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给你揉揉 ◇


    第二天, 苏韵刚起床,就发现来例假了。


    倒不至于痛,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于是人也变得懒懒的。


    秋梦期道:“柳月如今天休息,你也休息吧, 到沥州这么久一天都没休息过,天天早出晚归的, 今日不管怎么样我也不给你出这个门。”


    苏韵今天确实也犯懒, 于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 软软地看着她,“那你哪里也不准去,你陪着我。”


    她素来冷清,也很少跟别人提要求, 秋梦期第一次听她说要自己陪, 心里涌出喜悦, 自是求之不得, 道:“行,我陪着你, 今天好好伺候你一天,你可以随意使唤我。”


    苏韵见她果真百依百顺,也当真使唤起她来, 一会儿让她拿水, 一会儿让她拿吃的,一刻就没消停下来过。


    秋梦期打完水后又坐到床边道:“果然是做了王的人了,指使起人来是丝毫不手软。”


    苏韵依过来, 靠在她的肩膀上, 苦着脸道:“其实还有个地方不舒服。”


    秋梦期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 软声问道:“哪儿不舒服。”


    “这里……疼……”说着苏韵拉着她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


    秋梦期指尖冷不丁就碰到了一粒硬起来的豆子,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要缩回手,却被苏韵给拉住了她的手。


    “是我昨晚上揉得太用力了?”她小心翼翼问道。


    苏韵摇了摇头,“不是,是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都很疼。”


    “以前怎么没告诉我?”秋梦期大概是知道一些常识,主要是因为体内激素水平升高引起的乳腺刺激,没什么大毛病,例假结束后逐渐缓解。


    “以前还好,这两天要疼一些。”


    “兴许是你这个月太辛苦了。”


    “你帮我揉一揉。”苏韵看着她,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


    秋梦期迟疑了一下,脱了鞋子又上了床,坐到她身后,将苏韵整个人揽进怀里,两只手用力地搓了搓,搓出热气来,这才把右手伸进去,轻轻地按压周边。


    一开始没按对地方,苏韵的眉毛就会皱起来,秋梦期看着她眉毛就知道哪个地方需要重一点,哪个地方轻一点。


    果然当她掌握轻重之后,苏韵闭着眼睛躺在她怀里,眉毛舒展着,看着比刚才要好上许多。


    要不了一会儿,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秋梦期见状,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下来,掖了掖被子。


    伸了伸懒腰,轻手轻脚地出门去。


    出到走廊,就见到不远处另外一扇门也刚好打开,钟淑娘披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衣裳,正缩头缩脑地从里边出来。


    见到尽头处的秋梦期,她面色大窘,但还是佯装淡定地屈膝行了个礼,退下楼去。


    秋梦期并不做他想,也径直下了楼。


    韦小宝大福和春桃等人就住在后头的四人间或大通铺,听到大人召唤,赶紧一路跑来。


    “备马去工地,看看新的办公居所和官宅什么时候建好,一直住在酒楼也不是个办法。”


    没有隐私不说,做什么也不方便,一点点声音就怕惊动隔壁房间的人。


    又对春桃道:“夫人这两日不舒服,随时让人备好热水以备需要,若是问起我去哪儿,如实回就是。”


    春桃赶紧应下。


    秋梦期这才带着王小宝出门去了工地。


    工地在沥州城东边靠近郊区的地方,原先是瞒报的土地,后来被收了上来,直接被规划做了新的办公居所。


    位置虽然有点偏,但主要的行政主体建设在这里,对未来开发这一片区域带来很大的机会。


    这块区域主要分三大块,占最大头的是办公居所,其次是官舍,还有一块是商务区。


    苏韵和秋梦期她们预计未来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留在沥州,所以这件事并不能马虎,原先在封乐的几大建筑队也全都集聚在工地这里,并招收了当地不少的工人。


    秋梦期到的时候,整个工地上的人正在干得热火朝天。


    其中部分主体已见雏形,其他的配套等一些细枝末节还在不断完善。


    总工头见到她来,也赶紧一路小跑过来迎他,见了礼后道:“大人,按照当前进度,还要两个月正殿这才能完工,至于其他就要更迟些。”


    秋梦期点了点头,“重心先放在正殿和主要政务厢房,另外还有封乐过来几位大人的官舍,优先安排这几间,其他的后面再陆续完善。”


    “是,大人。”


    正说着,原本守在路口的王小宝突然赶来。


    “大人,东官谢家人求见。”


    秋梦期转头望着路口处,只见一名三四十岁男子见她望过去,赶紧远远地冲她行了个揖。


    秋梦期沉吟了一下,道:“前头带路吧。”


    东官谢家,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和京都谢正卿谢家那一脉似乎也有些渊源。


    近日来,由于越王当局开始透露出一些政策动向,其中包括取消贱籍,鼓励大家族分小户等消息,这些看起来或许跟小老百姓没有多大关系,但对这些大家族来说,确是动摇根本的存在。


    除了和当局对抗,也有不少人私底下想走走关系,探听此事的虚实,希望能从相关人员这里求得便宜行事之权。


    可自从李泰进京述职,所谓越王上位,整个州衙被卫兵包围,严严实实的仿佛铁桶一块,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主要掌权人是谁,具体负责人是谁,平日接触的也只有和他们直接对接相关事宜的胥吏。


    就是想走关系都不知道应该找谁。


    唯一能把握得准的,就是这位新会郡的秋郡守。


    作为目前已知的唯一拥护越王并拥有兵权的人,俨然成为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甚至有人认为,或许越王就是秋郡守本人,只是为了故弄玄虚保持神秘感,这才杜撰出一个虚假的越王来。


    对于这些人的拉拢,秋梦期也不可能一刀切地全然横眉冷眼不予理睬,毕竟如今政权还没稳定下来,这些世家盘亘地方几十甚至上百年,根深蒂固,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直接硬碰硬并不是好主意。


    来人正是东官谢家家主谢自珍。


    见到秋梦期走来,谢自珍赶紧跪地行礼,口称见过郡守大人。


    秋梦期示意王小宝上前将他扶起道:“工地喧杂,谢家主不必多礼。”


    谢自珍道:“秋大人勤勉,数日来皆在府衙处理公务,我等俗人皆不得见,得知大人今日来工地察看,特意在此等候。”


    正说着,一阵冷风吹来,秋梦期道:“既然找我有事,寻个亭子坐下来说话吧。”


    谢自珍忙道:“谢某已经备好茶水,就在前面不远的茶馆,还望大人赏脸一同前往。”


    路不算近,秋梦期上了马车,行了一刻钟就到了地方。


    下了马车才发现是当地赫赫有名的醉茶楼,茶楼从外边看似古朴,内里却透露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楼内的窗户上悬挂着绣花纱帘,微风吹过时,纱帘轻轻摇曳。


    步入楼内,一股清香茶香扑面而来。


    “秋大人,这边请。”


    秋梦期随他上了二楼雅间,进去刚坐下,便有面容姣好的茶艺师上前服侍二人。


    “早就听说醉茶楼的茶好,果然名不虚传。”秋梦期不吝夸赞。


    谢自珍赶忙道:“大人日理万机,不然谢某老早就想请您来醉茶楼赏花喝茶。”


    秋梦期正疑惑着这茶楼哪里来的花,却听到帘子后边传来琴音,仔细一听,只听那琴声如泉水潺潺,悠扬悦耳,如同来自天籁之音。


    确实好听,可惜如此美妙的琴音对于秋梦期这种没有这方面品味的人来说,如同母猪吃细糠,就听个囫囵。


    但音乐这东西,就算不懂,但不妨碍它悦耳。


    秋梦期终日陪着苏韵在府衙办公,前段时间也是忙前忙后,许久没有这种悠闲的心思了,这会儿听到这琴音身子不由地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谢自珍看在眼里,眼底浮了层笑意,也不打扰她,任她闭眼欣赏了好一会儿。


    直到她睁眼,这才拍了拍手,道:“过来见过秋大人吧。”


    琴声这才悠然停下,随着珠帘晃动,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闻声入内,正是方才弹琴的美人。


    只见她一袭薄纱长裙,步伐轻盈飘逸,令人眼前一亮。


    “民女梦茹,见过郡守大人。”


    秋梦期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梦茹,来给大人斟茶。”


    一旁的茶师也盈盈退下。


    琴女上前,行至秋梦期身侧,身上的桂花香味扑面而来,是秋梦期喜欢的味道,还算好闻。


    秋梦期不动声色,任由对方伺候,只是在琴女侧身靠近的时候微微向边上挪开,避免与对方接触。


    这才主动发话,“谢家主来找秋某来,所为何事?”


    “倒不敢有事麻烦大人,只是见大人和越王为沥州百姓殚精竭虑,谢某才疏学浅不能分忧,眼下这位琴娘是我从扬州重金聘来,乃妙音娘子座下弟子,其琴音能解忧愁和烦恼,能让一切疲劳烟消云散,若是大人不嫌弃可带在身边,为大人去忧解疲。”


    秋梦期闻言哂然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在这满室馨香中颇有些天真烂漫的模样,哪里还有堂堂一郡守威严。


    这一笑却是把琴娘看呆了。


    原以为郡守大人能文能武,又胸有谋略,必定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俊秀的年轻人,一时间心扑通直跳,只盼这眼前年轻的郡守能答应将她带在身边。


    “秋某成亲不过半年,家中自有娇妻为我排忧解难,不敢劳烦梦茹姑娘。”


    梦茹一听,原本含羞带怯的表情就这么僵在了嘴角,她低下头,掩藏着眼底的失落。


    秋梦期说完又转向梦茹道:“不知梦茹姑娘如今是何身份,良民,还是贱籍?不过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官府已经下发废除贱籍公告,很快就不是了。”


    梦茹闻言,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秋梦期。


    “谢家主消息灵通,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吧,谢家主,你说是不是。”


    谢自珍脸色干干,忙堆着笑脸道:“秋大人乃越王手下要臣,大人说是,自然是假不了。”


    秋梦期点头,“虽说消除贱籍,但倘若当初卖身契在官府备过案的,主人家既出了资,该还还是得还,待更换雇佣契约时,地方衙门自会说明并协助核算。”


    梦茹跪坐一旁,一边是掌握她生杀大权的雇主,一边是地方权臣,一时间垂头静默,不敢出声。


    却见谢自珍瞪了她一眼,这才起身为秋梦期斟茶,却一个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凉水壶,致使白水就这么洒到身前的衣裳上。


    一时间,玲珑的身段尽显。


    谢自珍见状,低声骂道:“毛手毛脚的,我去找人来处理。”


    说着不等秋梦期出声,就径直出门去了。


    屋里只剩秋梦期和梦茹两人,秋梦期却也不觉得局促,怡然自得继续饮茶。


    梦茹见状,就算有心上前勾引,可面对对方如此淡然的神色,伸出去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秋梦期暗自叹了口气,虽说她喜欢女孩子,可也不是那种见这女人就扑上去的那种,更何况家里那个,不管是样貌还是才情上,都不比眼前这个差,而且还是她自小就喜欢的姑娘,旁的胭脂水粉岂能轻易入了她的眼。


    “你衣服湿了,不去换衣裳吗?小心待会儿着凉了。”秋梦期道。


    梦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阵难堪也涌上心头。


    她自认样貌气质样样不差,更是凭着一手好琴艺大斩获不少男人心,可眼前这个,倒也不是正襟危坐故作严肃不看她,也看的,只是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桌上的茶水或后面的柱子一般,毫无波澜,可没将自己当成一个猎物或能玩弄的东西。


    她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难过,居然有人不带着一丝欲/望地看着她。


    尤其是眼下衣衫半湿的玲珑姿态。


    “是梦茹无状,请大人恕罪,梦茹这就下去。”


    梦茹刚出去,王小宝一溜烟进了屋。


    刚刚他一直守在门外,谢自珍出去后他就有些不安,毕竟大人和那琴女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这怕是要出大事的呀。


    如今这个家,从实力上来说,大人和夫人看似两人势均力敌,好在夫妻恩爱,平日里大人处处向着夫人,甚至现在还把夫人推上了那个位置,大人也常说让他们要绝对服从夫人。


    眼下这个情况,若是大人真的想纳妾,或想跟谁发生点什么的话,他到底要不要拦着?


    一时间急得抓耳挠腮。


    正巧没过多久那梦茹姑娘就出来了,他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跑进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当看到秋梦期衣衫整齐坐在原位置上悠然饮茶的时候,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秋梦期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自珍还没回来?”


    王小宝摇了摇头。


    “没回就算了,喝了一肚子水,得赶紧回去,韵儿怕是快醒了,等醒来要是见不着我又该难受。”


    王小宝听到这话,咧着嘴笑了:“成,那咱就回吧。”


    正要起身,谢自珍正推门进屋,后面跟着一人,手里碰着一大盒子。


    见他们二人要走,谢自珍赶忙道:“哎呀,看看我看看我,给怠慢大人了,真是该死啊,大人刚来不久,何不多坐一会儿,也好让谢某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忙让小厮捧着盒子上前,微微打开盖子,足以让秋梦期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一沓银票和几锭金子,看着不少。


    秋梦期收回目光,淡淡道:“谢家主不必挽留,正好衙门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我得先回去。”


    谢自珍道:“既然大人忙,谢某也不好耽误你的事,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这些就不必了。本官念你和京都谢家有些关系,这才过来与你一起喝茶,我与谢正卿这两年来一直都有合作,先前也承过他的情,愿意给他这份面子。不过我想说的是,消除奴籍和土地的事目前已是大势,不会轻易改变,我若是谢家主,应该看到其他机会,越王当局如今大力支持发展商业,茶叶、丝绸、瓷器、河粉等等都是目前出海最为紧俏的物资,出口关税更是降到最低,又有官船租赁和保驾护航,我没记错的,谢家是沥州最大的瓷器世家,一年只消出一船到海外,远比你那两万亩地收上来的利润要多得多,何必与老百姓争那点蝇头小利。”


    谢自珍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喜出望外,“此事当真?”


    看到秋梦期睇着他不说话,才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眼前这人是越王的宠臣,说的话岂能是假的。


    若是其刚才所言确有其事,倒是可以好好权衡一下。


    秋梦期说完,不再等他回应,带着王小宝径自出门去了。


    谢自珍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冲着她的背影躬身道:“多谢郡守大人提点,恭送大人——”


    待秋梦期上了马车之后,王小宝熟练地拉起缰绳驱赶着马车上路,却在回眸之时瞄见了二楼一扇窗户开着,窗口正站着刚刚的那位梦茹姑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车的方向。


    王小宝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大人怕不是惹上桃花债了吧!


    等回到酒楼,苏韵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翻着书。


    听到门口动静,放下手中的书本,抬头望过去,见到秋梦期正抱着一捧花进屋。


    “醒了?我以为还能再睡半个时辰呢。”秋梦期道。


    苏韵下床来,抱过她怀里这些茎秆上还淌着青汁的花儿道:“去哪儿剪的这些花,怪好看的。”


    “去工地回来,遇到一个花农,见这花儿漂亮,跟你很衬,就买下来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放过你,说好的今天要陪我一天,我一睡着人就不见了。”


    秋梦期笑着从后面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脖子道:“我错了,下次不趁着你睡觉偷偷出门。”


    谁知这一蹭就蹭出问题了。


    苏韵问道:“你刚刚买的有桂花吗,怎么有一股桂花香。”


    秋梦期一愣,想起了那琴娘靠近自己时候的那缕桂花香。


    她斟酌着要不要把这事和苏韵说,毕竟也没发生什么,说了反倒让她以后疑神疑鬼,可要是不说,以后被她知道了,少不了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苏韵见她居然还思考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花,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她,“老实交代,刚刚和谁见面去了?”


    秋梦期苦笑了一声,将刚刚的事交代了一遍。


    “他们是存了那个心思,我可没有。”


    苏韵听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以前因为太过熟悉,也没太在意她的外表样貌,可如今细细一看,这般唇红齿白的五陵少年模样,试问哪个姑娘不喜欢。


    虽说秋梦期不是男人,也没那个心思,可架不住人小姑娘往她怀里钻,等以后权力越来越大,这样的事也会越来越多,挡得住一次,能挡得住次次吗。


    这么想着,竟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怎么了老婆?”


    “哼。”苏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秋梦期知道是茶馆的事惹得她不高兴了,讨好地搂着她的腰问道:“那儿还疼不疼,我再给你揉揉。”


    苏韵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疼。”


    秋梦期闻言,一把将她抱起来,“去床上,我给你全方位服务。”


    “你现在手上茧子好多,刮得我很痛。”苏韵抱怨道。


    秋梦期道:“好好好,我不用手,我用嘴给你按摩好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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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精神焕发 ◇


    柳月如因为生物钟的关系, 早上按时醒来,但还是觉得困,昨晚上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不得不先起床洗漱,打算先下楼搞点早餐吃, 吃饱了再回来继续睡。


    与她不同的是,酒店的老板娘昨夜被人伺候得好爽了一夜, 睡眠质量前所未有地好, 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不少。


    一大早起来坐在酒楼的大堂喝茶, 路过的伙计跟她打招呼,都纷纷夸赞她今日看上去十分精神。


    她嘴角含笑眼角带俏着,好心情地一一回应。


    张嫣早起下楼吃早膳,见到钟淑娘像只孔雀一般地坐在那儿, 便凑过去跟她坐了一桌。


    “一大早这么开心, 有什么喜事?”


    钟淑娘似乎觉得自己招摇了些, 赶紧敛下神情, 道:“哪有什么开心的事,我哪日不是这样。”


    张嫣吃着伙计端上来的粥, 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道:“确定没有吗,怎么看着你容光焕发的样子?”


    “是你心里有什么喜事吧, 看谁都是容光焕发。”


    张嫣想了想, 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问题,于是便打住了,然而当看到钟淑娘领口下边脖子上隐隐约约的痕迹时, 不禁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撇开眼神。


    作为过来人,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她没记错的话,眼前这女人丈夫已经死了几年了吧,那脖子上的痕迹是谁弄的?


    钟淑娘自然也注意到她这一动作,昨晚上那小姑娘不知轻重到处乱咬,她自己这么多年突然淋了一场甘露,一时间失了分寸,也任着她胡来。


    好在脖子那不算明显,领子勉强盖得住。


    她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领口处的衣裳,道:“昨夜蚊子多,忘记点蚊香,身上被叮得到处都是。”


    张嫣看着她欲盖弥彰的样子,也顺口道:“是啊,岭南蚊子多,稍微不注意就能起个大包。”


    正在这时,楼梯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嫣赶紧招手叫道:“月如——这里——”


    柳月如却第一眼看到了坐在她旁边的钟淑娘,下意识就想转身走人,但又怕张嫣误会,只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过来,隔着张嫣坐到她的旁边。


    钟淑娘也没料到这么早就能碰到这个冤家,明明她昨夜还说,让她起来出门别吵她,她要睡到中午才起床,自己这会儿才会这般高调地坐在大堂。


    若是知道她这么早下楼,她定是要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可眼下人已经过来了,她躲也躲不掉,只得佯装淡定地坐在位置上,装作和张嫣热聊。


    其实眼睛却在闪烁着,时不时向向柳月如这边瞟,但又在对方看过来之前赶紧移开,避免与对方眼神接触。


    张嫣看着眼前一脸困意的柳月如,道:“你眼皮底下怎么这么青,要不是知道你单着,我还以为你是纵/欲过度呢。”


    一个办公室的同僚,一开始还客客气气,可跟着钟淑娘这样的人处着,耳濡目染,久了连张嫣这样的正经女子也开始变得口无遮拦起来。


    柳月如听到这话,下意识眼神一飘,直接就和旁边的女人对上了,但两人都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你瞎说什么,我是这段时间给累的,醒来太饿了,吃点东西再回去接着睡。”


    说话间,柳月如的早膳也端了上来,一大碗粥两个鸡蛋还有一个大窝窝头。


    钟淑娘见状,忍不住道:“月如妹妹这饭量还真不一般呢。”


    柳月如这副身子也算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只是经历了流放之苦,还有在登村那段苦日子后,就总感觉老吃不饱,更是一种危机感作祟,怕吃少了下一顿吃不上,加上近日辛劳昨夜几乎被掏空了身子,又是十多岁的身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这个分量对张嫣和钟淑娘或许多了点,但对她来说却是刚刚好。


    听到钟淑娘这话,她没好气道:“我这人命苦,天生伺候人的命,不吃多一点干不动。”


    张嫣道:“你这两日不是休息么,还干什么干,该躺着还是得躺着。”


    柳月如道:“我倒是想躺,可万事由不得人,还是得像头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地耕着自己那块地。”


    钟淑娘听到这话,耳朵已经在悄悄发热。


    张嫣道:“这年头,老百姓能有块地耕种就是天大的喜事,你知足吧。”


    “那可不,我那块地跟别人的地可不一样,肥沃丰润,我可知足了。”


    钟淑娘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那浑/圆的臀。


    对面这小王八蛋,句句不提她,可句句却是在说她。


    就算她不看她,可总能感觉到那目光却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张嫣:“你算术好,夫人看重你,你这个活儿换谁也干不了,夫人和大人自然也是愿意优待你。”


    两人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张嫣虽然觉得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儿,于是便自动终止了这个话题,转头冲着钟淑娘道:“赵蕊今天应该能到了吧?”


    夫人和大人商量了,要开设另外一个商部,和吏部、户部、工部、刑部、礼部等并列形成七部。


    以前重农抑商,如今夫人她们改变策略,要全面激活商业促进经济发展,鼓励百姓从商,目前还没有相关部门来管理规范商业发展,所以才生出这样的心思。


    而管理商部的人选,自然非赵蕊莫属。


    当然,赵蕊未必是大焱最厉害的商人,但却是苏韵和秋梦期用起来最放心的人,包括张嫣和柳月如,她们都不是完美的人,这个世界上有比她们更优秀更专业的人士,但让她们是苏秋二人最放心的,也是当下最合适的最合拍的伙伴。


    一个团队,专业重要,协助同样不可忽视。


    钟淑娘回道:“不出意外晌午就能到了。”


    对于赵蕊的到来,钟淑娘无疑是欢喜的,因为她终于可以有一个能跟她交流小牛耕老田的经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赵蕊分享她昨夜放纵的快乐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抬眸越过张嫣看了眼给她带来蚀骨销魂滋味的快乐源泉。


    对方修长的手指正在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


    就是那两根手指,昨夜进进出出,将自己送上巅峰之境。


    钟淑娘眼神飘忽着,端过杯子掩饰内心荡漾,眼睛却仍不时停留在那只手上。


    柳月如似乎也看到她在看她,脸上神情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将那鸡蛋壳一整片剥去,露出白嫩嫩软乎乎的蛋白,送到嘴边时,却伸出舌头先舔了一下。


    钟淑娘见状,原本只是悄悄聚拢在耳边的那一片红竟一下蔓延到了脸上来。


    张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懂这些黑话,也有点受不了这奇怪的气氛,咽下最后一口粥道:“今天大人和夫人都休息,我先去府衙,你们慢吃。”


    见她起身走了,剩下的两人倒是静了下来,谁也没开口说话。


    钟淑娘虽然年长,但昨夜被这人翻来覆去折腾,总觉得此时坐在这里像是被脱光了一般,也有些不自在,想起身离开,但心里又黏糊着着实不太想走。


    看着小姑娘狼吞虎咽地将食物吞下去,这才顺势出声道:“吃饱了吗?还没吃饱让他们再送一份过来。”


    柳月如看着她手边道:“你那儿不是还有半杯羊乳吗?”


    钟淑娘原本逐渐安静下来的湖心因为这一句话,像是投入一块小石子,又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脸色也红了起来,道:“这可是我喝剩的呢。”


    “外边那么多流民吃树根草皮,你放着那么久不喝了,莫非是想暴殄天物?”


    钟淑娘觉得自己平日那么厚的脸皮,怎的总屡屡败在这小姑娘的手下,于是便硬着头皮将羊乳往她眼前一推。


    “你若是不嫌弃,便喝吧。”


    旁的人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她们,柳月如也适时展露她内里不为人知的轻佻,道:“昨晚甜水都喝了,我还介意这个?”


    钟淑娘大窘,抓起身子后边的靠枕就要往她身上丢。


    屋里头的事情拿到外头说,还是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她不要脸自己可是要脸的。


    柳月如一动不动,任由那靠枕就这么轻飘飘地砸到身上,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牛乳,随后咂巴着嘴巴道:“还不错,你的乳就是比较好喝。”


    钟淑娘已经无力吐槽了,只盼着她快些走,免得旁的人来了,听到她这些疯话。


    柳月如吃饱喝足,摸了摸肚子道:“近日操劳,几乎被掏空了身子,我先上楼休息,老板娘慢用。”


    意有所指的话让钟淑娘简直无地自容,她知道自己需求大也耐折腾,可也是因为她给得起她才要,一开始她都说睡觉了,是她非缠着她做,现在好了,下了床后就把锅甩自己身上,说自己掏空了她的身子,什么人啊这是。


    看着她背影,忍不住又暗骂了几句。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收到蛮多朋友对于小说里面一些观念并不认同的声音,包括土地兼并、均田、分户等思想,还有涉及儒家法家思想的讨论,事实上有些观点至今为止,用在哪个阶段,或者是怎么用,都存在很大的争议。但同时也有一些中肯的建议,让我深受启发。我自己也仔细思考了一下,毕竟只是一本无脑爽文,确实不应该过于较真,为了避免后面有更多这方面的观念冲突,以及因为自己相关知识点理解不透彻而给读者带来误导等情况,以后涉及到这些方面内容的,我尽可能进行弱化,点到即止,当然也不可能因噎废食,而是努力去寻找平衡点,也会尽量多写一些酥爽甜的东西吧,尽量能写感情就不写剧情,大家能看得也轻松点。


    这本小说眼看着就要进入一百万字了,也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小说,说实在的,收获很大。


    其实这本小说前半部分的时候我觉得可能是扑街了,主要是因为秋成了一个让人讨厌的没有魅力的主角,很多朋友都认为她配不上苏韵。


    自我总结的原因是,秋的人设没做好,但不得不承认,很多人或多或少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一些缺点_(:з」∠)_,但不管什么原因,因为不酥不爽不甜,秋成了坏秋了,不讨人喜欢。除了人设不行,还有可能是我头一回旗帜鲜明地写主攻的原因吧,想写她强势,又变成了讨人厌,再加上女扮男装,秋都快不成女人了,挺难受。


    好在秋熬过来了,有一部分原因是读者熬过来了(*/ω\*),熬过了前面憋屈的阶段,另外就是很多老读者对作者信任的原因(可能是我坑品好几乎不烂尾?),加上我这个月拼了老命日万的努力,这书算是给我救活了,因为昨晚上收到了上频道的金榜信息(安卓/苹果app+wap+pc三端总收益之和),这是我第一次连载期上的频道金榜,虽然才上去没多久就下来了,但确实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突破。


    小小的进步离不开你们大大的支持,鞠躬,感谢,我会再接再厉的。(^з^)-☆


    原先说这个月完结,不知道能不能成,作话写在这章,下在下章免得破坏你们的情绪←_←


    第203章 想吃宵夜 ◇


    下晌, 赵蕊果然如期而至……


    苏韵和秋梦期打算增加商部的事也提前和她说了,并期望她能来一起加入,但赵蕊却志不在此, 当年她们赵家曾经负责封乐北二十个村子税赋征收事宜,她就已经尝过了这种心里负担着百姓的滋味, 当时的衙门不作为,她既看不下去, 又得借着这个事情稳住赵家的影响力, 吃力又不讨好。


    如今既然苏韵和秋梦期担起这个大任, 她就不需要操心那么多。


    而且她们赵家,按照赵铭目前的规划,往后必定要走仕途,再加上戴燕……她既然和戴燕是一体的, 其中一人已经为越王当局服务了, 不能两人都得绑在那儿。


    到时候事务繁忙聚少离多, 就不值当了。


    自己现在负责船坊和其他工厂, 虽说忙,可毕竟是自家的产业, 想闲还是能闲得下来,以后要是戴燕忙,她空出时间来找她, 也好过两个都忙。


    这事捎封信来和秋苏二人说一声就行, 但她还是抽空过来了。


    明眼人当然知道她是为谁而来。


    可惜到的时候戴燕在外头执行任务,赵蕊只能先来找秋梦期。


    酒楼除了有客房,还有各类包厢。


    原本秋梦期和苏韵说好了今日不谈工作, 但赵蕊来了, 就不得不破了例。


    下楼来入了包厢, 即谈正事,也跟着闲聊。


    得知赵蕊无意商部负责人一职,苏韵已在意料之中,倒没有多大意外,随即问了封乐那边的贱籍废除情况。


    封乐算是二人的发家的地方,那里的百姓对她们天然亲近更加爱戴,一般的政策在那儿率先执行,能更快铺开局面。


    士农工商之外,一旦入了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就算找工作,也只能从事社会上所谓的贱业,永世不得翻身。


    “三六九等的划分极大地堵塞了上下流通的路,贱籍脱籍改制,全部编户齐民势在必行。”苏韵道。


    历史上废除贱籍的是雍正,当时是为了清除弊政,废除贱籍制度,可以鼓舞人心,对后面的新政推行,百利而无一害。


    推行新政,必然会伤害到士绅和大家族的利益,会受到这类人的抵触。但反过来,也能拉相当大的一批人支持自己,这同时也是政治资本,有助于稳定统治,坐稳位置。


    “夫人说的是,从长远来看,全部编户齐民也是大势所趋,目前的执行情况来看问题不大,部分大家族虽说有些怨言,但也知道大人和夫人铁了心要办此事,知道反对也没用,都乖乖去更改工契了,有些大户人家人多,衙门就派胥吏上门办理,倒不费多大事。”


    “义姐家里呢?”秋梦期笑着问道。


    赵蕊也笑了:“大人要做的事,我这个做义姐的当然绝对支持,我们赵家算是头一批办的,赵家上下三十多名原本签了死契的下人,全都更换了工契,如今来看,其实也并无多大变化。”


    苏韵道:“一个人若是不忠心,签了死契也无用。”


    “是,不过是约束的一种手段而已,但是主家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处置这些人了。没了贱籍,人口买卖合法化的历史也就此终结,女人和孩子往后也能多一重保障。”


    按照以前的律法,既然拿了下人的卖身契,这人所有身家性命全由主家掌控,就算将人打死,官府也管不着。


    人命如草芥,人口买卖,更是堂而皇之。


    秋梦期点了点头:“看着执行吧,目前咱们有兵马掌握在手,各个郡都安排了人,有人闹事,镇压下去就是,等着过一段时间,缓冲期过去,政策逐渐深入民心,想要死灰复燃也并非一件易事。”


    聊完正事,就到了饭点。


    钟淑娘便把赵蕊接了去,说是沥州有个极好的餐馆。


    两人多年老友,分别几日,仍有说不完的话,不过主要都是钟淑娘在说,赵蕊在听。


    “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专门跑沥州一趟,没见到你的小姑娘,就打不起精神来了?”


    若是别人,赵蕊还要遮掩一番,可对方是钟淑娘,赵蕊也懒得装模作样。


    “说是有任务出去,晚一点才回。”


    “晚点回就晚点回呗,又不是不回,往日看着你那般淡定,现在看起来倒是沉不住气了。”


    赵蕊不说话。


    钟淑娘想起昨夜自己好歹也尝过小姑娘的滋味,笑得一脸荡漾,道:“还真的如你所说一般,小姑娘的滋味确实不同凡响。”


    赵蕊先是斜着看了她一眼,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地坐直了身子,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了?”


    “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只许你招惹人家小姑娘,就不许我招惹,凭什么你可以享受年轻的身体,我不行?”


    “你招惹哪家的小姑娘了?”赵蕊不禁扶额。


    “我可没胡乱招惹,说起来人家会的可多呢。”说着,钟淑娘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溜溜,柳月如什么都懂,把她给弄得高/潮迭起,她是不是和很多女人好过了,不然怎么那么会。


    赵蕊听她这么说,微微松了口气,道:“虽说人家姑娘愿意,你也得注意点影响,万一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把你们的事给说出去,你还要不要做人,你别忘了你还有阿满。”


    钟淑娘听到赵蕊提到儿子,眼神闪了一下,随即道:“大家不过是你情我愿逢场作戏相互慰藉罢了,又不是跟你一样,还当真了。”


    “那就好,你才来沥州两天就成事了,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玩玩可以,可别陷进去了。”


    钟淑娘切了一声:“我?陷进去?你还不知道我,我是什么人,姐姐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吧。”


    赵蕊不予置评,别人不知道钟淑娘,她赵蕊还不知道?


    平时也就嘴上过过嘴瘾,出格的事还真做不出一条。


    不过这次去勾搭人家小姑娘,还真是出乎意料。


    “敢问钟姐姐,你招惹的是哪家小姑娘,方便跟我说说吗?”


    钟淑娘听她发问,稍稍犹豫了道:“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


    钟淑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对方是柳月如的这个事告诉赵蕊,只是想到对方那熟练的技巧,她心里就一阵落空,人家也没当一回事,自己却大嘴巴把这事说出去了,到时候若是被她知道,会不会笑话自己,睡过一夜就陷进去了。


    赵蕊见她不愿意说,也不逼她。


    “多大的人?”


    “和你家燕儿一样。”


    钟淑娘说着,忍不住眨了眨眼,问道:“你们那个的时候,她有帮你那个吗?”


    说着做了个口型。


    赵蕊闻言,放下筷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钟淑娘面对老友这天真无邪的眼光,再厚的脸皮也得飘上了两朵红云。


    “……就是她咬过你吗?”


    赵蕊瞥了她一眼,以为对方说的是接吻时候,对方有没有不小心咬到,点了点头,“咬了。”


    钟淑娘闻言,低呼一声,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严肃的跟天上仙子一样一尘不染的老友居然也玩得这么花。


    她支支吾吾又问道:“是你咬她还是她咬你?”


    赵蕊想了想,“都咬吧,我咬她,她也咬我。”


    “那……你觉得开心吗?有没有整个人像是上了天一样那种刺激?”


    赵蕊看着她,摇了摇头,“虽然感觉挺好,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回轮到钟淑娘有些不知所措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反应太大,想到当时那过激的反应,钟淑娘顿时捂脸,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淫……荡……


    “行了,吃着饭呢,别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这种闺房秘事,你们慢慢探讨就行。”


    钟淑娘哦了一声。


    赵蕊打断了钟淑娘继续分享的欲望,主要是她觉得刚刚自己和这个女人的交流似乎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好像在各说各的话。


    她隐隐约约觉得钟淑娘所说的咬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个咬,只是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已经是超纲了。


    既然超纲,她不可能露出破绽。


    毕竟她可是跟钟淑娘吹过牛了,要是露出破绽,岂不被她给取笑回来?


    只是想到钟淑娘才来两日就发展得如此神速,自己和自家的小姑娘已经确定心意了,并且都那个过了,可现在却还处在牵牵小手的状态,她不禁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过于温吞了,才导致燕蕊项目赶不上淑柳工程?


    ……


    柳月如回屋后,又一下子睡到了下午,算是把身子里的瞌睡虫都给喂饱了。


    起来洗漱,又百无聊赖了瘫一个下午。


    直到晚上,夜幕降临,别人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休息,她却因为白日睡得太多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黑夜容易滋生寂寞,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开始往别处想。


    她起身接了一大杯水,灌进喉咙,冰凉的开水让脑子稍微冷静了一些,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绕不开那女人。


    看着能说会道嘴上跑马,但实际上撕开表面的伪装,就变成一只小白兔,传说中的又菜又怂又爱玩。


    这样的女人怎么偏偏就给自己遇上呢。


    柳月如又躺回床上,回想着昨晚上,整个人瘫在了床上,眼睛无神地盯着房顶。


    心里琢磨这此时的钟淑娘在干什么,经历了昨晚,这女人能就这么满足消停下来吗?


    难道不会食髓知味?


    肯定不会,柳月如心里想着,她能忍得住才怪,她就不像是个会吃素的人,否则昨夜也不会在自己门前彷徨。


    想着昨夜要是不是自己出的门,说不定钟淑娘勾搭的或许就是别的小姑娘了,柳月如脸色一沉。


    脚上却不由自主地朝门口踱过去,鬼使神差地拉开门。


    外边空余一人,她心中不禁一阵失落。


    虽然失落,却让她没了顾忌,随即就走了出来,站在走廊那里吹着风,想让半夜的凉风吹去心中的燥热。


    不过是个睡觉搭子而已,你情我愿的。


    大约站了十来分钟,她终于觉得有些冷了,这才裹了裹身上衣裳,转身准备回屋。


    却不想随着吱呀一声,不远处的一扇了打开了。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没有披着袍子就出来,风吹和静电之下,薄薄的布料就这么贴在身上,婀娜的线条展露无遗,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互相对望着,可谁也不愿意率先开口,仿佛第一个先开口的就会先示弱失了先机的样子。


    最后还是钟淑娘率先沉不住气,拉开门走了出来,慢慢踱到她的身边,道:“月如妹妹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


    柳月如道:“我出来倒垃圾。”


    拿着昨晚上的借口,并无不妥。


    “老板娘大半夜不也不睡觉,莫非在等什么人?”


    钟淑娘有些羞恼,心里暗骂柳月如的装模作样,但又不甘心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在不在,是不是能勾搭一把。


    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道:“我肚子饿了,想下去看看有没有宵夜,刚出来就见到你在这儿吹风。”


    柳月如怎么会想不出这是她的借口,只是想到她这样丰润婀娜的身子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就忍不住牙根发痒,一把将她朝自己拉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在等别的妹妹?”


    钟淑娘恼了:“这层楼除了你哪里还有别的妹妹。”


    柳月如这才放缓了脸色,道:“我房间有吃的,你跟我进去。”


    钟淑娘被她这一环住腰身,心里已经有了微微的波动,但仍因为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些不快,说得好像自己什么人都勾搭似的。


    试图挣开她的手,“放开我,我要回房间。”


    “你不是说肚子饿要吃东西吗,跟我走。”柳月如的语气终于软了软。


    “大半夜的,你那儿能有什么吃的……”钟淑娘见她语气放软,意志力也没刚刚那么坚定,咬着唇道。


    这话一出,就能听出里边扭扭捏捏欲拒还迎,柳月如盯着她,眼底得逞的意味蔓延。


    “你知道的。”两人身高相差无几,此时几乎是贴在一起,耳边女孩的声音低哑。


    钟淑娘咬了咬唇,就这么被她勾住了手指,朝房间里去。


    ……


    赵蕊来了沥州大半天,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小姑娘。


    两人一见面,目光便被黏在了一处,戴燕毕竟年少容易害羞,赵蕊看过那么多年猪跑,沉浸在大染缸里,原以为早就麻木不堪,可如今再遇上这么一抹清泉,泉水叮咚,清冽又浸人心脾,洗涤着心灵的尘埃,又带着丝丝甜味,让自己这么一潭死水,变得鲜活起来。


    赵蕊刚从外头打马回来,下了马就见到自己心爱的蕊姐姐,数日不见,原先养出来的熟悉感又稍微退却了些,这一点点因为时间关系生出来的生疏感,反倒让她的爱慕之心不降反升。


    蕊姐姐是天边的一轮明月,谁能不爱那娇娇的明月,不愿被那洁白的月光笼罩。


    戴燕想起过去,自己为她表象所沉迷,胡搅蛮缠,便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好丢人。


    可蕊姐姐面对那样的自己,更多的还是迁就,她去逛街让她跟着,她即使黑着脸,可也算是寸步不离,自己要银子,她也大大方方给银子,她去船坞工作,自己死皮赖脸跟着去,她也没将自己轰走。


    想到那时候赵蕊在船坞做事,她在一旁闹,她也能镇定自若地处理着自己的事情,还能腾出一只手来,默默地安抚她,戴燕就觉得心里扑通扑通在跳。


    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迁就、包容、强大,充满了魅力。


    就算有时候她淡淡的漠视,此时在戴燕眼中,也变成了完美的一部分。


    “蕊姐姐……”她几步跑上来,只是到了赵蕊身前几步的时候又一下收住了脚步。


    赵蕊看着过于冷静,虽然她也喜欢她的冷静,可这会让她感到一丝丝的疏离感,生怕只有自己在想她,而她并没有多么期盼自己。


    看吧,不知道心里怎么就老实出现着奇奇怪怪的想法,这对一向不论做什么都冲劲十足的戴燕来说,这些小心思让她很不安,可又止不住那么想。


    好在眼前的女人向她伸出手,道:“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戴燕心里烟花散开,脸上的笑容也一下扩大,两步跨过来,一把牵住了女人修长温暖的首。


    赵蕊将手掌一拢,将她的手拢住,就这么贴合地扣在了一起。


    “蕊姐姐,你怎么来了?”戴燕问道,心里也忍不住生出期待感。


    她想听到蕊姐姐说她向她,所以来了。


    可是又觉得蕊姐姐这样理智又沉稳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因为儿女私情大老远跑到沥州来呢。


    可真的好想听到蕊姐姐说为自己而来啊。


    羽毛在戴燕心中搔了搔,眼睛里像是淌着一湾湖水。


    赵蕊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插着臀上装着一个尾巴在想自己摇尾乞怜了。


    真是让人不得不怜爱啊。


    她眼中溢着柔光,道:“夫人成立了一个新部门,想让我来负责。”


    戴燕闻言,眼里的期待一点一点笑容,但很快又弯起嘴角,她想说,不管是为了什么而来,她也能见到蕊姐姐了。


    “本来这事我只需去函说一声就行,只是想着你在沥州,我想见你,就过来了,顺带当面和夫人和大人说清楚。”


    戴燕听到这话,整个人直接给炸迷糊了,是甜蜜的炸弹呀。


    蕊姐姐说是因为想见自己,所以才亲自来了沥州,夫人的事,只是顺带——


    啊啊啊啊,好开心,怎么办。


    戴燕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赵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告诉她她也好想她啊,日思夜想。


    只是她们现在外头,周边人来人往


    而且现在她已经牵着蕊姐姐的手了,这个小小的接触已经足够让她给犯迷糊一阵子了,再拥抱,她觉得她会当场因为心悸而死。


    赵蕊看着她一副傻笑的样子,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怎么,傻了。”


    戴燕这才如梦初醒,笑嘻嘻地一把挽住她的胳膊,挨在她的身边道:“开心,因为你想我,因为你来看我。”


    赵蕊转头看着她,看着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她可爱、活泼、俏皮,青春靓丽,却甘愿黏在自己的身边,因为自己的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开心不已。


    仿佛自己就是她的无价之宝。


    事实上赵蕊并不缺少眼神,比如来自妹妹弟弟依赖的眼神,来自祖父充满期盼的眼神,来自竞争对手敌视的眼神,还有那些龌龊者心怀不轨的眼神,人们因为她的财富而关注她,生出各式各样的心思。


    但像女孩这样,单纯得只装着自己,只愿自己好的,却是从未有过。


    “那你想我吗?”赵蕊问道。


    戴燕渴望从她这里得到思念的讯号和肯定的答案,她又何尝不是,就算她知道她想着自己,可也想听着想念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想的,每天都在想,起来的时候想着姐姐在干什么,是不是昨夜又熬夜了,吃饭的时候也在想,想你今天是喝粥还是吃米饭,是在家里还是在船坞那儿用的餐——反正很多,每时每刻都在想,要是真说出来,一天都说不完。”


    感受到赵蕊宠溺眼神的戴燕,心神也开始活跃起来,不想刚刚见面那般手足无措,小嘴也开始兴致勃勃的诉说着相思。


    赵蕊看着她嫣红的小嘴,那一句句甜甜的话就是从这小嘴里说出来。


    她脑子里忍不住想着,能说出如此甜美的话语,这小嘴尝起来肯定也特别甜吧。


    “蕊姐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嘛~”


    赵蕊笑了,轻轻收拢了一下手掌,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道:“在听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听你说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


    自己刚刚是这么说,可对方这么一重复,戴燕突然就害羞了。


    扭扭捏捏地转过来,脸蛋蹭了蹭赵蕊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


    赵蕊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心中一热,道:“我也想你的,时时刻刻。外边风大,咱们上马车回去吧。”


    不是外面风大,是外面人多,她突然很想跟她亲近。


    上了马车之后,赵蕊将小姑娘往怀里轻轻一带,就这么印上了她的唇,惹得戴燕又惊又喜。


    就这么黏黏腻腻半刻钟,赵蕊才道:“咱们回去吧。”


    戴燕挽着她的手臂问道:“回哪儿?酒楼吗?”


    赵蕊摇了摇:“不是酒楼,是咱们家。”


    “咱们家?封乐吗,可我先前说的小院子还没买呢。”


    眼下大人办公的地点都搬到沥州来了,也不知道以后会长期住哪里,蕊姐姐看样子好像不想离开封乐,自己要是跟大人一起跑的话,那以后就得聚少离多了。


    想到这里,两条眉毛顿时皱在了一起。


    赵蕊伸手去抚她的眉头,笑道:“没关系,沥州这里我老早就买了一座小院子,只是常年不住,昨日刚叫人提前打扫了,往后你在沥州工作,就去那里住,我有空就可以随时来找你。”


    戴燕闻言,看着赵蕊的眼睛亮晶晶,“蕊姐姐,你好有钱,你就是个富婆,我是被你养在金屋里的金丝雀。”


    “你才不是金丝雀,你是一只小雄鹰,那院子只是普通的小院,家里人都没来住过,就咱两,还有一个扫地的粗使婆子,你要不喜欢,就把她辞了。”


    戴燕嘿嘿两声道:“倒不至于什么人都不留,竹儿和铭儿也是能来住的啦,我又不是那种会苛待小姑子和小叔子的人。”


    赵蕊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尖道:“是谁说的,不想家里有太多人,只想有咱们两个就够了。”


    “我是说像你们赵家庄那样几十个下人,人来人往的。”


    “好啦,逗你的,走吧。”


    作者有话说:


    又卡剧情了^ω^感谢在2023-09-18 16:27:43~2023-09-19 20:1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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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4章 迎刃而解 ◇


    简单地休息两天过后, 几人又继续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工作中。


    眼下整个沥州每个地方都是忙碌的景象。


    西四郡因被辛宰裹挟着造反过,这片区域上的乡绅地主直接被清算,几乎所有土地都全部被没收, 故而这四郡的土地均分工作做的更加彻底也更顺利。


    与此同时,这四郡的贱籍废除工作也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如今土地在手, 税赋达到历史最低,人们生活有望, 使得西四郡的百姓越发拥护越王政权, 连带着接下来的分户工作也尤其顺利。


    季呼、许正初和孙恒几位新郡守新官上任, 斗志昂扬,配合着新下发的政令进行大刀阔斧改革,同时利用先前的舆论方法,潜移默化向老百姓灌输越王政府的优越性, 西四郡的群众基础越发扩大。


    生产劳动热情也空前高涨。


    土地有了, 税赋又低, 种出来的粮食就是自己的, 谁能不好好经营自家那几亩田地。


    更何况越王已经下令重新优化曲辕犁,规格往小的做, 使之更加符合小农家庭的生产,一头牛就可拉一把铁犁,不需要和之前一样, 铁犁的设计巨大而笨拙, 得两头牛才能拉一把犁。


    同时,以官府作为担保,农户以家庭为单位, 向福隆钱庄无息分期贷款购买包括铁犁和耕牛在内的生产工具。


    一把曲辕犁不算贵, 几百文钱就可以买得到, 但牛就要贵很多,一头成年的牛,得四到五两银子。


    和扶余的海上贸易一直处于上升阶段,原本是封乐和扶余的合作,如今已经变成了整个沥州和扶余、娄挹的合作,耕牛和战马源源不断地从北方通过黄海海域向南而下,再从封乐的码头进入沥州。


    与西四郡的热火朝天不同的是,东五郡在各项政令的推行方面进度就显得缓慢很多。


    五郡里面各郡的情况也不一样,新会郡作为西四郡和东四郡的中间地段,又是秋梦期曾经统领治理过的郡县,如今再受到西四郡的影响,也逐渐把进度赶了上来。


    于是格局又发生变化,变成了发展神速的西边五郡和进度缓慢的东边四郡。


    东四郡原本在辛宰起事中因免于战乱而拥有满满的优越感,可如今因为当地乡绅地主的坚持,各方面却落后于西五郡,两个区域之间出现一种微妙的对峙局面。


    百姓和乡绅地主对峙的局面,还有越王政府与乡绅地主对峙局面。


    看着西五郡的生产如火如荼地开展,东四郡的百姓也眼馋得很,好在先前瞒报的土地被收上来之后全都分发下去了,分到土地的百姓也行动起来,还没有分到的,就申请迁户,前往西五郡,那儿的土地多,总能分到两三亩地。


    对于东四郡的乡绅地主,越王政府倒也没有步步紧逼,而是发动百姓开荒。


    倘若是现代,土地开发已经被应用到了极致,但彼时的沥州人口还不及现代的十分之一,尚还有荒地可开发。


    百姓开发荒地,三年之内免交地税。


    如此一来,老百姓各自有田,和乡绅地主的冲突也逐渐减少。


    但对于这些地主们来说,却不是个好事情。


    百姓要么自己有田有地,要么跑去参军,他们家中成千上万亩地由谁来种。


    这日茶馆里,一群乡绅聚在一起,面色凝重。


    为首的一人长叹了一口气道:“原以为越王会直接让军队逼着我们吐出土地,没想到直接来这一招。”


    “我们家两万亩地,往年几千人在土地上忙活着,自家留了几千亩,剩下的租出去,现在好了,百姓自己有田有地,也没人来租地,废除了贱籍,没有奴仆给咱们卖命,请人也请不到,等春季到了,要是还找不到人来种地,这土地可就得荒废了啊。”


    土地一荒废,官府就要收回去。


    这是越王政府明确下的命令,土地是养活人民的基本,不能荒废,有能力就种,没能力种就得放弃,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


    “刘兄,不然咱们把地租降一降,老百姓尝到了利好,自然还是愿意回来种地。”


    “不知道张老板家的地租如今是怎么收的租,现在想降到多少?”另一人问道。


    那张老板支支吾吾道:“原先和大家伙一样,都是七三分,咱留七成,剩下三成留给佃户。”


    “老兄,七三分不成咯,百姓自家有田地,只需要交一成税上去,若是自家田地够吃,谁还来愿意给咱们种地挣那三成?”


    “七三不少了,往年还是八二呢。”


    “七三你就别想了,我见茂林县的许员外把地租降到了五五分成,也没百姓愿意来,你猜那些人怎么说,说他们要是有这把子力气还不如去投越王的军营,好歹一个月也能有五个大钱的军饷,就算不愿意去军营,还可以去海贸那边应聘当水手,眼下海贸风生水起,需要大批人,谁还愿意来看咱们的脸色。”


    在座几个老爷瞬间倒吸一口气,一个看着一个愁眉苦脸。


    “老兄,这可咋办?”


    “不知道啊,这可愁死我了。”


    “西门老兄,看着你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莫非你已经有对策?”


    一旁那胖乎乎的中年人西门老兄被问道,呷了一口茶道:“我确实是有条出路。”


    “有何出路?快说来听听——”剩下几人全部围了上来。


    “越王政府不是在大力支持从商搞经济嘛,你们想想,以前哪个王朝不一个劲儿地打压着不让咱们老百姓走商,还把商户划分成了贱籍,还不是因为从商好挣钱,不给咱们挣这个钱的机会,可人越王不这样做,倒是鼓励百姓走商,咱们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规划,比起那一年产不了几个钱的田地,做买卖来钱可要快多。”


    西门老兄说着又道:“如今海贸发达,不管是往北边发扶余还是娄挹、高丽还是百济新罗,抑或倭国,近的还有夷州和朱崖洲,听说越王政府还筹备着要前往暹罗的船队,我前日看了下发的公告,其中就有一条,可用土地和政府换取船舱位,按次或年不等。”


    “嘶——还有这回事?不过这能成吗?”


    “这有何不成的,你们没看到?当时秋郡守的军队和辛宰的反军对峙,秋郡守一方的坐骑体型健美肌肉发达,都是从扶余和娄挹给运过来的,这些马匹就是越王拿珍珠绸缎和茶叶跟他们贸易来的。”


    众人纷纷陷入沉思。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有越王的船队保障,不需要自己操心交通运输,只需要备货售卖即可,看着也不是不行。”


    “而且越王已经派人提前去和部分地区进行谈判了,都已经拟好货品清单,包括对方想要进货和咱们这边想出货的清单,不想自己开辟市场的,直接按着越王的单子上货也成。”


    “可我家里除了几万亩地,没有别的货可出口的,这可咋办。”其中一人哭丧着脸道。


    “你笨啊,越王的船运货出去,回来总不能空着回吧,你可以派人去那些国家地方看看,进一些咱们这边没有的东西来卖,在沥州卖也成,等要是越王把其他的地方也打下来,咱还能卖更多的地方,这不是也能赚钱吗?”


    “哎呀司马兄,还是你通透啊,你这么一说如同醍醐灌顶了。”


    “这么说来,这个越王也不全然是来要咱们的命。”


    “人家要咱们的命有什么好处,人家就是想要土地,只要给了土地,甭管你有多少身家银子,人家也看不上咱。”


    张老板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只要不执着于土地,越王倒也不是那么可恶,对了西门老兄,那个拿船舱位的事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在哪儿能订,改天我去瞅瞅。”


    “封乐码头就专门有个办事处,叫做海贸管理局,我认识一个朋友在里边做事,回头我介绍给你,你去了直接找他就行。”


    “哎呀,那就多谢司马老兄了。”


    “不客气不客气,有钱大家一起赚。”


    “行行行,今日算是来对了,走走走,今日去天香楼吃饭,我请,今日一醉方休。”


    “那我等就不客气了,走。”


    “一醉方休。”


    ……


    两天后,苏韵在府衙会客。


    来人上来就赶紧跪下磕头,胖乎乎的身子伏在地上,口中呼着:“见过越王陛下。”


    苏韵点头道:“免礼,赐座。”


    西门富贵躬身谢过,这才小心翼翼坐下,微微抬头,只见眼前女子年纪轻轻,身穿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袍,身姿挺拔,只是静静地坐着,那种威严的气质自然而然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视。


    他赶紧敛回眼神。


    “封乐那边传来消息,这两日前往海贸局登记租订舱位现象火爆,已经都被预订到后年了,土地办那边也传来消息,多家地主愿意以地换舱,这几件事能有所进展,你功不可没。”


    西门富贵脸上堆笑,“一切都是陛下运筹帷幄,更是陛下愿意让利于民,商户看到挣钱的希望,这一切才迎刃而解,草民不过稍作引导,不敢居功。”


    苏韵笑了笑,“不必谦虚,我心里自有数。”


    第205章 聚餐吃饭 ◇


    最近沥州九郡的百姓, 开始在有意识地传阅一份当地独有的邸报,叫做沥州日报……


    是一份由越王政府牵头,百花报社负责编纂出版的邸报。


    以前的邸报专门用于朝廷传知朝政的文书和政治情报的新闻文抄, 而如今的沥州日报是面向整个社会的报纸,主要分四版, 含政府公告通知、时事、民生和娱乐等。


    政府公告方面涉及土地、分户和消除贱籍等通知及具体办事流程等,同时还有福隆钱庄免息贷款购置生产工具的公告, 以其海贸公司招聘水手的公告等。


    实事则包括沥州内外的消息, 比如益州有百姓起事的消息, 领头人是谁,有多少人参加起事,攻陷了哪些地方,最后结果如何;又如蓬县某木匠制造出一个方便运输的独轮工具, 被官府看重并高价购买进行生产;又如蝴蝶县某村民发现了一种新的植物果实, 可以用来代替粮食喂养禽畜, 被官府奖励一百两银子……


    至于民生, 越王朝廷宣布举行扫盲活动,每月会派□□下乡集中教学, 同时开展“一村一学堂”的教育普及活动,确保沥州百姓的孩子未来都有机会上学堂,并鼓励村里的读书人到沥州进修学习, 并承诺待学有所成包分配工作。


    而娱乐版就稍微轻松一些, 登报一些各地逸闻轶事,支持百姓积极投稿,可刊登诗歌、神话小说、小故事和时评等题材, 一旦刊登, 都会有稿费。


    邸报已经发行, 就席卷了整个沥州。


    而在这份邸报的宣传治下,最先行动起来的是扫盲和教育普及活动,百姓对此也是各有各的看法。


    “听说村里的童生要去沥州进修,越王把路费和食宿都包了,说进修回来了能去衙门找工作。”


    “前头那个姓辛的造反,西四郡的郡衙和县衙官吏因为支持他造反被悉数赶下台,各个衙门好多空缺都在招人,但第一个条件就是得识字。”


    “可惜啊,但凡我认得一百个大字,我也要去进修,看着别人找到好工作,真是眼馋得很。”


    “咱年纪大来不及咯,只能让家里小的去念书,将来也能多点机会。”


    “哪有银子念书啊,还不如在家帮忙做点事。”


    “你没听那念邸报的人说了吗,像咱们这些年纪大的就去上扫盲班,每个月会有□□下乡免费教,孩子们就去学堂上学,咱们村头眼下正在打地基那几间就是村里的学堂,越王出银子建的。”


    “是学堂呀,我还以为是祠堂。”


    “你呀你,天天就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没救了。”


    “可学堂的夫子要收束脩,咱还不是得给银子?”


    “不用,夫子的工钱都是越王官府发的,咱家孩子去学堂念书,一年只需交二十文钱的课本费,自家带饭,其他的就不用花什么银子了。”


    “呀,一年才二十文钱,那得送呀,眼下识字的去衙门或是作坊找工作,一个月都一两了,若是做得好,还不止这个数呢。”


    “可惜,我家没有男娃娃,不然我也送去。”


    “又一个耳聋的,都说女娃也上学,你们不知道吧,听说辅佐越王的人,有一半都是女人。”


    “竟有这回事,那我得送我家大丫和二丫上学去——”


    ……


    不只百姓爱传阅邸报,最近的商户们也爱人手一份。


    除了以上几个板块,沥州日报会附带登记着近期即将出海的船队,什么时候出海,要去哪个国家,还有多少个空舱,官府的货单还缺什么。


    商人们只要盯紧了这些,他们也能搭上海贸这条线。


    尤其最近海贸公司发出招商公告,要进五万匹的丝绸,惹得商家们四处打探。


    沥州不盛产丝绸,可扬州有,益州也有,只要组一支马队从桑农手中低价收购过来再卖掉,也能赚点差价不是?


    又听说船队要往暹罗方向,听说那边有一种叫做棉花的东西,从天竺传过来。


    据说这个叫棉花的东西,柔软、透气又保暖,而且还便宜,又容易加工。


    如今的大焱国,百姓的衣物主要是用动物皮毛、麻布、丝绸等制成,但动物皮毛不易获得,丝绸又贵,老百姓也穿不起,至于麻布,在舒适度和保暖性方面又太差了。


    若是能引进这个棉花,做成衣服棉被售卖,必定也是能大赚一笔。


    商人们心里的算盘是拨了个上上下下。


    苏韵等人也乐得见到这样的景象,遂命令出版社再另外出一份邸报,叫做沥州商报,专门刊登与商业有关的信息和公告,同时成立商部,苏韵亲自管理这个部门。


    早之前苏韵和秋梦期还构想过要如何像郑和下西洋那样,往印度甚至地中海方向出船,希望能引入一些亚洲地带所没有的物种,比如玉米、土豆、棉花、辣椒和南瓜等高产的作物,只是精力有限,一时候也组织不起人手。


    不过眼下刚把消息发布出去,商人就蠢蠢欲动。


    她们也不是说全倚靠这些商人就能把这些作物都弄回来,毕竟这些商人实力还没达到那样地步,还是得以国家名义来组织海贸等航海计划,不过有商人参与,她们只要提供船,提供舱位,提供保护,商人们就能发挥趋利的本质,想方设法搞到这些物种带回来。


    如果商人能把物种带回来,苏韵愿意再给他们一大笔银子作为奖励。


    只要这些利国利民的高产作物进入国内,谁带回来的还不一样。


    苏韵和秋梦期也发现,只要提供足够宽广的平台,舍得让出部分利益,这些看似遥不可及的无法解决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


    赵蕊来沥州,几人聚一起吃饭。


    吃饭的地方在天香楼的分店。


    虽说苏韵对外宣称是越王,可几人底下该是怎样处还是怎样处,不过当着秋苏二人的面,其他人还是稍微有一点拘束,玩笑还是开,但也不能拿这两位开。


    当然柳月如除外,都是来自一个世界的人,她对秋梦期和苏韵的态度,可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恭敬。


    钟淑娘进包厢比较晚,七个人坐了个小圆桌,除了戴燕还没到,其他人都齐了。


    只有赵蕊身边还剩两个位置,一边靠近柳月如,一边靠近张嫣。


    钟淑娘看着争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嗑着瓜子的柳月如,踌躇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坐在靠近张嫣那个位置。


    等她坐定,柳月如也没将头抬起来。


    秋梦期道:“钟姐姐怎的这么迟才过来?”


    钟淑娘压下心里的一丝不舒服,笑道:“阿蕊过来,咱几个又难得聚一起吃饭,我去厨房交代了一下,务必要让大家尽兴。”


    “钟姐姐有心了,我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正饿着。”


    “我催他们快些上菜。”


    “不急,燕儿还没到呢。”


    听到提及自觉的小姑娘,赵蕊接过话道:“燕儿怕是还得一会儿,让他们先上菜吧,哪能让夫人和大人等着她。”


    苏韵笑了笑:“倒不急这一刻,正好吃点开胃菜,待会儿才好大快朵颐。”


    “开胃菜”这几个字跳入钟淑娘的耳中,让她心跳不由地快了两拍,眼神迅速扫过柳月如发方向,然而对方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似乎并没有要与其他人沟通的意思,也没将其他人说的话放在耳中。


    钟淑娘眼睫毛向下一垂,只觉得此时的她好生冷漠,仿佛昨夜那个与自己那般亲密的人不是她一样,她眼神黯了黯,目光随即扫过一边,似乎刚刚那一眼不过是随意一瞟。


    几人正说着话,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戴燕微微喘着气道:“来晚了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你那边事情多,不赖你,快坐下来吧,准备上菜了。”秋梦期招呼着。


    戴燕看着赵蕊身边的空位置,就知道是专门留给自己的,心里猜测着也许已经有好些人知道她和赵蕊的关系了,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害羞,咬着唇走过去,坐到心上人的身边。


    秋梦期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出声调侃,“燕儿你刚刚还没到的时候,蕊姐姐都快望穿秋水了。”


    赵蕊一听,就知道这帮人要拿自己和戴燕来开玩笑了,她倒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身边的小姑娘怕是沉不住气。


    果然戴燕一听秋梦期这么说,小脸腾就红了,两片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也不好反驳,毕竟听说蕊姐姐盼着自己盼到望穿秋水,她心里也好开心呀。


    赵蕊笑了笑:“你不来大人和夫人不让上菜,姐姐们饿得两眼冒绿光,试问哪个不盼着你来。”


    戴燕被解了围,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遗憾,要是蕊姐姐当众承认说:对,我就是盼她盼得望穿秋水。她觉得,她怕是会幸福得晕过去。


    见到众女知趣闭嘴,赵蕊也没再说什么,淡定自若地替她布了餐具。


    包厢里不让人伺候,她就做得面面俱到,连桌边桌布的褶皱都帮她给抚平。


    戴燕看着她一扫清高的气质变得温柔如水的样子,心里微微发颤,这般体贴入微的大姐姐,谁能不喜欢。


    这是她的妻子呀。


    眼珠子就像黏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


    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伸手就去拉她的手。


    赵蕊没躲,就这么任她牵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其他人怎会看不到这一动作,都了然笑了。


    张嫣这才后知后觉道:“啊?我是错过了什么了吗?”


    钟淑娘揶揄:“倒也没错过,这不正在进行中么。”


    张嫣张着嘴巴,半天都合不上来:“是我看到的那个意思吗?”


    众人捂嘴窃笑。


    张嫣转头冲着钟淑娘道:“那日在奶茶店早有端倪,我当时只是不太相信,原来居然是真的,你居然也不提醒我一下。”


    钟淑娘挑了挑眉,“有些东西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我可记得开海的时候淑娘说了,若是咱姐妹中间有哪个能像秋大人对着夫人那样,人前护着她,人后又像只小奶狗一样百般讨好哄她开心,她倒是愿意处上一处。眼下淑娘没找到,阿蕊却先上了船。”


    张嫣说完,忍不住吃吃笑了。


    钟淑娘听她这么说,心一提,下意识又往柳月如的方向看去,对方刚好也看过来,眼神锐利。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子的话了。”钟淑娘赶紧矢口否认。


    “钟姐姐,我也听到了呢。”戴燕笑眯眯道。


    张嫣难得地八卦道:“淑娘,前两日见你老是爱和别个小姑娘搭话,你是不是也想和蕊一样,找个这样的小姑娘?”


    钟淑娘大惊:“没有的事,我什么时候和小姑娘搭话,你定是看错了。”


    秋梦期不嫌事大,也笑道:“这是淑娘能干出来的事。”


    钟淑娘简直欲哭无泪,这些都是损友啊,若是以往她无所谓,这些人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又不会掉块肉,可这会儿,她是真的担心柳月如那冤家听了这些话,心里会什么想法。


    她倒不认为柳月如会真的喜欢她,只是这人一贯爱计较,又特别恶劣,指不定还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折磨她。


    想起昨晚上她逼着自己说的那些骚/话,她耳朵也忍不住变得滚烫起来。


    只是这会儿看着对方一张不冷不热的脸,像是恨不得跟自己撇开关系的样子,她的心又一下沉到了谷底。


    明明那么亲密,可在人前,一个笑容都不愿意给她。


    她眼眸下垂,原本勾起的嘴角也一点一点地放下来,人家只是把自己当成床伴,随便逗弄的小猫,仅此而已。


    张嫣眨了眨道:“这里单着的妹妹就月如了,月如妹妹若是不要你,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可以毛遂自荐。”


    直女开玩笑,从来都是口无遮拦,毕竟没那个心思,根本就不怕误会。


    钟淑娘顺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柳月如,自嘲道:“月如妹妹怕是不喜欢我这类的,你要想跟我凑一对也不是不行。”


    张嫣一听,捂着嘴笑了。


    听着身边这些人一言一语开着玩笑,秋梦期眯了眯眼睛,觉得气氛似乎不太对劲,总觉得钟淑娘说话不似以往,奇奇怪怪的,更是是不是瞟着自己的那位好闺蜜。


    可她看着柳月如明显不快的一张脸,却不敢说话,毕竟柳月如以前多执着自己她是知道的,瞧着她对苏韵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知道这女人有多不好惹,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她,万一惹得出什么麻烦来那就糟糕。


    苏韵看着已经陆陆续续上来的菜,适时解围道:“不都说饿得不行了吗,快吃饭吧。”


    众女闻言,赶紧跳过这些话题,纷纷举筷。


    看着大家在大快朵颐,钟淑娘却有些后悔刚刚顺了张嫣的那句话,说要跟她凑一对,虽然只是玩笑话,以她性子往日也没少说过这样的话,甚至更孟浪的都有,可谁知道那冤家听了这话会做怎么想。


    后悔是后悔,但反观柳月如在人前对自己的态度,连陌生人都不如,又觉得自己这般小心翼翼担心竟十分可笑,不禁有些厌弃自己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一时间心里沉甸甸的。


    戴燕就坐在柳月如的旁边,平日两人都住在潇湘馆,没少聊天说话,今日见她闷闷,于是问道:“月如,今早见到你母亲托人来寻你,说要给你说亲,你没答应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下。


    秋梦期直接反对道:“你母亲那种人能给你介绍什么好人家,拒了。”


    想当初发配路上赵氏跪在她马车前,让她把柳月如收了那一幕,她就对这个妇人没什么好感。


    其他人纷纷附和。


    只有钟淑娘在听到戴燕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僵住了,她低着头,舀了一大勺热汤吞进去。


    还以为她和自己厮混了两日,就该日日混一起,差点忘了她这么个适龄女子,也该说亲了。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伸着筷子夹了一块东西,就这么放进嘴里,直到辛辣的感觉刺激到味蕾,才发现吃到的是姜。


    自己想她这般年纪,不也是说亲了,太正常不过了


    钟淑娘心里如是想着,可耳边却一片嘈杂,半句话也听不进去。


    一旁的张嫣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又转过头来问道:“——淑娘你就说是不是嘛。”


    她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也不在乎她在问什么,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道:“是,月如妹妹眼下这个年龄刚刚好,也该找个夫君好好过日子了。”


    话音刚落,才发现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看着她。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大概明白是自己搭错话了,心里难受,也懒得应付,起身道,“有些不舒服,我去一下净房。”


    说着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出门去了。


    出到外面的钟淑娘倚着墙壁靠了半分钟,等终于缓过气来,这才朝净房的方向走去。


    洗了把脸,又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包厢走去。


    刚走到房间附近,突然被一股大力拖住,拉进了一墙之隔的另外一个房间。


    钟淑娘刚想大呼出声,但随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气味传来,她瞬间歇了声。


    只是僵着身子任由她把自己给抵在墙上。


    “你也觉得我应该找个男人嫁了,是么?”


    钟淑娘压着心口那一股难受,道:“什么年龄就做那个年龄该做的事,你如今正值议亲的年纪,就算这时候不找,你还能一辈子不找?”


    “你是我什么人,还来安排我的人生!”柳月如想着她刚刚说的那话,火气就忍不住上涌。


    自己今日被那个娘给气得不行就算了,连她也想来招惹她,柳月如真是想把她按下来来狠狠抽打一顿。


    可这话听在钟淑娘耳朵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自己是她什么人?


    自己什么人也不是!


    既然不是,凭什么管她的人生?


    钟淑娘心里想着,只觉得一阵悲哀弥漫心间,可柳月如的声音却继续在耳边想起,一阵一阵刺激着她的心脏,让她无地自容。


    “还是你觉得我该跟你一样,找个男人嫁了,生个孩子,等男人死了在继续去勾搭其他的小姑娘?”


    “或是你觉得过了玩腻,可以一脚把我踢开了?”


    钟淑娘难过地闭上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你忘性可真是大,刚刚在饭桌上明明就已经脱口而出,满桌的人都听见了,你现在却还想着矢口否认?”柳月如冷笑道,“既然你有孩子了都可以出来玩,我如今还没嫁人,为什么不行,我们现在你情我愿不是吗?”


    钟淑娘不说话。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但很快的,她感觉到柳月如的手正顺着她的衣襟爬上来,顿时身子一僵,压住了她的那只手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呢。”柳月如说着,扣住她的手,“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你疯了,大人她们还在隔壁呢,你不要胡来。”


    听到钟淑娘提到秋梦期,她更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为了秋梦期,她至于会穿到这个鬼地方来吗,三个人一起过来,倒是成全了她们两个,自己妥妥就是个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自己上一世的生活也是如此,做什么从来身不由己,就那么死心眼地喜欢上了秋梦期,还她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如今想来真是鬼迷心窍。


    如今到了这里,漂浮不定,除了身后那一大家子的烂摊子,再无人在意她。


    她都不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苏韵口中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这里的百姓与她何干,她要什么价值,要什么眼界!


    好不容易能找个合拍的,却也是个到处乱勾搭人的狐狸精,还眼皮子都不掀一下就说让自己去嫁人,柳月如越想越气,咬牙切齿道:“我不在意!”


    钟淑娘还想再争辩几句,只是下一秒,眼前一黑,就被封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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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6章 掌管中馈 ◇


    柳月如步步紧逼。


    钟淑娘如风中浮萍一般, 在暴风骤雨中起起伏伏。


    耳边是隔壁房间好友们欢声笑语,时不时夹杂着说着她的名字,她们不知道一墙之隔, 她正被那霸道的人擒住细腰欺负着。


    她生气着身后女孩不顾场合就这样撕掉她的掩护,登堂入户, 将她击败得溃不成军,根本不考虑待会如何收拾这狼藉的场面。


    又因为她的离经叛道疯狂举动而牵动情绪, 汹涌得一塌糊涂。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也从来没向一个人妥协到这个地步。


    她钟淑娘就算不是什么精明能干的商人, 但也绝不是那种傻白甜不谙世事的后宅妇人,可还是就这样着了她的道。


    她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对方一黏上她她就浑身发软连道都不会走,任由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给拿捏了。


    对方越游刃有余越是把自己弄得痛快, 钟淑娘就越觉得对自己又多失望一份。


    对方明晃晃一个披着不谙世事面孔的老猎人, 都不知道将多少的猎物玩弄股掌之中, 自己却因为她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神。


    这才多少天啊钟淑娘, 你脑子让驴给踢了。


    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一场欢/好,你却当成了情比金坚的两情相悦, 人家脸色一不好,你就东想西想你觉得人家故意给你脸色看,你没那么重要。


    真是可笑, 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你不是,她才是。


    她初次见面三言两语眼波一勾就放你进屋,知道如何用唇舌取悦你, 知道将如何能让你上天, 再次见面她就能在门口要了你。


    她抱着你等你的余韵过去, 你还因为她的体贴而心颤不已,殊不知她要经历过多少的女人才能知道你的感受体贴你到这个地步。


    如今,逼着自己趴在墙上,说着那些让人面红耳赤又让人无比难堪的话,哪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能有如此的举动。


    钟淑娘知道自己本就不清白,还带了个儿子,自然也不会嫌弃对方的不清白,只是想着女孩那熟练的技巧,每一次让自己溃不成军的举动,或许就是流连花丛才学得的手段,想到自己不过是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就觉得心中直泛酸水难受得不行。


    “你分神了。”女孩咬着她的肩膀道。


    钟淑娘如愿以偿地迎接了来自恶劣的她的惩罚,她咬着牙,想反驳她,如此的境况之下,姐妹们的声音就在耳边,还有门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她如何能做到专心。


    “这两人,怕不是掉坑里了吧,”戴燕说道,“我去找她们看看。”


    隔壁传来戴燕的声音。


    很快就传来隔壁包厢开门的动静,脚步声也朝着房间这边传过来。


    钟淑娘顿时身子一僵,微微有些挣扎,低声道:“你快走开——燕儿就在外头了——”


    柳月如不说话,将她抱得更紧。


    “你这个浑人……”钟淑娘闭上眼睛,咬着牙低低叫着她。


    身后的人却置若罔闻。


    可她的下一步的动作却使得钟淑娘差点魂飞魄散,几乎就软在了地上。


    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有戴燕的自言自语,“会不会躲隔壁屋里去了……”


    钟淑娘一只手紧紧捉住木板竭力控制住身体,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冤家……求求你了……快放开我。”她急得要哭出声来。


    可回应她的,是对方把她的腰捏得更紧。


    钟淑娘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生怕一张嘴,就会控制不住想尖叫出声。


    柳月如不忍她如此惊惶失措僵着身子,只得微微抬起身子,亲了亲她的后颈,轻声道:“她进不来,敲了门没有回应就会走了…………”


    果然戴燕没有得到回应,站了一下又走了,朝着净房的方向。


    钟淑娘此时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而这样的反应让身后女孩又有了可乘之机……


    不知多久,终于结束了。


    钟淑娘被她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看着眼前蹲在跟前拿着手帕帮自己清理的小姑娘,她一时间脸上尽是复杂的神色,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好会。


    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你多大了?”她问道。


    柳月如眉头抬头,细细地帮她擦掉一点一点的痕迹,“十八。”


    她骨子里都奔三了,于是选择了一个更保险的数字。


    可也小了钟淑娘七岁,本应该是正好出阁的年纪,却跟她厮混在一起。


    可就算不跟自己厮混,或许也是跟被人厮混,钟淑娘嘴里尽是酸味。


    还是不要较真,一场你情我愿的欢愉而已。


    如是想着,她的心情也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果然,只要不在意,就没那么难受,都是自己先前上头了,鬼迷心窍了,现在把双方放在各取所需的位置上,这下不就好受了吗。


    于是便更心安理得地任由她帮自己清理身体。


    原本因为那里光天化日之下被看到而产生的羞耻心也慢慢退散。


    等终于弄好,钟淑娘站起身,脚步虽然有些虚浮,但很快调整了状态,腰背也跟着挺直了,一扭腰出了门去。


    剩下柳月如看着妖娆的背影消失门口,一脸复杂。


    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过分了,怕她不舒服,打算稍微不那么变态好好安抚她一番,没想到对方似乎接受良好,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


    柳月如去了心理负担,站在包厢中,手上还拿着帕子,上面是黏黏腻腻,手上也残留着女人身体里的味道。


    她抬起手上的帕子摩挲了一下,眼眸变得幽深。


    ……


    钟淑娘回到包厢,众人忍不住打趣她去了哪儿那么久。


    此时她已经一扫起初时候的患得患失,又恢复以往的魅惑无边的样子,哧哧笑道:“前阵子有个人欠了我一千两银子,后来还了银票,我顺手把那银票叠放在前头的柜子里,刚刚突然想起这个柜子前日被搬走,吓了我一跳,这不心急火燎地赶忙出去看,才发现柜子只是搬去别的地方,没有扔掉,这不,找回银票了。”


    说着,拍了拍手里的小香囊。


    张嫣道:“怪不得头发乱乱的,我要是有个一千两银子不见,定也要追填入地去寻。”


    “至于嘛,”钟淑娘笑道,“好歹你也堂堂阁老之孙女,曾经也是高门世子妃,一千两银子在你眼里算什么,哪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一文钱都不舍得丢。”


    张嫣叹道:“高门大院看着外头光鲜亮丽,其实里面大多都是个空壳子,不说远的,就那成王府,家中无甚产业,就几百亩地,平日单靠爷俩的俸禄支撑一大家子,下人数十个,出门排场又大,别的干不成,倒是会三天两头往屋里抬小妾,这地方,花的可真不少,管理中馈那么多年,让我心里憔悴,倒是往里边添了不少嫁妆,真真是应验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戴燕此时也回来,倚着赵蕊听着她们说话,听到,张嫣说还要自己嫁妆补贴家用,道:“嫣姐姐你咋想的,拿你嫁妆去给成王府的男人们纳妾,亏他们也能花得安心,是我定时一文钱都不会往外掏。”


    众女也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张嫣道:“当时也没想过和离,就想着总是要过一辈子,也不好分得太清,和那个家帮在一起,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没计较那么多,而且那时候年轻性子又要强,总想着要做出个宗妇的样子来,让人信服。”


    “那府上的人都信服你了吗?”戴燕问道。


    张嫣摇了摇头:“另外几个妯娌见我日日端着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总觉得掌管中馈是件多么肥美的差事,每每总是眼红,日日总跟着我作对,好让我出了差错,这样她们也好有由头把这事给揽了去。”


    “照我说,这破事爱谁谁管。”


    张嫣柔柔一笑:“可惜那时候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就这么跟她们明争暗斗了两年多,直到后来一次生病,真真是力不从心了,就放手了。”


    “这一放才知道自己以前真的太傻了,放着好端端的清闲日子不过,非得自己去招揽麻烦,在那之后府上的窟窿也不用我去操心着填,若是放以前,就连厨子做饭不好吃要找我,府上每个人裁衣裳做被子也找我,若是一个分配不均,算来算去都算是我的错,别人家红白喜事要置办送礼,老爷少爷只管伸手跟我要钱,少了觉得寒碜,又想要个面儿,我若不给就暗暗传着我把银子抠出来拿去补贴我娘家——”


    “你家里就只有张老和冉儿,哪里需要补贴,这些人真是坏透了,就该让她们也尝尝掌管这破差事的个中滋味,如此吃力不讨好,换我一天都干不下去。”戴燕道。


    张嫣道:“自从得了那次病,我尝到了不掌管中馈的甜头,于是就彻底不管这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那场病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不然或许现在我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说来哪个家族里面能少得了勾心斗角藏污纳垢之事呢。”钟淑娘叹气道。


    赵蕊知道她家里情况,没有出声。


    倒是后面进屋的柳月如刚好听到这句话,看了她一眼。


    钟淑娘转过头,没给她任何眼神,拉着一旁的张嫣,继续热聊。


    作者有话说:


    距今为止,这本小说喜提三次举报,一次是开章不久举报我引导残害野生动物,就是当时秋秋要与谢正卿合作的时候谢正卿提的那一嘴。(这也是我为什么每次写的时候涉及这方面还有引用别人的东西都会特别进行备注。)第二/三次就是今天,色情举报。这本小说写了快一百万字了,剧情占了90%,感情线不过10%左右,主要还是因为我这几天实在太累了,没有精力展开剧情暂时凑数的。


    至于为什么举报或者被谁举报,都无所谓了,大家都有权利的。只是看到有几个小可爱为我愤愤不平却遭受辱骂,而且对方嘴巴之毒言语之恶劣,让我心里很难受。


    数十条恶评我中午就看到了,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忙了,等下午终于有时间的时候,网站那边已经处理掉了,因为没有私信功能,我也没有微博,没有办法安慰到两位小朋友。


    也只能建议大家以后见到一些不好的评论的时候,尽量忽视,免得受到纠缠。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举报,还有就是在最新章节多写几条评论,让那些恶评沉底。一旦举报成功,评论被管理员删掉三四条以上,就会被禁言一段时间。而如果跟恶评纠缠,很容易被一起拖下水,跟着一起被禁言,这就很不值得了,所以尽量选择忽视掉。


    而且有些东西,该让作者承受就让作者承受去吧,你们的任务就是让小说愉悦自己,这就够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觉得不平,没有关系的,我是比较宁愿自己受到差评,也不愿看到你们因此而受到辱骂,因为网络机制和网站设置等问题,我根本没有办法维护你们,那样的感觉比自己被骂还难受。


    小说这东西,每个人对它都有不同的期待,不可能做到人人都满意,我已经有了这个认知了,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


    我的生活中不止小说和工作,还有其他很多东西,但我曾经又是一个容易脆弱的人,我注销和笔名相关的微博,其实也是不想让与之相关的负面情绪影响生活,尽量缩小这一块的影响范围,到目前为止,已经基本上能锻炼到专注在特定的事情上。


    希望你们也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值得的和美好的人和事上,不必过多纠结在这些不值得的事情上面,爱你们(^з^)-☆


    第207章 岭南节度使 ◇


    许牧通从闽州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苏韵和秋梦期手上。


    岭南节度使的治所就在沥州, 如今整个沥州已经被越王的人马接管,如果不及时和许牧通协调,等许牧通的大军进入沥州, 双边的人马就会发生冲突。


    秋梦期和张老、影七也在对方兵马即将进入沥州的前一天晚上,来到了他夜晚安札的营帐。


    许牧通诧异他们的到来, 也对张老的出现觉得不可思议。


    “张阁老不是在京都吗,怎的到了这儿来了?”


    张老便把皇帝将沥州和封乐的二十万两赈灾款拿去填了地宫的事说了。


    “景仁帝现在越来越说不得了, 我这次能捡回一条命, 已经算是万幸了。”


    许牧通叹了一口气:“连张老在京都都待不下去, 那个地方怕是没救了,只可惜当初张瑛兄用命换来的委曲求全,皇帝终究还是辜负了,张兄若事泉下有知, 自己的老父亲鞠躬尽瘁效忠朝廷, 到最后还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张老摇了摇头笑道:“不说那些了, 都已经过去了,这次来还想给你介绍个老熟人。”


    许牧通这才看到他们身后高瘦的青年, 依稀记得在秋梦期的婚礼上见过,他负责接待男宾,对他印象比较深是因为此人不苟言笑, 而且眉间那一道疤痕尤为显眼。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这是你老朋友的后人了, ”张老冲着影七道,“奇略,来见过你许叔。”


    许牧通如今四十岁, 当年和禾家之间颇有渊源。


    而禾奇略今年二十七, 算起来是要叫许牧通一声叔。


    影七上前跪地, 冲着许牧通行了个大礼道:“禾鸿业七孙禾奇略见过许叔。”


    许牧通一听到他姓禾,忙一把将他拉起,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才道:“你是勋国公的孙子,你父亲是禾永斌?”


    “正是。”


    许牧通一听,顿时眼眶泛红:“苍天啊,禾家有后啦,真是苍天有眼呐。”


    又连道了几声好,这才问他是怎么逃过当初禾家满门抄斩的那一劫,影七如实回答,说自小被送去师父那儿修炼,因为母亲出身不好,又是个庶子,身份不为外人所知,这才没有被牵连。


    当听说他前往北疆战场调查勋国公叛国一案的背后真相,发现是摘星阁参与其中,于是数年来潜入摘星阁伺机而动的时候,许牧通不禁瞪大眼睛道:“一年多以前摘星阁被颠覆是你的手笔?”


    影七点了点头。


    “这件事震动了整个江湖,摘星阁虽然说行事隐秘,但这些年没少卷入各宗事件,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干的,就没想到是你小子呀。”


    “你一人对付那么多人,居然还能全身而退,怪不得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子,禾家的后人果然不同凡响。”


    影七道:“并非全身而退,当时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且也已经濒临死地,刚好遇到师妹——弟在新到封乐上任,躲入衙门,被她救了一命。”


    “你们居然是师兄弟,怪不得我说梦期功夫也俊?”许牧通惊讶道。


    秋梦期忙道:“大师兄大我数岁,我刚入门他就离开师门,我连他的样子都几不行,这些年他又隐姓埋名藏身摘星阁,我第一时间还真没认出他来。”


    影七道:“我自小离家,对禾家的部将不熟,也不知道师弟竟是我义叔的儿子,差点就闹了乌龙。”


    “什么乌龙?”张老问道。


    “当时孔兴贤还在封乐当县丞,梦期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烧得他坐不住,于是花了五万两银子请摘星阁出手要取他项上人头,当时刚好派出去的杀手是我,打了个照面才认出是她,若是当日换另外一人执行任务,怕是凶多吉少。”


    秋梦期不服气道:“换另外一人,我未必打不过他。”


    影七笑了笑,倒是没有反驳什么。


    秋梦期抱着胳膊轻哼一声。


    许牧通见状,哈哈大笑,“不气不气,师兄弟之间,计较这个作甚,他饶你一命,你救他一命,正好抵消了。”


    张老也是笑眯眯地摸了摸胡须。


    许牧通问道:“隐约听人传言说禾家的血脉出现在岭南,说的便是你吧?”


    影七点头,道:“我当年离开师门之时就已经娶亲,妻子怀孕后我写信回禾家告知一声,说将来要来岭南安家落户,不想那封信寄出之后禾家就遭此大劫,信件应该落入他人之手,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传言。”


    许牧通忍不住拊掌感慨,“真是命不该绝啊,多大的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影七一张麦色的脸也多了点笑意,道:“是个女孩,九岁了。”


    “女孩也挺好,你还年轻,还是能生儿子。”


    影七道:“都好,女孩也挺好。”


    秋梦期道:“叔父,您这是重男轻女呢,张老两个大孙女,他也没稀罕着孙子,您这般倒是让我看不起了。”


    “哎呀,你说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想生个儿子来传宗接代,你难道不想吗?”


    秋梦期摇了摇头,“我不想,就算没有孩子也没关系。”


    “你年纪轻轻说这种话,也就是你父母死得早没人管着你你才这么想。”


    “您还说我,可您儿子不也不在身边,这跟没儿子有什么区别。”


    许牧通一听,顿时脸色干干。


    张老这才发话:“这次来可不是跟你们讨论什么生男生女,可是有正事要说。”


    许牧通赶紧命人添茶,摒弃左右。


    “禾家后人出现,张老从京都千里迢迢而至,加上秋梦期这个不安分的,我估摸着不会是什么小事。”


    张老道:“你既然心中有数了,现在又如何做想?”


    许牧通看了看三人道:“梦期打败辛宰,还有越王一事,我都已经收到消息了,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越王到底是何人?”


    张老指着秋梦期道:“是梦期媳妇。”


    许牧通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倘若是梦期或奇略,我无话可说,都是禾家后人。当然我也承认苏学林的女儿是有几分能耐,但她来主导,名不正言不顺,又是女儿之身,只当咱们天下没有男人了吗,让一个女人来当皇帝!”


    秋梦期不满他这么说自己的心上人,也不满他张口就直接否定苏韵女儿身的态度,正要反驳,却被张老抬了抬手给止住了。


    张老道:“我问你,你当这个节度使是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儿子……”许牧通说到儿子,气势明显弱了,又道:“自然也是为了出人头地,保卫一方百姓。”


    “那上头的人是谁,影响你出人头地了吗?影响你保卫百姓了吗?”


    “这——倒也不是这么说,既然不影响,我为什么不能选一个男人?”


    “你觉得哪个男人能比得上现今的越王?”


    许牧通想了想,道:“梦期也行,奇略也行,至少也都是有才干的人,只要一心向着百姓,总能当好这个皇帝。”


    “如今天下动荡不安,乱世之中的皇帝你以为是那么好当的吗?莫非是想再扶一个景仁上位,若是没有自己的主见,没有的铁血的手腕和强大信念支撑,眼光只看得到眼前的一点利益,就算能暂时偏安一隅,迟早也要给别的势利追上来吃干抹净。”


    “说到主见,梦期没有吗,铁血的手腕,奇略没有吗,为何偏偏是一个女人,我泱泱大焱国,难道没有一个适合扛起天下的男子汉吗?”


    张老摇了摇头道:“封乐这些年的变化,你比谁都清楚,从来没人能把如此一个贫穷偏僻的小县城打造成如今这样一个繁荣的临海城市,如今海贸四通八达,北至扶余娄挹,东边有倭国高丽和百济和伽罗,南至扶来和掸国等,甚至更远还规划到了古里刺撒,一旦这些海上之路联通起来,就会有大量的财富涌入,你认为大焱国有那个男人能带领众人做到这一步。”


    “如今整个沥州,百姓人人有田地耕种,有衣穿有饭吃,百姓只需交一成的税,即便只收一成地税,可越王政府依然能保持国库充盈,你告诉我谁能做得到?”


    许牧通想了想,转头问秋梦期:“梦期,你不能做到吗?”


    秋梦期摇了摇头:“我不过是给她充当门面的草包而已。”


    许牧通又看像影七。


    影七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一个会杀人的莽夫,不过夫人救过我妻子的性命,又毫无保留教育我女儿,我对她唯有忠诚。”


    许牧通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一个个对她死心塌地的,救人是一回事,对你有恩也不一定非要将她推上那个位置吧,话我今天就放在这里了,就算不是我,还有其他千千万万个男人反对她。”


    影七道:“每个人的决定都是跟自己的利益有关,百姓如今受了她的恩惠,未必会反对她,商户得了她无尽的好处,也会向她俯首称臣,在利益面前,他们不会计较那个人是男是女。”


    许牧通道:“那是因为你们跟她有利益关系,可我没有。”


    影七却不认同,“据我所知,靖忠如今就在夫人手下的衙门做事,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秋梦期也开口了:“那玻璃厂,叔父可是拿了二十的股,如今玻璃制品已经销售到扶余和倭国,您现在每个月进账少则几千多则几万两银子,您的十万将士早就欠饷好几年,上一年您还苦苦支撑,今年年初您就已经开始遣散部分士兵回家,如今下半年,要不是有玻璃厂的进项,您的军队怕是剩不到一半人马了,叔父还觉得我夫人一无是处吗?”


    许牧通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竟然忘记了这茬。


    还有儿子,倘若儿子对苏氏也是这般死心塌地,自己却反了她,这会不会把儿子推得越来越远。


    张老见他这副模样,笑道:“奇略说的一语中的,果然是利益才是把握一切的命门啊。”


    许牧通心里那个憋屈,冲着张老没好气道:“您老又是为什么折服于那小小女子,莫非您也得了她什么好处?”


    张老道:“我都一把年纪了,我还要什么好处,就如你说的,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我没儿子没孙子,我图什么。”


    许牧通被怼回来,顿时有些讪讪。


    原本十头牛都拉不回的气势,嗖一下就不见了。


    他冲着秋梦期道:“你就不馋权势不馋这天下,你想想那么多人匍匐在你脚下高呼万岁,你难道不稀罕吗?”


    秋梦期道:“叔父,我就不说别的了,就说咱们如今这位景仁帝,如今天下风雨飘摇,他连二十万银子都还抢着灾民的,您说这皇帝当着不憋屈吗,这做不好那做不好,底下的大臣今日这个要撞柱威胁,那个又要起兵造反,多糟心啊,没有这个金刚钻别揽那个瓷器活,好端端一个国家给败了,还不如让一个能做的人干。”


    “可她是你媳妇,她辅佐你不行吗?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帝不也是没有什么雄才大略,都是靠底下贤臣拥护,反正你们两看着也恩爱,我看她那样子应该不至于跟你抢。”


    秋梦期道:“她是不抢,可明明她能做的事,为什么要绕一个大弯子,先到我才到她,我并不喜欢做个吉祥物。”


    “哎,我是真没见过像你这种这么拗的,”许牧通叹了口气,“说是淡泊名利,可依我看你就是个惧内的人。”


    秋梦期笑了:“那又如何,我愿意。”


    许牧通彻底放弃游说了,道:“眼下是想要我怎么办?”


    秋梦期这才去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沥州独立越王上位之事,我估计京都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要不了多久,您这边会收到征讨沥州的命令,这也是我们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之一。”


    许牧通点头:“一旦上面知道,定是要采取措施,前边他们有人为了坐收渔翁之利把我派到闽州剿灭水匪,可惜没讨到好处,反倒是便宜了你,趁机招兵买马把队伍拉起来,又借着我在外头的机会直接就把沥州给渗透。我真是不得不说,六皇子到底是跟你有仇还是想帮着你,不但延迟了你要正面对抗我的压力,还给了你拉拢百姓的机会。”


    张老道:“天助自助者,许大人你看着是觉得她们好像顺风顺水,运气特别好,但若是没有前期那么多的谋划和铺垫,也万万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好运,这就是看得远的好处,不仅脚下步步为营,更是把每一步可能带来的结果都摸清楚了,提前谋划,未雨绸缪,以至于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这就是你眼中所看到的运气。”


    许牧通听到张老这话,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抱拳道:“张老所说,句句子在理,先前是本帅脑子一根筋,给走入胡同了。”


    张老道:“既然已经达成共识,从今往后大家便都是越王的人了,如何行事,一切皆听从越王安排。”


    许牧通道:“本帅明白。”


    秋梦期道:“如此,帅印兵符一应事务需要重新更换交接。”


    “理应如此。”


    又听秋梦期道:“既然您兵马是越王兵马,军饷自然是越王政府来承担,不需要您自掏腰包填窟窿。”


    许牧通一听,脸上大喜,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我说什么来着,越王就是比景仁帝大气。”


    秋梦期闻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叔父,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


    “不是吗,我记得我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秋梦期突然洋洋得意道:“叔父没见过咱们对抗辛宰那支队伍的马匹和兵器吧,您那些装备,都老掉牙,若是您刚刚决意不从,不愿加入越王阵营,侄也不怕跟您一战。”


    许牧通啧了两声:“吹的牛皮,你们什么装备,拿来我看看。”


    秋梦期他们来的时候带着几十人的小队伍,此时就在营外候着,听到前有传唤,骑着高头大马就进了营地。


    许牧通几人走出了营帐外,远远看着二三十匹骏马迎面奔来,一匹匹膘肥体壮长鬃飞扬,如同风中的烈驹,奔腾疾驰无人可挡。


    许牧通满眼惊艳,看得眼睛直发热。


    “钱武,兵器来——”影七喝道。


    马匹上一名高大的士兵右手一挥,一条两米多长的大刀破风而至,嗡的一声插在众人面前,晚霞余晖中冒着寒光。


    看着就是一把好刀。


    许牧通赶紧上前,一把拔起大刀,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不论做工还是材料上,都无可比拟,甚至可以跟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大长刀可以媲美了。


    秋梦期道:“这是普通士兵的大刀,叔父这个级别的,会值得更好的。”


    许牧通顿时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只见士兵们纷纷下马,前者马儿排成两排站在跟前。


    许牧通上前,瞅着他们身上的铠甲,都是经过了精细的打磨和淬火处理,坚硬无比,忍不住上手去摸了几把。


    这样的铠甲要是穿在自己手下士兵的身上,那得有多威风!


    他轻咳了一声道:“梦期啊,这些都是你媳妇——都是越王安排人打造出来的吗?”


    秋梦期哪里还看不出他的意动,和刚开始听到越王身份时那宁死不从的模样,大相径庭。


    “兵器铸造从一开始的设想到提出,到实施,包括联络购晋康郡那边买矿石,建设冶炼厂,都是她一手谋划,我最多就是让人去和矿石那边搭个线,陪她一起见了铁矿老板,其他的都是她负责。”


    许牧通这下子服了,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有这样的君主在后头筹备指挥,我们这些在前边冲的,就无所畏惧了。”


    影七接过话头道:“最怕的就是那些拖后腿的。”


    几人一听,便知道说的是谁,勋国公在前头打匈奴,皇帝联合太子又是拦截粮草又是派杀手趁机收割,而当年为了夺嫡,曾经的信王如今的景仁帝,同样是拦截粮草,将张老的儿子张瑛逼入绝境。


    两个血淋淋的例子在前,许牧通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联想到自己身上,景仁帝如此小肚鸡肠,这些年也没少提防自己,如此下去,哪天他把矛头对着自己,到时候难免要落了个勋国公和张瑛那样的下场。


    许牧通此时决心已定,道:“明日我将亲自拜见越王,以表忠心。”


    秋梦期这才道:“确定您的立场,只是我们这次来的第一件事。”


    许牧通道:“哦?还有第二件事是什么?”


    “李泰叔父两个月前上京述职,如今沥州越王的消息传上去,虽说泰叔出走这一步是为了避嫌,但实际上也是想为我们争取时间,我觉得他这一去凶多吉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说到李泰,许牧通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这一辈子,最愧对的人就是妻子李婉,如今妻子没了,他这些年也一直无颜面对李泰和儿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能取得他们的原谅。


    既然李泰早就认同了越王,他们也算是站在同一阵营上。


    如今李泰面临危机,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你们是否已有计划了?”


    张老摇了摇头道:“虽然说来之前可以确定能说服你投奔越王,但李刺史的事却还没讨论过,等明日一早见了越王,大家一起商量,总之不能把他撂在京都不管。”


    许牧通忙道:“自是不能放任不管,若是那对父子当真拿他下手,咱们加起来十几万兵马直接入京,杀他个片甲不留。”


    武将素来爱拉口号,许牧通自不例外。


    在他心中,要是京都那边真的要对李泰动手,他也不是不能兵临城下。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9-20 21:22:52~2023-09-21 21:2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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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8章 态度转换 ◇


    次日一大早, 许牧通和秋梦期、影七三人先行出发,快马疾驰,晌午赶到沥州。


    许牧通则去见了苏韵。


    许牧通的治所就在沥州, 李泰升任刺史他没有来过,但早之前甘德寿在任时, 因为工作关系,倒是来过几次。


    一样的府衙, 看上去古朴无华, 内里的厢房也皆是简单陈设, 适合办公之用,没有多余的装修和摆设,谁也想不到如今掌控整个沥州越王平日就在这里办公。


    许牧通被请去了会客厢房。


    衙役捧来几份邸报,道:“许大人, 这是最新的沥州日报和沥州商报, 夫人稍后过来。”


    许牧通嗯了一声, 挥手让他退下, 自己拿起这些邸报打量了一下。


    纸张扎实光滑,比以往朝廷的邸报篇幅要大上许多, 页数也要多上物流业,内容归置整齐,除了娱乐版块之外, 皆是言之有物。


    许牧通虽说是武将, 但也是念过兵书的将帅,不只是单一蛮干的莽夫,自然是有文字功底, 捧着邸报看了一会儿, 被商报上边一则“商贾者, 邦国之础石也”吸引住了目光。


    忍不住凝神看了下去,发现是一名叫做“安义君”的人所撰写,文章主要探讨商业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性、商人的角色、商业对社会的影响以及商业的历史和发展等方面。


    文笔稚嫩,但观点却十分新颖,此人从全新的角度出发,对商贾和商业进行了深入的解释和评价,让人眼前一亮,也容易激发起看客的思考。


    可以说十分大胆。


    许牧通还是挺喜欢新颖独到的观点,忍不住又翻了几页,这个叫作“安义君”的名字几乎出现在邸报的每个版本上,思维极其独到。


    看着文笔手法像是个十多岁的年轻人,行文方式也不是个老手的风格,但其新颖又一针见血的观念令人拍案叫绝。


    看了一会儿,就看完了,又等了许久还是没见到苏韵没来,许牧通颇有些不耐烦起来,心中觉得这小小女子莫非是想拿乔,借此来磨他脾气立威不成,如此想着,便有些不悦,站起身来回走动了一会儿,直到门口阍者唱喏:“越王到——”


    许牧通赶忙转过身,躬身对着门口。


    只见眼前女子,穿着一袭紫色的长袍,她身姿笔直如松,优雅如兰,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智慧和冷静。不过十多岁的年纪,身上大气感却磅礴而来。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这一次,身份不同,连气质都要强势上几分,眼神也多了些深邃和凛冽,让人不敢直视。


    许牧通低下头,躬身跪地,道:“岭南道节度使许牧通拜见越王。”


    只听女子温雅清雅的声音传来,“将军不必多礼,平身,看座!”


    许牧通起身谢座,道:“昨夜梦期和张老前往我营地,已言明一切,为表诚意,今日特来面见夫人,任凭差遣。”


    说实在的,自己一个大杀四方手下近十万兵马的将帅,在这样一个小小府衙里跪拜这一个小小女子,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


    只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张老和秋梦期,他自不会出尔反尔,但心里那股憋屈的气,如何也隐藏不住。


    苏韵坐在上位,眼神落在许牧身上,似乎也把他这股不情愿看在眼里,却没过多反应,道:“刚刚送过来的邸报,将军可是看过了?”


    许牧通愣了一下,不知这小小女子何意。


    “翻了一下,大抵算是看过吧。”


    “可有令将军眼前一亮的文章内容?”


    许牧通耐着性子回道:“似乎有个叫做安义君的人,倒是言之有物,且观点独到令人惊艳。”


    苏韵这才浅浅地笑了笑:“果然是父子情深,这么多文章当中,你却偏偏看中了‘安义君’。”


    许牧通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眼中出现狂喜,“夫人是说,这个‘安义君’是我儿靖忠?这些文章都是忠儿所撰写?”


    苏韵含笑点头。


    “他才多大,居然能写出这样犀利的文字来!”许牧通心噗通噗通跳,他是希望儿子成才没错,但自己是个粗人,也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他能够一生顺遂平平安安,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如今邸报上大杀四方崭露头角的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顾失礼,转身去了刚刚的位置,从桌上拿过那几份邸报,快速翻开,看着上边一个个写着儿子名字的文章,激动不已。


    这些年李泰防他跟防贼似的,除了许了那孩子和自己一样的姓氏之外,其他的就再不能肖想了,有时候偷偷摸摸地去见他一眼,也仅仅是远远看着,不能说上话,更不用说看到孩子的手稿,倾听他内心的想法和抱负了。


    如今这些文章,居然都是他写的,他居然这样就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儿子内心的所思所想。


    看着他这番模样,苏韵道:“靖忠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他外看内敛,心中却犹如一把利剑,虽然不能像将军那样在战场上驰骋杀敌,但这把剑却能唤醒不少愚昧和无知,同样能杀敌救人拯救百姓。”


    许牧通闻言,大喜,道:“果然是我的种,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


    苏韵倒不介意他的粗鲁,不紧不慢道:“所说前途无量,但毕竟年少缺少阅历,往后还需进一步打磨,但以他资质,假以时日,定是能成为一方大才。”


    “好!好!好!”许牧通转过身,这次再面对苏韵,俨然没了刚刚的抵触,冲着她躬身抱拳道,“一切全仰仗夫人栽培。”


    “你们父子俩应该是从未正式见过面,你如此挂念着他,是否需要我为你们做中人搭个桥?”


    许牧通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了下来,摇了摇头:“他知道我有负于他母亲,又抛弃了他,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想必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恨我这个做父亲的。”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许牧通面露苦涩,“换作谁有这么个父亲,能不恨呢。”


    苏韵道:“你想想,能写出这些文章的人,能从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他又岂会是一般的人呢,而且或许你低估了李泰的豁达,他给靖忠所灌输的思想,未必如你所想的那样。”


    许牧通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即便是这么说,可过去做的那些混账事还是确确实实地存在。”


    苏韵正色道:“过去你抛妻弃子是事实,但保家卫国也是事实,数年来大小战役不下百场是事实,弃三千万两的宝藏不追不抢而直奔晋村,使几千百姓免死于海寇刀下是事实,连轴赶往闽州剿灭水匪拯救万民水火也是事实,有功有过,功过并不一定能相抵,但也是不能抹杀,或许你可以亲自和他聊聊,忏悔过错,重塑父亲形象,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谁人不愿意有个顶天立地的父亲站在身后呢。”


    许牧通听她这么说,顿时鼻子一酸,竟有些不能自已。


    好半天才缓过来,道:“等我把他舅舅给带回来,在他舅舅允诺之下再与他见面,他若认我,我此生心愿了却,若是不认,也没关系,他总归有你们一起保驾护航,也会能过得好。”


    说完,已然有些哽咽。


    苏韵稍顿,才道:“既然你已有决断,自是尊重你的想法。”


    许牧通情绪缓了缓,这才从怀中掏出信物,道:“此乃号令岭南十万将士的虎符,现交予夫人,以示牧通追随夫人的决心,只是因为先前军饷的原因,遣散一部分士兵,如今只剩七万人。”


    此时的许牧通已然不敢把眼前十几岁的女子当成一般的小姑娘看待,她不急不躁,面对自己这样一个斩敌无数满手鲜血的人却仍保持一脸淡定,完全不被自己的煞气所影响,而且一上来却能切中自己的要害,绝非一般人所能为。


    这一声夫人,比起刚进屋那一会儿,也叫得心服口服。


    苏韵道:“此乃大焱的虎符,如今你是越国的将军,自是要更换信物,我已遣人备好,稍后与你交换,至于你麾下的七万将士,仍由你统领,不过是越国的兵,军饷自然是我来负责,以后你只管保家卫国,其他的无需忧心。”


    这句话不管对哪个将士来说,才是真正令人心安的承诺,许牧通原本敛着的一张脸也终于露出笑意。


    “一切皆仰仗夫人为我等做主。”


    第209章 姐姐妹妹 ◇


    张老是坐着马车落后了一步, 接近傍晚才到达沥州。


    到了沥州之后就直奔府衙,开会。


    办公厢房里,中间上座的是苏韵, 中间一个长长的办公桌,左右两边各十个位置。


    左边是一溜的武将, 由许牧通领头,下来是影七、秋梦期、王三、刘二虎人;右边是张老、张嫣、柳月如等文官。


    虽然已经对外宣称越王上位, 但未正式起事, 也还没封官, 大家各自默认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职。


    这次会议主题就是李泰。


    还没开会之前,许牧通就抱着一堆的邸报放在桌面,一页一页的翻看, 专门捕捉那个叫做“安义君”的笔者, 越看脸上笑意越浓。


    对面的张老见状, 问道:“许大人何故如此开心?”


    许牧通扬着手里的邸报道:“你看过这几份商报日报了没有, 有没有发现一个叫做安义君的人特别有才华特别有意思,我看他的文章, 足以碾压其他的内容。”


    张老心里呵呵,他怎会不知道这个安义君,此人的文章就是他负责审核, 一个字一个字帮他纠正润笔, 就连他的思维想法和刊登上去的那些内容,也是夫人授意他所写,若说有才华, 是有, 但确实没有许牧通所说的那么夸张。


    不过在父母眼里, 当然是自己的孩子才是最优秀最出色。


    他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笑笑道:“此人老夫也不认得,神秘得很,他的稿件都是直接呈给夫人,我等看到的时候,那些内容早已刊登在邸报上了。”


    许牧通一听更是得意,摩挲着那几页纸爱不释手,更是直接念了几段上边所写的内容,一直到苏韵进了厢房才罢休。


    想到晌午和苏韵说的,等李泰回来了,征得他同意后就要和儿子相认,许牧通对这个会议也尤为上心,更是直接抛出狠话道:“只要景仁帝敢把人扣押下来,我立即挥师北上,无论如何也要把李刺史给扛回来。”


    苏韵问道:“你们觉得李刺史能全身而退的几率有多高?”


    众人不语,更有几人摇头。


    张嫣道:“我估摸着,就现在这个时候,越王拿下整个沥州的事情已经传到京都,只是因为路途遥远,加上那边可能一时间还举棋不定,对付咱们的法子还没那么快到。”


    许牧通道:“或者下令让我带兵镇压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只是他们还没收到我从闽州撤军回沥州消息。”


    张老捋了捋胡须道:“那么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会将丢掉沥州的这个责任安在李泰身上吗?”


    秋梦期:“按照京都那些人的尿——咳脾性,泰叔怕是躲不掉,他们总需要一个人来背黑锅。”


    许牧通道:“现在可以直接讨论要怎么把人给救回来了。”


    苏韵道:“直接领兵三千里营救,此乃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举妄动。京都附近还是有一定的武装力量,更何况咱们千里奔走,到时候要面对,可不一定只有朝廷的兵马,不排除还会有其他势力趁火打劫,想趁机吃掉咱们的兵马,以壮大他们的力量。”


    许牧通冷哼一声,“那些宵小,不足为惧。”


    话虽如此,但倒也没有再提直接出兵的事。


    倒是秋梦期出声道:“那就智取吧,我去京都把泰叔救出来。”


    许牧通道:“若是李刺史被拿下,定是要关到天牢去,那里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一个人,如何能搞得定,就算要去,也是得我去!”


    张老却摇了摇头:“李泰若是被关押,不会关在天牢,应该是在刑部大牢或者是大理寺大牢,比起天牢,这两处会更好打点。”


    此时他们所说的天牢是指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也叫诏狱,诏狱不属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三个司法机关,是由锦衣卫直接统领,只对皇帝直接负责。


    诏狱一般是用于关押皇亲国戚、权贵重臣的地方,倘若李泰被控指挥不当丢失城池,或是勾结越王将沥州拱手相让,按照张老在内阁多年的经验,这种情况一般是由刑部审理,大理寺复核,最后归督察院监理,这也就是所谓的“三法司会审”。


    张老话音一落,影七站起身道:“那不如让我去吧。”


    影七武艺高强,这是众人公认的事实,他要是去,成功率会提高一半,苏韵其实也是属意于他。


    而且看着秋梦期这个样子,怕也是按不住了,她要去京都,影七跟着她,她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果然影七说完,秋梦期就紧跟复议:“我与师兄一同去。”


    营救李泰这样的大事,许牧通怎么可能会错过,道:“有我在,怎么让你们两个后辈自行前往京都。”


    王三和刘二虎等人也纷纷附和,都要跟着一起去。


    张老道:“既然说是智取,自然是动静越小越好,而且如今沥州这边形势初定,咱们的主要武将不能全部一下子都走了,势必要留一些人震慑地方。”


    几人闻言,纷纷拱手异口同声道:“仅凭夫人吩咐。”


    苏韵想了想,道:“京都那边我们并非毫无准备,西候自到了京都后一直都在走动关系,也发展了一波自己人,就算我们这边派人过去,也并非单打独斗,这一点大家不必担心。”


    于是商议下来,去的人选定下了影七、秋梦期和戴燕,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许牧通被留下来,只得冲着秋梦期道:“你们放心,叔父虽然留候,但你们那边一旦有状况,我立即挥师北上,将你们全都带回来。”


    秋梦期笑道:“有叔父殿后,我们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而如他们所预料的是,五天之前在京都,李泰就已经陷入了危机。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弹劾李泰勾结越王侵占沥州的大人,居然是曾经的京兆少尹,后来的京兆尹,如今的皇帝身前的红人,花了二十万两银子入阁的刑部侍郎——赵鸿!


    彼时辛宰起兵造反,李泰将镇压反军的任务交给秋梦期,秋梦期借口手中无兵,和李泰要了募兵令,光明正大招兵买马,这一招着实让六皇子等人措手不及。


    按照原计划,他们将许牧通支走,虽然料想秋梦期手上是有一些人手,但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号召力,一下子拉到三四万的兵马,加上原有的私兵,直接碾压辛宰的反军。


    六皇子等人坐山观虎斗的计划落败,沥州反倒成了秋梦期的囊中之物,上官礼在沥州已然没有办法待下去,不得不只身返京。


    回到京都,上官礼将沥州所发生的事情一一上报六皇子,包括李泰对秋植极度信任的态度,连收地征讨等本应由其本人主要负责的一应事务全都交给秋植一个小小郡守来做,已经不只是信任那么简单了,而他最后得到的答复是,趁着李泰来京述职之际,上殿控告其与越王勾结,不出意外皇帝会派太子负责这事,一旦李泰被抓,秋梦期肯定派人赴京营救,如此一来,势必要跟太子一党对上。


    六皇子采取的策略,还是继续坐山观虎斗。


    上官礼没有官爵没有上朝资格,于是由其父成国公上朝时候提出这事。


    只是成国公没想到的是,上头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他正想上前,没想到新晋阁老赵鸿那厮,却先他一步出列。


    成国公只得默默后退一步,打算等他说完了,自己再奏报李泰勾结越王一事。


    只是让他吃惊的是,赵鸿要奏报的事居然和自己想说的是同一件事。


    “皇上,臣今日一大早收到沥州老家的信,说封乐乃至整个沥州如今已经大变天了,百姓只认越王不认皇上,沥州已然沦陷,成了乱臣贼子的贼窝了啊!”


    上座原本昏昏欲睡的皇帝听到这话,大吃一惊,道:“沥州已经变天了?前两天李泰前来述职,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天了,越王是何许人也,如此天大的事朕居然一点消息都没!”


    如今天下大乱,到处都在起事,他数日来不是听到这里闹事就是那里起兵,心中烦不胜烦,但两日前李泰才刚刚前来述职,他才刚刚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一下又提了起来。


    赵鸿道:“越王是何许人,至今没有人知道,前些日子前神策大将军辛宰造反,岭南道节度使许牧通被调往闽州剿灭水匪,朝廷命李泰想方设法镇压辛宰,李泰把这个任务全权交给了秋植负责,秋植奉命募兵,最后将辛宰的人马镇压下去。”


    皇帝点头:“此事朕知道,李泰前来述职,一同带来的就是这个好消息。”


    赵鸿冷哼一声:“李泰他在撒谎!秋植奉命募兵,实则是狼子野心趁机招兵买马,李泰前脚一走,他在后头直接利用这些兵马将整个沥州控制,还整出了个越王来,要说李泰和秋植没有关系,臣是一点也不信。”


    成国公听到这话,不禁眉头紧皱,这难道不应该是自己打算奏报上去的说辞吗,怎么竟全被赵鸿给说了。


    他心中有些惋惜,毕竟这个事情若是由他来奏报,成国公府至少也能在皇帝这里趁机挣些脸面,但事已至此,事情捅出来了,至少六皇子那边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


    听到赵鸿如此之说,有人忍不住道:“虽说沥州出事没错,可也是在李刺史赴京述职期间,若是没有证据便直接将李刺史和秋植绑在一起,这未免有些草率了。”


    赵鸿转头逼视出声的那人,颇有些咄咄逼人道:“何大人如此帮李刺史说话,莫非你与沥州那边也有关联不成?”


    那官员顿时脑袋一缩,道:“下官不过是觉得没有证据之下或许应该谨慎一些,赵阁老何必如此猜疑。”


    说着心中暗骂赵鸿不过是因为有钱,凭借二十万两银子这才有机会入阁,如今却俨然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上蹿下跳,实在可恶。


    “更何况当初秋植初到封乐任职,剿清濛山土匪,使得赵阁老老家商道顺畅,彼时赵阁老还替秋植说过话,联合弹劾了前刑部王侍郎,如此说来,赵阁老与那秋植不应该更有关联才是?”


    赵鸿义正辞严道:“此一时彼一时,彼时秋植在濛山土匪这一事上确实是为民除害,但此时他联合所谓越王分裂我大焱国土,即便是曾经有恩于我赵家,我如今身为内阁阁老,更不能姑息!”


    皇帝听到这话,原本震怒的眼中也显了一丝欣慰之色,这才沉着脸发话:“不管李泰与秋植和越王有没有干系,立即将其拿下好好审问,孟卿,马上安排刑部的人查察此事,搞清楚沥州到底是什么状况,还有许牧通的军队眼下还在闽州还是哪儿,越王一事若是属实,立即着许牧通带兵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太子,这事全权交给你处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来争朕的江山!”


    孟阁老和太子赶紧上前领命。


    ……


    沥州。


    苏韵在帮秋梦期收拾行囊。


    秋梦期看着包袱里的女装道:“咦,老婆你是不是搞错了,把你衣服放进来了?”


    苏韵道:“没错,这次上京,秋植这个身份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大反其道,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秋梦期顿时眼前一亮,“这么说我这段时间就可以做我自己啦?”


    “你什么时候不是你自己了?还是这两年都在做别人?”


    “这不是挂着兄长的名头嘛,不过还好,除了束胸穿着男装,其他的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苏韵捏了捏她的脸颊,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裳递给她:“到这边就没见你穿过女装,今日换给我看看。”


    老婆要看她穿女装,这有什么不行。


    秋梦期早就馋这些衣裳了,以前她在现代,哪天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这边一年常服不过三四套,大部分时候都是穿官服,这些衣裳算是直接焊在身上了。


    如今有穿漂亮的衣裳的机会,她当然求之不得。


    虽说两人早已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欢好,可当着对方的面她还是不好意思脱衣服,抱着衣服去了屏风后,窸窸窣窣好一会儿,这才提着裙摆出来了。


    苏韵正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包袱,听到她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也不禁眼前一亮。


    眼前少女一身白色牡丹烟罗软纱,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只要她不说话,还真有股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只见她抬手掠了掠耳边垂下来的一小撮细发,唇边噙着笑,眸子明亮宛若星辰,凝注在苏韵脸上。


    “老婆~”


    苏韵这才眨了眨眼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冲着她道:“过来——”


    秋梦期还没得照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身穿得咋样,见苏韵叫她过去,脸上不由得有些扭捏。


    “会不会不好看……”


    “怎会不好看,平日里你那神气的样子哪儿去了,倒变得不自信了。”


    苏韵将她拉过来,将她原本束起来的头发给放了下来,抖开,就这么软软地披在肩上。


    如果刚刚是俏皮可爱,那么现在就多了一份淑女风范了。


    “好看的,”苏韵说着,捏了捏她的下巴,这种小姑娘家家,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真是很容易让人沦陷。


    虽说苏韵自己这个身子也不过才十七八岁,她骨子里可是个奔三的女人,加上如今她坐了那个位置上,上位者的气质越发明显,而且随着她所掌控的东西越来越多,权力越来越大,别人对她越发恭敬,也越容易忽略掉她的样貌和年龄。


    这也是明明她与秋梦期明明同龄,却总是生出自己是大姐姐,对方是小妹妹的感觉来。


    秋梦期咬着唇扭扭捏捏问道:“你喜欢吗?”


    苏韵听她这么一问,笑了,将她拉近,凑上去抵住她的额头,轻轻含住她的唇,用行动代替回答。


    以前秋梦期身着男装的时候,就算是晚上在家里,只穿着里衣,无所谓性别装束之分,但心里多少还是会站在主动的状态。


    可如今换了这一身少女的装束,即便她身形高挑,比苏韵还要高出一些,但却像是直接被抽调了属性一般,变得矜持娇羞起来了。


    苏韵见状,更是心痒不已,浅浅地吻着已然不够,忍不住又更深入了一些,含住她的舌。


    秋梦期见她如此主动,也乐得与她亲密,伸手就环住了她的脖子,将自己送过去。


    好一会儿,两人才气喘吁吁分开,窝在对方的颈窝里。


    秋梦期从苏韵的反应中看得出来,她喜欢这样的自己,自信心得到大大满足,黏在心上人的身边到处乱蹭。


    苏韵感受着她动来动去的小脑袋,突然一把定住她的下巴,道:“你今晚可以叫我一晚上姐姐吗?”


    秋梦期停下来,愣了一下,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接把苏韵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来你是这样子的苏姐姐……”


    “你不愿叫就算了。”苏韵脸上发烫,懊恼自己一时候冲动。


    秋梦期扑哧一声笑了,露出了两排碎玉似的洁白牙齿,晃得人眼花。


    “我这不才刚刚叫了吗,怎么说我不愿意叫呢,好姐姐,你刚刚是没把那一句听在耳朵里吗?”


    苏韵听着她话里的调侃意味,嗔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叠衣服。


    秋梦期被她一眼瞪得心里泛着甜水,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身,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叫了几声“姐姐”。


    苏韵虽然手上动作没停,可这一句一句的,却听在耳朵里,心里像是倒了一杯蜂蜜水,柔软得一塌糊涂,又甜蜜得一塌糊涂。


    她微微侧过脸,和心爱的女孩贴了贴。


    秋梦期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黏在她身后,道:“我叫你姐姐了,那你能不能叫我几声妹妹呢。”


    苏韵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何生出一丝羞耻感来,就是张口叫不出。


    “哼,这个坏姐姐,只知道从妹妹这里占便宜,自己却不肯放出一点便宜让妹妹占。”


    苏韵听着她这么说,突然有点后悔,就不该跟她玩这个姐姐妹妹的梗,这人一得意起来就在那里叭叭,于是转身没再理她,默默地收拾着行礼。


    等终于收拾了一大包,秋梦期见到,直接扶额:“韵韵,我这是去救人,你当我去旅游啊,这么多东西,骑马住店都不方便,随便两三件旧衣裳,到时候穿烂了就直接丢了。”


    苏韵瞪了她一眼,道:“咱家没旧衣裳,这些都是给你新置办的,我越王的女人,怎么可能穿旧衣裳。”


    秋梦期一听她这话,顿时被御得不要不要的,两眼迷离地看着她道:“好姐姐,我突然感觉有点腿软。”


    苏韵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从船头拿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一沓银票道:“这儿有十万两,带过去给西候,他前段时间走动花了不少钱,怕也不剩多少了。”


    秋梦期接过银票道:“好的管家婆姐姐。”


    说着叹了一口气,“好想把你带在我身边。”


    这话说出口,苏韵的手顿住了,事实上从下午决定让秋梦期和影七去京都,她心里就已经开始万般不舍了。


    就在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都走了几回神。


    这次去是带着任务去,要救人,说不定还要与人相拼,她担心她的安危。


    但她又不能一直把她禁锢在身边。


    她们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没有需要分开那么久过,最多就是那时候秋梦期在新会她在封乐,最长分别五天,而且当时只是普通的上班分隔,哪里像现在,说不定她可能还要拿命去拼。


    秋梦期看出她心里的担忧,原本是跪坐在床上,忙挺起腰直起身子去抱她,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颊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很快就回来了。”


    苏韵这才忍着鼻尖酸涩的感觉道:“你可别有事,你要是有事了,我在这个世界就没有意义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你的好妹妹武艺不凡,又自带好运体质,遇到的从来都是好事,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虽然我能确定我没事,可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你,想日日看着你,围着你转,每天叫你一万声姐姐一万声老婆。”


    苏韵又何尝不是,


    浓浓的离别情绪笼罩着两个人,秋梦期见她收拾完东西,就拉着她再也不撒手,拉着就拉到床上去了,想到后面几个月那么久要不见,两人恨不得要将对方镶进自己的身体里。


    秋梦期如愿以偿地听到苏韵在意乱情迷之中,一连叫了她几声好妹妹。


    她也暗暗地记了下来,她老婆喜欢玩姐妹梗,多叫她几声姐姐她都变得热情如火,等回来了,得多顺她的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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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0章 繁华依旧 ◇


    秋梦期三人带着十名护卫, 快马加鞭一路北上。


    或许是在封乐待久了,出了沥州转入荆州,就被眼前破败的景象给侵袭。


    天地间尽是破败的村庄, 路过百姓们面黄肌瘦,衣不蔽体, 他们或因战乱,或因苛政, 被迫离开家园, 流离失所, 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仿佛失去了希望。


    相比起来,秋梦期一行高头大马身形矫健,就算是风尘仆仆也看得出来日子过得并不差。


    一行人的出现同样也引起了这些流民的主意, 若不是看着这些人身上刀剑闪着寒光, 林中潜伏的土匪和饥饿的百姓早已冲上来将他们分食殆尽。


    身下的马都是好马, 日行三百多里, 一天日未出就出发,晚上踩着星辰, 在野外就地歇息,路过先前设下的信息驻点,更换好马, 就这样高强度地赶着路, 终于在第八日赶到京都。


    比起李泰的马车徐徐慢行,要快出一个多月的时间。


    他们在京都附近的消息点卸下了装备,化整为零进入城门。


    而与沿途破败景象不同, 从洛州开始接近长安一带就慢慢地恢复了繁华的景象, 洛州仿佛就像是一道分水岭, 隔绝着两种不同的景象。


    一边帝王的京城依然繁华如旧,宛如人间仙境。


    一边破败不堪,百姓困苦无助颠沛流离,犹如人间炼狱。


    京城依旧保持着其独特的繁荣与安定,商贩们沿街叫卖,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贵族们悠哉游哉,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丽的衣裳,饮酒作乐,寻欢作趣,京城的街头巷尾,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派升平景象。


    秋梦期和戴燕走在一起京都的大街,指指点点道:“皇孙贵族高官们若是不走出京都,哪里会知道外边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她挨得近,戴燕有些不舒服。


    毕竟在她眼里,这厮是男的啊,一个男的怎么总是喜欢挨着她说话,她喜欢女人,而且还已经有了对象了。


    原本刚开始启程的时候,看到一身绫罗巧笑倩兮的秋梦期,她整个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好在其他护卫当初在攻打濛山土匪窝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县太爷女扮男装的一面,冲击力没那么强,只是都纷纷移开了眼。


    苏韵为她们送行,毫不避讳地替着秋梦期整理衣装,殷殷嘱咐。


    可惜蕊姐姐回封乐去了,戴燕心中有些遗憾,不然要是蕊姐姐也来给她送行,她肯定能高兴坏了。


    然而这一路以来,秋梦期的行为倒是令她大开眼界了。


    这厮仗着自己女子的身份,戴燕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惹得这小姑娘烦不胜烦。


    好在在这十个护卫里面,其中有四个也是女孩子,不然她觉得自己和秋梦期两人孤男寡女的总处一块,回去让蕊姐姐知道了,都不知道会怎么想。


    如今到了京都,更是变本加厉。


    “你说话就说话,别挨我那么近。”戴燕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秋梦期笑嘻嘻道:“咱们现在可是两个好姐妹,哪有上街不手牵手的小姐妹。”


    “别——”戴燕自动走出半米距离道,“我的手,只有我蕊姐姐能牵。”


    秋梦期切了一声道:“谁稀罕你蕊姐姐,我也有我的苏姐姐。”


    说着忍不住挺起胸脯,她的女人可是越王的,将来还会是这片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戴燕也不甘示弱,道:“既然你有你苏姐姐了,你以后莫要挨我。”


    “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不是想表现得自然一点嘛。”


    戴燕没办法,也不能就这么将她推开,只得跟着她肩挨着肩朝这城中最热闹的街市走去。


    京都最热闹的巷子莫非吉祥巷,就处在富人区和贫民区中间的大街道中间,富家子弟爱来这里撒欢,穷人家的小子有两个小钱在这儿也能消遣一番,以至于这巷子不管白天晚上,都是热闹异常。


    而这巷子有一家尤为出名的烧烤店叫“猴儿烤肉店”,开了不到一年,就火出了圈子,独特的烧烤味道引来无数的食客,上到王孙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爱这一口。


    雅间和散座分开,两不相扰,也方便了不同身份的人。


    秋梦期和戴燕二人径直走入了烧烤店,那小二赶忙迎上来道:“哟,两位贵客,咱这烧烤店得傍晚才开张,您二位来早了,咱这东西还没备齐呢。”


    秋梦期笑了笑,道:“既然还没开摊,位置都是空的,我姐妹二人能在这儿歇会儿脚喝口水吗?”


    她长得好看,又是一脸笑意盈盈,小二差点就被她迷花了眼。


    赶忙低头哈腰道:“这自然是行的,两位客官随意,小的去给二位倒些茶水。”


    秋梦期点了点头,待他把茶水送上来后,又冲那小二道:“你们老板可在?”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走来一人,那人听到这边说话声,转过头来,见到秋梦期的脸,顿时一僵,随即有些不相信似地揉了揉眼睛,真没看错。


    是自家主子正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激动得忙大步跑过来,行至跟前就要下跪行礼,秋梦期微微摇了摇,尹西候这才猛然醒过来。


    “竟是两位仙子一般的小姐,”尹西候转头瞪了那小二一眼道,“怎的把她们迎在这儿,这下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万一冲撞到贵客,你如何交代。”


    小二吓得连连道歉。


    平日女客单独来,一般都带去雅间,只是如今还没开张,他也没在意。


    尹西候道:“还不带去雅间,待我上去好好赔罪。”


    小二赶紧躬身相请,将二人引往楼上雅间。


    秋梦期看着尹西候这般姿态,将一切拿捏得恰到好处,心中欣慰,随着小二去了雅间。


    又冲那小二道:“是我们二人进来就非要坐在下头,害你被你们老板责怪,实在过意不去。”


    小二忙道:“客官千万不要做如此想,原是小的没考虑周全,东家责怪是应该的,况且我们东家人很好,您不要想错他才是。”


    秋梦期这才笑笑,让他退了下去。


    两人没等多久,尹西候人终于进来了。


    一进屋就匍匐在地,冲着秋梦期叫声主子。


    “起来吧,看着你的生意越做越大,平日少不了要应付各式各样的客人,还要费心背后的事,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当着我和燕儿的面,你也自在点。”


    尹西候赶紧称是。


    这才起身坐下问道:“主子是什么时候到的京都?”


    “今日上晌就到了,还有影七他们,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大伙化整为零,入住不同的客栈酒楼,晚一些回过来这边碰头,到时候你留一个雅间给我们。”


    “是,我省得。主子是为了李刺史而来的吧,我几日前也收到消息并送往沥州方向,看这样子主子并未收到消息。”


    “我们一路打马疾驰,也不是每个消息点都停驻,应该是错过了,现在泰叔怎么样了?”


    尹西候道:“原先是由刑部审理,但李刺史坚决不承认与越王勾结,只说自己前来述职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给安排妥当,后面的事他一概不知道,刑部那边撬不开他的嘴,后来只能移交大理寺,眼下就在大理寺的大牢里。”


    听到‘撬开’这个词,秋梦期顿时心一提,问道:“可是受了刑了?”


    尹西候点了点头,“不过我早之前就在刑部的监狱里发展了一个内应,拜托他帮忙打点照看李刺史,据他所说,只是做个样子,打得并不重,但也不能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秋梦期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道:“只要能留有一条命,那就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推到他跟前道:“你在这边上下疏通,人辛苦,花销也大,夫人让我再给你捎十万两银票,你收好。”


    四处打点这些东西,当然不是眼下这个小烧烤店能支撑得起的,尹西候接过银票,满眼感激,“夫人一向运筹帷幄,担心我这边短缺这个那个寸步难行,从来都是帮我打点好一切必须,西候在外头,从无后顾之忧。”


    若换作别人当主子,能这样源源不断地提供足够的银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次一次的银子,不仅是对他尹西候的信任,也是在想办法减少他负担的压力,更重要的是,夫人和大人有这个解决钱的能力,如此大有钱途的主家,谁人不愿意为她们卖命?


    “你们在外头拼命,她在沥州自然也是挂念,京都这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混乱,你自己也要小心。”


    “是,西候知道。”尹西候笑着,又打听了小宝、南禄和北玺几个的消息,听到北玺如今在扶余,也不禁生出了向往之心。


    “我还没到过北边的草原呢,也好想去看看,骑着骏马,驰骋大草原。”


    秋梦期看着他吊着的三角眼,并不英挺,而且含混着这些年在人堆里摸爬滚打的痕迹,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咧着嘴,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眼里带着向往。


    “等局势稳定,会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我带你们四个一起去。”


    “好嘞,”尹西候笑道,“西候就等着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锁章已经修改了并上传,因为是被追着举报,和平时那种发文过审不一样,没有那么快,估计得周一编辑上班以后,大家得耐心等一下。^ω^


    今早上是码了一段戴燕和蕊姐姐的一个小章节代替淑柳工程,一大早也跟着她们甜美得冒泡,还是蛮开心的。~( ̄▽ ̄~)~。周末,真的很开心啊~(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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