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是两个月。
姜拂在江恒之的别院中住了一月有余,等到太医说江恒之的脑袋恢复地差不多了,她自觉完成了太后娘娘交代给她的任务,便回家去了。
这一个月里江恒之的脑子在不断恢复,姜拂搬出别院的时候,江恒之的行为举止已经跟正常人差不多了,就是一直没想起来记忆,所以他脑子虽然好了,但性格却没有变回去,比失忆之前温和多了,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买回来这么多东西,你娘我年纪大了,哪里还用的上这些啊。”姜仲盈笑着说了姜拂几句,然后又道:“挑些年轻鲜艳的,给院里几个大丫鬟分一分吧。”
“这些给娘的,她们的我也带了份,这给她们分一分去。”姜拂乍然富裕了起来,手里握着一大笔钱,搞得她心痒痒,必须得出去花点银子才舒心,所以就给姜仲盈和院里贴身伺候的几个丫鬟都买了些东西回来。
贺府的后院中,一众婢女看着二小姐从外面买回来的首饰和布料都傻了眼,姜拂将布料和首饰给几个年轻的婢女分了分,但不过年不过节的,大家都不敢收下,心里慌慌的。
“收下吧,都收着。”姜拂开开心心给大家分了礼物,然后心满意足在院里的秋千上坐下,盘算着自己一大笔小金库要怎么花才好。
太后娘娘大手笔,这段时间拜托姜拂照顾江恒之,心里觉得这样对姜拂的名声有愧,但也不敢提什么姻亲的话,只能投其所好,看姜拂喜欢钱财,便多送一些暂为补偿。其实姜拂觉得她根本就没有照顾过江恒之, 顶多就是在江恒之烦人的时候克制一下脾气,少打他两下罢了。
但这种话她只是在心里想想,看着太后娘娘送给她的谢礼,姜拂眼睛都看花了,连客气地推拒一下都没有,全部收入囊中。
阔别四五个月,姜拂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里,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舒舒心心地睡了。
夜里静谧,但墙头那边却传来一丝窸窣的动静。
姜拂闻声而醒,在十多年的训练中,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这个时辰还有贼上门?哪个小贼这么不长眼,敢来皇后母家行窃。”姜拂在心里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安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她的长剑就在床边的小桌上,但对付这种偷鸡摸狗的小贼,姜拂根本不屑于拿剑。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接着月色浅浅的微光,依稀能看见一个倾长的身影缓缓走近。
“小贼,上赶着来找死?”姜拂轻叹一声,不耐烦这个贼慢腾腾的动作,直接起身,轻而易举将这个贼擒拿住了。
“嘶,疼。”
清雅的男声传到耳边,姜拂愣了一下,目光探究地往盗贼的脸上看去。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江恒之?!”姜拂松开江恒之的手,将他往地上推了一把,然后双手环抱在身前,居高临下地瞅着他。
“啧,都是庸医,这御医说的话根本不可信。”御医们明明说江恒之脑子已经好了, 除了没想起来记忆这点,智商和失忆前差不多。
可这不对啊,这人一看就没好,脑袋还是坏掉的。
江恒之被推倒在地上,他也不急着起来,就这么在地上坐着,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含着笑望着姜拂,抬起一只手,“拂儿拉我起来。”
姜拂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去拉着,结果她拉到一半又松了力,让江恒之再度一屁股坐下去。
“脑袋不好用就算了,现在腿脚也不好用了?倒成了个真废人。”
江恒之不生气,依旧笑吟吟的,“脑袋好用,腿脚也好用,就是想要拂儿拉我起来。”
“那你就在地上坐着吧。”
姜拂没有点灯,直接走到窗户边上推开了窗,单手敲敲窗沿,整个人慵懒地靠在窗沿上,吹了会风。
江恒之拍拍衣衫不存在的灰尘,自己站了起来,走到姜拂对面,将窗户给关上了半扇。
“晚上风凉,小心染了风寒。”
姜拂瞥他,意有所指,“我可没有那么虚弱,这里是贺府不是你的别院,江大人,夜闯私宅是不小的罪名,更何况这里是国丈府。”
“那我让下人去禀明贺大人及夫人再过来找你。”
姜拂:“?”
虽然江恒之在脑袋坏掉的时候没少说痴痴傻傻的话,但现在他已经清醒了,已经不是三岁幼童的脑子了,怎么还是这样说话?
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听起来真是让她浑身上下都不适应,只想对着他的脑袋给他两下,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傻子,他们可不是什么好友知己。
“别烦我,快!走!”
“不走。”江恒之这段时间逐渐清醒,他也从下人的嘴里知道了他的身份和过往。
现在他虽失忆,但没失智。
可偏偏,他却说着失智般的话语。
“睡不着,就是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罢了。”
“我要睡觉。”
“嗯,你睡,我在这里看着你睡就行。”
姜拂摩拳擦掌,已经按耐不住揍人的冲动了,“你到底来干什么,江恒之你清醒点,我不是你娘,也不是你姐姐,我是……”
能揍死你的人。
“可是见不到你,我睡不着。”江恒之叹气,垂头靠近姜拂,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好似有些被抛弃的委屈。
姜拂哑然,无奈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姐姐,要不是太后娘娘嘱咐,我也不会在你别院里住一个月,现在你脑子好了,我的任务就结束了,所以你现在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了。”
“那你嫁我,我怎么样就跟你有关系了。”
姜拂白了他一眼,抬手就要给他一下。
江恒之眼疾手快抓住了姜拂要打人的手,给她的手按了下去,认真地说:“拂儿,我们成婚吧,明日我派人来府上提亲。”
时值夏日,姜拂身上穿着清凉的白色长裙,裙子的外衫是透的,江恒之扣着她的手腕,站的很近,这要是个正经的闺阁小姐,必定要以冒犯之名告上江恒之一状, 但姜拂向来不在乎这些,她的思想里就没有男女有别这根弦。
姜拂笑了两声,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悠然张口,“相信我,你想起来之后就不这么想了,你会后悔的。”
自江恒之失忆变傻之后,姜拂经常欺负他,报了之前的恶气,现在她确实没之前那样讨厌他了,在别院时,对江恒之粘人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切的前提,仅限于江恒之未恢复记忆之前。
他失忆前后的性子差别极大,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江恒之性情真挚,仿若十七八岁那样鲜活稚嫩,却又直白热烈,眼中仅此一人。
但这不是真正的江恒之,他早晚有一天会恢复记忆,迟早会变回去,变成从前那个满腹心机,满肚子坏水,但时常挂着斯文笑容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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