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第31日
◎“张初越,你是个变态吗?”◎
张初越小的时候总是往山上跑, 那儿丛林里有一种小野果,成熟时是红粉色的,长得极精致, 不过黄豆般大小, 吃的方法是用手捏着小小的圆果, 稍一用力挤捏,便有汁液溢出。
比起吃它,他更喜欢把玩,但并不知道被他捏过的圆豆小野果是哪般可怜感受, 而如今听见落在耳边哀哀咛咛的调儿,才知它被人碾开时是多么的欲死求生,摇摇曳曳, 和温霁一样——
碎了。
小野果被碾出汁后便要用嘴吸吮, 说是能解渴,张初越此刻仿佛走了百里山路,他急得拨开了两道往回压的枝桠腿儿,直接伸进头去, 含到野果的瞬间, 喉结疯狂翻滚, 看着那样小, 一吸便丰沛起来。
它可怜的主人, 护也护不住, 只会哭。
温霁第一次体会到“崩溃”。
防线一瞬间崩塌, 溃败流河,张初越在问出那句话时并不是征求她的同意, 而是通知。
他说这样的方式能让她好受, 她简直要死了, 根本不好受,软刀子磨豆腐,痛快不了,但刀子却切切实实刮到了豆腐,豆腐水儿淌了一地,切又切不好,最后被搅成了不成样的豆腐花。
温霁控制不住哭了起来,骂张初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不要这样的……”
但骂出来的声音全然不是平日里的脾气,像撒娇,总之她没听过,如果听过一定会觉得这个姑娘好娇气。
怎么会对男人作这种声音。
现如今,她成了自己最不能理解的姑娘。
“这样不好么?阿霁?”
他大掌抚过她已经汗湿了的鬓发,温霁不要他这种时候的温柔,她撇开头,手背压着眼睛委屈地哭骂道:“不好不好!张初越你能不能痛快点给我一刀!”
她心里豁开了一个口儿,再不堵进去,她就要像流沙一样空了。
可他却说:“阿霁,不能再继续了,你乖一点。”
他说出这句话时后槽牙几乎碾碎。
温霁眼睁睁见他半途而废,竟要将她裙摆捋好,忽然抓住他的衣服,忍着哭腔说:“你不行的话,我就离婚,我找别的男人嫁。”
她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太多,都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和家庭,但丈夫她总可以选的。
只是话说出来的瞬间,她自己便难受得哭了起来,张初越什么都好,就总是不顺她心意,为什么不能继续,那为什么要唤她阿霁,为什么给她擦汗。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话一落,温霁就捂住了耳朵,她不想听他说教。
张初越就拽开她的手,俯身低头看她,太阳穴青筋暴起:“别拿离婚挂在嘴边,温霁,再说一次我就不客气了。”
“又是威胁!我再生气转眼就忘,你呢,上次我不过是冤枉你拿了那箱套回来,你就怎么都哄不好,非要跟我冷战,我真的受够了!”
温霁抬腿胡乱踢,忽地脚踝让他拢住一并,一瞬间,温霁似踩到了钢棍,扎得她猛地缩回了腿,他却用力将她脚心往下压去。
男人呼吸烈烈,却忍着脾气跟她讲道理:“我比你大,结婚之前他们都说要带着你一些,你哪儿不舒服了要我怎么伺候你都可以,唯有一样,阿霁,我不想你被破坏。”
温霁听不进去他说的任何话,她只知道刚才那软刀子刮得她像中了蛊一般,此刻张初越越是要扮演正人君子,她就越要撕开他:“你不想?那为什么原本放在客厅角落的那个纸箱不见了?张初越,你是个变态吗?”
张初越看着她,温霁身上没有任何一个歌颂女孩美德的优点,温柔乖顺从来与她无关,狡黠野坏才与她相配,她此刻不安分地将他叠好的被褥全部弄乱。
“那天你跟我说你哥在城里念书,家里把你扔在了乡下,现在你被他们安排跟我结婚,而我却拿这个东西捅你,温霁,我还算人吗?”
张初越沙哑的嗓音落入她耳膜,温霁浑身出了层汗水。
眼睁睁看他给她裹了层被子,转身往床下走,而她还躺在床上,似一条海边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喘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
温霁望着天花板,她今日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昨夜让张初越看见了私密,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被他看见了,她生气,可他看见了却什么都不做,她更生气,显得她对他没吸引力。
温霁不想承认这一点。
没有人喜欢认输。
她如果妄自菲薄,早就埋在村里人那些“女孩子不用努力,嫁个好人就行了”的荒谬论里了,还怎么会努力读书上大学。
她的好胜心令她走到了这一步,甚至主动把自己送到他面前,而他没有要。
张初越在淋浴间里猛冲了个冷水澡。
从昨晚到现在,不知第几回了。
在后院劈了柴,忽然经过晾衣绳,那儿没了温霁的衣服,她昨晚都收走了,新洗的还没晒出来。
他走回堂屋,客厅里没有她的身影,他往主卧过去,房门是开着的,寂静里有一束幽蓝的花香,他忍不住深呼吸。
浴室里果然有一盆她昨晚换下的衣服。
张初越拿到后院里洗,没有放洗衣机,就是打了泡沫一点点揉搓,搓得他手都红了,就是不敢搓烂。
等一一晾晒好,他回房换衣衫,只是逋走进房间,察觉屋子里的香气愈浓。
他眉头猝然凝紧,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回头,看到那铁架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包。
纤细的,只露出半张雪白绯红的脸,眼睛阖着,这是温霁难得安静的时候。
他走过去,指腹轻压下被沿,下半张精致的小脸也露了出来,食指忍不住轻刮过她的脸颊,清晨的光将细微的绒毛映出,看到她这张脸,水蜜桃也不过如此。
他心里叹了声。
给了她时间都不走。
张初越拿小刀划开那个装满套的纸箱,怕把她吵醒,拿到后院的淋浴间里试,昨晚睡不着出去,就被这箱子踢到脚,火都被燎了起来,他直接扔进了柴房里。
清晨的一缕光在院墙缓缓西斜,张初越原本要出门,但温霁在家,他便转而进厨房把早餐做了,又把午餐准备好。
她估计是嗅到了饭香,在张初越从灶台前起身时,看到站在光影里的温霁。
她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逆光而立时,那光便从她身后透来,透进了那雪白衣料里,将娉婷婀娜的身子勾出了一道剪影,他压下眼睫,听见她说:“你帮我洗衣服了?”
温霁睡得有些懵,不记得昨晚衣服洗了没洗。
张初越“嗯”了声,她淡声说:“谢谢。”
而后转身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张初越问她:“今天不用出去?”
温霁没抬头,只是语气平静道:“周末。”
他明知故问。
吃过后她又像平时一样去洗碗筷,张初越竟然在她身上看到比往日更稳定的情绪。
但这样的正常,他反而很不习惯。
温霁吃过饭后躺在沙发上看书,翻没两页手机就响了,姑娘的声调顿时雀跃了起来,甚至捂唇咯咯笑,说:“好啊,那你约个时间,人多也没关系,我也好久没出去放松了,每天都很无聊啊……”
张初越量电视柜的卷尺在他掌中一松,“咻”地一下收了回去,嗑在他的拇指上,像温霁抓他胳膊时的轻小力道。
耳边的电话声越来越远,温霁拿着手机回房间听了。
张初越沉吸了口气,继续去院子里打木柜,只是傍晚四五点的时候,温霁去厨房里做饭了。
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是张初越起初想要的,但他只是避免尴尬,而不是让它真的没发生。
晚上温霁做了顿火锅,无事献殷勤,吃的时候跟张初越说:“我明天有同学聚会,得去镇上一趟。”
“我送你。”
温霁说:“不用,他们开车来接我。”
张初越夹菜的筷子一顿。
以往两个人闹起什么事都得大吵一架,但偏偏在这件事上,很安静,安静得诡异,根本没翻篇。
“什么同学?”
“高中的。”
温霁说着,张初越来给她夹菜,她就把碗端起来,甚至朝他笑道:“你也可以多出去交际交际,不要每天守在这座山里,只看到我。”
只看到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初越眉头拧起,隔着水雾似的云端看她。
晚上温霁去后院收衣服,手落在白色的内裤上,他怎么连这都帮她洗了。
洗完澡后出来,见他肩上也搭着擦头发的毛巾,她说:“你衣服呢,礼尚往来,帮你洗一次,下回别给我洗衣服了。”
又恢复到客气和礼貌。
张初越嘴唇抿成一条线,径直往后院过去,说:“我衣服脏,洗你两次都比不上洗我一次。”
温霁蹙眉,他这意思是还要再给她洗一次?不给洗,他也不给洗了?
她心里“啧”了声,“爱洗不洗。”
转身往卧室进去,张初越忽然唤了她一声:“阿霁。”
她心头一跳,步子顿住,回头时装作略带疑惑:“嗯?”
“你今早在我房间睡了。”
他眼神盯着她看,好像提醒她该为此解释,但温霁却自然地“哦”了声,说:“你不也睡过我的么?”
张初越垂在身侧的双手拢成了拳。
月上柳梢,墙上的钟转过十二点。
温霁的房间被人敲响。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门外落来:“睡了没。”
温霁心里没好气,骂回去:“睡了都被你吵醒了!”
张初越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非要温霁这样骂他,他才爽。
“有件事要跟你谈一谈。”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
“你明天不是要去同学会吗?”
温霁张了张唇,翻了个身说:“那明天回来说。”
“你明天太阳落山前能回来吗?”
温霁说:“不行哦。”
张初越又敲了下门,沉声道:“就现在,马上。”
温霁心里呵了声,“那就隔着门说。”
“有东西要给你。”
这倒是勾起温霁的好奇心,她捋好睡裙开门,就看到一堵墙挡住视线,她仰着头看他,刚要开口,张初越的手就朝她递来了几盒东西,温霁疑惑的眼神一扫,在看到盒面上的字眼时猛然清醒,他怎么把箱子里的东西拆开了!
“我试了所有型号,就这几盒是可以用,我不是拒绝,只是等你想清楚了,我们继续。”
他的话直白又袒露,让温霁顿时浑身紧张得热了起来。
而他还要将那几盒东西朝她递来,好像是说:等你想清楚了,拿着它来找我。
温霁确实要想清楚,因为他的型号是三个加大码。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狡猾攻心的男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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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第32日
◎考虑进一步关系。◎
“什么叫不是拒绝我?说得好像我逼你从了一样!”
温霁被张初越那番话说得面红耳赤, 决心先倒打一耙。
然而她话一落,张初越就望着她笑,唇角勾起, 是那种“知道你在装, 但我不拆穿, 就爱看”的表情。
温霁就更生气了,也不接他递来的东西,转身要把房门阖上,张初越长手一抬抵住门, 俯身来够她的唇。
一道微凉的柔软覆上,转瞬将她的温度拉升,温霁止不住抖, 他一亲她就会这样, 那种无法抵抗的牵引在控制着她,就像磁铁的阴极会与阳极紧紧相贴,这是自然规律,无法逆改。
她有些讨厌这样不受控的自己, 讨厌被张初越掌握, 他现在越来越得意了, 又吻又抱, 把她放到了床上。
温霁重心一倒, 唇便张开, 被这个男人趁机钻了进来, 他的吻像舔舐,动物界里表达爱怜的方式之一。
温霁紧绷的神经被他一下又一下的勾缠麻醉, 最后变得任由他施吻。
她身上一下便出起了汗, 听见张初越的呼吸也跟着重, 温霁双手抓着他衣领喘气,他像是喜欢听,也不压着她的唇了,只是将耳朵侧了过来,脸压进她的脖颈间。
“张初越,大半夜的你闹什么……”
温霁边推他下床边哭咽:“热死了,别黏上来……”
张初越长臂去搂她,隔着彼此的衣服一起出汗,他嗓音低哑:“明天跟你去镇上。”
温霁蓦地抬头,听见他说:“我去给你买空调。”
温霁:“……”
他现在算是什么意思呢,白天那会她防线尽失的时候他端着,现在她都自我调节好情绪了,他又来搅乱她。
“不要,你下去就好了!”
温霁推他,张初越这样高大的一堵墙哪里是她移得动的,他稍一倾身就挡住了她头顶的一片天花板,对她说:“温霁,以后我们一块睡吧。”
她迷糊的意识陡然一醒。
瞳孔也在回过神时一点点惊颤。
张初越把她抱在怀里,用下颚蹭她的额头,亲昵的,温霁感觉这算不算是温柔?
她紧张得结巴道:“你想一起睡就一起睡?凭什么?别以为我今早让你……”
温霁话到后面就把自己说脸红了,撇过头去,“就是同意你提这种要求。”
“我知道。”
张初越长指勾过她的长发,音色低沉道:“今早我只是个伺候你开心的人,你说过,我要取悦你。”
反而拿她的话来当作理由。
温霁努着唇说:“才没有取悦我!”
她赌气,张初越显然瞳仁微怔,“我看床单都湿了,以为你已经到……”
“张初越!你闭嘴!”
他敛着眉眼,似乎在思揣回忆今早的细节,温霁就急得想尖叫,他还说:“那你明天别去同学会了,我再给你……”
“神经病,你当我什么人!不要!”
温霁想踢他,但奈何躺在床上力气使不上,却突然被什么坚硬之物戳到脚心,她吓得条件反射缩回身子,就看到张初越从床上坐起。
他眉头紧锁地拉过被子盖在腰上,而后温霁听见“啪”地一声,房间灯被关上。
男人嗓音喑哑低语:“睡吧。”
就这样他们在黑夜中躺在一张床上,温霁有了黑夜庇护,更肆无忌惮看他的脸,问:“你为什么来这里睡。”
张初越侧躺看她,两个人在黑夜中努力适应视线,寻找对方的眉眼,他说:“我想跟你睡。”
这样一个“想”字,让温霁心头雀跃了一下,他“想”。
温霁抿住唇,将那雀跃压下,语调无所谓道:“还不是因为我今早让你觉得你可以……”
“可以考虑我们进一步关系。”
温霁张了张唇,一双眼睛睁圆地看他。
张初越又是在腰间隔着枕头来抱她,嗓音似午夜暮鼓:“当初跟你提考虑正常的夫妻关系,问过你排不排斥亲密行为,我那时候就想了。”
想什么?
温霁眼睛滴溜溜地望他,想过做今早那种事情吗?
“张初越你流氓!”
“想我们吵架的时候我可以抱着你,这样你是不是能不生气,或者在床上一起把火气都发泄了,是不是就能把矛盾解决,温霁,我也是第一次结婚,你不能总是打骂我。”
“我什么时候打骂你了!”
张初越:“你刚才就差点踢到我那了。”
温霁脸颊一红,“是你先动嘴亲我的!”
“我主动一些你要对我动手,我不主动,你又对我冷淡,最后落个流氓罪名,我是想坐实,免得白被自己太太冤枉,但又怕你真的当我流氓,在你面前斯文扫地。”
温霁听着他附耳落来的认真语气,心跳一簇簇被燃起,却还撅嘴说:“你有斯文吗?穿件白衬衫就斯文了?”
张初越沉了沉气:“你看,又挤兑我。”
温霁顿时抿了抿唇,翻身背对着他说:“我要睡了,你好吵。”
张初越没吭声,只有呼吸在重,温霁的脚心还有酥麻感,她知道他在坚.挺地忍耐,这种感觉,比他为了发泄私欲而占有来得更让她心动了。
温霁在被子里抿笑。
长这么大,遇到愿意为她忍受的人有几何,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情啊爱啊,或者是来自婚姻的责任感,但她知道,他比她更早想要,就是她的胜利。
不管张初越死活的温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发现张初越坐靠在床头上,而她的脸压着他的腰。
等她抬头看清,他也在看着她,温霁摆出厚脸皮,装作无事发生,捋了捋头发下床。
“真是的,一张床睡两个人,什么家庭条件。”
听到她嘟囔的一句话,张初越心里又说不上来的舒服,被她骂惯了,倒成了一种享受。
等温霁洗漱好,张初越已经在厨房做好了烙饼,听见她进来的动静,一抬头,看到她穿了件露腰的泡泡袖短上衣,下身套了条修身牛仔裤,就这么晃进他眼里。
张初越眉头一拧,看着她过来盛粥,一弯腰,后背的短上衣就往上收,一片雪白的腰挡都挡不住,当事人还没事人一样说:“我赶时间,吃不了这么多。”
“温霁。”
张初越忍不住唤了她一声,就见她抬手挽了挽披下的长直发,侧头从下往上地看他,一脸无辜。
张初越拢起的五指张了张,说:“你们在哪儿约?”
她吹了吹碗里的粥,边想边说:“先回学校,中午跟老师吃,晚上订了个包厢吃饭。”
张初越目光又往她的短上衣看,“你这是叛逆晚期?学校不让穿什么,你今天就穿什么?”
他话一落,温霁顿时忍不住笑出声,“对呀,反正现在都毕业了,老师可管不了我!”
张初越收了视线,将她手里的粥端走,“烫,到桌上吃。”
温霁迈过门槛跟着她那碗粥到客厅,逋坐下没喝两口,就听见张初越突然开口问:“我昨晚跟你说的事,你想清楚了吗?”
“咳咳咳!”
温霁没被粥碗烫到手,被张初越的话烫到了嘴:“是我有决定权的吗,你自己就睡过来了!”
男人气定神闲地喝起了水:“我说的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啊!”
张初越目光盯着她看,沉静道:“那两盒东西我放在靠近你那边的床头柜上,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我不问的话,显得我没这方面的意愿。”
要不是从山上背温霁下来时她说得那样可怜,他真不会心软,可现在也好,荷尔蒙只是一时冲动,最关键是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他得逼她想清楚了,而不是玩玩,事后不算账。
温霁热得感觉这饼都能在她脸上烙一遍了,脱口道:“大早上的你能不能别说这种事!”
“我难道不是早上亲的十三妹?”
温霁猛地从椅子上坐起身:“你别拿件事说我!”
张初越慢条斯理地给她把筷子拢好:“我怎么是说你,你穿得露腰,明知道会受凉,我也没说你。”
温霁一噎,心里有股恼羞成怒的气,“我走了,接我的车要到了。”
“你坐谁的车?”
“同学的。”
“男的女的?”
他这问题一落,温霁眼睛微眯回头看他:“你不是说不说我的么?”
张初越居然说:“我也要去镇上,顺路兜我一次,别浪费车油了。”
她怎么嫁了个这么勤、俭、持、家的好男人啊!
往路口过去的时候,张初越还说:“一会让他把车钱结了,我不占人便宜。”
喔唷,意思是他不占她便宜,温霁白了他一眼。
这时一辆白色桑塔纳风尘仆仆地停在路边,温霁一见就窜了过去,张初越眉头一凝,目光往挡风玻璃望去,蓦地微怔。
“张初越!”
这时温霁朝他招手,说:“我跟小莲花说好了,兜你一程!”
驾驶座上赫然是个年轻的女司机。
张初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怎么没说是女同学。
听见坐在里头的短发女孩朝他打招呼:“嗨,张先生,上车吧,我载你们。”
张初越说:“不用了,你们开车路上小心。”
温霁顿时疑惑看他:“说要坐顺风车的是你,不坐的又是你!”
张初越的手自然扶上她后腰,似安抚,另一道手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道:“地址发给我,我晚上去接你。”
他这么说的时候,就是让温霁的女伴听见,晚上不用送温霁回来了,一副“管得不严全是关心”的态度。
等温霁坐上车,小莲花眼睛眨巴地看她,温霁抬手伸了个懒腰,听见这位女司机“啧”了声:“真是好腰。”
温霁扭头看她:“什么?”
小莲花瞟了眼此时双手环胸站在路边看副驾驶座的男人,挑眉道:“好腰精啊!难怪你男人紧张。”
温霁听见她这句话时,转眸往路边望,张初越的身影遽然变远,她忽然有些舍不得。
这是她第一次坐别人的车和他分开。
晚上的时候,同学会结束已经是深夜十点,温霁不想显得自己那么没自由,也不提前说离开,等出了酒楼,张初越的车已经停在了那。
距离他发消息说“到了”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温霁坐上车,看到他那张熟悉硬朗的脸时,刚才在热闹聚会上生出的空落情绪顿时被填满了。
温霁说:“三个小时,亏你等得了,都说了不用来这么早,你等得不烦吗?”
张初越看她小黄莺似地朝他车跑过来,此时双手划过方向盘启动车身,说:“你们难得聚一次,我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温霁往玻璃窗外望,替他看后视镜死角,一阵晚风吹来,尚带余热,温霁挽发时对他说:“我可不欠你的好意,一会又要跟我讨什么奖励,你休想,我最多在你做事拖延的时候多给你三个小时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越哥:我喜欢加时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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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第33日
◎两厢情愿。◎
“那可不止三个小时。”
张初越话一顿, 温霁回头,听见他补了句:“我早上就买好了空调,开始等你了。”
温霁心尖的狗尾巴草一曳, 背过身去。
张初越眼角的余光看副驾驶座的玻璃窗, 她双手扒在窗边, 姣好的脸蛋映在夜色里,长了双小猫似的微笑唇。
回到家时,温霁又窝在座位里睡着了,张初越没叫醒, 转身去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刚要抱她,发现安全带斜挎在她身前, 软弱无骨的身子, 任这带子勒出形状。
张初越避开视线,手去解安全带扣,这姑娘有时睡觉是真沉,呼吸细细的安静, 但就是不敏觉。
带子从她腿侧往上收, 轻刮过她小露的细腰, 张初越心头顿时一紧, 手就去抓住那安全带, 生怕它刮蹭到她, 勾着它往上卷进卡槽里。
后背透汗。
温霁被颠进张初越的怀里。
她双手松松地搭在他肩膀上, 像习惯搂住被子一般,鼻尖在他脖子上磨了磨, 张初越转头看她:“温霁, 你这睡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不就是被卖给张初越吗?睡了还是没睡有什么区别?”
她话一落, 张初越眉头拧成了川字,“有区别,我不是为了睡,所以你也不是卖给我。”
温霁轻轻地笑:“张老师总是道理多。”
“今天你老师管你衣冠不整了?”
“没有,只有张老师管。”
张初越低声:“胳膊抱紧点。”
她轻哼:“没力气了。”
张初越难得有耐心:“我得腾出道手开门,不然我把你扛肩上。”
温霁一听,立马双手拢紧了,张初越怀疑她在装睡偷懒不想走。
他一道手托着两条腿,一道手拧开了门锁,没让温霁抓多久,便来拢住她后背,将她往怀里送,而她尚在用力,张初越陡然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拥。
“阿霁。”
“嗯?”
半梦半醒的嘤咛,张初越低头去勾她的唇,舌头描过唇畔,忽地凝眉:“你喝酒了?”
温霁心虚地抿了下唇。
张初越搂着她后背的大掌掐她胳膊,“几口?”
“这酒比我们结婚那天敬的酒好喝。”
张初越没好气地抱着她进了堂屋,步子迈得大,三两下进了主卧,张初越刚要把人放在床上,她就叫了声:“别!衣服脏死了。”
两道细胳膊勾得他脖子透不上气,他嗓音沉闷:“那你站好,把衣服换了,我拿去洗。”
温霁的两条腿站也站不好,有些软,张初越还得扶着她腰把她掰正了,一抬头,看到她双手往后解拉链。
轻微的金属声响起,瞬间划开了他的神经。
她把嫩黄色的泡泡袖上衣丢给了他,接着去松牛仔裤的裤腰,张初越以前练射击的时候目光坚定,从来没试过像现在这般摇摆慌忙一避。
温霁便笑了,软软的调子在他耳边响:“十三哥都见过妹妹了,装什么装。”
他何止见过,俯身低头要来吻她,这种行为被他理解为最原始的欢愉表达,他快乐,她也快乐,不是占有侵犯,是两厢情愿,足够单纯,没有目的。
然而她却偏头,不肯来吻。
“不要了,你怎么那么喜欢接吻啊!”
温霁推开他,弯腰把脚下的牛仔裤递给他,转身往浴室过去,“我得洗澡了,困死。”
被拒绝了一下,张初越目光盯着那道门看,想到她刚才那句“被卖给他”,一颗心沉入太湖石底。
“温霁。”
浴室门隔着两个人,温霁应了声。
张初越就站在门外,起初是怕她喝酒了洗澡不清醒,但渐渐地听见了花洒的水流声。
他能分辨水流的高低,声音大一些,水流便是高的,大约是从温霁的头顶往下流,声音一低,便是一出水就碰着了肌肤。
他呼吸陡然一窒,背过身去,明明洗澡的是她,此刻浑身湿透的是他。
水流声歇,温霁把浴室门打开,手里拿着个小木盆,看到门口杵了个门神时,一愣。
手里的木盆就被他接了过去,“一块洗了。”
温霁头发还是湿的,对他说:“那你洗完澡了把你衣服给我。”
“嗯。”
张初越难得同意她的商量,“你先把头发吹干。”
温霁在卧室里吹头发,窗外能看见一点院落夜色,她放下吹筒往后院走,张初越掀开他那张淋浴帘出来,手里抓着换下来的衣服。
温霁接过来放到水盆里,刚要蹲下身,就听张初越说:“坐在矮凳上洗。”
她一弯腰,长发就垂在身侧,一张小脸朦朦胧胧的白,像纱缦一样。
张初越没有走,而是站在她旁边,起初温霁以为他在监工,直到她要拧他的牛仔裤时,他把手伸了过来。
温霁的劲没他那么大,但嘴巴比他会说:“其实你第一次跟我睡一张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了。”
男人拧裤头的动作一顿,手筋贲起。
温霁看着那滴滴答答从他指缝流下来的水珠说:“早上挡在我们中间的枕头滑走了,然后我掀开了被子,以为是被什么东西膈到了屁股。”
张初越的手劲快把那牛仔裤拧断了,温霁看他:“你这个人装模作样,非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以彰显自己和别的男人不同,其实骨子里都是为了那档子事……”
“温霁!”
张初越眸光沉沉地看她:“我就是个普通男人,我从来没想过骗你。”
温霁继续搓他的衣领子,没有抬头:“但你有一点好,你昨晚跟我承认了你确实想要,你和我说真话了,最重要的是,你在乎我的感受,就算是装的,也是在意我的。”
承认自己想要却没有做,温霁不是笨蛋,她看得出来张初越的好,所以才会帮他洗这一次衣服。
张初越本来还沉浸在她直白的夸赞里,难得给他吃了一颗糖,却反手甩来一句话:“你是个好人。”
她将洗干净的衬衫递给他:“你拧一下。”
“不拧。”
温霁眉间一蹙,张初越转身给她一道胳膊隆起肌肉的侧影:“谁要当这个好人。”
温霁:“……”
晚上,温霁的房门未关,张初越自然走了进去,目光下意识找她,却不见踪影,心头顿时一空,又出客厅去寻,唤了好几声温霁。
没有应,张初越气得双手扶腰,进房间找手机,忽然嗅到一缕馨香,是温霁那股甜腻的味道,他蓦地转身,看到自己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山包。
顿时松了口气。
转瞬又腾起了一股火,掀了被子窝进去找她的腰,却见她睡得安静,那火又堪堪压了下去,剩一道叹,轻声说她:“你是个坏人。”
温霁跑他这儿睡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卖了的姑娘,忽然遇着一个不图她身子的人,虽然这个男人也是装的,但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很安稳。
第二天自然是被张初越热醒的,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她出了层汗,从他怀里钻了出去,他要抱上来,温霁就问:“几点了?”
张初越下巴嵌入她脖颈间:“今天不是周日么?”
温霁让他青茬刮得痒:“周末牛就不用吃草了?”
张初越咬了下她的脖子,温霁一躲,怨道:“你上次嘬的那一口留了印子,害我得穿高领,不然也不挑那件露腰的了。”
男人含舐的力道一顿,有些不舍,但估计是更不想她穿那件露腰的,所以转而从她身后咬上她肩头。
温霁肩膀一缩,人一趴在床上,他倒追上来了,指责她:“昨晚找了你一夜,叫也不应。”
她有些得意:“我那个床头柜没锁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不想装,要吃人了?”
张初越咬她圆润小肩的力道微磨,听见她轻疼了声,又安抚地舔了舔,“我看你就是不怕死也要戳穿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温霁忍不住笑,在被子里躲他,张初越一把捞过她腰,把她后背压进他怀里,热得温霁心口又冒了层汗,他嗓音沙哑:“昨晚捉迷藏还没玩够?”
他们第一次这么轻松地聊着天,哪怕嘴上不饶人,但谁碰谁都可以,温霁的睡裙被床衾捋起,张初越忙把裙摆拉下。
温霁双手撑在身后看他,勾着唇笑,等他抬头时,她就双手环上他肩膀,说:“抱我下去。”
张初越抱她抱得越来越自然,把她放到主卧的洗手间里,那儿有个小小的盥洗盆,温霁说:“我们一起刷牙吧。”
张初越“嗯”了声,“我去拿牙刷。”
温霁就拿着牙膏等他回来,期间照了下镜子,又洗了脸,这时脚步声进来,她又装作在挤牙膏,而不是等他。
等温霁吐完泡沫水,把水杯往架子上一放时,张初越就低头来贴她的嘴唇。
清晨的薄荷香味在她唇间绽放,温霁被他压在冰凉的墙面打开了嘴唇。
接吻和上床不一样,温霁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虽然她还没跟他上过。
“早餐想吃什么?”
温霁嘴皮子让他亲肿了,气喘吁吁时他还要她说话。
“鸡蛋呛面?我下面给你吃吧。”
温霁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张初越看着她眼神在暗,大掌搂着她腰发烫,但她真就去厨房给他煮面了。
再掩饰掩饰,他想,她大概就能交心了。
吃早餐时,温霁目光往窗外望,说:“怎么感觉天阴阴的,要下雨么?”
张初越抬起眉棱扫了眼,开口:“今晚想吃鱼吗,这种时候去捞最好。”
温霁点头,忽然似想到什么,眨巴着眼睛道:“不得先顾你牛棚里的牛吗,我吃不吃鱼不重要。”
张初越筷子微顿,说她:“一日三餐最重要。”
温霁发觉张初越好起来能让她觉得,无论她提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如果她说我们去离婚吧,他是不是也会点头?
“那你去抓鱼,我给你的牛喂草吧。”
张初越却说:“一会可能下雨,你别去。”
“万一真下大雨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张初越瞥她一眼:“带上你还得牵肠挂肚。”
温霁跟着他去拿草帽,说:“那你就把我挂在肚子上吧,不过你有肚子吗?”
张初越那儿都是腹肌。
“有,挂吗?”
温霁目光往他腰上看,听见他落来一句:“动作快点,又让我等的话,跟昨天的时间攒一块,你得给我补几天。”
“怎么就变几天了,你乱算的吧。”
“利息。”
“神经病。”
张初越习惯她骂人,低头在杂物间找东西,温霁说:“现在动作慢的是谁?”
“我找渔网。”
温霁双手环胸倚在门边,故意说风凉话:“我有渔网丝袜,要吗?”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嫌小还可以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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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第34日
◎湿热,上火。◎
张初越从木柜里捞出了渔网, 回身朝温霁走去,一道大掌落在她后脖颈上,轻捏作掐。
温霁“唔”了一声, 听见他说:“留着你自己用吧。”
两人往牛棚过去的路上, 温霁却没见张初越背竹篓, 疑惑道:“你不去割草啦?竹篓呢?”
“我把牛棚边的棚屋清理出来,往里放草料和农具方便点。”
温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好奇,快步跟上他:“在哪儿?”
张初越下巴一抬,温霁顺着他目光往不远处望, 牛棚旁边有一个黄泥砖垒砌成的棚屋,看着上了许多年头,此刻风烛残年, 摇摇欲坠了。
温霁快步跟上, 见他掏出钥匙转开棚屋的门锁,对她说:“之前他们看牛临时搭的住所,我最近才修好漏雨的地方,墙也补了, 来不及回去做饭就在这儿临时生个火。”
温霁看见进门的水泥地上用木柴摞起的火堆, 屋角上堆满了草料, 再往里有一张木板床, 搭了片白色蚊帐。
“我在村委做义工的时候, 你就是吃睡在这儿?”
他语气平静道:“牛得看着。”
温霁村子里也有人种瓜果, 等熟成的时候就得守夜, 她也没过问张初越最近在忙什么,本以为他就是去弄空调, 打个电视柜, 没想到养牛也这么费心思, 还得在牛棚边搭个棚屋来看着,不过——
“张初越,你有没有考虑过,装个监控?”
男人目光定睛看了她两眼,然后说:“你去跟牛打个招呼吧。”
温霁走出棚屋的木门,边上的牛棚顶果然藏了一个小监控,她还朝它打了个招呼:“你好呀,张先生。”
张初越在她身后勾了下唇。
“那你去抓鱼吧,我来喂牛。”
张初越看她的眼神还是有些不放心,温霁就说:“钥匙给我,一会走的时候锁门。”
这次她终于掂到了牛棚的钥匙了,仿佛掌握了这个家的经济特权,等张初越一走,温霁开始双手背在身后巡视领地。
棚屋让他收拾得妥当干净,除了新鲜砍的草料外,还有一些干草,温霁忍不住坐在上面,耳边发出轻微沙沙的声响,惬意得像晒太阳。
又去掀开蚊帐看张初越中午小憩的木床,就是一张竹凉席,这个人真是睡硬板床睡惯了。
逋回头,看到床边放了个小木柜,倒是新的,大约也是张初越的手艺,温霁只是视线扫过,但在转身的时候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回头又看了眼那个木柜,带锁的。
—
临近中午,张初越手里提了个盛满水的木桶,面上漂着清脆铜钱状的浮萍,有人经过唤了他一声:“初越,这鱼好,卖一条吗?快下雨了,叔省得去买肉。”
张初越抬头看了眼天色,阴沉沉的暗,摇头:“我赶时间,只摸了两条,下次有鱼我给您送过去,不用给钱。”
大爷笑笑指了指他:“差点忘了,你小子娶了媳妇,以前宁愿不吃都肯送,现在原来是媳妇要吃。”
张初越眉眼微敛,神色平静道:“快下雨了,您路上当心。”
错身一让时,天边滚过一道闷雷声。
张初越回到家,逋搁下木桶便去唤温霁,房间里空落落,屋顶上砸落第一滴雨。
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雨声,遽然迅猛。
张初越迈过两条长腿径直往山上走,粗线般的密雨往他身上刺,张初越在靠近牛棚的时候听见一道道沉响的“哞”声。
他目光望去,瞥见那道纤弱身影时瞳仁几欲狰裂——
“温霁!”
此时拿着扫帚在牛棚里打扫的温霁被一道似滚雷的沉声吓得一抖,刚要抬头,视线就被眼前一头牛堵了过来,她忙拿扫帚往旁边一指:“别过来……去那边……”
几头牛被雷声惊扰,情绪变得焦虑不安,纷纷往温霁这儿踱步挤来,就在她后腿跟慌张磕到墙角的瞬间,身前挡来一面人墙,她看到张初越怒沉沉的脸庞,下一秒将她抱出了牛棚。
几头牛还跟着他们挤到门口,张初越说:“搂紧点,我要腾手锁门。”
温霁这会不敢睁眼,那几头牛把鼻子都往她面前拱,她双手紧张得勾住他脖颈,发着颤。
张初越低吐了口气,托着她两条腿的左臂青筋泛起。
一走出牛棚,门逋锁上,温霁就被一瓢大雨落到身上,下一秒,头上压来一顶草帽。
“谁让你进去的。”
温霁让张初越放到棚屋下避雨,没等她站稳脚跟,开始发难。
“我看里面都要被牛粪堆得落不了脚了,才拿扫帚进去给它们清理,你干嘛那么大声!”
“轰隆~”
温霁吓得浑身轻打了个寒颤。
张初越气息烈烈地低头看她,温霁看见他麦色胳膊上渗出的汗,“钥匙拿来。”
温霁忽地拢住了裙袋子,“那个……可能在屋里,我进去找找……”
张初越目光往她手上落,眼睫压下:“温霁。”
被他沉声一念名字,温霁就没来由紧张,她步子往棚屋里迈,说:“下大雨了,一时半会回不去,你去把火生了呀。”
话一落,温霁胳膊就让道大掌钳住,被他扯到跟前的瞬间,拢住的裙兜里有道灼热的手钻了进去,温霁吓得扭身挣扎,后背一抵到土砖墙上,就嚷嚷道:“你去捞鱼没洗澡,你臭!”
张初越贴着她站,手已经伸到裙袋里找钥匙了,闻言动作一顿,陡然寂静的棚屋里,呼吸烈烈,夹杂密集的大雨声。
他往后退了两步,下颚紧绷:“你还知道臭,那牛棚你也敢进去!”
温霁清了下嗓子:“所以我也臭,你最好别靠近我!”
张初越气得一道阔胸都胀起来,双手松扶着腰看她:“我鱼都捞回来了,你喂个牛喂半天,我等了你多久,你算算。”
温霁被他一说顿时委屈得眼眶潮湿:“我好心帮你喂,看到牛可怜进去给它们清理,你现在就会骂我!”
她一凶的时候脸颊就涨红,本就线条饱满的脸圆润似个包子,张初越刚才被她进牛棚的惊险刺到了神经,一下没收住脾气。
此刻喉结滚压了两道,沙哑道:“过来。”
“你让我去东我就去东,我去西就去西,我才不听……”
“过来洗洗。”
温霁声音一噎。
墙角装了根水龙头,旁边放了个木桶,张初越身上黏了汗和雨,刚才被温霁一说,此刻掀了上衣,拧开水龙头便往身上浇水。
水珠四溅,溅到温霁裙摆,她往后一躲,不敢抬头看,张初越裤子湿了,却没脱。
“我去那边,你自己在这洗。”
张初越凶巴巴的,温霁也跟着凶巴巴,刚要顶回去,抬头就撞见他滚着水珠的结实胸膛,烫得眼神慌忙一躲,“知道了。”
最后三个字表现出她不耐烦的语气。
等张初越背过身去收拾棚屋,温霁就拖来一个木桶,问他:“这个干净吗?”
“只盛过水。”
温霁嗅了嗅身上的衣服,确实气味复杂,脱了鞋袜踩进木桶里,又看了眼张初越,男人半弯着窄腰拾柴生火。
温霁想到他几次接吻都将她衣服捋好,抿了抿唇,戒心便放低了,小声说了句:“你别回头。”
张初越看着面前一片干草,俯身捞了一摞说:“你昨晚当我面换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这个觉悟?”
温霁当时喝了酒,头脑发胀,就想试他,但现在不一样,她说:“现在我跟你吵架呢。”
张初越:“……”
温霁见他往拉了蚊帐的木床过去,而她躲在阴暗一角,大约不会被看见的,于是放心把碎花上衣和沾了牛草粪的裙子都褪了,拧开水龙头冲洗。
此时屋外狂风暴雨,屋子里倒暖意融渗,温霁的泼水声和张初越收拾干草的沙沙声交杂,在这狭小的棚屋里摩擦出第三种声音。
温霁现在洗干净了,倒开始嫌她那套衣服脏了,左右望了眼,看到张初越刚才换下来的黑色T恤,伸手去够时,眼角的余光忽然落到木床边,她看到张初越不知从哪儿找来了钥匙,在开床头柜的锁。
她吓得惊慌出声:“张初越!”
木抽屉被拉出的瞬间,张初越转眸往温霁望去。
黄泥墙上身影袅袅,黄泥墙前一支娉婷如珠玉摇晃。
温霁脚下踩着水桶,此刻因为伸手去捞衣服,又让张初越一吓,整个人几欲滑倒,重心坚持不住的刹那,一道大掌从身侧捞住了她的腰。
温霁撞到一面坚硬的墙。
心有余悸的胸口在起伏,温霁双手紧紧抓着张初越的臂膀,那儿有他刚浇过的水珠,湿热,上火。
她指尖微翘地要远离些,就听见他沙哑的嗓音落在耳边:“洗好了吗?”
她低着头,等意识渐渐回神,才猛然意识到她身上只穿了件薄小衣,天边的两片云装满了水,一摩擦便生电,滚起了雷。
此刻温霁浑身湿透,指尖上还有张初越胳膊上的水痕,她颤着声紧张说:“你背过身去……”
张初越的大掌拢着她腰发紧,触手生腻,喑哑道:“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可没有这样抱着的!”
温霁要让他搂得喘不上气:“你松开我!”
张初越仍没有松,他无法松,理智撬不动身体,低声道:“衣服都脏了,我给你把床弄好,你进去坐,有蚊帐挡着。”
温霁在他的商量里点了点头,他把她横抱起身,温霁怕他看见,两道胳膊揽上他脖颈,上片身贴到他胸膛。
张初越长腿猛然钉在原地,温霁说:“那张床硬。”
“你先坐上试试,还嫌硬,我就给你再铺点干草。”
温霁微怔,所以他刚才是在给床板铺干草料么?
一条短短的路让张初越走得极慢,心跳每震一下,她的也跟着颤了一下,就贴在他胸膛上,就隔着一对贝壳海绵。
蚊帐被掀开,温霁慌忙缩了进去,张初越逋转身要继续拉抽屉拿火柴,就让温霁唤住:“你去帮我把水盆倒了吧。”
张初越视线一顿,转而去望墙角的木桶,里头荡漾着水波,像她肌肤一样。
风雨如晦的屋隅,张初越的手拨过那盆水,似微凉的细腻绸缎。
他五指拢住,水波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想借此将那股燥热压下。
然而一道抽屉拉动的声响在雨声中传来,他警觉地转眸,蓦地瞳仁里映入一截雪白色。
温霁伸着左手去够抽屉,而另一道手横在胸前。
忽地,地面的影子暗了一层,她合抽屉的手被拢住,头顶落来一句:“我要拿火柴生火,先别关。”
话逋落,他看见里头放着的两盒套,五指猝然收紧。
拢在掌中的纤细手腕猛然激动挣扎,张初越压眸望她,一张单纯的小脸可怜地蹙在一起,像小猫一样,柔弱的,害怕的,声线颤颤地哀求:“张初越……你松开我……”
他已经不知她的“哀求”是真的,还是故意示弱的心机。
他尚带着水的手从抽屉里将那两盒东西抽出,温霁看见他眸光沉静地、认真地看。
她心虚加紧张,整个人止不住地抖,“我、我就是看这个床头柜有锁嘛,你给我做的柜子都没有锁……”
“难怪那天敢在我面前换衣服,”
男人扯唇笑了声,这声笑令温霁脚趾蜷紧。
他眸光在瓢泼的雨声中朝她落来,比漆黑的夜还要暗:“所以无所顾忌地让我引火上身,然后看我找不到药憋到死是么?温霁,你在玩我。”
温霁害怕地张着唇呼吸,挣扎地抽手时,竹席下垫着的干草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吵得她心跳乱飞:“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初越你听我说……”
后面的话温霁说不出来了,一道唇被他热烈地吻住,墙壁映着男人压着她没入床帘的健硕背影。
作者有话说:
越哥:不想听解释,只想把所有的嘴巴同时堵住-
周日了,留言的小可爱发别解释吻我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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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第35日
◎热度。◎
空气里是大地被雨水洗刷过的青草气息, 温霁还来不及分辨潮湿的浓重,就被压住了呼吸。
浮动的水在烧沸。
竹席下的干草在骤然的碾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和棚屋外的雨声一道闯入温霁的耳窝, 而她的唇被张初越撬得更开, 下巴任他捏住, 吸着他的舌。
温霁顷刻间在不透风的纱幔里冒汗,浑身带起热度,张初越的呼吸声像烈烈的夏日滚风,呼啸在她心头碾过。
大脑缺氧, 失去理智。
直到她再一次感受到——
第一天和张初越从清晨醒来时的异样。
温霁指尖胡乱地抓划而过,双手张开又抓紧,猛地听见张初越闷哼了声, 收了吮她唇的力道, 双手撑在她身侧,低头往她作案过的胸膛望去。
一片红痕。
温霁见状既得意又怕事,溜到墙角边,声带颤得不成样子:“你也知道疼, 我嘴巴更疼。”
张初越沉吸了口气, 肺腔阔起, 嗓音沙哑道:“我们一起接的吻, 你多疼, 我也一样疼。”
温霁一听, 眼睛眨巴道:“那我想你死的话, 我是不是就得先死?”
毕竟,力都是相互作用。
张初越眼神暗下, 仿佛在风雨如晦的白日里拉下夜幕, 看她:“你想我死?”
温霁双手环着胸仰头:“只有被拿捏住的人才会听话, 那些被丈夫拿捏的太太憋屈,而你也想拿捏我,我不过是把东西放这儿,你就恨不得要亲死我了。”
张初越看她厉害的嘴巴,忽然想笑,说:“那我们试试,到底谁拿捏谁。”
温霁眉心微蹙,看到张初越的手来捞她的腰,这次的吻比先前的绵长,温霁吃不得他这套,从舌尖开始发生酥软。
最先被勾出水声的是温霁,她眼眶一红,紧夹着声带,就听见张初越落了声笑,收唇看她。
温霁恨不得咬紧牙,张初越的指腹来摩挲她的脸颊,飘渺不落到实处,温霁被抛到云雾上,不得劲。
“张初越……”
“我已经不知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但你刚才那道声音,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喜欢,到底谁拿捏谁?”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温霁讨厌被男人打败。
她微歪了下头,右手撑在身后,半拱上身,目光往下,温霁从未做过这种胆大的事,更未看过这样大的场面,场面被盖在幕布下,迫不及待要开戏。
她指背轻划了下幕布的拉链线,仿佛挑逗,而后忍着紧张的心跳仰头迎上男人沉甸甸的目光,说:“现在明明要爆炸的是张先生吧。”
张初越气息朝她压下,磁哑的嗓音沉沉地坠,比这暴雨还要下得重:“温霁,你这算什么?”
她的小举动自然算不得什么,张初越要教她真正的夫妻之道。
此刻屋外狂风剧烈地拍着门口的锁眼,却不撬开,只是堪堪滑过门缝,最后雨水顺着缝隙流了一地。
她攒着劲开口:“我没有要玩你,这不是把东西放在这里回头准备告诉你么……”
张初越不信她的解释:“你刚才生怕让我发现。”
温霁还想再说什么,嘴唇已经被堵住了。
一道厉阳拖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温霁在落满雨的声音里晃过了这首诗,她是那九月初三夜,酿了一抔珍珠露。
张初越俯身来看她,轻拨过她的下巴,尖尖细细的,面朝向他,吻得她动情。
他手背青筋暴起,抚她的眼尾却轻柔至极,“十三妹比你这双含着水的眼还厉害。”
温霁心口霎时溢出了一缕汗,连同鬓边一道黏稠在身,屋顶要被这暴烈的雨捅穿。
张初越又要俯身来吻她,温霁明明已经不占上风地破碎,却还要咬牙骂他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东西就放在桌上你不会用吗——”
张初越有接吻上瘾症,一根粗粝的舌头已经堵得她嘴唇说不出话,更遑论他别的力劲,温霁只不过是想骗他一道,现在却真的得不偿失,他不想再装正人君子了。
温霁被亲得“唔”了声,他薄唇收了点力道,整个胸腔胀起,不得排解,瞳仁紧紧盯着她看:“你说的。”
原始的干草发出急乱的沙沙声,纱幔蚊帐掀开又坠回,雨风钻入,重新迎来一场大雾,娇莺在这里碎啼:
“张初越张初越,你混蛋混蛋……”
她的骂不是骂,是“讨厌”,这股劲将他一根神经绷直发紧,总是想要想方设法让她服软,可不就是她野黠的性子令他着迷吗。
太阳穴上爆出汗珠,望着她那张平日里傲娇不饶人的脸,此刻也会哭,却不认输地骂他,抬着腿要踢他,被他一掌拢住脚踝。
他不擅言语上哄人,待她好也多是行动上,单掌捧她的脸,一点点亲,和舌头一道一点点探。
“轰隆”的巨雷将人撕破,温霁听见他落来一句:“阿霁,不是要我死么,那就和我一道赴死。”
死是什么感觉,无常进来索命的时候,轰然之间,三更死便三更死,哪里有她商量的余地。
只是夺命索穿来的一刹那痛之后,她的魂儿就开始要离了她身,一点点被勾起,想要飘荡,飘荡。
她想不到自己临死了还会叫张初越的名字,不再是凶巴巴的,而是揉出了一缕袅袅的调儿,念:“初越……”
张初越瞳仁紧凝着她,温霁感觉心口落来了一滴热雨珠子,她脖颈往上牵仰,哭得可怜,但又撒着娇:“我要被你害死了……”
张初越勾着她双手搂他肩膀,浑身撑起像面城墙,温霁眼看着城墙朝她倾轧,对她说:“这次抱紧我,别再说没力气了。”
温霁有时爱在出力的事上耍滑头,张初越都默不出声地给她做了,但这次不一样,她偷不得懒。
秀气的鼻尖染了粉意,盈盈腰肢被托着,像一枚妖冶的虞美人,但温霁不是乖顺的性子,张唇咬紧了他。
以为这样是反抗,谁想是自己痛仇者快。
张初越看她的脸,一双杏眸剪水,脖间溢出点点水珠,像水果摊上最鲜艳欲滴的那一枚,眼睛蹙得可怜,怯生生地不知如何自处,望向他时,见他也望着她,慌忙抬手挡他的脸,人却跟着涌动。
木头架子在风雨中飘零得愈来愈急,温霁零零碎碎地叫他:“塌了,塌了怎么办啊张初越……”
怎么办啊,张初越。
听得他发疯。
张初越的大掌护在她头顶上,温霁知他怕她撞着墙头,但此刻他不就是做着这种事么,嗓音沙哑沉迷地对她落:“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你,怕什么?别管它,阿霁,管管我。”
温霁不过是在间歇中抽出一缕理智唤他清醒,谁知张初越根本不肯收场,拉着她要将这出大戏从头到尾地吸收进去。
她不是个好学生,对他推推打打,一道痕紧跟着一道痕,他反而更受鼓舞,温霁感觉到了,这种鼓舞要了她的小命。
她从未在张初越面前如此失态过,最后双手撑不起身,只会缩在角落里看她弄得一塌糊涂的场面。
大口大口地换着气,眼眸半阖着,隔着水雾看见张初越在抽纸巾,他视线忽地朝她落来,吓得她忙低头避开了视线,双手搂着自己。
明明没做错事,又好像做错了事。
“过来。”
他嗓音在雨天里染着独有的磁性感。
温霁热着脸背过身去,不知是不想看还是生他的气,这时温霁听见身后有东西被轻微撕拉划开的声音。
她脆弱的神经也一捻就断,蓦地回头,看到男人坐在床边,手在拆小包装。
“张初越!”
温霁不敢置信地看他,就听见他理所当然地说了句:“开了,别浪费。”
温霁嘴角忽地瘪下,落在张初越眼里令人心疼,方才是两个人要斗个输赢,现在他占了上风,不舍得放,忍着哑声问她:
“我让你拿捏了,对你认输,现在缓过来了么?”
温霁眼睫一颤,要不是她现在被剥了筋,她真的想要踹他,哪里有人会事.后出调查问卷的!
她眼神飘忽不敢看张初越认真的眼,顾左右而言他:“雨都要停了!你知道过了多久吗!”
张初越微愣,从地面捞来长裤,手机袋在里面,他看了眼,蹙眉:“还早。”
温霁隔着纱缦看那手机屏幕,下午三点,而她中饭都还没有吃呢。
想到这,她就委屈屈饿狠狠地瞪他。
“现在山路还是滑的,等太阳出来了,我背你回家。”
张初越说着,过来嘬了下温霁的脸颊,她那股刺脾气不由自主乖了一下。
“还要等多久?”
他说:“我们晚饭吃鱼,一条清蒸,一条给你炖豆腐鱼汤,好么?”
温霁想到他之前也做过豆腐鱼汤,味道极好,但上次是为了让她配合在堂弟面前公开关系,她没心思吃。
她嘟着嘴:“不吃,我又不是奶妈,人家是哺乳期才喝的。”
张初越这时扯唇笑了声,“好。”
温霁以为他是得了便宜所以顺她的意,但下一秒便知是自己咬舌头,祸从口出了。
“张初越……你这个混蛋,谁允许你这样的!不可以!你怎么什么都吃啊……”
温霁一边骂得浑身发抖,一边软着拳头捶他,最后听见男人压入她脖颈间落来一道声:“我家阿霁,确实得喝豆腐鱼汤了。”
作者有话说:
温小霁:笨蛋,喝再多豆腐鱼汤也不会有,我又没生孩子!
—
“一道厉阳拖水中”改自“一道残阳铺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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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第36日
◎越战越勇张初越。◎
张初越少时不缺玩具, 母亲带他去游乐园时,就总是会给他系一枚气球,绑在手上便能远远瞧见。
但他并不爱这样东西, 因为偶尔有一次它飘走了, 母亲回来时找不到他, 父亲赖她看不好孩子,她骂张初越乱跑,但他始终抿着唇,没有说他看见妈妈在和另一个男人约会。
后来, 妈妈再给他系气球,他就将它们捏爆。
如今他大掌拢住一对圆润饱满的粉白气球,拇指的指腹来回地抚过小结点, 脑子里被记忆冲来, 眼前却被欲.壑填满。
他依然像孩提时那般捏住,但却没有仇恨,他望着温霁那张婉转粉莹的脸,他找到了属于他的气球, 怎么舍得弄坏, 他要含着小粉结吹气。
让它们都胀起来才好。
从此以后, 气球不再是母亲出轨的象征物。
是温霁给他的所有物。
大雨方歇, 黄昏的时候, 天边散开了一道金色的光。
温霁被张初越背回了家。
她生怕让人看见, 半张脸埋在他脖颈里, 任何风吹草动就足够让她心惊胆战,害怕地在他耳边颤:“张初越躲起来……”
他偏头, 用鼻梁刮蹭过她的脸颊, 安抚她:“闭上眼睛。”
温霁其实早就被透支得困乏, 就算张初越不背她回来,她也依然下不了地,从晌午暴雨到黄昏天霁,那盒子里才空了两枚套。
温霁已经死了无数回了。
原本第二次是不愿的,但他认了输,说是她拿捏了他。
温霁高兴,但表面上得逞,而实际上骨头都被他啃过,他咬着她手腕说:“瘦。”
温霁条件反射地踢他,脚踝被一抬,又是道锐刃狠挫。
两人谁也不让谁,温霁使着劲,男人又最惯以蛮力制胜,她越要跟他对着干,他就越受用,实际上,她才是两盘皆输的人。
再到天色临暗,他说:“先回家给你做饭吃。”
“先”?
意思是,如果不是为了做饭,还有第三回?
温霁心骇,头胀痛,哪儿都跟着胀痛,跟他争强斗胜的时候被无名的快感蒙蔽理智,上场才知他的刀枪兵器只会越战越勇,事.后她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初越!”
忽然,村子的小路上有人唤了张初越一声,将温霁的思绪从方才棚屋的风雨交加里拉回。
她此刻装着睡,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时猝然勾紧张初越的脖颈。
张初越背着她,朝面前的来人淡笑:“主任,这么巧。”
“不巧,我刚去你家找温霁。”
说着,她目光往张初越身后探,就让他长身一侧,挡住了温霁的脸,朝她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温霁这是怎么了?”
主任这不合时宜的关心,让她心虚得更紧张,她本可以睁开眼打招呼,只要不说谁会发现异样,可她是第一次,她就是没经验。
不敢示人。
推张初越挡在前面,反正事情都是他做的。
“坐了顺风车回来,睡着了,我背她回去。”
张初越解释的语气沉静平稳,但肺腔的震动声从后背鼓进温霁的心口里,令她浑身宛如上了发条。
绷着不敢松手。
就在村委主任错身离开时,温霁的心弦才卸下半分,忽听张初越开口,唤住对方。
温霁一颗心陡地就颤了起来,张初越发什么疯,把人叫住!
“我家阿霁快开学了,接下来没空去村委做义工。”
温霁埋在张初越脖颈里的嘴巴张开,咬了他一下。
男人依然不动如山,在村委主任还想挽留的时候说:“您路上当心,我们先回去做饭了。”
两人逋走到家门,温霁就开始发难,张牙舞爪地扑棱着两条腿,但动弹不了太大幅度,就扯得她疼。
“张初越!我没说不去,你干嘛擅作主张替我做决定!”
张初越把她放到地上,怕她站不稳,一手搂住她,开院子的门,语气闲淡道:“上次你跑进深山老林里做什么人口普查的时候我就不想让你干了,活是我给你找的,你倒不用干得这么上心。”
说着门锁一解,张初越把温霁捞进家,反手锁上,温霁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嘴上刺着:“那也是我来做主,你这样显得我在这个家说不上话,你想怎样就怎样。”
张初越听见这话蓦然微愣地看她:“我当这种事你不好开口,就替你说了。”
温霁一听,心头跳得有些扭捏,嘴巴嘟着:“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男人一本正经地站在她面前道:“我不是蛔虫,你肚子里也没有蛔虫,只有刚进去过的混球。”
他这话一落,温霁忽然想笑,憋得脸更红了,“你也有知道!”
“让你骂了一下午,多少有了自知之明。”
他边说边把她横抱起身,将温霁送进主卧的浴室里,她身上还套着出门穿的脏衣服,此时张初越把她放到矮木凳上,伸手就来给她剥棉麻衬衫的纽扣。
温霁心一惊,拢住衣领说:“我自己来,你去你那儿!”
张初越眼神盯着她看:“这身衣服还是我给你穿上的,又不是没见过。”
温霁听见这话就莫名恼怒:“见过又怎么了,见过就能当寻常事了吗?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想对我怎样都行!”
她怎么能让张初越轻而易举地觉得她很寻常,好像一下就到老夫老妻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都被瞧光了,碰到了,那还剩什么好奇和感觉了?
张初越看她拢着衣领不肯撒手,一副“提起裙子不认人”的态度,沉了沉气,反手将自己上衣掀了,赤坦胸膛一道道猫爪痕,对她道:“是你想对我怎样都行。”
说完板着脸出去了,他好像也有脾气,不过温霁喜欢惹他生气。
她见过大姨和大姨父的生活,两个人永远沉默,偶尔大姨会主动跟大姨父说话,但他基本冷淡回应一两句,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像跟一个死人作伴。
温霁洗完澡出来时,厨房里已经飘来了饭香味,她洗了好久,身上落满了红梅,扫都扫不干净。
张初越一抬头,瞧见温霁站在门楣下,眉头凝深,朝她走来,温霁步子下意识后腿,转身要走,两条腿极其不自然地摆动,听见他落来句:
“疼就别落地。”
他过来轻巧把她横抱到沙发上,温霁两条腿叠在身侧,看着张初越把餐桌挪到沙发前,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口吻:“等着,快好了。”
真是的,明明是好话,他语气就不能好一点么。
张初越炖的鱼汤奶白,给她盛了豆腐,温霁蹙眉:“鱼肉呢?”
“你吃清蒸的鱼。”
温霁说:“汤里的鱼肉也滑,你不是最怕浪费吗?”
张初越瞟她一眼,还来劲了,从白瓷盆里舀了勺鱼汤到小碗里,鱼肉都让他检查了遍鱼刺,递给她的时候眉头拧着:“小心点吃。”
温霁勺子往里搅,就感觉张初越的眼睛盯着她瞧,不知是怕她吃到鱼刺还是瞧她这个人,有些难为情地转移话题:“你上次炖这个鱼汤还是为了你堂弟。”
男人思绪回溯,想了片刻道:“这次是为你炖的。”
“才不是。”
“温霁。”
“上次都没给我挑刺,你就是为了吃奶!还装什么是对我好。”
张初越太阳穴青筋浮起,强忍着暴躁道:“你这嘴皮子长的刺都能扎死人。”
“哪里有张先生会扎,你下午可是一边吃一边说呢,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那种直白的话把温霁都听得羞死,她现在就是要让张初越也羞愧难当,知道他自己说的话有多听不得。
“下午的时候你还有一副小女儿样,现在又回去了,怎么还有双重人格,另一面非得在床上才能捅出来?”
“张初越!”
温霁脸热地凶他。
男人敛着眉眼给她挑鱼刺,“吃完饭才有力气继续吵。”
“现在是谁要吵了。”
“我,”
他深邃的眉眼蓦地抬起看
YH
她:“行么?”
他一低头认错,温霁就跟他争不起来,加上确实饿得不行,吵架影响食欲。
吃完饭张初越也不让她洗碗,温霁刷完牙就窝在床上看书,其实根本看不进去,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从浴室拿了她的脏衣服出来。
“我看你的香皂快用完了,买的哪个牌子?”
张初越的洞察力极强,温霁已经在第二轮里发现了,他会在她应激明显的地方来回地碾。
温霁想到此膝盖就忍不住并紧,低着头不看他,说:“我自己买。”
此时他已经从裤兜里捞出了手机:“我也要买,一起下单。”
他现在算是事.后的补偿吗。
温霁除了吃他的住他的外,没花他多少钱,香皂不值钱,但这么理所当然地要,倒显得她贪图他东西,于是开口:“那我把钱转给你。”
虽然他这种细心比买一块香皂更难得,但温霁不想张初越以为她对他是索取。
张初越不置可否,只是问:“洗身子的是哪一款?”
“羊脂酪。”
“羊脂做的香皂?”
温霁“嗯”了声,嫌他土包子:“很奇怪吗?”
张初越眸光在她身上一顿,语气正直得仿佛没有遐念,但说出来的字眼却让温霁面红耳赤,可他的确是体验过才会说她:“难怪这么嫩。”
作者有话说:
越哥:等等,甜言蜜语好像要无师自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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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第37日
◎温霁可是猛女。◎
温霁猝不及防地被张初越这句话说得愣住, 下一秒脸颊胀红,结巴道:“你、你也知道自己糙吧,想试用我的这一款。”
她当张初越是想要她的推荐, 所以夸的她。
男人目光深看了她一眼, 没作解释, 只是掀门出去时朝她落来一句:“那你是喜欢糙的,还是精细的?”
温霁以为他要走,才缓下的神经又被绷起:“你个学保密的,倒是审判起自己的太太了!”
张初越见她色厉内荏地睁圆了杏眸, 只是勾唇,说他糙却不说讨厌,那自然是默认喜欢。
“吧嗒”
房门被轻巧地阖上, 温霁躺在床上望天花板, 一颗心胀满,张初越给她房间装了空调,其实乡野的夏夜凉风浸浸,根本不需要科技去改变环境。
可他还是给她装了。
有时候觉得他好是对她这个人, 有时候又觉得是因为夫妻, 现在又觉得是为了做那事。
纠结来纠结去, 温霁揪出了一个点, 他没说过喜欢她。
今天张初越在回来的路上替她跟主任明说第二天不去当义工时, 她没有开口反驳, 一是不想当外人面跟张初越意见不合, 二是,她恐怕明天真的去不了村委会。
今天在棚屋张初越进出了无数次, 她方才洗了澡, 穿着内裤走路都感觉被磨得疼。
此刻只能套一条睡裙。
困意袭身, 温霁心思涣散地想着事就要迷糊睡过去时,忽地察觉到床榻外侧陷下,一道热浪拢住了她。
她一时惊起了薄汗,提不起力气地挣扎时,他的大掌抚上她后背,轻拍了拍:“套都让你收着,怕什么。”
温霁让他说得脸红,脸不肯抬起看他,就像埋在他怀里似的:“是啊,既然什么都干不了,你还来这儿睡做什么,想热死我!”
张初越瞧她窝在他怀里的娇俏模样,果然还得是在床上才有这副小女儿姿态,他嗓音压下些,低声在她耳边念:“可以做些取悦你的事。”
自从上次张初越开口闭口说吃十三妹是取悦她之后,温霁就要为自己当初的口出狂言自咬舌头。
此刻被衾掀动摩挲出声,温霁声调不自觉细了起来,既像撒娇又似讨厌,她推拒的力道简直是蚍蜉撼树,反倒让两人间的摩擦更甚,他贴着她过来。
忽地,他瞳仁瞬间猩红,凝着她,手更不肯收回:“你没穿……”
“张初越,你少自作多情!”
温霁恼羞成怒地叫住他:“都怪你,疼死了,什么都不能碰!一刮就疼!”
张初越定睛看着她,嗓音沉湎着沙哑:“我看看……”
“不要!不准看!”
她膝盖曲起,双手把裙摆往下压,言语和动作一道向他表示着抗议。
张初越气息微顿,抬手抚了抚她的软发,难得语气里有了怜惜说道:“回来怎么都不说那儿疼,别在这种事上跟我较劲。”
温霁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他是知道她向来不示弱的,此刻自以为摆出了恶狠狠的表情凶他:“那你岂不是更得意!”
张初越无奈勾唇,俯身吻她的嘴巴,像一道清风吻明月,对她落:“睡吧。”
温霁是真的累了。
让他搂着没一会便睡着,气息细细软软的,像棉花落在他心头上。
张初越在院子里点燃了一支香烟,隔着玻璃窗往主卧里望,漆黑一团的夜,里面躺着雪白一样的姑娘。
手机的光映着他半张脸晦明晦暗,几声嘟响,电话那头的人接通,他嗓音不自觉压低,明知此处隔了道墙,也吵不着她——
“你好,我想订个浴缸。”-
夏季的晨雾浓重,熹微的光突破地平线,一点点将温度照晒,升起。
温霁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知道醒。
摸到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下意识去找张初越,当然,找不见也没关系,他又不会飞,温霁自然去洗漱。
只是经过客厅时看到屋外站了几道身影。
张初越个头高大优越,此时手里夹了根烟递给面前一位中年男人:“辛苦再等等,加时的钱我照样跟你结。”
温霁目光微转,看到那位穿蓝色工服的中年师傅身旁放了个浴缸,粉色的。
她一时怔然,察觉张初越的视线往屋内望,她惊得条件反射躲起,回自己的房间找到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喂。”
“醒了?去我屋里待会,我让人弄一下浴室。”
温霁躲进张初越的房间,有些恼他怎么让外人进家,这里是她和他的小屋,她不喜欢有其他人在。
而他也可以叫醒她,干嘛加钱呢,他不是向来节俭吗?
此时客厅里传来一阵搬卸的声音,温霁两条腿仍是酸,却没法放心躺在张初越的床上,她耳朵贴着门缝,想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走。
“我闺女也爱这个粉色浴缸,张先生也是买给女儿的?”
师傅手里的签收单被掀开,发出轻微的纸张沙响声。
温霁听见张初越语气含了丝笑:“太太确实像个女儿。”
张初越送走了搬装浴缸的师傅,转而去敲次卧的房门,见里头没应,就去拧门把手,温霁没反锁。
他进去的时候,她正窝在他的被子里,纤细的一道。
“起来,先把饭吃了。”
张初越手去压她下巴的被子,把她一张脸照在光里,嗓音不自觉低了些:“还疼吗?”
“不穿内裤不会蹭到,没那么疼了。”
她这句话让张初越喉结一压,“我再给你带几条裙子回来。”
她眉间一蹙:“你今天要出去?”
张初越把她抱下床,裙摆压在她膝盖窝里,从前想要瞧见,现在生怕瞧见,真是禽兽不如了。
“等你好了一起出去,浴室里装了个小浴缸,你试试。”
温霁双手环在他脖颈上,视线往浴室里探,浴缸不算大,偏高,让人坐浴的,里头有个水台。
“怎么是粉色的,我可是猛女。”
张初越短促地笑出了声,把她放进去,仔细看,说:“猛女就不能用粉红色了?”
温霁脸颊的热晕到了她心尖上。
竟然会有些不好意思,说:“那你坐进来,我怀疑是你喜欢粉色。”
温霁站起身,张初越下意识要扶她,落了声:“阿霁,别难为我。”
“你如果都能坐下,那我洗起来肯定更舒服啦。”
张初越个头一米八六,他都合适,那她更合适了。
只是这话落在张初越耳朵里,发酵成别的意味。
他看了眼温霁,脱了鞋踩进浴缸,两人一下面贴着面。
温霁步子往后缩,没有余地,张初越却敞开腿坐下,搂来她的腰,听见姑娘轻哼了声:“勉强吧。”
“比起坐小板凳上冲澡,在浴缸里泡澡是勉强?坐上来试试。”
张初越抱着她坐到他的怀中。
她自然挣扎了下,但力道像小狗咬牵引绳,在跟他玩似的,他拢着她后背,纤细一道,大掌几乎覆盖,低声对她落:“别乱动,不是说蹭到会疼么。”
温霁果然不敢闹,只是嘴巴没有好话:“水台太硬,膝盖疼。”
他大掌去摸她跪在水台上的膝盖,说:“给你做个软包,坐着也膈不到你屁股。”
随后他的手从她后腰往下,将睡裙掖过臀,隔着衣料让她坐下,膝盖便不用费力了。
“我试好了。”
温霁不知怎么又脸红,想走,可手就是攀在他肩上抬不起来,是累还是有什么东西黏住了她,看不见抓不着,她想,是张初越身上的感觉。
微妙难以言喻。
他嗓音低磁回荡:“那喜欢吗?”
他的嗓音似清晨最开始的一缕钟声,低低沉沉地在她心头唤醒,温霁眼睫微颤起看他,撞上他黝黑的瞳仁又慌忙垂了下去。
落在张初越的眼里,怯生生的,有些手足无措的可爱。
“你怎么给我买浴缸?刚才我都听见师傅说了,小女孩才喜欢这种。”
温霁小的时候有梦想过拥有很多东西,一个独属于她的房间,一张独属于她的书桌,还有独属于她的衣柜,钢琴……
她看到别的女孩有,她也很想要,但她没向爸妈开过口,只有一次暑假,妈妈说如果做家务和帮哥哥洗衣服,就可以给她一笔奖金。
她每天都打扫屋子,帮忙做饭和洗碗,晚上洗了澡就是洗衣服,但一个暑假过去,妈妈好像忘了给她奖励了。
“那个师傅当爸爸了,给女儿买很正常。”
张初越这句话落在她鬓边的时候,温霁眼眶没来由湿了起来,她脑袋搭在他肩上,声音细细地说:“那我又不是你女儿。”
说到这,她忽地反应过来:“张初越,你占我便宜!”
他拢着她靠坐在浴缸里,鼻翼间都是她肌肤里的馨香,想到她在昨日的雨天里攀在他肩头的娇声,想到她喘不上气又不自觉朝他送来的绵绵情动,想到她和他在同一刹那感受到欢爱,手背绷起青筋。
“我不占便宜,我都挑最好的。”
温霁心尖的铃铛一晃,她是他太太,那是不是她也是最好的。
可她又不是他选的,是家里塞来的。
“这个浴缸是你给我的补偿吗?或者说是,你做这些都是带着昨天那种事的想法?”
温霁不是天真女孩,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求回报地真心对她付出,就连家人都不一定完全无私。
张初越眼神沉沉地望着她,气息一寸寸重:“当你是太太你把我想得龌蹉,不如给我当女儿算了,我就做一个伟大父亲,对女儿好天经地义,你也少问废话。”
温霁一听,腰肢坐直了看他,双手捧他的脸左右细看,太年轻,太帅了,她嘟着嘴:“叫不出爸爸。”
张初越扯唇笑:“爱叫什么叫什么。”
“我看那些被金主包养的姑娘都叫daddy。”
张初越脸色一沉:“你少学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霁忽然搂住他肩膀,气息贴上,张初越只觉一阵奶脂的香气沁入耳廓,下一秒,他猝然掐紧她软绵的腰肢,嗓音染涩:“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口出狂言温小霁:只能说一遍,没听清就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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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第38日
◎“说完才知害臊?”◎
温霁拗过头去, 张初越嗓音低沉地落:“嗯?说完才知害臊?”
她要起身,张初越双手拢住她腰侧,似花瓶收口的凹月弧度, 但他却不是抱, 而是——
“张初越!”
温霁惊慌得像广场上让人追赶的一片白鸽, 颤颤地摇曳翻飞,“痒……痒!”
他气息落来:“腰这儿也怕痒,偏偏嘴巴胆大包天。”
温霁生气地哼了声,讽刺他:“都说丈夫是天, 不然我怎么包、容、你啊~”
张初越气息一浊,眼里显然有要收拾她的冲动,温霁慌忙挣扎起身, 说:“我饿了!”
温霁想, 他也就在照顾她肚皮这件事上包容了。
饭桌前,张初越耳朵里一直嗡着她刚才附耳落来的话,一边燥热难耐,一边心底沉沉, 她说:“如果是为了做才对我好, 也可以的。”
现在她已经将他定了罪, 所有的好都出于一个男人对性的需求, 而不是爱。
但她接受了, 这比她反抗更令张初越气闷。
温霁那张脸背光而坐, 莹在日照里, 鹅蛋似的饱满,偏又生得白, 此刻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为何, 毕竟他从未谈过恋爱。
“我吃饱了, 你自己慢慢吃吧。”
温霁把碗放下,感觉张初越吃个饭一直盯着她在看,她根本没办法专心吃了。
怎么回事,她有形象包袱了。
温霁从前最烦谈恋爱的室友为了男人打扮拘谨,大冬天还要穿丝袜陪他出街,但现在她被他盯着瞧,连温饱都要牺牲。
“才吃这点?”
张初越唤住她,“你以前可是能吃掉这一大碗面。”
温霁:“……”
“我没什么胃口,放着一会再吃吧。”
“刚才喊饿的是谁?”
“你太太喊的饿,关我温霁什么事。”
张初越:“……”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正要起身抱她回去,忽地视线往她身后裙摆一瞥,瞳仁一睁。
“啊……”
温霁胳膊陡然让张初越捏住,顿时将她吓了跳,“张初越你……”
“怎么裙子后面有血?你那儿流血了?”
温霁从未见他神色如此紧张过,懵懵地视线往身后望,一个念头闪过,耳边是张初越沉乱的语气:
“你当时只是开头喊了疼,后面叫得酥了,我当你也是喜欢这样,便没收住,我记得最后那几下确实对你太……”
“张初越!”
温霁面红耳赤地拦住他自责的话:“少自作多情,你才没那么猛!没事别光想做,能多读点书吗!”
张初越的关心换来她一通的骂,眉头一拧,语气不容置喙:“是我造成的我就得担这个责,现在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
温霁难为情地往房间进去,他长腿一迈就要来抱她,温霁推搡得着急,捶他胸膛:“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阿霁,你乖一点。”
他的一声低叹让温霁眼眶蓦地一湿:“我为什么要乖,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叫我要乖一点,这样才讨喜,可是我乖也没有糖吃,最后拿到糖的都是去抢的人!你们都说我不乖,那才好呢,这个社会本质就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少驯化我!”
张初越神色一怔,不过是哄她的一句话,便又被她的大道理骂了回来。
他并不了解温霁。
只怕说多错多哄不好。
温霁两条腿在结实的臂弯里挂着,扑腾着要落地,忽地额头让一道温热的脸颊触来,有些粗粝的青茬感,宛若生怕弄碎鸡蛋的力度,上下轻柔地刮过。
温霁心头一株狗尾巴草摇了摇。
张初越从前家里养过小狗,母妈妈也是这样蹭不安分的小狗崽,它就会微眯着眼睛享受,此刻他气息落在她额头上,低声道:“不是让你听话,是让你事事不要瞒我。”
温霁窝在他怀里,心思微动,朝他眨巴着眼睛说:“张初越,我只是来月经了。”
真是关心则乱。
虽然温霁可以拿这件事嘲笑他笨蛋,但毕竟她是当事人之一,于是一直到晚上,她也没笑他。
就是两个人的相处又变得有些生疏。
“晚上我想一个人睡,自在点。”
温霁主动提出分房,张初越眉心微凝,不过眨眼的瞬间,想出个理由:“我要是不陪你睡,你回头又说我没得做就不来睡了,我有口难辩。”
温霁顿时沉默了半晌,而后抬起眉眼认真看他:“那这次我不说你,写字条保证。”
张初越神色自若:“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因为你不方便,所以我睡在旁边对你也没有了用处。”
嘿,还倒打一耙。
温霁来例假就爱翻来覆去地动,睡得不老实,旁边要是有个张初越,她只会更暴躁,于是点头:“你猜对了。”
张初越差点没被她气吐血。
夜里温霁窝在床上,终于独自占回了她的领地,确实自由,但小腹的坠痛感也在夜深人静时来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推开张初越,或许是他们还没熟到除了上床之外,还要他关心照顾的地步吧。
交.媾可以,交心就不对了,到时候还怎么离婚。
温霁一直无法入睡,窝在角落里捂肚子,不盖被子冷,盖了被子又沁汗,但只要熬过第一晚就好了。
忽然,房门的曳声一响,惊得她抖了下。
有道高大的暗影铺了进来。
温霁没锁门,反正张初越进来也对她做不了什么。
那她也可以锁门,只是在期待什么吗?
她也说不上来。
她听见有什么东西盖在地板上的声音,转而一股力道撑在床沿,感觉到张初越探来了目光,因为他的气息温热地落在她脸颊上。
紧接着,粗糙的大掌覆在她额头,温霁心尖一紧,旋即就想骂他笨,她是来例假,不是重病。
忽地一道轻微的“滴”声响起。
空调机发出极细的启动反应。
温霁一怔,倒是忘了他给她屋里装了空调。
所以他刚才是摸到她出汗了吗?
温霁等了好一会,没感觉到张初越躺上来的动静,就更睡不着了,心里也烦,烦他半夜叨扰。
但又不敢翻身弄出动静,就悄悄地转动视线,蓦地,眸光一颤。
寂寥的夜色里,一道宽阔的长身侧躺在地面的凉席上,双手环胸,轮廓深邃的脸上眉头紧锁。
因为他不远不近守她的这一夜,温霁好像没那么疼了-
“嘟嘟嘟~”
上午温霁正捧着瓷碗喝鸡蛋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对面的张初越眼皮撩起,目光不着痕迹地望向手机屏幕。
“喂,妈妈!”
温霁一手拿手机,另一道手下意识去捂肚子,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时眼睛一点点亮起:“嫂子生了!”
张初越听到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也就敛下眉眼,继续吃早餐。
“今天吗?”
温霁摸着小腹有些犹豫,眼睛忍不住往张初越看,电话那头的语气提起:“你哥的孩子出生,这么重要的事,你当然得立马过来啊,初越不是有车吗,让他载你来看看侄子。”
温霁蹙着眉:“那是他的车,又不是我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
张初越听见电话里隐约提到他的名字,抬起眉棱望向温霁,见她挂了电话后朝他道:“我嫂子生了,母子平安。”
“嗯,恭喜。”
温霁摸了摸脖子,组织语言的时候听见他说:“过几天我再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只是跟你说一声。”
张初越瞧她嘴唇都没了血色,沉眸道:“一会我跟妈打个电话,就说你身体不太舒服,缓几天再去。”
温霁一怔,忙摆手道:“我这个不碍事的,别显得我矫情。”
“我给妈转个红包,礼数到了,恐怕她也不好让我浪费这个照顾太太的机会。”
张初越自然捞来手机,温霁让他那句“照顾”说得心跳紊乱,摆正脸色道:“那红包的钱我来出吧。”
没等温霁跟他商量,张初越就接通了手机,语气难得的礼貌:
“是我身体有些不适,过几天好了就跟阿霁一起去看看孩子,现在恐怕去了也人多口杂,对刚出生的宝宝不好。”
一说“对孩子不好”,亲家母立马让他们两口子恢复好了再过来,张初越适时奉上红包转账,事情便办妥了。
温霁瞟了他一眼:“毕竟是我哥哥和嫂子。”
男人气定神闲地给她推来一个肉包子:“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没来。”
“因为嫂子临近产期,所以走不开……”
“我也没在礼单上看到他们的名字。”
温霁张了张唇,顿时有些不舒服:“你是不是觉得我家人不够大方?”
张初越语气冷讽:“很大方,一个闺女说嫁就肯嫁掉,你重视他们的事,那他们重视你么?”
温霁心尖忽然有股酸涩冒出,忍着情绪道:“我家里人挺重视我的,你别以为他们不管我,你就好欺负我了。”
张初越眸光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沉了沉道:“等你月经走干净了跟我说。”
温霁嘴巴微瘪下,眼眶忽然湿湿润润的,落在张初越眼里,摇曳着我见犹怜的委屈感,她还颦眉问:“是等干净了,你还要跟我做吗?”
作者有话说:
越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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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第39日
◎【三更合一】一日三餐照常做。◎
温霁心里想, 如果张初越要呢,她就不告诉他了,不然还得再歇几天才能去城里。
如果他不要……
“看你。”
忽地, 张初越开声落来两个字, 将温霁定在原地。
她脸颊顿时一寸寸爆红, 像玉米被丢进锅里炸成了爆米花,她起身道:“那你就等着吧!”
张初越忽然拢住她手腕,起身用胸膛贴到她纤细胳膊上,垂眸看她:“你说这个社会本质是要靠自己争取, 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我太看你的选择和感受,反而让你觉得我只是个会等待的被动者。”
温霁眼睫一颤, 抬眸望向张初越, 他眼底沉敛着暗意,像要坠进她心里,只是下一秒错开目光,将她横抱起身, 颠进了卧室。
温霁只是情急时说出来的话, 倒没想到张初越听进去了, 她被他抱上床时问:“你什么意思?”
男人狭长的目光镀在她眼眶, 低低的沉声在她耳边回荡:“只是希望到时候我争取时, 你别生我的气。”
温霁显然对他生气的时候比不生气还要多, 她都习惯了。
而且这几天她身体不舒服, 张初越也不惹她,一日三餐照样做, 碗也不让她洗, 衣服她放到洗衣机里, 晚上洗澡的时候去收,发现自己的和他的被风吹到了一块。
她拨开去找自己的内衣裤,发现被夹在了他的背心和长裤中间,忽地,她眼睛睁圆。
转身就去厨房找张初越问:“这是什么!”
男人左手搭在灶台上,另一道手往火灶里添柴,微躬着劲薄的上身,光影里慵懒又修长。
“网上买的,说料子柔软,你不是说穿以前的会蹭得不舒服?”
他说得气定神闲,温霁耳朵都红了,抓着内裤腰上的两只兔耳朵说:“那你也不用买这个款吧!”
“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这款不好。”
“我是说不用买这个有兔耳朵的,材质好就行了。”
“材质好就不能也好看了?”
温霁被他反问,有些急羞:“反正穿在里面,谁会在乎好不好看啊。”
她只是觉得这种设计肯定价格更贵,然而话说出口,就撞见张初越被柴火噼啪的光熠暗的瞳仁。
她心头一触,转身跑了出去。
大事不好,第一次在张初越面前落荒而逃。
两个人最近都没怎么说话,张初越自觉不惹她,温霁也消停了些,晚上这顿饭更是沉默,她恨不得赶紧吃完。
原本想跟他说明天可以去城里看小侄子,但又怕成了什么暗示,于是更没话说了,洗漱完躺在床上时,张初越也不掩着,直接进来打地铺。
温霁在熄了灯的房间里看他的轮廓,指尖轻轻沿着边缘勾勒他的身形,在虚空画到他的腿上时,心尖不自觉一绷,那儿真的……好长。
“我想今天去南城见我哥的孩子,如果你没空的话,我就自己坐班车去。”
清晨的第一缕光才透进来,就给张初越一计提神醒脑的冲击。
他筷子在碗里夹面,却没夹住,不自觉上下动了动,淡声道:“一起吧,我顺道去一趟南城。”
温霁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等到了再跟他说吧。
车程两个小时,一路直达温霁的哥哥温昀的家。
张初越把车停在水果店前,说:“买点东西上去。”
虽然他之前说没有在婚礼的礼单上看到温昀的名字,但该有的礼数依然周到,温霁见他两道手都提了精致的水果盒,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上次给你转的红包钱你也没有收。”
张初越竟然还理所当然道:“我当然要做得大方得体,不然还怎么站在道德高点评价别人。”
温霁顿时让他逗笑了。
南城的日头有些阴,阳光也没有,温霁站在路边笑,张初越才算看到一缕明媚。
两人一前一后往单元楼过去,温霁走在前头,张初越见她四处张望,不由蹙眉:“又迷路了?”
温霁抓了抓脖子,“阿妈说是在六栋……”
话一落,张初越仰了仰下巴:“那儿。”
温霁:“……”
现在轮到张初越给她带路了。
“叮咚~”
门铃按了两下,防盗门里隐约传来声音,楼道里挤来张初越高大的体格,一下就变得狭窄,温霁往边上一站,门锁一拧。
“初越,阿霁,快进来!”
阿妈在门口笑意盈盈地招呼,张初越那张向来冷硬的脸也难得摆出礼貌的笑:“妈。”
话一落,阿妈脸上笑一僵,转头看向正出神的温霁,压声道:“阿霁啊,你没跟初越说吗?”
被阿妈提醒,温霁顿时回过神,抬头朝阿妈喊了声:“阿姨。”
一个称呼让张初越顿时凝起眉。
温霁看到他神色的变化,心头微紧,如果提前跟他说,恐怕要立马转头走了,毕竟他已经对温家有了意见。
阿妈笑容满面道:“快进来,鞋子都给你们备了干净的。”
张初越面如阎罗。
屋子里都是孩子的哭闹声,此时一道穿着灰棉麻睡衣的高瘦身影出来,打着哈欠跟温霁点头,温霁喊他:“哥。”
阿妈心情极好,招呼完温霁和张初越就马不停蹄要去主卧看她的孙子,温霁也目光往里张望,忽然听见温昀问:“这你老公?”
温霁才反应过来他们没见过,刚要开口,就听见张初越那道沉冽的嗓音落下:“大哥,恭喜了。”
温昀天生眼尾微搭,看人也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此时扯了下唇道:“好好对我妹啊。”
张初越眼睑微压,眼角的余光望向温霁,就瞧见她看他又躲开的视线,淡声道:“不如大哥指教一下,你平时都怎么对她好?”
“咳咳……”
温昀一口水呛到嗓子眼。
温霁也跟着轻咳了声,这时婴儿的哭声也跟着变大,阿妈抱着宝宝出来了。
“初越,阿霁,来看宝宝。”
阿妈边说边哄宝宝,说了一通的话都止不住哭啼,吵得温昀揉太阳穴:“妈,你把他抱出来干什么。”
忽然,吵闹的啼哭暂停,温霁视线惊讶地从宝宝身上挪到张初越那张冷峻的脸庞,他此时一副“哭吧,我可不会惯你的”的凶相。
众人目瞪口呆。
温昀太太家的亲戚也在,阿妈乐呵呵地向对方夸赞张初越,一屋子的三姑六婆,温霁成了那个给大家端茶倒水的人。
就在她不知第几次去厨房斟茶时,张初越起身跟了进来。
温霁手里的水壶让他拿了过去,抬眸对上他微凝的眉宇:“等回到家,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还怪有人情味,现在不发难,等回家算账。
温霁轻咳了声,又说了句打击他的话:“阿妈让我在这儿住几天,等开学去北城也方便。”
张初越太阳穴陡然绷紧:“我呢?”
温霁一怔,他还要她管么?
“你爸妈不也在南城吗?阿妈说我们总是待在山上不出来走动,要憋坏了。”
温霁不想住张初越爸妈家,她宁愿住在哥哥这儿,而且她也很久没来南城了,想出去转转。
最重要的是,天天跟张初越同住,有些寄人篱下,又有些危险。
张初越下颚紧绷,按下烧水壶的出水键,“什么都是你阿妈说,你有听过你老公说吗?”
温霁抬着一双杏眼看他:“那嫁给你不也是听我阿妈说的吗?”
你敢说我阿妈说得不对?
一百度的开水从烧水壶里涌出,张初越磨了磨牙,“那你怎么叫她阿姨了。”
温霁盯着那热水柱,生怕张初越按太多烫到手了。
“你快松手,泡了茶再跟你说。”
张初越见她紧张着那壶水,收了手放到流理台上,不让她碰,“现在说。”
温霁见他脾气已经在忍耐的极限,目光左右四顾,厨房这儿靠近大门,客人都在客厅里,没有人经过,于是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
“阿妈说嫂子是南城本地的独生女,我哥娶她算是高攀了,只好跟亲家说我哥也是独生,不过我嫂子人很好,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现在男人能娶上媳妇挺不容易的。”
张初越耳边吹来软软的香风,温霁喝的是龙井,清脆欲滴,但说出来的话让他眉头紧锁,刚要反问,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温霁慌忙缩了回去,张初越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身高瘦的棉麻色身影,下意识伸手扶住温霁的腰。
“你们俩要不要在我家注意一下。”
温昀斜倚在门边,手里端着个马克杯,显然是要进来接水。
温霁的手背到身后去扯他,张初越转手自然落在她肩上,轻揽:“如果阿霁留住在这儿,她看你们夫妻恐怕也是你现在的心情,当然,如果你们没这种问题,当我没说。”
温霁怀疑张初越是拿这句话在敲打她。
对面的温昀扯唇,往直饮机下按温水:“温霁,过来,哥有话跟你说。”
当着他的面不能说,自然是关于他张初越的。
温霁悄悄看了张初越一眼,对方光明磊落,拿了水壶就出去。
留温昀冷淡的一张脸,他把厨房门一关,开口:“之前不是说只是协议结婚,等他的事办妥你们俩就离婚?温霁你别搞得好像什么男人都能占你便宜一样。”
她瞳孔一睁,被温昀说得生气:“是啊,我就是个便宜新娘,彩礼都不用给的那种,你管好你自己吧,温昀!”
温霁转身要出去,胳膊让温昀一拧,“说你两句就暴脾气,你有种跟你老公爆去,自爱点行不行,张初越一看就是五大三粗的人,你也能受得了。”
他一说张初越温霁就恼火:“你有种跟他当面说,看他会不会一拳把你撂倒在地。”
温霁去拉厨房门,转角就瞥到张初越双手环胸靠墙站在了那儿,狭长的眼睑微侧,像豹子猎杀前慵懒地看了眼猎物。
顿时步子一顿。
她揉肩头的手落下。
客厅里欢声笑语,晚饭的时候,张初越挑了温昀隔壁的位置落座,温霁一顿饭吃得提心吊胆,不过一直到快吃完了,张初越好像都挺平静。
倒是坐在温昀隔壁的嫂子眉眼温柔道:“阿霁,我们把次卧都收拾好了,你看还缺什么跟嫂子说。”
温霁开心道:“谢谢嫂子。”
阿妈坐在旁边笑道:“我得去阿昀他爸的厂里,这几天就让阿霁搭把手,她也快开学了,到时候就更帮不上忙了。”
嫂子体贴道:“她难得来南城,有空还是让小姑娘多出去玩玩。”
这时饭桌上还有其他亲戚打趣:“阿霁来帮嫂子带带孩子,顺便学习学习,以后也用得上啊。”
一番话让这顿饭笑得更开怀了,只有温霁脸色有些不自在地跟着笑。
“我要去盛饭,大哥,要不要帮你也装一碗。”
忽然,张初越没有笑意的嗓音落下,顿时将餐桌的笑声凝住,温昀冷淡道:“不用,你吃多点吧。”
张初越起身,一道大掌搭在温昀的肩膀上,语气里夹了丝若有似无的笑:“你要照顾太太和孩子,少食多事可不行,我看两家的长辈都爱孩子,还催到我跟阿霁的头上了,那你们有打算要二胎吗?”
温霁嘴角差点没压住,偷笑。
眼看温昀的脸色铁白,张初越才收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时饭桌上的话锋又转到了温昀的身上,他极其不自然地去揉肩膀,对亲戚的话也囫囵盖过去。
挂钟上的时间转到九点,温霁给张初越使眼色,他岿然不动,温霁就起身往大门走去。
张初越这才肯走。
门外的走廊里,温霁虚掩着门看他:“你刚才是不是使劲掐我哥了,他从吃完饭到现在都在揉肩。”
“他说我五大三粗,这点劲不是很正常吗?”
果然是记仇。
温霁没好气道:“你俩真行,都背着跟我说对方坏话,你说他的我觉得对,他说你的我也觉得对。”
张初越眉头拧起,双手松扶着腰,高大的暗影罩在她身上:“你认为我是占你便宜?”
“不是这个。”
男人姿态桀骜:“那他哪句话说对了?”
温霁眨巴眼睛:“你刚才不是承认了吗,说你五大三粗的。”
“我哪儿对你这样了?小没良心。”
张初越自认对她够心细,然而此时,温霁抬手指了指他的两边胸肌,然后是胳膊,轻咳了声:“五大,两条胳膊也是粗的。”
一双剑眸敛下,就在温霁要收手的时候,他朝她抵了过来,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说:“我数来数去,那第五大和第三粗,是指哪儿?”
第五大洲是南极洲。
第三号宋体加粗通常做标题。
温霁让张初越先回家,他这样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控制欲有些强了,“我就不能有点自由?”
“来你哥这儿住就是有自由?”
温霁其实是有点想躲他的,说:“那儿是你的房子,我跟你非亲非故。”
“你嫁过来村里就给你加了名,每年田产分红都有你的份。”
温霁一听,眼睛顿时亮起:“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张初越反问:“你家没有?”
温霁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不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你这样显得我不该待在我哥这儿,但我不太想住你爸妈那,我还想在南城玩几天。”
最后这个理由让张初越口吻松动:“那就去开房睡。”
这句话顿时让温霁小猫挣手似的:“果然你不想让我住在这儿就是为了跟我睡觉!”
张初越沉了沉气,“我就是这种人?”
“你刚才说的。”
温霁感觉到他明显隐忍的脾气:“你要在这住就住,不准乱跑,晚上也不能一个人出去,给我打电话。”
好凶的吩咐。
她怎么感觉他比自己爸妈还管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
张初越看她就像在看一个叛逆少女。
好不容易把他送走,温霁在卧室里躺平,累。
大清早,小婴儿又哭了起来,温霁开门出去帮忙,就听嫂子客气道:“不用,你出去玩吧。”
温霁说:“我妈没在,你和我哥忙不过来可以叫我。”
嫂子微笑道:“没事,过两天我妈就过来给我做饭和带宝宝了,早餐在餐桌上,你哥做的。”
温霁记得她哥买的这套房子是三室,有一室做了书房,嫂子的妈妈来了岂不是……
她立马表现出欢迎和随和:“次卧的榻榻米能放两个床垫,我可以跟阿姨在一个屋里休息。”
她说罢,嫂子只是笑笑不语。
晚上温霁接到张初越的电话,他语气还是不悦,问她今天都干了什么。
“我哥还请了月嫂,我就负责吃和睡,也不用帮忙带孩子,嫂子说她妈妈过几天就要来,我今天还出门去了趟博物馆。”
说完,听见张初越气息顿了顿,问她:“那儿不是只有两个卧室么?”
“是啊,不过次卧很大,能放两张床,我可以跟她妈妈一块儿住呢。”
“你说你嫂子家境不错,又是南城人,那她妈妈白天过来晚上也能回去,如果真要照顾,现在怎么没来,两家离得很远吗?”
张初越的问题让温霁陷入疑惑:“可能是有什么事走不开?所以我妈才让我过来看看的。”
张初越有职业病:“她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温霁摇头:“就说过几天,那肯定还是有什么事一时抽不开身。”
张初越呵笑了声:“恐怕不是真的要来吧。”
温霁觉得他就是看她哥家不顺眼:“你什么意思嘛?阴阳怪气的。”
张初越忽然不急着催温霁回来了,只是说:“早点睡,出去玩别太晚回去,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温霁追问:“那你在哪儿啊?”
“南城。”
温霁张了张唇,在南城怎么不来找她呢,嘟了嘟嘴:“在南城干嘛?”
“在等一个回心转意要跟我回家的太太。”
男人的话不知几分真几分假,但却是有些甜。
而温霁三天没见张初越了,似乎也没多想他,是不是证明她并不喜欢他呢。
这天温霁照常跟温昀拌嘴,就让嫂子温声打断,温昀只好瞪她一眼作警告:“你那个老公有暴力倾向,真不知道爸妈怎么想的,就真让你嫁,什么年代了,外面没男人了吗?”
他说完往卧室进去,没一会儿又把主卧的门锁上,月嫂正在给宝宝泡牛奶,温霁忽然无聊得有些闷,次卧里还有一张空床,也不知道嫂子的妈妈什么时候来。
她莫名想到张初越问的那些话,会不会是因为她在,所以她妈妈就不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温霁照样跟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起五二八一温昀没好脸色,虽然是两兄妹,但温霁觉得嫂子对她更好,所以她才愿意来这儿住的。
“阿昀,他们现在都结婚了,你就让他们处处看,你别把妹夫说得像个人贩子。”
嫂子这句开解的话反而让温昀冷笑了声:“对,张初越不就是人贩子吗?”
在此之前温霁无论多生气,过后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她也没少刺温昀,两兄妹也吵架惯了,她看在嫂子的面上都没太直接,眼下她听到“人贩子”这三个字,忽然安静了。
是生气到极点的震愕,沉默。
“嫂子,你说你妈妈要过来照顾你,什么时候呀,我想明天就回去了。”
她这句话让温昀眉头一皱:“你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要回去?”
温霁不想听他说话,起身往次卧过去,温昀还要说什么,嫂子忙拉住丈夫,柔声道:“哪里有教人分家的,你越跟她吵她只会更听不进去,而且你又不是亲哥,还轮不到你说。”
温霁握着门锁的手拢紧,温昀的沉默没有否认“不是亲哥”这四个字。
“嘟嘟嘟~”
张初越的电话在这时响起。
温霁咽了下嗓子,从床上爬起来,想接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他说话就会忍不住声音难受,索性不接了。
怕他听出来异样。
可她不接,张初越同样知道异样。
微信消息发了过来:【再不吱声我就要去报失踪人口立案了。】
温霁忙回了句:【别吵,晚安。】
果然,张初越没再打扰。
他倒是听老婆话的。
温霁昨天跟温昀赌气,说了今天要走,自然不能不走,可刚起床就看见天灰蒙蒙的。
“今天要下雨,你别到处跑。”
温昀说完给她夹了个肉包子,温霁想到张初越也会给她夹肉包子吃。
少了一个温昀,她也有一个张初越给她做饭吃的。
他温昀也不是那么稀罕了。
“所以得趁天没下雨前赶紧走。”
说着,温霁转头跟嫂子抱歉道:“阿姨今天能过来吗?月嫂如果忙不过来就让我哥别去上班。”
“阿霁。”
嫂子欲言又止地想讲和:“你哥得去赚奶粉钱,我妈妈今天可能还过来不了。”
温昀看温霁:“你就忍心丢下你嫂子?”
温霁不忍心,但她如果服软了,温昀就还是会说张初越,他就会觉得她认输低头了。
她抿了抿唇,不跟温昀争辩。
决定等他去上班了,她就直接走,把他气死。
主卧里,嫂子抱着宝宝在哄,温霁逗了逗小婴儿后说:“我就先跟我哥表个态度,等他回头跟我认错了,我再回来看宝宝,嫂子辛苦你配合我了。”
有月嫂在,温霁最多今晚就能回来了。
嫂子无奈笑道:“好吧,叫初越来接你。”
温霁不想让张初越知道她跟温昀闹翻,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拿了行李走,刚拉开一楼大堂的玻璃门,就看到屋外飘雨,步子踌躇,算了,还是先回去躲躲雨。
“叮咚~”
“叮咚~”
“叮咚~”
温霁按了好几下门铃,里头迟迟没有人开门,温霁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于是连忙拍了拍大门,等了好几分钟,开门的却是嫂子。
“阿霁,怎么了?”
嫂子面露微讶,温霁看到她没事便松了口气,说:”外面下雨了,我……”
“太太。”
这时里屋的月嫂抱着一床被子出来,是温霁睡的,边拢着边说:“次卧我已经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床被子我一会雨停了再拿下去扔。”
温霁浑然怔原地,地面潮湿的寒意刹那爬上心头。
她听见嫂子微笑道:“可以,我回头再买新的。”
说着,依然朝温霁温柔道:“是忘了带雨伞吗?”
她站在门口的脚步往后退了退,垂眸扯了下唇角:“嗯。”
【南城气象台预报,受亚热带气流影响,从今晨八点开始的强降雨将持续至晚间,过程累计雨量100至600毫米,局部地区特大暴雨将达600毫米以上……】
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不断地摇摆,水流往下纵滑,两道骨节修长的手指夹住烟蒂,袅袅烟雾往上漫延,隔着雾与水,一道单薄的细影映入张初越的瞳仁。
温霁抱着伞柄,坐在公交车站的座位上,整个人缩成了一朵蘑菇。
忽然一道“哗啦”雨声响起。
是她伞面积聚的雨水下流。
下一秒,一张晦暗深邃的脸俯视而来。
“想清楚了么?”
这道嗓音比平日沙哑了几分。
温霁心腔汪着一泡水,被气球裹住,戳不破,但越来越胀,而张初越凉薄的话成了戳破它的最后利刃:“这不是你的伞,这样大的雨,天要留你,他们也不留。”
她倔强的脸抬起,可惜,张初越看到她眼眶里的水雾,她不愿意面对,还问他:“你怎么在这?”
他弯身将她抱进了臂弯里,伞面雨水摇晃,滴落几点到他颈间,温霁听见他低沉的话落入耳窝:
“你说过,机会要靠自己争取。”
温霁心底被戳破的水球瞬间漫延成一片湖。
车厢里的温度顷刻裹上她身。
她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一道又一道雨线从玻璃上滑过,又隐没。
不知过了多久,她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接通之后,她气息游离:“阿妈,我有点不舒服,不好待在哥哥家了,嫂子说她妈妈会来照顾她。”
“她妈妈不是在外地休养吗?怎么过去照顾她啊?这姑娘真是的,不想麻烦你才说这种话。”
车厢安静,除了雨声就是温霁妈妈的嗓音,阖上电话后,温霁瘪着嘴巴揉眼睛,侧身靠着椅背看玻璃窗上的雨。
所以嫂子说她妈妈要来,并不是真的要来,也不是因为她在所以迟迟没有过来,那只是一个暗示——
温霁,这间卧室有人要睡,你该走了。
而现在,她离了父母的家,离了哥哥的家,又要去到张初越的家。
为什么她总是在谁的家里流连,没有她自己的家。
车身颠簸,温霁却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
离开南城,雨也终于没有再追过来,张初越在天晴的光景将温霁抱下了车。
她迷糊间对他说:“张初越,我想有个自己的家,不是你的,是我的,不依附任何人,靠自己挣来的。”
“你这句话特别适合做房产广告。”
温霁被他逗得忍不住轻笑了声,抬起眼睛看他:“你至少有这间老宅,我什么都没有。”
张初越又是单手托着她膝盖,匀出一道手开院子的铁门,温霁默契地搂紧他的脖子,听见他说:“如果不是你,它算不上一处家,现在还有沙发,还有浴缸,它该跟你说声谢谢。”
温霁让他抱进了浴室,粉色的浴缸是他给她买的,温霁被横抱着坐进去,她说:“我还给这处房子修了墙面,那天它这儿起皮了。”
说着,她指了指浴室的墙面。
张初越有些惊讶:“你还给沙发做了个布罩,承蒙你不嫌弃,它现在容光焕发。”
温霁抿唇笑,眼睛里有点光:“那这几天你住在爸妈家里,有没有想这个地方?”
张初越拿着花洒给她调热水,闻言微顿,淡声道:“我住招待所。”
她一怔。
水流自花洒汨出,上午的光从玻璃窗透进来,张初越垂着眼睑试水,而后关掉水阀,把花洒放进浴缸里,淡声落:“水温可以了,好好洗个澡。”
说罢,他推开琉璃窗,视线通向后院。
温霁坐在浴缸里,双手抱着腿在发呆。
后院里,张初越打着火机,点燃一根烟。
直到火星燃至烟蒂,温霁依然没有动静。
他压在胸腔的火气叹出了最后一口浊雾。
浴室门吱呀被推开,温霁看到张初越又回来了,长手开始去掀她的T恤,温霁两道胳膊被他抬起,忽然抬头冲他嗅了嗅。
“你抽烟了?”
“熬了夜,昨晚你没接电话我就到楼下等了。”
难怪今天能抓到她在等公交车:“哇哦,那我岂不是得还你一个晚上?”
张初越听她毫无愧疚和感动的语气,将她掰过身去,开始研究她那一对贝壳的金属排扣,努力解:“不算笨,知道晚上不能随便跑出去。”
他知道她不接电话肯定是情绪不对,温霁低着头,长发拨到身前,张初越现在倒是文雅,第一次的时候他可是毫无耐心,直接将贝壳推上去的。
“说真的,我也想试试抽烟。”
他耐心逐渐消失的双手一顿,浓眉拧起:“想都别想。”
温霁转过身,不让他解贝壳了,撅着嘴说:“张初越,给我一根吸嘛。”
一副不给她吸烟,她就不给解的态度。
他才不受她这一招,只是她难得撒娇一两句,调子都能把他耳膜酥了。
张初越自然有别的地方能解,蓝布长裙上沾了干掉的泥渍,他早就看得不顺眼,扔到脏衣篓里。
抬手拧开花洒,正要往浴缸里放热水,忽地,视线让她伸展的腰线引去,雪白上掩了两枚兔耳朵,是从她小裤腰上长出来的。
这是张初越给她买的内裤。
温霁双手撑在浴缸的水台上,两条细长雪腿晃了晃,忽地,一只兔耳朵让一道大掌拢住了。
她脚尖微绷,停止晃动,抬眸对上张初越沉甸甸的暗眸:“别吸烟,实在想找点寄托,给你一根别的吸,要不要?”
温霁凉了半日的心腔终于滋出了点点的热意,花洒流出的热水从浴缸底开始漫延而上。
她浑身轻轻地抖,等着这热意向上包裹着她,眼瞳看向张初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几乎是用呼吸在说:“张先生,吸.毒犯法,我是难过,也不至于堕落到这种地步。”
他俯身,左臂撑在浴缸沿上,右掌往上,搂住她软腰,五指连着心,此刻都被羊脂玉贴住,将她扶起朝他送来:“你这几日夜不归宿,才叫堕落。”
说着,他气息压了压,又问:“穿着它舒服么?”
热水位开始往上漫延,洇到了温霁的小裤底。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会用呼吸说话了,声调也不自觉细了起来:“嗯,很柔软,也不会卡进去。”
张初越撑在浴缸沿的左手背青筋浮突,垂眸往她粉瓣似的唇扫了眼,含水的杏花眸便跟着半掩半垂。
温霁此刻真的渴望被一股强烈的感官冲击进来,以让她恢复对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
浴缸的热水漫上她的腰,张初越迟迟不肯落吻,温霁颤了颤眼睫,竟然委屈得眼眶掉下了泪,唤他:“张初越……”
“叫我初越,或者是哥哥,不要让其他人做你的兄长,他不配。”
温霁咽了下声带,水面因为她的轻抖而颤动波纹,张初越的指腹在摸摩挲她的腰窝。
“初越哥哥……”
让另一个人去占据亲人的位置,她忽然发觉自己很背德。
她叫了,张初越依然没有吻她,而是将手从她腰上抽离,温霁颦眉追着他,只见男人反手脱了黑色T恤,从壁架上拿下她的羊脂皂。
俯身朝她重重压吻了一道,而后微抬气息,勾唇:“让我也试试这块羊脂皂,怎么抹的,教教我,好么?”
作者有话说:
越哥:小白兔不会卡进去,自有五大三粗会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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