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第二更】过日子◎
明乐去了荣宣伯府找江浸月, 却未瞧见人,兴致全无的回宫,却在宫外瞧见了秦王府的马车, 有些好奇, 马车旁还有两个婢女,看着不像是哥哥,哥哥身旁从不带婢女, 明乐让人去打听, 才晓得是云莺在马车内。
她想起云莺做的杏酪, 有点嘴馋, 但又不太好意思主动去找云莺,正想径直回宫。
这时云莺反倒下了马车, “妾身见过公主殿下。”
她本想先回府, 但殿下让她在这等着, 她便等着了。
云莺都行了礼, 明乐倒不好不出面了, 也从马车上下来,有些不自在道:“免礼, 你怎么在这。”
自从上次裴烬给她送了荷花酥,明乐便没见过云莺了。
云莺听出了明乐公主的语气比先前和善了许多, 她笑了笑,“殿下入宫了,让妾身在此等候, 妾身还未问公主, 上次妾身做的点心, 不知可入了公主的眼。”
明乐撇了撇嘴, 视线移开, 小声道:“还行吧,多谢了。”
云莺看着她,只觉得明乐像是一个别扭的小孩,心中失笑,好像明乐身旁不跟着敏安,明乐公主对她还算和善。
“公主客气了,若是公主喜欢,妾身再给公主做便是。”
明乐本来想装的高冷些,毕竟之前对云莺就没什么好脸色,突然对她亲近起来是不是有点别扭,结果听到云莺说给她做点心,明乐又忍不住去看她。
有些扭捏道:“你不怪我之前针对你吗?”
“公主哪有针对妾身,公主前些日子还救了妾身一次,正好妾身从槽坊带了几坛子竹叶青回府,公主若是赏脸,随妾身回王府,妾身做顿晚膳给公主享用。”
云莺从始至终便没怪过明乐公主,顶多对她无甚好感,但上次她救了云莺一次,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了,明乐是殿下的妹妹,云莺何苦要与明乐做对。
明乐咽了口口水,眼底有挣扎,明乐到底是被宠的孩子心性,向来重口腹之欲,听见云莺这样说,很难不动心。
过了一会,明乐挪到云莺跟前,压低声音道:“也不用麻烦,就是上次你做的杏酪还有吗?”
又甜又香,但却不会腻人,明乐惦记了好久。
云莺莞尔,忙点着头,晓得这便是化干戈为玉帛了,“自然是有的,公主可要随妾身回府,妾身去给公主做。”
“那行吧,我去。”反正明乐也不想回宫,最近母妃不让敏安入宫,她在宫里也十分无趣。
“公主稍等,妾身还得等殿下出来。”
“哎呀,等他做什么,你上我的马车,我们先回府。”谁知道哥哥要多久,等哥哥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说着明乐过来抱住云莺的胳膊,就要拉着云莺上她的马车。
云莺惊讶不已,这才几句话,明乐公主便如此亲近她了。
“这样是否不妥?殿下应当一会便出来了。”
“不怕,你将马车留给他便是。”明乐不由分说把云莺推上了马车,云莺哭笑不得,只能吩咐月落等着殿下,她先回府,
于是裴烬从宫里出来,就只瞧见了孤零零的马车,云莺却不见了踪影。
“回殿下,方才明乐公主拉着云庶妃先行回府了。”
“明乐?”裴烬摇了摇头,明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倒是挺想看看两人和睦相处的模样,“罢了,回府吧。”
潘旭之事明日才会开审,那些姑娘也都安排好了,现下倒也无事。
裴烬回到芳菲苑,就看见明乐和裴瑜在玩蹴鞠,整个院子都是两人的欢声笑语。
“哥哥。”明乐公主笑盈盈的打了招呼。
“父王。”裴瑜也有模有样的行了礼。
“你怎的跑来这了?”裴烬看着明乐。
“嘿嘿,小嫂嫂说要给我做晚膳。”明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鬓间的流苏。
裴烬挑了挑唇,这才多久,就喊起了小嫂嫂,莺莺可真是会收买人心啊。
“哥哥,小侄子这么好玩,你怎么不带入宫和我玩?”明乐早就听说王府多了个小郎君,可从未见过,今日来了才晓得裴瑜特别对她胃口。
“他是给你玩的吗?裴瑜,今日练武了吗?”
“父王放心,练完了师傅才让我和姑姑玩的。”裴瑜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姑姑也十分好奇,原来他还有姑姑。
裴烬点了点头,没再管两人,得知云莺在小厨房,他也去了小厨房。
裴烬一进去,里边的厨娘丫鬟忙屈膝行礼,有些惶恐。
“殿下,您回来了。”云莺正在揉面团,抽不开手行礼,“殿下恕罪,莺莺正忙,殿下快出去吧,小厨房有些脏乱。”
裴烬扫了众人一眼,旁人连忙出去,云莺皱了皱眉,“殿下,您把她们赶出去,谁给莺莺烧火啊?”
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裴烬几步走过去,双手掐住云莺的腰肢,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本王给你烧火可好?”
云莺失笑,“殿下您会吗?”
她才不信呢,堂堂一个王爷,还能会烧火。
“莺莺小瞧本王?”裴烬的指腹揉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
“啊哈哈,殿下,您别乱动,莺莺不说了,一会面团要弄到外边了。”云莺扭捏着腰肢想要躲开他作乱的手,可能躲到哪去,她的腰本就在裴烬的手中,她还顾忌着面团。
闹了一会,裴烬停下了手,从后背抱住云莺,嗓音低沉,“莺莺,父皇答应三司会审潘旭,潘旭必死无疑。”
云莺也收敛了面上的笑容,点了点头,“莺莺替那些苦命的姑娘多谢殿下。”
在众多权贵的眼里,那些姑娘犹如蝼蚁,命如草芥,谁会愿意用太后的侄子去换他们的命,云莺原本以为,有太后护着,潘旭怕是很难处以极刑。
但殿下却能办到,可见殿下是个体恤百姓的好王爷。
“本王身为皇子,食百姓赋税,合该为百姓着想,你们不该谢,倒该骂我们才是。”在天子脚下还能有这么一处人间地狱,是他们的失职。
“哪有,该骂的是潘旭,殿下是好人。”人世间本就黑白共存,哪能都是好人。
“是嘛,本王有多好?”裴烬温热的薄唇吮上她的耳垂,触碰到她的耳珰,嫌弃的很,单手摘了下来,“往后在府中别戴耳珰了。”
云莺感受到他的唇舌,瑟缩了下脖颈,生怕秦王将她的耳朵咬下来,她着实不懂,殿下为何对她的耳垂情有独钟。
原本耳垂并非她的敏感之处,如今却是一碰到殿下便忍不住心悸,让云莺动也动不得。
“殿下,莺莺得忙了。”云莺娇声求饶,再磨蹭下去,这顿晚膳怕是吃不成了。
裴烬的薄唇流连在她的耳后,嗓音微哑,“你忙你的,本王也得忙了。”
云莺:“……”
殿下这样,她哪还有心思忙?
“莺莺,明乐正在外边等着用膳呢,你再不快些,怕是明乐便要闯进来了。”裴烬流连忘返,还不忘恐吓她。
云莺深吸一口气,罢了,由着殿下去。
因而这一顿晚膳,云莺做的着实艰难,但让她不曾想到的是,秦王竟真会烧火,还有模有样。
“这有何难,军营条件艰苦,本王与将士同吃同住,赫冲一战时,本王是就着雪吃草根活下来的。”
裴烬是在军营待过的,与太子和其他皇子不同,是真正的见过战场血腥,百姓疾苦,生命可贵之人。
云莺听着,殿下的身姿在她心里越发高大起来,若是殿下能成为太子,日后登基,一定会造福大豫百姓。
真是可惜了,为何不是殿下为太子。
只简单的接触过几次太子,但在云莺这,远远不如殿下。
云莺只简单做了三个菜,外加一道点心一道汤,又由厨娘再做了几道菜,今日明乐在,裴瑜便也能与他们一道用膳。
云莺从小厨房出来先去换了身衣裳,再到膳厅坐下,四个人围坐一桌。
明乐瞧着云莺坐在哥哥身旁,莫名的觉得两人好般配啊,郎才女貌,云莺还会做好吃的膳食,怪不得哥哥如此偏袒她。
可是云莺却不是哥哥的王妃,且敏安也想做哥哥的王妃,那往日她们吵起来,她该向着谁呢?明乐真有些愁闷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吃啊,不是你吵着要吃,莺莺平日都甚少做给我吃。”裴烬敲了敲明乐的脑袋。
云莺看了裴烬一样,心想不是殿下嫌她手艺不佳,怎的如今倒怨起她来了?
“这便吃,小嫂嫂的手艺真好。”明乐夹起一块虾油豆腐,吃了眼睛都亮了,“好吃,小瑜也吃一块。”
明乐给裴瑜夹了一块,裴瑜忙笑着道谢,“谢谢姑姑。”
裴烬伸手夹了一块给云莺,语气温柔,“吃吧,辛苦了。”
云莺笑逐颜开,“谢殿下。”
此时此刻,云莺真有种普通人家过日子的感觉,若是此刻能一直延续下去该多好。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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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02 章
◎【第三更】谋逆◎
“为今之计, 若想保全旭儿,只有将他送走,先送到外地避祸, 待来日太子登基, 再将他接回来。”太后语气不复方才的精神,有些疲惫了,一件接着一件的事, 太后也有些承受不住。
但无论如何, 她都想保全潘旭。
“娘娘, 这也许就是旭儿的命, 若不然便算了吧。”长兴侯晓得这次秦王不会善罢甘休,哪是想送便能送走的。
“不行, 这是咱们潘家唯一的血脉, 当初若没有兄长, 哀家怎能成为太后, 身为太后, 却连潘家唯一的血脉也保不住,还算什么太后。”
没了潘旭, 潘家就真的完了,瞧瞧皇后, 没了娘家,无疑是被拔了牙齿与爪子的老虎,委委屈屈的过着, 连苏贵妃那个妖妃都敢踩在皇后的头上, 她若是没了潘家, 也会被太妃们笑话。
泰和帝本就与她不亲近, 也没有半点拿她当母后的意思, 反倒处处听信苏氏那个贱人,她绝不能再没了潘家,失去脸面,若是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也是难堪。
“可是秦王如今盯的紧,怕是没法子救出他,免得还要搭上娘娘。”若是能救,长兴侯怎会不愿意,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如今也不能再生了,怕是天要亡潘家啊。
“有人会帮哀家。”
“是谁?连太子都被圣上训斥了,谁又敢得罪秦王殿下呢?”
“正是太子,兄长,若是我们能助太子早日登基,旭儿自然就保住了,兴许潘家的国公之位也能回来。”
“娘娘慎言,这可是谋逆……”长兴侯被吓的不轻,连忙往门口瞧去,生怕被人听见。
“哼,哀家又不是没扶持过皇帝登基,再扶一个又有何难?太子本就是储君,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天经地义。”
如今太后对泰和帝十分失望,为了苏氏与秦王,连她这个亲娘也不要了,既然如此,那太后也不必顾忌泰和帝,再扶持一个听话的便是,太子倒是个极好的人选。
“可是娘娘,如今圣上年轻体壮,怎会驾崩,娘娘可莫要走错了路啊。”
从前,长兴侯也是扶持泰和帝登基的人之一,如今年纪大了,又经历那些打击,不再有从前的心性,做事也畏首畏尾起来。
“皇帝的帝位是哀家给的,哀家想收回来便收回来。”太后也是从满宫嫔妃里头斗出来的,九死一生,原本以为做到了太后日子便好过了,谁晓得泰和帝如此不孝,她也不想再忍着泰和帝了。
既然泰和帝不仁,那天下换主又何妨?
*
明乐很晚才回到长乐宫,一回宫便去了找苏贵妃,“母妃,我回来了。”
“又去哪野了?再不回来,宫门都要下钥了。”苏贵妃对这个女儿头疼的很,哪有公主日日出宫的,想出去便出去,玩的没边了,偏生圣上又宠着,连出入的玉牌都给了明乐。
“我去秦王府了,原本打算在那住下的。”明乐坐到母妃身旁。
“去找你哥哥了?”苏贵妃方才本想留裴烬说会话,可裴烬跑的倒快。
“不是,我找小嫂嫂去了,就是云庶妃,她亲自下厨,做了晚膳,可好吃了。”明乐现下叫小嫂嫂倒是顺口的很。
苏贵妃倒不惊讶,明乐是个谁有吃的跟谁走的性子,爱吃的很,她都觉得疑惑,自幼也不曾饿着她,怎就这样重口腹之欲。
“你哥哥和云氏相处的如何?”
明乐回想了一下,“有点像母妃与父皇相处时,我从未见过哥哥对哪个姑娘这般好,但小嫂嫂看起来有些拘谨,比母妃紧张多了。”
母妃与父皇相处时是很放松的,但云莺不是,哥哥每每给她夹菜,她总要道谢,显得有些生份。
苏贵妃弯了弯唇,明乐哪里晓得,从前她初入东宫时,也如云氏一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触怒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泰和帝。
只是烬儿的态度倒是值得深思,一个庶妃,他却如此放在心上,怕是动了真心,也不知云氏可能明白他的心意。
苏贵妃想起当初,泰和帝比她先动心,可泰和帝每每的试探,都被她误认为是伪装做戏,从不放在心上,只是敷衍着,很久很久之后再回头看,才发觉痴人只有她一个罢了。
云氏瞧着是个聪明人,可正是因为云氏聪慧,才越发会钻牛角尖,一旦坚定了自个的想法,怕是烬儿无论如何也感动不了她。
但苏贵妃也没想过要去提点云氏,到底是他们两人的事,只有自个经历了才晓得,即便当初她和泰和帝有诸多阴差阳错,如今也是圆满,经历过了误会,两人的感情才会更好。
“可是母妃,我有些纠结。”明乐还小,自然不懂这些情啊爱的。
“有何纠结?”苏贵妃摸了摸她的脑袋。
“日后表姐不是要嫁给哥哥,那到时候小嫂嫂和表姐争起来,我该帮谁啊?”明乐是真苦恼此事,若是从前,她必定毫不犹豫的帮着敏安表姐,但现下云氏对她还不错,她又有些不忍心。
“哈哈,你啊,小丫头片子一个,想的倒挺多。”苏贵妃戳了戳她的脑门。
“母妃,”明乐不满的娇嗔,嘟了嘟唇,“我不小了,不是小丫头。”
“好好,你不是小丫头,是大姑娘,可以嫁人了,”苏贵妃笑了笑,“你不必多想,敏安不会嫁给你哥哥。”
“啊?为何啊?”明乐一直听说敏安会成为她的嫂嫂。
“你哥哥心仪之人不是敏安。”这件事她也有办的不妥的地方,觉得两人青梅竹马,十分般配,却不曾想到烬儿不喜欢,便也只能作罢了。
“为何?可是表姐心仪哥哥。”
“这便不晓得了,心仪一个人,哪是道理说得清的,母妃让你少往荣宣伯府跑,你不也是不听。”苏贵妃也是发愁的,愁烬儿不娶妻,没有子嗣,愁明乐看中了江家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江浸月。
说到江浸月,明乐便不乐意的,噘着小嘴,“我日后是要嫁给他的。”
“若是荣宣伯不心仪你,你如何是好?”江浸月若是能早些娶妻便好了,也能绝了明乐的念头,可是江家那些事,全上京都晓得,哪还有好姑娘愿意嫁进去,偏偏明乐这个死心眼的丫头瞧上了那个最心狠手辣的主。
“我不管,只要父皇下旨,他便是我的驸马。”明乐才不管江浸月心仪谁,反正江浸月只能是她的驸马。
“明乐,母妃和你说……”
一听见这个开头,明乐就晓得苏贵妃要说什么,立马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母妃你和父皇说吧,我走了。”
这样的话明乐听过太多了,一点也不想听,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苏贵妃对此只能无奈的叹气,对这两个孩子,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
“殿下,早些就寝吧,明日您不是还要主审凶手吗?”云莺的发丝还未干透,得再等会才能歇息。
“过来,本王为你绞发。”裴烬放下手中的书册,招了招手。
云莺走了过去,颇有些忐忑,“殿下会吗?可别把莺莺的发丝绞断了。”
裴烬一把将人拽到拔步床上,单手放在她的脖颈处,语气危险,“莺莺今日对本王有颇多质疑,胆子肥了?”
云莺躺在裴烬膝头,连忙摇头,可怜兮兮道:“没有,莺莺是怕累着殿下。”
“躺着,本王还非得要给莺莺证明一下。”裴烬接过她手中的巾帕,将云莺的发丝搁在他膝头,轻轻地为她擦拭着。
“好香,用的何种香膏?”三千青丝柔软多情,蜿蜒在他膝头,擦拭时一阵阵幽香传来。
“是桂花,许久不曾用桂花油了。”云莺躺着,还是头次享受殿下的伺候。
“桃花更香。”裴烬总觉得桃花是专属于云莺的香气,放在旁人身上便无这样的效用。
“莺莺怕用桃花让殿下腻味了。”她惯常用的就是桃花香,用过多次,便不新鲜了。
“本王岂是喜新厌旧之人。”裴烬低着头,一点点擦拭她的发丝,忽然道:“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①
云莺莞尔,“多谢殿下夸赞。”
裴烬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脸皮倒厚了不少。”
“哪有,”云莺握住裴烬的手,柔柔的撒娇,“殿下不是在夸莺莺可爱,讨人喜欢吗?”
“嗯,莺莺最会讨本王欢心。”裴烬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这样的好习惯,莺莺需得勉力延续才是。”
云莺笑着想躲开,却被裴烬捏住了下巴,哪躲得开,只得求饶,“殿下,莺莺困了,快些擦干,想歇息了。”
裴烬含笑松开她,“好,听莺莺的。”
裴烬尽心尽力的擦拭着发丝,很快擦干,云莺也有些困了,今日受了惊,想早些歇息,结果才起身把巾帕放下,云莺便被拽回了拔步床内,“方才本王伺候莺莺,现下得莺莺伺候本王了。”
“殿下……”云莺嘤咛一声,又没得睡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十一半点左右,不好意思啊,太忙了,晚上才有时间写,所以更新会晚点,宝贝们明天来看吧~
注释:①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出自乐府《子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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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完-
◇ 第 103 章
◎【第四更】换囚逃生◎
云莺晌午带着银筝去了佳膳楼, 带她熟悉了下环境,往后就可以交给她了。
佳膳楼内如此气派奢华,比扬州最大的酒楼还要大上许多, 云莺的食肆虽占地不大, 可近日来生意也不错,已逐渐在上京打开了名声。
原本云莺还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有的磨呢, 但背靠大树好乘凉, 有佳膳楼为她推广, 省去了不少事。
“东家, 我真怕做不好,给你丢脸。”这要是砸在银筝手里, 她得多害怕啊, 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云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不怕, 若是赔了, 你就把自个卖给我吧,这辈子给我当牛做马。”
云莺是开玩笑的, 银筝反倒郑重其事的说,“好, 没问题。”只是当牛做马可简单多了。
云莺从佳膳楼出来,又去了一趟槽坊,那些姑娘还住在那, 她买了一些点心过去, 她们的情绪好了不少。
“多谢夫人搭救, 还不知道夫人如何称呼。”看云莺梳着妇人的发髻, 她们也改口称呼夫人。
“我姓云, 你们不必客气,我与你们一般大,唤我姐姐就成。”
“那怎么成,多谢云夫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有机会,我们姐妹们一定报答恩人。”
云莺摆了摆手,“这样大的恩情我可不敢承受,救你们的是秦王殿下,你们想报恩,便报给秦王殿下吧。”
“可是我们对于秦王殿下,更是无以为报。”
那可是大豫的王爷,身份贵重,连见一面也难。
“其实你们不必报,秦王殿下爱护百姓,他亦十分自责没能护好你们,只要你们不怪他便好了。”
“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若不是秦王殿下,我们非得被活活打死。”想起昨日之前的那些日子,仍旧心有余悸。
“都过去了,莫要难受,往后你们可有何打算,待事情结束,你们有家人的,殿下会派人送你们回家团聚,没有家人的,不知你们想去哪?”
殿下想来也无暇顾及这些,她问清楚了,届时告诉殿下便是,她不能参与朝政,也不能帮到殿下,只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出些力了。
姑娘们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我没有亲人,如今伤痕累累,也不知哪里有容身之处。”
说这话的是一个伤了脸的姑娘,一条长长的鞭痕横亘在侧脸,极其骇人。
“是啊,我本就是被人拐去青楼的,哪里有什么家人,回去也不过是再被人卖掉一次,我不想回去。”
“我也是,若是有个地方能收留我们便好了。”
云莺看着她们七嘴八舌的,也有些愁闷,想了想,“我这倒有个去处,不知你们可愿意,就是辛苦些。”
“夫人请讲,我们不怕苦。”从鬼门关回来,只要有尊严的活着便好,哪里还会怕苦。
“秦王殿下在京郊开了一个布庄,你们若是愿意,可以到布庄去帮忙,吃住都有,每月还有工钱拿,只是不多,日子可能有些清贫。”
包吃包住已是极大一笔开销,因此工钱便会少些,云莺在清点时发现少了些帮工,生意有时忙不过来。
“我愿意去,我会刺绣,布庄可需要绣娘?”有姑娘连忙应下,包了吃住,就有安身立命之处,还是秦王殿下开的布庄,必定无人能放肆,也不怕拖欠工钱,她们下半辈子也能过安稳日子。
“自然是需要。”
“我也愿意去,可我不会刺绣,去了能做什么?”有个姑娘有些忐忑,生怕去不了。
云莺笑了笑,“不会刺绣无碍,布庄事务繁忙,会教你们该做什么,你们捡会的做便行,也可以攒些银子,秦王殿下会为你们添上户籍,成为良籍,往后你们想去哪都可以,你们已是自由人了。”
“我们都可以成为良籍吗?不再是贱籍?”她们大多数人原本就是贱籍,从未想过能脱去贱籍。
“可以。”殿下与她说了,会补偿她们一番,对于她们来说,给个安稳的生活,脱掉贱籍,这是最好的补偿了。
旁人可能不明白,对于她们这些身在贱籍的女子,是一辈子的痛,身上带着一个贱字,当旁人随意骂一句“贱人”,即便不是在骂她们,心里也会多想,觉得是在指桑骂槐。
可是她们大多数人原本也是良籍,和许多普通百姓一般,但因为被卖掉,才不得已入了贱籍。
“谢谢,谢谢秦王殿下大恩大德。”姑娘们哭声四起,太过感动,她们还当能活着已是三生有幸,不曾想还能脱去贱籍。
云莺看着她们,心里也酸的很,她也该感谢殿下吧,殿下不仅给她脱去贱籍,还让她成为了官家女子。
从槽坊出来,云莺没回王府,听说今日在顺天府三司会审潘旭,寻常百姓也可以去旁观,她也想去看看。
只不过到了才晓得这样多的人,她无法挤进去,今日顺天府比往日多了不少衙役,怕是不守着,百姓便要冲进去了。
连凝玉都对她念叨了一会,就差把潘旭剥皮抽筋了。
这样的事,无论谁听了,都觉着骇人。
挤不进去她就不挤了,正想离开,听到一旁的百姓说,“秦王殿下可真好啊,青天在世。”
“对啊,又能打仗,又能破案,这比青天还厉害呢。”
“有秦王可真是大豫之福,往后咱们百姓有福了。”
也有姑娘家大胆直言,“秦王殿下仪表堂堂,真令人倾心。”
“真想嫁给秦王殿下。”
“得了吧,秦王殿下哪是咱们能肖想的。”
云莺藏在帷帽下的唇角往上扬了扬,虽说这件事许是会牵连不少官员,会让朝堂非议,可是对于百姓来说,这的确是一件极好的事,看来在百姓心中,秦王殿下已有不俗的威望了。
云莺走了几步,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却未抓住,总觉得有什么是被她忽略了的。
可是一转眼又给忘记了,罢了,不想了。
几日后,潘旭一事终于收尾,潘旭被判处极刑,十日后问斩,长兴侯府爵位收回,但不波及潘家其余人,严氏已在几日前与潘旭和离了,便也波及不到她。
还有其他一些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罚俸的罚俸,贬黜的贬黜,罢官的罢官,总之最近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生怕牵连自己,对于秦王也怨言颇多。
前段时日是百姓人心惶惶,如今总算也轮到这些官员人心惶惶了。
太后自然也没有放弃,一直向泰和帝施压,可太后一党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泰和帝始终没有低头。
裴烬忙了两三日,总算是抽出空来了,说要带云莺出去外边走走。
云莺来了上京,还未和殿下一道出门,有些期待,“殿下要带莺莺去哪?”
“去佳膳楼尝尝你的药膳如何?”正好也是用晚膳之时。
“好啊,莺莺做东。”云莺歪着脑袋俏生生的眨了眨眼。
裴烬揽过她的肩,忍俊不禁,“哈哈哈,好,莺莺现下有能耐了。”
两人一道去了佳膳楼,要了个雅间,点了好几个菜,银筝瞧见裴烬紧张的不行,越发佩服起了姑娘,竟能笑着与殿下交谈。
菜陆续上来,但注定,这顿晚膳吃不安生,才吃到一半,玄凌便进来了,“主子,太后要将潘旭送出城,已派人去刑部大牢换出潘旭了。”
裴烬往外看了看,“城门快下钥了。”
一旦在下钥之前出去,等他们发觉,再想去追潘旭也难了,城门下钥之后想再开城门便有些麻烦,等开了,怕是潘旭也找不着了。
“莺莺,一会回来吃吧,先去看场戏。”他早知太后不会放弃救潘旭,原本潘旭该秋后问斩,他有意与父皇商议,对外说十日,就是想逼太后出手。
若是秋后问斩,那太后极有可能支持裴澄造反,届时潘旭便不用死了,可是十日后问斩,太子来不及造反,太后只能兵行险招,用死囚换掉潘旭。
这样的事,古往今来不是没有过,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但太后今日必定失败,缘是裴烬一直派人盯着潘旭,大抵太后也不曾想到,已定罪了,他还会盯着潘旭。
两人匆匆离开佳膳楼,去了城门口等待,几处城门是逐步关闭的,如今只有这一处城门还未下钥,他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因而一架破败的马车驶到城门时,突然停了下来,潘旭屏住呼吸,生怕被人发觉是他,他怕极了会死在上京。
他安静的坐着,晓得护卫是去登记路引,太后已为他备了一份假的路引。
可过了许久,马车也不曾继续走动,他慌了。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声冷笑,“潘旭,还不下马车,是等着本王请你吗?”
潘旭心胆俱裂,是秦王!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晚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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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04 章
◎【第一更】潘旭之死◎
潘旭不想下马车, 可裴烬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而是让玄凌将他从车上拽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又一阵鬼哭狼嚎。
潘旭的手脚本就没好, 这些时日折腾下来,一次次的碰触伤口,即便可以恢复原状, 现下也无希望了。
“裴烬, 你为何非要抓着我不放?”潘旭忍住疼, 额头冒着冷汗, 撑着马车站了起来,伤腿上戴了夹板, 倒也可以站立, 只是用力的话会疼。
裴烬站在他不远处, 云莺守在他身后的马车旁, 附近还有不少百姓围观, 百姓们瞧见是潘旭,有些从前被潘旭调戏过女儿的都恨不得上前去动手, 不过秦王殿下在,他们还不敢放肆。
“潘旭, 这话你应当去问问那些被你害死的女子,你为何要抓着她们不放?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折磨几个女子, 你配活着吗?”
潘旭已是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自幼太后宠着, 嚣张跋扈这便算了, 从来无人管教他, 可他却变本加厉,闹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若非此事太过凶残,裴烬也不想逮着潘旭不放,免得脏了手。
“几个贱奴罢了,难不成你秦王府便没有奴婢吗?”潘旭到了此刻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觉得大意了,应当再谨慎一些,便不会被秦王发觉。
裴烬负手而立,身着玄色锦衣,犹如暗夜索命使者,嗓音冷然,“本王可没你这般心狠手辣,奴婢便有奴婢该做之事,奴婢也是人,不能被你随意折磨□□,你犯下如此大错,却仍旧不知悔改,还想换囚出逃,罪加一等,看来潘家是想诛九族啊。”
“裴烬,你敢,我的九族也包括太后娘娘,亦包括圣上与你,你敢吗?”
“嗤,潘旭,你的脸可真大,想让皇室成为你们潘家的附庸?你们潘家这是要造反啊,谁给你的胆子这样放肆?难不成是太后娘娘?”
若是寻常百姓,那九族之内自然是包括了太后,圣上,甚至裴烬也包括了,可这是皇家,皇家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皇家也不存在夷三族,诛九族。
假设太子造反,这本是诛九族的罪名,那总不能把泰和帝给杀了吧?岂不是荒唐至极。
“你、你胡说,不许诬赖太后娘娘。”潘旭已明显察觉到附近围观的百姓在窃窃私语,他撞到裴烬手里便罢了,却绝不能拖太后下水,太后是潘家唯一的希望了。
“那你是如何从刑部出逃?帮你出逃之人,皆是死罪,你们潘家胆子倒大。”
潘旭紧紧地攥着手心,咬紧牙根,宽大的衣袖下藏着一枚短刃,他如今只想血刃裴烬,哪怕一命换一命,他也值了。
潘旭拖着残腿一步一步靠近裴烬,玄凌想拦,却被裴烬抬手示意不必拦着,他倒想看看潘旭有多大的能耐,病体残躯罢了。
“裴烬,我要杀了你,和我一起下地狱吧。”潘旭忽然抽出短刃,寒光阵阵,周围百姓被唬了一跳,都往后退了退。
云莺瞬间抽气,提起了心,攥紧了手,生怕殿下出事。
唯独裴烬是最淡定之人,毫不在意,甚至耸了耸肩,语气轻蔑,“你若是能杀得了本王,本王今日便饶你一命。”
潘旭即便是从前也在他手底下过不了几招,况且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拖着残腿,每走一步都是艰难,裴烬只觉得笑话。
就在潘旭走到裴烬身前,旁人都睁大眼睛生怕秦王出事时,潘旭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冲向了站在裴烬身后不远处的云莺,快的让玄凌都来不及阻拦。
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云莺,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云莺陪葬。
裴烬面上的笑容倏然便散了,转而变得阴鸷,双眸阴沉的滴血,动作极快,抬手挥袖,一枚黑色飞刺顺势而出,冲破空气,刺啦一声,钉入了潘旭的后脑:“呃……”
云莺站在马车旁,本是担忧着秦王,却瞧见潘旭忽然冲向了她,吓得六神无主,身后便是马车,她下意识往后退,却撞在了马车上,躲也无处躲,谁能想到潘旭竟有这样大的决心,拖着残腿,还能爆发出这样惊人的速度。
就在云莺脑子一片混沌之时,闪着寒光的短刃眼看着就要刺上她,潘旭却忽然顿住了,双眼睁大,目眦尽裂。
云莺瞧见他眉心一点红,血珠子从他眉心滚落下来,很快便连成一条血线,将他扭曲的面庞割裂开了。
潘旭死不瞑目,往前倒去,云莺生怕他倒在自个身上,推了他一下,潘旭往旁边倒了下去,惊起了一地的尘土,吓呆了围观的百姓们,也吓呆了云莺,脸色苍白无力,身子都在颤抖。
她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不是她将潘旭抓起来的,为何要杀她,云莺又惊又委屈。
裴烬几步走过来,扶着云莺,面若冰霜,“可吓着了?”
他也不曾想到,潘旭想杀的人不是他,而是云莺,早知便不让她跟来了。
云莺微微的摇头,只是瞧她的神色便晓得还未回神,这是吓到了。
她看见了潘旭死不瞑目的怨恨,双眼瞪的大大的,好像在说都是因为云莺他才死的,一想到那双眼,云莺便忍不住打颤。
还有那眉心一点红,满脸的血迹,让云莺满眼都是血色,又想起了扬州那次。
裴烬抱起了她,正想带她回府,这时一辆马车急匆匆而来,带起一阵尘土,原长兴侯潘逊踉踉跄跄的从马车上下来,瞧见潘旭倒在地上,连忙跑了过去,跪在地上,“儿啊,我的儿啊……”
在得知潘旭已没了气息时,潘逊哭的老泪纵横,却无人怜惜。
“玄凌,将死囚带回刑部。”裴烬抱着云莺上了马车。
“秦王,你怎能如此狠心,你这是杀人,触犯大豫律法。”潘逊叫声凄厉,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了,他潘家绝后了。
到了如今,潘逊也不怕秦王了,反正他的儿子也死了,爵位也没了,还有何可惧,即便潘旭被判处极刑,可是还未到该死之时,裴烬却杀了他,本就是违背律法之事。
但裴烬却懒得与他多说,吩咐车夫马上回王府,莺莺被吓的还未回神,他耽误不得。
裴烬的马车走后,玄凌令人去抬起潘旭,即便是死了,也不能让潘家带回去,这件事还没完呢。
可是潘逊却死死的抱着潘旭,“松开,我儿都死了,秦王还想怎样,连一个死人也不放过,秦王仗势欺人,天理难容啊!”
玄凌皱了皱眉,正想警告他几句,莫要乱说话,毕竟潘家还有不少人活着呢。
不过玄凌还未开口,便有一旁的百姓大着胆子啐了一口,“呸,死得好,畜生不如的东西,也敢杀秦王府的人,该死!”
众人本就恼怒,有人开了头,自然也就有人跟风,现下月黑风高,骂完就跑,还怕什么。
“对,该死,潘旭仗势欺人,欺负了多少好姑娘,死得好,秦王殿下这是为百姓出气。”
“秦王殿下英明,你们潘家的人都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杀害了那么多正当妙龄的姑娘,潘旭活该被千刀万剐,这样死也是便宜了他!”
不知是谁起了头,扔了一把菜叶子在潘旭的身上,旁人有样学样,玄凌连忙闪避,生怕臭鸡蛋砸在他身上,啧啧,潘家这是犯了众怒啊。
跟随潘逊而来的那些护卫都不敢上前,如今潘家是丧家之犬,从前潘旭欺负百姓,让百姓有苦难言,如今也尝尝被百姓欺负□□的滋味。
不一会潘旭和潘逊的身上便是满身脏污,狼狈不堪,今时今日,便是他们潘家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一日。
可谓是大快人心啊!
*
裴烬抱着云莺回了府,喊了府医来看诊,这一路上,云莺早已回神,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觉着无需大费周章。
“这个时辰了,旁人还当莺莺有多金贵,凭白折腾一场。”她只是方才有些被吓着。
“莺莺本就金贵,无需旁人觉着,”裴烬接过凝玉端来的热茶,捧到云莺唇边,“喝口热茶回回神,方才是本王大意了,不曾想到潘旭还能有如此能耐。”
云莺抿了口茶,握住秦王的手,“无碍的,人明知会死,自然是要殊死一搏,想拉个人垫背。”
只是云莺不明白,为何要拉她垫背,她也忒倒霉了些。
“没吓坏吧?”裴烬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热,倒有些冷,忙给她盖上衾被。
“有一点点,现下好多了,只是殿下,您今日杀了潘旭,会惹上麻烦吧?”潘旭原本还有几日的活头,却被裴烬杀了,按照律法而言,的确是不该的,若是太后一党咬紧不放,殿下怕是也会受到惩罚,她似乎又连累殿下了。
裴烬捂住了她冰凉的手,扯了扯嘴角,“本王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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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05 章
◎【第二更】把柄◎
太后焦急的等着消息, 盼着潘旭能平安离开上京,只要离开了上京,走的远远的, 便能有一线生机, 待来日太子登基,自然就能重回上京,届时再来一一清算。
可她的眼皮总是跳呀跳的, 十分不安, 闭了闭眼, 仍旧不能阻止跳动的眼皮。
她正想派人去打听一下, 却见一个婢女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胸口急剧起伏, 连话也说不清楚, “太后、太后娘娘不好了!”
“怎的了?旭儿被人抓住了?”太后几步走了过去。
婢女摔倒在地, 也顾不上自个, 忙道:“秦王殿下在城门口杀了潘公子, 潘公子当场毙命!”
“怎会如此?秦王岂敢?”太后大惊失色,脸面惨白, 身子摇摇欲坠,往后退了几步, 被婢女扶住了,“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娘娘,您节哀, 国舅爷本想将公子的尸首带回潘府, 却被秦王的人带回了刑部。”
潘旭之死, 至此, 这场闹剧算是落下的帷幕, 人都死了,太后等人全盘皆输,不仅仅输了侯爵之位,也失去了潘家唯一的子嗣,潘家绝后了……
“啊……哀家的旭儿,秦王,秦王,哀家绝不会放过他!”
太后掩面痛哭,潘旭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些年,她离京清修,皇室诸多皇子公主,都是她的孙子孙女,可唯独只有潘旭会时不时去大虞寺探望她,陪她说说话,潘旭虽不成大器,可在太后心里却是最为乖巧贴心的侄儿,比她的那些孙子孙女都强。
她唯一的侄子,兄长唯一的儿子,如今却被秦王杀了,他们这是要将潘家逼上绝路啊!
太后眼中闪过阴狠,攥紧了拳头,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秦王和云氏及其苏氏,都要为旭儿陪葬!
*
“什么,潘旭死了?”泰和帝正在长乐宫与苏贵妃用晚膳,常前匆匆来禀,惊的众人都放下了碗著。
“是,据说是潘旭手持短刃,想要对云庶妃行凶,秦王殿下便取了他的性命,如今尸首已运回了刑部。”
泰和帝面色有些凝重,咬了咬牙,“烬儿这事办的糊涂,潘旭本是将死之人,不必急于一时。”
苏贵妃抬手用帕子擦拭了唇角,“如此这般,太后等人便有理由要治烬儿的罪了。”
裴烬虽是大豫秦王,却也不能擅动私刑,况且是当街杀人,这是一个把柄,太子等人抓到了这样的把柄,自然也不会放过。
“可是潘旭本就该死,他害了那么多的姑娘,又想出逃,哥哥不过是失手杀了他,这有何惧?”明乐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到二人那样远,只觉得潘旭死得好。
“他是该死,却不能死在你哥哥的手里,又是当街杀人,被众人围观着,是为了云氏才杀了潘旭,无从抵赖,你皇祖母便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底,云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妃,若是说潘旭想杀秦王,却被秦王反杀,这也无可厚非,只当秦王是自卫罢了,可为了云莺一个庶妃而杀人,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势必会被人抓住这点把柄,群起而攻之。
若云氏是王妃,或是侧妃,再者是有了身孕,也会比庶妃这个身份好上不少,这下子,苏贵妃都有些后悔了,早知便答应烬儿给云氏侧妃之位,侧妃是正四品,庶妃是正七品,这其中差的可就大了。
泰和帝握住苏贵妃的手,“不怕,烬儿既然敢这样做,必定是有应对之法,再不济,我给他兜着,只要我不点头,谁也不能拿烬儿怎么办。”
大不了,他就当一回百官眼里的昏君。
“唉,真是的,刑部大牢守卫森严,怎会让潘旭出逃呢?江浸月是干什么吃的。”苏贵妃皱着眉头埋怨。
泰和帝悄悄地移开视线,不敢看她,刑部自然不至于守卫如此松散,是他与烬儿商议好的,给潘旭一个出逃的机会,再抓了回来,罪加一等,让太后也不能再说什么,谁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明乐听到母妃这样说便有些不高兴了,嘟了嘟嘴,“母妃,江哥哥又不是刑部尚书,你干嘛要怪他呀?”
母妃这是迁怒江哥哥呢。
苏贵妃瞪了一眼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明乐连忙闭嘴,不敢多话了。
“好了,我先去紫宸宫,怕是一会他们就要找来了,你们先吃,你且安心,一切有我呢。”泰和帝拍了拍苏贵妃的手腕,起身离开了长乐宫。
*
宫里忙的乱糟糟,而秦王府却温情的很,凝玉端了一碗百合莲子粥进来,能安心神,让云莺吃了好早些歇息。
府医来瞧过,只是受了惊吓,倒也无甚大碍。
裴烬接过海棠花形玉碗,让凝玉等人退下。
云莺靠在床头,面色还有些苍白,“殿下去忙吧,莺莺自个可以。”
杀了潘旭,太后等人势必有要去御前告状了,殿下定是忙的。
“不急,且先让他们唱上一出。”裴烬捏着白玉匙舀起粥,吹到适宜入口的温度才递到云莺唇边,“喝了这碗粥先去歇息,本王一会得入宫,回来的太晚便在扶风堂睡下了。”
云莺启唇吃了,温热的粥润了嗓子,暖了心神,她点了点头,“晓得了,圣上会不会罚殿下?”
“不至于,你当本王是纸糊的老虎?风吹几下就倒了,你不必担忧。”
裴烬一勺一勺的喂着,时而擦了擦她的唇瓣,“一会害怕便留一盏烛火。”
“莺莺不怕,殿下放心去忙吧。”云莺是怕圣上被太后等人逼迫着,不得不处罚殿下,可殿下是为着她才……
裴烬扫了她一眼便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你莫要多心,你是本王的女人,护着你不是天经地义,你也是被本王所连累,若是再胡思乱想,便要罚你了。”
云莺眨了眨卷翘的长睫,微微颔首,一双桃花眸秋水盈盈,温声道谢:“多谢殿下。”
这一月来,她似乎给殿下惹了不少麻烦。
“若是想谢,便早些给本王生个子嗣,本王前几日瞧你吐了,还当你是有孕了。”裴烬在心里琢磨了下,若是两人初次便有了,那也不是不可能,让医女诊脉,却得知只是受惊,好一阵失落。
云莺闻言羽睫忽闪,心中难受,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殿下,殿下很想要她有孕,可她却在偷偷地避子,不想这么快有孕,若是殿下晓得她心中所想,必定十分恼怒。
这一刻,忽然有些怀疑自个,是不是不该这样,凭白让殿下的期盼落空。
但无论心里如何想的,面对秦王,她只能垂了垂首,作害羞状,“哪有这样快,殿下忒急了。”
“本王是急,瞧你对裴瑜那样好,往后我们有了孩子,你也一定会是位好娘亲。”
裴烬是真急,云莺的家世太低,短时日内再怎么升也无法升上来,如今能让云莺坐上王妃之位的,只有子嗣,因为他没有子嗣,这个子嗣便极其重要。
他自然也能让云莺没有子嗣坐上王妃之位,可难免遭人诟病,会被旁人议论纷纷,他即便是想杀光议论之人,云莺也不会答应。
最简便的法子,就是子嗣,在皇室,开枝散叶是顶顶重要之事,子嗣是云莺的护身符,从某一方面来说,裴烬也只是自私的想利用这个孩子,为云莺谋取更多的利益,若非如此,裴烬真不在意是否有孩子。
裴烬越是这样说,云莺就越是难受,笑了笑,应和着,转移了话题。
恰好喂完了一碗粥,方定便来回禀,“主子,宫里来人了。”
“知道了,备车入宫。”看来他们的戏唱完了,也该轮到他登场了。
“早些睡吧。”裴烬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离开。
云莺看着门开了又合上,抬手抚摸了下似有余热的额头,喉咙滚动,心中翻涌着的情绪太多,一时之间也无法辨别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主子,可要奴婢伺候您洗漱,殿下吩咐让您早点歇下。”
云莺点了点头,“洗漱吧。”
洗漱之后,云莺留下了拔步床边的那盏烛火,凝玉等人退了出去,可她躺在床上却无睡意,脑海中是潘旭死前瞪的大大的双眼,死不瞑目的看着她,令她难安。
云莺深吸口气,将脑袋埋入了衾被之内,睡了有一刻钟了,还是睡不着,索性翻身起来。
想了一会,她起身走到妆奁前,在最底下的那个盒子里,翻出了《秦王录》第一册,回到拔步床内翻看起来。
她回京之时本不该带上这些话本子,可无意中收拾到了,她就搁在了底下的盒子里,无人会去翻查。
她翻开第一页,是秦王的一张画像,手持银枪,威风凛凛,她弯了弯唇,和殿下可真是毫无关系。
作者有话说:
刚刚吃完年夜饭嘿嘿,下一更时间不定,今天晚上会跨年加更,早睡的宝贝明天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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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6 章
◎【第三更】儿臣想晋云氏为侧妃◎
裴烬到时里边正吵的热闹, 泰和帝被太后等人弄的头疼,太子也在,还有几个大臣, 这次可算是逮到了裴烬的把柄, 怎会愿意放过。
裴烬进去后,一句也没辩解,直接跪了下去, “父皇, 儿臣知罪, 儿臣瞧见潘旭要逃, 又想伤儿臣,这才鲁莽出手, 父皇要如何罚儿臣都认。”
“秦王, 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旭儿何时要伤你了?”太后面红耳赤, 已磨了泰和帝许久, 还不曾得到泰和帝一句准话。
“潘旭手持短刃冲向儿臣,说要杀了儿臣, 要拉儿臣下地狱,在那的百姓都听见了, 父皇尽管去问询,儿臣承认,是下手有些重了, 可潘旭越狱在先, 儿臣只是怕他出逃, 这才失了手, 请父皇责罚。”
“你……”太后还想再开口。
泰和帝却清了清嗓子, 打断了太后的话,“此事秦王是有些不妥,但秦王知错能改,便罚俸半年,小惩大诫,下次可不许再犯了。”
泰和帝才懒得为潘旭伸什么冤,潘旭本就是该死之人。
“谢父皇隆恩,儿臣谨记。”半年俸禄,裴烬还没放在眼里。
太后自然也觉得罚俸过于轻便了,“皇帝,你有失偏颇,那是一条人命,怎能如此轻易的放过?”
“母后,潘旭本就是该死之人,越狱有错在先,秦王这是事急从权,若是潘旭出逃,离开上京,难不成母后会去找他回来?那些女子的冤屈又该谁来偿还?”
泰和帝拍了拍龙案,语气严肃,“你们这些为潘旭求情之人,就不怕夜间那些惨死的女子来索你们的命吗?你们也是有妻女的,若是你们的女儿遭此劫难,你们是否也能如此大度的谅解呢?”
裴烬来之前,那些大臣一个比一个能说,如今裴烬到了,他们便哑巴了,一个个低着头,也不开口,又被泰和帝这样一说,羞得一张老脸通红,倒也不是自责的,而是觉得这样被泰和帝训斥,有些丢脸。
他们今日既然站在这,那就是太后与太子一党,哪里会设身处地的为那些姑娘着想。
“父皇……”裴澄站了出来,正想开口再说几句。
“太子,”泰和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近来你是越发有失储君之范,若你再如此下去,朕就得考虑你是否适合这个位置了。”
为了一个罪臣,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口,一心偏颇太后,让泰和帝不由得多虑,裴澄到底意欲何为?
听到泰和帝这话,裴澄连忙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息怒。”
他的大计未成,可万万不能在这时失了太子之位,若是有太子之位,泰和帝一死,他登基是名正言顺,可若是没有太子之位,那他就是谋逆,就是造反,即便得了天下也会被百姓攻讦,也会遗臭万年,这不是裴澄想要的。
裴澄咬紧牙关,罢了,且先放过裴烬一次,以待来日,等他登基,绝对不会放过裴烬。
太子闭嘴了,太后也被泰和帝堵回去了,因此这件事就以裴烬罚了半年俸禄收场,但只是阶段性的,明日上朝,必定还是会有人参的,只要太后还在一日,这件事便不可能结束。
送走太后等人,泰和帝揉了揉眉心,“烬儿,你一回京,父皇觉得自己老了十几岁。”
愁的,裴烬才回来多久,这都闹了多少次到他跟前来了。
裴烬笑了笑,“父皇说笑了,父皇万岁,十几岁只是小问题。”
泰和帝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没这样简单结束。”
“父皇,儿臣向来不怕事,无论有多少人参儿臣,您只需要留中不发便是,也无需理会,时日久了,也就淡了。”
泰和帝这些年偏心的裴烬还少吗?也不多这一次,等过去一段时日,那些大臣觉得无趣,自然也就不会再揪住这件事不放。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虽说你是有些鲁莽,但这次你也确实给父皇解决了一个难题,没了潘家,我也能睡个安稳觉。”
泰和帝语气有些疲惫,谁能想到他会和自己的生母闹成这样,反目成仇,都说天家无情,在这两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父皇是否要赏赐儿臣?”裴烬也打蛇上棍,一点都不谦虚。
“哈哈哈,你想要何物?”泰和帝笑了笑,难得裴烬会开口要赏赐。
“儿臣想晋云氏为侧妃。”这件事她受惊不小,是该补偿她了。
泰和帝的笑意散了,“烬儿,你对云氏,就如此满意?”
从前他与苏贵妃给他选的姬妾也是不俗,可是一个都瞧不上,偏偏就对云氏如此不同寻常。
“儿臣心仪云氏。”面对父皇,他倒是半点也不遮掩。
泰和帝讶然,望着裴烬满是诧异,“烬儿这是动心了?”
怪不得前几日苏贵妃与他说有预感很快就要抱孙儿了,原本两人都在愁烬儿的子嗣,不过更愁的是他身旁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一个人未免孤单。
可今日裴烬却毫不避讳的说他心仪云氏,能在他跟前说的,可就不是简单的心仪了,这是想相许一生的心仪,如他与苏贵妃一般。
裴烬点了点头,“让父皇见笑了。”
“哈哈哈,好啊,只是云氏家世太低了些,怕是无法成为你的王妃。”
“儿臣晓得,因而只求父皇许她侧妃之位。”即便他说了,父皇也不会答应。
泰和帝点了点头,“侧妃之位不难,但此时并不合适,云氏到底是一开始牵扯出潘旭之人,潘旭才死,却给云氏晋位,会让旁人非议,再过些时日吧。”
只是一个侧妃之位,泰和帝大方的很,但此时给了,怕是会气死太后等人,太过惹眼,若不是烬儿心仪之人,他倒乐意气气潘家,可既然是心仪之人,还是稳妥些为好,毕竟心仪之人难得。
“谢父皇,父皇记得便好。”
“父皇答应了你,还能诓你,快些出宫去吧,天色不早了。”
“儿臣告退。”
*
“咔嚓……”
裴澄一回到东宫,就把桌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清脆声响起,尤嫌不够,又将花瓶砸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裴澄才坐了下来。
“父皇对裴烬可真是宠爱,什么事都能由着他。”今日费尽口舌,却连裴烬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半年的俸禄,谁缺这点银子了?
“殿下,圣上早就对潘家恨之入骨,圣上也并非是偏心秦王,怕是一早便是圣上与秦王合谋,想要逼潘家入死地,若不然刑部是江浸月的地盘,怎能如此简单便让潘旭逃了出来。”
说话的是裴澄的岳父,也就是太子妃的父亲,抚国公连宿,他是太子目前最大的靠山。
“岳父说的在理,看来太后也是大意了。”裴澄对于抚国公还是礼遇有加,也晓得如今只有抚国公才能助他成大事。
“殿下,太后不是大意,而是无从选择,按理来说,本该判处潘旭秋后问斩,十日后问斩也过于匆忙,圣上这是要逼太后娘娘出手呢。”
裴烬满目阴沉,攥紧拳头在桌上捶了下,“父皇果然是老狐狸。”
他和泰和帝比起来,尤有不足。
“殿下也不必着急,毕竟圣上当初经历的夺嫡可惨烈多了,殿下如今的手段,兴许是圣上用腻了的,既然要争,那也不急在一时片刻的输赢。”
抚国公比起裴澄便淡定许多,抚国公已是两朝元老,当初泰和帝的夺嫡他也参与了,但很可惜,没有及时站在泰和帝那一边,反倒让信国公府占了先机,因而才有如今信国公府的荣宠。
别看抚国公也有个国公的爵位在身,可只有他自己晓得,这个爵位已是摇摇欲坠,不比信国公府固若金汤,大权在握。
因而这一次,抚国公府早早的攀上了太子,站在了太子这边,甚至将女儿嫁给他,就是想要得个从龙之功,稳住国公的爵位,也重现当初的荣耀。
只要扶持太子登基,连家出了一个皇后,便可保住数十年的荣华富贵。
裴澄觉得言之有理,便也冷静下来,“说的也是,扬州天花之事如何了?”
“殿下放心,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想必过两日,圣上便会晓得扬州天花之事,届时殿下请命前往扬州便是,微臣预祝殿下马到功成!”抚国公躬身祝贺。
裴澄扶起了他,面色转阴为晴,意气风发道:“哈哈哈,办的好,岳父放心,待孤登基之时,便是连家成为异姓王之日,孤绝不辜负岳父的栽培。”
“微臣不敢居功,微臣愿为殿下鞠躬尽瘁。”
裴澄满意的颔首,眼中闪过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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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也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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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07 章
◎【第一更】撒糖小日常◎
裴烬回来时夜已深了, 月上柳梢,微风吹拂着院子里的竹叶,沙沙作响, 影子打在墙角, 衬的王府一片寂寥。
本想就在扶风堂睡下,可在扶风堂沐浴之后,还是放心不下云莺, 又穿上衣裳去了芳菲苑。
轻手轻脚的进了寝屋, 拔步床旁烛火萤萤,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 走到床边,拉开银红色的幔帐, 瞧见云莺半倚在枕上, 羽睫低垂, 面似红云, 歪着脑袋, 露出脖颈间胜雪肌肤,莹润的双臂搭在衾被上。
裴烬有些无奈的微微摇头, 得亏是五月了,天气渐热, 若是冬日,岂不得着凉。
伸手过去揽着她的腰肢将人放平躺下,拉过衾被, 掌心却压到了一个东西, 抽出来一看, 竟是一个话本子, 瞧见书名, 裴烬眯了眯眼,又看了一眼云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裴烬大致翻了翻,将话本子放在枕下,在云莺身侧躺下,把人拉入怀中抱紧,下巴摩挲着她的的头顶,“莺莺,你已这样依赖我了吗?我不在,便无法入睡,还要看着我的话本子入睡。”
这一意识让裴烬心情大好,唇畔忍不住上扬,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若能得莺莺如此挂在心上,他费心筹谋又如何。
裴烬只有掌握大权,成为储君,成为一个不依靠任何权臣的帝王,才能有足够的权力封她为后,也能将云家一举提拔上来,封个爵位,便无人再说云莺家世卑微。
纵观古今,有多少个皇帝的皇后是能自己做主的,不都是朝堂形势所迫,听从长辈之命,如同父皇一般,娶一个高门望族的闺秀,却并非自己心爱之人,裴烬可不想这样。
他要给莺莺的,便一定是最好的,也只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莺莺。
*
云莺做了个噩梦,天色朦胧时被惊醒,惊魂未定时才发觉自个在裴烬的怀中,顿时那颗剧烈跳跃的心便逐渐安静下来,安心的靠在裴烬宽厚的胸膛上。
呼吸了几下,又忽然想起昨晚她睡前看的是秦王的话本子,可她就那样睡着,忘记收起来了,不会被殿下瞧见了吧?
想到这事,她便不能安心了,心口又跳动着,小心翼翼的从秦王怀中起来,低着头摸索话本子,她放哪了?
明明记得睡前就是放这的,怎的不见了呢?云莺摸了好久都没摸到,又怕吵醒殿下,不敢大肆掀开衾被,有些碍手碍脚。
话本子还没找到,忽然,一条有力的臂膀圈住云莺的腰肢,将她拉回了那个宽厚结实的胸膛,“莺莺找何物?”
裴烬还闭着眼,嗓音有些哑,却越发低沉。
云莺揉了揉耳朵,连忙收回了手,面上还有些惊慌,语气却勉强镇定,“吵醒殿下了,莺莺是看天色不早,想起身了,没找东西。”
可不能自个提起来,这不是不打自招了。
“是吗?”裴烬反手摸到枕下,抽出那本话本子,“这是何物,咯的本王头疼。”
云莺抬头一看,大惊失色,是她的话本子,瞧见裴烬还未睁开眼,连忙要去抢,“是裴瑜的《三字经》,莺莺昨夜睡不着,便拿来看看,殿下给莺莺吧。”
粉嫩的指尖已捏住了书册,只是裴烬却并未松开,而是睁开双眸,眼底清明,哪像是个才睡醒的样子。
“是吗?莺莺是觉着本王不识字吗?”裴烬一手捏着话本子,一手钳住她的柳腰,“莺莺来念给本王听听,这几个字叫什么?”
云莺窘迫异常,一张小脸憋的比幔帐还要红了,喏喏道:“殿下恕罪。”
她也太大意了,竟堂而皇之的在秦王府看殿下的话本子,还被抓包了,云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王瞧着这三个字也不是《三字经》,莺莺这是诓骗本王呢,还不快念给本王听听。”裴烬揉捏了一把她的软肉。
“殿下,莺莺念……”云莺忐忑间被弄的痒痒的想笑,又不敢笑,太难受了。
“嗯,念吧。”裴烬松开了手。
“是《秦王录》。”说完,云莺缩到裴烬怀里,“殿下恕罪,莺莺再也不敢了。”
当着秦王的面看秦王的话本子,想想都觉得是大不敬。
“为何不敢?好看吗?本王还不晓得原来莺莺竟私藏着本王的话本子,看来莺莺十分爱慕本王啊。”裴烬扔开话本子,双手托着她的蜜臀,将人弄到他臂膀上枕着,两人视线相对。
云莺连忙垂下羽睫,不敢与秦王对视,小声道:“从前莺莺不懂事,回京时意外带了回来,昨夜有些害怕,便拿来看了,殿下莫怪。”
裴烬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视,“本王何时说了要怪你?”
云莺的长睫眨呀眨,双眸水润润的,无端生出几分可怜,“殿下不怪吗?似乎是对殿下不敬了。”
“本王欣喜还来不及,哪舍得罚莺莺,只不过这些事太假,莺莺若想听,不如亲自问本王。”裴烬昨夜大致翻了翻,编纂的面目全非,此秦王非彼秦王。
云莺鼓了鼓香腮,“殿下这么忙,哪有空闲与莺莺闲话这些,我就是闲来无事打发时光。”
从前在云楼的日子太无趣了,找不到任何寄托,如今不同了,有时忙的脚不沾地,便也想不起来看话本子。
“偶尔本王也有空闲,你想听哪段?”
云莺想了想,大着胆子问:“殿下,西疆真的有高耸入天的雪山吗?”
她身处扬州,冬日里也见不到大雪,又初入上京,已过了冬日,且上京也没有那样高的山脉,是而无法想象。
“自然。”裴烬亲了亲她的粉唇,松开她的下巴,单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的瓜瓞绵绵纹路,“西疆的雪山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即便是夏日,山顶也是白雪皑皑,冬日雪下的大了,便不能轻易上山,会有雪崩之祸,被埋在雪下必死无疑。”
云莺有些羡慕,若是有一日,她也想去瞧瞧。
“莺莺从未见过能没过脚背的雪,扬州甚少下雪。”
“上京到了冬日会有几场大雪,届时你便能瞧见大雪压弯梅花枝头的景象,感受“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意境 ”①
“那岂不是很冷。”扬州的冬日便已经十分冷了,大雪纷纷,还不得吓的不敢出门。
“躲在屋子里便不冷。”上京一到冬日,大街小巷几乎没多少人,都是躲在屋子里,每年过于寒冷时,朝廷也会派发粮食棉衣等物,让百姓们过个好年。
云莺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还要五六个月便能瞧见下雪的上京了。”
裴烬的指腹摩挲着她的香肩,“等下了雪,本王带你入宫,宫里有一处阁楼能俯瞰整个上京的雪景。”
“好啊,那殿下,西疆的瘴气是怎样的……”
云莺本就对天下并未见过之事好奇,难得殿下愿意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问了许多事,等回过神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登时红了脸,“殿下该起了,莺莺耽误殿下的时辰了。”
往日这个时辰,殿下早就离府了,如今却还躺在拔步床上,有些懒散了。
“也好,是该起了,改日得空再与你细说。”裴烬想起今日还得去处理潘旭尸首一事,便不得不离开这温香软玉之所,还真有些留恋。
云莺忙起身伺候裴烬更衣,两人一道洗漱,又用过早膳。
裴烬离开芳菲苑时揉了揉她的耳垂,“过些时日本王送莺莺一个好东西。”
云莺莞尔一笑,柔声应着:“莺莺等着殿下。”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呀宝贝们,祝福我的宝贝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招财进宝,万事胜意!
写了一章短的撒糖日常,宝贝们看了一整年都要甜甜的,本章掉落压岁钱啦,快来抢咯~
注释①: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出自王安石《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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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08 章
◎【第二更】扬州天花◎
是夜, 乌云密布,眼看着要下雨了,方定急匆匆从外边进来, 将一份密函放到案桌上, “主子,有扬州的消息。”
裴烬放下手中的公文,打开了密函, 快速阅览一遍,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天花的出现竟是裴澄所为。”
方定诧异万分, 有些不敢相信,“太子竟如此枉顾百姓性命吗?”他好歹也是一国储君。
“他的眼里只有他的雄图霸业, 哪里有百姓。”裴烬将一旁的灯罩取下, 把密函点燃, 放进了香炉中。
前世扬州天花之祸闹的那样大, 他一直以为是天灾, 如今才晓得竟是人祸,他从扬州回来时留了两个心腹在扬州, 帮扶绥源神医,却不想抓住了不远千里送来天花之人, 想让天花传遍整个扬州城。
前一世,裴澄亲临扬州,获得天下百姓的赞誉, 觉得太子体恤民情, 将百姓放在心上, 不顾一己之身, 前往扬州天花肆虐之地关怀百姓, 怎能不令人称颂。
可这一世,裴烬觉得没这样简单,裴澄应当不仅仅是想赢得百姓赞誉,怕是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不过无论他有何目的,这一世都达不成了,这次天花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如今已控制住了,不过可惜的是那人已自尽,没有证据证明是太子所为,光是他晓得也无用。
若是他与父皇说,父皇兴许会相信他,可是这远远不够,储君关乎国本,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更何况是废黜太子,没有证据,百官不会信,父皇强行废黜,有损父皇的威名。
裴烬不想再等两年后,他将潘家赶尽杀绝,就是要逼太子提前谋反,有了太后的支持,太子应当很快就会反了,不知这次扬州天花之祸是否是为他谋反而创造机会。
他虽重活一世,可回到了裴澄谋反的两年前,一切都改变了,许多事他也很难判定,况且想到前世的悲剧,他得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免得伤了父皇与母妃的性命。
“明日上朝,备好马车。”裴烬是皇子,又不是太子,无需日日上朝,有事上朝,无事不去也可,但明日会禀扬州天花之事,他倒想去看看太子如何应对。
“是。”方定领命去了。
次日天色还是黑沉沉时,裴烬起身离开了芳菲苑,在扶风堂简单洗漱一番去了上朝。
裴澄瞧见裴烬心里头跳了跳,总觉得不安,裴烬甚少上朝,今日会禀扬州天花之事,裴澄怕裴烬会扰乱他的计划。
但裴澄也不能露出马脚,一如往常的站着。
上朝的繁琐,让泰和帝捏了捏眉心,臣子还有个告假的时候,而他却得日日上朝,这个皇帝也不好当啊。
右相最先站了出来,手持笏板,“圣上,微臣昨日夜里收到扬州加急文书,扬州发生了天花疫病。”
“天花?情形如何?”这话登时吓醒了泰和帝,满身疲累尽消,清醒的不能更清醒了,天花可是传染性极强的疫病,一旦扩散,将会危及整座城池。
“回圣上,如今有数十人染病,但圣上宽心,有一神医出手,已控制住了疫病,此次疫病不会大范围传播。”
裴澄听到天花一事,正跃跃欲试,随时待命,却忽然听得右相这样说,皱了皱眉,这是何时的事,为何无人传信给他?
泰和帝高高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是哪位神医?竟能解天花之祸,为何从前不曾听闻。”
“这,”右相看向了裴烬,“想来秦王殿下比微臣更为清楚。”
泰和帝糊涂了,神医与烬儿又有何关系?
“秦王,这是怎的一回事?”
裴烬抬手垂眸道:“回父皇,儿臣也是无意中听闻扬州的绥源神医可解天花,回京之前便去了趟扬州请他出面,将此医术传授给了扬州的大夫,先从扬州百姓起,为百姓们种痘,防治天花,若是效果显著,往后在大豫推广此术,不曾想扬州还真发生了天花,儿臣也是误打误撞,有绥源神医在,父皇尽管放心便是。”
裴澄的后槽牙磨的作响,又是裴烬坏他好事,他才不信裴烬是误打误撞,怎的每次误打误撞都挡了他的路,这次天花之祸是他好不容易安排的,可却被裴烬掐死在了襁褓之中,若是已被控制住,他还去扬州做什么?
储君是不能随意离开上京的,裴烬可以上阵杀敌,可是太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离京,没有这样绝佳的借口,裴澄根本无法离京。
他的人马都在宾州,没有他的带领,他们哪敢从宾州来到上京,裴澄攥着手心,就差把指骨捏碎了。
泰和帝龙颜大悦,“哈哈哈,不愧是秦王,处处为百姓着想,朕心甚慰,此次秦王又立下大功,朕该好好赏你才是。”
他还不晓得烬儿安排了这一出,这让他如何不欣喜,想要登上九五之尊,就得有无穷的后手,让人摸不清底细。
“儿臣愧不敢当,都是绥源神医的功劳,还有扬州众位官员的协助,扬州的疫病才能控制的如此迅速。”
“都赏,待疫病结束,朕自然会论功行赏。”泰和帝方才还觉着疲惫,现下一惊一喜,心情好多了。
若是天花疫病扩散开,那可就麻烦了,烬儿不愧是他教导的帝位传承之人。
文武百官看着秦王也颇为欣慰,前两日还有朝臣为着潘旭那事参秦王暴虐,如今扬州天花一事,让秦王翻盘了,哪里还有人敢在此时参秦王,万一泰和帝让他们去扬州防治疫病,那可如何是好,都把嘴巴闭紧了,也不敢看太子的神色。
整个大殿内,只有裴澄眼里阴鸷异常,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再想寻个机会,可就难了。
散朝之后,裴烬被泰和帝留了下来,细说天花之事,泰和帝听后那颗心彻底安稳了下来,拍着裴烬的肩道:“烬儿没辜负父皇对你的期盼。”
“都是父皇教导有方。”
“哈哈,你说说,想要什么,我得好好赏你。”
裴烬也不客气,“儿臣想借《山河志》一观。”
“你要那做什么?你不是看过了?”泰和帝在宝座上坐了下来。
《山河志》是一册极其详尽的大豫舆图,描绘了大豫疆域内全部的山川河海,南北水道,纵横来往,重要关卡……厉时十年绘成。
其中汇聚了天文地理,各地民俗,还有栩栩如生的丹青佳作,大豫山河尽在眼前,可谓是大豫的国宝之一,向来只有皇室之人才能一览,这若是落在了外敌手中,大豫危已,因而甚少人得知此物。
“儿臣也是年幼时看过,如今过去数载,想再仔细阅览一遍,儿臣借十日便可。”
裴烬晓得这东西不轻易外借,只有泰和帝知晓在哪,他允许了的人才能看,因着明乐性子活泼,口无遮拦,泰和帝都没给明乐看过。
泰和帝思忖片刻,“若是旁人,我可是不借的,但这次天花之患你有功,那便借你十日,及时归还,你该晓得此物的重要。”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尽早归还。”
裴烬出宫时带着一个大箱子,对外说的是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免得引起旁人怀疑。
裴烬将箱子放在了扶风堂,这儿的守卫更为森严,派人去请了云莺过来。
云莺还觉奇怪,怎的神神秘秘,瞧见这口大箱子,她笑着道:“这便是殿下要送给莺莺的宝贝吗?”
她乍一看,能想到的就只有金银珠宝了,可等箱子打开,瞧见满满当当的书,有些懵了,这真不是给裴瑜准备的吗?
作者有话说:
裴瑜:我不想要:)
下一更在九点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压岁包么 嘿嘿?】
【撒花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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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这个给莺莺干嘛?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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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好好加油更】
【要真是给裴瑜准备的,只怕他想换个爹哈哈哈哈】
【撒个花花】-
完-
◇ 第 109 章
◎【第三更】再亲一下◎
“殿下, 这是?”云莺着实不懂,总不能是嫌她没才识,要她多看书吧。
“你打开瞧瞧。”裴烬坐回太师椅上,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一脸神秘。
云莺随意抽出来一本,翻开一看眼睛便直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碧绿的草原上是大大小小的牛羊, 远处的草似乎连着蓝色的天, 近处的草丛微扬, 仿佛有风在眼前拂过,好像能闻到草叶的清香。
“这幅丹青好逼真, 莺莺的画技与他一比, 都不好意思提笔。”云莺也是学过书画的, 自然能分辨好坏。
“这是被先帝爷称为丹青圣手的大师所绘, 我们自然是比不上。”这里头的丹青都是最好的丹青大师所绘, 凝聚了众人的精力与汗水。
云莺往后翻了一页,“这便是北漠风光吗?”
上头写着北漠柯丹草原, 占地多广,有多少牛羊等, 看的云莺无法想象,那得多大啊。
“北漠是大豫地域最为辽阔之地,地广人稀, 信国公程家世代戍守北漠, 亦是大豫最为安宁之地, 有信国公在, 回丹人不敢放肆。”
也是正有程家的守护, 才有如此安宁静谧的草原风光。
云莺点了点头,“莺莺先前听凝玉说了,殿下似乎对程家很敬佩?”
“那是自然,程家与潘家等人不同,是真正护卫百姓之人,有程家在,这十几年,北漠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父皇多次提起,是大豫忠臣的榜样。”
“殿下,那儿还有大漠啊?”云莺捧着书册走到秦王身旁,书册上绘的是一副大漠落日图,日头似一颗咸鸭蛋,金灿灿的,让云莺微微眯起眼,好似落日就在眼前,光芒太盛,令人不敢直视。
果真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①
裴烬伸手将她揽到腿上坐着,“若是没有大漠,为何要叫北漠?”
云莺恍然大悟,“也是哦。”
“北漠的大漠比草原更为宽广,十余年前,大漠一点点侵蚀草场,但这些年在程家的治理下,草场的土地已比大漠广阔,相信再过十年,大漠就能退出大豫疆域了。”
裴烬一边说,一边为她翻着书册,还有大漠里蜿蜒的河流,秋日草场金黄,冬日大雪纷飞,比上京的雪还要大,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丹青,仿佛这些美景都在眼前。
“北漠好美啊,怪不得殿下对程家敬佩,能护卫出这么美的一片疆域,一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云莺不会骑马,可是看着那些在草原上驰骋的马匹,她也好想骑着马,迎着风在大草原上奔跑,一定特别舒适。
“程家算得上是大豫第一士族,是父皇最为看重的世家,先帝爷也很看重程家,才能将北漠交给程家。”
裴烬幼时还在程家跟着信国公学过半年的武艺,但因着程家要去北漠守着,父皇便给他换了个师父。
按理来说,在边疆戍守的臣子,需得留一两个家眷在上京,也是做质子之用,以防万一,可父皇对程家却十分放心,程家举家迁往北漠。
云莺点着头,怪不得程家的女儿能被册封为郡主,那可是王爷嫡女才有的待遇。
云莺翻完手中这一册,一册书籍不厚,她只是大致瞧了一眼图画,实在是太美了,不知亲眼见到,是否会比画中更美。
她合上书册,白皙的指尖抚摸着书册上那几个大字——《山河志》,这绝非寻常书局能做出来的书。
“殿下,这东西有何说法?”这样精致的书册,云莺还是头一次见。
裴烬的侧脸靠在她的肩上,双手环着她的细腰,“这算是大豫最细致的舆图,一直放在紫宸宫,由帝王保管,只有皇室之人才能阅览,也只能在宫里阅览,不能外借,这是大豫的机密,若是泄露,大豫恐有灭顶之灾。”
云莺忽的瞪圆了双眸,手心捧着的书册猛地有了千斤重,她语气颤抖,“殿下,这不会是您偷来的吧?”
既然不能外借,那怎会出现在秦王府,况且这样机密的东西,给她看真的没问题吗?若是被圣上晓得她看过,会不会杀头啊?
云莺忽然觉得脖颈有些凉飕飕的。
裴烬低笑一声,额头蹭了蹭她的香肩,“莺莺想什么呢,这是本王向父皇借的,原先是不能外借,但本王用一个顶顶大的功劳换来的,十日之后便要还回去。”
云莺松了口气,得亏不是偷出来的。
可继而又有些不对劲,试探着问,“殿下,您先前应当看过吧?”
“自幼便看过多次。”那时他在紫宸宫由泰和帝启蒙,泰和帝便拿着《山河志》给他讲解过。
云莺眨了眨卷翘的长睫,抿了抿唇,嗓音温和,“殿下是为了给莺莺看才用顶顶大的功劳换来的吗?”
裴烬抬首亲了亲她的耳垂,语气柔和宠溺,“你不是说没见过大豫的山川河海,西疆的雪山,北漠的落日,南域的山水,这里边应有尽有,你尽管瞧去,只不过这十日便得看完,十日之后就得还回去。”
云莺听得这些话,微微咬着唇,睫毛眨呀眨,眼里有些酸意,捧着书册的指尖似有滚烫,殿下竟这样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这可是大豫机密,她本不该看的,许是连很多皇亲国戚都没看过,她却能一饱眼福,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怎的不说话了?”裴烬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偏头望着他,才瞧见她红了眼,不由得失笑,“莺莺这是感动了?”
哪有因为这样便感动的掉眼泪,也太好哄了些。
云莺扁了扁嘴,歪着脑袋,凑上去在裴烬的唇瓣亲了下,“莺莺谢殿下。”
云莺从未感受过如此被人放在心上的温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毕竟她晓得自个此生怕是难以走出秦王府,殿下却将大豫山河捧到她眼前让她尽览,如何不令人动容。
裴烬舔了舔唇角,“还不够,再亲一下。”
原以为云莺会害羞不肯,谁知云莺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若是如此便能偿还殿下对她的好,云莺甘之如饴。
方才是有些突然,这一次,裴烬哪还能让她退开,含住她的唇舌吮吸,云莺生怕书册掉到地上弄脏,只能顺从着殿下。
等裴烬餍足时,云莺的脖颈都酸了,忙抬手揉了揉,一张小脸也是羞的红彤彤。
裴烬却爱极了她这副娇艳妩媚的模样,又亲了亲她的唇,“这东西只能在扶风堂看,不能带到外边去,免得被人瞧见,这几日你便住在扶风堂吧,看时需得屏退左右,你一人在屋子里看便是。”
万一这东西在云莺手中出了差错,裴烬届时便是想保她也难,毕竟这事关整个大豫百姓的安危。
“住在扶风堂怕是会被人闲话。”这可是殿下的院子,即便是王妃也不能住在这。
“无碍,只几日罢了。”裴烬在王府里也懒得顾忌太多。
“不了,莺莺往后用过早膳来,夜间就寝再陪着殿下一道回芳菲苑,莺莺不想让旁人议论殿下。”殿下待她这样好,云莺也得替殿下多想些。
“也可,你去看吧,本王处理政务,对了,这次扬州天花,绥源神医立下大功劳,待扬州事了,应会回京受封赏。”
“扬州发了天花?”云莺可从未听过此事。
“嗯,但无大碍,不必忧心。”
云莺点了点头,“是,莺莺晓得了。”她只是有些担忧义母,其余之人倒不甚在意。
云莺坐到一旁看书,先从北漠看起,越看越觉得向往。
晓得只有十日,云莺越发珍惜,这十日将其他事都抛开一旁,这么大一个箱子,想要看完可不容易,可她又着实舍不得,往后怕是无法再见到了,只能抓紧翻阅。
看到西疆时,裴烬与她一道看,还给她讲解,答应日后有机会带她去西疆瞧瞧。
云莺悄悄地将这话搁在心里,若是真能有机会,那可就太好了。
十日之后,也到了六月,下了几场雨,带来了暑热,后院的莲花池已有莲花花苞,无需多久便能绽放了,院子里也是一片生机盎然,她看了这几日书,眼睛酸的厉害,再看看院子里的风景,恍如隔世。
整整六十四册书,她在十日之内看完了,意犹未尽,仿佛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走遍了大豫的大江南北,春夏秋冬,晓得了许多从前听也未听过的有趣风俗,但在云莺心底留下最深念想的还是北漠。
她太想去北漠策马奔腾,感受大漠落日的壮丽,也想去过北漠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安宁日子。
这几日看书是看美了,可一样的,事也堆积了许多,好在佳膳楼如今有银筝看管着,她也能省下不少心力,只操心院子就是。
凝玉在一旁与她说着近日来上京发生的事,也不问云莺这些时日去做了什么,十分懂规矩。
“秀女的名额已定下了,大抵是扬州天花之事,还有前些日的潘旭一案,选秀的时日往后推了推,六月中旬开始初选,下旬终选,因而近日上京十分热闹,许多外地来参选的秀女进了京。”
怪不得近日食肆的生意好了些,云莺忽然想到什么,面上的笑容僵住了,这些日子过的太安稳,都忘了选秀之事,那岂不是还有不到一月,敏安就要成为秦王妃了?虽说还没这么快入府,但也顶着秦王妃的名头了。
“不过,”凝玉压低了声音,“不过外边传敏安县主并未参与选秀,秀女名额上没她。”
“为何?”云莺抬头望着凝玉,敏安为何不参与选秀?是圣上不打算今年给殿下赐婚,还是不用选秀,直接赐婚?
凝玉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便不晓得了,只是确实没有敏安县主,兴许是圣上已定下她为秦王妃,便无需选秀了吧。”
云莺抿了抿唇瓣,罢了,她还是莫要多想了,凝玉说的也是,圣上与贵妃娘娘早就定下敏安县主为秦王妃,何须选秀,选个合适的日子赐婚便是。
想到好日子即将到头,云莺又有些惆怅了,若是敏安不能成为秦王妃该有多好。
*
“秀女名额为何没有我?”敏安才从婢女口中得知此事,她还当爹爹会让她参与选秀,若是届时她技不如人便罢了,可总要试一试的。
她执着了许多年的秦王妃,怎愿意轻易放弃。Hela
“敏敏,你父亲说了,不让你参与选秀,贵妃娘娘都说了,让我们给你找个好人家,那自然不会再选你成为秦王妃,何必再参与选秀呢?”
康氏起身安抚敏安,她自然也是想让女儿成为秦王妃,可靖国公不让,康氏娘家无甚背景,她哪敢违抗靖国公。
儿子本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靖国公说养到婆母膝下便养到婆母膝下,让苏听时与她不亲近,如今康氏只有敏安可以依靠了,也盼着女儿能得一桩好亲事。
“娘,你就不能劝劝爹吗?”敏安气的跺脚,眼眶霎时便红了。
“敏安,是娘无用,我听人说,秦王要册云氏为侧妃,想来秦王今年是不会大婚了,毕竟程家的女儿也不在选秀名额之内,这才将云氏抬举上来撑门面,咱们还有机会的。”
“娘你说的可是真的?”敏安面如死灰,泪珠子滚了满脸,“云氏家世如此卑微,她有何资格能做侧妃?即便是要抬举侧妃,也该抬举陈氏才是啊。”
云莺在敏安眼中犹如钉子,日日夜夜都在扎她的血肉,她宁愿陈氏成为烬哥哥的侧妃,她也不要云莺成为侧妃。
她如今不能成为秦王妃了,云莺却能成为秦王侧妃?她不甘心!
“我也不晓得,但外边是这样传的,怕是选秀过后,便要晋她为侧妃了。”
康氏晓得敏安厌恶云莺,这才故意刺激她,想让敏安别放弃,若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成为秦王妃,用些手段亦是可以,只要达到目的,又有何妨?
“不行,不可以,云氏绝不能成为烬哥哥的侧妃,我要去选秀,娘,你帮帮我,我想嫁给烬哥哥。”敏安急的大哭了起来,她一定要阻止云氏成为侧妃,也一定要嫁给秦王。
“敏敏你先别急,秦王若是今年不大婚,你便还有机会,云氏是侧妃又如何,还不是妾室,你只要成为秦王妃,便能拿捏住她,你现下闹腾,只会让贵妃娘娘厌恶你,你瞧这些时日,贵妃娘娘是不是不让你入宫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娘你教教我。”
敏安握住康氏的手,如今只有娘亲会站在她这边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攥紧了这根救命稻草。
作者有话说:
裴烬:本王亲手为莺莺寻到一个势力强大的靠山,你们还满意吗:)
本章掉落红包。
经过考虑,一会不更了,明天下午三点更,因为明天要去外婆家,不得不去的那种,我今天更了,明天15点就不能更了,所以明天更吧,晚安!
注释:①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出自王维的《使至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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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大大不要太辛苦了】
【真是不错的靠山,好了,莺莺出逃方向会是北漠没跑了!】-
完-
◇ 第 110 章
◎【第一更】惊慌◎
云莺近日越发关注起了食肆, 银筝说生意着实好,两个厨娘已忙不过来了,就又请了一个厨娘, 本想再请个伙计, 银筝说她可以,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来帮帮忙, 也不累, 云莺叮嘱她别累着了, 也就没多管。
食肆进账多, 银筝也赚的多,大抵也是干劲十足, 云莺也喜欢自己动手, 丰衣足食的感觉, 可她不能抛头露面, 到底是不方便。
银筝隔几日便会由杨平递了消息进来, 这次杨平带回来的,除去一堆进项核对, 还有一个香囊,“尹珍姑娘说天气渐渐地热了, 给主子备了个宁神的香囊。”
云莺接过摸了摸,夹层里头有东西,她笑了笑, “好, 我晓得了, 你先下去忙吧。”
等杨平一走, 云莺打开了香囊, 果然在里头瞧见了一张小纸条,她没有声张,而是放了回去,声称要午歇了,让凝玉等人出去。
她坐到拔步床上,还当是银筝有何私密的话要与她说,可打开纸条一看,后背一阵冷汗涌了出来,耳朵嗡了一下,再也听不见旁的声响。
这不是银筝的,是薛承煦的……
薛承煦他怎么敢如此放肆,若是被旁人抓到,她和薛承煦都要死在这里。
云莺想即刻烧毁,但都已到了她手上,到底还是看完了。
“桃桃,我有个好消息想告知你,我已任职为户部主事,在上京有了自己的宅子,不用多久,我也可以有人脉,权势,你若是想离开王府,我随时恭候。”
云莺看的指尖都在打颤,薛承煦他竟如此大胆,她已入了王府,难不成薛承煦还想让她逃出王府,去投靠他吗?到底要不要命了?
还是说,薛承煦想以此要挟她,为他谋夺好处?
她不敢再多想,连忙找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将纸条烧了,看着火舌卷灭那些字迹,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再这样下去,薛承煦迟早会暴露,会被殿下晓得,他想死,可云莺不想死,更不想被薛承煦拖累而死,他到底要干什么!
户部主事是四品,薛承煦还如此年轻,便能成为四品官员,还是京官,进入六部之中,日后再做出几件功绩,未必不能往上爬,封侯拜相亦有可能,他难道要放弃未来的荣华富贵吗?
云莺吹灭烛火,深吸口气,她如今过的还算安稳,可是不久后敏安入府,她将永无宁日,若是被敏安抓住了她和薛承煦的把柄,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这让她如何不惶恐。
难道当初薛家救了她一命,也要她偿还一命吗?
云莺坐到拔步床上,放下银红色的幔帐,满目慌乱,一脸苍白,不知所措,这件事她连个商量的人也无,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是能决定她的性命之事,她的命,绝不能交到任何人的手里,她谁也不信。
若是此刻薛承煦站在她面前,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杀了他,只有他不在了,才没人能威胁得了她。
两人分明只是幼时相识罢了,她又被薛母卖掉,早就不是他的童养媳了,为何他还要如此执迷不悟,连她进了王府都敢觊觎,比潘旭更让她害怕。
潘旭不晓得她过去之事,可薛承煦却清楚的很,甚至比殿下晓得更多,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可以让圣上赐她欺君之罪的大错。
云莺双臂环着膝头,紧闭双眼,忍不住的问自己,为何她的命这样苦,好不容易能过个安稳的日子了,可却是波折不断,还是说她本就命途坎坷,别想过安稳的好日子,老天便非要如此戏弄她吗?
云莺想了很久,可什么都没想明白,只能见机行事,她是不可能主动去找薛承煦的,她只当没看见纸条,盼着薛承煦脑子能清醒点,两人之间的事揭开,他也活不了。
一整个下午,云莺都提不起劲,薛承煦能将纸条悄无声息的塞入银筝的香囊,亦能威胁到银筝的性命,即便提醒银筝也无济于事,此时此刻,她真后悔让银筝来上京了,果然不该冲动。
今日殿下公务繁忙,并未回府用晚膳,凝玉递来一份名帖,“安王妃过寿,邀请主子前往。”
“只邀了我吗?陈庶妃与胡庶妃可邀请了?”
“听说还邀请了陈庶妃,并未邀请胡庶妃。”自从胡庶妃解了禁足后,便不大爱出院门,云莺也许久未瞧见她了。
说句实在话,有时王府安静的让云莺觉着整个王府只有她一个女眷,那些女子的勾心斗角,似乎少的可怜,也只是她初到王府时和众位姬妾们打过照面,和两位庶妃有过交锋,之后便再没了。
而秦王夜夜宿在芳菲苑,极少数睡在扶风堂,若是日后王妃入府,殿下不在,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安王妃是个怎样的人?”她似乎从未见过安王妃,上次宫宴也未在意,好端端的怎会邀请她。
“安王是圣上的兄长,但喜好山水美景,诗词歌赋,不恋权力,很得圣上看重,安王妃也是个极其温柔贤惠的女子,时常跟着安王外出,据说两人走遍了半个大豫。”
云莺点了点头,那就是一个没有实权,不让圣上忌惮的王爷了,这样的王爷对于圣上来说最好不过了。
“我先问问殿下吧。”若是殿下允她去再说,也不晓得殿下可会去。
夜间裴烬回来,沐浴之时云莺提起此事。
“伯母寿宴时本王得去京郊一趟,既是邀请了你,你便去吧,伯母是个好性子,从不与我们这些小辈红脸,幼时都爱去安王府玩,伯父对我们也不错,尤其是老五,最爱黏着伯父。”
云莺点了点头,殿下所说老五便是五皇子敬王,她在宫宴上见过。
“安王妃也请了陈庶妃。”
裴烬皱了皱眉,大抵是没有想到还邀请了陈氏,自从云莺入府,他都要忘记后院那些姬妾了,看来他得找个时机与她们聊一聊,若是愿意出府的,便放她离去,不愿出府的,安生在后院待着,他也能养着她们一世荣华富贵。
他如今与莺莺相处惯了,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女子,徒劳耽误了她们。
“你可愿意同陈氏一道去?”
云莺揣测着秦王心意,略微颔首,“有陈姐姐在,莺莺也能壮胆。”
陈庶妃自从她初入府时来过一次争权之外,也不曾给她找麻烦,她自然也没有夺了陈庶妃后院管家之权,两人算是相安无事。
这次殿下不去,云莺是有些忐忑的,生怕自个去了出丑,可是她也晓得,她不能时时刻刻都依赖着殿下,她也得自个立起来,若不然永远都会被人压一头。
她入京也有段时日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等日后她怕是连这样的机会也无,她是想去的。
“那便去吧,多带几个婢女。”裴烬也想云莺与上京的夫人闺秀们多多相处,日后总是要接触的。
云莺满口应了下来。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薛承煦之事,一连两日她都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可细想,好似也无其他事发生,只能随它了。
*
“堂姐,上京可真是繁华啊,我许多年没有回京了。”汤雅挽着堂姐汤绣的胳膊,东张西望,她昨日才回京,有些累了,倒头就睡,现下才缠着汤绣出门闲逛。
“是啊,叔父调任回京,往后你就可以在上京住下了,再挑一位佳婿,和和美美。”
汤家有两兄弟,汤绣是长子汤项所出,汤项如今任右佥都御史,而汤吉外放去了扬州历练,如今因着天花一事处理及时,即将调任回京,汤雅与母亲先行入京。
汤雅闻言羞红了脸,“堂姐你取笑我。”
母亲本想在扬州为她选婿,可想到父亲即将调任,便也没着急,如今汤吉提前调任回京,母亲的确是说想她在京中挑婿。
可惜错过了选秀之期,若不然她能嫁到皇子府里头去可就好了,虽不能做正室,庶妃总能捞着一个,也是顶顶的富贵,也能光耀门楣。
“哈哈,好了,不说了,今日我们在外边用膳吧,你想吃什么?”
“我对上京又不熟,堂姐做主便是。”
汤绣往前瞧了瞧,“那就去佳膳楼吧,佳膳楼的药膳能滋颜养肤,现在京中贵女都爱去佳膳楼。”
“好,听堂姐的。”
两人来到佳膳楼,径直上了三楼,有伙计来迎,“二位客官里边请。”
汤绣问道:“可有雅间了?”
“真抱歉,小店雅间满了,贵客坐窗边可好?”正是用午膳时,佳膳楼人满为患,雅间一早便被订了。
“也可。”汤绣拉着汤雅去窗边坐下,窗下是熙熙攘攘街道,也是个好位置,回头瞧见汤雅看着某处,疑惑道:“你看谁呢?”
汤雅摇了摇头,“只是觉着那人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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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姓薛还挺自恋的】
【卧槽!!希望汤家人不要不识好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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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11 章
◎【第二更】身份泄露◎
“谁呀?你多年未回京, 哪还能认识京中之人。”汤绣望过去,只瞧见了个女伙计,在忙着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汤雅望着银筝, 有些疑惑, 又觉得不太可能,这是上京,她一个婢女, 怎可能出现在这里, 兴许是有些相像吧, 天下之大, 面容相像也是有的。
她收回视线,“堂姐说的对, 许是我想多了, 点菜吧, 劳烦堂姐带我出来逛逛, 我做东请堂姐。”
两人在佳膳楼吃过午膳离开, 又略微逛了逛便回了汤府。
汤夫人正在厅堂坐着,瞧见两人回来招了招手。
“母亲。”
“伯母。”
两人行了礼。
汤夫人笑着颔首, “回来了,过来这, 明日安王妃过寿,请了我们家,明日我带你们姐妹俩去见见世面。”
“伯母, 我也可以去吗?”汤雅这才回京, 不曾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上京权贵, 还是王妃的寿宴。
“自然, 你的新衣裳还没来得及做, 你和你姐姐身段差不多,便让她给你匀一身新衣裳,绣儿,你再给雅儿说说明日出席宴会要注意的规矩,你们姐妹俩好生相处。”
汤夫人原本只打算带汤绣去,但汤吉这次回京怕是会受到圣上重用,便给汤吉卖个面子罢了。
“好,母亲放心。”汤绣应下,随后两人回了屋。
“堂姐,安王妃的寿宴,那是不是很多宾客?”汤雅不免好奇。
“那是自然,安王妃颇受安王敬重,是上京城里头顶顶贵重的女眷,不可小觑,明日你跟着我,莫要乱跑,免得冲撞了贵人。”
汤雅点了点头,“我晓得了,那堂姐与我讲讲上京的女眷吧,我也好堤防些。”
“坐吧,我与你细说,”汤绣在榻上坐了下来,“说来如今京中最备受关注的女眷,并非是安王妃,也不是哪个府里的夫人,而是秦王府的云庶妃。”
“云庶妃?这是个怎样的人?”汤雅想起先前在扬州得罪了秦王,还心有余悸,幸好秦王不曾与她计较,不过一个庶妃,怎会越过众多女眷而备受关注呢?
她记得当初父亲将扬州第一美人,云楼的云莺送到了秦王身旁,不过后来得罪了秦王,又被秦王遣回了云楼,再后来,一把大火,云莺葬身火海,这个庶妃竟然也姓云,可真巧合。
“你应当晓得,王府里的女眷除去王妃还有侧妃庶妃等,虽说云庶妃看起来位份不高,却颇得秦王宠爱,说是蓟州宝灵县县丞之女,是秦王亲自带回京的,为了云庶妃,秦王打断了太后娘娘的侄子,也就是原长兴侯府世子的手脚,潘旭前些日子被秦王当街诛杀,也是为着云庶妃。”
“天呐,秦王竟如此宠爱云庶妃吗?不惜杀了太后娘娘的侄子?”在汤雅眼里,太后娘娘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的侄子,秦王竟敢杀了。
一个县丞之女,却能得到秦王如此恩宠,这得羡煞多少人,既然她是蓟州人,想来只是巧合了。
“是啊,整个上京都在议论,现下大家都说,得罪了谁都好,别得罪了云庶妃,秦王可宠爱她了,我曾见过一面,说是倾国倾城也不夸张,属实是无双美人。”
“秦王没有王妃吗?”汤雅不敢说起之前在扬州之事,毕竟丢脸,算起来,秦王从扬州离开也有两个月了,竟还没立正妃。
“应是快了吧,圣上似乎选中了靖国公府的敏安县主为秦王正妃,不过此次选秀又没敏安县主,这我也不晓得,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敏安县主了。”
“她是上京第一闺秀 ,贵妃娘娘的侄女,你可千万不能惹着了她,她的脾气很差,又有贵妃娘娘护着,再者听说她即将入主秦王府,众人都让着她,你瞧见躲着走便是。”
“我与你说些小道消息,你可千万不能对旁人说,我听说敏安县主与云庶妃不睦,这两人,你最好都不要掺和进去,谁也得罪不起。”
汤雅了然,“堂姐说的是,敏安县主若是未来秦王妃,那自然是看不顺眼秦王宠爱的云庶妃,这也是命,她们的家事,我自然不会掺和。”
她初到上京,在扬州作威作福惯了,却也晓得上京处处是贵人,不是她能放肆的地方,需得谨言慎行才是。
*
天还未亮时裴烬便起了,云莺被吵醒也一道起身。
“你起这样早做什么?还可以接着睡,本王得早些出城。”裴烬有公务在身边,便不得不早起。
“莺莺今日得去赴宴,不睡了,早些梳妆,免得去迟了。”
“也好,咱们一道用早膳。”
今日芳菲苑早膳极早,连厨娘都是睡眼惺忪的忙碌。
用过早膳之后裴烬要出门,离开之前叮嘱道:“今日不必怕,本王为你请了一员猛将,护你周全。”
云莺笑了笑,“多谢殿下,不知是谁?”
“届时你便晓得了。”裴烬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转身离去。
“恭送殿下。”云莺想了想,也想不出来是谁,索性不想了,坐到了妆奁前梳妆。
“简单梳妆便是,今日殿下不在,低调为上。”她可不想再惹出事端了,最好是相安无事。
凝玉和凝珠伺候着云莺梳妆更衣,眼瞧着时辰差不多,陈庶妃派了个婢女来请云莺,两人出了府便代表了秦王府,自然得一道去。
云莺到门口时,陈庶妃已经到了,她忙上前去行了个礼,“让姐姐久等了。”
陈庶妃回礼,和气道:“是我来早了,妹妹到的正好,咱们走吧。”
陈庶妃也有许久不曾见到云氏了,她整日只待在自个院子里,不想出去撞上殿下,惹了殿下不喜。
可即便不见云氏,也能常常听到云氏与殿下之事,殿下待她,可真是好啊,如今上京谁人不晓得秦王府云庶妃,备受秦王宠爱,冲冠一怒为红颜,当街杀了太后娘娘的侄子。
这样的人,陈氏如非必要,还真不想去惹,还是等秦王妃入府再瞧瞧吧,云氏如此张扬,日后秦王妃必定也容不下她。
两人上了马车,云莺瞧了陈氏一眼有些素净的打扮,得亏她不曾太过隆重,若不然两人站一块,她又得碍人眼了,不晓得这次可否会遇到敏安县主,没有殿下在侧,她还能转危为安吗?
到了安王府,有人领着两人去了女眷席位,云莺身后跟着月落月影,她是半分也不敢大意了,再闹出来一个潘旭,她可以谢罪了。
两人进去后不少女眷的视线飘了过来,云莺自然能感受的到,想来潘旭一事,已是让她在上京出名了。
更让她不安的便是,一过去便瞧见了敏安县主,身旁是明乐公主,让云莺一颗心提了起来,明乐公主又和敏安县主掺和到一块去了,明乐公主不会又要针对她吧?
而陈庶妃一到,便扔下她与旁人交谈去了,陈庶妃自幼长在上京,自然有闺中密友,而她在上京认识的几个人,似乎也无人拿她当朋友,这样的场合,贺氏也绝不会让潋月姐来的。
云莺打量着四周,也不顾那些目光,随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也不能露怯,哪怕心中胆怯,面上也得镇定,她只是好奇,殿下说的那员猛将在哪呢?
明乐正与敏安聊着,“你近日怎的也不入宫陪我啊?”
敏安的笑容有些勉强,“最近家中有事,这才没去。”她自然不能说是贵妃娘娘不让她入宫,若是这样说了,明乐一定也会听贵妃娘娘的,不再与她亲近。
“这样,那你忙完记得入宫找我玩,我一个人可无趣了。”虽说敏安表姐不能成为她的嫂嫂,但明乐还是挺喜欢和敏安玩的。
“好,明乐,你近日可瞧见秦王殿下了?”最近这些日子她都被父亲关在家中,今日好不容易才出来。
“没有哎,哥哥很忙,说起哥哥,我倒想一事了,云庶妃可到了?”明乐抬眼去找人。
“在哪,你找云庶妃做什么,可是她又得罪了你,你莫不是要找她麻烦吧,大庭广众的,若是被你哥哥晓得,又得生你的气了。”
敏安指了指明乐身后不远处孤零零坐着的云莺,这儿都是三五成群的夫人贵女,唯独云莺独自一人,让敏安心中畅快,最好是所有人都孤立云莺,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今日秦王殿下看样子不曾来,若是能让明乐下云莺的面子,那可再好不过了,秦王总不能因为云氏而杀了明乐吧。
明乐回头瞧见了云莺,站了起来,“没有啊,我哥哥今日不曾来,让我护着小嫂嫂,怕她被人欺负了。”
敏安闻言面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明乐,你喊她什么?”
“小嫂嫂啊,哥哥让我这样喊的。”明乐鼓了鼓腮帮子,“表姐你自个玩吧,我去找她了。”
“哎,明乐,你等等,”敏安一把拽住明乐的胳膊,“你不陪我了吗?”
以往有什么宴会,明乐都是陪在她身旁的,因此旁人会高看她一眼,今日明乐竟要弃她而去。
她才多久没出门,明乐上次不是还十分讨厌云莺吗?为何短短的时日里,明乐竟喊起了云莺小嫂嫂,对她如此亲近,这让敏安大为震撼,也颇为不安。
明乐抬手摆了摆,“表姐,你与你的手帕交玩吧,哥哥交给我的任务,我今日得陪着小嫂嫂,要不然哥哥会罚我的。”
明乐晓得敏安不喜欢云莺,她就不带敏安去找云莺了,免得两人尴尬。
“表姐,我先走吧。”明乐甩开她的手,一蹦一跳的去找云莺了。
敏安被甩开的手撞到了桌子,疼的她一个激灵,眼眶疼出了泪水,却硬生生忍住了,她攥紧拳头,看着明乐与云莺那样亲近,心中满是恨意。
为何,这才多久,一切都变了,从前明乐都是偏心她的,怎么如今却偏向云莺了,还一口一个小嫂嫂,简直就是在剜她的心。
若是云氏真成为了侧妃,得了秦王的宠爱,又与明乐交好,即便她能成为秦王妃,也要被云氏压的喘不过气来,她绝对不能让云氏成为侧妃。
“小嫂嫂,你怎的才来呀?”明乐在云莺身旁坐下。
云莺有些诧异明乐会主动上前,她不是在和敏安县主聊天吗,再抬头一看,原先坐着敏安县主的位置已空了。
“妾身与陈庶妃一道来的,公主到的早。”云莺拿起果盘中的一颗黄杏递给明乐,“公主吃杏子吗?”
“好啊,今日我跟着你。”明乐接过杏子咬了一口,笑弯了眉,“甜的。”
“公主为何跟着妾身?你不是与敏安县主一道吗?”云莺心有堤防,生怕中了敏安的算计。
“你不晓得吗?哥哥让我跟着你啊,他还说让我保护你。”明乐睁着一双骨碌碌的杏眼,眼里清澈见底,这才是被圣上与贵妃娘娘娇养出来的公主,心思澄澈。
云莺恍然大悟,“原来是公主,殿下说有一员猛将护着妾身,得公主护着,妾身荣幸之至。”
明乐皱了皱眉,不满道:“哥哥这样说我,搞得我好像很凶似的。”
“哪有,殿下是夸奖公主武艺高强,那今日便要劳烦公主了。”云莺松了口气,心中悄然升起一丝甜意,殿下想的真周到,有公主在,今日自然无恙了。
“好说好说,你改日再给我做点心吃吧,你还会做其他的点心吗?”
云莺笑着点头,“妾身会做的可多了,正好后院的桃子熟了,妾身可以给公主做蜜桃酥与甜桃乳酪饮,就当是感谢公主今日相护了。”
云莺也不曾想到,这手艺没俘获殿下,倒是用在了公主身上,果真是小孩子心性,有吃食便能引得她欢心。
“那可说好了,一会我随你回秦王府。”
*
汤雅亦步亦趋的跟在堂姐汤绣身旁,看着如此盛大的场面,不敢乱看乱说话。
汤夫人带着姐妹俩进去,“绣儿,你带着雅儿随处走走,我去与诸位夫人见礼。”汤雅在上京长大,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汤夫人倒不怕她闹出事来。
汤绣满口应下,带着汤雅走进了女眷休息的庭院,“你瞧,那便是云庶妃,她身旁的是秦王的妹妹,明乐公主,这两人你瞧见都得恭敬点。”
汤雅连忙顺着堂姐的视线望过去,只一眼,眸子忽得睁大了,还当是自个看错了,又眨了眨眼,还是那个人。
她咬了咬牙,稳住气息小声道:“堂姐,你可晓得云庶妃的闺名?”
“似乎是叫云莺,哪个莺我便不晓得了。”
汤雅屏住呼吸,云莺不是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十二点前,走亲戚太忙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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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点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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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12 章
◎【第三章】狼狈为奸(无男女主)◎
汤雅不敢相信的看着云莺, 那张脸,她绝不会看错,就是扬州云楼的云莺, 她是扬州第一美人, 那名声传出来时,汤雅自然也去瞧过,本觉着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可亲眼见到, 才晓得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美人, 她向来引起为傲的容貌便蒙上了灰尘。
在那之后, 她便再也没关注过云莺,也还是三月秦王到时, 爹爹为了讨好秦王, 买了云莺送去, 她也是想过要讨好秦王, 成为秦王的姬妾, 可却被秦王吓得魂不守舍,喝了半个月的安神汤才好。
故而在听闻云莺被秦王留下之后她异常恼怒, 觉得丢了脸,窝在房间里, 哪也不肯去,秦王殿下看不上她,却瞧上了一个风月女子, 对她来说, 自然是打击。
她待在府里, 一直到云莺惹恼秦王, 被秦王遣回了云楼她才心情舒畅, 之后得知云莺葬身火海还得意了一番,长的再美又如何,还不是红颜薄命,命途坎坷。
可如今瞧见云莺坐在那,成为了秦王备受宠爱的庶妃,还与圣上最为宠爱的明乐公主相谈甚欢,连自幼长在上京的堂姐都对她十分畏惧,这让汤雅如何咽的下心里这口气。
爹爹升官,原是件高兴事,可想到往后要对着云莺一个风尘女子行礼,便无论如何也弯不下脊背,她可是官家之女,为何要对她一个卑贱的贱籍女子行礼?
堂姐说她是蓟州宝灵县县丞之女,可汤雅不会认错,还有那个在佳膳楼瞧见,有些像云莺身旁婢女之人,她昨日还当是巧合,如今瞧见云莺,哪里还是巧合,分明就是云莺假死逃生,又被秦王殿下安排了个假的身份。
她一个卑贱之躯,凭什么能得到秦王如此厚爱?而她却被秦王训斥,险些丢了命。
汤雅越想越气,看着云莺的眼神都要喷火了,嫉妒,能湮灭一个人的理智。
“你怎的了?出什么神啊,你想去给云庶妃和明乐公主见礼吗?似乎不太好,叔父的官职还未定下,你冒冒失失过去搭话,怕是明乐公主不会搭理你,凭白丢了脸面。”汤绣推了推汤雅。
汤雅回神,连忙收敛了眼里的妒火,垂眸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云庶妃可真美,看呆了。”
“对吧,我也觉得,原先以为敏安县主那样的已是极美,不曾想到还有比敏安县主更美的女子,秦王殿下可真是好福气,日后敏安县主进了王府,王府里的美人可真多。”这话汤绣是压着声说的,只有两人能听见,可不能乱说话,免得被旁人听了去。
汤雅点了点头,却想,云莺那样卑贱的身份,凭什么能成为秦王的庶妃,甚至堂姐还说秦王要晋她为侧妃,她配吗?若是她的身世揭开,一个风尘女子,连给她提鞋也不配,汤雅咬紧了牙关。
“汤姑娘,这是谁家的姑娘,似乎从未见过。”有一女子走了过来与汤绣打招呼,好奇的看着汤雅。
“凌姑娘好久不见,这是我的堂妹汤雅,才回京不久。”
“凌姑娘好。”汤雅极有眼色的屈了屈膝。
凌姑娘也回了个礼,“你好。”
之后挽着汤绣的胳膊,“我有话想与你说,借一步说话。”
汤绣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汤雅,母亲让她看好堂妹。
汤雅看的出来这位凌姑娘并不怎么待见她,这还是她回到上京头次遭到打击,在扬州,她都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无论是何种宴会,她都是焦点。
但汤雅面色不改,笑了笑道:“堂姐与凌姑娘去吧,我就在这儿等堂姐。”
“那行吧,你就到附近走走,莫要乱跑,我去去就回。”汤绣还未叮嘱完,就被凌姑娘拉走了。
汤雅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孤单,有种从云端掉落泥沼的感觉,她在扬州众星捧月,可在上京,却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之女,谁都可以忽略她,她也不是自幼长在这里的,想要融入上京贵女的圈子得多难,她不用想也晓得。
伯父的官职虽说也不算多高,可到底堂姐是在上京长大,和这些贵女们见面三分情,而她什么都没有。
再看向不远处的云莺,汤雅的指尖掐进了手心,她连去给明乐公主见礼的资格都没有,可云莺却能与明乐公主平起平坐。
当初云莺是连见她一面也没有资格的卑微之人,如今尊卑颠倒,她想见云莺怕是也得求着了。
她来这,连贴身婢女也不能带,而云莺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婢女待命。
汤雅心里意难平,甚至想过揭开云莺的身份,可到底还是有一丝理智在,不敢这样做,若是被秦王晓得,势必会连累汤家,她叹了口气,最终转身离开,罢了,都是命。
汤雅随意在湖畔的长廊下走着,满湖的莲叶随风摇曳,有几朵莲花开了,安王府可真是大,这么大一个湖畔,就在宅子里。
走着走着,到了拐角处,一个女子气势冲冲的撞了过来,将汤雅撞的一个趔趄,后背撞到了柱子上,疼的面容都扭曲了。
她抬起头,就瞧见该女子眉目带着怒气,而她身旁的婢女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往敏安县主身上撞,你要不要命了?”
这上京的贵女琦儿都识得,而汤雅初到上京,她不认识,还当是哪里来的婢女。
汤雅一听这便是敏安县主,也顾不得后背的疼,连忙蹲身行礼,恭敬道:“臣女见过敏安县主,臣女一时不察,冲撞了县主,还请县主宽恕。”
堂姐可和她说了不少敏安县主的事迹,虽不是公主,可有些做派比公主还要嚣张,谁让人家是靖国公的嫡女,又是苏贵妃最为宠爱的侄女。
她也是入了京才晓得,原来苏贵妃在上京的地位这样高,甚至比太后娘娘还要受人畏惧。
敏安皱着眉头,揉了揉有些疼的肩,语气不善,“你是谁家的姑娘?本县主怎的从未见过你。”
她本就为着云氏之事恼怒,如今汤雅一头撞上来,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臣女是扬州知州之女,初入上京,冒犯了县主,臣女惶恐。”汤雅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生怕惹恼了敏安县主,让伯母晓得,一定会训斥她。
琦儿一听只是一个知州之女,当即便趾高气扬起来,“一个小官之女,也敢冒犯县主,你有几个胆子?”
敏安眼神也变了,不过是个知州的女儿,连靖国公的门都踏不进去,却敢冲撞她,上京的天真是变了,她几时被这样冲撞过,难不成全上京都晓得她不能成为秦王妃,便连这样的小官之女也要糟践她吗?
看着俯首帖耳的汤雅,她便想起了云莺,两人同样都是小官之女,都是低贱之人,若是轻易放过汤雅,怕是日后她在上京要被人嘲笑了。
“既然初到上京,本县主就教教你上京的规矩,琦儿,掌嘴。”
汤雅一听,顿时就慌了神,连忙跪了下来,“求县主开恩,臣女并非有意冒犯,臣女知错了。”
她若是被打了,一会必定会被伯母晓得,也会被众人笑话,她才入上京,难道就要被人笑话吗?得罪了敏安县主,日后她也别想挤进上京贵女的圈子了,汤雅不甘心,连云莺都可以成为尊贵之人,她为何不可以?
琦儿显然并不在意汤雅的求饶,几步走了过来就要掌嘴。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她的脸上,汤雅什么都顾不得,“县主,臣女有事关云庶妃的秘密要告知县主,您一定很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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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13 章
◎【第一更】阴谋渐起◎
“慢着, ”敏安喊停琦儿,眼神变得犀利,“你说云庶妃?秦王府的云庶妃吗?”
汤雅看着近在眼前的巴掌, 松了口气, 身子摇摇欲坠,吓得不行,差一点点, 她就要挨打了, 即便被打, 家中也不会为她讨公道, 毕竟是敏安县主打的。
可是话说出口,她才觉得害怕, 那可是秦王府, 若是秦王晓得是她泄密的, 还会饶了她吗?秦王比敏安县主还要令人恐惧, 但在此时此刻, 汤雅已经别无选择了,既如此, 那不如就搏一搏。
“是,臣女从前识得云庶妃, 也晓得她的秘密,若是县主愿意饶臣女一回,臣女愿意告诉县主, 我保证, 县主一定很感兴趣。”
说到后半段话, 汤雅的语气也变了, 罢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如今只有牢牢的攀住敏安县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她是蓟州人,你是扬州人,从何识得的?”敏安正想找云莺的麻烦,阻止她晋侧妃,如今有了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汤雅抬起头,微微一笑,“若是臣女说她也是扬州人呢?”
“怎会?”敏安面露诧异,秦王说了她是蓟州宝灵县人氏,是官家小姐,但敏安心中也明白,若是秦王想要给云莺捏造一个身份并不难。
扬州,扬州最出名的便是美人,同样的,还有扬州的花楼,据说里边的女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输给官家小姐,还擅长魅惑之术,诱使富贵公子。
怪不得她初见云莺便觉得她身上有股子妖媚之气,怪不得烬哥哥如此宠爱她,烬哥哥一定是被她迷惑了。
“她从前是谁?”敏安心中激动起来,若她的猜测没错,那云莺岂不是死路一条?
“县主,这可是私密之事,隔墙有耳,臣女不敢在此处说。”若是被旁人听见,传到了秦王耳朵里,她还要不要活了。
敏安点了点头,“你随本县主来。”
敏安带着她去了一处寂静的阁楼,她从前也没少跟着皇子公主来安王府玩,对安王府里挺熟悉,这一处甚少有人经过。
“琦儿,你到门外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是,奴婢遵命。”
敏安进了屋子,汤雅抬脚迈过门槛,犹如半只脚踏入了地狱,而她还不知。
*
“小嫂嫂你吃块鱼,听说吃鱼聪明,你也入京这么久了,怎的还没害喜,母妃可盼着哥哥的子嗣。”往常明乐都是被人照顾的那个,今日倒也照顾起了云莺,越相处,明乐就越发喜欢云莺,她会的好多,让明乐钦佩不已。
云莺握着竹著的手顿了顿,面色羞赧,“公主,这话不好在外边说。”
这儿还有旁人呢,她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云莺都要羞死了。
“这有何不好,你多吃点,早点给我生两个小侄子小侄女,这样小瑜也有伴了。”明乐还是个孩子心性,哪里能体谅云莺的羞涩。
这话说的,云莺都吃不下了,“公主,这事强求不来。”
连公主和贵妃都盼着她诞育殿下的子嗣吗?这可真让云莺受宠若惊。
“你多吃点养好身子不就行了嘛,再吃一块鸭肉。”明乐也不知从谁那听来的,觉着养好身子便能有喜,让云莺哭笑不得。
两人正吃着呢,忽然敏安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将一旁的两个姑娘赶走,自个坐了下来,“明乐,真是难得见你还会照顾人,云庶妃可真是三生有幸。”
“敏安县主好。”云莺点了点头,既然敏安已看不惯她,那她再怎么恭敬也是看不惯的,也就懒得起身行礼了。
“云庶妃好久不见,越发美了,让我都有些看呆了。”
云莺皱了皱眉,奇怪的看了敏安县主一眼,她面上的笑容不像是假的,可是何时敏安对她还能这么热情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嫂嫂本来就很美,”明乐倒没云莺想的那样多,还以为敏安表姐想通了,又看向汤雅,“这是谁啊?好似从未见过。”
“这是汤姑娘,我刚识得的朋友,汤姑娘,这是明乐公主与云庶妃。”敏安并未提汤雅的名字,也不提她的来历,免得打草惊蛇。
“臣女见过明乐公主,云庶妃。”
“哦,免礼。”明乐公主没放在心上,又给云莺夹了一块火腿,“小嫂嫂,这个好吃,长乐宫的小厨房做的最好吃。”
“多谢公主。”云莺浅浅的笑着,放在桌下的手却下意识攥紧了绣帕,这个声音,是扬州口音,她在扬州住了这么多年,哪会半点也听不出来。
虽说官家小姐自幼学的便是上京话,这也是官家话,可是长期住在某地的人,难免也会带一些口音,她就有扬州口音,但在回京的路上,已勉力在改,又学了点蓟州口音,如今不细听,倒也不怎么听的出来。
可是这位汤姑娘,大概是初入上京,扬州口音还十分的明显,又姓汤,这让云莺不禁多想,会是那个汤吗?可是姓汤之人何其多,更何况汤吉是扬州知州,他的家眷怎会在上京。
云莺心中百转千回,但面上分毫不显,夹着火腿肉吃了,赞誉道:“的确不错,公主也尝尝。”
敏安看着云莺,见她丝毫未在意汤雅,也看不出来半点破绽,皱了皱眉,难不成汤雅说的是假的?还是云莺会做戏?
敏安更偏向后者,但如此一来,也让敏安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件事,不能由她来揭开。
无论云莺是否是扬州的那个风尘女子,她来揭开都不会有什么好处,被姑母晓得还会怪她损了秦王的名声,若是只告诉姑母,不闹大,有秦王偏袒,怕是连姑母也不会多在意,只有闹大,让秦王不得不丢弃云莺。
敏安自然晓得这件事闹大会损了秦王的名声,可是烬哥哥上次当着众人的面为了护着云莺下她的脸面,让她丢脸,此事她还记着呢,姑母也不让她嫁给烬哥哥,烬哥哥还要抬举云氏这个贱人,连明乐也偏心起了云氏,这让敏安如何能忍?
敏安想到这站了起来,“明乐,我先去更衣。”
“好哦,你去吧。”明乐吃上了,才不管旁人。
敏安一走,汤雅自然也是跟在后边,亦步亦趋,云莺抬头望着两人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自个多心了,心里头有些不安。
但即便这位汤姑娘真是汤知州的女儿,应当也是不认识她的,又不是汤知州,不过若是汤知州,她一点也不担心,汤知州是个聪明人,即便她站在汤知州面前,他也不会表现出半点不妥,只是不知他的女儿是否是聪明人了。
“小嫂嫂,你想什么呢?”明乐和云莺说话,她都没个反应,这才推了推她。
云莺回神,笑了笑,“想着一会给公主做点心,想到了一个新奇的法子,一会试试看。”
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汤知州的女儿,也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算多畏惧,因为这些都是殿下做的,有殿下撑腰,她不怕。
比起她扬州的身份,她更怕的薛承煦,因为她对殿下撒谎了,若是殿下气恼,不管她了,那才是会掉脑袋的事。
这样一想,云莺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自从入了上京,便处处是危险,没有一刻安宁,如今前有狼后有虎,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就什么都不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是命罢了。
若是能逃离上京便好了,可这样的念头一出来,便被云莺摁了下去,她万万不能这样想,若是被殿下晓得,怕是她还没出城门,便被殿下捉了回来,届时会更惨,好歹现下还有殿下的宠爱。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敏安走出很远,才回头看了一眼云莺,看着云莺与明乐如此亲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一会我会介绍明康公主给你认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当清楚的很。”
明康公主是皇后独女,虽是大豫的嫡公主,可宠爱却不如明乐公主,对于苏贵妃也是十分怨恨,只和皇后养子太子亲近,而秦王前不久才让太子吃瘪,若是太子等人得知这一消息,他们一定会拿这件事大作文章。
届时云莺那卑贱的身份被众人晓得,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即便秦王想护着云莺也没法子,圣上为了秦王的名声着想,必定处死云莺。
虽说这事也会连累秦王,可有圣上护着,秦王顶多是被训斥几句,损了些名声。
到时候烬哥哥的名声受损,程家想来也不会将女儿嫁给烬哥哥,她便主动提出要嫁给烬哥哥,姑母一定会十分感动,她就可以成为秦王妃了。
“是,臣女明白。”汤雅心中忐忑不安,总觉着自个在玩火自焚,可是除此之外,她已别无选择。
“你且安心,若是此事能办成,本县主能助你嫁入东宫,起码给你一个太子良媛的身份,若是办不成,你当晓得后果。”
“多谢县主。”汤雅想到她能嫁入东宫,日后能成为妃嫔,能光耀汤家门楣,便也压下了惶恐,立志要办好此事,无尽的荣华富贵正等着她。
*
快到散宴之时,陈庶妃可算去找云莺了,想着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势必怕的不行,兴许还被敏安县主欺辱了,她这时去关怀一二,也能彰显她的德行,让云莺感激她。
可等陈庶妃找到云莺时,却发觉明乐公主与她正相谈甚欢,顿时陈庶妃心里便膈应了,说起来她还是明乐公主的远房表姐,可明乐公主对她向来不放在眼里,为何却对云氏如此亲近。
也由不得她多想,款款走过去,屈膝见礼,“妾身见过明乐公主,公主万福。”
明乐抬起头,瞧见是陈庶妃,皱了皱眉,“你也来了赴宴?为何不见你?”
她还当就只有小嫂嫂来了赴宴,所以哥哥才让她护着点,秦王府有两个人到了,陈庶妃又是自幼在上京长大的,谁不认识陈庶妃,两人互相关照着,小嫂嫂还能被人欺负不成?
陈庶妃的笑容有些僵,不明白公主为何语气不对,忙解释,“方才在那边与闺中密友闲聊,不曾向公主见礼,是妾身失礼了。”
“哦,行吧,那你继续聊,”明乐兴致缺缺的站了起来,看向云莺,“小嫂嫂,你坐我的马车回王府,让陈庶妃慢慢和她的密友聊。”
云莺才到这明乐就坐下了,全程都不曾瞧见陈庶妃,分明是一来就撇下云莺,云莺本就不识得上京的闺秀,陈庶妃抛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可怜,这都要散场了才回来,故意的呢。
倒也没要求陈庶妃一定要陪着云莺,可明乐心里膈应,也不喜欢陈庶妃,都是狐狸,装什么好人。
陈庶妃的笑容彻底没了,有些惶恐道:“妾身来找云庶妃,正是要喊云庶妃回府了。”
明乐竟喊云莺小嫂嫂,一个庶妃,怎能担得起这句“小嫂嫂”?陈庶妃的指甲都要掐进肉里去了。
“不必了,云庶妃坐本公主的马车回府,陈庶妃不急,好好聊着吧。”明乐半点面子也不给,拉着云莺便走,云莺都来不及开口。
陈庶妃看着两人,气红了眼,明乐公主这是恼了她呢,陈庶妃真不明白,怎的连明乐公主也偏心云氏,她好歹也是明乐公主的表姐,云氏到底有什么好的!
走出很远,云莺才问道:“公主似乎不喜欢陈庶妃。”
“还好,我与她不熟,虽然母妃说她算是我的远房表姐,可是自从母妃得宠后,多少人想攀苏家的关系,我的远房表姐表妹还少吗?都能从上京排到北漠去了。”
明乐本来也是不喜欢谁就懒得搭理的那种,她有傲气的资格,和敏安亲近,那是因着两人一起长大,那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陈庶妃,她才懒得搭理。
“说明公主讨人喜欢,她们才上赶着来认亲。”
“错,那是因为我得父皇宠爱,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又不傻。”明乐撇了撇嘴。①
云莺忍俊不禁,“是,公主最聪明了。”
云莺还真没想到明乐公主心里明镜似的,也对啊,好歹是皇家的公主,真不至于蠢笨,从前被敏安唆使,大抵也是因着公主不对亲近之人设防。
就像如今,也对她如此亲近。
“哎呀,快走,回王府摘桃子去,能不能让小瑜也陪我摘桃子?”
“小瑜也惦记着公主,前不久还问起姑姑何时再来。”
“算他还有点良心,等不及啦。”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下一章在九点~
注释:①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出自《增广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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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14 章
◎【第二更】欲求不满◎
回王府之前, 云莺去了一趟佳膳楼,借口说是答应了小瑜要给他带一份药膳点心,明乐便在马车上等着。
上楼瞧见银筝, 云莺拉着她去放食材的库房, “银筝,从今日起,你暂时先回宅子待着, 莫要外出。”
“为何, 姑娘, 可是有何事要发生?”银筝看她面有惊慌, 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也不晓得,只是近日总有些不安, 你暂且先回宅子歇几日, 待我给了你消息, 你再出来。”
云莺也不知该如何与银筝解释, 按理来说, 云莺不认识汤知州的女儿,那汤小姐不该认识她和银筝。
但为了谨慎起见, 还是让银筝避一避,敏安是个急性子, 若是这几日无事发生,那便是她多心了,冲着她来无碍, 只要不连累到银筝便可。
“是, 我听姑娘的, 一会我便回去。”银筝向来是听云莺的话, 她必定不是无的放矢, 她说什么,银筝听着就是。
云莺点了点头,从佳膳楼出来,提了一份点心。
回到芳菲苑,裴瑜还在练功,并不在院子里,明乐央求云莺让裴瑜回来陪她玩。
云莺被她磨的到底是答应了,让凝玉去唤裴瑜。
裴瑜大汗淋漓从外边回来,瞧见明乐也兴奋起来,“娘亲,姑姑!”
“呀,裴瑜你好臭,一身臭汗味,快去沐浴。”明乐掩着口鼻,嫌弃不已。
裴瑜抓了抓头发,“我在练功,自然会出汗,姑姑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沐浴。”
现下天气越来越热,裴瑜出的汗也越来越多,衣裳都不够他换的,云莺便让人多裁了几件练功服。
裴瑜很快沐浴出来,走到明乐身旁,凑过去,“姑姑闻,香香的。”
“那还差不多,走吧,我们去摘桃子,你会不会爬树?”明乐牵着裴瑜的手往后院去。
“我会,”裴瑜又看着云莺,“娘亲不去吗?”
“我一会便来,你们先去,月落月影照顾好公主,别摔了。”云莺笑看两人去了后院,有些欣慰,裴瑜也有越来越多的亲人了。
等两人离去,云莺才坐了下来,端起君山银针抿了一口,“凝玉,上京可有姓汤的贵女?”
凝玉为云莺捏着肩,“自然是有的,还有好几位呢,不知主子问的是哪个?”
“可有和扬州有关系的?”云莺屏住呼吸。
“扬州?奴婢想想,”凝玉轻重得宜的捏着云莺的肩,“奴婢记得右佥都御史汤项的老家就是扬州,他家有个姑娘闺名为汤绣。”
听到这话,云莺心下松缓,老家是扬州,兴许家里人说话便是这样的口音,她会有扬州的口音也不奇怪。
右佥都御史也不是多大的官,明乐公主不认识也正常,毕竟上京这样多的贵女,只有旁人记明乐的份,哪有明乐去记旁人。
“主子问这做什么?可是汤家小姐冒犯主子了?”
云莺摇了摇头,“并无,只是今日瞧见了,是个温婉的美人。”
凝玉笑了起来,“再美也没有主子美。”
“你啊,就晓得拍马屁,不必捏了,你去让小厨房备些东西,我一会要做点心,我去后院瞧瞧他们摘桃子。”
“是,奴婢这就去。”
云莺去了后院,瞧见裴瑜像只猴似的爬上了最高的那颗桃树,树上硕果累累,粉嫩的桃子看着就甜,挂在枝头,犹如蟠桃。
“小瑜,注意些,若是摔下去,仔细我打你手心板子。”他才五岁,手脚倒是麻利,云莺都爬不上去。
“知道了娘亲,我才不会摔。”从小裴瑜就没人管,也没少爬树掏鸟窝,这点高度他才不怕呢。
“我也想上去,我也会爬树。”明乐本是用鞭子打桃子,可桃子掉下来都摔坏了,不好看,看着裴瑜在树上摘的桃子又大又好看,自然心痒痒。
“公主,爬树危险,你若是摔了,妾身可吃罪不起。”裴瑜是郎君,又学了段时日的武功,而他原本就是个会爬墙头的,身手灵活。
明乐公主是姑娘家,若是被树枝刮花了脸都是大事,自幼娇生惯养,哪能去爬树,出了事,云莺可承担不起责任。
“不怕,我会武功。”明乐哪是个听劝的性子,三两下爬上了另一棵桃树。
云莺在树下提着一口气,一边一个,一双眼睛看都看不过来,只能叮嘱月落月影看着,这摔了一个都赔不起啊。
好在两人都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树杈上,明乐公主摘了几个桃,往下扔,“小嫂嫂,你接着。”
可是明乐下手偏了,有失水准,桃子直往云莺面门上砸,惊的云莺忙往后退,左脚绊右脚,眼看着就要往后倒,几个婢女离她都远,想拉也来不及,就在云莺以为要摔到地上时,忽然被一只有力臂膀接住。
云莺诧异抬头,“殿下,您回来了。”
明乐也松了口气,“哎呀,小嫂嫂,对不住啊,我力气大了,你往旁边站站吧。”得亏哥哥回来的及时,若是摔了小嫂嫂,哥哥又要生气了。
裴烬将人扶了起来,仰头看了一眼明乐,板起脸道:“爬这么高做什么?一会摔个四脚朝天,被人笑话死。”
明乐吐了吐舌尖,“我才不会摔个四脚朝天,要摔也是小瑜摔。”
裴瑜忙道,“我也不会。”
云莺笑了笑,站稳了,“多谢殿下扶着,要不然摔个四脚朝天的便是莺莺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绣鞋被踩脏了。
裴烬扫了她一眼,“没摔着吧?”
“无碍,殿下回来的真及时,殿下不是出城了吗,怎的这样早便回来了。”
“去的早,事办完便回来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想吃桃子让旁人摘便是。”裴烬身上还穿着紫色的官服,也就只有办正事时,他才会穿着官服,平常都是玄色的锦衣,他那一柜子,都是玄色的衣裳,云莺有时也分不清哪件是哪件。
“莺莺说给公主做蜜桃酥,他们便要上树摘去,我也是拦不住。”云莺望了一眼,见裴烬的锦靴脏了,“殿下,莺莺为殿下更衣吧,让他们摘去。”
裴烬点了点头,让人去喊了玄凌来,有玄凌在这守着,便也不至于出事。
两人回到屋子里,云莺去为他挑选衣裳,裴烬从身后环住她的柳腰,语气有些疲惫,“莺莺如今越发忙了,上次不是才给明乐做了点心,为何今日又要做?”
明乐和云莺亲近起来倒是占了他与云莺独处的时光,可真是麻烦。
云莺收回手,搭在裴烬的手背,“那不是今日公主陪了莺莺一日,莺莺得感谢公主。”
裴烬张嘴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是本王让明乐陪着你,莺莺该感谢的不是本王吗?”
云莺缩了缩脖颈,耳朵上有温热濡湿,让她忍不住心颤,柔声道:“莺莺自然会多做一些,不会忘了殿下。”
裴烬圈紧了她的腰肢,线条刚硬的下颌搭在云莺的香肩上,将自身一半的重量都卸在了她的身上,压得云莺低下了头。
“殿下,您是要压死莺莺去嘛?”殿下的重量,她可承受不住,肩膀似被一座大山压着,脚底都有些软。
裴烬轻笑一声,嗓音低哑,意有所指,“本王即便要压莺莺,也不该是在此处。”
云莺哪会不明白,脸蛋轰的一下便涨红了,攥着裴烬修长的手指,糯糯的撒娇,“殿下,公主还等着吃点心呢。”
“那便让她等着,莺莺先感谢本王才是。”裴烬从身后打横抱起云莺,也顾不得身上的官服,将人抱到拔步床上。
即便是明乐,也不能在莺莺的心里重过他,莺莺心里只能有他一个。
云莺被吓着了,忙惊慌失措的劝道:“殿下,天色尚早呢。”
公主还在等着,一会公主要是来了,她还不得被羞死,哪里有青天白日做这事的。
“不早了,本王忙了一日,也该歇歇。”近日处理公务,都忙不上行房,如此懈怠,他的儿子几时才能怀上。
“那殿下歇息,莺莺去给殿下做点心。”云莺被放在拔步床上便要逃,若是做了这事,她哪还有精力做点心啊,不得累死。
裴烬勾着嘴角,一把将她摁在了床榻间,似笑非笑,抬手解着衣扣,“本王想与莺莺一块歇息。”
“殿下不妥,求求殿下了,莺莺还得做点心。”云莺扶着裴烬的手腕,一双含着秋水的桃花眸眨呀眨,别提多可怜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爱之处,裴烬越发被她勾的心痒痒,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舔/舐吮/吸,安静的屋内传来水渍声。
“殿下……”云莺还想再劝,虽说殿下有几日没行周公之礼,可到底也忍一忍,夜间来嘛。
就在裴烬温热的大掌从上襦钻了进去,触到细腻的肌肤,云莺要认命时,外边传来了明乐公主的笑声。
“小嫂嫂,我们摘好了桃子,你在哪呢,快来做点心啦。”
“娘亲,我摘了一个很大的桃子,你快来瞧瞧。”
二人的声音传来,让云莺羞的身上像是被火点着了,带着哭腔委屈巴巴道:“殿下,求您啦,夜间您想要如何都可以,莺莺都听殿下的,现下公主在呢。”
裴烬满是欲念的双眸闪过一抹阴鸷,外边明乐和裴瑜的声音叽叽喳喳,他哪还有心情,只能起身放过云莺。
云莺求之不得,忙整理好衣裳,面似红云,怆惶而逃,生怕殿下反悔。
裴烬换了一身玄色衣裳出去,冷若冰霜,瞧见明乐在和裴瑜玩闹,忍不住道:“明乐,日后少来秦王府,你小嫂嫂不欢迎你。”
明乐满脸疑惑:“……?”
作者有话说:
明乐:到底是小嫂嫂不欢迎我,还是哥哥不欢迎我啊?(无辜脸)
下一章十一点左右
今天整理了一下大纲,写完眼前这个身份泄露的剧情之后,就搞太子了,然后就是莺莺跑路,但具体要几章我还真不敢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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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莺莺什么时候才跑路呀】
【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
【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
【快点搞】
【坐等莺莺跑路】
【老裴就爱胡说八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莺莺快跑】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搞起好耍】
【越来越想看莺莺跑路了】
【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完-
◇ 第 115 章
◎【第三更】银筝失踪◎
“哥哥, 你骗人,小嫂嫂说了很喜欢我的。”明乐鼓了鼓腮帮子,虽说她之前是对小嫂嫂不好, 可是小嫂嫂也原谅她了, 才不会不欢迎她呢。
裴烬哼笑一声,大步离开了芳菲苑,去了扶风堂, 懒得和她计较, 真是碍事。
明乐朝着裴烬消失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怕是哥哥不希望她黏着小嫂嫂吧, 还来诬赖小嫂嫂,真是好不要脸哦。
裴烬走到半路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鼻尖, 只当是莺莺念叨他。
到了扶风堂, 裴烬翻开公文阅览, 近几日太子安静的很, 说是病了,连早朝都看不见他, 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现在裴烬在查裴澄的人马养在何处,他手上没有兵权, 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将士跟随他造反,可见他早就私养着兵马,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京郊, 这地方距离上京最近。
可一样也很危险, 他今日大致在可能藏人的地方绕了一圈, 没有丝毫的迹象, 这也正常, 毕竟如果有一大批人马在京郊,极其容易被人发觉,要是不想被发觉,必然不能在离上京太近之地。
大豫对于豢养私兵管的极严苛,一旦被发现有被贬为庶人的风险,裴澄不可能这样大意。
他养的私兵,一定是在他的势力范围内那几个州府,但那些州府距离上京都远,他也没去过,不了解情况,暂时无法确定
要是在东宫有眼线就好了,还能想办法打听一下,不过裴澄对东宫守的如同铁桶一般,一如他守着秦王府,极难安插线人。
正想着呢,方定来禀:“主子,荣宣伯到了。”
“请进来。”裴烬放下手中的公文。
“下官见过殿下。”江浸月行了一礼。
“行了,私底下就莫要多礼了,过来坐。”
有婢女奉了茶很快离去,江浸月端起茶盏撇了撇茶沫,“殿下唤下官来有何要事?”
潘旭的案子好不容易过去,江浸月也清闲了几日,不会又给他找事做吧?
“本王在想裴澄的私兵养在哪,你觉得呢?”裴烬走到舆图前,“这几个州府都是从前他的势力范围,虽说范家倒台了,但从前范家是他的追随者,密州也有可能。”
说到此事,江浸月正色起来,放下茶盏,“殿下,这几个州府都有多山林之地,不过我觉着范家倒不至于,太子良媛的位份太低,起码也得是个太子嫔,生育大皇孙的齐家,还有太子妃连家的可能性比较大些。”
裴烬点了点头,指了指这两个地方,“若是这样说来,宾州倒更有可能,宾州多山。”
他的视线扫过宾州附近,在宾州不远处瞧见了扬州二字,恍然大悟,确定道:“一定在宾州。”
因着在宾州,故而太子才会让扬州爆发天花,他就有理由去扬州,从扬州到宾州并不远,多逗留个一两日也无人能发觉。
前世因着他没回京,对裴澄构不成威胁,裴澄想必只是去宾州巡视他的私兵,而这一世裴烬对裴澄造成了威胁,所以裴澄想要提前举兵谋反,一旦让他去了扬州,裴澄必定会打个什么旗号杀回上京。
而裴烬在上京,对于西疆的兵权鞭长莫及,届时裴澄就能将他也一锅端了。
至于什么旗号,清君侧就是最好的旗号,且裴澄是太子,只要咬死裴烬意图谋反,对泰和帝不利,他举兵清君侧,不知有多少人会被他蒙蔽。
裴烬的脸色冷了下来,眼神寒冽,这一次,他还真是误打误撞,提前解了天花之祸,这才让裴澄无法去扬州,也就无法举兵造反。
江浸月与裴烬是自小的默契,对视一眼便晓得裴烬的言外之意,点点头,“殿下想的不错,宾州是太子妃娘家连家的老巢,抚国公对于太子,可是死心塌地。”
“连家若是再无功绩,下一任就只能降为侯爵了,你说他急不急?”想清楚其中关联,裴烬也有了心情开玩笑。
爵位原有降等世袭的规矩,但若是能得了圣上看重,或是对大豫功绩卓然,自然也就不必降等,例如程家的爵位便稳妥的很。
“那殿下打算如何是好?”
裴烬的指尖点了点桌面,“裴澄不是想要这个机会吗?给他就是。”
“对了,我今日唤你来,是想问问你在东宫是否有眼线,可能打听到何消息?”裴烬走到太师椅上坐下。
江浸月皱了皱眉,一脸奇怪的看着裴烬,“殿下何出此言,我若是有东宫眼线,还能不告诉殿下吗?我的手倒也伸不到这么长。”
连裴烬都无法将手伸到东宫去,他哪有这个能耐。
裴烬狭长的双眸眯了眯,转着手中的墨玉龙纹扳指,不敢相信,“你没有?”
可前世他正是因为江浸月给他的一封信里夹着一个布条才晓得裴澄要谋反,这才能及时救下母妃等人,不至于他一个亲人也没留下。
如今江浸月却说他没有眼线在东宫,那当初的那个布条又是从何而来的?
裴烬的心往下沉了沉,眼线这东西是要长期埋伏的,既然江浸月现下说没有,那两年后也不大可能有,而在东宫,却愿意帮他的……
裴烬猛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是她,是莺莺。
只有莺莺是愿意帮他的那个,那时到他手上的布条破烂不堪,像是随手撕下来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木炭写的,看着像是故意破坏原本的字迹,他那时也未多想,还在心中赞叹,这眼线有些智慧,这样即便被截住了,也不能用字迹来认人。
他那时也未问江浸月眼线是何人,如今自然是问不出其中纠葛,已隔了一世。
如今再细想,若不是江浸月,那只能是云莺,她不是故意用木炭写的歪歪扭扭,兴许她那时身陷囹圄,已接触不到文房四宝,所以用随手扯下来的布条,随处可见的木炭书写,而字迹歪歪扭扭兴许是她的手受伤了。
裴烬在此之前只见过一两次云莺的字迹,在她写的那样歪斜的情况下,一时之间真不能发觉,况且当初他也没往云莺身上想去。
如今再想,裴烬心如刀割,他前世,到底做了多大的错事。
也许,正是因为这张布条,才致莺莺于死地……
裴烬不敢再往下想,大步往外走,“你先回去,改日再议。”
如今,他只想立刻见到云莺。
江浸月古怪的看着走路带风的裴烬,微摇了摇头,裴修炎真是越发奇怪了。
*
裴烬迅速回到芳菲苑,直接去了小厨房,瞧见云莺在里边忙碌,那颗心终于归了位。
“莺莺。”
“哎,殿下可是饿了?还需要一会呢。”云莺忙的额头冒了汗,夏日里小厨房太热了,凝玉在一旁为她打扇。
裴烬咬着后槽牙望着她,他到了此刻方明白,有这一世,不是老天爷为了了他前世未尽的心愿,而是为了让他弥补莺莺。
前一世,他亏欠莺莺太多了,需得在这一世加倍补偿回来。
“别做了,你瞧你都出汗了,让厨娘做吧。”裴烬去拉她的手,不想她累着。
“无碍的,殿下无需担忧,一会就做好了,殿下先出去吧,这儿热的很。”云莺做到半路了,怎会愿意现下出去。
“去搬个冰鉴过来,没瞧见你们主子这么热?”裴烬见云莺不听,把视线转向了凝玉,可怜凝玉因为这一句险些吓的腿软,连忙去吩咐了。
云莺有些无奈,“殿下,您要是热便出去,莺莺一会便好了,哪有人在厨房放冰鉴的。”
“本王说能放就能放。”裴烬拿起凝玉放在一旁的团扇给云莺打扇,“往后不许进小厨房了,暑气重,冬日也不许,寒气重,只有春秋勉强能进。”
云莺哭笑不得,“殿下,难不成冬夏小厨房有毒,还不许进了,一年四季也得用膳呀。”
“膳食自有他们忙去,你别累着自个,日后少让明乐来府里。”裴烬如今只想尽全力弥补她,不想让她受半分苦累。
云莺摇了摇头,语带娇嗔,“莺莺不累,我喜欢做点心,公主喜欢吃我做的点心我才高兴呢,殿下就别拦着了。”
又不是做一大桌子膳食,只是做点心罢了,哪就累的着,更何况她每次在小厨房都有一堆人围着,生怕她累着。
裴烬还想再说什么,可见她面上的笑容,又不忍心再说,免得再闹出扬州那样的事来让她记仇,罢了,他还是去叮嘱明乐吧。
很快冰鉴被抬了进来,放在云莺身旁,她不一会便凉了下来。
裴烬将人都赶了出去,给她添柴加火,“莺莺,本王明日要为你请封侧妃。”
云莺愣住了,呆呆的看向裴烬,“殿下,怎的好端端说起了这个?”
她这么快便可以成为侧妃吗?可是她并未有孕,贵妃娘娘能答应吗?
“前些日子本王便与父皇说了,父皇也答应了,明日本王正式递上请封折子,过几日你便能成为侧妃了。”
云莺诧异的望着殿下,他从未与她说过此事,“可是……”
她自然是盼着成为侧妃的,可如今合适吗?她近日在上京很是热闹了一番,又晋侧妃,旁人更要议论纷纷了。
“没有可是,本王说能就能。”若非时机不当,他想直接请封莺莺为王妃,莺莺,再等一等他罢。
云莺莞尔,“既如此,那莺莺便谢过殿下了。”
殿下都这样说了,她还拒绝做什么,成为侧妃,本也是她的目标,往后便无人再说她是一小小庶妃了,侧妃算是贵妾,比起庶妃可不止高了一点点。
云莺低头做着点心,心中神思百转千回,也不知殿下为何要这样着急,她不是还没害喜,圣上竟也答应了,着实是奇怪。
做好点心,明乐又美美的吃了一顿,本想赖在王府过夜,可却被裴烬派人将她送回了宫里,明乐在这太碍事了。
殿下说要晋云莺为侧妃,那她自然得以身相许一番,这才不到两个月,她便从庶妃成为了侧妃,怕是满上京的王府里,也没她晋位这样快的,如何能不好生感谢殿下,而她无以为报,唯独能让殿下欢愉。
次日裴烬递上了请封的折子,与云莺说过两日便能得了旨意。
云莺静静的等着,只是那种不安感又隐约浮上心头,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如此顺利,可殿下说圣上已答应了,应当不会出错才是。
裴烬告知云莺今日午后晋位的旨意便会到府里,让她好生等着。
可云莺没等到晋位的旨意,却等来了着急忙慌的杨平:“主子,尹珍姑娘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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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珍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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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筝是被敏安抓去了吧,是不是要指认莺莺是云楼的姑娘,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生气啊,想弄死敏安】
【敏安啥时候领盒饭】
【撒个花花】
【还有吗还有吗?】-
完-
◇ 第 116 章
◎【第一更】告发云莺身世◎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云莺站了起来, 那种不安感在此刻达到了巅峰,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音。
“今日下奴去了一趟佳膳楼,尹珍姑娘家中的侍婢说她昨日午后出了门, 一直到夜间都没回去, 还当她是歇在佳膳楼,这才找来,可佳膳楼里的人说尹珍姑娘这几日都没来佳膳楼, 下奴等人找了一会, 毫无踪迹, 连忙来回禀主子。”
主子早先便和杨平叮嘱过, 尹珍姑娘是主子的旧相识,因而杨平不敢大意, 生怕耽误了时机。
云莺听着这话, 似粉桃的面容一点点泛白, 直至最后毫无血色, 银筝, 是不是敏安抓了银筝?
“主子,您先别急, 咱们不如先告知殿下,让殿下派人去找, 兴许尹珍姑娘只是在哪贪玩呢。”凝玉扶了一把云莺,肉眼可见她的神色变了,众人不免担忧。
对, 殿下, 现如今只有殿下能救银筝了。
云莺往外走, “殿下还在扶风堂吗?”
“在的, 主子现下去吗?”杨平回来时瞧见方定了, 方定在府里,那殿下必定也在府里。
“现在去。”云莺大步往外走,她本就在等圣旨,因而一早便梳妆打扮好了,倒也用不着再梳洗。
“主子,您慢些,别摔着了。”凝玉扶着云莺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想必这位尹珍姑娘对主子来说一定十分重要。
云莺咬紧了唇,粉嫩嫩的指尖被掐的泛白,她已不敢想象,若是银筝落在他们手中,会遭受怎样的□□,敏安那么恨她,一定不会放过银筝,一想到银筝此刻兴许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她的心跳都要停了。
急匆匆赶到扶风堂,云莺连等他们通报的工夫也没有,直接闯了进去,好在扶风堂的护卫得到过吩咐,不必拦芳菲苑的云庶妃。
方定瞧见云莺行了个礼,“云庶妃。”
“殿下可有空见我?”云莺的嗓音是颤抖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云庶妃进去便是,主子在里边。”方定见她如此也不敢拦,还给她开了门,想来主子也不会怪罪。
云莺撇开凝玉的手,独自进入书房,瞧见裴烬坐在案桌后,她几步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哀求道:“求殿下救救银筝。”
裴烬正在看书,瞧见她来还觉着诧异,正要起身说些什么,就见她猛然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板上咚的一声让裴烬皱了皱眉。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裴烬伸手扶住她的腋下,将人扶了起来。
“殿下,银筝不见了,”云莺已急出了眼泪,双眸湿漉漉的,好不可怜,看的裴烬心中刺痛,那个丫头对她有多重要,裴烬自然晓得。
裴烬将她抱到自个腿上坐着,指腹揩过她眼角的泪,“你莫急,先仔细说说,如何不见了?”
云莺吸了吸鼻子,将方才杨平所说告知殿下。
裴烬正想说不过是一日半日,怎就牵扯到救她了。
云莺又道,“前几日,莺莺去安王府,瞧见了敏安县主身旁有个姓汤的姑娘,她的扬州口音很重,莺莺怀疑她是汤知州的女儿,可我不敢确定,我怕她晓得我的身世,会告知敏安县主,县主对我,一直都抱有敌意,我便让银筝这几日待在宅子里,可她还是不见了。”
说着说着,云莺的眼泪又来了,双瞳含水,花泣莺啼,“银筝最听我的话,我叮嘱过了,她必定不会随意乱走,殿下,一定是敏安县主抓了她,殿下,您救救银筝。”
若是往常,云莺势必不敢毫无证据便指认敏安县主,可如今银筝不见了,她心中着急,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遮遮掩掩,若是耽误了银筝性命,她该如何是好。
她真是大意了,她不该放任银筝在外边的,合该将她带到府里来,在王府,旁人便没有下手之机了,即便是要揭发她,起码不会累及银筝。
可她先前又顾着这是王府,不能随意留旁人居住,连逢年过节姬妾们的娘家人来了也只能待一时三刻便要离开。
都怪她顾东顾西,若不然银筝也不会不见了。
裴烬听她这样说脸色凝重起来,“方定。”
“属下在。”
“你派人去找银筝,着重查查靖国公与东宫,一有消息速速来报。”
裴烬信云莺的话,但还是觉得能拿这件事做文章的,很大程度是裴澄等人,敏安当还没蠢到亲自抓人,她顶多在得知此事之后告知于东宫。
即便如此,裴烬这一次也不能轻易放过敏安,敏安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你先别哭,很快便能找到银筝,日后有何事要及时告知本王。”裴烬拍了拍她的后背,若是云莺能早些告知他,他自然会安排一番,如今怕是已被东宫拿捏住了把柄。
虽他已安排周全,可到底也会掀起一番波澜。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银筝。”云莺埋头在裴烬怀里哭了起来,敏安县主是靖国公嫡女,又是贵妃娘娘的侄女,她哪敢和殿下说敏安针对她,说到底殿下与敏安相识更久,关系也更近,她怕殿下会觉着她不能容人。
是她错了,她前几日该告知殿下的,哪怕被殿下厌弃,也总好过银筝受苦。
“别急,银筝未必会出事。”看她哭的这样难受,裴烬也不好受。
正说着呢,方定又回来了禀告:“主子,宫里派人来请主子与云庶妃入宫。”
云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紧紧地攥着殿下的衣袖,面白如雪,“殿下……”
这个时候入宫,想也不必想是为着何事。
裴烬握住她的手,“备马车。”
裴烬起身将她放到地上,用帕子擦了泪珠,叮嘱道:“如你所言,若是银筝真被他们抓了去,这时入宫必定是从银筝嘴里撬出了何事,你越是难受,越是中了他们的奸计,你把眼泪忍住,你与银筝才相识不久,你不该如此难受,一会无论发生了何事,你都不能表现的太过伤心与惊慌失措,你就是蓟州的云莺,不是扬州的云莺。”
“旁人说假话,你只会觉着好笑,只有说了真话,你才会惊慌,你越是惊慌,银筝的性命便越发难保。”
裴烬当初将云莺带回时他便晓得终究是会有这一遭的,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想要用瞒天过海这招太难了,况且云莺容貌出色,太多人认识云莺,而这一次他要玩的,是指鹿为马。
云莺忙收敛了眼泪,点着头,“我听殿下的,殿下,一会若是情形艰难,莺莺不求殿下保我性命,只求殿下保住银筝的性命。”
银筝是最无辜的,她是想要银筝来上京过好日子的,可如今好日子没过成,兴许还被痛苦折磨,云莺的心宛如被刀割着。
她这一生,最不想欠的就是人情,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用银筝的命换她的命。
裴烬揽着云莺往外走,冷然道:“有本王在,你与银筝都不会死,莺莺放心便是。”
除非他们见到银筝时银筝已死,若不然裴烬便不可能让云莺与银筝出事。
有了裴烬这句话,云莺的心安定了些,可心口还是跳的极快,像是揣了一只兔子。
被裴烬扶上马车时,云莺的脑袋还有些眩晕,她总觉得今日怕是难以平安归来。
她的身世为世人所难容,更何况是成为皇子的姬妾,若是真追究起来,甚至会连累义母,因为瘦马是大豫明令禁止的。
裴烬吩咐了玄凌几句才上了马车。
“别怕,有本王在,你无需担忧。”裴烬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源源不断的温热涌到了云莺的心口。
此时此刻,她除去殿下,别无依靠了。
云莺一路上都在调整情绪,殿下说的对,她越是在意银筝,便越发会被人抓到把柄,在众人面前,即便是咬碎了银牙也不能哼一声,她越表现的无所谓,众人便越会疑此事真假。
到紫宸宫门口时,云莺的面容已恢复如常,看不出痛哭过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一旦踏了进去,银筝的命便攥在她的手中,她绝不能再露出破绽。
内侍通报之后,裴烬率先迈入紫宸宫,云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儿臣拜见父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连太后也请来了,看来如今太后是明晃晃的站在了太子那一边,毫无掩饰。
“妾身云氏叩见圣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云莺俯身叩首。
“都免礼。”
云莺起身之后瞧了一眼,让她觉得诧异的是,大殿之内竟然并无敏安,那个汤姑娘站在太子与明康公主后边,难不成她冤枉敏安了?
“太子,人都到齐了,到底有何事,非得闹的这样大。”泰和帝也还不晓得发生了何事,正恼着呢。
“父皇,儿臣要告发三弟欺君之罪,他府中的庶妃云氏,并非是蓟州人氏,而是扬州花楼女子,却被三弟瞒天过海,为她安排了官家小姐的身世带回上京,还骗得父皇将其赐为庶妃,属实欺君,请父皇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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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17 章
◎【第二更】请父皇赐死云氏◎
“此事当真?”泰和帝也惊着了, 他记得当初裴烬说云氏乃是他使了些手腕带回来的,云氏竟不是官家小姐,而是花楼女子?
“禀父皇, 儿臣万万不敢欺君, 这乃是云氏曾经在扬州的婢女银筝亲口所诉,这有她已签字画押的供词,请父皇御览。”
裴澄抓住了裴烬这样大的一个把柄, 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即便不能治裴烬欺君之罪, 也要狠狠地打压他, 最少,让他颇为宠爱的云氏赐死, 以解他心头之恨。
供词呈到御案上, 泰和帝看过, 面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抬头扫了裴烬一眼, 他确信自己这个儿子能干出这样的事,看来这一次他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初迟迟不肯入后院,如今一改了性子便给他闹出这样大的事来, 好一个欺君之罪,果然是蓉儿的儿子,两人哪还把什么欺君之罪放在眼里。
“常前, 拿下去让秦王瞧瞧。”泰和帝递出供词, 他瞧着裴烬还装的毫无心虚的模样, 不愧是他的儿子。
供词递到裴烬跟前, 他接过, 与云莺一道看,云莺面色如常的看完,只是越看心中越是难受,供词中银筝指认“乃是云莺蓄意勾引秦王,诱使秦王带她回京,并求秦王为她改头换面……”,这是将云莺往死路上逼,她如何也想不到,太子竟是冲着逼死她来的。
大抵太子等人也晓得,只要有泰和帝在,秦王无论如何也受不了多大的惩处,可是云莺便不一样了,她这样卑贱的身份,泰和帝才不会管她的死活,要是赐死她便能平息此事,泰和帝一定会毫不犹豫将罪责都推到她的身上。
而赐死云莺大大的损了秦王的面子,也坐实了秦王受人蒙蔽犯下欺君之罪,自然也难逃惩处,不过与云莺相比起来,那处罚可就轻了。
可若是裴澄一口咬死裴烬不放,非得让泰和帝治裴烬一个欺君之罪,闹的大了,让泰和帝不喜,怕是裴澄什么也捞不着,上次长兴侯之事不就是如此吗?最后裴烬全身而退。
泰和帝对裴烬的偏袒人人皆知,想用这么一个罪名扳倒裴烬,哪有这般简单。
裴澄自然希望一网打尽,可最坏的打算,大的捞不着,就得捞个小的,裴烬有多宠爱云氏谁都晓得,他就非得置云氏于死地,好好出了这口气。
但云莺看着这份供词只觉着可笑,银筝是知晓当初她是被迫随着殿下回京的,她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再看字迹歪歪斜斜,分明是被人摁住手写上去的,银筝是被人屈打成招了。
“看完了?秦王与云氏有何要说的?”泰和帝等着裴烬的狡辩。
裴烬将供词还给常前,拱手道:“父皇,儿臣岂敢欺君,只凭借这一份供词,又能证明什么?若是父皇需要这样的供词,儿臣能弄个十份八份,皇兄想要什么样的罪名都可以。”
云莺也微微屈膝,恭敬道:“回圣上,妾身生于蓟州宝灵县,但幼时身子孱弱,家父寻仙问道,得知扬州风水利于妾身养病,妾身便在扬州小住过几年,会些扬州口音属实正常,妾身万万不敢诱引秦王殿下,妾身与秦王殿下乃是情投意合,这才随着殿下回京,至于什么扬州云楼,妾身从未听闻。”
云莺的嗓音早已褪去惊慌,不急不缓,娓娓道来,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父皇,儿臣有人证,此乃扬州知州汤吉之女,她识得云氏。”裴澄往后扫了一眼汤雅。
汤雅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她也不曾想到会需要她亲上金殿来指认云莺,她还当只要把这件事告知明康公主便可,可等她迈出第一步,已回不了头了,如今只能紧紧地攀着太子,才能保得小命。
汤雅跪倒在地,“臣女叩见圣上,臣女不敢说谎,云庶妃就是扬州花楼云楼的花魁云莺,有着扬州第一美人之称,臣女曾见过她,不会认错。”
裴澄望着云莺,褪去往日的温润,眼神阴鸷,“云庶妃,你还有何可狡辩的?”
云莺却并不畏惧,不卑不亢的回道:“回圣上,妾身从未见过这位姑娘,若是真如汤姑娘所言,妾身乃是花楼女子,汤姑娘是知州之女,身份尊贵,又怎会识得妾身这样的卑贱之人,普天之下,同名同姓的女子并不少见,况且妾身的名字也并不奇特。”
云莺也不晓得汤姑娘竟认识她,可她却不认识汤姑娘,姑娘家都是深居简出,不似汤知州那样显眼。
“那是因着云莺在扬州颇为有名,臣女慕名前往。”比起云莺,汤雅显然没多镇定,她自幼被娇惯,在扬州作威作福惯了,何时需要她跪着回话。
而云莺是风里雨里闯过来的 ,多大的场面没见过,又被秦王殿下阴晴不定的性子磨练过,她尚能稳得住,听闻汤雅这样说,忽而笑了笑,“汤姑娘这话委实好笑,千金闺秀,哪会对一个花楼女子慕名的?世家大族里的贵女,对花楼女子向来唾弃,连听一耳朵都嫌晦气,汤姑娘竟亲自前往,难不成汤家不曾教导姑娘家规矩吗?”
云莺不说汤雅如何,而是直指汤家,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便会被人议论汤家不会教导女儿,往后哪还有人敢娶汤家的女儿。
被云莺一激,汤雅顿时失了分寸,慌了起来,“你胡说,家中自幼请教习嬷嬷教导,你莫要诬赖汤家,我只是、只是无意中瞧见了你,你就是云莺,我不会认错。”
云莺不开口了,裴烬嗤笑一声,“父皇,此女一会说慕名前往,一会说无意中瞧见,好赖都是她的一张嘴,这如何能信?”
“圣上,臣女以性命担保,她就是扬州云楼的云莺,您若不信,大可将云楼之人传来证明。”汤雅吓得浑身发抖,一个不小心,竟中了云莺的圈套。
裴烬不屑道:“你的命值几个钱,父皇,上京距离扬州少说也得数十日路程,届时黄花菜都凉了,既然太子手握该供词,那合该将那婢女请出来,与云庶妃对质一番才是,这样的供词可不值得信,万一被屈打成招可如何是好。”
泰和帝点了点头,“也对,太子,传那个婢女,当面与云氏对质。”
裴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若是将银筝带出来,就怕她会临时反口,遂道:“父皇,儿臣还有证人可证明云氏是花楼女子。”
“皇兄,证人不证人暂且不说,你不敢将招供之人带上来,难不成已被皇兄杀人灭口了?”
泰和帝顺着裴烬的话道,“太子,难不成那人真的死了?若是如此,朕就得好生斟酌一番了。”
“回父皇,银筝没死,儿臣这便让人将其带来。”裴澄往身后看了看,眼神示意心腹去办,心腹领命去了,自然也晓得该如何做。
云莺屏住呼吸,咬紧了牙关,银筝一定不能有事,只要还活着,宁愿用她的命去换也可以。
不多时,银筝被太子之人拽了进来,身上的衣裳看着倒是干净,只是面色惨白,连路都走不稳,云莺的心提了起来。
太子之人一撒手,银筝便摔倒在地上,她的精神与这身干净的衣裳相比,简直就像是木头套上衣裳,丝毫不能撑起这身衣裳,只是门面好看。
“尹珍?”云莺瞧见她惊讶了下,“你这是怎的了?”
裴澄见机道:“父皇您瞧,云庶妃可是亲口承认识得此人,这正是扬州云莺身旁的婢女银筝。”
云莺垂眸,屈了屈膝道:“圣上,妾身的确识得此人,不仅妾身识得,秦王殿下也识得,妾身在佳膳楼内开了一家食肆,但妾身不便出府,殿下便吩咐了府中长吏,找到了尹珍姑娘,雇她为妾身看管着食肆,尹珍姑娘说她是荆州人士,妾身与她,更是只有雇佣关系,此前并未相识。”
看着银筝满脸是汗的模样,便晓得她身上势必遭受到了重创,可云莺却连心疼的神色也不能过多,她与银筝,只是陌路人罢了。
“父皇,正是如此,儿臣也不晓得为何皇兄要指鹿为马,难不成云庶妃连与人交好的权利也没了吗?”
“指鹿为马的是你,三弟,你竟为了一个卑贱的女子,犯下欺君之罪还不知悔改,银筝,当着圣上的面,你若是撒谎,那便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你还不将你所知速速招来,免受皮肉之苦。”太子催促着银筝,也是施压。
摔倒在地的银筝终于是缓缓的跪坐起来,气息微弱,“民女尹珍拜见圣上,民女此前的确是扬州云楼的婢女银筝……”
太子听闻这句话可算是有了好脸色,挑衅似的看了一眼裴烬等人。
“民女原先在云楼伺候的主子名唤云莺,她是云楼花魁,亦是扬州第一美人。”
“父皇,您瞧,银筝承认了,云氏就是花楼女子,请父皇赐死云氏!”太子迫不及待就要将这件事定性。
连裴烬也难得有一丝紧张,若是银筝承认了,那可真就棘手了,泰和帝也是变了脸色,生怕银筝将云莺咬住,届时会连累裴烬。
唯独云莺面不改色,她相信银筝不会背叛她,即使银筝被折磨□□,也一定不会出卖她,这才是最让云莺心疼的,听银筝的气息,便晓得这一夜,她遭受了多少折磨,云莺宁愿银筝出卖她,也不要她倔着性子被酷刑逼供。
泰和帝没有开口,就在太子沾沾自喜时,银筝倏然提高声调,嗓子沙哑道:“可民女来上京前不认识云庶妃,她也不是民女的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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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坏了,坏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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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
【撒花撒花撒花~~】-
完-
◇ 第 118 章
◎【第三更】屈打成招◎
银筝这话让在场诸人震惊, 却让云莺险些泪湿眼眶,她就知道,银筝不会让她失望, 可越是如此, 越让云莺心酸。
太子走出一步,正想开口,却被泰和帝扫了一眼, 吩咐银筝, “你继续说。”
既如此, 太子便不敢开口了, 只得悻悻往后退,总觉得这件事怕是有变。
银筝咽了口口水, 张了张嘴, 却无法说出话来, 双唇泛白起皮, 还冒出了血珠子。
云莺的银牙咬住口腔内的皮肉, 不一会嘴里便有了腥甜味,她是强行用疼痛忍住她的心疼。
“父皇, 能否赏她一杯冷茶,瞧她似乎口渴。”裴烬哪能不晓得云莺所想, 她不便开口,那裴烬便替她开口。
银筝的口中怕是也受了伤,人在疼痛时, 下意识便会咬舌尖和嘴唇, 热茶怕是只会加剧她的疼痛, 冷茶是最好的, 还能让她保持清醒。
“可。”
泰和帝应下, 有内侍捧着茶盏到银筝跟前,银筝像是脱水的鱼儿瞧见水,忙喝了一大口,精神总算是好了些。
她跪直了,抬手开始解衣带,一边解一边道:“民女的主子在两月前命丧火海,众人皆知,民女便漂泊到了蓟州,被一户人家收留,认我做了义女,之后来到上京,想找个差事谋生,恰好遇到王府的管事,一番交谈,民女便接过了这个差事,替云庶妃管着食肆。”
“在昨日之前,民女甚至不知原来东家是云庶妃,更不知与民女原先的主子同名,这不过是巧合罢了,民女怎会认不出自己的主子,云庶妃虽与主子有些相似,却并不是她。”
说完这一大段话,银筝的上衣衣带也解开了,她继续道:“民女无故被人抓去,想要民女指认云庶妃,可民女不愿做亏心事,那张供词,是他们逼民女签字画押的,民女是被屈打成招的,这些便是证据。”
银筝扯开身上的衣裳,众人看去,倒吸一口冷气,干净整洁的衣裳之下,是血迹斑斑的身体,原本的那件衣裳被血迹沾染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而那些伤痕,现在都还在渗血,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衣裳一扯开,很快便有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在大殿之内,让人忍不住皱眉。
云莺微微撇开视线,不忍心去看,藏在宽袖之下的指尖掐进手心,指甲折断了,有血渗入了衣袖,手指钻心的疼,却仍旧不及对银筝心疼的十分之一,她到底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凌虐……云莺不敢想。
银筝重重的喘了口气,“圣上,民女死不足惜,却不愿拖累旁人,若是太子殿下觉着民女从前伺候过云楼的姑娘就该死,那民女认罪。”
银筝的额头磕在地板上,咚的一声响,惊醒了在场众人。
泰和帝一掌拍在龙案上,大怒道:“太子,这便是你的证据?朕何时教过你屈打成招?对一个姑娘家,下此狠手,你是否还有半分为君的仁德之心?”
太子忙跪了下来,“父皇息怒,该婢女昨晚分明不是这样说的,那供词真是她亲口所诉,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她这是临时反口,求父皇明鉴。”
裴烬哼笑一声,“照皇兄这个折磨人的手法,怕是银筝不承认,已见不到今日的太阳了吧?父皇,大豫向来以仁治天下,皇兄此举,委实有些过了,若是屈打成招也算数,那大豫的律法还有何效用?”
“皇帝,若是这个婢女蓄意隐瞒,为了包庇某些人而咬紧牙关,不用些刑罚的确不行。”太后做了半天的壁上观,可算是开口了。
这时,有内侍通传苏贵妃到了。
苏贵妃进来便道:“太后娘娘这话说的对,该用刑罚之时,的确得用,”她略屈膝行了个礼,“可若是这般重的刑罚用在一个姑娘家的身上,却仍旧没让姑娘家招认,这还不足以说明云庶妃是被冤枉的吗?”
苏贵妃得知消息便到了,一直在外头听墙角,这样热闹之事,她哪会不来。
“圣上,妾身瞧着,这位姑娘的骨头可比大豫不少男儿还要硬,着实是个可敬之人,不如先请个太医给她瞧瞧,若是丧命,太子殿下可就真成杀人灭口了,太后娘娘觉得呢?”苏贵妃直视太后,眼里没有半点敬畏之色,她也真是忍够了这个老虔婆,处处都要插一脚。
“苏贵妃,此事皇后还未开口,哪容得到你来放肆!”潘氏被她不敬的眼神气的不轻。
苏贵妃却扯了扯嘴角,不屑道:“这是紫宸宫,容不容得妾身放肆,该圣上发话,妾身又不在太后娘娘宫里,您急什么?”
苏贵妃看向泰和帝,她这些年都没动潘氏,就是为着泰和帝着想,她还不信泰和帝会反驳她。
泰和帝看向常前,“去请太医,将这个姑娘扶下去医治。”
泰和帝晓得为何苏贵妃会为这个婢女开口,不是为着秦王,也不是为着云庶妃,而是为着她曾经的那个婢女雪叶,雪叶已去世多年了。
当初雪叶被皇后诬陷偷盗御赐之物,告到潘氏跟前,想要对雪叶屈打成招,指认是苏贵妃指使的,可雪叶受遍刑罚也未承认,最后被潘氏罚跪在雪地里,硬生生冻成了雪人,等苏贵妃来时,即便全太医院的太医都未能将雪叶救活。
这条命,苏贵妃一直都记在心里,如今遇到了同样忠心护主的婢女,苏贵妃心中自然百感交集,会施以援手。
云莺不晓得此事,却在此时此刻,苏贵妃在她心中的形象忽然便高大了起来,她想,此生都会记得苏贵妃的这一次好。
她不便开口,可看着银筝的每一次呼吸,都生怕她会断了气,苏贵妃这一开口,让云莺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银筝保住性命,总会有报仇的那一日,她要将银筝受过的折磨都加倍偿还给他们。
“贵妃可真是仁善,对一个陌不相识的婢女都如此挂心。”坐了半日,却毫无存在感的皇后阴阳怪气道。
苏贵妃也丝毫不逊,“天下百姓皆是圣上的子民,妾身替圣上心疼不行吗?妾身的确不如皇后,心肠太软,怪不得太子手段如此狠辣。”
苏贵妃这是说太子的手段狠辣都是皇后教出来的,这话着实是不敬,可苏贵妃对皇后不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完她便在一旁坐了下来,丝毫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气的脸色都青了,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裴烬躬身恳求道:“父皇,此事着实荒唐,无辜牵连他人,还请父皇还秦王府一个公道!”
泰和帝看向裴澄,“太子,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父皇,儿臣还有证人,永康侯世子的侧室乃是扬州云楼的女子,她与云莺是好友,一定能识得云庶妃是否是云莺。”太子哪能这样简单便认命,他的底牌还没亮出来呢。
云莺闻言那颗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潋月姐,她的孩子!
若是太子拿潋月姐的孩子要挟,潋月姐该如何抉择?
这一次,云莺还真没了把握,毕竟那是两个孩子,孩子是母亲的命根子啊。
泰和帝皱了皱眉,有些不想再审了,闹来闹去,最后都是一场闹剧收场。
可太后却先泰和帝一步开口,“还不快传上来,既已到了这地步,总得把话说清楚才是。”
太后发了话,泰和帝倒也不好拦着了,连证人也不让见,便是明目张胆的偏心了。
云莺的余光望着大殿门口,瞧见贺氏带着潋月姐进来,心里忽然像是被塞了一块大石头,这事与贺氏有何关联?她为何要来。
“妾身见过圣上……”贺氏与云潋月依次给在场贵人行了礼。
“免礼,”泰和帝看向云潋月,“你也姓云?”
这下泰和帝是信了个十足十,烬儿还真将风月女子带回府里宠着,如此放肆,偏生此时此刻,泰和帝还不能生气,得护着裴烬,也是一口气堵在心上。
云潋月垂首回道:“回圣上,妾身云氏,原先是扬州云楼中女子,被永康侯府带回上京。”
她的嗓音微微颤抖,毕竟这大殿内坐着的,站着的,都是大豫顶顶的贵人。
“既如此,你瞧瞧可认识云庶妃?”
云潋月往云莺那边瞧了一眼,“回圣上,妾身识得,上月永康侯府设宴,妾身曾与云庶妃打过交道。”
太后抢着话道,言语间不免有着威胁的语气,“那她可是云楼中的云莺,你的好姐妹,云氏,你可要想清楚了回答,免受皮肉之苦,若有半句不实,这可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云潋月低着头,双手紧紧地绞着,咬着唇瓣,眼中闪过痛苦挣扎,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贺氏来找她,用两个孩子要挟她,要她在众人面前揭开云莺的身世,若不然那两个孩子便活不过今日,她本想去找世子爷,可偏巧世子爷不在府里,她被贺氏的护卫带上了马车,连反抗也无济于事。
那虽是永康侯府唯二的子嗣,可又不是贺氏的孩子,贺氏的身子骨还能撑多久也未可知,哪里会顾忌永康侯府是否有子嗣绵延,孩子在贺氏手中,想要他们的性命,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承受日思夜想看着他们长大的,是受了满腔委屈,忍辱负重,也想让他们平安健康的。
可云潋月也晓得,若是揭开了云莺的身份,云莺必死无疑,那可是欺君之罪,甚至会牵连秦王。
若是秦王倒了,跟随秦王的世子爷也落不到好,她是依附着世子爷的,她不希望世子爷出事,也不希望云莺出事。
孩子,云莺,世子爷……她该如何抉择?
作者有话说:
晚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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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19 章
◎【第一更】指鹿为马◎
痛苦挣扎过, 她到底还是决心否认,她不能害死云莺,也不能拖累了世子爷, 对不住了, 她的孩儿。
可就在云潋月张嘴要开口时,却有内侍来通禀,“圣上, 永康侯世子梁寄求见。”
云潋月下意识的闭嘴, 那颗心似乎也得到了安定, 世子爷来了, 她眼眶微热。
泰和帝扫了两位女眷一眼,“传。”
“微臣拜见圣上!”
“免, 你来做什么?”泰和帝瞧着站了满殿的人, 涉及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回圣上, 微臣听闻内眷被太子传唤入宫, 生怕是内眷不懂事, 冲撞了太子殿下,这才前来, 若是内眷有何冒犯,还请太子殿下多多担待, 一双孩子在家中正寻母亲呢。”梁云川转身看向太子,同样也是看向云潋月,话语里的暗示, 已十分清楚明白。
贺氏又怎会看不出来, 身子摇摇欲坠, 世子爷竟这样快便回来了, 在这大殿之内为云潋月那个贱人撑腰, 分明她才是世子爷的正室,是他的妻啊。
“孤只是请云氏做个证人,只要说出事实,孤怎会怠慢二位。”裴澄也看着云潋月,拖的越久,对这件事便越不利。
而云潋月瞧见了世子爷,便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跪了下去,“回圣上,虽云庶妃与妾身的妹妹云莺同名同姓,但云庶妃并非是云楼云莺,云莺命苦,早已命丧火海,妾身不会认错。”
裴澄攥紧拳头,竟又一个反口的,她连孩子也不顾了吗?
“云氏,你可知当着圣上的面,若说假话,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敢拿着梁家几百口人去冒险吗?”
云潋月还未开口,裴烬却讥讽道:“皇兄,你如此威胁她,难不成真话成假话才是你想看见的?还是说你并不介意此事是真是假,只想咬死我欺君之罪呢?”
“胡说,你府里的云氏本就是花楼女子,你这是被妖女迷惑了本心,身为男儿,岂可沉迷女色,你身为大豫的皇子,更不该如此宠爱一个卑贱的花楼女子!”
裴澄这是恼羞成怒了,他悉心准备了好几日,却还被裴烬一一翻盘,他如何甘心,云氏分明就是花楼女子,这世间即便是有同名同姓的女子,也不可能生的一模一样,况且扬州云莺死的太过蹊跷,而之后蓟州云莺便入京了,这天底下没这样巧的事,分明是裴烬在狡辩。
可偏偏泰和帝一味偏袒裴烬,丝毫不在意如此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这让裴澄心里呕出一口血来,喉头腥甜,却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哼,太子说话也要有证据,你这话,是从那个前言不搭后语的汤姑娘嘴里听来的,还是从那个被你屈打成招的银筝嘴里听来的,亦或者是从这个信誓旦旦不认识云庶妃的云氏嘴里听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证明云庶妃并非扬州花楼女子,太子还如此坚持,这是要指鹿为马吗?”
事到如今,裴烬也丝毫不惧,上京能证明云莺身份的就那几个人,好在都没令人失望,若说从扬州找人来上京,需要时日,裴烬自然也能有应对之法,只要今日他胜了,日后太子即便有了证据也不敢再提起。
裴澄指着裴烬怒喝,“指鹿为马的是你裴烬,你如今是越发大胆了,孤是太子,是你的皇兄,你便是这样对孤说话的吗?”
裴烬扯了扯嘴角,“太子非得说本王庶妃是花楼女子,玷污她的名声,也非得给本王安上一个欺君之罪,本王是连反驳也不成了吗?”
“你……”
“砰……”泰和帝看两人吵的头疼,一掌拍在龙案上,“你们当这是哪?不成体统,再吵就出去!”
裴澄看向泰和帝,“父皇,儿臣还有证人,儿臣并未说谎,那云氏本就是花楼女子,若是任由这样的女子成为皇室姬妾,进入玉碟,简直就是对皇室的玷污!”
“太子,你自己瞧瞧,你请了多少个证人了?个个都无法证明,你是想将所有人都搬到朕的紫宸宫来吗?”泰和帝真是厌烦至极,可算是明白当初先帝的苦楚,几个儿子争来争去,互相诋毁,甚至看着他们手足相残,身为父亲心中在滴血。
裴澄跪了下来磕了个头,“还请父皇应允,这是最后一个证人,若是无法证明,儿臣甘愿受罚!”
“皇帝,这事已闹到这了,若不处理个干净,到底也令人生疑,秦王府的名声也不好,不如答应太子,最后一个证人罢了。”太后还想挣扎,反正这事闹到最后也不是她来收场,她只是来凑热闹的罢了。
太后一开口,苏贵妃势必要阴阳怪气的顶回去,“太子一连请了三个证人都无法证明,若是最后一个证明了,难道云氏的命运就得听最后这一个人摆布?哪有这样的道理,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少数服从多数,那也合该相信云氏是无辜的。”
太后睇了苏贵妃一眼,也不甘示弱,“秦王与苏贵妃怕是心虚了吧,既如此,不请也罢,云氏身份存疑,不堪为皇室妃妾,还是贬为庶人,她只要不在皇室玉碟之上,谁管她是何种身份。”
“太后娘娘这话委实无理,连刑部大牢都知疑罪从无,怎到了太后娘娘这,便要疑罪从有了呢?本王有何可惧,太子殿下尽管将证人请进来便是,但太子自个说是最后一个,希望一会不要又来一个。”
裴烬也想看看,能让太子留到最后的底牌是谁,这场闹剧到如今,即便最后这个人指认云莺,他亦能翻盘,有了前几个的铺垫,太子已无力回转。
裴澄心满意足的起身,“此人乃是蓟州宝灵县人士,去岁来到上京经商,与云家是邻居,看着云氏长大,必定能认出此人是否是蓟州云莺。”
云莺眼瞧着这件事要收尾了,正想着此次能保住性命,可乍一听太子这话,她的心口又跳动了起来,云家的邻居,比起潋月姐她更加没有把握,她是真不认识。
又是去岁来上京经商的,必定还识得原云莺的面容,人海茫茫,殿下怕是也不晓得上京有这样一个云家的邻居,可却被太子找来了,太子倒还真是有几分手段。
云莺的余光悄悄地看了秦王一眼,见他的面容的沉了下来,心跳就要到嗓子眼了,殿下也没把握吗?
但今日闹剧到此,她心中已十分感动,苏贵妃为了她与太后唱反调,殿下为了她不惜与太子当堂争吵,银筝为了她遍体鳞伤,潋月姐为她痛苦抉择……这些,她都铭感五内,即便今日不得善终,她也无怨无悔,他们对她已是仁至义尽,是她的命太苦了。
也许,这真就是命吧。
云福善战战兢兢的进来,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草民云福善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你抬起头瞧瞧,那人可是你的邻家之女。”泰和帝也头疼的只想尽快了结这件事。
云福善小心翼翼抬头,有人引导他看向云莺,两人对视一眼,云莺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很想开口暗示他,却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耍小心机。
就她以为会穿帮时,云福善惊讶道:“莺儿,你怎么也在这?去岁我入京时你不是还没嫁人,如今这是……”说到一半,云福善又不敢继续往下说了,以头碰地,“回圣上,她的确是草民邻居家的小女儿,名唤云莺。”
“不可能,你可看清楚了?”太子不敢相信的站了出来,怎么可能,不可能,云庶妃不可能是蓟州的云莺,难不成连云福善也被裴烬收买了?
云福善战战兢兢,“草民不敢撒谎,云莺是草民看着长大的,不会认错。”
“不……”太子还想解释。
“好了,太子,你还要闹到何时?”泰和帝一掌拍在案上,茶盏也跳了跳,龙颜大怒,“你瞧瞧你干的好事,闹出这样大的笑话,还不快给秦王赔罪!”
虽说不知裴烬是如何办到的,但这件事总算是落下了帷幕,泰和帝心中也有些欣慰,如此缜密的心思,才是适合当帝王的。
若他是太子,势必要找到扬州之人,才会揭发此事,如今这些个证人都能临时反口,他竟也敢拿出来,太莽撞了些。
太子扑腾一声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没有撒谎,云庶妃的确是花楼女子,汤雅是扬州人,她不会认错,她见过扬州云莺。”
连裴澄也不知为何这件事会变成这样,分明是万无一失的,他找了这么多证人,为何都临时反水,分明银筝已承认了,分明贺氏也说一定会办成,连云福善都说那是蓟州云莺,难道是汤雅说了假话?
裴澄回头望着汤雅,眼神阴鸷,恨不得要杀了她。
汤雅膝行几步,连连磕头,“圣上,臣女不敢撒谎,那就是扬州云莺,是卑贱的风尘女子,配不上秦王殿下,臣女是不想此女玷污了秦王殿下,臣女愿以性命发誓,所言句句属实!”
事到如今,汤雅哪里还能有选择的余地,她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若是此时改口,太子不会放过她,银筝有云莺护着,云潋月有永康侯府护着,只有她,无人护着,兴许还会连累汤家。
云莺看着她将头给磕青了,皱了皱眉,她确信自个从未得罪汤雅,也不认识她,她为何非得置自个于死地,若今日站在这的是敏安,还能是因为她占了秦王的宠爱,可汤雅又是为何呢?
云莺百思不得其解。
太后叹了口气,“此女信誓旦旦,可见是真的,事到如今,她还有何必要说谎,看来云氏的身份的确存疑,不如这样,由皇帝再去扬州请些识得云氏的人入京,届时再定真假,听说秦王请封云氏为侧妃,皇帝也答应了,依哀家看,此事还是暂缓,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行定夺,皇室的子嗣,怎能出身于如此卑贱的风尘女子腹中。”
太后看着云莺犹如眼中钉、肉中刺,当初若不是云莺,潘旭也不会被打断手脚,更不会被秦王杀害,潘旭之死,秦王却只罚了半年的俸禄,这要太后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无论如何,今日她都要让秦王府不顺心,以慰藉潘旭在天之灵。
“母后说的是,皇室姬妾,向来要家世清白的,即便不是官家之女,也不能是泥沼之地出生的女子,有污皇室门楣。”皇后也高高在上的附和。
云莺听着这话,微微垂眸,一字一句,都在贬低着她,可她倒也不算难受,这样的话听多了,便不放在耳朵里了,她无法选择自个的出身,她甚至连未来的命运也无法选择,若是给她一个机会,她会愿意成为风尘女子吗?她会愿意成为旁人的妾室,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卑贱之人吗?
云莺不愿意,可她的命,从来便由不得自个来选。
“父皇,太子请了如此多的证人,也该儿臣请上证人了。”裴烬的好戏还没上演呢,太子一党想要糊弄过去,咬死云莺不放,各打五十大板,他可没应。
“你还有证人?那便请上来吧。”泰和帝看着裴烬,事发突然,裴烬竟也能安排证人,还是在这件事他已占尽好处时请出证人,这是想给太子致命一击,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云莺正好奇殿下的证人是谁,打眼瞧去,走进来的,是一个老熟人。
“微臣扬州知州汤吉叩见圣上!”
泰和帝扫了一眼跪着的汤雅,心道了一句好狠,烬儿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泰和帝抬了抬手让他起来,也不开口,而是由着裴烬去。
“父皇,汤大人是扬州的父母官,也是汤姑娘的父亲,他说的话,总比汤姑娘要更为真实,汤大人,你尽可瞧瞧,本王的云庶妃可是扬州云楼的云莺?”裴烬指了指云莺。
汤吉看向云莺,她是不是,汤吉心中自然明白,秦王殿下这是要他指鹿为马。
这时汤雅膝行到汤吉身旁,拽着他的胳膊,哭着说,“爹爹,你和圣上说,那就是扬州的云莺对不对?他们都不信女儿,爹爹,你快说呀。”
云莺是爹爹亲手送到秦王别院的,一定认识云莺,她没有撒谎。
汤吉看了一眼汤雅,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她这是要拖着一家人去死啊,他怎会教养出这样一个女儿,将汤家卷入夺嫡之争,唉,是他教女无方啊!
为今之计,也只能牺牲她保全汤家了。
汤吉叩首道:“微臣识得扬州云楼花魁云莺,但从未见过云庶妃,两人并非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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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120 章
◎【第二更】晋为侧妃◎
“不是的, 爹爹,您怎能撒谎?”汤雅瞪大眼睛望着汤吉,如何也想不到, 父亲竟如旁人一般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分明就是云莺,父亲竟说不认识。
汤吉再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捂住汤雅的嘴, 向泰和帝告罪, “回禀圣上, 微臣小女自幼得了失心疯, 常常认不清人,她的话不可信以为真。”
为了全家老小, 却要诬陷自个女儿为失心疯, 汤吉也是无奈至极, 早知他便不会让汤雅提前入京, 这才几日, 竟卷入了夺嫡之争,这可是一个不小心便要株连全族的祸事啊, 汤吉怎能拿全族人的性命去赌。
“唔,我没有, 我……”汤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亲竟会说她是疯子,她没有疯, 是那些指鹿为马的人疯了, 她何错之有, 她只是在说实话罢了!
可是她来不及辩解, 便被汤吉一掌击在颈后, 让她昏睡过去,软绵绵的倒在汤吉身上,再也开不了口。
“求圣上恕罪,小女言行无状,冲撞了圣上及秦王殿下。”汤吉的心也是在滴血啊,这是自个的女儿,如何能不疼,可再疼,也不能拿全族的人去冒险,秦王深得圣上宠爱,此事闹的越大,即便是让太子殿下得逞,可圣上也一样会怪罪汤家多事,更何况还因此得罪了秦王。
如今左右都是死,汤吉还是选择了秦王这边,好歹,别得罪了圣上。
在场谁不是人精,好端端的汤雅怎可能是疯子,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秦王这边,太子也只能认输了,连太后也是扼腕叹息,这次如此好的机会,竟没能将秦王拉下马。
“既然有病,那还是带下去看好,日后莫要出府了,退下吧。”泰和帝连给汤家处罚都懒得,他晓得汤雅没疯,说的是真的,可有些事,即便是真的,也不能宣之于口。
这件事,若是坐实了,只会损毁秦王的名声,泰和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多谢圣上!”汤吉连忙抱着汤雅离开,好在给她捡回一条命,日后只当这世间没汤雅此人罢。
太子看着二人离开,再看看裴烬那志得意满的模样,犹如醍醐灌顶,心中隐约有个念头,汤雅是裴烬安排的……
若非如此,汤吉怎会出现的如此巧合,宁愿牺牲自己的女儿,也要站在裴烬那边,若云莺真是扬州花楼的女子,为何所有人都说她是蓟州人士,他被人耍了!
太子心中酝酿出巨大的怒火,他竟被人耍了,这才全盘皆输。
“太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泰和帝的语气有些疲倦,只想尽快了结此事,将人都赶走。
太子跪在地上,万念俱灰,“儿臣无话可说,此事是儿臣鲁莽,险些误会了三弟,还请父皇降罪。”
他还能怎么说,他现下什么都不想说。
“太子说的轻巧,一句误会便可推脱,那本王与云庶妃受了委屈,太子不该道歉吗?”
太子咬紧牙关,将牙龈咬出血,他是太子,是一国储君,怎能低头向一个妾室道歉,他做不到。
“皇帝,哀家看太子也是被人蒙蔽,诸多巧合,也是为了皇室着想,虽说有些莽撞,但也情有可原。”太后并不介意太子愿不愿意给云莺道歉,可太后不想看见云莺如此得意,她根本不配。
苏贵妃冷笑道:“堂堂太子,为了一些疯言疯语,便如此大动干戈,险些害了一条人命,若是毫无惩处,那日后人人效仿,大豫律法还有何用。”
“母妃所言极是,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裴烬自然也不会让这件事轻易揭过,即便不能要了太子的头衔,也得让这件事闹的众人皆知,更要将太子逼上绝路,只有在绝境里,他才会拼死一搏。
泰和帝沉吟片刻,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想以此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绝无可能,也太儿戏了些,百官也不会答应。
立了太子,只要没有谋反那样的大错,想要废黜太子,岂有这样简单。
“太子今日着实鲁莽,诬陷手足,对人证屈打成招,品行有失,罚俸三年,在东宫禁足十日,夺去太子上朝议政资格,何时改过,何时再重新回到朝堂议政。”
“父皇!”太子猛然抬头望着泰和帝,身为太子,却无上朝议政的资格,连寻常皇子还不如,如此一来,也会被百官议论纷纷,更会揣测他失去圣心,可能被废黜,这对于太子来说,是极大的打击,比起这个,道歉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这未免罚的太重了些,太子是储君,是国本,你这要百官如何看待太子?”太后也是惊诧万分,罚俸禁足都是小事,可是不能上朝议政,这是历任太子从未有过之事,更何况泰和帝没有给个期限,若是一年两年,逐渐的便会被众人忘却,这个太子虽未被废却等同废黜。
皇后也是跪了下来求情,“圣上,太子日夜操劳国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圣上收回成命,饶恕太子这一次。”
云莺不知这处罚有多重,但看着他们如此慌乱的模样,想必是很重的处罚。
可对于云莺来说,都不如银筝所受的苦楚,可惜云莺如今却不能让太子也尝尝皮肉之苦。
裴烬对这个处罚还算满意,日后不能上朝,太子等同废太子,怕是连东宫他也不敢再出来了,时间久了,他难免会被人忘记,只能趁这个消息还没传遍五湖四海时抓紧机会造反,才能稳住局势,若是此事天下皆知,届时响应太子的人便少了,对他极为不利。
“朕心已决,此事到此为止,散了。”泰和帝正要起身离开。
这时裴烬跪了下来,拦住他道:“父皇,云庶妃遭受此等委屈,合该安抚才是,不如请父皇下令当堂晋她为侧妃,也可洗清她的冤屈,以正视听。”
泰和帝看着他,心里头气的不轻,可算是明白什么叫蹬鼻子上脸,裴烬今日占了这样大的便宜,竟还要晋云氏为侧妃。
可是泰和帝又不得不应下,若是不应下,只会让旁人揣测云氏的身世,只有晋了,才能彻底打消旁人的猜疑。
罢了,真是欠了他的,生个儿子给自己当祖宗来了。
“既如此,那便晋云氏为侧妃安抚一二,常前,宣读旨意。”
云莺迷迷糊糊的跪倒在地,她原以为今日闹这一出,能保住小命就是极好了,竟还能晋位?她都不敢相信。
等她叩谢圣恩,接过圣旨,由着裴烬将她从地上扶起时,还有些不真实。
太后气的不轻,正要开口念叨几句,泰和帝却一甩袖子,“朕乏了,都退下吧。”
泰和帝懒得再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耳根子都疼了,起身快速往后殿去,太后想拦没拦住,也只能叹了口气离开。
皇后被婢女扶起,带着恨意扫了一眼苏贵妃,也转身离去,只是身影落寞了许多,太子是她唯一的依靠,现如今连这个依靠也摇摇欲坠,她该如何是好。
众人皆散去,最后只有太子跪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他如何也不曾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他的太子之位本就不稳,如今还被泰和帝夺去上朝的资格,日后朝堂之上再也瞧不见他,这和废黜他有何区别?
裴烬踱步过去,似笑非笑道:“多谢皇兄如此惦记本王,也亲手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皇兄可得好好珍惜还能住在东宫的时日。”
裴烬说完便笑着大步离开大殿,裴澄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露,被气的浑身颤抖,“裴烬,孤不会放过你!”
这一切都是那个妖女挑起的,今日他受此大辱,云莺却得以晋封,这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裴澄眼里闪过阴狠,云莺,她不该活着。
站在廊下的云莺打了个寒颤,回头便瞧见裴烬从殿内出来,她走了过去,声音带着颤意,“殿下。”
“你的手给本王瞧瞧。”裴烬皱着眉头去拉云莺的手。
“殿下别看。”云莺往后退,双手背在身后,不给裴烬瞧。
裴烬却不容她拒绝,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前,掀起了她的衣袖,可算是看清楚了她的双手。
掌心通红,肿了起来,上面全是被指甲掐的痕迹,左手食指的指甲被她掐断了,正在往外渗血,染红了衣袖。
裴烬的脸色冷了下来,“你何故如此折磨自个?本王说了会护你周全,还能出尔反尔吗?”
他一边用极凶的语气训斥,一边从怀里抽出帕子去包裹住她受伤的指尖。
云莺忍住疼,极轻的道了一句:“今日多谢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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