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第一更】莺莺以身相许可好?◎
裴烬愣了下, 没有想到云莺会是这个反应,他还当是吓着她了,方才的手段虽也算不得什么, 可落在她这样身娇体弱的小女子身上, 就有些凶残了。
反应过来,他抬手揽住她的腰肢,戏谑道:“莺莺这样是感动了?今日本王算了算为莺莺出了气?”
云莺埋在他怀里, “嗯, 谢谢殿下。”
她本不在意之事, 殿下却如此大费周章, 只是为了维护秦王府的脸面吗?有没有一点点是为了她呢?
“哈哈,那你要如何谢本王?”裴烬还真没想到对潘旭小惩大诫能引得莺莺投怀送抱, 他日送上潘旭项上人头, 是不是会更加感动。
云莺哭笑不得, 殿下又来了, “殿下总是这样, 莺莺谢都谢不过来了,我哪晓得殿下想要什么谢礼。”
回回莺莺要感动的不行的时候, 殿下总是向她要谢礼,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如此“图报”。
“本王想要的很简单, ”裴烬推着她的肩起来,让她看着他,眼神深邃沉着, “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莺莺以身相许可好?”
云莺眨了眨卷翘的羽睫, “殿下糊涂了, 莺莺本就是殿下的了, 如何还能以身相许。”
她本就是秦王的庶妃了,这还不算以身相许吗?
裴烬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眸,她眼中有许多情愫,可唯独没有裴烬想要的那一种,他叹了口气,“莺莺,这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他要莺莺眼里只有他,不是感激,是倾慕。
云莺微微蹙眉,有些不懂秦王所说,她都已经入了王府,从上到下都是殿下的了,哪也去不了,这还不算吗?
“殿下……”
“莺莺,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本王不逼你。”裴烬将人揽到怀里靠着,只要人永远待在他身旁,终有一日莺莺会明白他的意思,他可以慢慢等。
云莺抿了抿唇瓣,不懂殿下在打什么哑谜,罢了,殿下的心思总是这样难猜。
“殿下,太子和长兴侯会不会去圣上跟前告状?”潘旭在众人面前被殿下如此折磨,长兴侯府日后怕是不能在上京抬起头了。
“自然是会的,太子不会放过本王这样好的一个把柄。”想必两人此刻已在进宫的路上了。
“那殿下可有应对之法?”云莺攥紧了指尖,她能感受得到,殿下与太子应当并无外界传言那么和睦,起码在她眼里,两人甚至算得上是水火不相容。
“并无。”事发突然,裴烬哪能什么都想得到。
云莺诧异的望着他,“既然殿下并无应对之策,方才为何还如此莽撞,万一圣上怪罪下来……”
裴烬垂眸凝视着她,嗓音不急不缓,“莺莺,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你入了王府,本该由本王庇佑。”
他今日自然可以忍下这件事,反正莺莺不在意,也劝他忍下,莫要声张,这样便不会被太子拿捏把柄,可是这样缩头乌龟的儿郎,哪里配当储君?用莺莺的委屈换来的宁静,他宁愿不要。
夺嫡之位最不该牵扯的,便是女子,这是男人之间的争斗。
他不怕太子用此事做文章,因为他占着理,问心无愧,若非是太后健在,今日他便会要了潘旭的命,免得玷污了大豫的爵位。
云莺点了点头,“谢殿下。”
殿下这样说,让云莺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酸酸的,殿下为何要对她这样好呢,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
方才为了她拂了敏安县主的面子,怕是会惹得贵妃娘娘怨言,现下又得罪了太子,许是会被圣上责罚,只这几个时辰,她就将贵妃娘娘与圣上都得罪了……
云莺打了个寒颤,她分明想要低调行事,为何却反而将事情闹大了呢?
“冷吗?”裴烬抱紧了她,“还是怕了?你莫要忧心,父皇不会将本王如何,一会本王入宫一趟,与父皇说清楚便是。”如今的潘家已不足为惧了。
云莺点了点头,“殿下,永康侯府不会怪罪潋月姐吧?”
她是从潋月姐的屋子里出来后遇到的潘旭,若是永康侯府怪罪潋月姐,那她真是该自责死了,潋月姐的日子本就难过。
“一会回府本王吩咐杨福送些礼去永康侯府,你再备一份送给她,指明是给她的,想来永康侯府也不会对她如何。”
“是,莺莺明白了。”云莺的心算是定了定,只是想起潘旭这事,仍旧愁绪难解。
回到王府,裴烬叮嘱了几句便入宫去了,云莺回到芳菲苑有些累的慌,也有些饿,先吃了几块点心,一边吃一边吩咐凝珠从库房取了一柄鎏金刻福字玉如意送给潋月姐,她也不好送太多太贵重的物什,免得旁人察觉。
*
永康侯府里宴席还未散,不过方才闹了这一出,不少人先离开了,永康侯一家子坐在厅堂,将方才之事说了,要找出那婢女。
今日府里大摆宴席,人手不够,从外头雇了一些短工,那个婢女怕是混迹在那些短工之中,可是却并无一人消失,让云潋月瞧了,全都不是。
“云氏,你今日也太大意,那是秦王庶妃,你将她交予一个你不认识的婢女,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来,你也难逃罪责。”贺氏冷着脸训斥,往日难抓住云潋月的把柄,她这人十分谨慎,如今好不容易逮住她的把柄了,怎会这样轻易放过。
云潋月连忙跪了下来,“是妾身的错,还请侯爷责罚。”
她也不曾想到云莺竟会发生那样的事,好在云莺并未出事,若是出事她怕是此生难安,也是她大意了,不曾多问那个婢女几句。
云潋月与云莺说贺氏待她还算好,无非是不想云莺担忧,正室与妾室自古便是水火不容,她又是世子唯一一对子嗣的生母,只有她死了,那对孩子才能真正的属于贺氏,平日她已是谨小慎微,唯独这次,却被贺氏抓住了这个把柄,她无从狡辩,不如尽快认错。
贺氏还想开口,却被梁云川扫了一眼,只得闭嘴,梁云川道:“爹,这次虽说云氏是大意了,但府里婢女那样多,她一个居于内宅的妇道人家,怎能将侯府里的婢女都认全,说到底还是幕后指使之人的错。”
贺氏攥紧手中的帕子,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白了些,世子爷一直偏袒云氏,这也是她为何一直不曾找到下手的机会,两个孩子都一岁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迟早会知道她不是他们的生母,会偏向云氏那个贱人,她这是为了旁人做嫁衣。
永康侯看了一眼低眉顺眼跪在地上的云氏,他对云氏还是有几分看重的,盼着她能再为云川生几个孩子,这么多年,云川也有过不少妾室,可唯独云氏诞育过子嗣,他如何能不看重,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若不惩处云氏,就怕秦王会对永康侯府生出嫌隙。
永康侯在将梁云川送去给秦王做伴读时,永康侯府就站队了秦王,如今秦王回京,这段日子的动作,瞧着像是要夺嫡,永康侯在朝堂上沉浮几十年,这点脉还是把得准的,可万万不能在此时失了秦王的心。
思忖片刻,永康侯清了清嗓子,“这次云氏的确大意,秦王殿下未问罪侯府是他宽容大量,咱们却得做出表示……”
贺氏心里痛快,有侯爷发话,世子爷也只能认了,最好是将云氏贬为姨娘,侧室到底是威胁到了她的地位,本是一个贱籍的风月女子,凭什么能成为侯府侧室,被阖府上下尊称一句云小夫人。
可永康侯还未开口,便有小厮来传话,“侯爷,秦王府杨总管到了。”
“快请进来。”永康侯起身,秦王莫不是又要算回头账了吧?
“老奴见过侯爷,世子爷,世子夫人。”杨福走了进来行礼。
“不必多礼,杨总管,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杨福抬起头,“殿下吩咐老奴来给侯府送压惊礼,殿下说方才叨扰侯府了,过意不去,等不及明日,今日便要老奴送来,还请侯爷莫怪。”
永康侯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殿下客气了,是侯府怠慢了殿下与云庶妃,不怪罪侯府便感恩戴德。”
杨福特意从抬来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紫檀木花卉纹木盒,“这是云庶妃命老奴送来给贵府云小夫人的,云庶妃说与云小夫人一见如故,今日感谢她款待,他日得空再叙,略备薄礼,还望勿要嫌弃。”
永康侯大惊,这一份礼是何意,众人心知肚明,这是要告诉侯府,秦王并不怪罪云潋月,“云氏,还不快谢过云庶妃的赏赐。”
“妾身谢云庶妃赏。”梁云川弯腰扶了云潋月一把,让她起身接过木盒,贺氏看着险些将帕子扯烂,又让她逃过了。
作者有话说:
裴烬:他日送上潘旭项上人头,莺莺是不是会更加感动?
潘旭:这说的是人话吗?
下一更在四点之前。
哈哈突然发现这本书好多云和月,梁云川其实叫梁寄,云川是字,江浸月的浸月也是字,云潋月也不叫这个名字,她也有点小小的隐情,后面说,这本应该挺长的,我打算拿2月的九千全勤,大概会写个六七十万往上,所以我现在的进度不算慢,我也知道大家想看莺莺逃跑,所以一直在日九,希望能早点写到,等隔壁现言上了夹子更新稳定下来,我看看能不能再多写点,宝贝们稍安勿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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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手速真是爱了】
【撒花】
【希望云潋月可以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
【过年了,快放假了,大大要保证一直这进度更下去,再不济不要断更嗷,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贺氏这病恹恹的,又善妒……本就不好的身体,心情又这么大波动,贺氏怕是会把自己直接送走?】
【大大,上一世云氏母子三人被太子掳走,有没有贺氏的手笔?如果有的话,她也算间接害死了莺莺!】
【咳咳大大,天凉了,不要让我看到你的头发(猫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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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加油】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病恹恹的贺氏心机还挺重】-
完-
◇ 第 82 章
◎【第二更】剥夺世子之位(告御状)◎
送走杨福, 永康侯看了一眼云氏,“既然殿下已不追究,那我也不再多问, 日后你当再谨慎些, 莫要再出这样的差池。”
云潋月屈膝应下,“是,妾身一定吸取教训, 定不再犯。”
她抱着怀中的盒子, 晓得是莺莺帮了她一把, 若不然今日必定没有这样简单收场。
“回去吧, 云川随我去招待客人。”永康侯又看了贺氏一眼,见她脸色不太好, “贺氏身子不好也先回去歇息吧。”
“是。”贺氏晓得公爹不大喜欢她, 原先身子还好, 可嫁给世子爷病了几场, 身子愈发不好了, 成亲这么些年,也没能给世子诞育一儿半女, 自然不得喜欢,若非是贺家门楣还在, 怕是已被休弃。
云氏生的美貌又争气,一举生下龙凤胎,哪个长辈不喜, 偏生还得了世子喜爱, 如今又莫名其妙得了秦王最宠爱的云庶妃看重, 贺氏在衣袖下的指甲掐进了皮肉, 难道日后永康侯府后院, 要让云氏做主不成?
永康侯和世子离开,云潋月站在原地,等着贺氏先离开她才能走。
贺氏被婢女扶着走到云潋月身旁,压低声音道:“云氏,你的手段倒是高。”
竟也能勾得秦王对她另眼相看,不就是生了一对龙凤胎,有何好得意的。
云潋月垂首低眉,语气轻柔,“妾身不知夫人何意。”
今日她逃过一遭,贺氏自然恼怒,这样的挑刺,她已经受过太多,并不害怕。
她初到侯府时,就险些被贺氏算计的不能生育,也是她彻底明白贺氏那张看似和善无害的面庞下的虚伪嘴脸,有孕之后一直防备着她。
可贺氏一句孩子嫡出更有利于侯府,就将孩子从她身旁抢走,一个也不给她留下,云潋月便恨极了她。
如今处处忍让,无非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若不然凭借云潋月在云楼多年的手段,让贺氏失宠并不难,可惜她身世太低,即便贺氏被休弃,孩子也轮不到她照顾,又怕继夫人能生育,会苛待孩子,故而她才暂时顺从。
“哼,你惯会装腔作势,求得世子爷的怜惜,你最好安分一些。”贺氏看着云氏恭恭敬敬的神色,最是厌恶,面上做的百般好,可心里却恨不得取而代之,她才不会让云氏得逞。
不等云潋月开口,贺氏便扶着婢女的手走远了。
云潋月站直了身子,垂眸望了一眼盒子,也抱着回了后院。
*
裴烬到时紫宸宫正热闹,长兴侯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控诉着他的凶残暴戾,太子则在一旁添油加醋,父皇已是眉头紧拧。
“秦王殿下到!”随着内侍唱和,裴烬踏入殿内。
“儿臣拜见父皇。”
泰和帝眼神不善的扫了他一眼,“起来吧。”尽给他惹事。
“谢父皇。”裴烬站了起来,好像才看见长兴侯一眼,装模作样的关怀道:“侯爷怎的在这哭上了,可是要让父皇赏个太医去你府上,好说好说,父皇快些赏了他太医,也免得扰了父皇清净。”
长兴侯本不在哭了,听得秦王这话又开始嚎了,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太爷,哭的那叫一个惨烈啊。
泰和帝深吸一口气,看着裴烬,头疼的很。
“秦王,长兴侯状告你无故打断了长兴侯世子的手脚,此事可是真的?”泰和帝是晓得自家儿子的性子,绝对干得出这样的事,可却不明白是为了何事,长兴侯一直哭,也没说个明白。
裴烬挑了挑眉,“这事儿臣不想辩解,父皇不如找明乐来说,更为妥当。”他到底没有亲眼所见,还是明乐来说为好。
泰和帝叹了口气,“明乐也掺和到这件事去了?常前,去将公主请来。”
太子和长兴侯对视一眼,其实两人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这件事牵扯到了明乐公主,还只当是潘旭与云莺之事。
想着即便潘旭轻薄了云莺,那只是一个妾室,秦王也不能如此嚣张,更何况听说潘旭并未轻薄到,只是口头调戏几句,这才急匆匆来了紫宸宫。
可如今牵扯进了明乐公主,此事便有些棘手了,谁都晓得明乐公主是泰和帝的掌上明珠,她说一句话,顶得过旁人百句。
明乐本不想这样快回宫,可江浸月却说长兴侯与太子兴许会去告哥哥的状,要她去帮帮哥哥,还给她支了招,她就不得不先回宫了。
一回宫她就回屋捣鼓了下,等父皇派人来请时,已变了一副妆容,把内侍都吓着了,苏贵妃不晓得发生了何事,也是惊了惊,忙派人去打听。
明乐进入紫宸宫行了礼,便低着头站在原地,一点也不像是她的性子,让泰和帝颇为好奇,“明乐,你这是怎了,过来父皇这。”
明乐挪到了泰和帝身旁,泰和帝一眼就看见了她红彤彤的眼眶,大惊失色,“可是谁欺负你了,眼睛怎么肿了?”
“哇啊父皇——”明乐忽然大哭起来,扑到泰和帝的膝头,哭的要多惨有多惨,把长兴侯和太子给吓着了,长兴侯都不会哭了。
“明乐别哭,谁给你委屈受了?和父皇说,父皇重重的惩处。”
长兴侯的心跳了跳,有些不安,太子扫了一眼裴烬,总觉得他又中了裴烬的套。
裴烬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不用想都晓得是谁出的损招,也就只有江浸月才能使唤得动明乐了。
“今日儿臣去永康侯府赴宴,被人调戏了,他还说我、说我凶残,不够端庄温婉呜呜呜……”
泰和帝不敢相信,大豫还有人敢调戏明乐?他就差把明乐供起来了,谁不晓得,哪个不长眼的会去调戏明乐?
“明乐和父皇说,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敢欺负父皇的公主,父皇给你出气,快别哭了,眼睛都肿了,父皇看着心疼。”泰和帝给她擦了眼泪,明乐性子活泼,很少哭,上一次哭都不记得是几年前了,如今哭的这样惨,自然是心疼的。
太子隐约觉得不安,正想开口,却见明乐抬手指着长兴侯道:“就是他,是长兴侯府世子潘旭,今日儿臣在永康侯府中闲逛,瞧见潘旭想要轻薄哥哥府里的云庶妃,便上前阻拦,潘旭却说不就是个妾室,即便他强占了哥哥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我用银鞭打了他,他还说我没有一国公主的仪态,如此凶残,日后没有人愿意娶我,呜呜呜父皇,儿臣好委屈啊。”
明乐哭是真的哭,泪眼汪汪的,很是可怜,不过这段话说的却十分流畅,仿佛是在心里酝酿了许久,半真半假,这些话的确是从潘旭嘴里说出来的,只不过有些改了改对象而已。
明乐公主这话一出,泰和帝还未开口,长兴侯便颤抖着求饶,“圣上明鉴,犬子虽顽劣,却绝对不会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潘旭虽是好色,长兴侯相信他吃醉了酒,兴许是会冲撞了云庶妃几句,可却绝对不信潘旭敢对明乐公主出言不讳,谁不晓得哪怕惹了圣上,也别惹明乐公主,潘旭岂敢如此。
“那长兴侯是何意,难不成本公主用云庶妃的清誉和自个的名声来诬陷你儿子吗?父皇,哥哥是为了护云庶妃还有儿臣才打断了潘旭的手,可是潘旭却出言不逊,说哥哥不配做大豫的秦王,这是质疑父皇,是大不敬之罪,哥哥是为了维护天家颜面,这才打断了潘旭的腿,小惩大诫。”
明乐坐在泰和帝身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反驳长兴侯,字字清晰在理,在场都是人精,谁能看不出来明乐在做样子,就是泰和帝见此,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无人欺负明乐便好。
但泰和帝还是黑着一张脸,厉声道:“长兴侯,你儿子轻薄秦王庶妃可是真的?朕听说潘旭荒/淫好色,从前还调戏过旁人家的姑娘,使得人家自缢而亡,你是如何教导儿子的,连秦王府的姬妾都敢调戏,如此大逆不道,怎配为长兴侯世子?”
裴烬不是个冲动的性子,能闹出这番事必有缘由,而潘旭不敢动明乐,八成是潘旭调戏了秦王的那个庶妃云氏。
对云氏他还有印象,苏贵妃常在他耳边念叨,晓得自从云氏入京,烬儿日日歇在后院,对云氏还算是有些好印象。
长兴侯磕了几个头,额头红了一片,“老臣有罪,不曾管教好犬子,子不教父之过,求圣上降罪。”
长兴侯也没想明白,潘旭是那个险些丧命的人,如今来告秦王的状,可秦王连话也未说一句,潘旭却变成了被问罪的那个。
潘旭和明乐公主,莫说是泰和帝,怕是人人都信明乐公主,毕竟潘旭犯有前科,早知如此,他便不听太子的话来告御状了。
“你晓得有罪便好,既然秦王已小惩大诫,朕便不再降罪,只收回潘旭的世子之位,何时改过自新,再行定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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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83 章
◎【第三更】殿下给不给莺莺占便宜呢◎
泰和帝一句话, 让长兴侯颓丧的倒在地上,他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长兴侯本就只有潘旭这一个子嗣, 如今潘旭被打断手脚, 大夫诊断怕是无法恢复原样,终身都要落下残疾,若是世子之位被夺, 等长兴侯归西, 长兴侯府便得成为历史了。
长兴侯府原本是国公府, 可因先前太后和圣上的矛盾, 被贬为侯府,还是太后答应圣上离京修行才得以保住爵位, 可如今这个爵位也要被夺走了吗?
“父皇, 长兴侯府效忠大豫多年, 又是太后娘娘的娘家, 潘旭虽有错在先, 却也罪不至此,若是太后娘娘晓得, 怕是会让太后娘娘伤心。”
潘旭很早之前就跟随了太子,虽说在朝堂上没多少助益, 可潘旭做其他的事倒也不错,若是少了世子之位,许多事便不方便了, 裴澄不得不站出来说句话, 这样传到太后娘娘耳中也好听许多, 若能得太后娘娘看重, 他也更有把握些。
但显然泰和帝并不吃这一套, 他已受够了太后被压在头上的滋味,他初登帝位,太后事事都要插一脚,伙同李家、潘家,妄图架空他,成为摄政太后,现在已不是他初登大宝时,也并不畏惧太后。
“太子之意是秦王庶妃被轻薄,明乐被冲撞,只因潘旭是太后的侄子,便可免去刑罚对吗?看来潘旭比秦王府的人,比明乐这个公主还要贵重啊,太子可知你姓裴,不姓潘?”
泰和帝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惊得裴澄马上跪了下来,“父皇明鉴,儿臣不敢背祖。”他若是不姓裴,又何来资格成为大豫的储君呢?
“太子,你是大豫的储君,居众皇子公主之首,理当和睦弟妹,可你如今却向着旁人说话,你是何居心?且不论潘旭是否对明乐不敬,他轻薄秦王的妾室,对秦王口出狂言,已犯下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长兴侯,朕怜惜你只此一子,这才饶恕他,难不成你有怨言?”
云莺即便是妾室,也是圣上谕旨赐下的,是秦王的妾室,是有品级在身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王是君,潘旭是臣,哪有臣子轻薄君主姬妾之理?这与臣子轻薄后妃有何区别?
长兴侯一听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撅过去,只想求太子殿下别说了,连连告饶,“微臣绝无怨言,犬子无状,实在该罚,圣上英明,微臣一定好生管束犬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潘旭的命还在,他日太后回京,兴许世子之位还能要回来,可若是人没了,潘家可就绝后了。
“既如此,那便退下吧,常前,派个太医去侯府瞧瞧,免得太后娘娘以为朕针对侯府呢。”这句话是说给裴澄听的,帝王薄情,对于太后,泰和帝已是极度忍让了。
裴澄垂着眉眼,今日算是狠狠地跌了一跤,他才损失了一个户部尚书,如今长兴侯府又摇摇欲坠,裴烬才回来半月,他就被折了两个得力的帮手,若是裴澄还不明白裴烬的意思,那便白活这些年了。
走出紫宸宫,明乐挽着裴烬的胳膊,眼睛还是红的,却翘着嘴角求褒奖,“哥哥,我刚才表现如何?”
裴烬拍了拍她的脑袋,赞扬道:“很厉害,学会演戏了,又是江浸月教你的?”
明乐歪着脑袋,“才不告诉你,你欠我一个人情了,改日记得还。”
“这可不是我欠的,是云莺欠的,改日我让她还你。”裴烬还是想明乐和云莺和睦相处些。
谁知明乐哼了哼,“我才不是为了帮她,谁要她还啊,她那么没用,连一个潘旭也搞不定。”
裴烬喟叹一声,“她与你不同。”明乐是有父皇宠着,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她自然与我不同,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去了,母妃还找我呢。”明乐不想和哥哥说云莺的事,她心里还是有点膈应的,毕竟敏安和她说过太多了。
不等裴烬再说什么,明乐便跑了,裴烬摇了摇头,罢了,只能下次再说,大理寺还有公务,他还得忙。
*
“主子,杨总管说圣上下旨训斥了长兴侯世子,收回了他的世子之位。”
云莺一直在等着秦王的消息,生怕他被圣上训斥,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她总算是放心了。
“殿下无碍便好,你去瞧瞧小厨房炖的乳鸽汤如何了,若是好了便盛一碗给裴瑜吃,让他注意歇息。”方才她去看裴瑜练功,一张脸红彤彤,被汗水湿透了衣裳,看见她还笑,颇为努力。
“是。”
凝玉下去之后,云莺坐在美人榻上,身后圆月窗大开,一眼便能瞧见后院的莲花池,莲叶葳蕤,再过半个月,怕是就有花苞了。
现下一颗心放下来,她在想潋月姐对她说的话,该不该避子,瞧见潋月姐母子分离,她颇为难受,生怕日后也与孩子分开。
可是秦王如今待她又不错,且秦王一直希望她能有孕,这让她有些纠结。
若是被秦王晓得她避子,怕是会十分恼怒,这样的后果,她能承受得起吗?
可是想到潋月姐的孩子,她又不忍,才出了月子便被抱走了孩子,即便自个过尚可,但提心吊胆孩子,哪能睡得好。
云莺尚未做母亲,不能切身感受到母子分离之痛,可只消想想,云莺便不能忍受。
既生下孩子,那势必要留在自个身旁照顾,若不能留住孩子在身旁,还不如不生,免得让孩子受苦。
想清楚这点,云莺便下了决心,暂时避孕,待局势稳定些再行考虑孩子的事,至少,等殿下娶了正妃,晓得正妃脾气,或者她能再往上走一走,成为侧妃,届时便能有更大的能力留住孩子在身旁。
不过她不敢喝避孕药这样容易被人察觉之物,只需在平日饮食里多加注意些便可,轻易不会被人发觉,不过避孕的效用没有避子汤好。
若是这样她还怀上了,兴许是上天注定,那她也就不再多想了。
裴烬夜幕四垂时才回到芳菲苑,瞧见云莺坐在廊下点着盏灯做针线活,裴瑜在一旁背《三字经》,看见这一幕,裴烬的心倏然柔软了,在外忙忙碌碌,回到家能瞧见娇妻幼子,满身疲惫尽数消除。
不过裴瑜并非是他的儿子,日后他与莺莺有了自个的孩子,这一幕会更加和谐。
云莺瞧见裴烬回来,忙放下针线盒,笑着起身,“殿下回来了。”
“这是给本王做的衣裳?”裴烬走过去拿起那件初见雏形的衣裳细看。
“是,还未做好呢,殿下换了衣裳用晚膳吧,今日炖了乳鸽汤。”
裴烬放下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寝屋。
云莺摸了摸裴瑜的脑袋,“你去和白鹤玩会吧,等用了晚膳,我再继续考校你的功课。”裴瑜已经用过晚膳了。
裴瑜连忙放下《三字经》,撒丫子跑了,生怕跑迟了云莺便不让他去了。
云莺摇了摇头,心想日后若是再有个这样跳脱的,怕是得操碎了心。
她转身回屋去给秦王更衣,两人一起去了膳厅,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晚风更为舒适。
“殿下,今日入宫圣上可曾责罚您?”云莺为他盛了一碗乳鸽汤。
“有明乐相助,父皇收回了潘旭的世子之位,日后他怕是不好意思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裴烬接过玉碗,乳鸽汤清甜润嗓,味道不错。
“明乐公主如何相助?”云莺还挺好奇。
裴烬放下玉碗,与她大致说了说,笑道:“这次明乐可是帮你大忙,你不谢本王倒无事,但得想个法子谢一谢她,明乐性子娇纵,但不难哄。”
裴烬也想趁机让两人的关系和缓些。
“莺莺本就想感谢公主的,可不知公主喜欢何物,殿下可否帮帮忙?”云莺对明乐公主可谓是知之甚少,想要送到公主心尖上,总得提前探听一下,殿下是公主的哥哥,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裴烬挑了挑眉,“莺莺今日本就欠本王人情,如今又想再欠一个?”
云莺撇了撇唇,幽幽道,“莺莺欠殿下的多了,也就不在乎多一两件。”
反正也还不完,债多了不愁,说不定欠着欠着,殿下就忘记了。
“你这是想法子占本王便宜啊。”裴烬抬手弹了弹云莺的脑门。
“唔,”云莺捂住额头,桃花眸含着水雾,撒着娇道:“那殿下给不给莺莺占便宜呢?”
“自然是给的,明乐是个馋嘴的,和母妃一样,爱吃甜食,你明日做份点心,本王入宫给你捎带进去,她吃过必定想着吃。”
云莺的手艺好,明乐吃过一次,怕是要念念不忘。
“好,那莺莺做两份,殿下再给贵妃娘娘送一份。”她正发愁不知该如何感谢明乐公主,毕竟她有的,公主一点也不缺,做点心虽然不能以价值衡量,但也是心意,她得想想做什么点心好。
*
“世子爷。”瞧见梁云川进来,云潋月忙起身屈了屈膝。
梁云川伸手扶住了她,“在屋子里不必多礼,又不是初见,坐吧,这是做什么呢?”
云潋月笑了笑,将针线盒拿过来,“在绣帕子,今日云庶妃赏了一柄玉如意,妾身也不知该回些什么,便想绣几条帕子,左右是个心意。”
“嗯,你的女红好,今日让你受委屈了。”梁云川望着云潋月,眼里有些歉意。
梁云川是武将,出仕后在五城兵马司任职,现下坐到了指挥使的职位,向来对后院女眷不感兴趣,贺氏是父母挑选安排的,他顺从着双亲,与贺氏相敬如宾。
直到他迟迟没有子嗣,同龄人孩子都好几个了,双亲着急,又给他纳了妾室,他也颇为听话的去过她们的院子,梁云川倒不着急子嗣之事,只是不想双亲担忧。
可仍旧没有所出,一次他奉命离京巡视,回来后母亲又给他塞了一个姿色上乘的丫鬟,本有些不耐烦,可听母亲说此女一定能为他诞育子嗣,才知母亲去找道士算了生辰八字,这些子虚乌有之事,他并不相信。
可母亲执意,他想着不过是个丫鬟罢了,留在身旁便是,可渐渐地,梁云川心软了,他晓得云潋月是双亲买回来只为他传宗接代之用,连姨娘也没抬,只是个通房丫鬟,也晓得她自幼命途多舛,便多了些怜惜,谁知她还真在短短几月内有孕了。
他便要母亲抬了她为姨娘,生下龙凤胎后原本是想让她亲自抚养孩子,可母亲说这个孩子日后会承担梁家门楣,需要嫡出的身份,贺氏也说会对孩子视如己出,梁家的确需要嫡子,最终梁云川答应了,只是要母亲将她抬为了侧室,母亲也应下了。
一晃两年多,两个孩子也一岁了,云潋月却丝毫未变,一直都是温顺谦和,全心全意伺候他,连孩子被抱走也无怨言。
梁云川心里是有些亏欠的,歉疚便心疼,心疼造就了偏袒,因而哪怕他现下已有子嗣,还是常来她的院子,总觉得在这心里能宁静许多。
云潋月抿着唇瓣摇了摇头,“爷多虑了,是妾身大意,侯爷也未罚妾身,妾身不曾受委屈。”
“膝盖跪的疼吗?”记忆里,似乎是她头一次跪。
云潋月柔和的笑着,“这才多久,不疼的,爷无需记挂,今日是妾身给爷添麻烦了。”
她初得世子爷宠幸时,贺氏常寻世子爷不在家时罚她跪在院子里,跪的不多不少,算计着世子爷何时会归,膝上的淤青何时会散,今日才多久,不值一提。
梁云川见她温婉笑颜,有些动容,垂眸从怀中取出一份信封,放到桌上,“今日是两个孩子周岁,你的功劳最大,这是你的身契,今日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看见宝贝问过年会不会断更的事,肯定不会的,顶多家里忙,会把加更推后点,但固定的15点和21点是一定更新的,如果有一两天特别忙的话,适当调整更新时间,但每天最少九千,放心吧,我不断更的,除非发生特别大的事(希望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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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月快跑,渣男滚远些】-
完-
◇ 第 84 章
◎【第一更】身体发肤受之殿下◎
云潋月看着那份身契, 有些难以置信,又抬头望着梁云川,“爷, 这……”
她不敢相信世子爷竟会将她的身契还给她, 从四岁起,她被云夫人买了回去,她这条命就不归自己了。
后边又被永康侯府买了回来, 即便她如今已是侯府世子侧室, 可仍旧是贱籍, 身契还在侯府手中, 只能算是侯府的婢女。
她也从未想过侯府会将身契还给她,到底有贺氏阻拦着, 若是没了身契, 她便是自由身, 有机会成为良籍。
梁云川弯了弯唇, 看着她震惊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 “我已为你脱了贱籍,入了良籍, 今日方办妥,这身契你毁了, 日后你便是良籍,正式成为我的侧室,是良妾, 不必再步步谨小慎微。”
梁云川又怎会不明白云潋月最担忧的是什么, 只是母亲一直不同意将身契还给她, 直到最近, 看着孩子满周岁了, 母亲才答应了,成为良籍,作为良妾,即便是贺氏也不能随意打杀,她也能更安心些。
她为了他生了两个孩子,又如此温顺的伺候了他两年,梁云川觉得他该给云潋月一份安心。
云潋月的眼眶中晕满了眼泪,世子爷竟给她办理了良籍,日后她便是良妾了,不是贺氏口中的贱妾,是可以挺直脊背的侧室了。
这份礼太重了,她还当要等上许多年,毕竟贺氏一直阻挠着,只要她是贱籍,两个孩子便不可能交给她抚养,这也是贺氏最得意之事。
云潋月起身屈膝给梁云川行了礼,“多谢爷,爷的大恩,妾身没齿难忘。”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方才还说着莫要多礼。”梁云川将人扶起,拉着坐到他腿上,拿过桌上的帕子为她拭泪,“哭什么,这不是高兴事。”
“妾身是太喜悦了,谢谢爷。”云潋月揉了揉眼,入侯府非她所愿,伺候世子爷是她别无选择,诞育子嗣是她的命,这个永康侯府,像是吃人的牢笼,困住了她一辈子。
可有时想想,世子爷待她还算不错,也正是有世子爷的庇佑,她才没被贺氏磋磨死,若是世子爷能一辈子这样待她,她也该知足了。
本就是沦落风尘的女子,哪里还敢奢求成为世子爷的夫人,能成为她的侧室,这样安生过一辈子,也是知足。
“莫哭,去将身契烧了。”梁云川抬了抬下巴看着桌上的身契。
“好。”云潋月含着泪抽出身契,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扔进了香炉中,看着火苗一点点侵蚀身契,似破茧成蝶的蝉蛹,她终于打破了困了她半辈子的贱籍,日后也是普通妇人了。
梁云川站了起来,“那两个孩子今日你也瞧见了,被贺氏教导的还不错。”
云潋月心中酸涩,却不能言说,只是点了点头,“妾身很感激世子夫人。”
“照母亲的吩咐,那两个孩子日后就在正院教养,但若是你还能有孕,我答应你,可以留在你身旁照顾,成为你的依傍。”
云潋月诧异的望着梁云川,“爷说的可是真的?”
她生下两个孩子也有一年了,世子爷常常歇在她院子里,她却没能再次有孕,便是因着她在刻意的避孕,她不想生下的孩子全给了贺氏,为她人做了嫁衣裳。
若是她能留孩子在身旁,自然想再生一个孩子傍身,谁能晓得日后世子爷还会不会来她院子里,男人靠不住,孩子才是大宅院里的依靠。
“自然是真的,那月儿何时再给爷生个孩子?”梁云川一把将人揽过,健壮的臂膀桎梏住她的腰肢。
云潋月的手搁在他肩上,羞嗒嗒道:“爷说何时便何时。”
“那便今晚。”梁云川一把将人抱起往拔步床走去,云潋月在他怀里显得娇小依人……
*
云莺一早起来发觉下起了雨,雨还不小,她瞧了一眼便钻进了小厨房,准备点心,给贵妃娘娘备下的是运司糕与合欢饼,给明乐公主备下的是荷花酥与杏酪。
也不知她们是否喜欢,不过云莺勉力去做了,忙了一整个上午,没有假手于人,全是自个做的。
裴烬看她鼻尖弄了一些白色的面粉,笑着给她擦掉,“哪来的狸奴。”
云莺皱了皱鼻尖,拉开他的手,“殿下莫笑话莺莺,点心已做好了,劳烦殿下替莺莺转达对明乐公主的谢意。”
“母妃和明乐都有,本王的呢?”裴烬发觉她忙了一个上午,倒是将他忽略个干净。
云莺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等殿下回来,莺莺再给殿下准备嘛,莺莺好累了,您瞧,手都红了。”
她伸出右手,被滚烫的水汽熏了一下,手背一片通红。
裴烬握住她的手皱了皱眉,轻轻地给她吹着,“本王说了让你少下厨,现下受罪了,疼不疼?”
云莺鼓了鼓香腮,软软道:“疼呀,殿下再吹吹。”
瞧着秦王给她吹着手背,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手背,受到抚慰的好似不仅仅是手背,心里也软软的。
裴烬睇了她一眼,“来人,宣府医。”
“哎,殿下,用不着的,一会便好了,哪需要劳烦府医,今日下雨,免得府医跑一趟。”她只是想装的可怜些,好让殿下心疼,哪就用得着府医了。
“莺莺身体发肤皆是本王所有,日后再有损伤,必得重重惩处。”裴烬冷着脸,依旧让人去请府医。
云莺抿了抿唇角,殿下好不讲理,旁人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轮到她,便是身体发肤受之殿下了。
她也不想和殿下争执,免得又被“重重惩处”。
府医冒雨前来,给她留下膏药,裴烬才让人提上食盒,入宫去了。
云莺站在廊下,望着院子里的雨,“这雨可真大啊。”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怪吓人的,若非点心已做好,真不该让殿下冒雨入宫。
凝玉在一旁应道:“是啊,奴婢许久不曾见这样大的雨了。”
“还有几日便是端午了,雨多倒也正常。”云莺伸出手去够雨滴,淅淅沥沥,有些痒,上京的雨比扬州的雨急躁的多。
“正是呢,端午在大豫是大日子,今年殿下又在京,想来宫里会办宫宴。”
“宫宴?”云莺有些疑惑。
“就是在宫里举办宴席,一般是朝廷三品大臣及其家眷能入宫参宴,这是一种殊荣,能与圣上一道过节,官员们求之不得。”
云莺点了点头,那就是十分盛大的宴席了,她一个庶妃,想来也与她无关,殿下未曾与她说过,她倒无需准备,不过端午也得应个景,将院子里布置一番。
*
裴烬到长乐宫时才晓得苏贵妃去了紫宸宫,他便先提着食盒去了找明乐。
明乐正看着窗外大雨发呆,听见哥哥的声音眼睛都亮了,忙跑了出去,“哥哥,你怎的下雨还入宫了?”
裴烬抬了抬手中的食盒,“来给你送点心。”
“哇,哥哥快进来,你今日这样好?是素香斋的点心吗?”她最喜欢吃素香斋的栗子糕。
“不是,比素香斋的还要好吃,你尝尝看。”裴烬将食盒放在嵌大理石桌面上。
裴烬这话说的明乐更是好奇不已,她还没吃过比素香斋的栗子糕更好吃的点心,连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食盒打开,明乐的眼睛便直了,“是荷花酥,好美啊,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还精致,色彩搭的仿佛是一副丹青。”
明乐从小就爱吃,幼时是个白白胖胖的肉团子,后边被苏贵妃盯着才瘦下来。
“这是杏酪,尝尝看,可合你的胃口。”裴烬坐了下来。
明乐由婢女服侍着净了手回来,直接用手拿着吃,咬了一口荷花酥,香甜酥脆,明乐笑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坐到裴烬身旁。
“哥哥,好吃哎,这是哪家铺子啊?改日我出宫也要去买。”
裴烬勾了勾嘴角,“这是云莺做的。”
明乐:“……”
放到唇边的荷花酥忽然想放下来,却被裴烬塞到了嘴里,“吃都吃了,你还想反悔?”
明乐气鼓鼓的吃了这个荷花酥,登时不高兴的坐到窗边榻上去,哥哥戏弄她,明知道她和云莺不睦,还骗她吃云莺做的点心,而且还……那么好吃。
“怎么了这是?不合胃口吗?”裴烬笑着起身坐到她身旁。
“哥哥坏。”明乐看哥哥的神色便晓得他是故意的。
“哪坏了?这可是她特意做给你的,向你道谢,忙活了整个上午,还将手给烫伤了,连我也没得吃,”
明乐听他这样说,鼓了鼓腮帮子,还是有点不高兴。
“明乐,你和哥哥说说,你为何讨厌云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门啦,下一更在九点,加更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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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85 章
◎【第二更】解开明乐心结◎
“我哪有讨厌她?”明乐有些变扭, 不想与哥哥说,这样弄得她好像是个坏人一样。
“没有吗?我知你虽自幼顽劣,却不是不懂规矩的, 上次她入宫, 你那样针对她,你当哥哥是傻的吗?”说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有几斤几两还是晓得的, 她的跋扈和潘旭的跋扈可不是一回事, 父皇宠着, 却并不是溺爱。
明乐咬了咬唇瓣, 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裙, 外头的雨越发大了, 从窗户上吹进来一阵风, 有些凉意涌上后背。
“哥哥, 你心仪她吗?”明乐语气有些失落, 以前哥哥最疼她的,她不希望哥哥疼别人。
裴烬点了点头, “她是我最想要的女子。”
明乐回头望着裴烬,“可她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那么卑微的一个女子,不能成为你的王妃,你这样心仪她, 那日后你的王妃如何是好?”
裴烬眼眸微动, 语气严肃道:“明乐, 母妃也是父皇的妾室, 你是觉得李皇后该压在母妃头上, 还是觉得父皇不能心仪母妃?”
“我没有,可是皇后她害我们,不是好人。”
“那明乐又如何得知我未来的王妃便是好人呢?”
明乐语塞,她鼓了鼓唇瓣,“可是她家世好低。”她觉得哥哥英勇无敌,是大豫的战神,合该心仪一个门当户对,家世好的大家闺秀,才能匹配得上哥哥。
裴烬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明乐,你可晓得母妃初入东宫时是何位份?”
明乐摇了摇头,她是宫里最小的公主,生活的无忧无虑,她出生后泰和帝便专宠苏贵妃,哪里晓得苏贵妃过去受过的苦难。
“是奉仪。”
明乐惊讶的睁大了眼,她自然晓得奉仪是何位份,正九品,东宫姬妾末流,下头只有通房宫女了,算得上是东宫最卑微的姬妾,若是不得宠,连宫女也敢甩脸子。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自然也见多了拜高踩低之事,正九品的奉仪,可以说是十分卑贱,连云莺如今都是正七品的庶妃,母妃当年竟比她还低。
“为何,外祖家不是……”母妃的家世也不低啊。
“母妃入东宫时,外祖家方获罪,如今的靖国公府,那是母妃一点点挣回来的荣耀,因而舅舅对母妃言听计从,若是没有母妃,便没有如今的靖国公府,她一个罪臣之女,能入东宫还是因着父皇早先便瞧上了她的姿色,才能破格得了位份,若不然只能是个通房。”
苏贵妃是从最末流的奉仪,一点点爬到如今宠冠六宫的位置上,还获得了父皇全部的宠爱,能有那个本事让父皇动心,登基后让父皇空置六宫,稳坐贵妃之位十几年,外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又佩服苏贵妃。
“母妃曾是罪臣之女,曾是最卑微的奉仪,明乐你也瞧不上母妃吗?你可晓得,若非母妃从众多妃嫔中拼杀出一条血路,你当你能成为比嫡公主更嚣张的公主吗?能成为父皇的掌上明珠吗?”
裴烬本不想和明乐说这些事,可如今看着,明乐太不晓得世事艰难,总觉得谁都和她一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能挺直脊背,能成为正室,长此以往,日后她若是受了挫折,怕是会一蹶不振,她也该长大了。
“我没有,”明乐摇着头,“我没有瞧不上母妃。”
她扁着小嘴,语气失落,“你们从未和我说过这些事。”
她还当母妃从前便与父皇两相恩爱,虽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如今父皇对母妃也十分好。
原来母妃也是受过那么多的苦,历经风霜。
“那是因为我们都希望你能成为天真无邪的小公主,成为我们的掌上明珠,无需为那些事烦忧。”
明乐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别别扭扭的说,“其实我也并非讨厌云庶妃,我只是怕你有了她,便不疼我了,你上次还为了她凶我。”
裴烬讶然,着实不曾想到明乐竟是这样想的,“小丫头是不是傻的?我是你哥哥,怎能不疼你?我们是兄妹,云莺是我的内眷,我对她与对你是不同的,即便我疼爱她,可疼爱你的心,谁也抢不走,你明白吗?”
明乐这个小丫头对他竟有如此强的占有欲,裴烬从前从不晓得。
明乐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那我以后不这样做了嘛。”
裴烬沉思片刻,问她,“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明乐向来天真乐观的性子,从来不会多想有的没的,这样带着“怨念”的想法,很难是出自明乐的脑中。
明乐皱着眉头,心想若是将敏安表姐供出来是不是不好,敏安表姐似乎也是为了她着想,心中挣扎一会,到底还是否认了。
“没有,哥哥我以后不会了嘛,你代我向云庶妃说句抱歉。”
上次好像是蛮失礼的。
裴烬锐利的眼神看着她,见她神色,不像是无人唆使,不过她大抵不愿说出背后之人,但裴烬也能想到,和明乐常来常往,又不喜云莺的,能有几人。
既然心结已解开,听闻苏贵妃回来了,裴烬便没多待,转头去了找苏贵妃。
等裴烬走后,明乐望着不远处的点心咽了口口水,指尖绞着,有点想吃,唇齿间好似还有甜味,她左看右看,见无人看她,忙端过碟子坐到窗前背对着婢女吃了起来,真好吃。
*
“下着雨怎么也入宫了,往常也不见你如此勤快。”苏贵妃从内室换了身衣裳出来,瞧见桌上的食盒更是诧异,“你这是转性子了?还晓得给你母妃带份点心。”
“这是云氏做的点心,特意让儿子带来给母妃尝尝。”裴烬打开食盒。
苏贵妃剜了他一眼,颇为嫌弃道:“你瞧瞧你这个没良心的,连云氏都晓得惦记我,偏你,一天到晚只晓得给我惹事。”
裴烬哭笑不得,“母妃,儿子哪给您惹事了?”
“昨日潘旭之事闹的还不大吗?整个上京都传遍的,今日早朝,还有人参你不修私德,暴虐成性,枉顾律法,凶残伤人。”苏贵妃在桌前坐下,她方才去紫宸宫,可听泰和帝念叨了不少裴烬的闲话。
不过那些人大多都是太子的人,太子好不容易逮住裴烬的把柄,怎会轻易放过。
“哦。”裴烬点了点头,“母妃尝尝看云氏的手艺。”
“你听到这些话就一个哦?没点表示?”苏贵妃看着这个儿子,头疼的不行。
“母妃,儿子有件事想和您商量。”裴烬对谁参了他并不感兴趣,无非就是太子那些人,至于其余的,怕是巴不得潘旭咽气才好,日后闺秀们出行也不必再畏惧潘旭了。
“何事?”苏贵妃夹起一块运司糕吃了口,赞扬道:“云氏手艺倒不错。”
“母妃,我对敏安并无男女之情,你日后还是少将敏安接进宫来,和舅母商量,给她选个合适的人家。”
裴烬也是看着敏安长大的,不希望日后和舅舅家撕破脸皮,稳妥起见,还是断了敏安的念想。
苏贵妃嘴唇微动,咀嚼着点心,“你当真不喜敏安?可敏安那丫头心里是有你的,敏安的性子也不差,在上京里头,也是排的上号的闺秀,给你做王妃并不委屈。”
她与泰和帝早便为裴烬挑选过王妃,敏安也在其中,两人都觉得亲上加亲也不错。
“我知敏安够格成为秦王妃,即便是太子妃也可,但我并无此意,只当她是妹妹,母妃还是莫要为我操心了,免得蹉跎了敏安。”若不说清楚,日后他再反悔,便不好与舅舅交代了。
“行吧,晓得了。”
上次贤妃与她说时,她便找了个借口让敏安出宫去了,但还是属意敏安为儿媳的,敏安无非是看着云氏得宠,心里嫉妒,哪个女子看着心爱的男子宠爱旁人不嫉妒啊,只要不出格,这样的嫉妒无伤大雅。
如今烬儿与她说开,看来是真的得给敏安另择亲事了。
若是强行让敏安嫁给烬儿,日后闹的不和睦,她与哥哥不好交代。
“对了,端午宫宴,你是一人进宫还是带上哪个庶妃?”年年端午都要举办宫宴,但今年烬儿在京,比往年更为隆重些。
裴烬倒把这事给忘了,想也不想,“带云氏,她初入京,让她露个面。”免得再有潘旭那般不长眼的。
“也好,你决定便是。”
两件事皆已办成,裴烬便没在宫里久留,离开时,苏贵妃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让裴烬带出去,除去今日额外给云莺的赏赐,对于几个庶妃的端午赏赐倒是一碗水端平,免得为这事让裴烬后宅不宁。
难得的是他走时,明乐给了他一个小盒子,让他转交给云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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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 86 章
◎【第三更】被凌虐的女子◎
裴烬一回到芳菲苑, 云莺便急匆匆的上前,“殿下,雨这样大, 可湿了衣裳, 是否要更衣?”
今日这雨也是奇了,下了一整日,没个停的迹象, 真有些像扬州的四月, 清明时期雨纷纷, 但今日这雨, 可比清明的雨大多了 。
“换一件吧,今日不出去了, 换件舒适些的。”裴烬的锦靴与衣摆淋了雨, 的确是该换一件。
“那殿下快些进屋, 免得吹了风着凉。”云莺拉着裴烬进屋, 过几日便是端午宫宴, 殿下这时生病可不妥。
裴烬立在屏风后,由着云莺伺候更衣, 调侃道:“本王还当你会先问母妃与明乐是否喜欢你的手艺。”
云莺笑了笑,“这个莺莺自然也想知道, 可哪有殿下的身子重要,我为殿下更衣,殿下说给我听嘛, 娘娘与公主可嫌弃我的手艺?”
“莺莺的手艺连本王都夸赞不已, 母妃与明乐自然是喜欢。”裴烬抬起手, 穿上衣袖。
云莺抬眼扫过裴烬, 颇有些埋怨道:“殿下撒谎。”
“嗯?本王哪说的不对?”
“殿下从前还嫌弃过莺莺的手艺, 嫌莺莺做的不如御厨好,莺莺好生难受了一阵。”云莺为他系上系带。
裴烬面色微窘,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道:“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的还拿出来说。”
“殿下贵人多忘事,莺莺是个闲人,自然就得多记着些,难不成殿下想赖账?”云莺弯腰抬手环住他的腰身,为他佩戴好腰封。
裴烬垂眸,看着她整理好玉带,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本王对你无意中说过的埋汰话你倒是记的牢牢的,你可记得本王对你的好?”
那时不是为着不想让她下厨,如今倒还怪起他来了。
云莺被他抱起,双腿下意识地环着他的腰肢,胳膊抱着他的脖颈,居高临下的望着裴烬,弯着唇角,嗓音软糯,“殿下对莺莺的好,莺莺都记在这啦。”
云莺指了指自个心口的位置,“永志不忘。”
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旁人对她好一分,她便要十倍奉还,因为那些好,都不是生来便该给她的,既给了她,便要晓得感恩。
“是吗?让本王瞧瞧,”裴烬将头埋在她怀中,额头蹭了蹭她的玉桃,软绵绵的,是莺莺身上最软的地儿了,“在哪呢?”
“呀,殿下……别闹了,别摔了。”云莺被他弄的脸羞的通红,又生怕殿下抱不住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这样一来,便把自个更往殿下面前送了,弄的她又羞又臊,耳朵尖都红了。
“你才几两骨头,本王抱着你还能摔了?”裴烬甚至没出全力,云莺太纤瘦了些,哪怕总让她多吃些,也不见她长肉,还是如同在扬州时那样,弱柳扶风。
“殿下,天还未黑呢,如今下着雨,雷公电母在天上瞧着,可不许胡闹。”云莺言语娇嗔。
“是嘛?本王想如何,天王老子也管不着,雷公电母也只能躲起来。”
云莺莞尔,“殿下惯会说笑,仔细牛皮吹太大。”
“你听,”裴烬抱着她走到窗前,“雨声是不是小了?”
云莺眨了眨眼,竖起耳朵听了,似乎还真是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秦王,“殿下莫不是唬我吧?”
这还能被殿下说中?
“推开窗瞧瞧。”裴烬唇角含着笑意。
云莺空出一只手,推开了窗户,雨滴打在荷叶上,下了一整日的大雨,还真是停了,惊奇道:“竟被殿下钻了空子。”
裴烬睇了她一眼,“怎说话呢?为何叫本王钻了空子,那是雷公电母给本王让路呢,看来本王不干些什么怕是不太好。”
“殿下,一会得用晚膳了,对了,听凝玉说殿下得去参加端午宫宴,特给殿下准备了一身衣裳,殿下可要试穿一番?”云莺试图用其他的事引开殿下的注意力。
听她这话,裴烬才倒是想起了,伸手去关窗,“本王已和母妃说了,那日带你一道去宫宴,你也得做些准备。”
“啊?莺莺也要去吗?”云莺着实惊讶,凝玉说一般是重臣及其女眷,能出席这样场合的,势必得是正室,她没想过自个能去。
“自然,若不然你让本王孤身一人前往?”裴烬抱着云莺往拔步床去。
“好吧,那莺莺得好生准备一番,殿下快放莺莺下来,我这就去准备。”宫宴可比进宫拜见贵妃娘娘还要隆重,随着秦王殿下出席,那便代表了秦王殿下的脸面,可万万不能失仪,惹人笑话。
“明日再准备。”到手的羔羊,哪能让她跑了。
“殿下……”莺莺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嗯,今日下雨,最适宜繁衍子嗣,莺莺莫要辜负良辰。”裴烬将人放在拔步床内。
云莺正想着,怕是躲不了,便也没想躲,谁知拔步床上的幔帐才放下来,外边就传来了方定的声音,“主子,荣宣伯来访,说有急事求见。”
裴烬的脸色一冷,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江浸月这时来说有急事,也未必是简单之事。
云莺心中一喜,荣宣伯来的可真及时,忙哄着裴烬,“殿下快些去吧,莫要让伯爷久等。”
裴烬狭长的眼眸微眯,语气危险道:“莺莺可是在心里偷着乐?”
云莺忙把翘起的嘴角往下方,连连摇头,“莺莺岂敢,可殿下的正事耽误不得,莺莺等殿下回来。”
裴烬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狠狠地道:“一会洗干净等着本王。”
说完他从拔步床内抽身而起,转身出去了。
云莺从床榻上起身,揉了揉唇瓣,有些疼,哼哼道:“殿下是属狗的吧,总是咬人。”
*
从芳菲苑出来时裴烬的脸色极冷,现下是小雨,连方定撑伞都推开了,方定默了默,这还没天黑,难不成主子竟这般急不可耐?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得为荣宣伯捏把汗,要是没有重要之事,怕是得承受主子的怒火了。
回到扶风堂,裴烬脸色阴鸷的进来,“江浸月,你最好是有“急事”。”
江浸月正要起身行礼,听到这话一愣,忽然明白过来,往外边看了一眼,“殿下,这天还没黑,您就用过晚膳,预备行周公之礼了?”
若不然他何故如此大的火气。
裴烬眼神冷冷地扫过他,虽未开口,可江浸月看出了他的“眼外之意”,忙躬身道:“殿下,下官确有极其重要之事。”
裴烬靠在太师椅上,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口,冷了,正好,又喝了一口,勉强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殿下,京中发生命案了,今日下了一整日的大雨,城西沟渠水道堵塞,府衙派人去清理,却在沟渠中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首,看着已死去多时,泡发的面目全非,顺天府派人连忙询问,可并未找到女子双亲,看着也不似京城人士。”
听到这话,裴烬的脸色逐渐从阴鸷转为凝重,“死因为何?”
江浸月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为情,“凌虐,女子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肉,下/体血肉翻飞,已看不出原本模样,双眼也被挖去,当是发现这具尸首的衙役已吓得有些神志不清,在场围观的不少百姓有些当场吐了。”
那个场面,即便是江浸月这个常年生活在刑部暗牢,手上沾满鲜血之人,说出来也觉着触目惊心,他对付的,都是些作恶多端的男子,可这个女子,显然是无辜的,怕是被活活虐待而死。
裴烬紧蹙眉心,“可是秦楼楚馆的姑娘?”
有些秦楼楚馆调/教姑娘起来便下手极狠,还有些客人,只要有银子,老鸨才不会顾及姑娘们的性命。
“已派人第一时间清查记录在册的秦楼楚馆的姑娘们,无一失踪,都在。”顺天府第一时间也是往这上头想,即便秦楼楚馆的姑娘,也不能要了姑娘的性命,更何况是虐杀。
“最近京中可有失踪的女子?”
“并无,这正是顺天府觉得苦恼的问题,才上报到刑部,下官也查了,近来京中还算平静,并未发生失踪之事,我方才去瞧了尸首,已看不出原本面目,仵作剖验后发现,女子死前曾喝过大量的助兴之药。”
一个女子好端端的怎会去喝这东西,怕是这女子原本不愿,对方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才让她喝下这药,这便罢了,可女子身上无一丝好皮肉,新伤旧痕,足见被凌虐多时。
一想到上京里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江浸月也是难耐,便来了找秦王。
虽说见惯了心狠手辣之人,可是如此对待一个女子,还是让他十分唾弃。
“尸首被发觉时已有不少百姓瞧见,难以封口,现下这事已在城西传开了,人心惶惶,不少人已紧闭门窗,生怕出事,想来很快便会传至全城。”
裴烬紧抿着唇,转动着手中扳指,“还有几日便端午了,现下发生这样的事,的确是难以令人心安。”
若只是简单的死一个人倒罢了,这是虐杀,惨无人道,谁能不怕。
“本王去瞧瞧尸首,”裴烬起身,“方定,派人传话,本王出去一趟,让云庶妃不必等着。”
“是。”方定也满脸严肃,看来这上京要出大事了,天子脚下,竟还有人敢如此放肆,这是挑衅天家颜面呢。
裴烬和江浸月边走边说,才走出府,又有顺天府的衙役找来,“秦王殿下,荣宣伯,江大人派属下来请荣宣伯,京郊外又发现一具无名女尸,与前一名女子死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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