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去办公室带张倩时, 张志用查看了下李知青的小腿,子弹从腿肚穿过,得去医院做一下?缝合手术。
唤了名同事将人扶上自行车后座, 张志用看向张倩:“作为?拐卖案的嫌疑人, 你?是自己?跟我?走, 还是让我铐上?”
张倩小脸苍白?, 整个人都在抖:“我不认识他, 警察同志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他……”
“蒋士绍认识吧?”
张倩一愣, 泪都下?来了:“我?、我?一开始真不知道他是啥人,跟什么人来往……”
“走吧,有什么话警局说。”
“沐知青,”张志用将张倩交给同事, 过来道,“麻烦你?和秧宝、懿洋, 跟我?们?回警局做一下?笔录。”
“我?的书还有三本被?张倩借出去了……”
不等沐卉把话说完,李知青在旁道:“沐知青,那三本回头我?帮你?要,你?看数理化能不能多借我?两天, 我?怕今儿一耽搁,下?午回来抄不完。”
方才的事, 让沐卉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闻言点点头。
这时,去寨子里借车的警员赶着牛车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寨子里的大队长,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爹弄,黑瘦的汉子扛着管猎/枪。
几人合力把马抬上车, 秧宝拍了拍哥哥的肩,指着牛车:“坐前?面。”
颜懿洋点点头,抱着秧宝走了过去。
张志用一手抱起两人,将他们?放坐在马头旁,怕半路上遇到瘦猴,一位警员欠身挡坐在了兄妹俩前?面,另一边是抱枪驾车的老?爹弄。
“沐知青,我?载你?。”张志用帮沐卉把行李箱、书、画具和门外鸭舌兰丛里的菠萝蜜抱上牛车,推来辆自行车道。
沐卉摆摆手,拎着弓/弩扶着牛车车帮往上一窜,坐在了上面,将兄妹俩护在了身侧。
半路上,邢队自行车后座上吊趴着的绕鹰醒了,撮唇吹了声口哨。
哨声悠扬,传得老?远。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拔出了枪。
沐卉拎着弓/弩跳下?牛车,几步赶到邢队身后,扯着绕鹰后背上的衣服将人提起,对准太阳穴狠狠就是一击。
绕鹰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颜懿洋抿着唇,取出袖箭给自己?和妹妹戴上。
秧宝支了支耳朵,突然兴奋地叫道:“是马、马、马……”
“什么马?”有人问。
秧宝拍拍身旁的马头:“马!大马,肉肉。”
果然没?一会儿,从镇子里跑出匹黑马,邢队夺过张志用手里的望远镜,只一眼就认出了:“是瘦猴的马!”
原来这马,瘦猴在准备掳人时,将它交给了绕鹰。
绕鹰出镇时,将它拴在镇东口一户联络点的树上,只等瘦猴掳了人骑着它出镇。
他吹哨是给瘦猴传信。
可惜的是,这会儿瘦猴已经被?抓,正在医院撒泼打滚要医生给他打疫苗。
马儿听惯了他的哨声,扬蹄挣脱缰绳跑了过来。
邢队:“拦住它!”
老?爹弄从车上拿了捆麻绳和支好车过来的张志用一起跑到前?面,利用道路两旁的树,一连做了三个套马索。
那马儿鬼精的很,眼见跑到跟前?了,也不知是看到了牛车上的死马,还是觉得人多,竟是一扭头窜进了旁边的稻田。
上月稻子已经收割,田里全是稻茬和稀泥。
它跑了几步,又?拐上了田埂。
养马的人都知道,老?马识途。
邢队双眼一亮,扛起绕鹰往死马身上一放,跟张志用叮嘱了句,骑着自行车,独自顺着田埂追了过去。
秧宝有些可惜地看着跑远的马:“诶,肉肉没?有了!”
颜懿洋揉揉妹妹的头,安慰道:“妈妈弓/弩用的不错,等她好了,让她进山打几只野鸡给你?加餐。”
“山里有鸡?”秧宝惊奇道,“我?怎么没?见过。”
原主哪进过两次山,多是跟哥哥们?在农场玩儿。
颜懿洋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有一种鸡叫‘原鸡’,大红肉冠,褐黑色长尾……”
沐卉:“你?说的这鸡,它写在《世界保护联盟》红色名录里。”
颜懿洋噎了噎:“那妈妈猎头野猪吧。”
野猪经常成群结队地下?山啃食、糟/蹋庄稼,附近村寨不胜其扰。这个倒是可以,沐卉点点头。
与之同时,颜东铮已经从警员那里得知,瘦猴和他同伙绕鹰最初想掳走的人是秧宝。
拦住要给瘦猴注射疫苗的陆铭,颜东铮不无猜测道:“他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我?怀疑他有同伙。”
说罢,走到瘦猴身边蹲下?,离得近了,颜东铮从他身上闻到股淡淡的佛香:“绕鹰呢?还有你?医院里的同伙是谁?招吧!不招,疫苗咱先放一放,等你?什么时候得了狂犬病再打也不迟。你?看,我?家竟革不也活得好好的。 ”
一张嘴就是“汪”,看人的目光跟条恶犬似的,这是活得好?瘦猴急了:“你?们?这是逼供,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虐待犯人!”
颜东铮扫眼他腕上戴的佛珠,平淡道:“我?不是警察,我?是一名受害者家属。作为?三名孩子的爸爸,我?真是恨透了你?们?这些拐子,稍微打击报复一下?,我?相信民众只会拍手称赞,法官也会酌情处理。”
瘦猴咬牙瞪他。
颜东铮看着腕上的表,数时间:“1、2、3、4……哦,对了,你?脖子上的伤口没?有做任何清洗,这样病毒侵入的会更快些,所以你?患病的几率也大大提高了数倍。别心存侥幸,你?没?那么幸运。在这一点上,你?得认命,你?看你?今儿的运势有多背,一进医院就被?我?们?碰上了,碰上就碰上呗,你?一个大男人把孩子一丢,撒腿还能跑不掉?可你?背呀,硬是被?个六岁半的孩子扑倒了,说出去谁信!”
瘦猴心下?直哆嗦,他特信“命理”“运势”之说,出门都要扔骰子,要是“红”,这一天说啥都不出门,要是“绿”那就玩票大的。
平常也是见寺必拜,见庙就跪,一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供着的神?像,点上三柱香,祈求这一日太太平平,安然渡过。
偏偏今早被?绕鹰催着出门,走得急,少跟神?佛说了句话。又?听绕鹰说这趟能嫌把大团结,一高兴,骰子忘记扔了。
越想,瘦猴心下?越是觉得一切的问题就出在这少说的一句话和忘记扔的骰子上。
对绕鹰也不免升起股怨恨。
颜东铮打量着他的脸色,知道方才的话在他心里埋下?棵“种子”,这种子已经发芽了。
“不知你?有没?有跪在菩萨面前?忏悔过自己?的罪孽,念过超度的往生咒,消业的准提咒,消灾的吉祥咒,功德宝山咒,七佛减罪真言等。我?不信佛,我?信命,相信上天给予的一切早在暗处标好了价。”
瘦猴听得冷汗直冒,颜东铮说的他都做过,所以不管什么咒都没?用是吗?一切早在暗处标好了价!
抬腕又?看下?表,颜东铮再次提醒道:“我?儿子得了狂犬病后大脑的智商直接降到了零,问什么说什么,说不清也会用行动来回答。比如我?问他要一块糖,这个‘糖’字他不会说,‘汪’一声,他跑过去把自己?藏糖的地方翻出来了。”
颜竟革听到爸爸说他笨,很不开心,直接抗议地叫了声:“汪——”
瘦猴又?是一哆嗦,他、他得了狂犬病后是不是也跟这崽子一样,若是、若是警察一句“你?们?有几个窝点,都在哪”,他会不会领着他们?挨个儿找过去?
“打疫苗!我?要打疫苗!求求你?们?了,给我?打疫苗……”瘦猴这会儿真怕了。
颜东铮起身找陆铭要了纸笔,往警员手里一塞,复又?蹲回瘦猴身边:“来,说罢,说完立马给你?打。”
“我?、我?只交待一个!”
“成啊。”颜东铮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女儿的信息是蒋士绍给我?们?提供的。”
蒋士绍?
颜东铮记忆里没?有这人,他转头看向警员。
不等警员出去打听,陆铭便道:“外科培训班的学生。”
他也是听孙女说外科班里的一位叫蒋士绍的男生作风不正,跟女同志在街上拉拉扯扯。
“绕鹰呢,”颜东铮问,“他在哪?”
“我?说了,我?只招一个……”
“对,没?错!你?说的是‘一个’。拐卖案是不是‘一个事件’?你?看,我?没?违反咱俩的约定啊。”
瘦猴就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来,”颜东铮笑?得甚是温和,“把它牵扯的人,一个一个的告诉我?吧。”
瘦猴沉默不言。
“或者,你?想等自己?病发后,用行动来代替。”
那可不行!
他和他的家人会死得很惨。
“绕鹰先回凤坎寨了。”
“哦,那是你?们?的大本营?”
瘦猴又?不说话了。
颜东铮抬腕看表,随之眉毛一挑,惊叹道:“啊!又?过去五分钟了,离你?发病又?近了一步。同志,发病后,我?这么一问,你?说你?会点头呢,还是摇头,或者直接四肢着地,窜出门带我?们?去凤坎寨?”
“那、那里只是一个居点,一个居点!”
“有多少人?”
“就我?们?仨!”
“你?,绕鹰、蒋士绍?”
“嗯。”
“拐了孩子你?们?准备送哪?”
“边境。”瘦猴这会儿只求他快点,问完了,自己?好打疫苗。
“联系人?”
“光头。那人有恋/童癖,喜欢漂亮的小女孩、小男孩,越小越好。”
颜东铮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戾气!
颜竟革哧溜窜到了门口,离爸爸远远的。
瘦猴吓得瑟缩了下?,这一刻他从颜东铮身上,感受到了比老?大还要恐怖的杀气!
旁边警员给颜东铮打了个手势。
颜东铮迅速敛去不必要的情绪,继续道:“他手下?有多少人?”
瘦猴再不敢含糊:“我?、我?不是很清楚,估模着不会少。我?前?后跟他联系过了七次,他每次带的人数都不同,最多一次,27人,少的那回9人。”
“境内跟他有联系的,除了你?们?还有谁?”
“交货地点、位置?”
一问一答,慢慢的,瘦猴提供的信息越来越多,直到再也掏不出来什么了,颜东铮才起身,让陆铭给他注射疫苗。
两名警员互视一眼,信息量之大,辐射范围之广,不是他们?一个小警员能管的,这事得赶紧上报。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先押瘦猴回警局,请示局长。
颜东铮带着儿子随行,做笔录。
司务长不放心,驾车跟了上去。
救下?的小姑娘在病房还没?醒,由护士守着,已通知了她的家人。
他们?到警局没?一会儿,沐卉、张志用他们?压着绕鹰也回来了。
“汪——”载马的牛车刚一停好,颜竟革甩开颜东铮的手,飞一般扑了上来,抱着秧宝不停地嗅。
沐卉和颜懿洋差点举起弓/弩、袖箭,一人给他一下?。
秧宝愣了下?,咯咯笑?道:“痒,哈哈痒,小哥?”
颜东铮快步上前?,扯着颜竟革的后衣领将他从秧宝身上扒下?。
“站好!”将人放在地上,颜东铮伸手抱起秧宝,目光在沐卉和颜懿洋身上淡淡扫过,“没?有受伤吧?”
“没?有。”
“小哥,”秧宝拍拍围着爸爸不停地跳着、叫着要抱她的颜竟革,“乖乖哦。”
颜竟革的情绪立马被?安抚了,乖乖地站在颜东铮身边,悄悄攥住秧宝裙子一角。
颜东铮、沐卉和颜懿洋,看得若有所思。
另一边,同颜东铮一起回来的两名警员,一个找局长报告情况去了,一个留下?跟张志用交流明面上的信息。
张志用等人听到瘦猴抓住了,高兴不已,听到小韩在医院还没?有脱离危险,脸上的笑?瞬间僵在了嘴角。
狠狠抹了把脸,张志用打起精神?道:“留下?一人做笔录,一人看管瘦猴、绕鹰,其他人跟我?去医院,抓捕蒋士绍。李知青,你?坐我?的车吧。”
做笔录有颜东铮、沐卉就好了,颜懿洋抱着妹妹,带着颜竟革去看老?爹弄、司务长和派出所食堂的厨师杀马。
血在回来的路上差不多流光了,司务长照着马脖子一刀捅下?,只接了浅浅一个盆底。
厨师往里撒了点盐巴,对兄妹仨笑?道:“中午给你?们?炒马杂,煮马血汤喝。”
秧宝吸溜了下?口水:“要钱吗?”
颜竟革蹲在她身旁鹦鹉学舌道:“要钱吗?”
秧宝咯咯笑?道:“要票吗?”
颜竟革跟着问道:“要票吗?”
“哈哈小哥真聪明!”
知道妹妹在夸自己?,颜竟革下?巴一扬,骄傲道:“聪明!超聪明!”一扫被?爸爸说智商为?零的郁气。
厨师笑?道:“不要钱,不要票,爷爷请你?们?。”
司务长看着三个孩子目露慈爱,洗了洗手,去外面牛车上拿了根路上砍的甘蔗,折成三截,给三人啃着玩。
不时,二厨他们?买完东西一路找了过来。
大家袖子一挽下?手帮忙,剥皮、掏洗内脏,很快一匹马就被?肢解开来。
农场长年缺肉,好不容易碰上不要票的马肉,司务长率先要了五百斤。
带的钱都买油盐酱醋和牛马饲料了。
买肉,司务长赊的账,说好了明天送来。
有农场这个牌子担保,警局后勤也不怕他赖帐。
沐卉、颜东铮做完笔录过来,挑了十斤后腿肉。
看着剩下?的肉,沐卉不甘心地转身跑回办公室找张倩要钱。
张倩掏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凑了七块五,三斤粮票,半斤鸡蛋票和两张肥皂票给她。
沐卉知道今天这事一出,本文由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君羊整理她工作难保,没?了工资,日后想让她还钱更是天方夜谭,遂双目在她身上一扫,盯着她腕上的表道:“剩下?的拿表来抵。”
“你?休想,我?这是上海版全钢手表,买时花了120元,还要一张手表票。”
“你?这表73年买的吧,几年折旧下?来,能值70元就不错了。”沐卉伸手,“表拿来。不然,你?小偷的帽子可就摘不掉了!不管蒋士绍、绕鹰等人的事跟你?有没?有关,光凭你?拿我?的八十多块钱就够你?蹲大牢的。”
张倩咬咬唇:“我?、我?把表给你?,你?得把案子撤掉。”
回城之际,正是严打的时候,沾上拐卖贩,她想脱身,没?门!所以自己?这个案子撤不撤,关系不大。
“行。”
与之同时,张志用等人安顿好李知青,看过同事,敲响了外科培训班的门。
“老?师,打扰一下?。我?们?找蒋士绍了解点情况。”
蒋士绍心头一紧,怪自己?大意了,听到瘦猴在医院西门被?抓,没?找借口早退、避开。
艾敏板写的动作一顿,回身看了眼后排的蒋士绍,转头道:“同志,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
“哦,不是什么大事,”张志用轻描淡写道,“农场的沐知青钱丢了,她报案说是子弟小学的老?师张倩拿的。我?们?了解到蒋士绍跟张倩是男女朋友,蒋士绍参加外科培训班走的是医院刘主任的关系,并没?有参加招生考试,我?们?严重怀疑,张倩偷钱给蒋同志走关系用了。”
班里“嗡”的一声议论开来。
艾敏也跟着皱了皱眉。
蒋士绍却是不由松了口气。
张志用时刻关注着他的表情呢,见此,悄悄同埋伏在花树后的同事打了个手势:“蒋士绍,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蒋士绍点点头,合上书本,拎起书包从后门走了出来。
余光扫过花树,蒋士绍心头猛然一跳,花缝间露出一角蓝色的制服。
蒋士绍还有什么不明白?,教?室里的那番说辞真真假假,主要是骗他出来——抓捕。
蒋士绍拔腿就跑!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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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省这边有不少好药材,陆湘上完课就出门了,两个小时逛下?来,见猎心喜地买了半麻袋。
也没?叫车,直接背着从外面回来,先去了诊室,打开给爷爷看。
陆铭翻看了下?,有十几种,怕窜了药性?,用塑料袋分装着,有些是新药,没?有晾晒,祖孙俩准备拿去他们?上课的制药房,赶紧炮制出来。
经过瘦猴的事,陆铭不放心孙女一个人出门,边走,边叮嘱道:“近来镇上不太平,你?别一个人往外跑。”
陆湘回来的路上也听人说了,医院出了拐子,她折起袖子,给爷爷看自己?腕上绑定的袖箭:“怪不得颜懿洋让我?把这玩意儿戴上,青天白?日的拐子都敢朝孩子下?手,太猖狂了!”
陆铭仔细看了眼,赞道:“做的倒是精细,会用吗?”
“会啊,可简单了,你?看只要按下?这个机括,‘咻’的一下?,铁针就从这些小孔里射出去了。里面一共有12根,用完,颜懿洋说他再帮我?装。嘻嘻,这孩子别看小,还挺有绅士风度的。唉!要是再大几岁就好了,我?一定嫁给他,也不用我?姆妈天天催我?谈朋友了。”
后一句,把陆铭逗笑?了,虚虚地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呀,就会作怪!”
夺命而?逃的蒋士绍看着迎面走来的爷孙俩,双目一亮,扑过来一把卡着陆湘的脖子将人劫持在怀里,铅笔刀抵在她脖子的动脉处:“放下?枪!让我?们?走!”
陆铭失声叫道:“湘湘——”
“爷爷……”陆湘吓坏了,颜懿洋昨天刚跟她说蒋士绍不是好人,这会儿就被?他劫持了,“爷爷,我?怕!”
“湘湘不怕!”陆铭放下?麻袋,颤微微朝蒋士绍靠近道,“同志,你?看我?身强体壮,能跑能跳,我?跟湘湘换换,我?保证在你?逃亡的路上不给你?拖后腿。”
“滚开!”蒋士绍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看向张志用,“放下?枪,往后退!听到了没?有——”
“爷爷……”陆湘刚一挣扎,铅笔刀扎进了肉里,直逼血管。蒋士绍一脸狠厉,“老?实?点!”
“蒋士绍!你?可想清楚了,”张志用抬手拦下?身后的警员靠近,他尽量平和道,“我?找你?不过是了解下?沐知青丢钱的情况,你?现在可是明晃晃的犯罪!”
“嗤,若只是区区几十块钱的事,你?们?能配枪出警?骗鬼呢!退后,放我?离开!不然,我?不介意临死拉个垫背的。”
“同志、同志,”陆铭翻身爬了几步,伸手抱住蒋士绍的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别激动……”
抱住腿,等下?他怎么跑!蒋士绍心头怒起,觉得一个两个都在跟他作对,他不过是想弄俩钱,结果瘦猴就被?抓了,还让警察找到了他头上。跑个路,又?碰上个难缠的老?头,真是做什么都不顺,气得他三两下?挣开一条腿,抬脚一下?一下?不停地朝陆铭的头部踹去:“滚开,去死、去死……”
张志用忌讳着他手里的陆湘,不敢上前?,只举着枪急道:“停下?、停下?,蒋士绍,我?开枪了!”
“哈哈……你?开啊,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手里的刀快!”
“爷爷、爷爷……”陆湘眼睁睁地看着陆铭被?他踹得一头血,慢慢人不动了,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哪还顾得上害怕,抬手对准他的下?颚扣动了袖箭的机括。
一针接一针,针针入骨!
蒋士绍反应过来时,持刀的手已无力扎下?去了。
张志用趁机抢步上前?,一把攥住他握刀的手。
其他警员冲来,一个小心地查看陆铭,一个拉出陆湘。
张志用松开手,蒋士绍“扑通” 一声倒下?,血从下?颚处不停冒出,双眼睁得老?大。
陆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里沾着从蒋士绍下?颚处流下?的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哇——爷爷,我?杀人了!”
“这人还有救吗?”有警员踢踢蒋士绍,问道。
张志用摇了摇头:“老?人怎么样?”
“昏过去了,具体如何得让医生看看。”
“嗯,送他去急诊室。”
警员点点头,走过去小心托起陆铭,由另一位同事背起。
陆湘这会儿好似才有几分清醒,忙追了上去。
张志用留一个警员在这里处理蒋士绍的尸体,他则骑上自行车回局里。
方宜年处理好小学事矣回来,远远见他从医院过来,停车等他道:“去看小韩了?人怎么样?”
“没?顾得上,听急诊时的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方宜年松了口气:“蒋士绍呢,抓到了吗?”
张志用掏根烟递给他,自己?也噙了根在嘴里,拢着火给两人点燃,半晌,弹了弹烟灰道:“死了。”
方宜年一愣:“他杀?还是……”
张志用把事情经过一说,方宜年跟着沉默了片刻:“没?有问那女同志袖箭哪来的?”
正常的人谁会出门不戴手表,戴袖箭啊?
“我?看了,跟秧宝、颜懿洋手上戴的一模一样。全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沐知青照着书本做的?”
“嗯。”
想到沐卉说做弓/弩的原因,两人不吭声了。
方宜年两口将剩下?的烟吸完,往地上一丢,碾灭道:“走吧,回局里。”
张志用骑车跟上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瘦猴骑的马,邢队追着那马往凤坎寨的方向去了。”
“嗯,我?们?先等等,看他晚点会不会传消息回来。”若是到了晚上还等不到,他就得考虑另一种可能,人是不是暴露被?捉了。
两人一到警局,立马被?局长叫了过去,他已联系了附近驻军,需要警员配合,对凤坎寨和光头进行全力围剿和抓捕。
食堂那边,秧宝已经捧着小碗吃上了炒马杂,放了笋子、菌子和青椒的马杂,可鲜,可够味了!
颜竟革蹲在她身边,手里捧着个粗瓷大碗,下?面是司务长带来的竹筒饭,上面盖着两勺马杂,一双筷子舞得飞快,一会儿碗里的食物就去了大半,看得秧宝也急了,双颊鼓鼓的还在往嘴里扒饭。
颜懿洋跟颜东铮都不喜吃食内脏。
颜东铮的都夹给了沐卉,颜懿洋端着碗过来,刚准备给妹妹,见此,全扒给了颜竟革,条件是吃饭时离秧宝远点。
第19章
吃完饭,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彼时,方?宜年、张志用,以及颜东铮在医院里认识的两位警员均已出?发与部队汇合。
派出?所的韩局长亲自过来了趟, 跟颜东铮、沐卉道谢, 顺便见见三个参与事件中的孩子。
一过来, 他?就夸上了, 说颜懿洋沉着冷静, 有乃父之风;颜竟革身手敏捷,反应迅速, 日后是个?参军的好苗子。
颜懿洋小脸微红,长这么大?,除了秧宝,他?还没有被人?直白地夸过呢。
颜竟革有听没懂, 倒是对韩局长胸前戴的主席像章很?感兴趣,韩局长说话时, 他?一直盯着看。
“喜欢?”
颜竟革点点头。
韩局长哈哈一笑,取下给他?别在胸前,“伯伯送你喽,竟革可要好好戴着, 别弄丢了。”
颜竟革好奇地摸摸,又摸摸。
秧宝伏在颜东铮怀里, 歪头跟着看了看, 赞道:“小哥帅帅!”
颜竟革抿唇想笑,随之身子一扭躲在颜懿洋身后, 不好意思了。
“秧宝要吗?”韩局长道, “伯伯办公?室里还有几枚,送你一个?吧?”
秧宝有, 线衫上戴着呢,她伸手点了点。
一家人?都有,只是颜东铮和颜竟革的留在换洗衣服上没有取下来。
“颜知青、沐知青,这次的事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帮忙抓捕不会这么顺利。等案件完结,该有的奖励,我让邢队给你们送去。”
沐卉双眼一亮:“什?么奖励?”
韩局长莞尔:“奖状、暖瓶、茶缸,另有一张大?团结或是什?么特殊票。”
具体什?么票,要看这次的抓捕行动。
抓的人?多了,功劳大?,上面给的奖励自然多,特殊票的价值也就大?些。
“我俩总共这么多吗?”
“不是,我方?才说的是一个?人?的,你们可拿双份。”
哇!那?就有二十块钱了,可以再买40斤肉。
沐卉刚想问:能不能先把奖励的二十块钱预支出?来?
颜东铮一眼扫过她脸上直白的表情,忙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拉着人?朝牛车走道:“韩局你忙,我们回去了。”
颜懿洋冲韩局长微一点头,转身跟上。
颜竟革看爸爸抱着妹妹朝牛车去了,忙冲过去先一步爬上车坐好,伸手要接妹妹。
颜东铮没理他?,松开?沐卉,欠身坐在了赶车的司务长身边。
韩局长目送一家人?坐上牛车,转身之际,想到沐卉头上的伤,秧宝红肿的小脚,扬声问厨师:“老王,马头没动吧?”
“没呢。”
“给沐知青拎上,还有什?么,你看着再给她收拾些,象征性地收两毛钱。”
“诶,好咧!”
一顿饭下来,王厨师对一家五口非常喜欢,颜知青知礼,沐知青爽朗,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可爱。
拎起收拾好的马头装进竹筐,王厨师又割了两斤肉,往里捡了四个?马蹄和一根马尾巴。
完了,又拿竹篓装了两个?菠萝,三个?椰子。
一手一个?提上车,王厨师笑道:“沐知青,掏钱吧?五毛。”
“啊!这么多,五毛不够吧?”
“够了够了,比局长说的我还多要了三毛呢。”
颜东铮掏出?钱票,点了五毛,另给了一斤点心票:“给家里孩子买斤糕点甜甜嘴。”
王厨师高兴地接了。
大?家挥手告别。
出?了镇,没一会儿秧宝就在颜东铮怀里睡着了。
沐卉跟颜竟革靠着装有饲料的麻袋亦是昏昏欲睡,只颜东铮和颜懿洋身姿笔直地坐着。
司务长一甩牛鞭,笑道:“颜知青,你跟孩子往后坐坐,靠着麻袋睡会儿,离农场还远着呢。”
出?了这事,司务长可不敢再带人?抄近路。
“不用。”颜东铮看眼有些困顿的司务长,将?秧宝递给身后的沐卉,转头道,“司务长,我来赶车,你睡会儿。”
“会吗?”
颜东铮还真会,儿时家穷,为混口饭吃,他?早早被父母送到族长家放牛、赶车。
后来他?展露出?读书天分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被急于恢复宗族荣光的族长送到京城,过继给颜氏嫡支,这才没再摸过牛鞭。
司务长把牛鞭递给颜东铮,看他?赶了会儿,稳稳的,这才放心去另一辆牛车上睡觉。
路上树木成阴,时有凉风吹过,怕秧宝着凉,颜东铮停下牛车,打?开?皮箱,取出?两件外套,分别给秧宝、沐卉和颜竟革搭上。
沐卉警惕地看他?一眼,又闭眼睡了。
颜东铮刚要转身,却见秧宝皱着小眉头,一脸痛苦。
“秧宝!”
秧宝做梦了,梦里妈妈考上大?学,爸爸也拿到了回城名额,他?们协议离婚,一个?带走了大?哥,一个?带走了二哥,将?她独自遗弃在农场。
她想爸爸妈妈,想大?哥二哥,偷偷避着连长伯伯,爬上了司务长爷爷的牛车到了镇上。
司务长爷爷发现了她,给她买了甜甜的烤饵块和好喝的炼乳,叮嘱她别乱跑。
她没听话,趁司务长爷爷买饲料的时候,悄悄下车往镇口跑,她听农场的叔叔阿姨说,镇口有开?往市里的车,她要去找爸爸妈妈大?哥二哥。
路上有个?骑黑马的矮个?儿叔叔问她去哪,说可以载她一程。
秧宝上了马,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来在一个?黑乎乎的地窑里。
好黑,里面有很?多跟她一样的小朋友,大?家又冷又饿,有人?哭,秧宝也张着嘴巴大?哭,嚷着要爸爸妈妈。
地窑打?开?,长长的鞭子甩下,打?在身上好疼!
“疼——”
颜东铮轻轻抱起女儿,指腹抹去她眼角浸出?的泪:“秧宝,醒醒。”
沐卉跟着坐起,揉了揉眼:“做噩梦了?”
“应该是。没事,你睡吧。”颜东铮抱着秧宝坐在车前,拿起牛鞭轻甩了下,伸手从头顶揪片叶子,放在唇边,一首轻缓悠扬的乐声在林中响起。
吹的是佛经?梵音。
秧宝的眉头慢慢松开?。
画面一转,地窑打?开?,白天才见过的邢叔叔穿着警服跳了下来,他?们被邢叔叔一个?个?托举出?来,跟着他?跑。
枪声响起,邢叔叔倒在她身后,血不停地从他?胸口涌出?,秧宝伸手去捂,可怎么也捂不住。
“快跑!”邢叔叔推她。
秧宝摔倒在地,泪啪啪的掉,往他?身边爬道:“鸣叔叔……”
“娘的,七八个?条子从东边摸过来了!绕鹰,这边交给你了,别留活口!”
“跑!听话,快跑——”邢纲拼着最?后一口气,猛然又推了秧宝一把。
梦中,秧宝哭泣着爬起来,听话地朝前跑。
“砰——”
秧宝胸口一痛,浑身支棱了下,猛地从颜东铮怀里坐起,怔了瞬,“哇”的一声哭道:“邢叔叔!呜邢叔叔……”
“秧宝,”颜东铮抱着她步下牛车,拍着哄道,“秧宝不怕,爸爸在呢,爸爸在呢。”
“呜……邢叔叔死了,秧宝也死了……”
跟着跳下牛车的沐卉,听得一愣:“追着大?黑马跑的邢叔叔?”
秧宝呜咽着连连点头。
沐卉跟颜东铮互视一眼,看向秧宝。
颜东铮一下一下抚过秧宝的后背,问:“秧宝知道邢叔叔怎么死的吗?”
秧宝点点自己的胸口,双目含泪:“砰!这里好多血,秧宝也是。”
沐卉瞬间怒了:“谁打?的?”
秧宝想了想:“绕鹰!”
沐卉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绕鹰?那?家伙现在不是在警局吗?还被我废了四肢。”
开?枪,这辈子别想了!
手筋都给他?废了。
颜东铮瞪她:“打?人?时让秧宝看到了?”
颜懿洋过来道:“没有,我捂着秧宝的眼呢。”
颜东铮还是觉得闺女是在学校吓着了,掏出?帕子给她擦泪道:“秧宝不怕,绕鹰那?坏蛋被警察叔叔关起来了,这一辈子他?都跑不出?来,打?不着你和邢叔叔。”
秧宝吸了吸鼻子:“真哒?”
“嗯。”
前面的牛车听到动静,纷纷停了下来,扬声询问怎么了。
沐卉扬声跟人?解释,孩子做噩梦了。
司务长差一点过来给秧宝叫魂。
经?过青和街,沐卉去商店找张开?济当服务员的爱人?刘翠芳,问她要不要表。
100块钱,20张工业卷,一斤鸡蛋票,半斤肉票,沐卉把张倩的表卖给了她。
拿了钱和票,沐卉转头就拎了口大?铁锅,一把菜刀,两个?菜盆,四个?小扁箩,两斤盐巴,一斤酱油,一斤醋和一斤鸡蛋。
完了,又给秧宝买了袋大?白兔奶糖。
秧宝接过来就拆开?了,爸爸一块,妈妈一块,大?哥二哥、司务长、二厨等挨个?儿都有。
回到农场时间还早,司务长不急着做饭,沐卉便拿着小本?本?找他?请教马头、马蹄、马尾,这些怎么做好吃,肉又都哪些菜式。
记了满满五大?页,沐卉本?子一收,跟司务长借了炖菜的香叶、八角、茴香,又买了小南瓜、蕃茄、辣椒、白菜、葱姜、五斤三级面粉和三斤蚕豆。
拎着东西到家,颜东铮已经?把走前晾晒的被子、席子,收回铺好,将?又睡着的秧宝放在床上。
和两个?儿子一起把带回的书、画具、行李箱、菠萝蜜和王厨师送的水果搬进屋,并?借来了土坯、稻草,担了黄土,正准备活泥垒灶。
垒灶,沐卉比较在行。
不过她垒的灶,颜东铮和颜懿洋都有些看不上,后面两人?又做了翻修饰,看着才算免勉入眼。
灶要晾一晾再烧。
让沐卉在家守着秧宝,颜东铮带着两个?儿子去西南坡开?荒的坝子找韩连长买柴。
开?荒砍下的树木、藤灌、杂草,很?多都已经?晒干,这些大?多会被送去食堂,有知青自己开?火的,自己砍的等晒干了便会砍砍,担回家。
颜东铮张口说买柴,韩连长都不好意思收他?钱,他?把自己砍的抱了一担给颜东铮。
“你就这么把竟革带来了,也不怕出?事?”韩连长帮他?把柴捆好,道。
“上午不是带他?去做检查了吗,几个?专家都说恢复良好。不过保险起见,明天再带他?过去抽血做一下化验。”
连长微微松了口气:“沐卉和秧宝回来了吗?”
“嗯。”
颜东铮还需要一个?菜板,连长挑了棵晒干的大?树,拿锯子给他?锯了一截。
“再来一个?吧,一个?切菜,一个?剁肉。”
韩连长瞪他?:“一个?月就那?点肉票,还值当得你再弄一个?菜板?”
“又不费什?么劲,多弄一个?卫生。”
“不费劲是吧,”连长气得把锯子往他?手里一塞,“你来!”
颜东铮折腾半天,锯偏了,都没有锯下来。
韩连长看不过眼,一把挤开?他?,接过了锯子。
颜懿洋、颜竟革在干柴堆里转了圈,各捡了兜木耳,有黑有白。
颜东铮把菜板绑在柴上,挑起扁担招呼俩儿子下山,走前邀请韩连长晚上来家吃饭。
韩连长摆手拒绝了。
显然是不想给家里添麻烦,颜东铮回头笑道:“上午警察局击毙一头疯马,不要票,我家买了12斤肉和一个?马头,沐卉准备晚上炖马头。”
一听说有马头,韩连长立马来了兴趣,这玩意儿不值钱,却是道不可多得的下酒菜:“下工我拎瓶酒,端盘花生米过去。”
“你人?过来就成,酒我买。”
韩连长不容置疑道:“按我说的来。”
争来争去特没意思。
颜东铮点头应了。
三人?回去,沐卉已用斧头把马头砍开?,马蹄、马尾清洗干净。
颜东铮放下柴,把菜板递给沐卉,看看灶,虽不干,却可以烧了。
他?抓了把活泥用剩的稻草点燃放进灶里,颜懿洋看得有趣,主动搬了张小凳坐在灶前,接过了烧火的活。
沐卉等锅热,切了片带有油指的马皮擦了擦锅,然后把锅洗干净添上水,放入马头、马蹄和马尾焯水,丢入姜片葱段去腥。
水开?后再等个?几分钟,沐卉将?马头等捞进新买的菜盆里,洗去浮沫,放进颜懿洋帮忙刷好的锅里,倒入清水,没过马头,放入司务长提供的香叶、八角、茴香和葱段、姜片、酱油、盐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灶里填上粗柴,只需人?偶尔过来看一下就好,不用一直守着。
12斤马肉,沐卉取出?两斤剁成肉泥,切了颗白菜,准备包饺子。
颜懿洋看着满满一锅的肉,又看她活了好大?一团面:“妈,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司务长说,前几天连长他?们上山找你们辛苦了,今天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肉,不请人?过来喝一杯,有点说不过去。”
“哦。那?还要我做什?么吗?”
“一会儿我调好馅,你过来帮我包饺子吧。”
“好。”
颜东铮取出?画具,铺开?纸张,打?开?一瓶瓶颜料,试着调了几个?色,挥笔,画了副打?拐图。
正是在医院西门抓捕瘦猴的情景。
除了瘦猴,其他?人?物都做了虚化处理。
颜竟革见他?画的好看,悄悄伸手蘸了颜料往一张白纸上按,瞬间留下个?红手印,他?自己看着乐得不行。
颜东铮无?奈一笑,取过那?张纸,提笔那?么几点几勾,画了副雪梅图,看了下,有点单调,又在上面勾勒了三个?童子,两男一女,在雪地嬉戏。
颜懿洋探头看了看:“要贴墙上吗?”
屋子里确实简陋了些,灰灰的泥土墙没有一张画。
颜东铮把《嬉戏图》给他?:“这张贴秧宝睡的墙里。”
颜懿洋:“那?一张呢?”
“我寄给《画报》试试。”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光让沐卉想办法弄钱养家。
“哦。”颜懿洋想了想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就捉拿人?贩子的过程写一篇文章寄去报社。”
颜东铮摇了摇头:“这事该有官方?出?面报道。”
一张画,一篇文章,很?可能就把警员的功劳全占了。
沉思了会,颜东铮把已经?晾干的《打?拐图》递给颜竟革:“乖,别玩颜料了,这个?给你贴墙。”
颜懿洋只惊讶了一瞬,便明白了他?放弃投稿的原因?。
颜竟革得了画,一溜烟跑出?门,给沐卉看。
“我,”他?指了指那?个?摁着瘦猴揍的小少年,“超厉害!”
沐卉看了眼,不是太欣赏,脸都看不清,画得也太抽象了:“颜东铮,你还是画花鸟虫鱼吧,有意境。”
颜东铮笑笑没理她,重新又铺了张纸在桌上,提笔勾勒,一笔笔晕染,慢慢人?物、风景出?来了,是坝上开?荒劳作的群像图。
不过也有主题人?物,韩连长的形象画得最?为清晰突出?。
颜东铮给它起名《开?荒》。
“赶紧腾地方?包饺子。”沐卉抱着擀好的面皮和调好的馅进来了。
颜东铮把《开?荒》放进里屋的箱子上晾着,和颜懿洋一起拿了笔和颜料盒出?去洗。
洗好,把笔和颜料盒放在盆架上晾着,洗洗手,过来包饺子。
沐卉第一次活面,太软了。
也是第一次擀皮,大?小不均。
几人?更是第一次包饺子,那?个?、有点惨不忍睹。
第20章
包成?这?样煮是没法煮了, 一锅下去还不成了面片汤。
沐卉撩起门帘偏头瞅眼邻居家挂在外面的竹篦,洗洗手,翻了翻锅里?煮的马头等, 拎着斧子朝外走道:“我去砍根竹子做竹篦, 晚上吃蒸饺。”
“我去?, ”颜东铮快步出来, 拦住她?, 伸手道:“斧子给我。”
沐卉握着斧子没动,看向颜东铮, 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鼻梁高顶, 唇角上翘,不笑也像带了那么一丝笑, 却?因前?世的生活经历,少了份爽朗,多了份沉着文雅。
若是没有?瞅见他眼里?偶尔一闪而过的戾气,沐卉定会认为这?是一个?肤白貌美, 仪表堂堂,风度也是一等一的谦谦君子。
“会砍吗?”沐卉的目光扫过颜东铮白衬衣黑衣西裤下?, 皮带一束那细细一把的腰身, “我要手臂粗的竹子一根,你能扛回来吗?”
颜东铮瞬间?脸一黑:“你瞅哪!”
“哎哟, ”沐卉娇然一笑, 伸手摸了把颜东铮脸,“姐不但要看, 还想尝一口呢。”废土世界有?今天没明天的,哪来的爱情,瞅对眼了,还不极时行乐!
倒是她?,带了秧宝这?个?拖油瓶,细皮嫩肉的小小一只,异物表里?的高端食材。
别说跟男人睡了,人家多瞧她?一眼,她?都要想一想,对方?准备什么时候朝她?们下?手。
颜东铮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双目危险地眯了眯:“忘了跟你说了,我对女人没兴趣!若想维持目前?的和平,放尊重?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疼疼疼,松手!”沐卉挣了挣,没挣开,无奈道,“放心吧,老娘对勇摘高岭之花没兴趣。”
要不是顾忌着屋里?的秧宝和另两个?崽子,沐卉真想给他一斧子。娘的,姐是多丑啊,竟被他直言没兴趣!
颜东铮松开手,掏出帕子,垂眼擦了擦手心。
沐卉瞅那帕子有?点眼熟:“我记得这?帕子给秧宝擦过鼻涕吧?”
颜东铮一僵。
“哈哈……”沐卉乐不可支,半晌,把斧子往他手里?一塞,“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看,她?多有?大姐大的风度,半点不记仇!
颜东铮淡定地把帕子往洗衣盆里?一丢,拎着斧子,转身就走。
颜竟革从屋里?哒哒跑出来,一阵风从沐卉身边穿过,追上颜东铮,蹦蹦跳跳跟他进?山去?了。
沐卉瞥眼那浅蓝色的帕子,又是好一阵笑。
颜懿洋站在门口,等她?笑完了,才道:“对于爱情我虽然不懂,不过我支持你,沐卉同志,加油!”
沐卉狠狠揉了把他的头:“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干嘛。去?,看看秧宝醒了没。”
颜懿洋顺了顺被她?揉乱的头发,嘟囔道:“我这?可不是瞎操心,家庭氛围温不温暖,全看爸妈感情好不好。”
“知道了,”沐卉伸手揽着他的肩往屋里?走道,“放心吧,爸妈会和平相处的。”便是为了秧宝,这?个?家,她?也会用?心维护经营下?去?。
何况,颜东铮和两个?崽子并不是不知感恩,坐享其成?的人。付出,收获,认真体会平凡日子里?的幸福味道,这?些都曾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里?间?的床上,秧宝已经醒了,抱着小毯子,人还有?点迷糊,头上的小揪揪散了,炮仗花、头绳,早不知滚哪去?了。
“大哥。”
颜懿洋伸手将她?抱起,放在外间?的竹椅上,拧了毛巾给她?擦脸。
凉凉的毛巾覆在脸上,秧宝瞬间?清醒了,四下?看了看:“爸爸、妈妈、二哥呢?”
“爸爸带你二哥去?山里?砍竹子了,妈妈在外面煮肉。”
炖了两个?多小时,马尾用?筷子轻轻一扎就烂。
沐卉撕了块放进?嘴里?,吸溜着尝了尝,有?点淡,她?味重?,喜欢原主?记忆里?的浓油酱赤。
用?筷子捞起放在菜板上,拿刀切几段装进?饭盒,给颜懿洋、秧宝:“尝尝,够不够味?”
颜懿洋跟爸爸的口味相似,以?清淡为主?,他吃着正好,秧宝跟沐卉、颜竟革一样,喜欢重?口。
“妈妈,我要蘸蒜汁吃。”
沐卉双眼一亮:“我去?剥蒜。”
剥好的蒜拍碎和盐巴一起丢进?碗里?,拿短短的擀面杖一锤,浇上酱油和醋:“啊,忘记买油了。”
颜懿洋:“小卖铺有?卖,家里?有?油票吗?”
“我找找。”
书桌抽屉里?有?颜东铮这?月领的票,他当时要走,只领了自个?儿的钱票,其中有?油票四两。
颜懿洋在书桌下?找了个?酒瓶子,冲洗干净又用?开水烫了下?,骑上自行车去?小卖铺打了四两茶油。
还别说,煮好的马尾浇上蒜汁挺好吃的,一点也不腻。
几段吃完,沐卉又捞了只马蹄,拿刀砍成?块,蘸着剩下?的蒜汁,味道也不错。
颜竟革随颜东铮扛着竹子回来,远远闻到浓郁的肉香,“汪”一声,窜到了锅边。
沐卉忙一把拉住他,再晚一步他的爪子就伸进?锅里?了。
切段马尾,蘸点蒜汁给他啃,沐卉洗洗手,接过颜东铮手里?的斧子、竹子:“你歇歇,我来做竹篦。”
颜东铮点点头。
“爸爸、小哥,”秧宝扶着书桌站起,透过玻璃窗探身朝外看道,“妈妈煮了肉肉,老香了!”
颜竟革站在门外吃得头也不抬,听到妹妹的话也只是哼叽了声。
颜东铮拿毛巾弹弹身上沾的竹叶尘屑,洗洗手进?屋看秧宝,见她?没有?因噩梦受到什么影响,心下?松了口气:“好吃吗?”
秧宝夹块马蹄上的瘦肉蘸了点蒜汁给他。
颜东铮稍一迟疑张嘴吃下?,点评道:“味道不错。”
“别光吃肉。”颜东铮说着,弯腰从桌下?拉出竹篓,抱了两个?椰子出来,砍开口,椰汁倒进?饭盒给他们喝,另削了个?菠萝,切成?块,泡上盐水,给他们放在书桌上。
屋外,沐卉按铁锅上部最大直径将竹子截成?断,破成?一指宽的薄片,拿麻绳绑成?十字格。
颜东铮拿铅笔给她?画了个?圆,顺着铅笔线把多余的削去?,一个?竹篦就好了,清水一刷立马就可以?用?。
没有?笼布,沐卉就折了片芭蕉叶。
下?面继续煮马头,上面蒸饺子。
锅盖是个?遮阳的大斗笠,司务长给的。
这?时,邻居家的孩子放学回来了。
他们住的是排子房,自己烧砖烧瓦建的,一组6间?,前?面有?一米多宽的廊沿。
沐卉的灶就垒在门口的屋沿下?。
他们这?组住了三家,右边住的是张兰一家,因她?男人俞言博是副营,当时分房子时,农场还是兵团,按级别分了三间?。
沐卉家住中间?,左边是对春城来的支边老职工,按资格人家分了两间?。
这?家男人叫陈乐山,女的叫丰饮香,两人有?一女一子。女儿陈青青,12岁,在连队小学读四年?级;儿子陈项明,九岁,读二年?级。
陈家的孩子大,跟原来的颜懿洋三兄妹玩不到一块儿。陈乐山、丰饮香没读过多少书,却?是踏实能干,天天拿十个?工分,跟沐卉和颜东铮这?对惯会偷尖耍滑的夫妻自然处不来。
遂两家不怎么来往。
不过,颜竟革从病房窜进?山,人家得到消息也帮忙找了,事后还拿了包点心去?连长办公室看望。
“青青、项明,”颜东铮叫住开门进?屋的两人,“过来吃水果。”
沐卉跟着笑道:“青青晚上别做饭了,阿姨家今天请客,谢谢大伙儿进?山找懿洋他们兄妹。你和弟弟先过来,等会儿你爸妈回来,阿姨再请。”
陈项明闻着浓郁的肉香直咽口水,陈青青也馋肉,只是她?大了,脸皮薄,不好意思上门,再加上她?看着颜竟革害怕,便紧紧拽住了弟弟的袖子。
颜东铮见此没免勉,端了盘切好的菠萝,让沐卉切几段马尾给姐弟俩送去?。
没一会儿,附近几家的孩子闻着肉味儿跑来了,怕颜竟革咬人,也不近前?,只在墙边探头探脑的往这?儿看。
颜东铮转身进?屋抱了个?菠萝蜜出来,拿刀切开,剥出里?面的果子,让颜懿洋拿小扁箩装了送给孩子们吃。
沐卉等饺子蒸熟,用?筷子扎了扎马头,烂了。
捞出一半,拆开,切成?薄薄的片,装了一盘子给孩子们送去?。
一人两三片,尝个?味。
很快下?工的哨声响起,颜东铮抱着秧宝,带着颜懿洋颜竟革去?请人。
韩连长已经说过,就不去?叫他了。
接下?来是老王等退役侦察兵,班长排长,连队医院的方?院长护士长,最后是司务长。
司务长买回来的500斤马肉,营部得到消息,截去?一半,下?面的水稻连又弄走了100斤。
剩下?的他怕留不到明天,晚上全做了。
见颜东铮带着孩子过去?,他直接拿个?脸大的小盆,连汤带菜给舀了满满一盆。
颜懿洋把钱票递过去?,另要了四十个?黑面馍,来时他带了两个?网兜。
司务长给他装好,跟二厨等人交待了声,拎着瓶苷蔗酒跟着过来了。
家里?,沐卉叫住下?工回来的张乐山丰饮香,让他们带着孩子过来吃饭。
张乐山听说让他陪客,带着儿子乐呵呵就来了。
丰饮香则说什么也不来,一家人都去?,吃大户呢,她?可没这?脸。进?屋,听女儿小声跟她?说,颜叔叔送了水果,沐阿姨给了肉。
丰饮香摸摸女儿的脸,拎起竹篮,拿上镰刀,去?门前?的菜地割了把韭菜,摘了十来根黄瓜和一把炮仗花嫩芽,给沐卉送去?,教她?道:“光吃肉,多少也不够造的,凉拌个?黄瓜。有?鸡蛋吗,再弄个?韭菜炒鸡蛋,这?炮仗花嫩芽放肉汤里?一烫,就是一碗好汤。”
“有?鸡蛋,下?午回来时在青和街商店买了一斤。嫂子我就一个?锅。”
“去?我家炒。还缺什么?”
“桌凳,碗碟。”筷子倒不用?,她?用?竹子刚削了十几双。
丰饮香唤了丈夫帮忙搬桌凳,她?和女儿则帮着把自家的碗碟洗刷干净送来。
沐卉拿了鸡蛋、小南瓜、辣椒和调料去?她?家在外搭的小厨房,韭菜来不及择,她?就炒了个?辣椒鸡蛋,一个?醋溜小南瓜,另外又拌了个?黄瓜,一个?糖蕃茄,弄的份量大,各装了三盘,
书桌腾出来,里?屋的杂木箱搬出来,再加上陈家的小饭桌,摆了三桌。
中间?以?芭蕉叶为盘,摆着片好的马头肉,旁边放着蒜汁,围着马头肉放的有?辣椒炒鸡蛋、醋溜小南瓜、凉拌黄瓜、凉拌蕃茄、一盘水饺和一小盆炮仗花嫩芽肉汤。
回来的路上,颜东铮抱着秧宝拐了个?弯,去?小卖铺买了两瓶景芝白干,一条海河牌香烟。
六十年?代有?一种说法,高级干部抽牡丹,中级干部抽香山,工人阶级二毛三,贫下?中农大炮卷得欢。
当时说的工人队级二毛三,指的就是海河牌香烟,0.23元/盒①。
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过来的老王韩连长等人。
韩连长端着盘花生米,拎着罐散装的红薯酒:“没叫营长吗?”
“没。改天等竟革打完最后一针疫苗,我再带他去?营部道谢。”
“嗯。”
“连长伯伯吃糖。”秧宝掏了颗糖给韩连长,她?记得梦中爸妈哥哥们走后,连长伯伯把她?领回家,喂她?吃饭,哄她?睡觉,对她?可好啦。
韩连长常年?严肃着一张脸,农场的小朋友都怕他,还真没有?哪个?凑过来要给他糖的,愣了下?,接过来,韩连长扯着唇想对秧宝笑一下?,结果只抽了下?嘴,老王等人偏头看见,拍着大腿乐得不行。
“哎哟,连长你还会笑啊?”
韩连长有?些绷不住,抬腿朝老王踹了过去?。
秧宝呲着小米牙跟着笑眯了眼。
司务长跟颜懿洋兄弟先一步到家,带的菜分装成?三碗摆上桌,没一会儿,颜东铮带着韩连长他们也到了。
方?院长和护士长没来,让人捎话说忙的走不开。
沐卉把最后一个?马蹄捞进?小盆,浇上炮仗花嫩芽肉汤,拿了四个?馒头给丰饮香母女送去?。
丰饮香推拒不过接了,跟着提醒沐卉道:“张兰母子仨在医院住着,你这?两天抽空过去?看看。”
以?往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一晚上也没听沐卉提张兰一句,别因为孩子闹矛盾了吧?
沐卉想了下?,点点头。
饭桌上,颜东铮和沐卉各自说了几句话,主?要是感谢大家进?山帮忙寻找几个?孩子,辛苦不说,还误了一天工。后面为了找颜竟革,韩连长老王他们还把自家下?蛋的鸡拿出来烤了。
说完,颜东铮把两瓶酒打开,挨个?儿给大家斟满,用?的是竹杯。
烟也拆了,一盒盒散到桌上。
三个?孩子没上桌,又是酒又是烟的,味儿大。沐卉给他们各扒了些菜,一人捡了几个?饺子,端进?屋放在皮箱上。
皮箱旁边搁的是丰饮香编的稻草垫。
秧宝坐在两个?哥哥中间?,夹个?丑丑的饺子,喝口肉汤,没一会儿就吃饱了。
颜竟革吃的快,一口一个?饺子,一筷子几块肉,很快就吃得肚儿圆。
沐卉送马脑过来,皮箱前?只剩颜懿洋一个?在吃,另两个?进?里?间?看《打拐图》去?了。
“尝尝。”
颜懿洋闻了下?摇摇头:“妈妈吃吧。”
他不喜欢这?味儿。
“吃脑补脑。”
“我不需要补脑。”颜懿洋骄傲地笑笑,目光扫过一旁堆放的书本,突然道,“妈妈,高考你有?把握吗?”
这?就扎心了!
沐卉只在基地上过小学:“高考我应该不行。”
“你以?前?什么学历?”
“小学。我们书本不全,我只上过识字课,学过一些简单的数学。按现?在的小学课程来看,我大概只有?初小的水平。”
颜懿洋放下?筷子,拍拍沐卉的肩:“不怕,我教你。”
“没大没小!”沐卉拍开他的手,笑道,“颜懿洋同学,你怕是忘了吧,你现?在是一年?级的学生,明天一早,我叫你起床上学哈。”
说罢,沐卉端着马脑起身走了。
院里?蚊虫不少,沐卉找丰饮香要了些艾草点燃。
一杯酒喝完,韩连长看看一旁垒的土灶,跟颜东铮道:“学校那边有?几间?屋子,要不要搬过去??”
“条件?”颜东铮从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五年?级缺一个?语文老师。”
老王:“张兰不是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吗?”
“她?要回城了,”旁边的排长道,“用?的是周楠的名额。”
周楠,那个?开荒时砸伤腿的姑娘,懿洋的数学老师。
颜东铮挑了下?眉,没吭声,只听老王小声问排长:“周楠咋愿意了?什么条件啊?”
“张兰给了她?这?个?数。”排长比划了个?六。
“六百!”老王一声惊呼,引得大家都看了过来。
老王讪讪一笑,举起杯道:“喝酒喝酒。”
颜东铮扫了眼右边的三间?屋子,问韩连长:“她?走后,这?屋子有?人住吗?”
“暂时还没有?人问。”主?要是张兰要走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
“五年?级的语文课我担了,这?三间?屋子分给我吧?”
韩连长想了下?:“教绘画的宋老师早上找我办病退,我还没有?同意,你要是一并接手,那这?房子就给你了。”
“成?。”
一顿饭,吃吃喝喝聊聊,结束时已是晚上八点半。
送走众人,两人开始打扫,丰饮香把丈夫扶回屋过来帮忙,洗洗刷刷,好一通忙活。
收拾好,锅里?添上水,填上柴烧着,沐卉想洗澡。
院里?有?水龙头,水是用?剖开的竹子一路从山上的水塘里?埋下?来的,一下?雨就特别浑浊,有?时若是闻到一股怪味,不用?说肯定是傣寨的水牛或是山里?的动物过去?拉粑粑了。
用?时,通常会先接到桶里?,撒把明矾,过滤后的水清清亮亮的,喝起来涩涩的,还有?一点黏糊糊的感觉。
院角有?男女茅厕,没有?洗澡间?。
男同志洗澡通常去?不远的溪里?,女同志多是在屋里?拿毛巾蘸水擦擦。
沐卉是拿上换洗衣服、肥皂,提上水去?厕所洗的。
颜东铮等她?洗好,把秧宝交给她?,拿上手电,带着俩儿子去?了前?面的小溪。
锅里?颜东铮又温了些水,沐卉拿洗脸盆兑好,在廊下?给秧宝洗了个?战斗澡。
洗完擦擦拿被单一包,沐卉换了盆水给秧宝洗头,几天没洗跟她?一样有?味了。
她?头上有?伤,没敢洗,对闺女就不能忍了。
颜东铮带着儿子回来,看到秧宝湿湿的头发,有?些不悦:“哪有?人晚上洗头的。”
时间?长了,很容易引起头症。
沐卉翻了个?白眼:“洗都洗了,你叫什么。”
说完,她?一指颜懿洋兄弟:“他俩不也洗了。”
他俩是打水仗把头发泼湿了,颜东铮索性就让他们拿肥皂洗了洗。
接过她?手里?的毛巾,颜东铮挨个?给三个?孩子擦头发:“懿洋说你只有?初小的文化水平?”
沐卉:“……”
为毛,她?从他的话里?竟听出了抹自得。
“颜东铮同志,你好像是古人吧,数理化,你确定自己比我懂得多?”
颜东铮一噎,他只学过九章算术。
沐卉立马得意了:“物理、化学、几何、高等数学、政治、地理、历史……嘿嘿,颜东铮同志,你要学的貌似不比我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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