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气越来越热, 今年因为升学考,荆行把六年级他们的考试定在六月初,争取让同学们在相对凉爽的天气下来考试。


    对即将面临升学的学生们来说,他们看着日子越来越近, 一个个都激动又紧张, 一回到家就开始看书。


    这些父母们也被孩子带的紧张起来, 从过年那个假期开始,自己家的娃就像变了样, 天天刻苦读书,家里人都觉得孩子辛苦了, 每天都去后院掏一只鸡蛋来给孩子补补身体。


    万众期待下, 六年级的升学期末考开始了。


    武校为了表示这次考试的特殊,荆行特意与上辈子的学校组织大型考试看齐, 在前天就让下面几个年级都放假了,教室里面的位置都是排好的,每位考生的考场位置都是打乱的, 再加上两位先生的监考, 这个小家伙们没有这个胆子会进行作弊。


    但也不乏那些“上梁不正”的家长,看到自己家孩子这么卖力学习,每天都学的这般的痛苦, 他们也知道自己家孩子成绩并没有多好, 升学又需要分数考的高, 便出馊主意,“儿啊,你要是实在学不进去就抄在纸上藏在身上偷偷带进去?考试的时候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就偷看几眼, 说不定你的分数还会高一些。”


    那小哥儿揉了揉自己看困的脸,“阿爹, 这是不行的,到时候会被先生们搜身的,而且要是被校长知道,这是个很严重的事,会在全校先生同学面前受到批评。”


    “这是不诚信的表现,这样的学生学校不会要。”


    “这、这也太严了些!”


    这正是荆行想要的,无论是从考前准备、考场纪律、还是考试态度等,这些都是荆行要让孩子们从现在就开始学的。


    六年级的学生们拿着自己的考号牌子在教学楼下等待着,身边还有几个先生,都是他们的班主任,班主任们朝自己班的学生们说着一些安抚的话,让学生们不用紧张,有先生还用自己的科考那个时候的事情来让学生们放松。


    这些班主任听了也想到这个时候,他们之前可是没有读过像这个的学校的,也没有像这么重视的考试,他们读了十几年的书,面对的大型考试就是科考,那个时候紧张的不行。


    而论对比,现在这个武校的孩子们可是要幸福的多,这么多先生教他们,路远还有宿舍可以住,每天食堂都会准备好菜好饭,时不时就能来一次考试知道自己学的怎么样,这般的学校,他们现在当先生了也还是无比羡慕自己班的学生。


    铃声响起,刚刚还有些和缓的氛围顿时紧张焦灼起来,就如同一根线被绷直了。


    先生们看了一眼自己班的学生们,“好好考,就跟平时考试没有两样,不用太紧张。”


    学生们点头答应,拿着自己的东西就朝教学楼进发,找到自己的教室,看到两个先生在教室门口等着他们,学生们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校长先生说的搜身进考场,小学生们面色很是沉稳,一个个自觉拍好队伍朝两位先生走去,经过简单搜身后,学生们进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


    荆行在这两层教学楼走廊监考,看到学生们一个个埋头认真写试卷。


    就在前不久,荆行和学校组织了特长班的考试,也是在前一个星期宣布了特长班的升学成绩,可以说武术班和国文班都各有二十多名获得了可以升学的资格,但是这也只是够到了百分之五十,而另外的五十就要看他们今天的考试了。


    而那些在特长班竞赛中没有获得升学资格的此时已经放假在家了,虽然很残酷,但荆行却也给过他们第二次机会,明年这个时候,也是下一批六年级考试进入升学考的时候,这个没考上的学生还可以来考一次,只要能考上,荆行就会招他们。


    但机会是给了,能把握住这个机会的学生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几个。


    三天的考试,在武侠最后一次响铃的时候,原本静寂一片的学校顿时便了味,像是越来越热的天气让这个紧绷三天的空气都释放了,一种自由解放在武校里蔓延开来,响铃没有一会儿,武校里便喧哗开来。


    学生们从教室里面出来,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十分激动,有考完的放松,也有把试卷做完的高兴,不少学生都是三五成群,边走边讨论试卷题目,随着一些答案从学霸口中说出,一些学生的答案与学霸不相同时,这些同学顿时哀嚎不已。


    这样的哀嚎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声,懊悔中夹杂着痛心,他们的分啊,先生们也太坏了!出的试卷这么多坑!


    考完试 ,最后的成绩就格外人让关注了,所以休息三天的学生们每一天都是十分的煎熬,有的已经能预料自己成绩考不好后回来就会被挨父母联手胖揍了,所以这三天里就有不少同学格外勤快,干完这个干那个,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哄的家里人很是开心。


    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六月十二这天,六年级的学生们最后一次回到武校里面,他们刚到教室坐下没多久,班主任来了,手里还拿着成绩单,学生们顿时无比紧张。


    “同学们,这是升学考成绩,首先恭喜我们尖子班全体学生成功升中,这一学期,同学们都努力了,老师也看到了,都说‘一分耕耘一份收获’,如今这个不错的成果就是你们辛苦的回报,恭喜大家!”


    “啊啊啊啊啊!!!我们全部吗?!!”


    “天哪!!我来之前都还想着要是自己没有考上怎么办?!呜呜呜呜太好了!!!”


    学生们被这个惊喜砸的一懵,随即高兴的差点就从自己的位置跳了起来,一个个如同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咋咋呼呼。


    当然,像这么全班过的班级还是很少的,这等最后开校会,大家集合的时候,就能看到学生们脸上有高兴的神色,也有难过。


    六年级的升学考一过,剩下几个年级的学生都要回来继续上课了,五年的学生还搬到六年级教室里面了,先生跟他们说,下一年他们来的时候,他们就是六年级了,也是要面对这升学考的。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这几个年级也要迎来他们的假期了,荆行便空闲下来,他手里的手摇风扇是最受欢迎的,有家酒楼甚至还拿出冰来卖。


    这稀罕玩意卖的老贵了!


    闵母赶着牛车给他们带了家里兔子和启家的菜,她也住了几天了,对县里这刚出现的冰也是有关注的,都说吃了冰冰凉凉的,但这东西也太贵了。


    “上次我还想着给咱们买点回来尝尝,结果我看到有人花了五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小碗!”说着,闵母就放下手里的筷子给两人比试了一下,“连我们家这蘸料的小碗都比不上。”


    “想吃就去买,都是自己家卖的。”荆行笑着给闵母夹了一筷子凉拌牛肉,又给季福夹了一筷子,笑着对闵母道:“我们去年也吃过吗?”


    季福和闵母先是一愣,还没有消化前半句,就被荆行的话带了下去,随即回想起去年,还是季福先想到了,“相公是说那个冰镇果茶!”


    闵母听季福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冰镇果茶刚喝的时候就很冰,她当时都没有仔细瞧,现在已经只记得那个时候喝到的果茶很冰。


    季福看向荆行,“相公,你是说现在那个酒楼卖的冰沙那些是我们的?!”


    荆行笑着点头,“我拿了做冰的方法找了伏旭一起合作,现在那个冰赚得钱,就是我们两家的银子。”


    “但我们家那些食铺里也可以卖,就是要王哥儿去酒楼拿。”


    季福刚要说什么,就被外面传来马小汉子的声音打断,“东家,东边王家万家,西边蒲家荷家来交房钱了。”


    闵母一听到这消息就连忙笑着让马小汉子把人带进来。


    季福也笑,他去屋里拿出自己的账本来,主要是这几天是荆行规定的每年或者每月交房租的日子,所以这些日子来的人不少。


    季福刚拿了账本出来,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小孩奶呼呼叫他的声音,“季福果果~窝们来啦~”


    季福抬眼看去,一个胖胖的奶娃娃牵着自己娘亲的手迈着两只小短腿奋力往这边来。


    小孩走路都颤巍巍的,这般像前奔的样子更是让人忍不住担心,季福道:“慢慢走,不急。”


    闵母看着季福对那小孩都这么温柔,忍不住对荆行道:“你看看福儿,多喜欢孩子啊!”


    荆行看向季福那边,小奶娃像个小.炮.弹一样朝季福冲了过来,伸手抱住季福的腿,“果果、果果”的叫个不停,很是黏糊。


    荆行道:“若是有了孩子,他也这般粘着福儿,我就不能粘着福宝了,福宝就只会照顾宝宝,看不到我了。”


    闵母被他这无耻的话弄的无语了,给儿子翻了一个大白眼,随后就不在理他了。


    但闵母这话还是点在了荆行心里,他自然是知道季福有多么喜欢孩子,他觉得晚上问问宝贝的意思。


    第102章


    几家人走进屋来, 大家和善朝荆行、闵母打招呼,闵母则是问他们吃了没,坐下来吃点。


    他们都是吃了出来的,连忙摆手拒绝, 都是来交房租顺便来逛逛街的, 没有想到大家在门口给碰到了。


    荆行吃饱铺, 便把季福手里的账本拿了过来,一手拉住季福的手, “我来,你去吃饭, 把给你夹在碗里的菜都吃完。”


    季福应了一声, 乖顺的又坐了回去吃饭,闵母给小奶娃拿了糕点。


    荆行一边收钱, 一边找到这家人,在这家人下面记上一笔,“我记得上次你家窗户破了, 后面叫师傅去修了, 修好了吗?”


    这家媳妇是个爽快人,说话声音清亮,“东家记性真好, 那老师傅来看过来, 说是屋檐太短, 雨水经常滴在窗户连接处,那老师傅就我们换了一个新的。”


    荆行“嗯”了一声,下一家就是胖娃娃家, 给钱的是家里的汉子,小奶娃已经被他娘亲抱在怀里了。


    “东家, 我们家屋顶有些漏雨,上次我爬上去弄过,但到了下雨天还是漏雨。”


    荆行一边记账一边道:“我等会儿让师傅过去看看。”


    “东家,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我记得我们隔壁街那屋子应该也是东家你们的吧,但这几天我都看到那家人在搬家的样子,之前还有好几波人去家里,他们家是不打算租了吗?”


    季福已经从这个汉子话语中的描述知道是哪家了,便道:“是布家吧,我记得他们才租没多久的房子。”


    汉子的媳妇道:“上次我也是才看到这家人搬进来,但这几天他们就是大包小包的搬出去,就很奇怪。”


    季福点头朝两人表示,“嗯,我们这边知道了,到时候会去问问,谢谢你们。”


    这两夫妻连忙摆手,“就顺道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搬走。”


    季福笑着点头,这对夫妻走的时候,闵母拿了一包糖粒让小奶娃拿着,小奶娃本就胖嘟嘟的,而且他娘亲也经常买这个糖糖给他吃,他认识他手里这就是糖,好多好多糖!


    “蟹蟹姨姨~”


    “你这小子倒是不客气!”他娘原本要伸手去拿那包糖还回来,结果被这臭小子护着糖躲,那毫不客气护糖模样让他娘笑嗔起来。


    闵母好笑:“别看这个年纪的娃小,聪明的很!”


    “谢谢东家了,那我们走了。”两夫妻道谢。


    几家都依次交了房租离开,季福放下碗筷去屋里找房契,那个布家就是刚租没有多久,所以季福很是不解,他一边思索一边朝餐桌这边走来,“相公,等会儿我去布家看看。”


    荆行拉季福坐下,拿起刚刚季福放下的筷子夹起季福碗里的肉喂到季福嘴边,“先不急一时,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你先看看我记的帐,是这样记的吗?”


    荆行喂人的动作很自然,两人都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对,闵母想到刚刚荆行对她说的话,瞧瞧他现在这样子,要是真的有孩子了,还真能做出把原本粘着季福的小孙孙给丢到犄角旮旯让他自己玩,自己则是粘着季福。


    这么一想,闵母没眼看,走开了。


    季福在荆行投喂下也只是吃了一些,荆行在季福摆手不想吃后伸手去捏住季福的脸,“最近怎么了?饭量更小了,脸上的肉都没有了。”


    季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吧。”


    荆行看着他若有所思,一手还捏着季福的小脸呢,动作轻柔,季福看着他微微蹙眉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往荆行怀里窝去,“相公,没有事啦,等过几天我适应了就好了。”


    荆行看着季福笑容,把人抱在自己腿上,伸手去摸季福的肚子,“要不我们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季福为了让荆行放心,自然点头答应。


    闵母一听到荆行要请大夫来给季福看,顿时都慌了,等老大夫来看后说没事,只是因天气原因导致的饮食下降。


    荆行点头送大夫出去,季福还想着那布家问题,便收拾收拾要准备出门。


    闵母不放心,对季福道:“休息一会儿再去也没有关系,晚上想吃的什么,娘给你做。”


    荆行进来就听到闵母这话,对闵母道:“娘,晚上我们不回来吃,去王哥儿那边。”


    闵母点头应了一声好。


    荆行和季福一起出了门。


    “相公,我觉得要把那个短的屋檐向外延长一些,要不然的话那个窗户每年都得换一次。”


    “可以,等会儿我们就跟木工师傅说。”


    两人先是来找了木工老师傅,说了屋顶漏水和屋檐加长。


    木工这边只有在谁家修房子的时候才会用他们,而平时的时候,他们这些老工匠赚钱养家就有些费力,直到两三年前这两个老板来和他们谈合作,论谁家房子多,那就要数这个闵家大老板了。


    他们目前知道的这新街一片,旧街那一角,每次叫他们去修房子的时候就要问清楚,到底是哪里房子,要不然还真找不准。


    再者,谁也没有想到街道都会变换,当初季福在新街这边买地和买房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闵夫郎是疯了,还有的说——“果然是个哥儿,眼观就是低浅,这个地方房子和土地能值几个钱”。


    当时,一个个都觉得闵家这个夫郎是个败家玩意,还有好心到荆行这边提醒的,让荆行管管他家夫郎,再这么买下去,会破产的。


    虽然土地不会不值钱,但买在这边它也不会生钱啊,妥妥亏本!


    当不少人这么想的时候,也有在想是不是荆行这边又要办什么厂了,这么大动静。


    就在大家观望和觉得荆行这边的钱出去收不回来的时候,新旧集市主道串联起来,而季福买的大部分房屋和土地就是在新街这一块。


    所有人都能想到等新街发展起来了,这一大片地方土地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大家:……


    这个转变是大家没有想到的,这、这一下子从大亏本到大暴富,这谁看了不羡慕嫉妒恨啊!!


    那个时候风向渐渐转变了,有说闵家夫郎就是命里带钱,富贵命;也有人怀疑县官看他和荆行感情好,就把这重要的事情给荆行说了。


    但他们也不敢干什么,现在闵家在县里都开了这么多铺子和厂,县里不少人都在这几个厂里干活,还有小孩的读书,这些利利交汇着。


    但看到闵家一下子就能朝过县里富贵人家了,这怎么会让人不恨,这也导致荆行的厂和季福的铺子都遭到了特意来找茬的人。


    荆行本就是性情淡薄,打起架来跟本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可想而知,这些人挑衅找茬不行还被胖揍一顿,随后还被荆行送去了县衙。


    县衙这边原本是不管这些私人琐事的,因为这些琐事太浪费时间了,还有双方的狡辩不肯承认,除非闹的很大。


    荆行带着这些人来县衙的时候,县官这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刚问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这些被打的很惨的汉子们跪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承认自己的罪行。


    县官看看站在一旁的荆行和季福两人,在看看地上跪着的六七八人,顿时有些觉得好笑,“既然这几人罪行都主动承认了,那就按照规矩关入大牢十日。”


    这几个人还算轻的,背后那几个主事的被荆行拎了出来,商业被抢是小事,后面直接几个大商户拒绝再跟他们合作,这个损失顿时让这几人焦头烂额,心里后悔不迭,拿着东西求也求了,但是没有什么用啊!


    这几家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有任何生意了,没有收入,刚借钱的时候还可以借到一两次,但借钱借多了,就没有人愿意借给他们了。


    一大家人没有吃的,要填饱肚子,他们不得不变卖家产。


    这几家的教训,让大家真正意识到荆行季福两个小夫夫并不是好欺负的,也并不是忍声吞气的那种,甚至比他们更狠,简直“赶尽杀绝”的那种。


    没有一些家底,还真的不能惹荆行和季福去。


    ——


    荆行和季福来到布家,这才租给布家两口子没有多久,这院子就被东西摆的拥挤起来,家里还养了鸡鸭,时不时就能看到鸡鸭的粪.便。


    季福看到自己的房子变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来。


    荆行好像并没有被这些影响,他观察了一下这个院子。


    然而,没有等他们看什么,屋里就走出来一个老婆子,肤色暗黄,骨瘦如柴,背脊也弯曲着,她盯着荆行他们两人,声音沙哑的问:“你们是来找我儿的?”


    荆行点头,“婶子,请问这里是布家吗?我和夫郎找布汉子有点事。”


    老婆子闻言顿时不耐的摆摆手,“没有没有,你找错地方了。”


    季福闻言看向荆行,荆行安抚的伸手捏了捏季福的手,接着跟老婆子道:“婶子,我记的很清楚,布汉子他之前跟我说的地址就是这里,他说要我来这边找他。”


    老婆子凶巴巴瞪过来,“都说了,你找错地方了,布家早就搬走了!”


    季福:“可是,布汉子之前说要把这个房子租给我们的,所以我们才来这边的,现在这是他们把这个房子租给你们了?”


    季福本就有些生气,此时说出这番话来,让那原本态度不好的老婆子顿时咒骂了那姓布的一句,她刚要出声干荆行和季福走,屋里又出来了一个人。


    出来的中年汉子又高又瘦,只有一只眼睛能看。


    季福看着出来的人,总觉得有一丝熟悉。


    第103章


    “干娘, 出了什么事情?”这汉子目光从荆行和季福身上扫过,对身边人问道。


    老婆子也朝门口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对她干儿子道:“就是那个布死鬼惹的,当时不仅找我们了, 还找门口这两人, 要不是我们强硬, 说不定这房子就要便宜这两人了。”


    汉子笑着道:“如今我们先搬进来,我们钱都给了, 不可能把这个房子腾出来的,干娘你别担心, 我这就把他们给打发走。”


    两人声音都很低, 外面的季福和荆行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 主要的是这刚签了房契却又转手把房子转租给别人的布家两口子在哪里?


    荆行便朝着这两人说道:“婶子,大叔,这布家两口子还收了我们的钱, 现在这个房子是你们在住, 我们另外找房子就好了,但是现在我就想让布汉子还我们的钱,你们知道布汉子一家搬到哪里去了吗?”


    既然这布家把房子自作主张转租出去, 就有不可能去县衙那边把自己暴露, 如今布家去哪里了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到。


    荆行故意套话, 再加上他们两人本就年轻看起来就很好骗的样子。


    老婆子和中年汉子也是这般的想,但这布家搬到哪里去,他们也并不知道, 老婆子不仅没有说,反而朝对荆行打听:“你们交给布汉子多少钱?”


    荆行往便宜说, 直接是这个房租的一半,荆行这话顿时让老婆子睁大了眼睛,一张面皮都抖了一起来,“你说什么?多少钱?!”


    荆行目光从独眼汉子身上挪到老婆子那里去,“是啊,他说我们这些钱就能租把这房子租给我们,但没有想到他竟然拿着我们的钱跑了。”


    老婆子气的跳脚,“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欺骗我,收我们这么多钱!”


    “儿啊,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姓布的,这可是白花花的钱啊,我这半只脚都进棺.材的老人了,他是怎么好意思来骗我的棺.材本的!”


    汉子点头,一边安抚他干娘,一边朝荆行这边看来,“你们不知道这姓布的在哪里,我们这边也不知道,前日搬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东西那些收拾好了,他说房租那些他每月都会来收的。”


    荆行点头,“既然这样,我想问大叔你们说的好的交房租日子是什么时候,我们下个月就提前过来等着他。”


    荆行话音刚落,汉子的干娘又嚎叫起来,“天杀的,原来人家早就防备这些了,连日子都没有说,就说到时候他会来收,就走了,现在到好,就是卷着我们的钱跑了!”


    季福看向荆行,荆行知道从这对母子这边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带着季福告辞。


    “相公,现在怎么办?”季福还是第一次约到这种胆子这么大的,而且这还是在衙门签了房契的,那个布汉子签字画押的,这都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季福真的不是很懂,这布家到底图什么?


    荆行笑着道:“这有什么好怕的,直接去衙门祝叔那边说一下这个情况,而这边的房子我们也要让衙门这边帮我们收回,刚刚那两人一看就是难缠的,我们这边不方便出来要房子。”


    季福点头,“当初我还觉得这个布家是为人不错的,没有想到胆子这么大,他竟然都敢在我们这边这么做,他们会不会也去套了其他的房子和人啊?”


    “如果一时间都这么套的话,那可也收到很大一笔钱。”


    荆行听到季福的话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季福的脑袋,“说不定还真的有,走,我们去衙门那边问问。”


    衙门老祝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完全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怪,他就感觉那个布施见过好几次的样子。


    老祝一边去拿登记以及房契,一边在脑海里仔细回想这个布施的样子。


    “哎呦,看来我是的真的老了,这个人都来衙门好几次了,我怎么都会有些印象的,现在我硬是没有想起这人长什么样子!”


    季福朝老祝笑着道:“祝叔这里每天都会来很多人,再者有些人想把存在感放低的时候,不注意还真的会很快把这人给遗忘掉的。”


    “我还记得这个人的样子,左鼻翼这边有一颗很大很黑的痣,眉毛很细,眼睛下垂的那种,皮肤黝黑。”荆行描述了一下这个人。


    老祝闻言顿时想起这人来,“就是他啊!他媳妇是不是只有膝盖这么高,说话粗哑?!”


    荆行和季福疑惑:“不是他妹妹吗?”


    当初签房契的时候是这个布施的汉子来的,双方都见过,而当时老祝也跟荆行他们说过这汉子有个媳妇,只是后面荆行和季福带着这汉子去房子的时候,只看到只有跟小孩一样高的,穿着是女装,而那布施对他们介绍的就是说这是他妹妹。


    老祝激灵一拍手,“好家伙,这咱们被骗了!那这一切就很耐人寻味了。”


    荆行已经想到了,“说不定这身份和地址都是假的,他们这一行人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从这个方面来骗去钱财。”


    “若是假的,那抓人更加麻烦了,都不知道他们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季福皱着小眉头说,“但是这地址和人名应该不是假的,我记得当时祝叔还翻看了管理册子,上面的确就是这个名字和地址。”


    老祝点头。


    荆行道:“目前现在这个状况就是我们不能打草惊蛇,祝叔这边留意着来这边要租房买房的人,而我们只要给他们一种‘并没有人发现,并且这还可以捞一把的’假象,我这边会去那个西安村看一下,但我们也要做好这些人已经跑路的情况,最后这种情况也是最难抓人的。”


    季福和老祝面色都带着忧虑,这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呢?!


    荆行和季福从衙门回来,季福还想着这事呢,就被荆行揉了一把,顺势也把手搭在夫郎肩膀上,把人护在自己身边,免得一不注意就与来往的行人碰上了。


    荆行道:“不用担心。”


    季福看向荆行,“相公,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我要做什么吗?”


    两人拐进巷子,刚刚街道上树木并不多,遮挡不了多少太阳,如今进入巷子,巷子里传来凉爽的风,头顶的太阳也被墙屋遮了不少。


    荆行让人走里面,季福就被房屋的阴影给笼罩,太阳晒不到。


    “等明天一早,你就去酒店宾馆看看,让前台那边注意这两个人,还有就是等会儿我们回去把房契那边筛一边,看看有没有其他姓布的还在租我们房子。”


    季福点头答应,“只是,他们还会用布这个姓吗?”


    荆行夸奖季福,“聪明,但你还记不记得南河那边有套房子,你当时签完房契回来你就跟我说遇到一个只有孩童大小的哥儿,这个哥儿实际年龄却在二十三。”


    “想一下,这个哥儿和那布施妹子是不是很像,或者说……”


    季福回想了一下,被荆行一点就通,惊喜道:“或者说就是一个人!”


    荆行又夸了季福一句聪明,季福已经知道荆行的意思了,两人回到家,季福就在整理分类好的房契中找到了南河那一带的,翻这这十张房契,还真的有一个叫布二娃的哥儿租了他们南河夕桥的房子!


    “相公!我找到了!”季福把这张房契递给荆行。


    荆行看着季福这激动的小模样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下面我们去看看这个房子有没有被转租出去。”


    闵母才刚从后院摘了不少果子到前院来就看到季福和荆行才刚回来没有多久又要出门,“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现在太阳多晒啊!”


    荆行走到门口的时候,顺手就从墙上挂着草帽拿了下来,转手给季福戴了上去。


    虽然事情有些急,但季福压着草帽小跑几步回去再拿一个草帽给荆行遮太阳的时间还是有的。


    两人都心疼对方,时不时就做出一些让互相心软又感觉甜蜜的事,就像此刻,季福左手压着头顶的草帽避免朝荆行跑来的时候风吹翻帽子,一手还拿着给荆行的草帽,小脸上因为天气热还流下了汗,这也显得季福脸又白又嫩,跟嫩豆腐一样,让人想捏一捏,看看是不是会捏出水来。


    荆行没捏,只是伸手温柔的给季福擦了额头和鬓边的汗。


    荆行和季福带着人来的时候,可以说,来的非常的凑巧,在晚一步恐怕这房子已经被这“布二娃”和“布施”转买出去,带着钱逃之夭夭了。


    当时院门是关着的,房门却开着,显然是有人在家。


    荆行带了衙役四人,以防万一,他们都按照荆行的要求换了平常穿的衣服,荆行看着房子里面有人在便还想到了后门,叫三人去了后院那边守着。


    “布二娃在家吗?布二娃在家吗?”荆行朝屋里喊道。


    屋里的“布施”刚签好名字,听到屋外的声音,顿时与“布二娃”对视一眼。


    “布施”示意“布二娃”:“你出去看看。”


    “布二娃”和“布施”这次是搞的大买卖,所以最近找了好几位买主,他们自然是谁价格高卖给谁,所以现在面前这个汉子就是他们挑中的“冤大头大肥羊”,但两人都想着,会不会外面来找他们的是要出更高钱的,但两人心里都还是十分警惕的,“布二娃”出去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布施”。


    “布施”已经了然“布二娃”眼神里面的催促,知道把面前大肥羊的钱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便开始催促人快把钱拿出来。


    “布二娃”刚出屋子,一抬头看去,他一眼就认出了季福,再看到季福身边的荆行,想也没有多想,立马转身就往里跑,同时对“布施”喊,“好了吗?外面要加价的来了!”


    “布施”看到他这般跑进来,从这磨磨蹭蹭舍不得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多钱的汉子手里一把夺过钱袋子,沉甸甸的重量他才感受了一下就把钱袋子揣进怀里,摆腿就跑,毫不犹豫。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了,经验可是相当老道,两人跑的也快,马上就到后门,然而,等他们打开房门,就看到有三人守在这里。


    这一时间,两人根本没办法多,很快就被手疾眼快的三个衙役给制服并且还被死死压在了地上。


    那那个被抢了银子的人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自己银子被抢,下意识就往他们这边追,但没跑几步就停了下来,这钱本来就要给他们,他还追什么。


    当这汉子从衙役这边听到荆行这边的事,顿时慌了起来,一边喊着“我的银子”,一边扑过来就要搜这“布施”的身,一定要把他的钱拿回来。


    两人被抓到,桌上还有他们写的假房契,上面还有印章呢!


    人证物证都有,再加上拷打,这两人很快就交代了,两人原叫番关,河山,是大万县平家坝人,他们还有一个老乡,叫高二,三人还原本是混混,后来从外面带一些东西回来卖,他们在倒卖中尝试到甜头,三人都有一个缺点,爱堵。


    赚的钱很快就被三人堵光,这赚钱的速度都没有花钱花的快,所以他们就瞄上了钱多的东西,这不,房子、土地就是其中一个,他们还关注了金银珠宝,但当行不要人,并且时刻被盯着,根本偷换不了那些宝贵东西,三人便作罢。


    在一次偶然机会下,三人来到这边,尤其听说荆行和季福手里有不少房子,他们便想着这么多房子根本顾都顾不过来,他们就选一两套来倒卖。


    为了刻出官印,他们就来官衙租荆行他们的房子,还选的都是较为偏僻的地方,就是想着在荆行和季福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赚上这么大一笔钱跑路。


    他们前后租了两套,因为都想着要卖,所以都找的是买家,遇到两三次都有人想租,他们就把那套房子先转租出去赚得,后门在寻摸买家。


    就在昨天,他们就找到了要买房子的,是外地来的,这正正好,他们便可劲忽悠这几个冤大头,今天原本是打算卖完这套,明天卖那套,租那套的母子只能说他们倒霉。


    他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如今两人被抓,第三人的下落很快就被两人供出来,没多久,第三人就被抓住了。


    第104章


    县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三人要说没有脑子吗,他们又能想到这一系列转卖操作,就连性别“乔装打扮”过,但要说他们有脑子, 天底下这么多正经来钱的路子, 这三人非的走上这条弯路。


    季福看着现在跪在堂上一直哀求说知道错的三人, 他脑海里都是他们见到他和相公转身就跑的画面,要不是相公当时想着还有一个后院, 还真的就让这三人给逃了,他们家的房子谁来赔, 一定要严惩。


    荆行看着季福这严肃的小脸, 笑了起来,


    季福看着荆行笑, 也舒展了眉眼,微微勾起嘴角,对着荆行一笑。


    荆行低头朝他这边靠近, 柔声问:“你笑什么?”


    季福知道相公是逗他, 只是笑着往荆行这边靠了靠,果然就感受到后颈被捏了捏,一声带着宠溺话在头顶响起。


    “傻乐。”


    平时两人这般说话的时候, 彼此都是相互黏糊着, 而且两人之间的亲昵十分日常, 这个时候季福就忍不住朝荆行又挨了挨,还记得现在两人还在外面,以克制住想抱荆行腰身的冲动。


    “也不知道娘晓得这事情了没有, 我们都没有来得及跟她说。”季福抬起脸对荆行道。


    两人说着闵母这边,而闵母这边还想着趁着休息就给两个孩子纳几双鞋子, 虽然现在他们家有钱,但闵母总觉得外面买回来的鞋子没有自己做的好,没有穿多久,这个鞋子就坏了,荆行是家里最费鞋的,闵母只要闲着就会给荆行做鞋子。


    这会儿也正纳着鞋底呢,就听到外面马小汉子匆匆跑进来,闵母都还没有见到人呢就听到他喊道:“太太不好了,东家他们出事了!”


    闵母闻言立马就从凳子起身,拔腿就往外面来,盯着马小汉子问:“出了什么事情?”


    “我听街上的人说,东家他们被带去衙门了!”


    闵母哪里还在家里呆的住,不管这个事情是真还是假,闵母都要去衙门那边去看看。


    她手里纳鞋底的大针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刚走出一步就看到手里的东西,连忙递给了马小汉子,让他放在屋里桌上,跟着他一起来。


    不仅是闵母,王哥儿这边也收到店里小二在外面听到的荆行和季福被县长带走的消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赶到县衙。


    闵母一来就看到这么多人,时不时还听到了荆行和季福的名字,这让她更加担心了。


    闵母刚朝人群里面挤,已经有人认出她来了,那人顿时朝周围喊道:“给闵老板的娘让让路,闵太太来了!”


    闵母一边感谢一边朝里面去,总算是看到大堂上站着的荆行和季福,两人站在一起说话,看样子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随即又看到大堂上跪着的三人,闵母来的及时,心里虽然着急担心,但看到儿子他们没有什么事,心里多少都安定了些。


    闵母听着县官和堂上跪着的三人对话,多少她都听懂了,心里最后的担心在此刻消失了,虚惊一场。


    王哥儿比闵母晚来了一会儿,他来的时候三人的罪责已经判下来了,事情也到了结尾,所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季福和荆行出来就跑上去问两人有没有事情,季福连忙朝王哥儿表示没有事情,还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讲了一遍。


    闵母和王哥儿听完后脸上都带上了怒气,恨不得此刻站在那三人面前,叉着腰跺着脚把这三人骂的狗血淋头才解恨。


    骂骂咧咧好一阵,两人忍不住埋怨这些乱传的人,“真的是,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乱说,我听到他们说你们两个被县长带走,我还以为你们是被什么人给暗算了呢,如今伏旭也不在家,我还真不知道找谁!”


    闵母听到王哥儿这么说,也十分赞同,“刚刚我听到小马跑进来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当时手脚都软了,现在这手心都还是凉着。”


    荆行好笑,“我们行的端坐的正,也没有做什么坏事,有什么好怕的。”


    季福也在旁边安抚两人,“就像相公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荆行和季福都是县里大名人了,再加上刚刚县衙高堂上那么多的百姓,很快,闵家这事就被传开了,谁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这转卖房子和土地还是头一次。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三个人是怎么被抓到的?没有人知道吗?”


    “我之前看到闵老板跟他夫郎去衙门找了四五个衙役大人的样子,估计就是去抓这三个人的!”


    “谁让这闵家房子和土地多,不找他们家还找谁家?”


    “我真的是奇怪了,我平时都没有看到谁家要卖房子要卖地的,这只要到闵家这边,谁家房子和地都愿意卖了,这县城就这么大,土地和房子是生存之本,这两样都卖了,这些人是不打算在这个县城混了吗?”


    “所以说那套被转卖的房子现在这么办?不是还有一套现在还租给别人了吗?”


    “我听说,闵老板的意思是打算让衙门的人去把人赶走,毕竟是他们的房子,这在他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这三人转租出去,而且这钱他们也没有收到,这不敢走,难道还要把他们供起来啊?!”


    “那个房子好像没有卖成,我刚刚听到有人说,闵老板带着衙役去的时候正是这三人要卖的房子的时候,当场就把这三人给抓获了,那个老板亲眼看到刚刚还跟他说自己是房主的人被两个衙役扣押住,当时就惊呆了。”


    “后面更是说这荣福县太危险,他要回家!”这汉子的话一出,顿时让大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边,老祝带着几个衙役来到西边家岗巷,老祝已经从荆行这边知道现在这个房子是什么人在住,他们也没有打算动武,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人,让他们搬走,像要那三人赔偿,这事他还是能办的。


    当老祝朝隔着院门朝屋里喊人的时候,走出来的汉子让老祝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妹夫,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的正式瞎了一只眼睛的汉子。


    汉子显然也是一愣,下一秒脸上顿时有些变化,“大哥,你怎么会来这边?”


    老祝身边的衙役们都轻松一笑,“既然是熟人,那这事就好办了。”


    老祝看行汉子的目光带了几分疑惑,上次他妹子来家里还说,她要跟着自己丈夫去婆家,完全没有之前那在丈夫这边受气模样,很是高兴。


    当年要不是家里急需用钱,再加上老祝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这不就把祝林嫁给这个独眼汉子,这个独眼汉子也不是他们那个村的人,只是被人从河里救上来的,他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是哪里的人。


    当时这人都是被人救起来的,可以说是生无分文,老祝还记得当时父母是打算把妹子说给村里别家的,但是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他从衙门下工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听到父亲说要把妹子嫁给这独眼汉子,最重要的是这个汉子能拿出十两银子。


    就在前不久,老祝妹子来跟他们说要回婆家的时候,老祝他们就在想这汉子是不是记起以前的事情来了,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了?他们也从高兴的妹妹这边得到肯定的答案,当时老祝一家都还为妹妹高兴。


    如今,老祝在这里碰到这独眼妹夫,他心里有很多问题。


    “我们是来收房子的,就是你们现在在住的这套房子,之前是一家姓布的在住,这姓布的是骗子,他们并不是这房子的主人,现在被抓进大牢关着呢,这房子的东家知道这个事情后决定把房子收回,这个房子自然也不能再让你们住。”老祝解释道。


    “所以说啊,妹夫,你们还是早点搬走,别让哥哥我们难办事情。”


    “还别说,你们这东西还挺多的!这一院子都摆满了!”


    “妹夫,要不要我们帮个忙?”


    独眼汉子皱起眉头来,“今天就要搬走?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房子,这么多东西也不是一天就能搬完,给我几天时间。”


    老祝闻言皱起眉头来,“不是,你们扁鹤那边不是有房子,怎么搬到这里来住?为什么还要找其他房子?”


    “算了,问你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你叫我妹出来,我跟她说,怎么放着好端端的家不住,在外面来浪费钱租房子住?!”


    独眼汉子脸上神色再次不自然起来,他目光从院子堆积最多的杂物上飘过,对老祝道:“媳妇她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上次我们吵了一架后,她就跑走了,她还叫我滚,所以我才会出来租房子住,她不在家里吗?”


    老祝烦躁:“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计较什么,整天吵吵吵,你们不烦我都要烦死了,你现在就回去跟我回去。”


    “哎哎哎!老祝,既然要回去,我们也可以一起把事情给办了,我们叫一匹牛车,你让你妹夫收拾一下,我们给他搬到牛车上,一牛车就拉走的事情!”一个衙役连忙拉住要走的老祝道,“要是县长和闵老板那边问起来,我们这边也好回话,你说是不是?”


    老祝连忙点头,转身对独眼汉子道:“你去收拾收拾,我们帮你搬回去。”


    独眼汉子在这衙役话语中听到某个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住了。


    大家都看向独眼汉子,刚刚那个说话的衙役与其对视上,慢慢的,衙役就觉得犯怵,手上汗毛都起来了。


    这独眼还挺吓人的!


    都是几个大男人,他们经常干重活,身上都是力量,一个个都听到老祝要请他们吃饭,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也不嫌弃这院子的鸡鸭粪便就要去搬那一堆杂物。


    “那些不要了,不用搬,就扔在这里吧。”独眼汉子原本带着老祝往屋里走的身形都是一顿,转身对着他们说道,话里隐约还带着几分急切。


    “嗐!你不早说!”一个衙役已经搬起一个破烂小木柜了,此时听到这话又给它扔了回去。


    荆行接到房子已经腾出来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是老祝亲自来说的,但是荆行见到老祝的时候都被他的情况弄的愣了一下,原因无他,老祝满脸憔悴,眼里都是血丝,嘴上起皮不少,身上的酸臭味也很严重,像是在这种夏日炎炎下没日没夜的奔走了好几天。


    “祝叔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唉,我妹子丢了,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我找她找了好几天了。”老祝疲惫的很,一是人不见了,心里着急,二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慌,就怕来不及。


    荆行和老祝都是熟人了,这忙自然是要帮的,荆行从老祝这边问了他妹子长像这类,便立马派人开始去找。


    老祝十分感谢荆行,走的时候,站起身来的时候,眼前霎时一黑,身子歪了歪,差点没有站住。


    荆行劝导:“还是要休息一下,我这边也会竭尽全力帮祝叔找人的。”


    老祝连叹好几次,“我心里慌啊,总觉得我妹子凶多吉少。”


    “也不知道我妹跟全栓吵什么,一般吵过后都会跑来我这边,结果这次全栓说跑回家了,可是我看家里都没有人这几天生活过的痕迹,前些日子我还听到隔壁县有偷人去卖的牙子,心里慌啊!”


    荆行问:“这个全栓是?”


    老祝道:“是我妹夫,当初被人从河里救了起来,他记不清自己是哪里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后来村长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他就是租西边家岗巷的那个独眼汉子。”


    老祝这么一说,荆行立马就想起来是谁了。


    荆行问:“他怎么住在那里?还租房子住。”


    老祝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气血翻涌,“还不是他,我妹子要不是跟他吵架,也不会现在都找不到人,这人倒好,我妹子只是叫他滚,他就自己出来租了一个房子住,这么久了都没有关心我妹子一句。”


    荆行挑眉,虽然心里举得这个人有问题,但还是对老祝建议道:“祝叔可以多找找婶子常去的地方,还有几个关系的好的,说不定婶子就在他们那里。”


    老祝点头,其实这方面他早就想到了,也找了好几次了,但就是没有任何收货。


    老祝刚走没有多久,荆行他们吃晚饭的时候,荆行还在饭桌上跟季福和闵母说起这个事情,旁边手摇风扇呼呼的吹着。


    季福喝了两杯的冰果茶,在倒第三杯的时候,荆行伸手挡住了,“贪凉可不好,好好吃饭。”


    季福看着那酸酸冰冰的果茶,舔了舔唇瓣,还是乖乖听相公的话,吃荆行给他夹在碗里的菜。


    荆行刚刚明显就看到季福脸上写着“还想喝”三个字,但看到季福放下杯子的时候,荆行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又给季福倒了一杯果茶,“没有下次了。”


    季福捧着碗“嗯”了一声,笑的十分甜。


    闵母把“就让福儿再喝一杯又没有事”的话咽下,想接着荆行刚刚说的话题继续讲下去的时候,马小汉子又跑来进来。


    “东家,门口有一个汉子找你,说是你爹。”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哐当”一声。


    大家视线都看过去,是闵母没有拿住手里的碗,碗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摔碎了。


    闵母难以置信站起来反驳道:“不可能!!”


    “骗子!一定是骗子!!”


    “这怎么可能呢?!!”


    马小汉子没有想到,他还以为东家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呢,他顿时就跟鹌鹑一样,缩头缩脑起来,他知道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荆行叫马小汉子出去,他等会儿就来。


    季福连忙放下碗筷去安抚闵母。


    闵母平时说起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在她的心里,荆行这个爹早就死了,恐怕连骨灰都烂在地里了。


    但现在这人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并且还敢出现在他们母子面前,心里的恨意让脸上表情都有些狰狞。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活着!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一次,现在知道我们发达了,就想来缠着我们!呸!!想的美!!!”


    第105章


    闵母拉住荆行的衣, 语气急促,“我不准你去!”


    “听到没,我不准你去!”闵母再次强调了一遍。


    荆行点头,一边扶着闵母坐下, 一边依着她来, “好, 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这顿饭还没有吃几口, 娘今天做了这么多菜,现在天气又那么热, 菜都放不了过夜。”


    现在这天气昼夜温差大, 虽然白天晒的人能脱一层皮,但晚上却还要盖被子, 所以菜还是能放的。


    荆行看到季福从厨房拿了打扫的扫帚和畚斗过来,荆行把工具从季福手里接了过来,轻轻地把碗和饭扫进畚斗里。


    在从前, 家里都是用的簸箕或者铲子来装垃圾, 铲子因为要铲灶洞里面的灰碳,做的是又大又重,很不方便。


    荆行就叫了铁匠给打了畚斗, 轻薄又不重, 畚斗上面的长柄就是用打磨好的竹竿接上, 实用又轻便。


    不光是这个,平底锅那些荆行也让铁匠做了,他们现在不缺钱。


    季福又重新盛了一碗饭来, 荆行知道闵母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便只是把畚斗扫把放在一边, 坐会桌边。


    季福夹了一块凉拌牛肉到闵母碗里,笑着道:“娘,这牛肉现在刚刚好,浸满了酸辣的汁水,很是好吃。”


    闵母虽然情绪不高,但还是朝季福这边伸了伸碗。


    荆行对闵母道:“这事真不用害怕,我从小就没有爹,现在也不会有,将来更不会有,即便是娘原谅了他,我也不会原谅他。”


    荆行面上认真,语气不重,但却让闵母听进去了。


    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闵母叹了一口气,“都是我过激了,之前我还跟你启婶子调侃自己已经看开了,但现在”


    荆行也给闵母夹了一筷子的菜,道:“没有关系,现在不行那就再来一个十年,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课。”


    “或者,娘,我听大城市那边都有了夫妻和离,我从县长那边听到,咱们这里在过不久,这边也会实施夫妻和离的政.策。”


    荆行看向闵母,“娘,我是支持你去衙役办这个和离书的,彻底跟那个人断干净,后面娘也还可以再找。”


    闵母和季福都被荆行这话弄的愣怔一下,随即闵母就没忍住嗔瞪着荆行,“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娘现在都五六十岁了,人老珠黄了,还当年轻人一样啊,跟老妖婆一样了。”


    “那真的要被村里那些人给笑死。”


    荆行和季福都笑了起来,荆行好笑:“现在村里谁敢笑你?”


    荆行这话是说的事实,现在万家村家家都格外勤奋努力赚钱,尤其在闵母和村长家带头开展“养畜经验交流会”后,村里人都跟着两家学到了不少,通过自己努力对未来美好的日子越发渴望,家家都忙的很。


    而闵母这边和村长这边以及季家都很受村里人的尊敬,如果他们心里没有村里人,谁家会愿意把自己这么多年经验教给别人。


    所以,闵家能这般对待他们,他们不懂得感恩那真的是没有良心了。


    现在,凡是说闵母荆行他们不好的,村里人直接怼回去,一点都不带犹豫的那种,说多了甚至会撸起袖子,“要干架是吧?”


    荆行和季福就在县里碰到过两次。


    经过荆行这一打岔,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虽然荆行被闵母嗔骂了好几句。


    季福明白相公的心思,给荆行夹了好几次菜,这次也不用荆行管,自己就捧着小碗吃,时不时就跟闵母说几句其他的,让闵母尽量不去想那件事,乖巧又体贴。


    马小汉子并没有离开,他守在外面等着荆行吩咐,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脸上满是懊恼,他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就跑来报告东家他们了,真是笨死了!


    马小汉子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荆行叫他,他便明白了过来,他还是打算去门口朝那个独眼的汉子说上一声,让人早早离开,别在这里晦气人。


    要是等会儿还让东家他们看到,那他这个门卫可能就做不成了。


    然而,等马小汉子开门朝外面看去的时候,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个独眼汉子显然是早早就走了。


    闵母当天晚上就没有睡着,汉子离开家一两年的时候,她还会想想要是这人回来了,她定骂他个狗血淋头,这件事情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它过去的。


    几年,十几年过去,闵母以为她心里积攒的怨气已经被时间削减,她都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些事情了,但是没有想到,如今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还好好的活在世上,那心里的怨恨就止都止不住。


    她恨透了这个人!


    这边荆行和季福也没有睡,季福小脸上满是忧愁,荆行擦干头发上床来就看到他宝贝愁的眉心都拧在一起了。


    荆行把人揽过来,季福顺势就在荆行胸膛上趴住,一双杏眼看向荆行,“相公,我们不能让娘这么难受,这件事应该早点解决。”


    荆行“嗯”了一声,“刚刚寻了马小来问了一下,独眼高瘦汉子。”


    季福一听到荆行这么一说,脑子里立马就闪出了一个清晰的人像,脱口而出道:“是那个人!”


    荆行伸手摸了摸季福的脸,“眉头皱这么紧做甚?”


    季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眉头,随即想到在饭桌上荆行跟他们说的,瞬时睁大了眼睛,“那、那……这,他不是祝叔的妹夫吗?!”


    季福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这个震惊的小模样顿时让荆行笑了起来,“爬上来点,让相公亲亲。”


    季福震惊还没有消化呢就听到荆行这话,他都愣了一下,脸也泛起红晕来,但还是十分听话的重新调整位置,被荆行按着后脑勺亲了好几口。


    “我听祝叔说,现在他叫全拴,当年被人救起后就不记得他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他自己家在哪里,所以就在祝叔那个村生活下来。”


    季福眨巴眼睛,“既然他都要带祝婶子回家探亲,那肯定是想起之前的那些来了,所以他还回村里打听过,才来找我们的。”


    荆行点头,他们家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季福小脸沉思,“可是祝婶子现在都没有下落。”


    “那我们要把这个事情跟娘说吗?”季福问荆行。


    荆行伸手握住季福的手,手指冰冰凉,晚上昼夜温差大,现在两人还扇着风扇,荆行伸手捞了薄被给季福搭了一节在身上。


    “这件事不跟娘说,当初他不吭不响走的时候就已经抛弃我和娘了,这么多年没有回来都可以说是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当时的态度就已经决定现在的结果。”


    “我和娘都不会原谅他,更何况现在他还有另一个家庭,从前没有他,我和娘都能生活的很好,现在没有他,我们将来都会活的更好。”


    “我知道相公和娘的意思,但是我就是怕这件事情一传开,县里的人肯定会说相公不孝的。”季福忍不住担心道。


    荆行本就惹人注意,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好,身边有不少亲朋好友,同时也有树立了不少敌人。


    这些都暗搓搓等着有那么一次机会给荆行来一次创伤,如果可以话,他们更希望荆行破产到穷途末路。


    他们原本生意做的好好的,突然县里来了个荆行,刚开始也就办了一个武馆,他们也不懂武馆经营,这事也就算了。


    但是这几年这个荆行越发过分了,不仅开厂大肆敛财,还开酒店宾馆,破坏他们生意,让他们生意从兴盛到衰败。


    要不是荆行,他们现在也不会沦落到靠上街卖艺维持生计。


    甚至当初就有一次街上有一次“卖身葬父”的女子,因为从来没有过这种,所以当这女人穿着葬服跪在街上,身边还有她父亲的裹尸,轰动很大,让不少人都关注着,尤其后面还说她父亲的死都是荆行害的,荆行害的他们家家破人亡,那更是全县人都在关注。


    但很多很多的人都站在荆行这边的,无论这个姑娘说的多么凄惨可怜,那些人硬是没有被说动半分,一人一句的差点就要把这个姑娘说气晕过去,后面这姑娘的家里人来了,双方更是差点动起来手来。


    要不是县长大人来的快,这姑娘一家说不定会被众人围殴。


    这县里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影响不小,县长大人自然不会任其发展,所以就那这个小姑娘带到县衙去了,他爹的尸体也帮忙安葬好了。


    只是这小姑娘前半辈子也就是在宅府里生活,哪里进过衙门,更何况还被县长好好说道了一顿,更是从衙役那边听错消息,以为自己要被关进大牢,在县长大人出去一趟给这个姑娘安排好去处后回来,这小姑娘就扑通一声朝他跪下了。


    小姑娘凄凄艾艾哭哭啼啼地把有人教唆她这样做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家人虽然是被荆行新开起来的酒店给导致生意不好的,但也没有到达必死人的地步,她爹完全是被她那个不孝哥哥给气的。


    她爹原本这几年身体就不好,后面还有什么心悸病,这次要不是她哥非要父亲拿出一大笔钱来去娶久家姑娘,她爹也不会气到病发而死。


    现在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走了爹爹,娘他们就像没有主心骨那般,又全都靠向了哥哥,现在更是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求求大人看在小女子年级尚小不懂事的情况下绕了小女子吧!”


    县长大人没有想到这事竟然是故意的,他立马派人去把这些人给抓起来,后面更是开堂审讯。


    这些人怎么就看不清呢,现在他们县能有这么大的发展和繁荣,荆行在这中间起了重要作用,瞧瞧现在百姓们吃的好穿的好,一个个脸上都是笑容,就连轮到每年交税钱税粮的时候,百姓们现在都只是抱怨两句,给钱却也爽快起来,要是在之前,好的人家,他们收一颗子都要被骂骂咧咧,那些困难的人家,这一颗子就是他们全家的命啊!


    县官只要一想到这个,面上就严厉起来,这些人只顾着自己的口袋鼓,却没有真心的想过乡里乡亲,这一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要问谁最清楚荆行的重要,那就要数这些原本生活困难的百姓们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将来会有这么一个人会改变这么多百姓的家庭生活,无论是汉子还是家里妇人,只要干活勤快踏实就能去荆行开设的厂里干活,厂里不仅有宿舍给路远的工人住的,还有食堂,有肉有菜味道还极好。


    让人们恨不得整天整夜的干活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只要干的多,你拿到的钱就多,每月发下工钱来的时候,人们只要看着那一袋沉甸甸的工钱,这些钱都是他的,他能赚到这么多钱,那一刻真的是心里的愉悦是从很多方面来的,也是在这一刻,人们身体里充满力量,下一秒的动作就把钱揣进自己的怀里,撸起袖子更加卖力的干活,他们希望下一个月拿到的钱比这个月还要多。


    自从进了荆行厂里的人们进去了就不想出来,甚至他们还觉得能进荆行的厂是一种十分荣幸的事,不仅向亲戚朋友大肆炫耀一番,还向邻里乡亲夸奖荆行的厂,更是起到了宣传荆行厂的作用,但即使没有百姓们口口相传,荆行的厂也能做到闻名县城。


    无论是过年过节,在荆行厂里干活的百姓们就能得到东家给他们安排的节日礼物,有肉有点心糖果这些,而且荆行这个东家从来不小气,厂里干活每人都是一大块猪肉和一盒点心,而那些勤奋员工就是一大个猪腿,点心糖果必不可少,不仅有这些,有时候他们东家还会给这些厉害的员工奖励钱,数目也是从一两银子到十两银子。


    从荆行办厂开始,每次过年过节都是这般,凡是家里人要是听到让他们明天去厂门口等着的消息,那真的是全家人走路带风、昂首挺胸、骄傲不已的事情。


    论谁家看到这么多奖赏的时候,不会笑的见牙不见眼呢。


    所以,荆行家的厂,荆行家的学校,荆行家铺子,以及荆行这个人都是这几个县城闻名的。


    凡是牵扯到荆行的,就会引起全县的关注,要是对荆行不利的,这大半个县城百姓们就不依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给淹死。


    但有些人就是非得犯这个贱,这姑娘要卖身葬父的事可是全县人关注,如今这个事竟然还是人安排的,这可哪能放过,等县官这边审判好,一个个都朝着那奸商骂,即使县官判的严重,但是这也难消百姓们的心头之恨,骂的奸商满脸唾沫,很是狼狈。


    有县长的“杀鸡儆猴”,后面更是有百姓们见到这奸商就骂,整整骂了大半年的事,那些想搞荆行的商人也不敢随意动手了。


    树大招风,这么多年,季福跟在荆行身边还是知道的。


    荆行捞起季福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不会,相公会解决的。”


    “我明天就去带着娘去县长那里。”


    翌日一早,荆行就带着闵母去了县城,而季福则是带着人去打扫房子,原本老祝来说房子已经把人赶走的时候季福就想去看看,收拾收拾这两套房子来准备下次出租,然而后面知道祝婶子的事便耽搁了。


    第106章


    县长看荆行和闵母到来还是有些意外和好奇的。虽然荆行和季福因为生意那些会常来他这边, 但是他还是很少看到荆行带着闵娘子来,他猜想着这次办的事应该跟闵娘子有关。


    县长大人招呼两人坐,让师爷给他们倒杯茶水。


    荆行知道县长这边忙,便直接说明来意。


    闵母昨晚想了一个晚上, 今天早上因为这事也没有提得起精神来, 没有想到他们吃完早饭, 荆行就对她说要带她去县衙那边,闵母以为昨日只是荆行逗她瞎说的, 没有想到竟是真的。


    和离这个事对闵母来说并不是很陌生,当初荆行他们走镖外出把钱大家的女儿给带回来后就跟她讲过那些事情, 自然和离这件事情也是说了。


    这个时代, 就没有从家里嫁出去的女儿哥儿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的。在所有村里人的认知里, 只要女儿哥儿嫁出去了这个家,这个家就变成了他们的娘家。


    说是家,也不像, 非得在“家”前面加个“娘”, 又想跟他们有点关系,又不想跟嫁出去的女儿哥儿有什么关系,娘家有事的时候, 这些嫁出的儿女是家里一份子, 必须添些、帮些、给些, 要是家里有什么好处,一句话就能把你推出家门——“你嫁都嫁出去了”。


    嫁了人连回个家都要按照日子来,还不能多留几日, 呆久了村里就有碎嘴婆子说“被夫家赶出来了”。


    闵母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了,对这些事情简直不要太熟悉, 娘家那边不会有任何人欢迎她带着儿子回去,再者就算当时愿意接纳,那她会更加的辛苦照顾那一大家子人。


    娘家成为不了她依靠的山。


    所以,即使当时汉子跑了,她也从来没有要带着儿子回娘家,而是自己一个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孩子长大,累是累了些。


    这也是个很好的拒绝借口。


    娘家那边两个弟弟娶媳妇找她借钱,她这家徒四壁没有钱借,他们跟她哭惨,那她哭的更惨,不救济她们孤儿寡母就算了,还要反过来向她要钱。


    这几年日子好起来了,也不是没有来向闵母他们借钱的,甚至还有让荆行这边带带堂兄弟表兄弟安排个活,帮衬帮衬亲戚们。


    闵家这逐渐起来的富贵日子,谁看了谁都酸,谁听了谁都想要。陌生人都如此,更别说这些沾亲带故的,亲戚们看到闵家日子越过越好,腆着脸上门,闵母看着他们带着小辈过来,自然是不会在这些小辈面前不给面子。


    荆行对这些亲戚都是陌生的,而跟荆行同辈的都各自成婚了,成婚早的甚至都还有娃了,这些长辈还一直催着他们交流一下感情。


    但大家都是大人了,怎么会不懂,小的时候父母在他们面前说闵家不好,各种嫌弃看不起,还让他们离荆行远一点,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整的就是一个尴尬,没话找话。


    虽然这些长辈干的混账事不少,但是闵母并没有拦着这些小辈,她还是希望这些亲戚中有那么一两个不错的小辈可以帮照着荆行。


    但对荆行来说,这些亲戚是可无的,而且他也没有心思想维系,并不是瞧不起他们,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若是当初他们伸手帮帮这对母子,现在他也不会不照拂一二。


    当时闵母没有听过这钱大小姐和离事情,她就是村里的一个平常普通的妇人,在荆行这边听到那个和离的钱大小姐的时候,这件事对于这些没怎么出过远门,没怎么见过世面,每天都是灶房前田地间的妇人们是很震惊的。


    当时几人还凑到一起说过这个和离的事情,闵母和启娘子就是在聊别人家事情,甚至在前一日,闵母都没有想过和离这件事,在她心里,这个离家几十年的负心汉子早就死在野外了,现在更是尸骨都烂在地里了。


    但昨晚,荆行在饭桌上提起和离这事,闵母心里就琢磨这事,现在他们的生活可全都是靠他们自己才过的这么好,现在这人找上门来,显然就是要赖上他们。


    闵母琢磨着,还是和离的好。


    县官听闻荆行和闵母的来意,立刻明白过来。


    毕竟当初上面突然就看好他这个县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那时候他都不知道他们县里有这么一个人呢,这按道理来说那远在京城的更是不该知道才是。


    上面人都这么看好,他这个县长自然要把自己县里人摸清,当时不仅把闵家上下三代都查实清楚,也是知道闵汉子刚娶媳妇进门后没有多久就扔下母子离家出走这事。


    县官笑着道:“这个有什么,现在“和离”这法条,无论是京城还是督府那边都已经开始了,政策法条是已经发到我们这边来了,就是还没有开始实施,现在我们这也是响应国家,有了闵娘子和钱大小姐带头,肯定能鼓励一些妇女。”


    荆行向县官道谢,闵母对县官十分感激,道了好几声谢,邀县长大人去家里吃一顿。


    县官笑着摆手道:“这都是小事,按道理来说我这边还要好好谢谢荆行才是,这些年不仅让孩子们有书读,百姓们安居乐业,同时还让整个县的生活提高了不少,其他县城的人都来我们县生活和发展,这荣福县有这么大的变化,荆行功不可没!”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荆行没有像那些商户自私。


    县长大人想到最后这个,心里感慨良多,想当年他第一次来到这边,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县长大人那时更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心里的抱负不少,肯定是要在这边干出一番政绩来。


    在来到一个地方,首先就是知道自己的地盘有多大,其次就是认门认路,那时候的县长大人也是这般的。


    在清数每家每户人数以及丈量农田的时候,他就遇到了极其困难的问题——他发现很多田地都不在百姓们的手里,而让这些并没有多少田地的百姓们纳粮税,这简直就是让这些温饱都不够的家庭雪上加霜。


    对于那几年经商的商户来说,让他们交钱是不可能的,尤其你这个刚来的官都还没有让这个地方的百姓们信服呢,怎么就让大家愿意听你这个县官的话。


    还好当时他来县里任职之前向前辈们询问了不少来这里会遇到的问题,这个纳.税自然也包括其中。


    县长虽然能解决,但每次都是好说歹说,还要拖个一两月才能收齐 。


    县长他就算年岁三十多,奈何他面嫩,最主要就是他这人心软,脾气也好,那些商户就仗着他这般的好脾气“欺负”他。


    但每年都要来那么一次,就算是脾气好的县长大人也免不了对这事烦躁。


    这些年这件事已经成为经常让县长大人头疼的事了。


    在得知荆行开了武校后就主动纳税,根本不用人催后,县长大人对这个小伙子更是看好,心里还想这人能得到上面赏识定然不是什么运气,只要自己多少照顾看着点,以后这小汉子路不会窄。


    随之,后面听到荆行一家买了不少房,县长大人还让老祝那边拿了房本来看过,都是些犄角旮旯的小房子,没有买百姓手里的田地,县长也没有阻止。


    他清楚,荆行手里的地契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房契,农田这边除了荆夫郎手里的果园,也没有其他的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让县官喜欢?


    这几年他都被上面表扬的好几次,与刚来上任后那两年比,扬眉吐气不少,更甚者,荆行关联着他的升迁之路。


    “荆行小兄弟打算要怎么处理这件事?那人既然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是打听清楚你们家的事的。”


    县官继续道,“要是那人拿孝道做文章,荆行小兄弟免不了要受一番委屈。”


    闵母皱着眉朝县官道:“我们这边肯定是要弄清楚,我们这边也绝对不会让他占到便宜。”


    闵母说完,忍不住为自己昨晚拦住荆行不去看人的这个动作后悔,“我昨儿就应该让你去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的。”


    荆行安抚闵母,在离开的时候,荆行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县长讲了。


    县长派人叫来了老祝,又仔细询问一番,从这汉子要带媳妇去看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娘家,再到老祝妹子失踪,这个汉子不仅带着老人找了新房子住,在听到他媳妇没人的时候都不见着急,最后还跑来闵家这边打算认亲。


    事情并不复杂,而且这几件事里面都还有联系,从头到尾的这个汉子,老祝的妹夫,倒是有的东西。


    不仅是县长还有荆行,手里都没有确实证据,荆行更不能以他之言误导县长。


    荆行和闵母刚到家问起季福有没有回来的,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东家!东家!出事了!季东家……”


    这下人还没有喘上一口气,就看到荆行从屋里出来,几大步就来到他面前,脸上神情很是严肃。


    “出了什么事?”


    “季东家带我们去收拾西边家岗巷的房子,我们发现地窖里有一个人!季东家让我哎!东家!”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东家已经朝西边家岗巷跑去,他连忙拔腿就追。


    这个时候还是有不少百姓们在街道上,大部分都是从集市上买菜回来。


    无论是谁对荆行一家都十分熟悉,但大家还是很少见到荆行在这个时候跑成这样的,他们都知道荆行一般卯时锻炼,而且荆行锻炼的时候还会带上季福。


    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让荆行这般慌张?


    左右邻居互相对视一眼,刚刚有看到闵母他们回来的邻居知道闵母此时在家,便带着大家寻了过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看看他们能帮上什么。


    闵母是跟着荆行出来了,自然听到这小厮话,刚想要让马小汉子守好门自己也跟着去看看,结果还没有走几步,左右邻居找来了。


    最近这几天出的事情还挺多,现在也不知道季福那边事情严不严重,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地窖?还是在他们家房子的地窖中……心里有事,并没有什么心情招到他们。闵母只能用“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话含糊敷衍过去。


    这些婶子都是有眼力见的,看到闵母这般,便很识趣的要走,离开时告诉闵母——左右都是邻居,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喊一声就行。


    闵母连声答应,同时心里想着要不要去寺里烧烧香拜拜佛。


    荆行体格好,又经常锻炼,这一路跑过来并没有什么事,此时院子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荆行心里担心季福一边往里面挤一边让围着看戏的人们让一让。


    人群声音嘈杂。


    “真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心肠歹毒之人,把人关在地窖里面,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的天,那女人是不是死了?!!这都一动不动的!!!”


    “那被关在地窖里的人是谁啊?我都没有见到那人的脸,我看那赤脚大夫都治了半天了,估计是救不活了!”


    荆行看到季福小脸惨白,一看就是受到不少惊吓,荆行快步走过去,伸手牵住季福的手,“宝贝,没事,我来了,受伤了吗?”


    季福没有想到荆行来的这么快,他伸手搭在荆行捧他脸的一只大手上,沉默的摇了摇头。


    荆行这一路都是跑来的,现在呼吸都还有些急,额头上也冒出汗珠来,季福看着他这般没忍住往荆行怀里靠了靠。


    直到现在有荆行陪伴在身边,季福才缓过神来,他没忍住朝地上躺着的女人看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觉得她就是祝婶子。”


    荆行搂紧季福“嗯”了一声,轻声安抚道:“别怕,相公在这里,后面的事就交给相公。宝贝已经很棒了,即使遇到这种事都能安排的很好。”


    也是在此时,那个赤脚大夫把插在妇人身上穴位的银针拔了下来,缓缓呼出一口气,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朝季福这边道:“救过来了,老夫这就把药方写下来,还麻烦闵汉子连忙派人去抓药煎煮上,另外在准备碗米粥。”


    这妇人估计是在地窖里关了些日子,被救上来的时候看着已经没有气了。


    大夫也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棘手的,这妇人手腕这边的脉搏已经察觉不到跳动,还好他经验老练,之前遇到过,伸手在女人脖颈大动脉处一探,还有微弱跳动,施针再加上他自制的急救药丸配合,这才把人从死神手里抢了过来。


    第107章


    “这女的被关在地窖多久醒了醒了?!!还活着!!!”


    “天, 蔡大夫真的神了!!!这人都没有气了竟然还能被救活!!”


    “厉害!太厉害了!!蔡大夫果然名不虚传!!!上次我听到王大夫把瘫痪两三年的人都给治的可以下床走路这事还以为是村里人跟我开玩笑呢——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人运气也好,不仅碰到荆夫郎来这边收拾房子整理地窖,还遇到了医术精湛的蔡大夫,不然肯定是要死在这个地窖里!”


    “可不是?!这运气百年难遇县长来了!”


    刚刚季福派人去叫荆行的时候就想过荆行在县衙或者到家这两种情况。


    在县长大人来找老祝了解情况后, 看着老祝这疲惫的样子, 还是忍不住安抚一番, “放心,县城就这么大, 迟早会找到的。”


    县长正和老祝说着就听到外面守门衙役通报说有闵家家仆,县长和老祝都想知道这个家仆究竟来有何事相告, 县长大人便叫衙役带着那家仆进来。


    老祝还想着这些日子他都找了那些地方, 有没有用遗漏的,还有哪几个地方没有去找, 到时候还是要带着人去仔细找一下。


    家仆被带了进来,看到县官他们,唯独没有见到自己东家便知道东家肯定是回去了, 不过他来时季东家就交代过他——“不管有没有见到荆行, 务必把这件事禀告给县长大人”。


    老祝找了这些日子都毫无收获,问了不少人,没有人知道他妹妹的, 就连他妹子的画像他都去就衙门断案的画师那边画了几幅带着身上, 在找人过程中就拿着给人看, 就是希望下一秒能从百姓们的口中听到“这个人我见过”的话来。


    但是都没有发生,就连现在老祝都没有想到惊喜竟然来的这么措不及防,他甚至刚开始都没有注意这个家仆说的话。


    直到他身后的衙役扯了他一下, 他才听到那家仆说什么女人被人藏在地窖里面,老祝那根神经突然就断了, 他有一股感觉,这个被人藏在地窖里面的女人就是他妹妹!


    老祝控制不住快步走到这家仆身边,伸手去抓着人家激动的问:“你说什么?地窖里藏着一女人?”


    那家仆也没有想到这个衙役会这么激动,虽然有些无错还是朝着老祝点点头,又仔细着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老祝这来的一路上都十分关心这个地窖里面的女人,拉着这个家仆反复仔细问着,来时匆匆,当看到被荆行女家仆细心喂着米粥,吞咽很是艰难又十分狼狈的女人,顿时泪如雨下。


    即使没有看清楚这女人的面貌,这可是跟他从小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妹妹,他怎么会认出来?!


    县官这边动静大,荆行和季福都注意到他们的到来,看到老祝这十分激动泪目的样子,荆行在季福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老祝有大男子包袱,没好意思在大家面前哭,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硬是憋了回去。


    祝婶子去了鬼门关一趟,刚刚醒来后就无声落下两行泪,现在看到自己哥哥这个样子的时候,眼里的泪水更是控制不住又落了下来,像是终于等到可以依靠的人,虚弱的声音中都带着依赖,“哥”


    “……是全拴,是他要杀我。”


    老祝连忙上前 ,“别哭别哭,哥在这里,哥会帮你讨回公道。”


    这件事情简单但严重,这把人关在地窖这件事,明显就是害命,老祝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他在心里已经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了,这般想着,老祝在大家面前就朝县长大人跪了下去。


    这“扑通”一声,再加上这泥土地上面还有不少小颗粒石子,让众人看的都忍不住膝盖发疼。


    老祝完全没有管膝盖疼不疼,他朝县长大人道:“大人!我要告发我妹婿全栓,他把我妹关在地窖这么久却装作毫不知情,这显然是想要我妹子的命!”


    “要不是我妹子运气好碰到了季夫郎,我怕是难以再见到我活生生的妹子了!”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妹子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们哪里还敢跟这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还望县长大人替我妹子做主!”


    说着就往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破皮流血沾上沙土。


    县长连忙伸手去扶,现在这件事情就出现在县长眼前,他自然不会放着不管,再者老祝是他官衙的老人了,“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荆行牵着季福的手朝县长这边走过来,县长看向荆行,问:“怎么了?”


    荆行道:“大人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宣传一下这条‘和离’条律法。”


    县长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他点点头,同时让其他衙役去逮捕这个全栓。


    大家都是没有想到的,这把女人关在地窖的竟然是她的丈夫,这这心肠也太歹毒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讨伐这个狠心恶毒的人,但是也有那么几个人。


    “这和离是什么意思哦?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呢。”


    “我有点消息,我儿子说过几天衙门就要颁布一个出家的女子可以跟丈夫一刀两断后再次回娘家生活的条律!”


    “什么?!这……这怎么可以?!嫁出去的女人还能不要丈夫?那她怎么生活?”


    “你这个消息可靠吗?不会是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我儿子就在衙门当差,消息可靠,过不了多久县老爷就会说的。”


    这人说了后,有些还是不相信的人直接扯身边站着的衙役问这件事。


    衙役得到点消息,见百姓们问,便点点头,不敢多说。


    不少人都看到衙役点头了,顿时就有人慌了。


    “这可使不得,这嫁出去的女人哪里有不和丈夫一起生活的,这大不了把那人打一顿,他下一次就不敢了。”一个老妇人急道,“我女婿就是这样的,原本打了我女儿两次,后面被我们娘家人揍了一顿后就对我女儿好的不得了!”


    她急着开口,没有控制住声音,周围甚至荆行县长这边都听到了。


    这个妇人话音刚落就引的另一个老婆子开口附和。


    “是啊,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都没有遇到这种事情,这姑娘现在也没事了,这婚成了这么多年,多少都有点情分啊!”这老婆子显然是在村里做惯了管闲事的这种活,现在这样了都还想来插上一句。


    “最重要的是,当初娶媳妇就要彩礼,现在还要与丈夫这边分开,那孩子怎么办?就没有娘了?伺不伺候我是小事,这一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说比较好。”


    一个汉子说道。


    这些人显然就是事情不出在他们身上,他们就丝毫不着急,甚至还能说上几句风凉话的那种。


    荆行和季福闻言都皱起眉头来,老祝也是被这几个人说的脸色发青。


    县长大人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这种瞎劝的,他伸手拍了拍老祝肩膀,对这几个人说:“既然几位这么说,反正人家也不要那汉子,我就安排他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吧。”


    面对这种胡说八道的,不必跟他们讲道理,道理是讲不通的,直接像他们一样胡说八道就可以。


    “这,这怎么可以?他,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这个老婆子闻言顿时讪讪起来,只要一想到要跟一个杀人犯住在一起,这老婆子脸越来越白,满脸满身都是抗拒。


    县长继续道:“既然这样你们又不肯,那为何要求别人就可以?”


    一个年轻妇女附和,“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多管闲事!要是自己家汉子对媳妇好,这和离还需怕?那些现在着急反驳这事的恐怕对待妻子就跟对待奴婢似的,所以怕老婆跑来自己找不到下一个了吧?”


    “你、你!胡说八道!!”那被指着说的汉子脸顿时恼羞成怒反驳。


    这几人本就是这个村里的“管家婆”,无论谁家出了什么事情都要去插上一脚,他们还会仗着自己的年龄大教训那些自己看不惯的小辈们,村里不少小年轻都特别讨厌这几个老婆子,现在更是忍不住朝着这几个婆子附和县长的话。


    “和离”这事都还没有广而告之就有不少人反对,要是真的实施下来,恐怕还是会遇到险阻的。


    这都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那汉子给抓到牢里来,再加上受害者现在虽然救了过来,但还是很虚弱,这个时间点并不是很好的断案时间。


    县长叫衙役到地窖里面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证据。


    在农家,地窖一般都是修在地势较高的屋里,这样即使下雨,这雨水也不会进地窖里面去。


    估摸着这个地窖上面原本是有间小茅草房的,这里地势也被上一个主人家故意抬高了些,后来主人家打算把房卖了,这地窖也就没有用了,上面茅草屋漏雨那些自然不会在意是否破烂了。


    到荆行和季福接手的时候,这个地窖已经是露天的。


    衙役下去很快就把那些被闵家仆人解开的两段绳索拿了上来,“大人,下面只有这绳索。”


    不用县长说,老祝媳妇看到那绳子的时候就往妹子手腕上看去,衣袖虽遮了一半,但露出来的那一节手腕脚踝的青紫痕迹就已经让众人看的十分清楚,大家都忍不住心升同情。


    “大人,我想起来一件事,上次老祝带着我们来到这里后知道当时住在这里的汉子就是老祝妹夫后,我们还帮他搬家,那个时候我们看到地窖上面压着很多家具就要搬动,但那个全拴反应就很奇怪,还说这些东西不要的,不用搬。”


    老祝闻言犹如被当头一棒,瞬时就记起当时全拴的紧张来。


    要是……要是他那个时候就发现全拴的不对劲,肯定早就找到他妹子了!


    老祝媳妇看到相公这般懊悔样子,哪里不会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能出声安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小妹照顾好,而且那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抓住,咱们不能让小妹白受这份罪!”


    老祝眼神凶狠,“我明白的。”


    县长和荆行他们还没有回到衙门,这件事就已经传开了。


    相关传播的还有闵夫郎救人、蔡大夫医术高超这事。


    第108章


    等荆行和季福回到家的时候, 闵母已经从左右邻居这边知道了这件事。


    闵母长吁短叹了一番,最后很为季福高兴,当初她听到有人说“季福就他名字那个‘福’一样,是个有福气的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些年过去, 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


    当初, 荆行在县里买下这个房子, 闵母想着孩子在县里赚钱养家,两人成婚后, 季福是该和荆行一起到县里来,这样还可以照顾好荆行, 儿子身边有个人知暖知冷, 日子只会过的更舒心。


    但是当村里人都知道荆行买了县里房子后,不少羡慕的村里人就到她这边来恭喜她——“这前半辈子受苦受累, 后半辈子就是享福”、“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儿子到县城里享福去?”、“现在荆行是村里唯一出息的孩子了,又在县城里卖了房子,这武校一开, 你这日子真的是让人羡慕的了”像这类话, 很多。


    大家都认为荆行会带着闵母一起到县城里去。


    所以当知道闵母要在村里开始养兔子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背地说她傻了,本该是享福的日子, 竟然还要自己找活做, 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做什么?!


    也有人觉得荆行后面发达, 想抛下他娘自己过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去。


    村里大部分都觉得是后者,老话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闵妇人肯定是被荆行给嫌弃, 还说荆行被季福哄的不要闵母了。


    甚至启娘子在那个时候都来问了一嘴,在当时, 这不得不让闵母多想。


    闵母甚至下意识顺着这些话去想是不是季福跟荆行说的,对于那个时间点,一个没有嫁进门的哥儿,另一个是自己亲生儿子,闵母自然是怀疑季福。


    闵母是个可怜的女人,成亲没有多久就跑了丈夫,自己从一个瘦弱的女孩不知不觉就长成在之前她自己看到都会忍不住皱眉的凶悍母老虎,这些年虽然她对儿子的照顾少,但怎么说都把他给拉扯大了,现在孩子长大成家了,就要把她给抛下了。


    这让本就心思敏感的女人多心起来。


    但这件事又不好挑明。


    在一次谈及县里房子要再修改的时候,闵母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摘者菜一边好似无意问道:“你和季福成亲后去县里,你可要记得带着季福多回来看我。”


    荆行好笑,“怎么说的像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似的,这几步路的事,不过我后面回忙起来,可能没有时间,到时候娘要是想我们了就来县里看我们,多住些日子。”


    闵母也笑了起来,“要是等到老了,腿脚不利索了,就这么几步路都要你娘的老命。”


    荆行点头,“所以我觉得现在那个房子算是可以,娘要是不想养兔子了,就来跟我们住一起,这样也方便我和福儿照顾你。”


    闵母听到这句话,盘旋在心里的那些话都消失了。


    她儿子是把她算在里面的。


    荆行看了一眼闵母,笑着继续道:“福儿那边也是这么想的,当初我跟他说到时候要跟着我一起去县城里,福儿便说要带着你一起去生活。这世上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不放心,他也会不放心。”


    荆行其实还是更向往小夫夫两人的独居日子,但也想过和闵母住在一起的日子,要是住在一起就要避免一些婆媳矛盾。


    上辈子他就是一个人生活,当时也没有什么心思谈恋爱结婚,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凡事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彼此都要互相磨合,更别说三个人了,那问题只会多不会少。


    荆行知道,季福这边知道。


    闵母也知道,就连荆行有时候做事情都会遭她说道几句。


    谁都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荆行和季福成婚后,荆行带着季福特意跟闵母住了些日子,相互熟悉一番后才带着季福到县里去。


    季福乖巧懂事,闵母也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再加上荆行这个聪明人在,这矛盾还真的没有出现过,那就正正应了那媒婆到季家说媒时的话——“问题还没有来就被解决了,肯定是最幸福美满的一对。”


    ——


    晚上闵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都是季福喜欢的。


    闵母一边给季福夹菜一边笑着说道:“这个好消息我明儿回去就跟亲家他们说!你们俩都忙,但也要注意休息,福儿也是好久没有回去看看了。”


    荆行把季福夹到碗里的红烧豆腐吃了,“我这边倒是快忙完了,主要看福儿这边。”


    季福不是不想家,但他后面还有的忙,有些愁苦,“还好一段时间,说到这个,相公这边有没有能人可以推荐?我和王哥儿打算开一个烧烤店。”


    荆行无奈一笑,伸手去捏了捏季福后颈,“有是有,但不着急,咱们先吃饭。”


    闵母来他们这边住了这些日子,见到两人都是早早去店里厂里,晚上还要在书房里工作到很晚,闵母都很少见到两人休息的时候。


    她叹了一口气,“那等我回去问问亲家那边忙不忙,要是不忙 就让他们来县里看看你们。”


    阿爹阿姆能来县里看他们自然是最好,荆行看到季福那频频点头附和闵母话的模样,顺手夹了一筷子兔肉给季福。


    这个兔肉做法还是当初荆行跟着季阿姆学着做给季福吃的,闵母之前留意季福喜欢吃这么烧出来的兔子,后面又从荆行这边学了来,现在做这道菜也是一把好手。


    荆行把刚刚就盛出来凉着的绿豆汤移到季福面前。


    季福没有客气,端起碗就喝了一口。


    因为季福提到了烧烤,闵母想吃了,大家就准备好食材给腌制上。


    晚上荆行还在洗漱的时候,季福就在摇手摇电风扇,荆行出来的时候,季福从左手换到右手,时不时还甩一下胳膊。


    荆行走过去,“不是说等我出来再搞吗?都热出汗来了。”


    今天的夜晚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空气很闷,没有风,荆行力气大,平时这个手摇风扇的事就是交给他的,每次荆行摇风扇的时候季福总觉得很轻松。


    这次季福趁着荆行进去洗澡这段时间就打算把这个手摇风扇也转好,等荆行出来就可以吹到凉爽的风了,闷热也会少一些。


    季福笑着道:“这也算是锻炼了。”


    荆行好笑,他把自己手里的巾帕随手扔在桌子上,伸手就去握住季福的胳膊,“手臂不酸?”


    季福的胳膊被荆行有技巧的揉着,“不酸”两字从嘴里冒出来,荆行抬眼看了过来,这两个字顿时又变了味了,“还是酸的。”


    屋外虫鸣叫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唤着,屋里手摇风扇转动着扇叶送出带着凉意的风。


    季福的骨架就是细小的,这几年在荆行精心照顾下长高了不少,脱了衣服也是能看出是长了肉的,但是此时荆行握着自己夫郎的胳膊,他的一只手就能圈住,还是瘦,更别说平时蹲下的时候就那么一团,小小的。


    季福把风扇朝荆行这边偏了偏。


    荆行身体好火气旺,冬天都会经常出汗,晚上的时候季福就爱抱着荆行腰身睡觉,热哄哄的特别舒服。


    这体质在盛夏就像一个火炉一样,就像现在,荆行还没有多挨近季福,季福就能感受到荆行肌肤上带着的火热,而胳膊上更是能清楚感觉到那烫人的温度。


    荆行知道季福怕热,睡觉的时候都会尽量不去挨着他,但等人睡着后,季福就自己挨了过来,往他怀里钻,最后把自己给热醒,迷迷糊糊的翻一个身又继续睡,可怜又可爱,让荆行心里泛软。


    荆行伸手在季福的屁股上拍了拍,“先去洗澡,衣物刚刚都给你拿进去了。”


    季福“嗯”了一声,听话去洗澡,他把挽起来的头发一放,青丝顿时垂落满背,他把手里的发簪放在梳妆台上,随后走进浴室去。


    背影倾挺,很是好看。


    荆行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跟了进去。


    夏日衣衫单薄,季福刚下浴桶就听到外面脚步声走进,这成婚几年了,季福知道进来的是荆行,也没有像新婚那那年一般害羞。


    他们两在浴室胡闹的日子也……蛮多的。


    季福抬起脸就看到荆行双臂抱胸倚着浴室门口,一双狐狸眼带着笑意,问他,“小夫郎,今天你相公在家吗?”


    季福闻言脸顿时红了起来,羞耻不已嗫嚅道:“相公不是答应我,只玩那么一次吗?”


    荆行走过来,一手握住季福后颈往自己这边捞了一下,一边缓缓朝季福弯下腰去,两人渐渐靠近,彼此呼吸交缠。季福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害羞,眼神也忍不住想躲,荆行不让他躲,“看着我,你相公在家吗?”


    季福抿着唇,一张脸红通通的,抬眸回望荆行,两人目光立马缠绵起来,原本浴室里就水雾弥漫,烛火昏黄摇曳,荆行朝季福唇上亲了一下,“小夫郎怎么不回答我?像小夫郎这般鲜嫩诱人,即使小夫郎相公在家,我也愿意做小夫郎裤下魂”


    季福被说的身上都泛舟红,他一把捂住荆行的嘴,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和恳求,“相公别说了羞耻的很。”


    第109章


    上次玩这情趣的时候还是在荆行生日的时候, 主因还得怪王哥儿。


    王哥儿自己喜欢看那些小黄画本也就罢了,还去寻了小黄话本来,自己看不算还不算,更是不知羞耻的往季福这边推荐, 非得让季福也跟着他看, 还扯什么“夫夫间的和睦就靠这个”的鬼话来, 他显然是忘记在荆行和季福成亲前送季福小画本被荆行看到并拿走的尴尬事件来。


    王哥儿忘了但季福没有忘,他还记得荆行拿出画本来与他一一实践这些姿势的那一个个夜晚。


    季福奈何耳根子软, 再加上王哥儿的“威逼利诱”之下被强行保证会看,季福无奈把这本小话本偷偷拿回家, 看的那是一个胆战心惊, 一方面是这个小话本根本没有剧情,作者十分敬业的秉持着“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让主角两个把爱洒满大地”精神, 通篇没有写黄,但通篇都很黄。


    但无论季福怎么表现很正常,还是在两天后被荆行瞧出了端倪, 而且当场逮住罪证。


    荆行手里拿着这书看的时候, 季福脸红的已经不想说话了,十分逃避性的往荆行胸口埋。


    季福过秒如年的时候,荆行知道这是什么书后也没有再继续看, 他坏坏的颠了季福一下, 让季福坐的更进来些, 他的双臂也好把人圈牢。


    季福面红像是要滴血,腰身还被箍的紧紧的,季福忍不住蜷缩起手指抓紧他腿上裤料, 也是在此时,耳朵就被咬住, 那种缓缓的厮磨让季福后脑勺发麻,呼吸喷洒在耳蜗侧脸,耳边也传来沉沉的声音,“喜欢这种?”


    季福手脚发软,随着荆行一点点从耳尖咬.舔到耳垂,季福身上再没有半分力气,软软后仰靠在荆行肩头,在这种亲密愉悦下半合着眼,睫毛一颤一颤。


    季福身上有哪些敏感点,荆行一清二楚,两人就在平日严谨办公的书房胡闹了一个下午。


    话本中就有这段“偷。情”的剧情,荆行生辰晚上就提出要玩这一段,还给季福准备了剧情里面白色薄纱衣服,水中一泡看的清楚无比,红的红,娇的娇。


    季福从来没有拒绝荆行的要求,即使感觉很是羞耻,季福还是依荆行,只是后面那越来越过分的台词还是让季福没忍住伸手抱住荆行的脖子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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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行把季福从浴桶里捞出来,还在季福白嫩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下,随后像抱小孩子一样面对面抱着朝房屋里走去。


    季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刚刚还没有退下的红晕沿着脖子一直往下蔓延,在荆行游刃有余的步伐中,季福脑子里还是荆行刚刚说的那几句话。


    屋里的风扇还吹着,荆行直接把季福抱到床上,季福没忍住小声道:“身上还有水。”


    “等会儿这床单也是要换的。”荆行的一句话让季福卡了壳,随着被放躺上床,季福的视线与荆行对上。


    荆行的眼里有笑意,也有温柔,还有更多的想要。


    即使他们都背对着桌上的烛光,季福还是看的清楚,他原本挂在荆行脖子上的手臂缓缓收了些,白净纤细的手掌抚摸上荆行的脸。


    荆行的肤色比季福要深几个度,除了季福怕他脸会在冬日的时候开裂冻着涂些润肤的膏体,平日里荆行并不喜欢涂这些,总感觉一股粘腻感在脸上。


    即使这样,荆行的脸并没有糙,优越的下颌线,英俊的五官,成熟且迷人。


    季福拇指轻轻的摸着荆行的下唇,随着他这个动作,荆行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相公,你亲亲我。”


    荆行一手撑着床沿边,另一只大掌把粘在季福脸边的发丝往旁边扶,动作特别温柔带着满满的爱意,视线从那处头发挪开,缠上季福的目光,下一秒他就朝季福亲了过去。


    手摇风扇吹的床纱不断晃动,窗外点点雨滴从天上掉下落在地上,窗上,屋瓦上,起先断断续续的“噼啪”声很快就连成一片,夏季的闷热总算是迎来了短暂的清凉。


    快天亮的时候,荆行再次醒来去摸了摸季福的额头,没有发烧,也没有做什么噩梦。


    这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的时候


    还在不断的下着。


    荆行起来的时候,闵母早就醒来了,她坐在门口屋檐下,一边看着这哗啦啦下的大雨,一边还在跟上门打探消息的邻居说昨日季福把人救出地窖这事,语气里都是后怕以及庆幸。


    荆行刚刚去厨房逛了一下,看到放在灶台上那一盆要做成早饭的蔬菜,荆行便把菜盆端着出来,刚好听到闵母这几句,笑了起来,从屋里拎了一把小板凳坐到闵母身边。


    闵母继续道:“昨晚雨下的这么大。”


    “可不是,我昨晚都被这雨吵醒好几回,我听说那人是被关在地窖里的,那个地窖还是露天的,要不是你家小夫郎碰到,那这一夜还有什么活路?”


    闵母看到荆行把菜盆端了出来,便也伸手拿菜开始处理,她一边拆掉发黄被菜虫要的不成样的菜叶,一边对着荆行那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两道印子道:“这是怎么搞的?看着都破皮了。”


    荆行:“不知道,估计是哪里划到的,不疼就没有在意。”


    闵母老生常谈让荆行注意些,随即看到荆行要把把玉米粒从玉米棒上扒下来,连忙道:“留几个给福儿煮整个的,他喜欢那么吃。”


    荆行:“现在有时间,全都扒下来,一半抄来吃,一半拿来煮。”


    邻居对闵母道:“还是闵汉子勤快,我们家无论是老爷们还是小的,都一个个等着我回去弄,我出门来时跟他们说把那些菜洗干净备着,我回去肯定还原模原样的摆在厨房呢!”


    邻居叹了一声道:“哎,我有时候是真的累!一个家的事情都让我来干,我说上几句一个个还都不爱听。”


    闵母笑着安慰,无论是村里还是县里,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的情况。


    季福睡了一个好觉,他揉着酸疼的腰从楼上下来,现在外面的天已经不下雨了,季福看着屋檐下挂着洗好的床单被套以及衣服,想到昨晚那些荒唐事,季福脸就发烫。


    荆行正在厨房炒菜,身高体长,模样英俊,站在灶台前,动作娴熟的翻炒着锅里的菜,让人赏心悦目。


    荆行感觉到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便笑了起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季福声音有些哑,“睡饱了的。”


    荆行伸出一只手抱住慢慢悠悠挪到自己身边宝贝,荆行垂眸看着季福道:“床头放着的蜂蜜水喝了吗?”


    季福懒懒点点头,抱了一下就松开,荆行原本揽在季福腰身上的手顺势而上扣住季福的后脑勺,低头给了一个早安吻,道:“再去喝点水润润嗓子。”


    两人昨晚亲的多,今天季福的唇都还带着红艳之色,看起来就格外好亲。


    季福乖乖点头,转身离开时衣领没有遮住的后脖颈耳朵那片区域还有几个红印子,深浅不一。


    外面,老祝一家人带着满手的礼品上门来了。


    荆行听到院子里闵母以及其他人的声音,他也没有着急出去,慢悠悠把锅里的菜铲了起来,外面很热闹,荆行还听到他宝贝的声音。


    荆行往锅里放了几瓢水,走了出去。


    老祝一家都朝着季福这边说着感谢,即使一个晚上过去,老祝一说起这个情绪还是很激动,一见到季福从屋里出来就上前去感谢,甚至都要朝着季福面前跪下。


    季福哪里敢受,连忙伸手去拦,闵母也连忙阻住,“哎呦,老大哥老大哥,这哪里使得?!快起来快起来!!”


    “……真的是十分感谢闵夫郎了,要不是你,我妹子可能……”老祝眼眶通红,被闵母拉着的手臂也在发抖。


    老祝媳妇动容,她伸手擦了擦眼角,“我丈夫现在就小妹一个亲人,当初公婆走的时候就让我们照顾一下小妹,要不是小夫郎,我们该怎么给地下公婆交代?”


    老祝这边被他们拉起来后,听到他妻子的话更是连连点头附和。


    “找到人我们也很高兴,祝叔你们吃早饭没,进来坐着说,婶子现在怎么样?大夫那边怎么说?”荆行扫了一眼季福身上,这下雨下过,天气就凉了下来,此时还是有些冷的,荆行一边说一边让开身子站在一旁示意大家进屋。


    季福也跟着进门,荆行伸手拉住季福的手,试了一下,对他道:“手都冰了,去穿件春衫。”


    季福“嗯”了一声,进去就上楼换了一件衣服下来。


    荆行拎着早上刚烧的一壶茶给老祝一家倒茶水,祝哥儿小小一只乖乖坐在阿娘身边,瞥到季福下来顿时转头朝季福这边露出笑容来。


    季福对他也是一笑,拿了一些点心糖果出来招待这个小家伙。


    闵母张罗着让老祝一家一起吃,“吃点吧,咱们两家都这么熟了,不用客气!”


    “妹子妹子不用管我们,我们刚吃过来的,你们吃。”


    “那给小家伙盛点,小孩容易饿。”闵母又朝祝哥儿这边招呼道。


    祝哥儿连忙摇头,“闵婶子,我也吃过了来的,现在还饱饱的。”


    “那个白眼狼,他怎滴心肠这般歹毒,可怜我妹子,遭受如此大的罪。”


    “大人更是明见,早早派人盯着那人,若没有人盯着他,还真的能让这歹人逃了。你不知道,他逃了好几个村,最后被抓道后都还叫嚷着冤枉,我呸!”


    老祝越说越气愤,恶狠狠的,“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荆行把厨房里的饭菜端出来,季福也去厨房盛饭拿筷子,闵母跟着老祝一家聊天。


    闵母安抚道:“昨日我也听说了一些,最重要的还是祝妹子没事,那人也被抓了起来,这害命的事,县长不可能轻易就放过他的。”


    “对,我们县长深明大义,定然不会让我们失望。”老祝的媳妇说道。


    闵母赞同点点头。


    季福朝着荆行看去,现在闵母还不知道那个被抓起来的就是那人。在之前荆行是不打算把这件事跟闵母说的,想着先带闵母去把和离事情办了,后面自己这边也会解决那人。


    但是没有想到祝婶子的失踪真的就是那人干的,现在那人也被抓进大牢里了。


    根据现在国家的法条,那人恐怕都只能一辈子呆在牢房里了。


    而现在,闵母知道这件事只会比不清楚这事要好,能让闵母放下心来。


    季福也是想到这点。


    玉米粒炒肉沫是闵母和季福都爱吃的菜,因为都是小小碎碎的,荆行刚刚就在这道菜盘放了个木勺子,荆行用木勺子给闵母舀了一勺。


    “福儿,今天买的玉米甚嫩,甜的很。”闵母先是拿了一个水煮玉米递给老祝家的小哥儿,等小哥儿不好意思拿过去后,转头朝季福这边说道。


    季福很喜欢这盘玉米粒与肉沫混炒的菜,只要跟着饭拌在一起,玉米又香又嫩,再加上肉沫米香,季福能两碗的饭,荆行问季福,“要不要拿勺子来。”


    季福摇头,扒了碗里混好的饭,大大一口,吃的左右两边小脸都鼓了起来,感受这嘴里的美味,季福忍不住弯起眼睛。


    季福咽下这一口饭,对荆行道:“真的很好吃!相公,我晚上还想吃烧辣椒。”


    这道菜是上辈子荆行看到的特色地域菜,后面更是尝试着自己做过,味道还不错,前些日子闵母买菜的时候辣椒就买的多,荆行便想起了那道菜。


    着辣椒与西红柿在火上烧上一烧,随即把这些食物脱去外皮加上蒜末青葱拌在一起,这个时候没有西红柿,这烧辣椒就真的是只有辣椒,季福和闵母都是能吃辣的,烧过的辣椒季福和闵母都还没有尝试过,那次尝试季福就喜欢上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彼此听清楚,也不会打扰到闵母跟老祝他们的聊天。


    老祝一家也只是呆了一会儿,人家在吃饭呢,在呆下去多少都会影响别人吃饭。


    老祝一家走的时候还邀请了闵母荆行和季福来家里吃饭,到时候让他妹子亲自感谢季福。


    闵母又和老祝的媳妇推辞了一番,但最后还是没有推拒成功,这事便定下来了。


    老祝一家离开后,荆行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闵母说了。


    闵母越听越沉默,最后手上夹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堂屋都安静了一息,在荆行说完后,闵母说了一句,“都是他该得的,都说事在人为,他都这么做了,就要承受结果。”


    “你们不用担心,当初我失态那是因为原本以为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现,更是害怕他这人缠着儿子你,如今没有比这个结果还要好的事情了,咱们也不怕他耍阴招。”


    季福闻言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那人做了这样的事情这辈子都只能呆在牢里了,娘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闵母点头,看向荆行,“当初也是盲婚哑嫁,当时想着既然已经嫁过来了就和那人好好过日子,但后面没有多久那人就离家出走了,说有感情吧但也没有多深,那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赚钱养家,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大,后面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那点感情更是没有了。”


    “如今更是不可能有,刚刚就是想着——这人活在世上,短短几载,还是要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第110章


    昨晚被抬的厉害, 季福现在腿上肌肉都还泛着酸疼,更别说那柔软的腰身,两个小夫妻这多年在这事上身体早就契合无比,只是昨日荆行凶了些, 中间的时候还问季福想不想要宝宝。


    季福当时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荆行察觉季福这短暂愣神, 笑了起来,凑过去亲了亲, “想吗?”


    随着这句话,季福的心跳更加快速起来, 他扒在荆行背脊上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在荆行再一次询问下,季福抿了抿嘴, 他看向荆行,那深邃的眼里带着情.欲、温柔和浓浓的爱意。


    荆行知道季福很喜欢小孩,每次见到季福和孩子们相处的画面都温馨极了。


    季福看着荆行, 荆行也是没有从季福脸上挪半分, 每次见到季福这般爱意满满看着自己的时候,荆行总是忍不住去亲他,这次也不例外, 荆行在季福额头、鼻尖、唇瓣上落下一个个又轻又柔的吻, 动作也继续开始, 温柔又缠绵,“福宝。”


    季福的手臂搭上荆行的脖颈上,一只细白的手轻抚上荆行的后脑勺, 同时声音带着温柔,“相公是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像是路灯, 引领照路,长存默默相伴,但更有一种他已经朝你走了九十九步,彼此之间只有这一步,他陪伴着,鼓励着,默默等着你跨过那一步。


    荆行本就是聪明人,他深深地看着季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是的,相公我准备好了。”


    季福笑的眉眼弯弯,露出荆行特别喜欢的两个小梨涡,季福就像平时荆行那般奖励他一样,“奖励相公一个亲亲!”


    说完,季福给了荆行一个大大的亲吻,“啵”的一声。


    荆行的心又涨又满,低头朝季福狠狠亲去,带着那些无法宣泄的感情。


    季福完完全全接纳并且迎合荆行,毫无保留。


    问这个世上最了解荆行的是谁,那个人只会是季福,上辈子荆行在小时候是在父母宠爱中长大的,但荆行还在读小学的时候,荆行就察觉到父母的感情不在像以前那般恩爱了,他们在他面前表现的和睦,但他还是察觉出来了,直到他渐渐长大,父母估计在他面前太难遮掩了,用忙遮掩,即使在中考后一起吃饭都像是陌生人一般也没有离婚。


    荆行这个时候并不是小时候那个还会问父母出了什么事的小孩了,他清楚的知道父母之所以没有离婚,全都是因为他,他已经不止在他们这边听到过“你要为小行想想”、“小行还小,并不希望我们这样”、“等小行高考后”。


    他觉得他是累赘,在父母离婚后让他跟着他们一方住的时候,荆行都拒绝了。


    或许在荆行这边,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荆行是带着疏离冷漠的,即使他怕露馅极力掩饰着自己。


    季福爱怜的去亲自己相公,在当初季福虽然没有关注过荆行,但是在他还和嵇庄有婚约的时候,他跟着嵇庄认识到荆行,季福就感觉到荆行的情绪很“稳定”,这种“稳定”在季福越来越了解荆行后越发能体会到,后面季福是在这种情绪变化中感觉到荆行对他有意思,因为荆行对他是不一样的,他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就连王哥儿都会经常跟他说——荆行对他就很特殊。


    也是这种特殊,季福更能感受到荆行对旁人是带着隐藏的疏离与冷漠。


    他相公从小到大受到不少伤害,对旁人旁事都是漠不关心的。


    季福亲朝相公亲去。


    季福知道能让荆行想到其他人的时候都是能给自己在乎的人有一定帮助的,当然,荆行也会让那些人有利可图。


    季福还记得他跟荆行成婚后,荆行曾跟他说过任何事情他们两都可以一起去做。


    这句话何尝不是季福想跟荆行说,他也想成为荆行的倚靠,他爱相公,好爱好爱。


    荆行把季福抱在怀里,目光深深沉沉。


    季福一手捧住荆行地侧脸,“相公,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不用逼你自己。”


    荆行刚刚心里还有些犹豫,现在听到季福的话,他忽然释然一笑,他微侧着脸朝季福手心落下一吻,再次抬起眼睛看向季福的目光温柔深邃,“我其实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季福闻言愣愣看着荆行,渐渐的,季福连他自己的都没有意识到抓着荆行的手越来越紧,开口的时候声音明显带着紧张和害怕,“那相公还会回去吗?”


    还没有等荆行有所回答,季福的眼泪就溢出眼眶,一颗一颗往下坠落,“相公你不要离开我。”


    荆行刚刚也是被他问的一愣,他还准备着怎么让季福不怕他,更想过要是季福想远离他,他要怎么把人哄回来,让他放手是不可能的……谁想,竟然是这般。


    这一瞬间,荆行心跳加速,原本还很是冷静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伴随着这激动的情绪,荆行一把揽住季福的腰身一手托着屁.股往自己这边抱,等人完完全全被他紧紧抱住,荆行这才喟叹安抚道:“不会,宝贝,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


    “我要!你别离开我!”季福紧紧扒拉着荆行,眼泪哗啦哗啦流。


    荆行低估了他在季福心里的位置。


    这次季福哭的凶,荆行好半天才把季福给哄好,为了让季福放心,荆行把上辈子自己救人溺水的事情也跟季福说了,“所以说,我回不去,即使能回去,我也不会离开你。”


    季福把脸埋在荆行颈窝处闷闷“嗯”了一声,手臂还是紧紧抱着荆行腰身不松开,荆行便给季福讲起他上辈子的事情,用事情来转移季福的注意力,荆行的事季福一向很在意,更不必说荆行上辈子的事,季福听的很认真。


    荆行感受到季福从他颈窝处抬起脸来看他,瞧见他眼睛都肿了,鼻尖也红,荆行把自己那件里衣拿了过来问:“还要擦鼻涕吗?”


    季福刚刚哭的时候都没有看清楚荆行到底拿了什么给他擦鼻子眼泪,此时看到这被自己弄的脏兮兮皱巴巴的衣服没忍不住红了脸,“……我等会儿就给它洗一下。”


    荆行随手就把这件衣服扔在地上,伸手把从季福肩头的被子又拉了上来,季福整个都围住,在荆行的怀里就显得很小,尤其在某些情况下,荆行就能完全把季福拢罩在身下。


    荆行的事还没有说完,季福挨着荆行,还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打开扒拉着也盖住荆行,等做好这一切,他就用目光催促的他相公继续讲。


    荆行好笑把人搂紧,怜爱的亲了又亲,这才继续讲着高中日子。


    季福越听越入迷,上辈子的事情对现在的荆行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讲的很是平静,但季福还是能体会到荆行在上辈子过的并不是很好,父母虽然健在,但却都各有家庭,他相公身边没有人陪伴成长。


    荆行说道最后下河救人的事,“我不后悔下河救那两个小孩子,他们还小,还有爱着他们的父母。”


    季福差点没有忍住又要哭出来,他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相公是那两个孩子的大英雄,是我的大英雄。”他仰起脸爱慕的看着荆行,眼里水光潋滟,他忽而一笑继续道:“也是我们未来孩子的大英雄。”


    “相公身边有我和娘,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相公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要教我们的孩子练武健身的。”


    荆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甚至比成婚之日那天都还要高兴,他双手捧上季福的脸,低头就朝季福狠狠地亲去,一个缠缠绵绵的深吻。


    季福刚刚还大哭一场,鼻子就没有通过,亲吻结束他就张着嘴急促的喘息着,荆行一边抱着季福左摇摇右摇摇,一边还时不时就在季福的脸上亲一下。


    季福自然是能感受到荆行现在心里多么的高兴,他仰头回亲荆行,“相公,你别离开我。”


    季福的声音虽然小,荆行却听的很清楚,他再次保证道:“不会,相公之前就答应过你,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你的,你也是,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季福重重点头。


    荆行看着他面带郑重唇角忍不住加深,他把季福提起来些,季福就顺势从坐在荆行腿上的动作变跪着,荆行把自己埋进季福的颈窝,深深吸了吸季福暖暖淡淡的体香味。


    这个动作他们两人都喜欢做。


    荆行在季福的脖颈间嘬出一个小吻痕,“宝贝,我们生个孩子吧,最好是像你一样乖巧又可爱。”


    季福应了一声“好”,话音还没有落,随即就被荆行给吻上了,很快就被卷进风浪漩涡中。


    这一次荆行扯了红色枕巾把季福的双手给绑了,要是在平时,季福可能都会羞捏放不开,但这次,什么姿势都依着荆行来,要抬腿就抬腿,要抬腰就抬腰,让荆行怎么爱他都感觉爱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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