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 例外


    ◎满心烦躁莫名散了大半◎


    褚铄紧绷了一路的眉头, 在月彤一声【装病】中,刚舒展了些, 就又在这句【藏金银】中重新拢起。


    纷沓而至的便是满屋子欢天喜地皇上又迫不及待来看望栾贵人可是真的宠爱栾贵人的心声中,褚铄一言不发,就拢着眉头,看着还在拘着礼的栾哲哲。


    意料中的,皇上马上上前亲手扶起栾贵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是多来善。


    昨儿皇上那么紧张栾贵人,恨不能连路都替栾贵人走了,这会儿瞧着怎么……怎么淡淡的?


    【不扶栾贵人起身么?】


    【栾贵人可还一直跪着呢,皇上是不是早朝被气昏了,没回过神?】


    【栾贵人这可还病着呢, 这么跪着多难受啊……】


    多来善挂了一路的欢笑,这会儿已经默默敛了, 笑不出来不说, 还十分紧张。


    【皇上今天到底是怎么啦?不能才一天, 就对栾贵人失去兴趣了罢?】


    拘礼的时间有些久, 满心欢喜的月彤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皇上怎么还不让贵人起身啊?这样跪蹲着,很费力气的,贵人身子还很虚弱啊……】


    时间一久,殿内气氛从欢喜巅峰, 沉入寒谷深渊。


    一屋子人,没一个敢发出动静的, 全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装不存在。


    不过褚铄耳边聒噪地像是炸雷。


    全都是【怎么了】【皇上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栾贵人昨儿夜里开罪了皇上】【才一天就要失宠了】……


    满屋子, 栾哲哲这个当事人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原本刚听到宫人回话, 说出褚铄朝御香宫来了, 她还很紧张, 但这会儿真能见到了褚铄,她反而冷静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被各种心声吵得褚铄眉头又蹙了蹙。


    他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她藏金银是做什么,原本是想听听她的心声,探查一下,也不知是她身子太弱导致音量小,还是殿内人太多心声又太杂噪把她的心声给淹没,他并没有听到。


    先把无关又聒噪的人赶出去。


    “免礼。”


    他没再固执地要从一堆嘈杂的心声里去分辨栾哲哲的心声。


    终于得了这句免礼,月彤忙扶着贵人起身。


    栾哲哲心情比自己预料的要平静。


    看到栾哲哲脸色比早上他走时要苍白不少,褚铄眼眸微沉,连眉心都跟着蹙紧。


    不是在装病,怎么脸色还这么差?


    早上那些人来御香宫,说了什么?


    一想到那些人心里的小九九,歪心思,褚铄目光就沉了下来。


    这么短短几个呼吸,褚铄微表情不可谓不丰富,只不过他这会儿心里压着几个问题,注意力也在栾哲哲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


    想着她在宫里的处境,装病也是出于无奈,褚铄并没有当场拆穿,而是缓声问道:“既病着,该好生躺着,下床作甚?”


    【皇上果然还是疼栾贵人的,刚刚估摸着是早朝被气晕了,还没回神,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身体呢,嘿嘿,真好】


    褚铄瞥了多来善一眼,一天天心里嘀咕个没完,就不能安静会儿。


    栾哲哲不知道褚铄这话,是反话,还是认真的,她也不敢乱说话,就中规中矩地答道:“皇上驾到,臣妾自该亲迎,有太医的诊治,臣妾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臣妾谢皇上关心。”


    【欸?栾贵人这语气,这态度,怎么也跟昨日也不一样了啊?怎么感觉生疏了好多呢?】


    褚铄无语。


    当然不一样,昨天那是他。


    生疏?


    被多来善这么一嘀咕,褚铄这才发现,栾哲哲对他确实十分疏离。


    当然也很懂规矩。


    褚铄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太医来过了么?”褚铄问道。


    栾哲哲猜褚铄这会儿过来,是来试探她的,看她会不会出去乱说,或者借机生事。


    这自然不可能,她便努力做出安分守己的样子。


    见褚铄还询问起了自己的病情和问医情况,栾哲哲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他关心她?


    没道理啊。


    互穿回来了,就算不能再原原本本回到从前,可褚铄也没必要关心自己吧,这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人设。


    事出反常必有妖。


    栾哲哲忙凝神,谨慎应对:“陈院正早上来过了,只让臣妾继续吃昨日开的药。”


    【嘿嘿,明明刚刚来的路上我都跟皇上说过了陈院正的请脉情况,皇上居然还要再亲自问一遍,这是生怕栾贵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呐,别说,开窍后,皇上真的非常不一样,连情意表达都这么熟稔,皇上果然是皇上……】


    “都退下吧,”褚铄被多来善他们的心声吵得头疼,他淡淡道:“栾贵人身子不好,要静养。”


    多来善也不嘀咕了,忙行礼退下。


    【刚到这里,就撵我们出去,皇上是自己想跟栾贵人独处吧,我看就是】


    褚铄从来没发现多来善嘴这么碎。


    还全都是错的。


    以往觉得他聪明,忠心,妥帖,真是看走了眼。


    【皇上等会儿肯定又要亲自抱栾贵人去床上躺着】


    褚铄一个冷刀扫过去,偏生多来善已经笑眯着眼睛退到了廊下,看不到人影了。


    敏锐感知到一股冷意的栾哲哲,不自觉绷紧了身体。


    把人都赶出去了,这是有话要跟她说,谈条件,还是威胁?


    哦,不,他是皇上,她没资格跟他谈条件,他也用不着威胁她什么,应该是他要给她下达命令了。


    只要不是要她的命,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答应。


    殿里安静下来,耳边也终于得了清净,褚铄脸色缓和不少,冷刀子也收了回来,他朝一直低着头的栾哲哲看去,准备同她说一说昨日的事,顺便打探一下她藏金银作甚。


    刚要开口,褚铄神色却突然一变。


    他没听到栾哲哲的心声。


    多来善知晓他的习惯,他让退出去,他必定会带着人退得远远的,超出他能听到的心声的距离。


    他确实听不到了,但明明殿内还有一个栾哲哲,他耳边居然还是安静的。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


    她心里什么都没想?


    褚铄不确定地盯着栾哲哲。


    低着头,神色平静,瞧着也特别规矩安分,没有旁的心思的样子。


    可,明明在他来之前她还在忙着藏金银!


    一点儿都不符合表现出来的样子。


    还是说,吓傻了,这会儿还在呆愣中没回神?


    “坐,”褚铄盯着她,留意着她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站着不累?”


    清楚褚铄正在观察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观察,栾哲哲呼吸都放得很轻轻。


    她不知道褚铄要观察试探她什么,反正她尽力保证不出错就是。


    她行了个礼,认真道:“臣妾谢皇上。”


    走到远离褚铄的椅子旁,她挨着凳子边边,坐下。


    褚铄还是没有听到她一句心声。


    “昨儿让多来善去调查的,关于你宫里的事,已经有眉目,你自己有没有想过,是谁在针对你?”褚铄继续试探。


    栾哲哲还真想过,不仅想过,她自己还认真地分析过。


    就是林贵妃啊!


    但褚铄问,那就是没有。


    “臣妾不知,”她低着头,一脸乖巧地回答道:“臣妾向来甚少出御香宫,不太在各宫走动,实在想不出。”


    褚铄:“是真的想不出,还是没想过?”


    这问题问的很莫名其妙,想着可能是褚铄恶趣味又犯了,栾哲哲乖乖道:“想过,但真的想不出。”


    一片安静中,褚铄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之前呆愣没回神,这会儿在他的询问下,也该回神了。


    正常人,在被这么问的时候,心里绝对还有想法,除非,是个傻子,心智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这一天的相处,栾哲哲明显不傻,还有几分聪明。


    看着还低着头乖巧低调的栾哲哲,褚铄眯了眯眼。


    这事不对劲。


    “那现在呢?”他神色严肃,追问道:“现在从头开始想,认真想。”


    栾哲哲被他这一番询问,问的一头雾水。


    小暴君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不都是都说了多来善已经查出了点眉目么?多来善可是御前第一大总管,还是小暴君最得力的心腹,又有皇上的口谕,查起来还不方便?


    她身边就月彤一个宫女,也就前日去了趟寿宴出了趟宫门,平日里,连其他宫的大宫女都认不全,她又能有多少线索?


    最可疑的就是林贵妃,她心里也确实是这么认定的,但她没有证据,这种猜测她当然不会说出口……


    等等。


    莫不是小暴君查出来是林贵妃了,碍着太后不好发作,就在这里点她?想让她吃下这个哑巴亏当无事发生?


    感受到褚铄的灼灼目光,栾哲哲心道,那就直说啊,她清楚自己和林贵妃地位悬殊,也并没有非要林贵妃怎么样,她只想安安生生苟着,也没苛求过什么,做什么拐弯抹角的点她?


    她皱着眉头,一脸茫然得摇头:“臣妾愚笨,实在想不出。”


    依然没有听到一丝心声的褚铄:“……”


    真的很不对劲。


    栾哲哲刚刚绝对有心理活动,绝对不可能一句心里话都没有!


    打从六岁那年毒发差点死掉后,他就没遇到过在他面前听不到心声的人。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两人刚互穿回来,身体和灵魂还没完全契合,导致读心术失灵了?


    可明明一早起来,月彤也好,多来善也好,还是旁的御前伺候的宫人,就连早朝上的臣子,他都听得见。


    刚也是,听得都很清楚。


    这会儿突然失灵?


    他视线没从栾哲哲身上移开,只是对外吩咐了一声:“多来善!”


    多来善虽然离着远了些,但这么多年御前伺候经验,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是谨慎,一下就听到了皇上在唤他,马上边小跑着过来,边应声:“奴才在,皇上请吩咐。”


    【不是跟栾贵人单独相处的么,突然喊他进来作甚?欸?两人怎么座位离着这么远?昨儿不还是亲密无间,恨不能坐一张凳子么?】


    读心术并没有失灵,褚铄眼神复杂极了,连下颌都开始紧绷。


    他顿了顿,又道:“月彤呢?”


    难不成是跟人有关?


    月彤没多来善那么机灵,但多来善这会儿在场,他当然马上提醒了人去宣月彤。


    月彤也急急忙忙进了殿,行礼等吩咐:“皇上。”


    【咦……气氛怎么这么奇怪,贵人坐那么远,跟皇上闹矛盾了?不是吧!皇上好像脸色也不是很好,贵人不会被责罚吧?怎么办怎么办……】


    褚铄嘴角抿起。


    月彤也能清楚听到。


    “其他伺候栾贵人的宫人呢?都让他们进来。”他现在怀疑可能问题出在御香宫。


    很快,浅枝和晚叶他们也都进了殿内等吩咐。


    【皇上突然宣我们,是觉得我们没伺候好栾贵人,要问责么?】


    【发什么什么事了?】


    【怎么突然让我们都过来?】


    【皇上在生气?】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保持安静听命就是】


    以往最烦耳边这些此起彼伏动不动就往他耳朵里钻的各色心声,这会儿褚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确认这些心声里确实没有栾哲哲的声音后,他这才淡声道:“栾贵人身体虚弱,好生伺候着,下去吧。”


    众人不太明白一向话少的皇上,怎么突然把他们喊进来就吩咐这么一句,明明多总管都交代了很多遍了。


    当然了,皇上突然有了新宠,过分紧张,也是情理之中,更别说栾贵人身体却是虚弱地过分了。


    应下后,一群人又哗啦啦流水一样退了出去。


    殿内又就只剩多来善和月彤这两人。


    【皇上这也太在乎栾贵人了,还好我这两日一直在叮嘱他们好生伺候栾贵人,论懂皇上心思,满宫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么贴心的了】


    褚铄面无表情在心里道,你懂个屁!


    【天啊,皇上真的好宠贵人啊,居然还亲自叮嘱宫人呜呜呜,贵人早上居然还在担心失宠,这个样子怎么会失宠呢……】


    褚铄不太在意多来善和月彤这会儿心里想什么,眼睛就一直在栾哲哲身上。


    栾哲哲比谁都惊讶。


    小暴君到底在做什么啊,怎么跟人设一点儿都不符?


    和她互穿了一次后,人设崩了?


    但……她凝神仔细感受了下,殿内气氛非常诡异,还挺窒息的,应该没崩。


    估摸着还是在试探她。


    栾哲哲有点无奈,她就差把心掏出来给褚铄看了,怎么还不信她?到底要她怎么做他才信她只想安安分分在宫里待着,绝不搞事情,不告诉任何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你们也退下吧。”褚铄淡淡道。


    多来善和月彤不疑有他,心里满是欢喜地又退了出去。


    殿内再次只剩下褚铄和栾哲哲两人。


    栾哲哲依然没抬头,就这么低着头保持安静,等褚铄先出招——实在是他太阴晴不定,她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免得一个不慎踩到他哪个雷点。


    听不到,还是听不到。


    这是褚铄第一次碰到他听不到心声的人。


    原本打算好的试探,探查,全都没法执行。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不了解,听不到她的心声,就判断不了她的真实想法和打算。


    昨日他之所以能保持平静,就是有读心术的筹码在,哪怕暂时听不到栾哲哲心中所想,只要一穿回来他立马就能知晓,所以栾哲哲是真心还是在糊弄他,于他而言,差别都不大。


    但现在,这个盘算落空了。


    这种超出自己控制的感觉,多少年都没出现过了,让褚铄有些烦躁。


    控制不了的,就代表了风险。


    褚铄看着栾哲哲,目光越来越深邃。


    栾哲哲脖子都有些酸了,她是真不知道褚铄到底又在发什么疯。


    这个时辰才下朝,不累么?


    听说早朝不能吃饭的吧?


    就算不累,不饿么?


    这人不会是铁打的吧?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默默静坐。


    安静极了。


    安静得栾哲哲都有些发毛。


    她左思右想,心思百转,最后脖子实在酸疼得厉害,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他不打算主动出牌,那就她再表次诚心好了。


    这般想着,栾哲哲悄悄抬眼,想先偷偷观察下褚铄的情况,再行斟酌措辞。


    结果刚抬眼,就和褚铄视线对个正着。


    栾哲哲:“……”


    看着她灵动明显在思量什么的眼神,褚铄眉心轻轻动了动。


    栾哲哲也没想到,褚铄还在盯着自己,先是怔了下,但发现褚铄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或者没有察觉到恶意,有的只是烦躁疲惫,栾哲哲心里松了一口气。


    吓她一跳,还以为小暴君这是穿回来后,准备拿她开刀,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呢。


    不过,他在烦什么啊?


    政务?


    也对,这都日上三竿了,才下朝,想必朝事不少。


    见他盯着自己,突然挑了下眉头。


    别说,还真的气质出众,英俊不凡。


    和她想象中差别有些大。


    认真来讲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正面看清褚铄的脸。


    昨天她自己照镜子不算,那会儿芯子是她,看到不算真正的褚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他们分别做了一天对方,看着褚铄,栾哲哲丝毫没有前日在宫宴还有紫微宫偶遇时那种陌生和紧张感。


    有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亲切。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昨天她喂褚铄喝药,药从他嘴角流出来的一幕,栾哲哲没忍住,抿着嘴角笑了起来。


    事实上,在对上她的视线,看清她的脸时,褚铄也有同样的诡异感。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谈不上喜不喜。


    当了一天对方,谁也不会情绪毫无波动。


    只不过褚铄从不轻易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但刚对视片刻,就见栾哲哲突然扬起嘴角冲他笑。


    一笑起来,灵动的双眼弯弯,气场都跟着变了,瞧着有点傻。


    褚铄眼眸微动,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见过这样纯粹的笑,还是因为御香宫桂香环伺,心底那股因为听不到心声超出掌控而生出的烦躁,莫名散了大半。


    他端起手边的桂花茶,抿了一口。


    他放下茶盏,重新看向栾哲哲:“笑什么?”


    嗓音淡淡,但嘴角却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栾哲哲哪里想得到褚铄会问这种问题,她眨了眨眼,认真道:“看到皇上,荣幸至极,所以开心。”


    看到你想到昨天的事,没忍住。


    撒谎。


    褚铄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


    不过褚铄并不打算同她计较这种事,只是淡声问道:“为何装病?”


    给她个机会,看她能不能抓住。


    栾哲哲嘴角的笑登时僵住。


    那些宫人,果然是他留下来监视她的!


    装病这事她只跟月彤说了,月彤不可能出卖她,也没道理出卖她,只能是她低估了那些宫人的间谍能力,还是被听到了,以后再跟月彤密谋什么,得更加小心才行。


    还好她今日足够警惕,没跟月彤说什么不该说的。


    “臣妾同各宫嫔妃素日并无往来,”栾哲哲谨慎措辞:“今日众位姐姐之所以登门探望,想来只有两个缘故,要么是打探臣妾,要么是打探皇上,臣妾有自知之明,没有皇上允许不敢也不会同任何人妄议皇上半分,不如装病,谁也不见来得安生。”


    话落她又道:“臣妾本也不善与人交际,只想在御香宫安生度日,也怕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人,就在宫里装病了。”


    倒是和他猜的差不多。


    褚铄面色又缓和了些。


    也和多来善对她的背景调查相符。


    无家世,无背景,胆小,单纯。


    连穿成他时拥有那么大的权利,也不会给自己谋福利,只是给自己的宫女寻医问药,单纯得有些蠢了。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好掌控,不用像面对其他后妃那样满心烦躁。


    于是他对栾哲哲点了点头:“嗯。”


    栾哲哲:“?”


    嗯是什么意思?


    应允了她可以继续装病,栾哲哲眼睛亮了。


    对褚铄再度改观——确实挺好说话的嘛,也没那么暴戾无常啊。


    当然了一点点改观并不能让栾哲哲完全打消对褚铄的警惕——伴君如伴虎,还是个性情不那么平稳的虎,远离才是最安全的。


    褚铄这次过来,怕就是试探自己有没有异心,瞧他神色,自己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栾哲哲心情放松不少,只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褚铄有要离开的意思。


    朝政不是挺忙的么,怎么还不走?


    一直喝茶是什么意思?


    忘了他们现在已经穿回来了,还把他自己当成是她?


    栾哲哲又等了会儿,见褚铄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想了想,主动询问了一声:“皇上刚下朝,还没用膳的吧?”


    三点多就起了,这都快十点了,该吃饭了,快点回去吃饭罢,别在我这儿坐着了,茶喝再多也不顶饱啊!


    褚铄原本只是觉得这桂花茶确实不错,想多喝两口,听到这话,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还没吃东西。


    只不过他从不觉得饿,也想不起来吃东西。


    更没有兴致。


    但被栾哲哲这么一问,他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还有点想吃东西了。


    这种感觉新奇又有趣,于是他点了点头:“那便传膳罢。”


    看褚铄点头,以为他终于要走了,满心欢喜的栾哲哲:“…………”


    作者有话说:


    褚铄:老婆对我笑了欸,可真好看吖,还担心我饿坏了留我吃饭呐(#^.^#)——


    还有一更,会晚一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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