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奶嗝打出来的时候,就连原随云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
两桌人都保持着一种十分微妙的沉默,显然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就连一直沉默地吃东西的荆无命也缓缓地抬起了眸,冷冷地瞧着原随云。
直到罗敷十分缺德地“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随云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他正要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一张口,却又是一个响亮的……奶嗝。
枯梅大师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罗敷所使用的这一种道具,名叫「可爱奶嗝卡」。从商品简介能知道,这种道具的设计灵感起源自一种小说风格,与“蹬蹬蹬走路模拟器”通常配套使用,无论是奶嗝、还是蹬蹬蹬的走路声,其实想要呈现的,都是幼化可爱的感觉。
现在的原随云……是挺可爱的。
道具卡模拟出了娇憨的表情、下垂的眼角和微微发红、好似哭过一样的眼睛。
但……怎么说呢,有些神情,放在四五岁的孩子身上非常讨人喜欢,但是放在一个近二十岁的年轻男人身上时,就会显得十分滑稽。
枯梅大师或许会喜欢上一个风度翩翩、潇洒俊秀的青年公子,但她是否会喜欢上一个会打奶嗝、娇憨可爱的幼化原随云呢?
答案显然很明显。
枯梅大师的眉头皱得简直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高亚男和华真真面面相觑,选择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倒是楚留香,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几个月前无花深陷妊娠苦难的样子,极快地扫了罗敷一眼,但神色却全然没有半分改变,并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
而始作俑者罗敷呢,她只是露出了一副又温柔又良善的表情,关心地问:“原公子此行,难道路上吃坏肚子了?”
原随云张了张嘴,正想说话,脸色又忽然急急变了。
他一把捂住了嘴,才把即将出口的那个嗝给强行忍了下去,闷闷地道:“或、或许……真是令各位见笑了。”
罗敷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叹道:“原公子出身无争山庄,当然自小金尊玉贵,肠胃也比我们这等粗人娇弱些也十分正常……”
这就是暗搓搓地贬低原随云吃不得苦了。
枯梅大师个性坚毅,少女时期为了拜师,曾在雪中跪了四天四夜,被华山饮雨大师带回去时,她浑身已被埋入雪中。七年后,“太阴四剑”趁着饮雨大师远赴南海时大举来犯,扬言要将华山变为寸寸焦土,枯梅大师举剑迎敌,负伤三十九处而不倒。1
此一役后,得名“铁仙姑”。
而她名号中“枯梅”二字的来历,更是与一锅滚沸的热油有关。
这样一位性子坚毅刚烈的女子,显然不会很欣赏一个弱质怜惜的贵公子。
罗敷敷:拆散.jpg
原随云的脸上立刻如同被人抽了一巴掌似得,面色变了又变,一阵红一阵白的。
其实按照一般来说,原随云拥有极佳的外貌条件、配上他八面玲珑的心思与话术,寻常人与他打这种语言上的机锋,通常都讨不了什么好。
但问题在于,现在的原随云看起来实在很滑稽,极佳的外貌条件已经被毁灭得差不多了,又偏偏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想打嗝……
罗敷又无辜地道:“对啦,方才我多有失礼,一不小心就笑了,原公子不会怪我吧?”
呵呵,来啊,切磋茶艺啊!
原随云:“…………”
楚留香:“…………”
原随云虚弱地道:“怎么会……嗝!”
枯梅大师终于忍不住了,语气平平道:“原少庄主身体抱恙,不如早些休息。”
原随云心头一跳!
他特地来华山一行,当然不只是为了做一个好晚辈,他的蝙蝠岛现下急缺个武功高强的帮手,他正是为此才找上枯梅大师的!
但没想到,仅仅住个客店,居然会出这样的事!
他从未有过打嗝的毛病。再者说,武人内力流转,连呼吸都能控住,打嗝算什么,怎么可能控制不住?
他分明就是中招了!而且出招的人有极大的嫌疑,就是罗敷!
但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点动静!枯梅大师就坐在他身边,这世上能有几人下毒的本事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连枯梅大师都能瞒过?
原随云头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但偏偏,这些话决不能说出来,否则他就成了无凭无据、恼羞成怒地污蔑女人的纨绔公子了。毕竟,什么人会无聊到给人下一种除了打嗝之外没别的效果的毒|药呢?闲得慌么?
到那时候,莫说捞枯梅大师做助力了,他连个高亚男都捞不着!
原随云心中暗恨,又怕这毒还有其他害处,面上却只能一脸歉疚。他朝枯梅大师行了个晚辈的礼,捂着嘴同众人说了句“在下先行退席”,就赶紧走了。
罗敷一脸同情地瞧着原随云,心里差点没笑死。若不是顾忌着华山派的三人,估计她现在笑得要从椅子上掉下去了。
原随云退席,枯梅大师与华真真又并非喜爱热闹的人,吃完一顿热腾腾的水盆羊肉,二人就一前一后,也上二楼的客房歇息去了。
高亚男与楚留香许久未见,自然是要叙叙旧的,罗敷与陆小凤又都是爱凑热闹的人,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凑了一桌,要了一壶温酒。
小店简陋,无甚好的下酒菜,只要了一碟子盐水卤花生,罗敷不愿意动手去剥,总觉得会把自己的指甲缝里都弄上盐水,于是支使着陆小凤给她剥花生。
陆小凤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有些大姑娘还真有趣,自己明明长了手,偏偏收在袖子里,简直好像没长胳膊似得。”
罗敷理直气壮道:“我又没有灵犀一指。”
陆小凤简直要跳起来了:“我的灵犀一指是用来剥花生的么?!”
罗敷用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盐水花生,喝了一口闷酒,不说话了。
陆小凤:“…………”
陆小凤:“………………”
陆小凤板着脸伸出手指,咔嚓咔嚓地开花生,一口气开了半盘子,果然比其他人开得好,只听他骂道:“陆小凤啊陆小凤,你这心软的臭毛病迟早把你害死!”
罗敷的面上浮出带着酒窝的甜蜜笑容,温柔地说:“怎么会,我们陆大少爷这么可爱好心的人,谁能狠下心去祸害你呢?”
高亚男噗嗤一声笑了,道:“亏了罗姑娘在,让我高亚男也能吃上灵犀一指剥的盐水花生了。”
楚留香揶揄道:“难道灵犀一指剥过的花生竟被开光不成,吃起来有什么不一样?”
罗敷嘎嘣嚼了两个,又暖暖喝了一杯酒,发出一声快活的喟叹,面上浮出一抹嫣红,道:“好像……格外的咸?”
陆小凤板着脸道:“我看你又快喝醉了。”
罗敷嗔怪道:“怎么可能呢?我罗大姑娘的酒量你还不晓得么?”
楚留香笑道:“陆小凤,你什么时候开始管起别人醉不醉的事情了?”
陆小凤冷冷道:“从某个人端出一大盆死鱼味的草把我吃吐了的时候。”
楚留香:“?”
高亚男:“?”
罗敷:“什么死鱼味,你这么说,对得起我的折耳根么……”
等再过了两杯酒,就连完全不熟悉罗敷的高亚男也觉出不对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酒杯、又看了看满面酡红、媚眼如丝的罗敷,似乎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真的有人酒量差成这样……
楚留香也很震惊,他之前和罗敷在济南城认得,倒是从没一块儿喝过酒,不过她瞧起来真的是一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样子,没想到说是个“三杯倒”都有点抬举她了……
罗敷“砰”地一声,倒在桌子上,眯着眼晕乎乎去了。
剩下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转而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夜已深了,客店之外传来几声幽远的狼嗥,风声呼啸而过,带动着牢牢拴在窗棂之上的木窗都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西北苦寒,唯有这小小的客店之中,一豆灯火、泥炉煮酒,三两朋友久别重逢,笑声也能令这里温暖起来。
忽然,又有人撩开了厚重的棉布帘子,信步走了进来。
这是个长身玉立的轻衫少年,样貌英俊、神情潇洒。关中郊外的冬日可不暖和,这少年的衣服穿得不厚实、袍袖飘飘,面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行动也相当自如,并没有半分被冻惨了的感觉,显然也是个富有真才实学的武林中人。
楚留香瞧了那人一眼,那人也微微一笑,朝楚留香颔了颔首。随即去柜台前,同睡眼惺忪的店小二开了间客房,信步上楼去了。
楚留香心道:这店子风水还真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短短一个晚上,先后进了四波江湖人。
罗敷却从昏昏然中忽然惊醒过来!
因为系统在刚刚突然响了!
【检测到可攻略人物「丁枫」出现。】
丁枫!
……是谁来着?
罗敷:挠头.jpg
脑子有点糊的罗敷思考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啊!这不是原随云的得力干将,蝙蝠岛上的丁枫丁总管么?
……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同原随云碰面么?
这推测初想,只觉得十分荒谬,但细细一想,却又并无不可能。
无争山庄可以说是武林之中名声最好的世家之一了,原随云顶着个“无争山庄少庄主”的名头,建立蝙蝠岛这样的地方,又四处劫掠少女,在金钱帮与华山派眼皮子底下作案,可谓是狂妄到了极点。
这说明原随云对自己十分自信,自信到即便是在枯梅大师眼皮子底下,他也有法子与丁枫接上头。
丁枫……丁枫……
罗敷懒洋洋地思考着如何利用这个人。
原随云与她迄今为止面对的所有敌人都不同。
无花虽道貌岸然,但他的弱点实在太过明显,点破即可破局;薛笑人虽出身薛家庄,却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实身份,于是死了就死了,无人会来追究;公孙大娘更是作恶多端,罗敷当面叫破了她身为熊婆婆的事实,杀了她反倒是为武林除一害,人人都得夸她做得好呢!
但原随云不同,他身后的无争山庄名声实在太大,若无板上钉钉的证据,没有人会把蝙蝠公子与他联系到一起。
而若说让罗敷找个机会单杀他……
一来,以她现在的水平,对上原随云,大概率要落于下风;二来,即便她真的杀了原随云,原东园振臂一呼……以无争山庄的好名声与武林号召力来说,她大概率下半辈子都要过得不大安生了。
明明做了件好事却被千夫所指、只能默默吞下苦果这种事,写在苦情戏里罗敷都不愿意看,更何况自己去亲身体验?不可能,绝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
原随云的运奴船看样子已经工作了好一段时间了,现下那蝙蝠岛上,已有了许多不见天日的可怜姑娘,倘若原随云嘎嘣一下死了,线索断了,又该怎么找上蝙蝠岛、怎么去解救这些人呢?
所以,还是要想个巧妙的方法曲线救国才行。
丁枫似乎是个不错的突破点,不过,应当如何去做呢?
她沉吟着,默默唤出了系统,在道具商城里一页一页翻看着。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本品名称取自著名情歌,但请不要被迷惑,因为本系统卖的是海带丝猪脚汤料理包,价值5两白银。」
罗敷:“…………”
一进来就看见奇怪的东西。
她继续翻看,细细翻过三页之后,终于看到了似乎可以用的道具。
「急支糖浆:“为什么追我?因为你有xx糖浆!”——本品设计灵感来自此著名广告,但物理形态与“糖浆”并无关系,为无色无味气体。对任意人类使用本品,即可立刻获得此人的追逐——字面意义上的追逐,无论你身在何处,使用人在闻到此气体后,脑子里就会只剩下“找到你”这一个想法了。看起来非常合适万人迷的商品呢!」
「价格:5灵玉。」
罗敷双眼发直地盯着这个「急支糖浆」,嘟嘟囔囔道:“好贵哦……”
听见她嘟囔地楚留香“嗯?”了一声,朝她看了过来。
罗敷说:“没事……我、我要回房洗澡……”
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站起来准备上楼,陆小凤斜眼瞧了她一眼,道:“你一个人可以么?”
罗敷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好得很,慢悠悠踏上楼梯,上楼回客房去了。
她双眼迷蒙、双颊泛红,身上因为喝了三杯水酒就热乎乎的,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走起路来,轻则轻矣,却难免显得有些虚浮,行至二楼,忽然趔趄了一下。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自黑暗之中伸出,扶了她一把。
那只手修长分明、骨力凸出,袖口收得很紧,箍着这人的手腕,衣裳上的金线闪出一点妖异的金光,从罗敷流转的眼波之间流出去了。
罗敷长长“嗯——”了一声,拖长语调道:“少爷……”
立在黑暗之中,一只手拖着罗敷的荆无命面无表情,眼睑轻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罗敷笑道:“少爷,你方才怎么不留下楼下,陪我喝杯水酒?”
荆无命抓着罗敷把她往客房里送,头也不回,冷冷道:“我从不喝酒。”
罗敷轻轻问:“从来不喝?”
荆无命道:“从来。”
罗敷“唔”了一声,眯了眯眼。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懒洋洋道:“我知道,你不需要酒的刺激,因为你喜欢更坏一点的游戏……少爷是个坏种呢……”
玩|弄生死所带来的快乐,一定比酒精这种刺激更让他兴奋。
荆无命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他没回头,抬脚踢开了罗敷客房的房门,冷冷道:“我只后悔没做一件事。”
罗敷慢腾腾地掸了掸袖子,慢腾腾地进屋,倚在门框上,意懒情疏道:“后悔什么?”
荆无命死灰色的眸子缓缓滑到了她面上,定住。
他面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道:“后悔那天没把血全溅在你身上。”
罗敷撩起眼皮,唇角慢慢地噙出一点意义不明的笑意来。
荆无命根本不瞧她,他把她安全送进了屋子,就不想多言语了,连句“早点睡”的寒暄话都不说,抬脚就要走。
罗敷双手抱胸,毫不意外荆无命的冷硬,懒洋洋道:“站住——”
这冷面剑客倏地停住,并不回身。
罗敷笑眯眯道:“少爷,我想洗澡,你去帮我叫店小二烧桶水来,好不好?”
荆无命:“…………”
荆无命缓缓回头,冷冷地瞧着她,一言不发。
罗敷使唤起人来简直有一百种话术,只听她道:“那这可怪你,方才说什么要把血全溅在我身上,我就觉得浑身不清爽,今天要是不洗个痛快澡,连觉都睡不好啦。”
荆无命额角跳了跳,转身就走。
四分之一个时辰后,一桶热腾腾的水进了罗敷的房间。
店小二面如菜色,一副精力快被人抽干了的样子——烧桶热水不至于这么伤筋动骨,但烧水的时候背后有双死灰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你,那就不一定了。
这倒霉催的店小二只觉得背后的白毛汗是一层一层的出。
好在,这位温柔可亲的罗大姑娘,瞧着他半夜烧水辛苦了,往他手上塞了块分量不轻的银子。出门一看,足足五两,小二的笑容顿时倍加真心实意。
罗敷慢悠悠地去衣,一面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2”,一面洗澡穿衣绞头发一气呵成,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后上了榻,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抱着软枕,点开系统,把价值五灵玉的「急支糖浆」赠送给了「丁枫」。
丁枫几乎在两分钟之内就出现了。
他来此地是为了和自己的上峰原随云接头的,不是为了睡觉休息。但原随云正处于那12小时的「可爱奶嗝卡」效果之中,大概率不会出来见丁枫。
所以,丁枫身上仍然穿着那件瞧着十分飘逸的轻袍,只不过神色看上去就没有方才那般潇洒自如了。
他站在罗敷的屋子里,面上浮出极其茫然的神色……他正好端端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怎么突然一下脑子空白,跟着了魔一样的就来到了这间屋子里呢?
空气中似有水汽,氤氤氲氲。
屋子,是陈设极其简单的屋子,一张桌、两张凳,一面榻,还有一只水凉透了的大浴桶。
榻上正斜卧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她发如云雾般升腾、如瀑布般丰厚。缓缓睁眼时,只让人联想到志怪故事中居于荒山野庙的狐狸精。
这狐狸精朝他轻柔地笑了笑。
那一刻,丁枫被「急支糖浆」所控制的大脑迅速归位,危险令他的动作陡然变得极快,如离弦之箭一般朝门口扑了过去!
然而罗敷出手的速度,却也着实不慢。她心随意动,漆黑闪电自她雪白的手中飞出,寒光森森的尾钩冲着丁枫的后心刺去!
丁枫能做到原随云左右手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是个草包。他简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侧身闪过长鞭,只有右手衣袖被倒刺勾破,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通常这种时候,玩鞭子的高手人已飞起,鞭势应化直刺为横扫,扩大攻击范围。
但罗敷的人却跟长在榻上一样,人懒得连动也没动,鞭势继续朝前叮去,只听“轰!”的一声,客房木门化作漫天碎木,丁枫顺势闪出,呲溜一声就不见了。
罗敷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喊:“来——人——啊——!!!”
其实不用她喊,长鞭击破木门的动静大到是头猪都醒了,这店里住着这么多高手,早闻声而动了。
丁枫忽然又一步步退了回来。
他的鼻尖处,停着一点森冷的薄剑光。
握剑的手稳如磐石,步步逼近,杏黄色的袖口从黑暗之中隐现。
荆无命死灰色的眼睛凝视着丁枫,使得这见惯了生死的丁大总管简直连呼吸都呼吸不上来了。
而此刻,陆小凤、楚留香、一点红、高亚男、原随云也都已赶到。
陆小凤跳起来就问:“芙芙,你怎么样?”
罗敷抚着自己的心口:“我没事,但是这个人他……”
一点红冷冷问:“这小子想杀你?”
罗敷道:“那倒不是,他想偷……”
高亚男紧张地问:“偷什么?”
罗敷睁着她圆溜溜的眼睛,大声道:“他想偷喝我的洗澡水!真变态!”
高亚男:“…………”
楚留香:“…………”
陆小凤:“…………”
一点红:“…………”
丁枫气得脸都白了,原随云身子晃了晃,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一时没忍住,又是一个响亮的奶嗝。
只有荆无命这倒霉孩子,完全相信了罗敷的胡说八道,那双死死盯着丁枫的灰眸极其森冷残酷,只令丁枫的后背也一层一层地爬满了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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