头揉捏她的细白脚踝。


    浓眉微凝。


    “越哥,嫂子啊!”


    忽然,许桓宇眨巴着八卦的眼神看来,“果然是好兄弟,带来给我们瞧了。”


    张初越没心思跟他们贫,“打你们的球。”


    “诶!什么叫打我们的球!”


    这时几个兄弟围过来:“嫂子来了,你赶紧秀球技啊,一会我们配合你表演,保证把所有的高光时刻都给你展现出来。”


    张初越眼角的余光里见温霁揉完一边的脚踝又揉另一边,想到她今日之前从未穿过高跟鞋,难不成是为了和他的约会?


    “哥,开始了!”


    这时许桓宇来扯他,说:“我让我对象陪嫂子解闷了,你天天陪着不如打场篮球彰显魅力啊!”


    “我去趟小卖部给你们买水,先打着。”


    这话让许桓宇立马松开他的手,不过都是玩心爆棚,听到有吃的立马不拖人下场了。


    等温霁松了高跟鞋检查完脚踝后,抬头就不见了张初越的身影,顿时有些慌了,他去哪儿了。


    “你好,我叫喜儿,怎么称呼?”


    忽然眼前伸来一道串满手镯的白玉胳膊,温霁被陌生的招呼引去视线,抬眼看见一副明媚张扬的俏丽脸蛋,女孩眼尾勾了一小段眼线,眨眼时像小猫。


    好漂亮。


    “你好,我叫温霁。”


    “听我男朋友说你是张初越的对象,来看他打球啊?”


    熟稔的社交方式让温霁觉得眼前的喜儿还挺可爱的,于是微笑点头:“我是第一次来,你呢?”


    “我来过好几次了。”


    说着她挥了挥手里的单反相机:“特意为他花了十万买的,给他拍照。”


    喜儿俨然是社交达人,说着还按起相机屏幕给温霁看她拍的镜头,说:“手机拍人要么糊成一个平面,要么就是死亡顶光,但专业的相机不同,你看,拍出来的光晕和立体感特别强,是不是很好看啊。对了,我男朋友就是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叫许桓宇。”


    温霁听喜儿在那儿高兴地念叨,像个地主家的傻姑娘,说着还想起什么,从旁边的纸箱里拿出一瓶水给她:“喏,evua的口感不错,别的水我都不会拿来给你们喝的。”


    她看了眼水瓶的包装,不认识这个牌子,不过听喜儿的意思肯定是好水,便道:“我一会喝,谢谢。”


    两人正聊着,温霁眼角的余光看见道熟悉的身影进来,注意力一下被引了过去,旁边的喜儿镜头刚好随之按下。


    “咔嚓”一声,旋即开心道:“哇,这个镜头拍得张初越好好看!”


    温霁一听,视线就探过去,午后的光晕下,空气清朗,男人飞行夹克下的一双长腿立于穿满枝桠的铁丝网门内,微偏着头,身高腿长,气质出挑。


    温霁神色微怔,喜儿说:“加个微信,我给你传照片。”


    瞧见两个姑娘正聊得高兴,许桓宇接过张初越买回来的运动饮料,拍他肩膀得意地挑挑下巴:“看我女朋友把嫂子照顾得多妥帖,我都说她好吧。”


    张初越看温霁这一整天终于有说有笑了,微绷的肩膀松了些,拢着创可贴收进裤袋里,朝许桓宇道:“打完这场就把你对象领走,各回各家。”


    “欸,第一次见面,怎么也得一块吃个饭啊,我女朋友刚才说请大家一起吃饭!”


    张初越眉头微凝,对许桓宇道:“她说请你就让她请了?让女生掏什么钱。”


    许桓宇被他说得抬手挠了挠脖子:“那我总不好拒绝吧,而且她也是好心好意,就是去的餐厅稍微有点高档了。”


    不好拂她兴致,自己又付不起钱,张初越双手扶腰看他:“那就去学校门口的餐厅,我买单。”


    “欸不行的,我来我来!”


    上次大家聚会,是喜儿定的餐厅,吃到后面还是张初越去买了单,也没让他们出钱,这次许桓宇已经过意不去了。


    张初越瞧温霁和许桓宇的对象聊得投入,就让两个小姑娘一块吃个晚饭吧,不知怎么地,他觉得温霁和他好友的对象能成朋友,是彼此更深的连结。


    就在他收回视线接过球时,蓦地思绪一闪,再回头朝温霁两人望去,瞬间才醒悟了过来。


    “我要打会球,外套披你这儿。”


    忽然,温霁肩上拢来件夹克,是张初越脱下来的。


    一股暖意顷刻罩住,她甚至舍不得说不用。


    跟喜儿衣着比起来,温霁确实穿得太少了。


    她偷偷看了眼张初越,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温霁脸颊顿时漫起了红绯,好似被他发现自己是在刻意保持风度,而他没有戳穿。


    场上张初越随意拍动篮球,犹如大佬进了新手群,轻松随意的转身带球三步跨栏,登时又是一阵欢呼声,喜儿教温霁用相机拍照。


    温霁并不擅长拍照,但奈何装备优越,一个任意快门都能抓拍出流畅的动感和勃发的线条。


    拍了几张后她心里惊艳,但想到喜儿也要给她对象拍照,便把相机还给了她。


    果然,她拿回相机就开始咔嚓咔嚓地拍照,温霁那句“你把照片传给我吧”收住,拿出手机对着球场拍,出来的效果就跟高级料理和连锁预制菜的差别。


    “哔!”


    口哨声吹响,比赛结束,喜儿拿着水和毛巾就去找许桓宇了,温霁想走来着,但歇了一会后的脚踝一蹭到鞋后跟,更疼了。


    忽地,张初越来扶她的胳膊,视线顺着她目光往下落,她忙缩了下藏住自己的窘迫,转移话题:“喜儿说一会我们一起吃饭。”


    说着她给他递了张手帕纸,张初越眼角的余光瞧见许桓宇正低着头让对象擦汗,于是也低了下头,微风拂过,额上的一滴汗珠忽地坠到温霁的手背上,仿佛烟头“滋”地烫下,温霁手一垂,背在身后擦,听见他说:“我手不干净,你给我擦脸吧。”


    温霁脸颊在西晒的薄日下早就泛起灵动的粉色,闻言心跳咚咚地响,裙子又紧身,生怕连着胸口那片薄料也震出幅度,忙抬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好、好了……”


    明明是夫妻,还不如人家情侣亲密。


    “脖子上也有。”


    得寸进尺张初越。


    温霁看到有人在往两人这边瞧,不敢给张初越擦脖子了,扭头从包里拿出刚才喜儿给的水,说:“喝水吧,没开过的。”


    擦什么汗,赶紧补水吧你!


    张初越刚要拧瓶子,忽地瞧见瓶子的包装,眉头又撩起看她一眼:“李喜儿给的?”


    温霁轻“啊”了声,她说这个水口感好,所以才留给他的,哪知她刚一点头,张初越就把水放回她包里,说:“你喝吧,我有水。”


    她一愣,张初越什么意思,一瓶水还让来让去的。


    这时台阶下的许桓宇朝这边招手,也没出声,似乎怕打扰,温霁更着急了,说:“赶紧走吧,他们叫你了。”


    张初越倒是慢条斯理,从手里提的袋子拿出了一对白色布鞋,说:“换上。”


    温霁彻底愣住了,紧接着,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后跟了。


    晚饭在小饭馆的包厢,喜儿和温霁坐在一起,黑皮高跟鞋和小白布鞋挨在一起,喜儿还低头笑:“好搭哦。”


    “什么?”


    “我们啊。”


    说着她用高跟鞋轻挑地碰了下温霁乖巧的白色鞋头,她羞涩地缩了回去,双手撑在膝盖上,喜儿笑:“你怎么脸红啦。”


    这话一出,张初越的眼神就不自觉朝温霁落来,另一道手落到温霁的椅下,稍一用力,连人带椅地拖近自己。


    温霁打哈哈地笑:“是包厢里有些闷啦。”


    其实是因为刚才温霁用手机查了喜儿给她的那瓶矿泉水标价,心里忽然有些酸酸涩涩涌出,张初越是不是也不舍得喝,让给她啦。


    不过没等她想明白,喜儿已经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几瓶葡萄酒,对温霁说:“我们喝白葡萄酒,这个适合女孩子,像果汁。”


    她的形容很可爱,但温霁看到葡萄酒是从黑色恒温皮箱拿出的,就知道价格不菲。


    抿了一口,清爽的果酒味道,带着冰丝丝的甜涌入唇腔味蕾,仿佛打开了斑斓星光的世界。


    在场只有温霁和喜儿两个女生,张初越要开车,谢绝了喜儿的好意,倒是眼神注意着温霁,见她喜欢喝,就看了眼那白葡萄酒的牌子。


    “下次再约哦~”


    饭后,喜儿站在餐厅门口朝温霁挥手,身上的昂贵香水沾染了饭馆的烟火气息和酒菜味,变得具象亲民,正朝着她笑。


    温霁也挥手,另一道手让张初越抓着。


    还留恋不舍。


    张初越把温霁身上的安全带卡好,指腹抚过她的额发,哪知她抬了下头,舌尖吐了下,刚好勾到他的掌心。


    小热舌。


    车灯铺在漆黑的马路前方,温霁不安分地侧过身,望向张初越,一条腿盘坐到车椅,裙摆一下滑上腰,若隐若现地浮白玉色。


    他凝眉,伸手将她裙子收敛好。


    温霁望着他认真道:“张初越,你为什么不喝喜儿给的水啊?”


    “我有。”


    “那你想喝什么,我给你买啊!”


    张初越眼尾映着她红璞璞的脸蛋,沉了沉气:“我自己能买,你如果想喝,我给你买。”


    温霁眨了眨卷翘的眼睫看他:“你今天是不是觉得那瓶水贵,所以要让给我喝呀,张初越,虽然我们现在穷,但靠自己的双手一定会闯出新天地的,我不考研了,我要出去打工赚钱。”


    “温霁。”


    张初越按了下喇叭,打断她的话:“给我好好读书,这个家还不至于要你出来赚钱。”


    “虽然都是水,有得选和没得选是不一样的,我高兴可以喝白开水,我不高兴可以喝快乐水。”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供着快乐水。”


    “你买不起的,我得买给你喝啊,不能喝喜儿的水!”


    温霁跟瓶汽水似的,一边气他一边冒着甜,他嗓音低了些,说:“我不喝别的女人的水,我只喝你的水,只和你睡。”


    说完,温霁一直没吭声。


    张初越在红灯前停下看她,姑娘单纯地微歪了下头,真是够了,喝醉得彻底。


    就在车身再次启动时,温霁忽然语出惊人:“所以你现在是要载我回家吗?”


    白天结束,温霁这话说得他好似就等着这个时候了。


    张初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还要回宿舍?脚后跟还带着两道伤,回去给你上药。”


    温霁又舔了下舌头,人是安静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但嘴巴可不乖巧,还会口出狂言:“张初越,今天那条狗是禽兽,你是他的主人,你真是禽兽不如,想喝我的水就直说,还讲什么上药呀。”


    张初越肺也要炸了:“你今天穿高跟鞋是为什么?”


    他一提高跟鞋温霁就恼羞成怒:“我再也不穿了!别的女孩子穿高跟鞋,老公都会夸她好看,我的同学也夸我好看,你却让我换下来,裙子也不说好看,我以后也不穿了!我就天天穿棉大衣,土死你!”


    张初越让她这番话说得怔愣,竟然有一刹那被气得短促一笑。


    车身停在泊车位,张初越下车把她从副驾驶座里捞出来,温霁两条大腿垫在他臂弯上,隔着丝袜蹭了蹭,张初越五指拢住她的腿侧,压声安抚她:“安分点,进屋让你动个够。”


    温霁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喝了酒,整个人像荡在棉花上,随着张初越沉稳的步子往上飘着,到了三楼,她听见落锁的声音,身子往上微抬,攀紧他,好让他腾出手开门。


    门才关上,温霁落了地,低头踩着鞋尾,一下就脱掉了,张初越那皮靴还没脱下,她一脚就踩了上去,笑嘻嘻地抬头要跟他比高,下一秒,人就被抵在了门上,一道灼热的吻重抚了上来。


    “唔!”


    张初越的大掌分外有力,双手钳制她的腋下,将她固在门板上,五指那么长,一张开便青筋蔓延,捆缚的力道从腋下蔓延至胸口,吻得势同水火。


    粗粝舌头勾出她水津津的舌尖,温霁喘不上气,却还要添把火,她今日真的冷够了:“老公,我的水好喝吗?”


    张初越的左掌往下抚,指腹勾过她丝袜的腰线,还要师出有名,扮演正经:“别弄坏丝袜了,脱下来,给我检查一下疼在哪儿。”


    温霁的唇在咬他脖子,今天不敢擦的汗,现在又流出来了,也是从耳后往锁骨下流的,喉结压着她的脸颊,滚动的时候好痒啊。


    她气息似水中摇曳的柔软蔓草,在他耳边可可怜怜地落:“你总说这样不能浪费,那样不能浪费,张初越,我也能挣钱的,一条丝袜而已,撕烂就撕烂了,就不能破坏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越哥:才一天没看住,老婆学坏了-


    周一了,留言的小可爱发破坏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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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 第64日


    ◎自投罗网。◎


    纤薄的后背磨上房门, 温霁被紧紧嵌入灼热的体型之中,张初越仿佛是生来治她的,连挤压之时都是严丝合缝, 唇畔勾缠。


    温霁浑身被酒精包裹, 像丢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水袋里, 逃不出去,窒息骤来,忽地耳垂让他一啄,酥栗缠身, 耳窝掉落一句粗磁的嗓音:“是你说的。”


    这句话有些熟悉,上一次,温霁记得张初越去她们学生会的派对里找她, 她追着他下楼梯的时候喊出了他的身份, 他也是这样把罪推到她的身上——


    “是你的说的。”


    这样一句话反反复复地磨着她心口,温霁羞耻地捶他胳膊,吻从她的唇畔滑过,她嗔怒:“逼我主动, 你什么责任都不想负!”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 禽兽不如没有急着做禽兽, 剧烈的吻之后是安抚的吮吸, 他嗓音早就浸满了夜色, 在她耳边低声道:“谁有你穿裙子这样好看?”


    一根神经被轻轻挑拨了一下, 紧接着, 耳边是丝质被撕扯开的声音,温霁忽地抓紧他的外套衣领, 不得见光的漆黑掩盖了她酒后潮红的脸, 他又说:“就穿着这身裙子吧, 好吗?”


    很绅士的询问语气,但行为却破坏力极强,温霁被他一哄,头便低下了,小声说:“可是后背拉链很紧,勒着腰。”


    “是吗?”


    黑夜里,他俯下身,另一道手饶到她脖颈后,寻着拉链头的时候,指腹轻而易举又若即若离地滑过她脖颈,透明弱小的绒毛几乎猝然翘立起来。


    温霁扭头要避开,他仍然俯身来够,说:“腰这样细,真的勒到了?”


    好像不信,怀疑她故意让他去松拉链的。


    温霁哼了声,打开他的手说:“为了穿这条裙子,我中午饭也吃不好,晚饭更不敢吃太多,白裙子最明显了!我告诉你,只有这一次了,我下次约会就穿运动服算了!”


    喝了酒,絮絮叨叨诉说自己的委屈,张初越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一手撑在她身后的门上,一道手被丝线勾住了,他指腹细腻地摩挲着,慢条斯理地调情:“但是裙子买了不穿,浪费。”


    温霁酒雾雾红润润的眼眸在半明半寐的光影里潋滟着,她嘟唇道:“怎么又是浪费不浪费?张初越我跟你说,以后我会努力赚钱,买……”


    忽地,踩在他靴上的脚尖离了地,失重感陡然漫延,男人将她掂进臂弯里附耳说了句:“买更多的裙子,觉得穿出去麻烦,就只在家里穿着玩,不浪费。”


    温霁被摇摇晃晃了起来,觉得是张初越在哄她玩,她揪着被子想要扯到身上,又听见他说:“穿裙子也好看,不穿也好看,但是’好看’这两个字太过浅薄了,我应当为此回应以最热烈的掌声。”


    温霁喝得晕乎乎的,好似真的听见了,牙齿咬着食指尖,无数的、纷繁急烈的掌声不断不断地在她耳边蔓延开,她感觉被捧得越来越高,她说“好了好了”,也不见那掌声停歇,这场梦也不知哪日醒来。


    “嘶~”


    创可贴包装纸被撕下,两端的白色贴纸划开,粘黏在泛着红痕的圆润脚踝处。


    左右一个,张初越坐在床尾欣赏他的对称美。


    窗台的风轻掠,鼓了下窗帘,见撞不开,又落了回去。


    两只小脚丫子受了凉,摩挲着去勾被子,找啊找,最后张初越掖开被角,把她放进去了。


    自投罗网。


    见这招对她奏效,转而轻掖开温霁肩上的被子,露出一小片圆润的雪白色,长身躺到她身侧,找被子的女孩开始往他这边挪,像沙滩上咬人的小浪,最后攀进他怀里。


    原本还要再使些心眼,让哪儿凉一凉,她便会主动含上来,然而没等他再动手,就听见耳边一道娇软的哼声:“扎到我了!”


    软玉似的手心推开他的下巴。


    下一秒,温霁就开始揉眼睛,醒来了。


    张初越眉梢微挑,双手平放,装睡着。


    温霁睡觉的姿势算不得安分,譬如现在,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趴在了一道起伏的山原上。


    那一丝清醒瞬间通透,睁大了眼。


    昨晚说什么来着——张初越,别事事都推我来主动。


    现在好了,她是有够主动的。


    愣住了好几秒钟,大脑终于开机正常,温霁动了动腿,酸麻感让她瞬间暗抽了口冷气,但难得——


    她比张初越早醒噢~!


    整个人从床边滑下去,好冷呀,夹克就扔在了地上,套上了张初越的外套,昨晚什么时候洗的澡她都忘了,想找东西裹住两条结满了草莓的腿,发现丝袜已经碎得四分五裂。


    温霁顿时心痛,拿起来在腿上比划,发现是从大腿边一路往腿心处撕开的。


    这个死变态啊。


    “丝袜不要钱买的吗!说撕就撕了!混蛋,脱裤子的耐心都没有吗!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自控力的,仗着自己的傲人优势就放纵……”


    张初越听到这里,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忽然感觉枕头让人轻扯了一下。


    温霁手一伸,果然在他枕头底下摸到自己惯常穿的睡裙,红着脸低骂了声:“混蛋。”


    房间的窗帘仍未拉开,张初越躺在床上安静地听着水声,抬手把被温霁掖到脖颈上的被子往下拉一点,透了口气。


    而后拿出手机打开了购物软件。


    花洒声停,温霁强撑着疲倦洗了个热水澡,伸手去摸衣服,张初越的外套不知穿了多久,要不趁周末洗了吧。


    温霁湿着头发出来,边往阳台的洗衣机过去,边伸手去掏他的口袋,就怕里面有纸巾,洗衣机一搅就碎开全沾上衣服了。


    忽地,她在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摸到了一张叠起的A4纸,温霁拿出来甩了下手,不知张初越是不是有用的,别弄坏了。


    随手放到洗衣机旁边的水台上,阳台的风曳了曳,温霁目光无意识一扫,白纸上的一张B超图映入眼帘。


    南城人民医院的检查单。


    温霁心头一紧,张初越怎么会有医院的报告单,不会是有哪儿不舒服吧。


    “吱呀~”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张初越一手拢住温霁的裙子和丝袜,一手拿手机,只穿了条黑色的居家长裤,说:“别穿这么少站阳台那儿,进来。”


    张初越说完进浴室把她的衣服放到水盆里,白色的,肯定不能放洗衣机,搅烂了怎么办,毕竟这条裙子昨晚还铺在他腰上过,裙摆的幅度设计得够宽,刚好够她自由活动。


    等他洗完出来,看到温霁还站在阳台那儿。


    墙上的挂钟转过十二点,日头洒在凭栏边,他走过去,看到温霁低着头,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在看。


    “阿霁……”


    剧烈的反应,温霁猛地缩到墙角边,一双眼睛汪着泪水,仰头看他:“张初越,你上周回过南城,对吗?”


    怔然的神色在他眼底掠过,温霁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报告单时瞬间变了脸色,心里猛然凉了半截,初冬的风吹得她彻骨寒。


    “你的衣服袋子里,怎么会有一张孕妇的B超单啊?”


    温霁强装镇定的话一出口,眼泪就瞬间掉了下来,止不住地掉,手心在抹,却哭得更厉害了,也许是别人的报告单吧,可单子上写有一个电话,那是张初越妈妈的手机号码。


    所以这是家事。


    而张家只有张初越一个儿子,她妈妈对谁家的宝宝那么上心啊,出了报告单都要通知她。


    对上张初越沉压的眉眼,没有立刻的解释,温霁在他沉默的一秒钟里已经感到天崩地裂。


    “宝宝已经五个月大了,五个月,张初越,我们结婚才多久啊,她在南城吧,你怎么不跟她结婚啊?不对,你跟她结婚了,那工作更得分配回去了,户籍哪有这么好弄呢?难怪要这么急着跟我结婚……不对,那你就回南城好啦,跟她在一起……”


    忽然,温霁脸颊被张初越捧住,话也噎在嗓子里,和汹涌的酸涩搅弄在一起,她陡然感到一阵晕眩。


    “阿霁,不是我的孩子,你在乱想什么。”


    温霁指尖抓着那张纸,紧紧皱在一起:“那你衣服里为什么会装着这么张单子,你看见了吗,上面有家属的,还写着你爸爸的名字呜呜呜呜呜……你混蛋,你搞出了人命你要爸妈给你收拾,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你骗我……说什么喜欢我……”


    话到后面温霁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都委屈得红透了:“你这个负心汉……负心汉……我真是蠢,我居然对你那么好,我居然把什么都给了你,我那么小心,还是被你哄得晕乎乎的……”


    张初越眉头紧拧,步子往她走前一步,温霁要推开她,但他却像一堵墙一样堵住她的出路,还要说:“哭成这样,一张纸而已,我要是路上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你恐怕要剁了我。”


    温霁抬腿踢他,忽地感觉后脚踝有一道牵扯,低头,阳光下才注意被贴了创可贴。


    “张初越,你松开我!”


    “我不松,我的孩子只可能是跟你生的。”


    “谁要跟你生!”


    他硬气道:“昨晚生了多少次你不知么?”


    温霁被他气得跳脚:“我都是被你哄骗!”


    张初越觉得眼下解释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倒不如乘胜追击,审问的手段不过是为了套话罢了,他淡定道:“那你说一句喜欢我,我就告诉你孩子是谁的。”


    温霁傻了:“张初越你做梦!谁喜欢你!”


    男人瞳仁冷静地看她:“你如果不喜欢我,那这孩子是谁的,你关心什么?又哭什么?”


    作者有话说:


    越哥:这顿不能白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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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 第65日


    ◎“我今晚不回宿舍。”◎


    温霁被张初越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数给打懵了。


    他说孩子不是他的, 但神情显然有难言之隐。


    谁会贴身带着别人的产检单,温霁一想到这单子还是贴着他胸口那个位置放的,她就整个人酸得要冒泡泡了。


    说不好孩子妈妈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他现在居然还要她说告白, 一会恐怕就说“你既然喜欢我, 这种事有什么好计较”之类的话, 温霁一想到这,憋不住地哭出声。


    啜泣低诉,泪水吧嗒吧嗒漫到张初越的掌心上。


    除了在床上,张初越没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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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她。


    “阿霁阿霁……”


    他乱了, 打断她乱七八糟的思绪:“别哭了,孩子真不是我的……”


    温霁哭得粉唇微张着换气,阳台的风掠来, 鬓发拂乱绕到他指间, 张初越弯身将她扛进屋。


    厨房里咕嘟嘟地炖着汤,是温度最高的地方,也不顾温霁挣扎,将她扛了进去。


    宽阔结实的肩膀陷入她的小肚子, 疼得温霁更掉眼泪了, 她捶他的后背哭着骂:“不是你的孩子, 那这个女人也跟你有关系, 要你爸妈带着去产检, 我从来没有过……”


    两个人结婚后, 几乎没跟张初越的爸妈有来往, 全因结婚那日的酒席有些不欢乐,但微信上的问候也是有的……


    “啪!”


    屁股让人轻拍了一道, 温霁更气了, 整个身子磨着他赤袒在空气里的胸膛, 手心也报复地“啪啪”拍得他后背作响,而后她听见张初越长长叹了一声:“不说喜欢也告诉你,那是我爸跟他小三的孩子。”


    “咕嘟嘟~”


    炖锅里的汤设了定时,加了汤料和水就任由它煮着,这个时间有一个小时,张初越可以回床上再陪温霁玩,此刻它“滴”地一声,显示这一锅汤已完成。


    温霁想要听的解释也完成了。


    厨房安静,玻璃门上弥漫了一层薄薄的水蒸气,小小的旧厨房里暖和,张初越把温霁放落地,发现她刚才踢掉了拖鞋,于是把她放到流理台上坐着。


    温霁晃了晃腿,见他转身去盛汤。


    很香,很浓郁。


    张初越再无话可说,温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松一口气吗,说幸好不是他的……


    但这个不合伦理的结果令她更五雷轰顶。


    怎么也没想到,那个B超单上的雏形居然是张初越的弟弟或者妹妹。


    这时瓷勺落入碗中,勾着香气的汤袅娜出薄薄的雾,张初越端着送到她的面前,说:“羊肉汤,碗烫,我端着,你自己舀。”


    温霁捏着勺柄在碗里搅了搅,低头时半湿的头发微垂,另一道手扶住长发,张初越敛下眉眼,于迷雾中看见温霁轻吹了吹热意,把勺子递到他的唇边。


    她睁着一双刚水洗过的眼瞳,那样干净清澈,和她夜里半阖半颤的媚眼红丝截然相反。


    喉结低滚,暖汤入胃。


    温霁喝了一口,说:“好香。”


    然后第三口又喂给了张初越。


    他们便一人一口地喝完了一碗,温霁说:“还要喝。”


    张初越把刚才捞出来放凉一些的羊肉连盘端给她,筷子刚要递过去,就见温霁转身在水龙头下冲干净了手,径直上手撕开了羊肉。


    她坐在流理台上,两条腿轻轻晃,撕下的第一块肉喂给了他。


    张初越的唇自然碰到了她干净的指尖,有些凉,刚冲过冷水。


    他想给她暖热,张唇便含住了她的食指,温霁收了手,轻哼:“我也要吃呢。”


    张初越朝她靠近,左手撑在水台边,右手端着盘,也不上手弄,等着温霁喂。


    肉类总是难以处理,但两个人这样吃却不知不觉填进了肚子里,虽然温霁没说过喜欢他,但第一口汤和肉都喂给了他,肯定是喜欢的。


    他给她用洗洁精冲干净了手,温霁要喝水,轮到他来喂,细细的吞咽声,让他大脑皮层的神经又敏感起跳,或者还能再扮一次惨,他低声说——


    “吃了这顿,还有力气再做一次。”


    温霁看着他,张初越才剖白了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这种时候拒绝似乎太残忍。


    于是双手攀上他肩,软声商量:“我们出去走走吧,还从来没一起逛过北城,看过银杏。”


    他们在乡下住的时候,趁墟日去过镇上,但那会两人还不太熟,菜市场买过一次菜,都没买明白就回来了。


    张初越的大掌一跨就能拢住她的后腰,把人往怀里送,他没说好还是不好,但他的气息舍不得放开。


    温霁指尖抚了抚他脖颈后的刺发,轻轻掠,说:“我今晚不回宿舍。”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耳尖也跟着热,之前周末不回的理由都是学生会的事,这次开口,恐怕全宿舍的人都知道她在她老~公~这儿了。


    温霁觉得自己真的牺牲很大了啊。


    张初越才肯松手。


    扶着她的腰从流理台上下来,却没真的落地,而是松抱着,说:“有想好去哪儿吗?”


    温霁眨着眼睛看他:“你呢?”


    有去过,然后想带一个人去的地方吗?


    他说:“有。”


    温霁的裙子都被张初越洗了,他从衣柜里给她捞出了件男士白衬衫,让她先勉强穿上,说:“一会逛街给你买衣服。”


    温霁跪坐在床上,两只手晃了晃长出来的衣袖,笑意盈盈地逗他:“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我要是这样走出去,是不是人在走,衣服自己走,还会哐当哐当地响。”


    张初越听她自嘲的笑,略一转眸,瞥见两条润白的腿从他的衣服下伸出,半掩在软褥里,衣领松了两枚扣子,软玉挤缝,他五指拢住又松开,说:“阿霁,不如不出去吧。”


    温霁连忙把扣子扣到了顶。


    最后她穿了张初越的蓝色水洗裤。


    腰带系着,裤脚挽着,像个小农夫。


    温霁出门的时候蹦了下,逗他笑:“我看不用买了,我们衣服一起穿,一点也不浪费。”


    张初越把她手腕扣回掌心,上车往城门口开。


    那儿有条适合步行的路线,温霁在车上左摸摸右摸摸,张初越问她干什么,她说:“认真开你的车吧。”


    他发现很多时候,温霁一上车就安静了,话也是少的,他看她:“让我认真开车?”


    “我不是说了吗,你干嘛重复我的话啊。”


    张初越勾唇笑,还怕他开车分心了,怪会体贴她男人。


    停好车,温霁的衬衫外面还套了件张初越的黑色大毛衣,当作是时下流行的oversize款,衣袖都挽上去了两截,进店里挑衣服的时候还煞有介事地撸起袖子拨开衣架,张初越站在旁边笑。


    这时有店员过来介绍:“小姐喜欢穿这种大款毛衣,可以搭配短皮裤和高筒靴,这种下半身失踪的搭配很流行。”


    温霁仿佛听出她暗示自己这身小白布鞋和农夫裤很土了。


    倒是张初越听得眉头微凝:“带她挑些裙子。”


    温霁歪头看他一眼,等导购往前走时,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你去问问有没有男款的下半身失踪。”


    张初越被她主动一贴还自然揽上她腰,结果听到这句话想掐她了。


    始作俑者得逞地跑开了。


    男人这么穿……


    张初越一想,眉头紧皱,太猥琐了。


    让温霁挑合适的衣服很容易,她穿上身的都好看,但让她买单就很难,纠结的时候张初越已经提着购物袋要走了。


    温霁皱起眉头:“你怎么都买了!有几条你觉得好看吗?我觉得很一般啊!你也不仔细看!”


    张初越理所当然地说服:“你再说,下次我买不问你了。”


    温霁张了张唇,陡然想到军师朱婧仪的话——鼓励,鼓励~


    她清了下嗓子:“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买那么多,两只手提满了袋子,还怎么牵我啊!”


    话一落,张初越两道长腿也仿佛绑了重物定在原地,温霁双手揣进外套兜里,张初越刚给她买的羊绒大衣。


    男人笑了,把袋子并到左手上,腾出右手要去牵她时,温霁忽然像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往前跑了。


    张初越沉吐了口气,仗着在外面他不能拿她操办,她就无所顾忌了。


    玻璃门后是琳琅满目的精致商品,灯光熠熠,张初越腿长,三两步便跟上了她,忽地,顺着她视线一扫,瞳仁微暗。


    那是家母婴品牌店。


    温霁眼神轻轻地看向张初越。


    “两位,进来看看呀,我们今天搞活动,多买多送~”


    店员穿着暖色的服装站在门口招揽他们,温霁看着门楹说:“你要是不敢进去,我就陪你进去啊。”


    张初越眉头蓦地一凝:“我没有要进去。”


    话一落,陡然意识到她的言外之意,果然,温霁朝他眯起双眼:“还说是干保密的,笨蛋。”


    温霁说罢,径直往店里进去了。


    张初越沉压下心头被搅起的混乱思绪,被迫踏进这个根本不经他同意的境地里。


    温霁左看看,右看看,神态轻松地摸了摸小婴儿的奶嘴,说:“你瞒着我有什么用,一开始就应该跟我说,自己憋在心里,还不如找个人跟你一起面对。”


    购物袋的绳子勒在他手心,压出红印,张初越难以启齿。


    温霁边往里走边说:“你看,宝宝的东西多可爱。”


    “温霁,你认为他们应该把孩子留下来?”


    她仰头看天花板,好似认真想了想,说:“我们做个极端的打算,现在先适应一下。”


    张初越一点都不想适应那个家,说:“我们走。”


    他说的是离开这个母婴店,离开那个家。


    “两位是需要找宝宝用的还是妈妈用的?”


    导购见他们要走,忙上前招呼。


    温霁感觉到张初越隐忍的脾气,轻叹了声,这种事她也不会处理,但他瞒着自己就不行,而且两人也不是圣母圣父,比起孩子的去留,她只是不想张初越受这件事困扰。


    “不好意思,我们自己看看。”


    温霁拉了下张初越的衣袖,试图让他情绪平静,一道往对面的大门口走去,导购则在旁边推销:“这边就是妈妈区,比起宝宝,妈妈用品也同样重要。”


    “比如这一款哺乳内衣,需要喂哪一边奶的时候就可以单独取下哪一片布罩,四周有承托的带子。或者这一款也卖得很好,内衣的扣子设计在前面,这样在喂奶的时候就很方便打开了。”


    温霁听着销售详细的介绍,瞳孔震惊,再怎么说那也是胸衣啊,她忙扯着张初越走,热着脸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们就是看看而已……”


    忽然,张初越的腿定在原地。


    温霁心里警铃一响,难为情地抬头看他。


    就听见他正经问了句:“奶粉在哪儿卖?”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那不是个胚胎吗?买奶粉给谁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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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 第66日


    ◎“想怎么了解我?”◎


    “泡奶粉的水不可以太热, 奶粉的用量也要控制好,每一勺都是平的,像这样倒进奶瓶里, 接着用掌心温着瓶身搓动, 多点耐心, 让奶粉充分溶入温水……”


    店员指导张初越怎么泡奶粉时,温霁站在一边,眨巴着眼睛偷看他。


    男人认真的时候有很多,做饭, 干活,打家具……但认真泡奶还是第一次,温霁免不了想起以后。


    “先生试试, 养育宝宝需要夫妻共同努力。”


    温霁听到这番话, 蓦地想起误会那张产检单时他说的话,什么只可能跟她生,什么昨晚生了多少次。


    她一看到张初越拿过奶瓶,扭头就走开了。


    无法直视。


    最后结账的时候, 销售又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张初越眼神落拓正经, 转眸看温霁:“你再去挑挑。”


    温霁一时有些懵, 但转念想, 他既然已经能买奶粉和奶瓶了, 说明对这件事渐渐放下怨怼, 能平常心面对。


    而她既然跟他是夫妻, 自然站在同一边。


    “你买了奶粉奶瓶,那我就挑宝宝的衣服?”


    温霁往货架过去时, 张初越却低头面露微疑:“买什么宝宝的衣服?”


    她一愣, 半张着唇抬眸看张初越, 他却说:“家里没有你的贴身内衣,去试试。”


    温霁:???


    眼瞳随着面部的升温一起睁大,明明四周没有人,她却声如蚊蚋,她再大胆也不及张初越这个不要脸的——


    “我、我去内衣店买啊……”


    “没看见满减活动吗?”


    男人人模人样地说:“凑个单,别浪费了。”-


    商场餐厅多是连锁的预制菜,日头最后一点薄光从玻璃外立面滑落后,张初越带着温霁去下馆子。


    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都被放进了车里,温霁问:“什么餐厅啊,连车都开不进去。”


    等两人到了之后,才发现确实逼仄。


    小餐馆开在胡同里,不过六点时分,门口排了个小长队,温霁本来还想看店里的餐牌,见状立马窜到队伍的尾巴,小手招出了虚影,让张初越赶紧过来排。


    他双手环胸朝旁边的饼铺扬了扬下巴:“一会要收摊了,我先去买些点心。”


    排队的重任落在温霁头上,加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她抻着脖子拍照,然后点开宿舍群分享:【不知味道如何,倒要来审判一下。】


    下面是室友七嘴八舌的冒泡。


    朱婧仪:【你跟你老~公~约会就去这种地方吃饭?】


    林素:【灌汤包,两眼一黑。】


    陈妮妮:【你俩说什么呢,搞不好是阿霁的主意,她一贯就节省。】


    温霁指尖“哒哒哒”地敲,回了句:【知我者莫若舍长。】


    朱婧仪:【那他肯陪你吃苦也是不错了。】


    林素:【反正当女孩子别吃亏,不然以后有的是吃亏的机会。】


    温霁低头刚要回复,忽然身后有人落来一声:“美女,往前挪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光顾着玩手机都忘了排队重任,温霁回头说抱歉时看到是一对年轻男女,所以她家那位去哪儿了。


    温霁看到旁边情侣里男孩给女孩搓着手指,心里想,到底是你冷还是你对象冷呀。


    温霁排到了位置,一张小方桌,她坐在里头,留对面宽一些的位置给张初越,老店的空余位置不多,隔壁桌挨得不远,就是刚才排在她身后的情侣。


    温霁搜了点评软件,看了几样招牌,店是张初越挑的,就等他回来再点,没一会隔壁桌的甜品就上了,是个椰子冻。


    勾起味蕾,温霁再看附近的餐桌,有不错的菜式一会也跟着点,只是视线再扫回来时,瞳孔震惊。


    一个椰子冻,两个人吃。


    忽然,视线被一道高大的暗影挡住,眼前一个红色礼物袋掠过,放在她身旁的卡座上。


    男人坐下时,手背略微冻出青筋,翻动菜单,一抬眸,似乎察觉到她在看邻座的菜品,说:“想吃就点。”


    温霁低下头小声说:“我要吃一个椰子冻,你要吃自己点。”


    张初越眼神往旁边桌一扫,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喊服务员点单。


    等餐的时候,温霁把倒了热水的杯子推给他,说:“你握着暖暖手。”


    老旧朴实的餐馆里布满白噪音,温霁和张初越其实并不怎么聊天,吃饭也习惯安安静静的认真,这时旁边桌的情侣聊天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男生说:“我最近出差去了好多地方,南方几乎都走遍了。”


    女生面露惊讶:“天啊,真羡慕,你也知道我最近有多忙,根本没空出去旅游,公司的网管倒是闲,电脑坏了都找不到人。”


    男生问:“什么问题?”


    女生:“要重装系统。”


    男生说:“这个简单,你要装我帮你弄。”


    这句话好像极度有杀伤力,女生瞬间崇拜地望着他:“真的啊,你好厉害~”


    温霁在旁边听着,抬手扶额,作为一名工科女,她倒没想到这招有那么厉害。


    “两位,你们点的灌汤包,小心烫。”


    温霁肚子咕咕响,清空餐桌让服务员上菜,这家的灌汤包有一个小碟子那么大,温霁只要了一个,而张初越面前摆了一对。


    雪白色的汤包蒸着热气,顶口尖喙处捏出花瓣似的小褶,瘫平放时便微微摇晃,内里兜满了汁水。


    张初越手里的筷子捏了捏小喙,往上轻提,雪白包子便立了起来,因为汤水含量多,极富弹性,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增。


    正吃着时,旁边那对情侣继续说着相声,一个炫耀一个崇拜,温霁想到朱婧仪说的“鼓励”,难道这也是其中一环么。


    毕竟他们俩的天聊得很愉快。


    再看她和张初越,日子好像就是吃和睡,从来没多么热切地聊好久的天,就连他家里的事,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甚至打算继续隐瞒。


    温霁托腮吃着椰子冻,心不在焉时听见张初越说:“吃不下就给我。”


    她条件反射地把椰子往自己面前挪,等反应过来发觉这也太有边界了,毕竟中午那顿羊肉汤,他们不也是共饮一碗么。


    “你不是不吃甜的么?”


    “偶尔可以打破习惯。”


    温霁勺子轻刮了下,打破习惯……


    她眼神偷瞄了下隔壁的一对情侣,手已经在桌子底下互摸起来了。


    不行不行,在家里可以,在外面,要正经。


    “我吃过的,而且我能吃完,绝不浪费粮食。”


    张初越眉眼抬起又敛下,嗓音在白噪音里低低地传入她耳窝:“吃你的还算少么。”


    出来后,温霁憋得忍不住了,说:“本来一个人能吃整个椰子冻,你看谈了恋爱后只能吃一半。”


    张初越看她对此感到迷惑的神情,淡声道:“人家就是喜欢共享,一个不够吃大可以再叫一个。”


    说着要去牵她的手,却见她沉思地双手环胸,说:“那个男生就是重装个系统而已,女生就崇拜成那个样子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张初越沉呼了口气:“术业有专攻,你是这个专业的,别人不是,而有人愿意帮忙当然开心。”


    温霁总觉得不对劲:“那你会重装系统吗?”


    张初越语气迟疑了一秒,说:“不会。”


    温霁说:“那我给你重装系统,你会忽然崇拜我吗?”


    张初越看她怀疑的眼神,略微思揣了下,道:“哪天有空,我把电脑拿给你。”


    温霁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忽然憋不住笑,站在高一阶的花坛边伸手拍他的胳膊:“装什么装,你们学保密的,计算机都不懂,怎么编程破译。”


    两人走在夜路上,路旁的银杏梭梭吹响,张初越忽然说了句:“我喜欢你这种说话直接的性格,在外面猜多了人心,没意思。”


    忽然,踩在花坛上的步子一顿,张初越以为她要下来,伸手去搂她的腰,把人放落地的时候,才发觉她脸颊很红。


    他定睛多看一秒钟,温霁忙撇过头去,饱满的侧脸上撅着嘴,张初越落在她腰上的手收不回。


    “我们的世界不是0就是1,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反而是你藏得深,今天只是让我发现了产检单,恐怕还有很多事是我不了解的吧。”


    了解一个人是漫长的旅程,有时候就连本人也不一定看清自己。


    张初越把她往怀里送,低声问:“想怎么了解我?”


    嗓音性感得像弓弦划过她的心口,豁开了一角。


    温霁轻推开他:“干什么,马路边拉拉扯扯的。”


    张初越抬头看向夜幕树影:“聊聊你喜欢什么,日常爱好除了看书编程,就是擅长给人修电脑?”


    温霁瞪他一眼:“我的专业不是用来修电脑的!虽然我凭这门手艺也能泡到师弟师妹……”


    “等等,泡什么?”


    温霁忙转移话题:“你打篮球也能泡不少师弟师妹吧~”


    张初越扯了下唇:“我打的是正经篮球,谁顾着耍帅。”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转眸看她:“你觉得我打球好看?”


    温霁眼眸一怔,她刚才只是随口说的!


    “啊,你没听见边上那么多人在叫吗!”


    “你叫了吗?”


    温霁:“……”


    张初越轻呵了声:“那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很送命!


    因为张初越刚才已经先说了喜欢她的性格,题目轮到她来作答,这抓破脑袋也一时半会——


    “不止十八厘米。”


    张初越明显神色怔住。


    漆黑的瞳仁里浸了一潭夜色,温霁踮起脚尖够了够他的头顶,蹦蹦跳跳往前逃。


    “站住。”


    温霁后背一阵颤栗,他来扯她的胳膊,登时眼神四顾,心想她这个回答多么有鼓励性!


    而且又是在大街上,他又奈何不了她,相信男人听到这个答案都很满意,除了张初越——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什么时候量的,你还是个学生,这种事处于探索阶段,不可以盲目沉迷,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今晚来我这儿补习一下。”


    严肃的张老师一口气教训了这么多话,冬日的冷风吹得他耳廓微微泛红。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我是说你个子高我不止十八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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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 第67日


    ◎别浪费我花在你身上的奶粉钱。◎


    张初越好似今晚的灌汤包没有吃饱, 又好像吃多了,那圆润的小喙口稍一嘬似能吮到饱满汤汁,轻往上扯动, 汤包便带着挺翘了起来。


    他点了一对, 如法炮制。


    温霁劝着喊:“你怎么还没吃饱啊……”


    手便去推他, 张初越回到家里,原形毕露,像路边啃噬鹿肉的豺狼,开了荤若是收得住, 也不叫禽兽。


    张初越给她盖上外套,从沙发上站起身,羊绒外套微磨着刚被洗礼过的小片肌肤, 温霁拢到了头顶, 看见他俯身从购物袋里拿出了奶粉。


    噢,还有他买的奶瓶。


    进厨房鼓捣了起来。


    温霁气喘不匀:“你不会是在温习今天学的冲奶技术吧。”


    张初越认真看奶勺的刻度,温霁经过时身子软依在门边,见他目光注意到自己, 忙隔着外套拢回胸衣, 顺便骂他一句:“多大的人了, 还不戒奶。”


    张初越呵笑了声:“我从出生就喝奶粉, 你以为吃空气能长成这样?”


    温霁撩了个白眼, 往浴室过去, 忽然步子一顿, 走回来指着他说:“明天周一,我得准时去上课, 迟到你就完了。”


    现在是连坐制, 温霁要是犯错, 罚的是张初越。


    新买的外套不需要清洗,裤子和打底衣要在滚筒里过一遍清水,张初越等水烧开的十五分钟里,把温霁洗干净的新衣服晾了起来。


    她洗澡没个半小时出不来,张初越又去研究他的奶瓶,掌心捧着瓶身搓晃,细腻奶粉顷刻将温水融为奶白色。


    张初越并不想在这方面表现得过度放纵,但适当的亲密有助于培养夫妻感情,比如今晚,他问她喜欢自己什么的时候,她也答出了个理由来。


    虽然他跟许桓宇说过一个女人喜欢跟他上床不代表喜欢他,但当温霁说出理由的时候,等同于她是喜欢他的。


    浴室的门被推开,张初越自然走过去,一手接过她换下来的衣服,一手将奶瓶递给她。


    温霁愣住了。


    他说:“期末备考期间,营养要跟上。”


    温霁目瞪口呆。


    所以她刚才骂人家没戒奶真是错怪他的好心了。


    “谢、谢谢啊……但,也不需要用奶瓶吧……”


    温霁打有记忆以来,没用奶瓶喝过奶,但张初越的道理让她无法反驳,甚至觉得很对——


    “这样喝在床上不会弄撒。”


    温霁还带着水蒸气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


    卧室里,她边吹着头发边纠结怎么跟舍长说今夜不归,最后还是舍长陈妮妮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霁咬着食指尖小声说:“今晚不用等我回宿舍,嗯,挺、挺安全的,我没在外面瞎逛呢……”


    舍长没好气道:“我说的注意安全是安全措施啊!你这都听不懂,行了,看来是两个纯情小孩在谈诗词歌赋呢,睡了。”


    手机一阖,温霁坐在床边用脚尖在地面画圈圈。


    忽地,面前就烘来了一道热墙,温霁心头猛地一荡,臊着脸说:“你看,我不回去我舍长就来找我了,你知道我们管得很严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外宿的……”


    张初越靠近一步,她往后缩两步,后背抵到床头,听见他理所当然道:“不是说了在家补习么?”


    温霁抬脚踢了下他紧实的小腿,色厉内荏:“那你给我拿书来啊!”


    他眼神一扫,看到她放在床头的奶瓶喝剩一点,拿来晃了晃,目光透过瓶身仿佛在审度温霁,语气随意道:“还剩一点,我喝了吧。”


    温霁正要笑:“你怎么回事啊张初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抠门的性格是非常不讨女孩子喜欢的……”


    忽然,温霁被心口的凉意激了个冷颤。


    男人将倒干净的奶瓶放回床头柜,在俯身前说教:“你都说了我有别的地方招你喜欢,自然要取长补漏,看看你学漏的地方,打开思路,别浪费我花在你身上的奶粉钱。”-


    日光漫上地平线,春困秋乏夏打盹,万物到了冬季就该入眠了。


    温霁在课堂上差点瞌睡到头点桌。


    这节课是李思清来代的数据挖掘,温霁强撑起意志,但到下课的时候还是被叫了出去。


    “课代表,到我办公室一趟。”


    温霁心颤颤。


    走去行政楼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又震了出声,温霁忙按停,是那个淫兽的来电。


    嘴巴忍不住无声絮叨骂了起来,忽地走在前头的李思清转身,温霁心虚紧闭双唇,脸上立马覆回笑意。


    完了,一定是她上课开小差被发现,真是一世英名毁于芙蓉帐下。


    “把门关上吧。”


    温霁低着头推回门,先自我检讨:“教授,我今天上课是有些地方不够集中精神,课后一定会认真补回来……”


    忽地,面前被递来一份牛皮纸文件袋,李思清勾了下唇,笑:“上次人工智能大赛的获奖证书和奖金,恭喜了。”


    温霁头上陡然砸来一个大奖。


    “你在这次的大赛上表现不错,今天让你来还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一个大奖还没缓过来,坐在办公椅上的李思清神色微笑地看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课题研究组,这次学校牵头搞人工智能大赛,目的就是想选拔这类领域的专才,并且和国外的常青藤设立了合作实验室,你现在大三,很年轻,有机会尝试更多的可能。”


    从教研处出来,温霁脑袋晕晕的,浑身震震的,冬日的风吹得她眼眶泛起了红涩。


    上一次有这种生理表现还是在昨夜,张初越硬要深入浅出地给她上课,弄得水花四溅。


    “嘟嘟嘟~”


    兜里的手机又震了。


    温霁坐在学校草坪边的休闲椅上,看着来电显示,没有备注的一长串号码。


    接通,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我记得你这会没有课。”


    所以他不是贸然来电,要她解释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吗?


    温霁皱了皱鼻子,说:“是啊,一大早上课没精神,刚才被教授抓去训话了,我可是三好学生,每次课上就能把程序算法写出来的,这次不知道怪谁呢?”


    她一顿话输出,电话那头语气顿了两秒,温霁能想象他的表情,大概是烦躁,或者有一丝懊恼。


    “今早把你从床上捞起来,你还不知道醒,衣服都是我给你穿的,车上也睡了一会,怎么还没精神?是不是体能问题,下次过来给你操练一下。”


    “张初越!”


    温霁气得压着声音喝住他的话。


    手里捏着牛皮纸文件袋的一角,说:“接下来要期末考了,死亡月,我跟你说认真的,我要是考不上第一,就拿不到奖学金,要是拿不到奖学金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就会泡汤,泡汤了我就没有机会了!”


    她刚才一点都没有矜持,直接感激了李思清把这个机会给她,表忠心的话她不会说,但接下来肯定要做出成绩才不丢面子。


    张初越的语气淡定平稳,“嗯”了声,也汇报起他接下来的工作:“三方协议在年底下来,明年如果不提前入职,就有半年自主分配的时间,你要是考了第一,带你出去玩。”


    温霁两条腿往上抬了抬,去够阳光,说:“你那是毕业旅游,我还是大学生呢,哪有那么多时间。”


    张初越的气息在电流声里微微起伏,在一个平常的冬日里轻震她的耳膜——


    “不是毕业旅行,是我们的蜜月期。”


    树枝被风吹得沙沙声响,光影从指尖拂上下巴,然后落到唇边,温霁觉得有些热,抿了下。


    “我再看看啊,不说了,要上课了。”


    仓皇挂了电话,温霁耳朵被压得发麻。


    指尖摸着文件袋,好消息纷至沓来了。


    她抱着文件往宿舍过去,唇角压不住地勾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幸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有了事业的女人自然就能考虑一下男人了~


    “温霁!”


    刚踏进宿舍大门,就被宿管阿姨一个喊声给吓了大跳。


    她压着心口说:“阿姨什么事啊!”


    “你妈找你来了。”


    瞳孔微扩,从阳光踏入了阴凉,指尖发僵。


    温霁唇角压下,迅速整理乱七八糟的思绪,转身往接待处望去。


    蓦地,神色一怔。


    “阿霁。”


    说话的妇人挎着橘色皮包笑意吟吟地过来,“傻愣着干嘛,带妈妈出去逛逛你们学校啊。”


    温霁轻咽了口气,抱着文件袋的一道胳膊被谢澜轻挽住。


    “妈,怎么来北城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呀。”


    谢澜笑呵呵道:“我又不是不会打车,提前说了你们还得准备,刚才问了你们专业的宿舍就在这儿,找过来不就行了。”


    太阳下却有微微的寒意从脚底渗入,温霁想到在张初越衣服兜里翻到的产检单,上面有谢澜的电话,说明……谢澜是知情的。


    “初越最近要忙期末和工作的事,妈,不然我带您在北城逛逛,对了,您订酒店了吗,没有的话我在学校附近给您订。”


    “不用,你今天下午跟我回一趟南城就行。”


    温霁一时愣神,没反应过来:“妈,可是我马上就要期末考,得复习……”


    “阿霁。”


    谢澜忽然叹了声,眼眶里蓄起了泪:“你就当帮妈一回好吗,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和初越。”


    温霁指尖攥紧了文件袋,另一道手摸上裤兜里的电话,小声道:“那您得跟我讲回去做什么,我请假要跟辅导员说的。”


    谢澜神色隐忍,双手攥成了拳:“阿霁,你要站在妈这边,你是我的亲亲儿媳妇,我不会害你,事情办妥了明天就能回来。”


    温霁心头警铃响动,逋拿出手机,就见谢澜的手伸了过来:“别告诉初越我来带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阿霁:一边是亲亲婆婆,一边是亲亲老公,同时掉进水里,该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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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 第68日


    ◎她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的。◎


    “妈!”


    温霁忽然一个大喊把谢澜吓了一跳。


    她拿着手里的文件说:“我得去帮教授交资料, 您等我一下行吗?挺急的!”


    谢澜见状,神色微缓:“你别紧张,具体的事情妈妈一会在路上跟你细说。”


    两人往教研楼过去, 温霁偷偷绕了下道, 怎么办怎么办, 一旦回了南城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好了,而且她还要期末考。


    “其实妈应该先去找初越的,但是他这个人脾气很硬,家里的事从来都袖手旁观, 阿霁,如果这次你不帮妈妈,我也只能再去找那个臭小子……”


    “妈妈!”


    温霁眉心微蹙, 谢澜千里迢迢来北城为了什么不用猜也知道了, 如果让她再去找张初越只会让他更闹心,她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的。


    “您在这儿坐一会,我上去交点资料,顺便跟辅导员说一声。”


    “好。”


    谢澜心里轻叹了声, 目光追着温霁跑, 忽然见她步子停了下来, 往侧边拐了进去, 心里顿时乱了起来, 忙起身要跟过去, 就见那道纤细身影再次从楼道里出来了。


    手里还捧了杯温水。


    “妈妈, 您先喝点水,我很快的, 您别着急。”


    温热的纸杯覆上掌中, 谢澜忐忑难安的情绪顷刻得到零星抚慰, 点了点头。


    温霁往行政楼上去,手里的文件袋被她捏出了折角。


    辅导员正端着茶杯斟水,打眼看到站在门口踟蹰的温霁,唤了声:“温霁,找我的?”


    年轻的女辅导员刚博士毕业,跟学生宛若同龄人,也没那么多架子,温霁因为经常递交申请材料,又是学生会和班干部,跟她熟稔起来也称呼名字。


    “薇薇,那个……我刚拿了个智能大赛的奖……”


    温霁不到最后一刻也不想说要请假回南城这件事。


    焦头烂额地想办法拖延时间,cpu都要烧热了,却见辅导员笑得眨巴着眼睛,说她:“怎么样,是要跟你的结婚证一起交上来加学分啊。”


    轻松的打趣却让温霁顿时脸红,皱着眉头笑:“薇薇你也听八卦。”


    薇薇坐回办公椅上,拖着滚轮靠到桌边。


    “我只是提醒你,恋爱是好事,大学期间结婚也没什么,但下一步如果有生育计划的话,你得提前报备一声,别突然吓我。”


    怎么还扯到生育了,温霁刚要开口解释,猛然间一道念头闪过。


    正午的日光在教学楼背面打落一片暗影,干燥的冷空气冰冻着眼尾,温霁在谢澜喝完最后一口水时出现。


    “阿霁,事情办妥了?那马上跟妈走吧。”


    谢澜显然神色着急,甚至有些六神无主了。


    温霁挽住她胳膊,轻顺了顺她后背,笑道:“现在这个点是午饭时候,您再赶时间也不能饿着肚子,伤胃的。”


    谢澜听着温霁关心的话语,顿时轻叹了声,感慨:“还是媳妇贴心,那个臭小子才不会担心我渴了饿了,让他早点成家是对的。”


    温霁带着谢澜来食堂,说:“妈,您在这坐会,想吃什么,我给您端过来。”


    “随意吧,喝点汤就行。”


    温霁很快端着餐盘回来,谢澜实在没胃口品味,但不吃身子骨受不了,刚揭了盖,就看到温霁蹙着眉捂鼻子。


    谢澜看了眼自己的汤,说:“这鸡汤温补,你怎么只给妈点了?对了,你们小两口要上学还没工作,妈给你张银行卡,自己取来花。”


    温霁没料到谢澜还有这一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了钱岂不是更得帮她出气?


    就在谢澜的卡递过来时,温霁头脑一热,她一道手推银行卡,一道手捂住唇作反胃状,弹一般从椅子上起了身。


    “阿霁!”


    温霁往不远处的洗手间小跑了进去。


    留谢澜在原地神色微愕。


    回来的时候,温霁眉心蹙起,抚着心口扯起笑说:“妈,您吃吧,我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肉。”


    “阿霁,你刚才是怎么了?”


    温霁抿了抿唇,轻声说:“有点反胃,想吐。”


    谢澜的手忽然握住温霁的软手,摸了摸说:“怎么这么凉,胃口不好去看过医生没有?欸,别住宿舍了,你们俩在外面租套房子吧,初越马上也要参加工作了,或者看好了房子去买一套。”


    这张初越的妈妈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温霁忙道:“不用,我们都要上学,而且学校离得不远,周末也能见面的。”


    听到这话,谢澜试探地问:“周末都见啊?那阿霁,你这吃东西没胃口,初越知道吗?”


    温霁落在腿上的指尖揪住衣角,神色有些慌张,说:“妈,他现在正忙着,您千万别跟他说,不然分心。”


    谢澜已经起身坐到温霁旁边:“那一会妈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糟!


    温霁忙摇头:“不、不用,妈,您不是说要回南城吗,我们快吃吧。”


    谢澜面色显然陷入另一层凝重里:“阿霁,初越有跟你说过家里的事吗?”


    温霁睁着无辜的眼睛问:“什么事啊?您不是说路上再跟我细说吗?”


    谢澜的手紧了紧温霁的手背,又问她一句:“只是胃口不舒服?还是说……”


    “妈……”


    温霁声音轻轻地打断她的询问,语气模棱两可:“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如果有好消息会跟您说的,您不会是急着来催生吧?”


    说着,温霁还故作女儿娇羞状:“我们……在计划着了。”


    谢澜仿佛被一道钝刀磨过心头,血肉模糊地划开口子,她哪里是来催生的,她甚至是来叫儿媳逼那小三堕胎的。


    心绪不宁地拿筷子夹菜,下意识给温霁夹了一块,她忙道:“妈,您吃吧,我真的没胃口。”


    谢澜一愣,看到那块花蟹,寒凉,孕妇不得多食。


    心思才回过神来,造孽了,赶紧把那块蟹丢远了。


    吃过饭后,温霁扶着她出门,谢澜心乱如麻,话到嘴边说了句:“阿霁,妈这张银行卡你收着,机场就不用陪我去了,注意休息,过年回南城住。”


    温霁眼眸睁圆,佯装惊讶:“妈,您不是说有急事要我一起回吗?”


    说着她抬手挡住太阳,另一道手揉了揉心口,轻蹙着眉心:“虽然我晕机,但没关系,忍忍就好。”


    谢澜听罢哪里还肯让她陪同,赶紧让温霁回去休息,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没事,妈刚才接到消息,那边处理好了,你就安心备……备考吧。”


    温霁站在薄日的午后笑得面容恬静。


    一直目送谢澜上了出租车,温霁才松了口气。


    天啊,婆媳关系婆媳关系,稍有不慎后患无穷!


    不过……


    温霁摸着婆婆给的银行卡,虽然两母子关系不合,但行事做派倒是一脉相承。


    *


    谢澜一直到上飞机了依然没缓过神。


    十指相扣,指尖在手背上压出了道道红印。


    气流颠簸的时候,心像空了一下,抬手时发觉手腕在抖,最后吁叹一声,都是作孽。


    “嘟~”


    漫长的提示音后,那头终于接通,语气疏离唤一声“妈”,母子像仇人。


    谢澜在飞机上颠了一路,心里还在想幸好没带上温霁,不然要是有个万一……


    “你最近要好好照顾阿霁,她说她胃口不太好,你们……”


    谢澜絮叨的时候听见那头声音嘈杂,有道惊诧的嗓音嚷了出声——


    “越哥,你包里怎么有个奶瓶啊!”


    谢澜顿时有些头眼昏花。


    她应该像许多为人母的同龄人一样,对孩子的下一代抱满期待,如果不是……


    欸,作孽,作孽啊。


    难怪当初喊张初越回来逼宫堕胎时,他咬死不让人告诉温霁。


    “她胃口不好?”


    张初越一把拢好背包,不让许桓宇瞧,温霁这姑娘心眼蔫坏,肯定是临出门时偷偷塞进来的。


    “你不知道?”


    谢澜顿时震愕:“你怎么当人老公的?我今天看她闻着鸡汤就吐了,一点海鲜都吃不了……”


    “你今天见她?妈,你来找温霁了?”


    张初越顿时掐到了这番话的重点,电话那头的谢澜语气一噎,而后忙道:“我没有告诉她你爸的事。”


    “所以你确实去找她了?”


    张初越语气顿时冷沉,单手拿过黑色背包往宿舍外走。


    “你和爸的事麻烦不要拉温霁进来,她现在还要考试,如果您想跟她连婆媳都做不成,我不介意现在就回南城一趟,您去哪儿我就送您到哪儿,放心,您见了什么人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张初越!”


    谢澜顿时急了:“你回来干什么!你现在要照顾好温霁,家里的事不用你们俩掺和,为了我的孙子我都要斗到底,张家的家业有一半是我打下来的。”


    张初越凝眉,谢女士这态度是不是转变得太快,明明是因为他不愿出面,想借温霁的刀杀人,怎么见了温霁一面,现在居然说不用他们俩掺和了?


    “还有,初越,虽然阿霁吞吞吐吐不说,但我看出来她是怀了,我吃的盐多过你们吃米,以为能瞒得过我?在这种事上就别意气用事,以为自己什么都行,遇到不懂的该问就得问,知道吗?”


    两母子拿着电话吵架当聊天,张初越一时大脑煞白,只回荡着四个字:她是怀了。


    “铃铃铃~”


    最后一堂夜课的铃声响起,课室里响起哀鸿一片。


    讲台上的教授继续挥舞着屠刀:“咱们这堂课叫金融计算机应用,你们账号里的每一分钱都很重要,所以,这本书里的所有知识都是重点,复习去吧。”


    温霁正低头做笔记,忽然,胳膊肘让人轻撞了下,朱婧仪撅长了嘴往窗户外的走廊望:“天啊,家长来查岗的即视感了,幸好你上课认真,没开小差。”


    温霁视线一扫,猛地被那道挺拔的身影吓了跳。


    夜课上到九点,此刻的冬日室外温度极低,他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


    温霁忙收好课本出去,经过的同学投来暧昧的八卦眼神,温霁来不及跟张初越说什么,抓着他胳膊往僻静的地方过去。


    他的大掌来拢她的手心,温霁抬眸问他:“大晚上的你来干嘛呀。”


    话逋出口,就在昏暗里看到张初越洇了一圈红的眼睛。


    他都冻红眼了!”阿霁,”


    男人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轻得像一片银杏落地:“上课辛苦了,很累吧,我给你带宵夜了,明天我请假,替你来上课吧。”


    说着,他眼眶肉眼可见地更红了,温霁被他的反常吓到,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被冻哭,嗓音沙哑着说:“你还那么小,怎么吃得了这种苦。”


    作者有话说:


    阿霁:老公,我只是上个夜课而已,比起你给我上的夜课,这一点也不吃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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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 第69日


    ◎“您说得对,她是我祖宗。”◎


    淡淡的一轮月亮挂在天边, 冬夜料峭的屋顶挤压着路影,无人经过的一隅里有两个男女低头诉语。


    温霁问出一句话:“张初越,你今夜喝酒了?”


    张初越想了很多, 应该首先问温霁是不是真的, 但见她在课室认真仰头的一张侧脸, 和此刻的月下清影重叠,思绪被她看来的眼神一搅,只觉心痛。


    他拢住她手心的力道收紧,垂眸看她:“我妈来找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到后面,他气息一紧,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向来是对他隐瞒颇多。


    温霁眼瞳微怔:“她跟你说了?”


    她顿时有些气, 但不好在张初越面前对他亲妈有意见, 嘴巴一撅:“看来你们母子关系也没那么糟糕,我前脚刚把人送走,你转眼就知道了,她有什么事都跟你说。”


    张初越眉头一拧:“你还真瞒着我, 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扛?我不知道你以前多么独立, 反正在我这儿你就得靠着。”


    温霁都想骂一声“靠”!


    她明明跟谢澜说了别找张初越, 现在好了, 又把他脾气惹出来了。


    “她来找我就是要我回南城, 但我现在不是没回去吗, 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非要知道,现在不就弄得心情不痛快吗?”


    张初越低头看她, 月下身影如松枝垂首, 挺拔又坚毅。


    “我现在被你弄得只有痛没有快, 温霁,我们是夫妻,在我第一次进入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我也会学着做一个长久丈夫,结婚证是法律约束的责任,让你满意是我对你的责任。不是我拿你当不懂事的小姑娘,但怀孕是件很辛苦的事,你别想着自己承担,我绝不同意。”


    温霁一双眼睛愣愣地睁圆,晚课结束,走廊的灯一盏盏地熄灭,面前的男人一双眼睛亮得通明,说着既霸道又关心死人的话。


    在她心口的软肉上撞着,让她开不了声。


    “我没跟妈说我怀孕了啊……”


    温霁的声音缓缓地、轻轻地落,不比一片雪花重多少。


    张初越在说出那番话后心里翻滚着焦热,她偏还慢性子的冷静,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了,他气息沉忍:“她说你虽然没讲,但她都看出来了。”


    温霁有些心虚,脸颊烫烫的,心窝也烫烫的,这时保安来熄灯催人,钥匙磕在铁栏上,喊:“熄灯清人了,谈恋爱的麻烦换地儿啦,楼下的草坪小树林都行,月湖那儿赶紧去占座吧!”


    温霁脸皮薄,把手从张初越的掌中扯开,没想到他力气这般大,挤开她的指缝嵌了进来,不过前一秒这么霸道,下一秒还不是臣服在保安的权力之下。


    只是下楼经过大门时,他停下步子朝保安大叔郑重道:“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太太。”


    保安见多识广,挥了挥手说:“行了,她是你祖宗我都信,快回去,大冷天的,你给她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待吧。”


    说着,大叔还颇有人情味地朝温霁讲:“别人太太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别轻易进了围城。”


    大学里的保安也是有文化的保安,张初越闻言勾了下唇,说:“您说得对,她是我祖宗。”


    不止是太太,而是要被他伺候的祖宗。


    温霁一直到被张初越牵出校道,人还是晕乎乎的,他有让人色令智昏的手段。


    “走反了,我宿舍在那儿!”


    她得及时悬崖勒马。


    张初越说:“今晚回我那儿睡,你们宿舍都是上床下桌,你这样很不安全。”


    温霁眉尖微挑,心思像那轮幽幽亮着光的路灯,眼底掠过狡黠,“噢”了声:“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张初越狭长的眼神忍着脾气斜蔑她:“你想什么?你就算没怀孕,挂在我身上都成,只是你现阶段还在念书,又要期末考,专业上我不敢说指导你,但我看过你桌上的那些教材,有些原理都是共通的,重点我能给你划。”


    温霁单手托腮,一副认真听他讲的样子:“你说这么多,要是能替我生就好了。”


    张初越觉得她语气还是小女孩般的轻松,他却无法轻松:“还有,生冷的东西不可以吃,我已经跟军区医院预约了号,明天就带你去做检查。”


    温霁若有所思:“我今天跟妈吃饭的时候,看到蟹都没碰筷子。”


    张初越这才略显出满意神色:“给你熬了粥,妈说你看到鸡汤就想吐,晚上恐怕也没吃什么,但你现在不能饿肚子,以后想吃什么都跟我说。”


    温霁看到他提在手边的保温壶,伸出五指。


    他说:“去车上吃。”


    “车上会有味道的。”


    “你没听那个大爷说的话?给你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谈恋爱。”


    温霁歪了下头,嘴角忍着笑,一张脸憋得通红:“车上哪有老公的被窝暖和啊?”


    话一落,男人那张深邃刚硬的脸就变了下,瞳仁晦暗看向她:“这段时间我会节制。”


    听了那么多好话,温霁觉得这句牺牲最大。


    她轻轻叹了声,走到张初越的车边,手就去拉后车厢的门,说:“上来吧。”


    俨然一副要接待他的样子。


    张初越长腿顿在门边,握着保温壶的五指在冬日里冻得青筋发红。


    温霁此时没有坐下,而是一手撑在前车座间的储物箱上,半屈着身子,身段让羊绒大衣盖住,张初越心里庆幸一丝,幸好盖住了。


    他坐下后将车门阖上,刚要拧开壶盖,就见温霁手里拿了几个经常被他撕开过的熟悉包装,就在他将车内的光打亮之时,眼睑蓦地一凝。


    听见温霁说:“欸呀,上次在这里落了几个,看来用不上了,你带回去吧。”


    张初越靠在车椅上,呼吸一窒,想到她上回让他认真开车,自己在车里左右鼓捣,原来是藏这样东西,真是气死。


    温霁还特意在他面前数:“八个,没少呢。”


    张初越大衣里是修身的黑色毛衣,此刻敛着眼睫说:“喝粥。”


    胸膛暴露他起伏的情绪。


    温霁把东西塞进他的外套里,端着粥拿过勺子来喝,张初越觉得自己心肺被她放进来的套烫出了八个洞,又觉得自己被那套给套紧。


    思绪苦思冥想,到底是哪一步漏了,怎么让她怀了。


    他语气低忍:“阿霁,抱歉,只要发生了关系,就不能称这是意外,我想知道,你对孩子怎么想?”


    刚才一路走来,她说那句碰到蟹就不敢吃了,是不是说明她很在意,她想要他们两个人的结晶?


    但他恋爱都未谈够,最炙热的时候夜夜都想与她「交流」,眼下就像激流突然被一道大坝拦住。


    “一切随缘吧。”


    温霁喝着粥,嘴巴鼓囊囊的,张初越见她一点都不生气,自己又有点生气了,她一点也不遗憾。


    居然还吃得那样开心。


    张初越拧开保温杯给她递水,又抽了纸巾给她擦嘴。


    温霁吃饱喝足,眼神眨巴着对张初越说:“欸呀,都没问你饿不饿。”


    张初越现在毫无胃口,今夜更注定难眠,她喝了多久的粥,他就反省了多久,问她:“多久的事了?我看书上说从上一次月事结束后开始算。”


    温霁没想到张初越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已经掌握了这么多功课了。


    上手掖了掖外套煽风,要过去碰车门的开关,她还不开她这边的,非要越过张初越,他就伸手扶住她的腰,下一秒,温霁坐了上去。


    “这方面不是你最清楚吗?”


    她声音低低的,手从兜里摸了颗糖出来,在舌尖滚了滚,然后贴着张初越的气息说话。


    他喉结随着她的吞咽而滚动,只是遥遥望着,不能吃。


    “昨晚我们还……你为什么不说?阿霁,万一我……”


    “我昨晚喊不要的时候你怎么做的?”


    张初越眼眸煞时敛下,大概是被戳中了某根神经,又或者是夫妻间的默契,他对她的“不要”愈发难以自抑。


    然而此刻,面对她的推近,他却只能箍着她腰,哑着说:“阿霁,我不能……”


    温霁眼底的黠意盈盈亮着光,绵绵的音调轻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张初越,你也有今天。”


    男人拧紧眉头:“阿霁,下去,我要开车。”


    温霁“噢”了声:“我现在绑住你了吗,你的手先从我腰上松开啊。”


    说着她往后一仰,好像是突然的无意识之举,张初越条件反射地伸出道手捧住她后脑勺,紧张的样子像捧着易碎的花瓶:“阿霁!”


    温霁双手撑在他的肩上,这个动作她不是没做过,情到浓时无法自控的时候,她就会抬头往后仰,张初越那时候只会更紧地掐着她的腰往下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紧张,关心则乱。


    他又不是笨蛋,她怀没怀难道靠别人一两句话就证明了吗?


    张初越干什么吃的,她又不是没领教过他审讯挖人心思的功夫,但此刻的他全乱了,眼里就只有怕她摔下去的紧张。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说“责任”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他把她当成“责任”,她只觉得他是在板着脸藏心思。


    明明就很喜欢她。


    温霁伏下了身子,冬日的夜里懒洋洋地陷进他的怀抱,听他的心跳,他浑身都是紧绷的,手还搂着她的后背和脑袋。


    仿佛仍心有余悸。


    生怕她又摔下去。


    “张初越啊。”


    “嗯?”


    “我就是不想你不开心,所以骗了你妈妈。”


    他抚着她后背的手臂陡然一顿。


    温霁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笑时有盈盈的泪水溢在眼角,“好了,世纪难题,你是站在我这边跟我骗你妈妈,还是,向你妈妈揭穿我?”


    作者有话说:


    越哥:你都说了不想让我不开心,所以我口袋里的那八个可以在车上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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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 第70日


    ◎温情VS激情。◎


    温霁唇腔里的糖被另一道舌头挑了进来搅弄。


    张初越应该在生气, 但她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方式,唇热加速糖果融化成浆,四瓣唇又黏又甜地粘连, 男人吻得大开大合, 捏着她下巴不松。


    意乱情迷的呼吸在密闭的车厢里蒸腾, 玻璃凝雾,下一秒,纤细的指尖压了上去,屈得指节泛了白……


    “张初越……这儿可是在我学校门口……”


    温霁软唇擦过他的下颚, 带出甜腻的糖果味道,他此刻得以考究味蕾,是橘子味。


    “明知自己是骗, 还绕了这么一圈玩我, 最后坐在我腿上忏悔,温霁,你真是我好太太。”


    他五指拢住她胳膊,隔着羊绒外套依然紧得发烫, 瞳仁在昏暗的车厢里熠着暗光, 一张深邃的轮廓看起来硬挺又隐忍。


    温霁轻咽了口气, 指尖去摸后车厢的门把手, 下一秒, 青筋浮动的长指压住她手背, 温霁慌张扮可怜和好心——


    “那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呢?跟你妈妈回南城草菅人命?而且是你爸爸做错了事, 从小到大我都被问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现在好不容易嫁人又要我选!”


    “所以你现在就让我选?”


    他气息烈在她眉尖, 车窗边照着两道剪影, 温霁被迫抬头望他, 眼眶被吻出水意,正好适合她扮柔弱。


    她嘟着唇说:“现在你妈不会找我也不会找你,而且我又没明说是真的怀孕,一切都是猜测,我就是吐了一下,恶心了一下。”


    张初越看她在那儿理所当然,呵笑了声:“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选好了,我就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哪有烂摊子给你收拾啊!”


    张初越开始解纽扣,温霁心一抖,咬了咬唇,嗡嗡声地说:“我喜欢daddy。”


    *


    北城大雪开始没人脚踝,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上面,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


    温霁在圣诞节的时候收到谢澜的打款信息,附言是:【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她把钱给张初越转了过去。


    那头不肯收微信转账,温霁就把谢澜的附言截图给他。


    上次在车上被她溜走之后,张初越就开始哄不好了,话不过三句就是:不是要考试吗,这么有空?


    起初她以为张初越是气她骗人,还要拉着他骗亲妈,后来温霁发现谢澜根本没打电话过来发作,也就是说,张初越根本没揭穿她。


    也算是跟她站在同一阵线,勉强同意她的方案了吧。


    那他生气就只可能是她钻进去摸了一把……然后趁他意乱情迷的时候拉车门走人。


    “嘟~”


    张初越的消息回了过来:【她给你的,与我无关。】


    哇,跟她分这么清呢。


    温霁也不想要谢澜的钱,总觉得撒了谎心里有愧,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明明消息刚回,电话偏偏要响好几声才肯接。


    以前温霁不屑于考虑他的情绪,但这次她咀嚼了一下怀疑他是在扮高冷。


    “喂。”


    “你妈说这笔钱是给我和宝宝的。”


    张初越冷言冷语:“那你给我转过来做什么?我不收。”


    温霁暗暗吸了口气,调整呼吸,对手机轻轻落了声:“宝宝。”


    电流微弱地、低麻地流动,像深冬变得缓慢的空气,冰冻着呼吸。


    下一秒,“嘟嘟嘟嘟”的挂断声传来。


    温霁抬手捂脸,简直要命。


    没等她缓过来,手机又是一震,她咬着牙难为情地点开屏幕,看到张初越收了那笔宝宝金。


    这算……哄好了吧。


    接下来的期末考试周,温霁才算放下心事,全力以赴。


    李思清的项目小组需要在年底做进度规划,温霁考完试后准备再留校两周,而且因为有项目在身,申请宿舍非常方便。


    温霁把计划告诉张初越那天,他刚好拿到了正式的工作聘书,来学校找她。


    两个人在校道上走着,温霁踩着高一阶的马路牙子,笑意盈盈:“你现在是不是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这可是吃公家饭噢。”


    “只要你努力也能办到。”


    他语气好平静,温霁偷瞄他一眼:“那我送你件礼物要吗?”


    男人这时眼神落向她,飞快地在她胸前掠过,冬夜让他眉眼冷霜:“随你。”


    温霁继续规划:“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刚好我留校做项目的时候有些空,又没有考试压力,可以给你准备,对了,过年我们回哪儿啊?”


    一阵冷风吹来,张初越垂在身侧的手背泛着微青色,他拢了拢,说:“在北城过。”


    “可是妈说让我们回南城。”


    张初越眼眸转向她:“你考完试我就跟她说了你没怀孕,她一气之下说了让我滚,过年别回去了。我录了音。”


    温霁顿时笑出了声,忽然反应过来,双手叉腰仰头审问:“张初越,你揭发我!”


    “我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淡定的语气一落,温霁张了张唇,男人气定神闲地看她:“你说我站在谁那边?”


    温霁眼珠子有些飘忽地左看右看:“不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吗?过年耶,不太好吧。”


    “你倒是心里有他们,乡下冷,过年家里的长辈都把他们接回南城住了。”


    温霁抿了抿唇,又说:“那我们是不是要回南城看他们?”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在北城过年?”


    一句话,戳得温霁的心头麻麻的。


    她抬手揉了揉,小声说:“我结婚第一年,习俗好像是要回去祭祖和见长辈……”


    张初越神色微怔。


    从前两个人结婚一切从简,而该有的礼数都是由张初越备齐,她则晕晕乎乎还有些抗拒,不知道是不是张初越看出来了,所以亲戚就请了一桌,祭祖这些繁琐的仪式都没让她做。


    如果那个时候要温霁祭祖,她恐怕会哭。


    她那么大人,突然多了这么多不认识的祖宗。


    “这些习俗可做可不做。”


    忽然,张初越淡淡开声:“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用回去,我不想浪费难得的假日去做应酬接待亲戚的任务。”


    说罢,见她眼睑被路灯照得流动水光,冬日的时候她的眼睛特别亮,大概是冷,所以雾水很足。


    “那要回我家里看看吗?”


    她又问了句。


    这是道难题,想他来帮她解。


    “断绝关系需要狠心,需要心里有恨,这很费力气,倒不如淡淡地平常,维持表面和谐,你做不到绝就不要去做,我陪着你,你怕什么?”


    张初越话落下来,温霁感觉一道暖流从心底涌上。


    她小声说:“虽然他们很坏,但做了件好事。”


    张初越低声道:“到底是养育了你,我更该去拜。”


    温霁微摇了摇头,指尖揪着衣角,她觉得这句话太不理智,不应该出自她的口中,但她还是忍不住说:“让我嫁的人是你。”


    男人在夜里显得愈发挺拔的双腿蓦然顿住。


    温霁低着头用力抿紧唇。


    他们的婚事是门娃娃亲,起初结婚是为了什么心知肚明,温霁并不想表现得嫁给谁就喜欢谁那么随便,于是一切就难以顺其自然地证明心意。


    忽地,面前探来一道视线,路灯下男人的身影对她低头,轻声落:“怎么眼睛红了?”


    她不敢说如果嫁的是别人会怎么样,而更难受的是如果他娶了别人会怎么样。


    光是想想就眼眶泛滥水雾,抬手要压眼睛,手就被他拢入掌中,他笑:“我们实在不适合这么温情的桥段。”


    温霁被他这句话轻巧一托,情绪就没那么往下沉了,仰头看他:“那我们过年就走走亲戚吧?互相认识一下。”


    他垂眸,眼神定定地看她:“认了的话,可就比结婚证还真了。”


    老一辈的观念里,结婚证不过是两个人的事,真正达成连接的是两家的亲戚往来,是世俗认定温霁和张初越是夫妻,实际上这才是婚姻的本质。


    就像两道网,慢慢地珠联璧合。


    张初越送温霁回到宿舍,她上了楼后,从阳台往外望,看见他双手插兜正抬着头,一道高挺的身影像松柏一样落拓引人注目。


    这时身后有人缓缓高歌:“如果这都不算爱~”


    温霁吓了跳,回头捂住朱婧仪的嘴巴,她笑得咧开眼角:“怕什么哦,这里是七楼啊!他能听见什么!”


    “听见又怎么了?又不是说坏话。”


    陈妮妮边敷面膜边走过来,温霁回头看她,顿时被吓了跳:“怎么那么黑!”


    “火山泥面膜啊。”


    朱婧仪解释道:“你也去敷一个吧,虽然你脸蛋摸起来像鸡蛋一样滑……”


    话到这里,朱婧仪眨巴眼睛:“真是便宜那个臭男人了。”


    温霁脸颊一红:“他就是送我回来,什么也没做啊。”


    说到这她倒挺理直气壮,上次在车上确实没做,他才不是那种性急的男人。


    不过……他刚才好像也没说载她回去过夜,明明已经考试结束了。


    这会林素在宿舍拉开行李箱收东西,温霁心里忽然有些空空的,说:“你这就走啦?我围巾还没织完呢,万一后面不会问谁呀?”


    林素摆了摆手:“我不是给你录教学视频了吗?第一次不行,第二次总行了吧。”


    温霁心思往旁处偏,小声问:“那第二次还没成呢?”


    “放弃吧,放弃最简单。”


    温霁咬了咬唇,她也在车上溜过张初越两次了,所以现在他是没兴致了?果然,男人那点脆弱的自尊心。


    她一边织着围巾一边嘟囔,随便吧随便吧,织什么织,他可能根本感受不了这种温情,他只喜欢激情。


    直到围巾织完最后一寸,温霁仔细看这疏松不规则的花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就是无聊织的。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一周这天,李思清终于点头给大家放假,张初越过来接她回去。


    行李堆在车边,他单手一抬就摞进后备厢,根本不用她动手,温霁握着单肩包,里面胀鼓鼓地藏了条围巾,他的手就伸了过来。


    温霁条件反射地抓紧,说:“这个我自己拿。”


    “砰!”


    车门轻阖上。


    温霁拉上安全带闲聊:“过年回去不知会不会很塞车?”


    “嗯,今晚可能到不了。”


    温霁心头警铃一响,听见他说:“中途订一家酒店过夜。”


    她惊愕睁眼:“过年的酒店肯定很贵,是不是太浪费?”


    “夜里冷,在车上睡不好。”


    温霁心思一动,找到机会推销自己的围巾,拍了拍包包说:“不会的,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越野车打火,张初越眼神朝她抱在胸前的帆布包落去,问:“我的入职礼物?”


    温霁点头,居然一直记得,不过他记得也不好,万一发现这个礼物不怎么样,还不如别期待,就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温霁说:


    “现在用不上,得等到晚上特别冷的时候戴,那就不用住酒店了,我们在车上过夜吧?”


    作者有话说:


    越哥:长路漫漫,倒是要戴着试试多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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