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疼
周予知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本来就皮开肉绽的伤口瞬间又裂开来,汩汩地往外渗血,他既是恼怒又觉得羞耻,恼怒于她不知轻重地触碰他, 羞耻于她揭开了他最隐秘的秘密。
从前在?军营里天天听着那些大老爷们讲荤话, 他只觉得男女之间这档子事无聊的?很, 没有什么意思。
谢瑜在?他心里是只能?远远看上一眼不敢亵渎的神女。周予知虽然偷偷对谢瑜有了很多年好感, 从来对谢瑜从来没有过?什么歪心思。这么多年他的生活简单到粗暴,每天就?是训练打仗吃饭睡觉,偶尔会看着桃花络子发会呆,想?一想?谢瑜在?做什么。
但自从桃花络子被那妖妃抢走后,周予知就?很少?主动?去想?谢瑜了, 每回想?的?倒是那妖妃做的?狗事,不仅夺走了他的?桃花络,还?抢走了他的?清白。不仅如此死了还总入他的梦骚扰他, 周予知气都?气死?了。
尤其妖妃死?后,他那表兄成日浑浑噩噩, 醉生梦死?, 甚至连皇位都?不要了。这让周予知反复告诫自己,做人欲望不能?太重,情情爱爱的?就?是该寡淡些才好。就?像他喜欢谢瑜那样,只要她幸福便好了,其余的?真的?不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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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从那天隔着珠帘无意的?一瞥,周予知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么禽兽的?一个人。
他开始每晚做梦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等再回到军营听那些人讲的?荤话, 不由自主就?想?到他那乱七八糟的?梦,不受控制开始脸红心跳, 甚至……情不自禁地去想?她。
每天清早醒来时,他都?要面对身下的?一片狼藉,还?要偷偷摸摸地背着人去洗亵裤。
这样的?日子让他烦不胜烦,战场上不要命地杀敌用来发泄这股难以疏解的?郁闷,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于是周予知恼羞成怒下了禁令,军营里不许再有人开黄腔,否则就?惩罚一百军棍。
这才刚管用几天。
她就?来了。
她来的?那么不可理喻,像是沙漠里时不时刮起的?龙卷风 ,卷着他才安定下来的?心又胡乱地飘了起来。
“周予知你?脸红什么?”牧晏用沾着鲜血的?手指戳了戳他的?侧脸,覆上一层薄红的?脸颊气鼓鼓的?,手指沾的?血像是胭脂的?颜色,染红了少?年冷白的?皮肤,这样看更多了几分艳丽。
周予知显然是怎么都?晒不黑的?那种人,不像牧晏肉眼可见的?黑了许多,皮肤也远不如在?京城中那般细腻,但这些不那么完美倒使?她有了很多的?鲜活气,彻底褪去了从前的?病弱和苦态,尤其笑起来时耀眼的?像是太阳。
“谁脸红了,都?说了你?别碰我,你?都?快做娘的?人了,举止能?不能?别这么轻浮!”周予知伸手就?欲推开她,但一想?到她怀有身孕,又怕自己没轻没重将人推得摔到地上,硬生生将动?作按捺下来。
牧晏自然没错过?他伸出想?要推开她的?手,虽然不知为何没有动?作,但这拒绝的?姿态仍旧是让她有些气恼。
既然都?不用去攻略他,那她可不管周予知高不高兴。从前在?沈照寒,宋成玉面前,碍于任务她多多少?少?还?会?卖个乖,装装样子。现在?牧晏是一丁点都?不想?装,既然他让她不爽,那她想?方设法也得报复回去。
她的?手又回到了他的?肩膀处,指尖轻轻划过?渗血的?那处,这不轻不重地触碰带来的?难以疏解的?痒,混杂着伤口最鲜明的?疼,让周予知难耐地蹙紧眉头。
但由于她身体离他越来越近,淡淡的?幽香混合着清雅的?药味像一条游动?的?蛇,钻进了周予知的?鼻腔,甚至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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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在?故意撩拨他。
他也如她所愿。
没出息的?有了反应。
他这般骄傲的?人,哪能?允许自己在?她面前丢这么大的?脸。周予知拼了命的?压抑住自己,掌心攥住的?药瓶隐隐有裂开的?趋势,他克制住力气拽住她的?手腕,浓墨透亮的?眼眸里都?是她的?倒影。
“陈晏,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
牧晏盯着他捏住她手腕的?手,他力气不重并没有让她疼痛,可周予知似是被她的?目光烫到了,又迅速松开了她。
“你?以为我很在?乎你?喜不喜欢我吗?还?有……你?不喜欢我的?方式就?是对着我光明正大的?发/情?”牧晏说到这时忍不住笑了,眸光若有若无地落到他故意挡住的?地方,即便是他遮遮掩掩的?挡了起来,她还?是能?看到沉甸甸的?一团,尺寸绝对不容小觑,与她那两位前任相比完全不逊色,只怕若是她当时真想?绑了他强要,能?把她给痛死?。
周予知被她这样嘲讽,不由得更恼怒自己的?失控,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但嘴依旧是硬的?绝对不可能?认输。
“不关你?的?事情,我又不是因为你?才这样的?!陈晏,我真的?很讨厌你?!你?识相点离我远点,别逼我对你?动?手。”
牧晏真的?觉得他好聒噪,尤其还?不会?讲话,说出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难听。
“嘘,很吵。”她用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他的?唇,他的?唇是温热柔软的?触感,与周予知的?性格一点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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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只要看到她靠近就?拼了命的?钻进壳子里,拿刺恶狠狠地扎她。
周予知眼眸里带了一些潮气,也不知是因为肩膀处的?伤口疼的?,还?是因为被她狠狠压制住了敢到屈辱。
可他早已忘记了。
他明明可以毫不费力就?推开她的?。
“周予知,要不我帮你?上药吧。”牧晏像是哄一只小狗在?哄他,她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这句话说完就?自顾自拿了剪刀沿着渗血的?边缘缓缓剪开,全然不顾周予知的?无声反抗。
被血浸湿的?布料本就?粘在?皮肤上,又因为她刚才重重按了一下,伤口变得更加血肉模糊起来,周予知竟然也只是倒吸一口凉气,全程连闷哼一声都?没有。
牧晏倒不是在?心疼他,她本来就?是想?让他疼的?。
“周予知,你?这么容易就?起了反应,该不会?日日夜夜都?想?着我……” 她俯身贴着他耳畔,最后消失的?那两个字随着热气吹进了周予知的?耳膜中,他整个人瞬间像是掉入了沸水中,这两个字烫得他身体猛然一颤,想?也不想?就?道: “才没有,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
打他
周予知?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 再抬眼就看到眼前的女人满眼调笑,顿时知?道自己中了她的圈套,说了不该说的话。
“陈晏,你对小爷是不是还贼心?不死, 我不喜欢你, 以前不会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没有意义。”他浓眉紧凝,显然是生气了,眼神几乎要喷出了火,若是旁人只怕早被他?打折了腿,可对面的人是个常年病歪歪的娇小姐, 而且还有了身孕,他?只能又退离她几步离她远远的。
周予知眼睛眨也不眨伸手就将粘在血肉的布料给?扯了下?来,看得牧晏都觉得痛, 周予知?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随手就把药瓶里的药粉往肩膀处洒了洒, 处理伤口的方式粗糙得很, 但动作行如流水显然经常自己这样处理。
牧晏一时竟然也不知该说什么,站在他?身前昏暗的影子里,他?的影子几乎完全将她的身躯笼罩,但却没有让她有任何的压迫感。
若是放在平常,牧晏被人这样一顿讽刺只怕早就气得跳脚,恨不得准备百种恶毒的话讽刺回去甚至做一些真正流氓的事要他?好看。
可望着周予知?熟练处理伤口的动作,不由得想到刚才外面金戈铁马大动干戈的动静, 心?里的愤怒慢慢消失了。
她不想摧毁他?。
也不该去毁掉他?。
他?应该一直是个意气风发在战场上厮杀保家卫国?的小将军,情情爱爱本来就该是与他?无关的,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就去毁了他?,就像她毁掉沈照寒宋成玉那样。
既然她一开始就想好了不去招惹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她嘴上说周予知?对着她发、情,那她何尝不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牧晏忽然就沮丧起?来,为自己前后矛盾的行为而难受,她有些颓丧地垂下?头?不再去看他?,疲惫地坐回了原来的床铺上。
“对不起?周予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招惹你,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这样了,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想有个地方落脚,没有别的意思,以后咱俩就当陌生人好了。”
周予知?听到牧晏这样说,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倒拧得更紧,心?里冒出一些酸涩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很难受,比肩膀上鲜血淋漓的伤口还要让他?不舒服。
“你最好这样。”他?抛却这种奇怪的感觉,语气不太好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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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晏重新躺回了床上,虚无的目光完全不知?看向什么地方,她问他?:“那你怎么还不走?”
周予知?见她躺在那没精打采的模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对他?耍流氓,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变得跟瘟鸡一样。
他?见她这番模样,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这是小爷的房间,要出去也该你出去。”
牧晏果真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就要走出去,当真是不再招惹他?了。
周予知?满脸嫌弃道:“行了行了,你一个女子还能去哪,跟那群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吗,你自己呆在这,我去别的地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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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牧晏又躺了回去,看都没有再看他?。
周予知?一出帐门迎面的雪吹来,柳絮般的雪花落在头?上迅速染白?了墨发,刺骨的寒意将身体里的那份不适驱散了不少,但某个地方依旧高昂迟迟消解不下?去。他?有些痛恨自己没出息的失控,硬生生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冻得他?呼出的气都是凉的,但这显然用处不大。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一句句好像还浮在耳边,他?像跳咬住骨头?不放的狗,心?里一遍遍想着都是方才她伏在他?身上的场景,周予知?很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步履急促地走出军营,在漫天风雪中走向一处泉水,泉水自地底不断涌出,虽然不会结冰,但依旧是刺骨的寒冷,周予知?连衣服都没有脱,纵身一跃就跳入了雾蒙蒙的水面。
……
牧晏颓丧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她第?二?天走出帐篷时,外面的雪早已停了,不过地面都是厚厚的积雪,帐篷外时不时走过巡逻的队伍,牧晏倚着雪地里的歪脖子树打量了几眼那些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那些士兵一个比一个壮一个比一个高,有的见牧晏在他?们?甚至羞涩地低下?了头?,牧晏本来郁郁寡欢的心?情忽然就愉悦起?来。
反正她在这也没事做,不如谈段恋爱打发打发时间。
周予知?这种太纯的心?里有人的不能谈,军营里那么多小帅哥总该有能谈的吧,她可不要什么生死相随的爱情,能欢愉身心?的露水情缘就好了。
说纯情点叫谈恋爱,世俗点就叫炮/友。
牧晏这样想着,将鬓边散乱的几缕头?发别到了耳边,大大方方主动走了过去。
好在这些人并不知?道她是谁,方才牧晏还担忧自己昨日军营前那一闹,将自己怀孕的事情捅得众人皆知?,这样不好解释。本来她还很后悔自己的莽撞,现在看来周予知?倒是把这件事处理的很好,没有让她的胡言乱语污了他?的名声。
牧晏对此也没什么过多的想法,她对他?们?宣称自己是周予知?的远方表妹,家道中落这才来投奔的周予知?,希望能找个落脚的地方。
他?们?一听到她说她是周予知?的表妹,望向她的目光立刻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牧晏勾了勾唇并不在乎他?们?目光里藏的是什么东西,她只不过想找个解闷的小玩意,谁还会在乎玩物?的想法。
她用打量货物?般的视线扫过一众人,最后挑了几个长得还不错的,眼波流转间笑道:“其实?我找你们?是想让你们?帮我个忙,我很少在京中见过这么大的雪,长这么大还不会堆雪人,我想问一下?你们?能不能帮我堆个雪人?”
没有人不想讨好周予知?的表妹,更何况牧晏身姿窈窕,面若桃花,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是个无可挑剔的小美人。
不多时,几个身材精壮的男人手里拿着铁铲,在院子里勤勤恳恳堆起?雪人来,时不时还要对她献献殷勤。
牧晏心?情惬意地坐在一旁,时不时与他?们?说几句话,有时被他?们?逗乐了,捂着嘴咯咯的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经过短暂的接触,她很快就物?色好了人选,这些人中他?是最嘴甜的一个长得还不错,年纪也比她要小些,而且看起?来还是个雏儿?,不过眼睛里的野心?确实?一点都不掩饰。
牧晏趁着别人都背着她,悄悄地走到那少年的身边,搀住了他?的手。
那少年身体一颤,惊慌地看了她一眼,但却没有松开手。
周予知?黑着脸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牧晏站在一个男人身旁,两个人贴得很近紧紧搀着手,在他?的角度来看,几乎随时要亲在了一块。
昨夜毫无顾忌的一跳,让他?伤口迅速腐烂发脓,不仅如此还染了风寒,当夜回去就发起?了高烧,几乎难受得一夜未眠。早起?时就听到下?面的人告状军队里有几个人擅离职守,周予知?仔细一查才知?道是牧晏干的这些好事,原来竟是在这里堆雪人,谈情说爱。
雪人早就堆好了。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个白?白?的雪团子堆在那,用胡萝卜杵在雪上当鼻子,枯树枝子当双手,眼睛实?用的南瓜籽,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很美好。
如果牧晏没有笑得那么温柔,贴着那些男人那么近的话。
周予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火,这无可遏制的怒火瞬间蚕食了他?仅剩不多的理智,他?目光阴森森地落在那几个男人身上,语气冰凉:“尔等擅离职守,按照军法该斩首示众,念在你们?刚来军营不久且是初犯,每个人现在去领三十军棍。”
牧晏的刚摸到少年的手,还没捂热,到嘴的鸭子就这样跑了。
她瞪大了眼睛,埋怨地盯着周予知?,刚要抱怨几句,就听到周予知?讥讽嘲弄地冷哼一声。
“你也不过如此,陈晏,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周予知?看向她的眼神是满满的不屑甚至是失望,经过一夜的病痛压抑此刻尽数成了他?对她的怨气,席卷他?的心?头?。
“你也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
她嘴上说着爱他?喜欢他?,其实?早就暗地里和谢幸川暗度陈仓甚至有了身孕,如今甚至到了这里,明?明?昨晚还那般撩拨他?勾引他?,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和别的男人鬼混到了一起?。
周予知?生平因为别人情绪翻涌这么剧烈,他?鼻腔酸涩浑身难受,却又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相比于?气牧晏的不知?检点,他?更气频频失控的自己。
牧晏的笑容消失了。
她又看了看周予知?,缓缓走到他?身边,仰起?头?问他?:“周予知?,你刚刚说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予知?看出来她在生气,心?中只不过恐慌了一瞬,但瞬间又转变为熊熊燃烧的怒火。从?前他?再难听的话也是骂过她的,她从?来都是对他?笑嘻嘻的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可现在她这般生气显然是为了那几个男人。
他?冷哼一声,不愿意理睬她。
牧晏也不与他?说话,错身往前走。
周予知?一把拽过她:“你要去哪?是不是去找那个男人?我不许你去。”
牧晏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望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去找谁关你什么事情,你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俩人现在就是陌生人的关系,我去找谁跟谁睡觉又关你什么事情。”
周予听她说的话先是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即苍白?的脸上逐渐布满了阴霾,咬牙切齿地重新扣住她的手腕:“你还要跟他?睡觉,你了解他?吗?你就跟他?睡,你肚子怀的这个野种,莫不是也是你在外面乱搞出来的,陈晏你能不能要点脸?”
牧晏挣脱几下?没挣脱开,怒火也渐渐涌了上来,想也不想反手就甩他?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牧晏一点力气都没省,周予知?白?净的脸上瞬间多了鲜明?的五个手指印。
军营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听到他?们?争吵的人更多但都躲得远远的看戏,万万没想到还能看到混世魔王被女人打的那一天,战场上的周予知?有多凶残,在牧晏面前的周予知?就有多没用。
周予知?长这么大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打他?的份,从?小到大就算在寺庙里当小和尚那也是占山为王的主,除了在有土匪前科的师父面前装装乖巧,在外面那可从?来没有吃亏过。
可眼下?他?依旧紧紧扣着牧晏的手不松开,墨色浓郁的眼眸凝上了寒霜,半天也就憋出一句:“不许去找他?。”
牧晏白?了他?一眼:“周予知?,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么多年我追着你跑也不过是因为你是公主的独子,周侯爷唯一的儿?子,抛开这些身份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她凑近了一些,盯着他?的漂亮的面容,语气温柔了一些,可说出的话却比刚才那一巴掌还要让他?疼。
“周予知?,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是,我可以为任何人生孩子可以跟任何人睡,却唯独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我,不然你会比死了还难受的。以后请你离我远点,不要多管闲事。”
周予知?松开了她的手,无力地垂着头?:“陈晏,我不会喜欢上你的。”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风一吹就没了,牧晏甚至都没听清楚。
“周予知?,你刚刚在说什么?”牧晏狐疑地看着他?。
周予知?抬眼望向她,一字一句道:“陈晏,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永远都不会,因为你不配。”
他?这次声音大了些,说得很清楚,也不知?在说给?牧晏听,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牧晏听他?这样说,反倒是松了口气,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刚才他?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爱惨了她。
“周予知?,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牧晏冲着他?点了点头?,连个表情都不愿意给?他?,径直走了出去。
雪地里只剩下?周予知?一个人站在原地,看戏的人早就一哄而散逃了个干净。笑话,若是让周予知?知?道他?被人看见自己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只怕这一整个军营的人之后都不得安生。
周予知?茫然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可能是肩膀处腐烂生脓的伤口牵引的胸口疼痛,还是被她硬生生气得心?口疼,心?揪着疼,疼得他?好难受,连指尖都是刺痛的。
他?不喜欢她的。
为什么还会那么难受。
周予知?不由自主就想到那些纠缠他?许久的梦境。
明?明?梦里她不是这样对他?的。
明?明?梦里她总是对他?笑着的,会亲昵地揪着他?耳朵让他?唤他?姐姐,缠着他?做那些让人耳红心?跳的事情,她还对他?说要他?多喜欢她一点。
可现在她连说话都不愿意与他?说。
周予知?的目光落在了孤零零的雪人上,他?不过几步就迈到了雪人前,拿起?扔在地上的铲子,心?里面想的却全是牧晏与那野男人贴在一起?的场面。
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笑过。
不过几下?雪人就七零八落起?来,胡萝卜变成了好几段,干枯的树枝也碎了个干净。周予知?的心?情好了一些,但看着一片狼藉的雪地,后知?后觉又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若是她回来看到雪人没了,只怕又要对他?说那些扎心?的话。
周予知?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捧着雪将其团作一团,这双握着刀剑搅弄战场风云的手笨拙地开始推起?雪人。
他?呼哧呼哧推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肩膀处的伤口湿淋淋的估计又裂开了,但他?不是很在意。
他?是真的不擅长堆雪人,堆了半天得到的也不过是歪歪扭扭的一个丑雪人。周予知?端详了半天,又伸手将自己束发的金冠拿下?来,满头?的墨发瞬间披散开,但周予知?毫不在意自己狼狈。
方才的雪人头?上没有帽子,现在多了一顶金冠,看起?来又像是一个富丽堂皇的雪人。
周予知?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容,披散着头?发看起?来傻兮兮的,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期待牧晏看到这雪人时的表情。
另一边。
牧晏倒是没有去找那小帅哥,被周予知?这么一搅和,她现在完全是兴致全无,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散散心?。
她漫无目的地走出军营,顺着马蹄踏出的小路慢悠悠地往前走,没走多久就碰到一小处绿洲,四周都是树,在放眼望去一片荒芜的绿洲显得格外突兀。
牧晏一开始还以为是海市蜃楼,但等真正走进去抚摸到真实?粗糙的树皮时,她才发觉这处是真的绿洲。她看到一汪活水时,清澈的水泛着蓝色,显然是不能饮用的。她这才想起?来听别人说附近有个专门洗澡的地方。冬天水温太冷基本没人来洗澡,夏天的时候士兵们?基本都会来这里洗过再回军营。
牧晏伸手触了触水温,虽然比较外面的温度高一些但依旧是冷的,但凡她脑子正常点都不会下?水。
但她是真的脏的难受,沙漠里本就用水稀少,像她以前那样一天一洗几乎是不可能的。牧晏深思熟虑后决定晚上再过来,不下?水,用帕子擦一擦身体总是能行的。
她又在长满小草的岸边坐了一会,抬头?望着头?顶葱茏的树木,觉得这一片小小的绿洲简直像是神迹。
她待了觉得肚子饿了,也就从?绿洲里走了出来,准备回军营吃午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牧晏抬头?看了看悬在头?顶的大太阳,太阳光并不强烈,地面上还是铺着厚厚的积雪,走起?路来一步深一步浅,但好在这场雪并不是很大,以牧晏的了解,这里的雪下?得大时,积雪能到腰肢处,甚至把门都堵起?来。
往回走时,她又听到马蹄的哒哒声,牧晏立刻警惕起?来,害怕又是什么敌军突袭。她顺着马蹄声遥遥地往过去,太阳光线刺眼,她抬起?手挡着往前,继续眺望着远方。
远远的,衣决飘飘的美人骑着白?马驶过堆满积雪的荒漠,溅起?一片沙尘飞雪,日光晕成了一团,刺得牧晏眼泪都快掉下?来,只能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
声音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最后在牧晏身边停了下?来。
牧晏放下?了手,抬头?看着骑在马背上的美人。
美人松松垮垮地挽了个堕马髻,发髻上是鲜妍无比的芙蓉花,云鬟雾鬓,丽影婆娑,一双柳眉弯弯,桃花眸潋滟,依旧是记忆里的倾城之姿,风华绝代。
他?如水的眸光凝着她:“小妹妹,前面可是军营?”
牧晏痴痴地点了点头?。
谢瑜勾唇轻笑。
他?笑起?来时如同海棠醉日,灿如春华,又将牧晏看得痴了痴,好一会都说不出话。
谢瑜自然知?道自己的皮囊有多招蜂引蝶,正好他?想招的也就是她一人,见她看他?看得傻住了,他?心?里忍不住暗喜,面上却柳眉微蹙,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冷,是一如既往对待旁人的模样。
牧晏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结结巴巴半晌才把“小鱼”两个字憋了回去,最后挤出几个字:“姑娘,你是?”
“我叫谢瑜。”谢瑜握紧了缰绳,垂着头?暗暗打量着牧晏,他?与她最后见面时是两个多月前,这两个月没见她好像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上次他?没留她是因着两个之间隔了个谢幸川不好处理,外加身体断了骨头?他?没办法留住她。但谢瑜哪有轻易放手的道理,不过堪堪养好了骨头?,他?就迫不及待抢了身体,全然不管谢幸川的死活以及谢端的阻拦,不顾一切骑着马逃了出来。
牧晏并不知?道谢瑜来做什么,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么多,能再见到小鱼她就已经谢天谢地,觉得很高兴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牵挂的人不多,小鱼算是重要的一个。
“谢姑娘,军营就在前面,我带你一起?过去吧。”牧晏高高兴兴道。
“嗯。”谢瑜话依旧不是很多,很符合牧晏对他?的印象,不过谢瑜没有骑着马而是下?了马,手里搀着缰绳与她一同慢慢往前走。
牧晏知?道谢瑜不是因为顾及看守的弓箭手,而是出于?礼节才下?的马与她一起?走。
谢瑜想的却是。
他?牵着马走。
他?们?之间独处的时间可以更久一点。
他?们?走到军营前,谢瑜拿出一个令牌,果然不仅没有人敢拦他?,反而看守的人对他?毕恭毕敬。
马儿?一被牵走。
牧晏理所应当地挽起?了谢瑜的胳膊,非常自来熟地拽着他?到自己的帐篷做客。
周予知?还在原地等着牧晏,他?的头?发用发带重新一丝不苟挽起?,被血染湿的黑衣换成了件绛色衣袍,整个人看起?来热烈又滚烫,耀眼得刺人。
他?一见到牧晏回来表情瞬间又变得很冷漠,但又偷偷地看着牧晏,一时甚至没有注意到牧晏身旁的谢瑜。
“你怎么还赖在这?怎么难道也想把我送去打三十军棍?”牧晏完全不给?他?好脸,不过也看到了他?面前堆得歪歪斜斜的雪人,以及雪人头?顶上那顶金冠,不由得有些失语,但看向周予知?的眼神却没那么凶了。
谢瑜温温柔柔道:“这个雪人这么丑,怎么好意思堆在妹妹院中的,我怎么不知?小将军就这么寒酸,堆一堆破烂也想讨美人欢心?。”
周予知?这才看向谢瑜,见到谢瑜他?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甚至罕见地扬起?了笑容。
“谢姐姐,你怎么来了?”
牧晏将立刻谢瑜挽得更紧了一些,凶巴巴瞪了周予知?一眼:“谢姐姐?你也配这样叫小鱼。”
心跳
周予知这才看见牧晏一直紧紧挽着谢瑜的手不松开, 而谢瑜也任由牧晏拽着衣袖安静地睨着牧晏,乍一看好像两人有着深厚的情分。
周予知看着两人极为亲密的姿态,蓦然?心里涌上些不适,但他又想不明白这种不适来自于何处, 不过浮在脸上的笑容倒是寡淡了一些, 时不时看向牧晏拽着谢瑜袖子的手, 嘴上却忍不住道:“为何我不能唤谢姐姐, 倒是你这才与谢姐姐认识多久,唤得这么亲密作甚?”
牧晏先前被周予知骂了一顿,虽然?打了一巴掌出?了气,但看周予知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总之看见他就觉得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周予知也不知道在这阴阳怪气什么。
牧晏顿时火气冲天也不顾身边的谢瑜在场,丝毫不给周予知留一点颜面:“这又关你什么事, 倒是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方才打一巴掌是不是还不够,现在来我这里上赶着讨打。”
两人都是火药桶的脾气, 一点就着的主。
周予知被她这样数落脸色顿时也不好看起来,阴沉脸盯着她, 但却没有再说出?那些不中听的话。
谢瑜安静地站在一旁,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暗喜,姣好的面容却是一脸忧色,说出?的话又是在火上浇油。
“妹妹莫要动怒,动怒伤身,小周将军年纪还小有什么事做的不对,你也该多多包容他一些。”
牧晏果?然?冷笑道:“是啊, 正常人谁跟小屁孩一般计较。”
周予知还不知道自己被茶了,更没有什么鉴茶能力, 还以为谢瑜是真心在替自己讲好话,心里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牧晏喊他“小屁孩”。
“陈晏,你说谁是小屁孩?”
周予知生平最讨厌别人拿他年龄说事,当初他刚上战场带兵打仗时便有一堆人不服他,理由便是他年纪太小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当时周予知立刻将那人揍了一顿,结果?就被父亲罚去当大头兵,硬生生当了两年才被召回京城。
牧晏有了谢瑜,现在看一眼周予知都觉得烦,根本不想理他,只想他赶紧走不要打扰她和?谢瑜说话。
“谁是小屁孩谁知道,走走走快点走,别杵在这了,看见?你我就烦。”
周予知哪里禁得起她这样激,从?小到大他在哪里不都是被人众星捧月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白?眼,什么时候又被人打过脸。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周予知拳头早打过去了。可偏偏他就是犯贱地留在这等她,反思?自己方才有些话说的太过分才惹得她难过生气,甚至他堆了那么久的雪人她连看一眼都不愿意?看。
“走就走,你当我很稀罕留在这里看你脸色。”周予知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充斥着怒意?,他一甩衣袍,果?真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牧晏一个潇洒利落的背影。
牧晏立刻笑盈盈地挽着谢瑜,娇嗔道:“烦人精终于走了,耳根子都清净了,小鱼外面可冷了,我们快进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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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瑜点了点头。
两人路过雪中那只孤零零的雪人时,他侧眸去看眼底里滑过毫不掩饰的嫌恶,恨不得立刻将这丑东西给毁掉。
牧晏不明白?谢瑜为何忽然?停了下?来,还侧过脸去看那只丑不拉几的雪人。
谢瑜生的很高,牧晏堪堪到他的胸前,并不能看清楚谢瑜是什么表情。
对于谢瑜的身高,牧晏也只是表示很惊叹,倒没有滋生什么别的想法。上辈子她也遇见?过不少个子很高的女生,故而她只是单纯觉得谢家的基因很好。
“小鱼,你怎么停下?来了?这个雪人有什么好看的。”牧晏忍不住嘟囔道,心里却开始冒出?些不祥的预感。
不能是谢瑜喜欢周予知吧?男主的白?月光喜欢男主角这确实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但是若是这白?月光是谢瑜,牧晏是一点都不难接受!!!
谢瑜这样的人,在牧晏心里神女般的存在,怎么可以喜欢上男人呢!尤其?还是周予知那种三?流货色。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牧晏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晃了晃谢瑜的手,有些紧张道:“小鱼,你看这个雪人做什么呀?你该不会是……”
对着谢瑜冷艳的面容,她没有办法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牧晏完全无法想象,像谢瑜这样的人为情所困的模样。
神女怎么会为凡人低头呢。
“没有什么,只是随便看看。”
谢瑜这才回过头看她,冲她舒眉一笑,美得牧晏几乎忘记了呼吸。
如果?谢瑜喜欢她的话。
牧晏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把自己掰弯的。
牧晏迈着小碎步要跟上谢瑜,却见?身旁的女子不适地用?手抵住眉心,她正要询问谢瑜身体是否不适,他的身体已经摇摇晃晃起来,眼看着就要摔倒在积雪之中。
牧晏顿时惊慌失色,脑海里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要扶住她失去支撑的身体。
可她哪里拽得住他,不仅如此自己也遭受牵连,身体顿时失重?跟着谢瑜一同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两人正好摔在了雪人身上,将本就不结实的雪人摔得七零八落,耀眼的金冠滚了许久最后安安静静地躺在积雪之中。
牧晏则倒在了谢瑜的怀里,他将她护得很好,并没有让她身体有什么地方受伤。
只不过两个人都变得很是狼狈,胡乱地躺在柔软的雪地里,本来干净的衣服也溅了一身的积雪,甚至头发上也全是雪花,像是白?了头。
牧晏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有些开心起来,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
小时候每次到下?雪的时候,她总是最开心的那个,在雪里打滚摔跤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小鱼,你没有受伤吧?”牧晏有些关切地问身旁的谢瑜。
谢瑜摇了摇头,看到糟心的东西终于被毁掉了,心里的愉悦根本控制不住。
“我没事。”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再把牧晏扶起来,但身旁的姑娘却拽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你发髻上的花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牧晏将那朵雪中的芙蓉花小心翼翼的捧起来,好在花朵并没有被波及,还是鲜妍美丽的模样。
“小鱼,你凑过来一些,我帮你簪上。”牧晏话虽这样说,但身体却主动凑近他,身体毫不介意?与他紧紧相贴。
谢瑜藏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攥紧,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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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晏本来倒未想那么多?, 只?是专心?致志地替他簪花。
谢瑜耳根泛起薄薄的?绯色,本就潋滟的眼眸里如同汪了一池春水,看起来含情脉脉的?,这让牧晏险些以为眼前的女子对自己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牧晏如触电般瞬间缩回了手, 眼?睛却?不受控制黏在谢瑜身上。那朵芙蓉花重新簪回了他的?发髻, 鲜花配美人更衬得美人艳丽夺目。
明明是与谢幸川一摸一样的?脸, 但两人确实截然不同的模样。如果谢幸川于牧晏而言是一条吐着信子伺机而动的?毒蛇, 有着勾人沉沦的?外表但那都是引人踏入陷阱的假象,而谢瑜在她心?里就是朵绽放于冰天雪地中的?牡丹花,美丽鲜妍但又需要呵护。
牧晏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赶走,不敢再多?看他,但仍是很关切地问道:“小鱼, 你脸怎么红了?是染了风寒了吗?”
谢瑜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翻涌的?情潮,朱唇轻启:“我没事的?。”
他有太久太久的?时间没有与她离得这么近, 以至于谢瑜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还有被他压抑许久的?思念。
他很想?问她。
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当初明明说好要去找他, 结果徒留他每日痴痴地等着她, 长时间的?陷入梦境不愿醒来,可?等到最后却?是她身患重病的?消息。
甚至她重病的?事情还是谢幸川主动告知他的?。
谢瑜永远记得谢幸川倒映在铜镜中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谢幸川告诉他,他的?出现本就是种错误,他只?会给人带来灾难,宋晏会得疫病全是因为他这个不祥的?怪物?。
谢瑜觉得谢幸川说的?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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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是个不该出现的?怪物?。
这个世上唯一接受他的?人
也快要死掉了。
谢瑜从苍州赶到了京城,穿上了他最漂亮的?一件裙子,在宋府门前?淋着雨站了整整一宿。
他想?只?再陪着她一夜。
这一夜之后, 他不会再醒来,也不愿再醒来。
可?出乎预料的?, 宋家的?管家开了门让他进去。
谢瑜浑浑噩噩地跟着管家往院子里走,最后停在了宋成玉的?图南院,院子里聚集了很多?的?太医,他们脸上都蒙着层厚厚的?白布。
管家也递给他一块白布,谢瑜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知道晏晏是最喜欢他这张脸的?,蒙着白布若是晏晏认不出他该如何?,至于会不会染上疫病,谢瑜无暇去想?。
推开了门,谢瑜看到了满脸疲惫的?宋成玉,记忆里光风霁月的?宰相成了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双膝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约约能看到渗出的?血迹。
管家在来的?路上曾说,宋成玉孤身一人顶着风雪三跪九叩跪上了白马寺,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可?他却?奇迹般硬生生挺了过来,更是不要命地留在了晏晏身边。
宋成玉说他是晏晏唯一的?朋友。
或许他能留得住晏晏。
谢瑜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头?脑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听不懂宋成玉话里的?意思。等他走进里屋,闻到扑鼻而来的?浓重药味,却?意外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沈照寒。
素日里那个暴戾冷酷的?帝王怀中抱着昏迷的?晏晏,小心?翼翼地用湿掉的?手帕擦拭她干裂的?嘴唇,离得近些谢瑜才看到晏晏的?皮肤上尽是溃烂的?痕迹,瘦得已是皮包骨头?,唯有虚弱的?心?跳堪堪能证明她尚存一息。
谢瑜瞬间软了腿,半跪在床边,泪水潸然。
可?沈照寒却?是满眼?柔情,轻抚晏晏的?脸颊:“你是晏晏的?朋友?”
谢瑜点了点头?,注意力只?集中在晏晏身上,声音哀婉凄凉:“晏晏,你怎么了?”
他欲伸手去触碰她,却?被沈照寒挡住,抬眼?却?触碰到沈照寒厌恨的?眼?神。
他嫌恶的?目光像一把刀子,直直戳进了谢瑜的?心?里,他垂着头?不再妄想?去触碰她,只?是低声唤她的?姓名,见她连喘息都困难的?模样,他整颗心?都像溺在水中,也随着她完全无法呼吸。
他唤了无数遍她的?名字,唤到嗓音沙哑也无济于事。
晏晏依旧安安静静闭着双眸,从未睁开过眼?一次。
谢瑜看到沈照寒揽着她腰肢的?手越锁越紧,手背冒出了凸起的?青筋,好像要将晏晏永远禁锢在他的?怀中。这种想?法让谢瑜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戾气,可?他很快有将这种情绪压制了下去,眼?皮掀起依旧是无力的?破碎,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却?得不到牧晏任何?一点的?垂怜。
“松开她,她会疼的?。”
宋成玉坐在轮椅上,手里端着瓷碗,碗中是黑漆漆的?药,高?大的?侍卫站在他身后慢慢推着木制的?轮椅。
他将药碗轻轻放在桌面,侍卫自身后递给他一把匕首。谢瑜眼?看着宋成玉神色平静,对着刀刃迅速划破手腕,殷红的?鲜血很快滴落进药碗中。
这时候,谢瑜在沈照寒眼?底发现了第二种情绪。
这也是谢瑜最熟悉的?情绪。
叫做嫉妒。
“谢瑜,你可?以走了。”宋成玉低头?将纱布慢慢裹紧手腕,他的?另一只?手腕上同样缠着厚厚的?纱布,墨色的?头?发披在肩处,脸色是肉见可?见的?惨白病态,让谢瑜几?乎以为他同样染了疫病。
谢瑜不舍地看着她,明明隔着很近的?距离,两人之间却?好像隔着天堑。
他的?确是该走了。
他完全没有立场留下来。
谢瑜擦掉眼?角的?泪水,沉默地起身,连君臣礼仪都忘了去行。
可?没有人在乎这些了。
谢瑜走至门前?时,他回头?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他已决定这一眼?之后,便?彻底“杀死”自己,从此不再出现。
可?他看到的?场景令他怔在了原地。
沈照寒手中端着药碗,饮了一口,随后扣住晏晏的?后颈,他低下头?,与怀中人的?唇齿相贴,慢慢地将口中的?药渡给她。
乍一看过去,好像两人在忘情地亲吻。
宋成玉背对着他,谢瑜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虚弱地咳嗽几?声:“白马寺的?师父说她不愿意留下来,看来我们谁也留不住她。晏晏肯定没有离开,上一次是你,这一次是我,下一次晏晏选中的?又该是谁?”
……
谢瑜望着眼?前?傻乎乎盯着他的?姑娘,心?中不禁划过一抹苦涩,还有悄悄掩藏起的?哀怨。
看来这一次她选中的?人。
是周予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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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秋。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的?早,明明傍晚地面像是洒了一层盐,可?不过一个晚上推开门院子里就铺了厚厚的?雪,不仅如此鹅毛般的?雪越下越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晏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十月份下雪,但思及近日白马寺有高?僧云游归来宣讲佛道,而周予知眼?看着就要去漠北驻守,她便?迫不及待前?去求个平安符,顺手让高?僧给她亲手做的?香囊开个光。
陈晏与小桃到了白马寺山脚上,整座山染上了一层白霜,本就颠簸不堪的?石梯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上面铺着厚厚的?雪。
这种天气连轿夫都不愿意上山的?,更别提会有什么香客。
小桃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让她改日再来。
可?陈晏坚定地摇了摇头?,仰起头?看着连绵不绝的?石梯,声音清冽又温柔。
“小桃子,来都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你要是不想?上山,那你就去一旁的?集市去转转。”
小桃摇了摇头?:“小姐,这大冬天路很滑的?,你一个人小桃不放心?你。”
陈晏不可?置否笑了笑,提起裙角踏上了第一阶石梯,风卷来无数的?雪花,落在脖颈处凉冰冰的?,她踩着雪白的?棉靴,慢悠悠地一节一节的?往上爬。
“小姐,你怎么对小将军这么好?不仅如此还要跟着他去漠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陈晏揽了揽身上的?披风,即便?冒着风雪身体随着狂风摇摇晃晃,但眼?眸里闪烁着的?是清亮的?光芒。
“哪有什么受不受罪的?,我正好也挺想?去见识见识不一样的?风景。小桃子,他对我好,那我肯定是愿意对他好的?,你别看他表面凶得很,其?实私下里一点也不一样。”
小桃像是想?起什么,噗嗤一笑:“姑娘,我当然知道的?,前?几?夜我守夜的?时候可?都听到了,小将军可?都被你欺负哭了。”
陈晏嗔怪地看了一眼?小桃,但脸上也布满了一层薄红。
走至半山腰的?时候,两人都累得不行,扶着腰喘着粗气,脚步也慢下来不少。
“小姐,你快看前?面有个人!”小桃惊讶地指着前?面,表情怪异。
陈晏不解地往前?看过去,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漫天的?风雪中,有个男子背脊挺直,跪在石阶之上,缓慢而坚定地重重叩首,随即站起来朝前?一步,又跪了下去。
即便?是隔着风雪只?看见个背影,陈晏也觉得那男子气质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
陈晏重新抬起脚步,爬过层层石阶,走到了那男子身边。
静距离一看,那男子果真容貌不俗,尤其?是一头?墨发披散开,芝兰玉树,恍惚间陈晏还以为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人。可?这仙人清俊的?面容惨白,膝盖处的?白袍全部被鲜血染红,他每跪一步,身体都在隐隐摇晃,似是随时都会昏倒。
陈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出于礼貌并没有冒然询问。
她小心?翼翼,侧身走过他身边,防止阻碍到他。
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清苦的?冰凉的?,带着这冰天雪地的?一股寒气直直窜进了她的?心?里。
这味道让她有一丝惘然。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只?不过仙人并不看她,还在虔诚地叩拜,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很是凄惨可?怜。
陈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次两人目光相碰,又瞬间错开。
陈晏摇了摇头?,驱散这一点内心?的?不适,提着裙角继续往山上走去。
小鱼妈妈
那场骇人的风雪停了之后, 便是?难得的大晴天。
牧晏和谢瑜倒也没有多少单独的相处时间。
白日营帐里李大夫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配药,牧晏见此反倒不?好意思懒散地坐在一边看着李大夫忙忙碌碌。
她拉着谢瑜顺手帮李大夫把采摘好?的草药拿出去晾晒,不?过即便就是?晾晒草药这点活竟然不知不觉做到了暮色四合。
牧晏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瘫在躺椅上?起都起不?来?, 捂着自己的小腹难受得直哼哼。
谢瑜羽睫轻颤, 心疼地问道?:“晏晏, 你怎么了?肚子痛吗?”
“没事?, 我就是?太饿了。”牧晏也不?知怎么的,最近这段时间食欲好?得离谱,动不?动就饿得要死?,让她都快以为自己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来?的。
军营有规定的饭点才?会开饭,现在天没有黒透, 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
“你在这等等我,我去给你煮点吃的。”谢瑜想了想说道?。
营帐里面其实?就支了一口小锅,支这口锅的人本意是?讨好?周予知, 毕竟像周予知这般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公子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吃大锅饭,必然随行会带一堆能伺候人的侍从。只不?过周予知从来?到军营起, 就是?跟着下属一起吃的大锅饭, 也并没有带什?么照顾人的侍从,这口锅就一直闲置了下来?。
谢瑜去厨房向厨娘要了点擀好?的面条,几把青菜,还有一个鸡蛋。
他有着绝色的容颜,家世更是?不?比周予知差。自从随着牧晏走进了军营,没有周予知的警告,关于谢瑜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每个角落, 即便绝大部分人没见过谢瑜但也定然认识他。
谢氏唯一的嫡小姐。
京城第一美人。
周将军偷偷喜欢好?多年的那个谢小姐。
本来?谢瑜要的东西很简单,但她这一趟小厨房从回来?, 提的竹篮里包揽了各种肉类蔬菜瓜果?。
谢瑜长这么大,早已习惯了这副皮囊身份带来?的优待,对于厨娘的讨好?倒也并没有什?么感?触。
牧晏等了一会饿得都快眼冒金星,见到谢瑜拿那么多吃的,眼睛都要冒出了绿光,如果?身后有条尾巴只怕已经高兴地晃来?晃去。
“这里有些水果?,你先吃些垫垫肚子。”谢瑜觉得她这样又可怜又好?笑,没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心中?一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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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晏在苹果?和橘子中?犹豫了半晌,最后捡了个酸口的橘子。
谢瑜则是?提着菜篮去锅前生火煮饭。
其实?谢瑜是?不?会做饭的,甚至连厨房都没踏入过,从没沾染过任何的油烟气。
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自愿为谁洗手作羹汤,但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找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心甘情愿去做她的煮饭婆。
谢瑜凭着记忆拿起打火石仔细端详,摆弄了好?一会也没把火给生起来?。
他偷偷向外觑了一眼,看到牧晏还好?好?的躺在躺椅上?吃着橘子,这才?松了口气。
“谢幸川,你会不?会做饭?”谢瑜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与谢幸川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但谢瑜是?在谢幸川十几岁时才?出现的,两人之间天生就是?不?平等的关系。
谢瑜的记忆谢幸川都有,但谢幸川的记忆谢瑜只能窥探了他想给他看的那部分。很多时候,他并不?是?很了解谢幸川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锅中?的清水倒映着绝世的容颜,他的神?情慢慢阴郁起来?,语调也变得低哑:“废物东西,你不?惜破坏规则,千里迢迢跑到北漠居然只是?为了给这女人做顿饭。”
谢瑜只是?道?:“你若是?不?帮我就少说话,上?次你活该被晏晏揍断肋骨。”
谢幸川透过水面冷冰冰地睨着谢瑜鬓边的芙蓉,神?情阴鸷:“你便不?怕我下毒毒死?你的晏晏。”
谢瑜伸手轻触那朵娇艳的芙蓉,甜蜜的笑容像是?淬了毒:“你若是?再敢伤她,我这条烂命便是?不?要了也是?行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幸川冷嗤一声,到底将打火石轻轻一摩擦,瞬间擦出了火光,轻轻松松点燃了柴火。
谢瑜连忙又添了一些柴火,灼热的火燎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的侧脸沾染了一些黑色的烟尘,可这些都是?什?么事?了,等到水咕噜咕噜冒出泡的时候。
谢幸川冷冷地提醒让他将擀好?的面条丢进去。
谢瑜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面条放入沸水中?,可还是?一个不?小心烫到了手,痛得他眼眶里冒出了晶莹的泪光。
随后煮菜放鸡蛋调料反倒有条不?紊起来?,他拿筷子将面条捞起来?,又盛了一些汤,端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过来?吃饭。”他冷冰冰地唤道?,像唤一条小狗。
牧晏闻着香味就进来?了,看到桌面上?热乎乎的面条,几乎要感?动的眼泪汪汪。
天知道?,这段时间风餐露宿,天天不?是?窝窝头就咸菜,就是?馕饼就白水,她都好?久没吃口热乎的饭了。
“小鱼,你对我可真好?。”牧晏想也不?想,就是?对身旁的美人一个熊抱,她虽饿得头昏眼花但仍旧是?色胆包天,抱着谢瑜时还不?禁可惜了一下原来?绝世大美人是?个飞机场。
谢幸川完全没料到她会毫无道?理?地抱住他,滔天的怒火还没席卷而来?,又被她伸手用指腹擦了擦他的侧脸不?小心沾上?的灰尘,顿时整个人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把她推开都忘记了。
牧晏哪里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不?再是?那个无限包容她温柔又美丽的漂亮姐姐,而是?那个她快讨厌死?了梦到都是?做噩梦的谢幸川。
“小鱼,你身上?真的好?香,你怎么对我对我这么好?还给我做饭。”牧晏本就是?个身材娇小的人,她主动抱着他时也像是?埋在他的怀里。她嗅了嗅他身上?清雅的花香,有些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胸膛,眼眸里倒映地全是?他的身影,她哼唧了一声,声音又软又甜:“小鱼,你真的好?像我妈妈呀,你当晏晏的妈妈好?不?好?呀。”
谢幸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想要将她八爪鱼似的爪子从腰上?扯下来?,很是?不?耐烦道?。
“你别乱碰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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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晏奇怪地眨巴眨巴眼睛,将他抱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软绵绵蹭了蹭他,撒娇道?:
“小鱼妈妈,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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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幸川被她这样熊抱着, 一时?间连呼吸都快忘记,但碍于谢瑜的这层身?份,他?并不能如以往那般出声讥讽更不能推开她。
不仅是因为谢瑜惧怕牧晏知道他?是男儿身?,谢幸川同样不希望被人知道他与谢瑜的关系。
牧晏等?了半晌, 没有等到怀中美人的回应, 她抬起头看向他?, 神情有些?失落, 小鹿眼耷拉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鱼,我很怕黑,你陪我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谢幸川并不吃她这一套,对于牧晏他?是由衷的不喜欢, 更因着?谢瑜喜欢她,这让他?对牧晏的厌恶只?多不少。
上次牧晏在死牢里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可没忘。
“天?冷, 面快坨了。”谢幸川冷冷地别开眼,不想去看她那讨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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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晏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并不是很敏感, 绝大多数时?候甚至是缺根弦的。
她听谢幸川这样说还以为是催促她吃饭怕她饿着?, 顿时?心?中又是满满的感动,牧晏松开了手,异常乖巧地坐到了小板凳上,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咬了几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牧晏本来并没有对味道抱有什么期待,毕竟谢瑜这样的高?门贵女怎么可能会做饭呢,她都怀疑会不会出现什么盐放成糖这类的桥段。
牧晏都想好了,即便真的很难吃, 她为了谢瑜也是心?甘情愿全部吃光光的。
出乎预料的是,她做的饭一点都不难吃, 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好吃,但却是很家?常平凡的味道。
牧晏捧着?这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莫名觉得鼻尖酸涩起来,很想嚎啕大哭一场。
谢幸川也没想到不过就是吃个?饭,身?边的女人突然开始小声哽咽起来。起初她只?是小声的抽泣,肩膀轻微耸动着?,即便这样一边哭还是一边在大口的吃面。可等?到他?用奇怪的眼神去看她时?,她已经将筷子搁在桌面上,双手捂着?脸轻声呜咽。
牧晏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谢幸川只?能看到她捂着?脸的指缝中溢出的泪水,这样看着?倒真的很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谢幸川不是谢瑜,更不会去安慰牧晏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毫不留情嘲笑道:“怎么?不过给你煮了一碗面就感动成这样?”
他?面无表情地补充:“你的感动可真廉价。”
谢幸川若是不知道牧晏的真实身?份还有她那些?风流债,只?怕还会真被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给骗了过去。
牧晏一腔思?乡情绪顿时?哽在了心?间,她方才被谢瑜感动得不轻,一时?上头就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甚至有想过……谢瑜若是男人她可能会喜欢上他?,但这些?情绪瞬间被他?冷漠的话语瓦解的一干二净。
牧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微弱烛火下美人如玉,殷红的唇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嘲讽。
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不是很能理解他?说的话:“你不懂的,于你而言只?是随手煮的一碗面,可对于我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谢幸川并不看她而是伸手将鬓边的芙蓉花拿下,捏在手心?缓缓攥紧,任由淋漓的粉色汁液流淌经骨节分明的手指:“随你怎么想。”
牧晏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说的话上,并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怪异。
她欣赏着?美人辣手摧花,不禁有些?脸热,别别扭扭道:“我不管,方才若是喊你小鱼妈妈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但从?今天?开始……在我心?里你就是……”
剩下的话牧晏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但要说什么已经彰然若揭,这让谢幸川再度攥紧了本就被摧毁得差不多的芙蓉花,几分还在的理智让他?没有立刻将刻薄的话说出口。
营帐里宛若一片死海。
谢幸川盯了她半晌,见牧晏满脸羞涩的表情,直接气得直接拂袖离开。
……
牧晏不明白为什么人好好的就走了,美人的情绪都是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快到让牧晏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伸手不自主扶摸自己的小腹,恍惚间好像平坦的腹部比昨日又隆起了一点。
牧晏只?好又把剩下的饭吃完,又将碗筷洗干净,看着?外?面彻底暗下来的天?色,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洗澡。
牧晏当然是怕黑的,以至于要举个?亮堂堂的火把才敢出军营,一路上也是埋着?头往前跑,不敢做任何的停留也不敢胡思?乱想。
由于白天?来过一次,牧晏没一会就跑到了湖边,夜晚的湖面倒映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和星星,水面看起来亮堂堂的,泛着?波光粼粼的涟漪。
这片湖并不狭小但也不是那种看不到头的浩渺宽阔,牧晏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起满天?的萤火荡漾在湖面,耳畔是风声,还有少年的……喘息声。
牧晏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更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在夏季来过这里。她坐在岸边缓缓将鞋袜褪去,赤着?脚轻轻地探入水中又猛得缩回来,果?然湖水很凉,刺得骨头疼。
但牧晏又实在无法忍受脏兮兮的自己,尤其沙漠中的风卷着?沙尘,吹得人灰头土脸,牧晏都觉得自己快成了泥人了,这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逞强,就又将帕子放入湖水中绞了几下,把衣服尽数褪去,准备就这样先擦一擦,明天?再厚着?脸皮去厨房那要点热水洗头。
即便帕子绞干净水也是凉的,但比直接下水还是强了不少倍。
牧晏早打?听过了,军营里也有类似宵禁的时?间,一旦天?黑除了巡逻的士兵不允许任何人出营帐,也就是说她完全不用顾及自己被别人偷窥。
夜晚的风同样像刀子似的割得人生疼,牧晏衣物?已经全部褪去了,一边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边抓紧拿着?帕子擦拭身?体。
如水的月色下,胸前的海棠花愈发?妖娆起来,牧晏有些?迟疑地用帕子擦拭了几下,并没有任何颜料溶解的痕迹,好像这垂丝海棠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从?骨血里生长出来的,而不是宋成玉亲手画上去的。
她心?中生出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愁绪,这让今日本就情绪不佳的牧晏更颓丧了起来。
牧晏重重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头顶的下弦月,不由自主想起与宋成玉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这样想着?不由得就想到了些?不该想的东西,她手中擦拭的帕子从?那朵艳丽的海棠缓缓下移,她的酮/体映衬着?无边月色,水中倒影美得完全不像是她,但又好像就是她。
牧晏无力地倚着?身?旁的树木,粗粗地喘着?气,眼眸里的水光荡/漾,她似是因为思?念而流泪,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而动/情。
……
周予知包扎好的伤口再度裂了开来,他?今日在牧晏那里被气得半死,早早地就回了住处休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新找的地方是前几天?才搭建好的营帐,简陋得很,别说火炉就连床都没有,周予知自己打?了个?地铺。
周予知从?前也是和战士们同吃同住,但自从?这次来了漠北周予知有了不可言说的隐秘事情,他?就不是很想与战士们在住在一起。
尤其那帮人每到晚上荤话就不离嘴,从?前他?听着?跟没听见差不多只?觉得这群人沉湎声色,无可救药,但自从?他?做了那些?不该做的梦之后,他?们说的每句话都能勾起周予知不该有的记忆,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起来。
他?可不想第二早起床顶着?一身?狼狈被下属看到。
正如现在。
周予知浑身?都布满了热气腾腾的汗,而藏在被子里的东西还在耀武扬威,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复而睁开,试图平息自己焦灼的情绪,可是这些?完全无济于事。
他?的肩膀处又开始隐隐作痛,这让周予知显而易见的烦躁起来。
那晚牧晏撩拨的话他?一直忘不掉。
她说他?是不是每晚都在想着?她做……那种事情。
周予知当时?很坚定地否认了。
其实他?也没有在说谎。
即便梦中他?与她什么事都做过了,但在梦境之外?周予知长这么大,真的……从?来都没做过那种事情。
从?前在寺庙里跟着?师父日日扫地劈柴,全然对男女之事没有任何概念。十三岁时?见到母亲养的一院子面首,又被父亲丢进了军营,一下子耳融目染了许多不该听的东西。在他?心?中男女之事是一件很脏的事情,全然是野兽的行径,与情爱完全无关。
可他?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周予知也不是很清楚,有时?他?甚至会怀疑牧晏给他?下了什么蛊,才导致他?每天?连做梦都摆脱不掉她。
他?有时?也会控制不住想去自我安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格外?的恶心?。
既然这样心?平静气不了,那就只?能再去掉进冷冰冰的湖水里,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周予知披上了衣物?,全然不顾腐烂的越来越严重的伤口,有时?候这道伤口就像他?愈发?腐烂的心?脏。
等?到彻底溃烂见到骨头的时?候,周予知想他?会不会就会好起来。
周予知走得很快,恨不得立刻就走到岸边,然后一头就这样扎进湖水中,将自己浑身?的肮脏又可怕的欲/望全部都清洗个?干净。
可他?不知道的是。
老天?爷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以至于,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他?听不见风中卷来的异动,听不见少女颤抖地呻/吟。
湖水涛涛,寒风潇潇,还未餍足的少女轻柔地抚摸着?那朵的垂丝海棠,凋零的枯草一片湿濡的痕迹,她轻哼着?他?梦见无数次的歌声,裹挟着?他?一同坠入了无尽的囚笼。
周予知知道。
他?彻底完了。
撕咬
周予知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眼前一片模糊,除了皎洁月光下如海妖般的女子。
牧晏侧身背对着他,长发如瀑贴在湿漉漉的后背,她身体软绵绵地靠在树上, 无力地咬着唇, 脸上布满了暧昧的潮红, 月色浸润雪中的海棠, 模糊了手下流淌的春潮。
他整个人怔怔地呆在原地,脑海里?空空荡荡,随即而来的就是强烈的身体反应,控制不住气血上涌,甚至是鼻子一热, 这?让他惧怕地后退一步。
他长到十?七岁,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更别提看光女人的身体, 尤其正巧碰到她居然在……
周予知下意识就是要?逃,逃得远远的, 离她越远越好。
可身体却如被夺了舍般, 僵在草木葳蕤之间?,身体里?是轰隆轰隆的心跳声,让他呼吸都觉得疼。
牧晏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对周围的声音极度的敏感,周予知的后退踩到了脚边的枯叶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立刻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是谁在那??”
周予知退无可退又无处可躲,就这?样被牧晏逮了个正着, 他局促不安地看着她,再也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夜色下的少?年垂着眸不看她, 也不知是不想看她,还是不敢看她。
牧晏没有?尖叫地披上衣服遮掩住自己的身体,更没有?被人发现她在做那?种?事情的羞耻,她恍如真的像一只不谙世事的海妖,直勾勾地盯着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周予知,这?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我。”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周予知却听懂了她的意思,理智已经全面崩盘,尽管内心无数种?声音在让他逃跑,可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紧紧黏着那?朵在梦中出?现无数次的垂丝海棠。
“我……没有?想偷看你。”
他支支吾吾说出?这?一句,强行逼迫着自己移开视线。
“这?不重要?。”牧晏无所谓地笑了笑,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缓缓下移。
周予知刚想问什么东西重要?,就感受到牧晏戏谑的目光,听到她调笑地问他。
“周予知,你是不是ying了?”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倒塌,他一直在她面前苦苦维持的骄傲瞬间?被碾成?粉末,就像他那?颗腐烂不堪却还在急促跳动?的心脏在这?一瞬也破碎掉了。
“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我会吃掉你吗?你平时骂我的底气哪里?去了?”牧晏冲他勾了勾手指,好像她真的是个诱人堕落沉沦的海妖,等着猎物自愿走入陷阱,再将猎物吞食得连灵魂都不剩。
周予知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头脑早已不清晰,身体却热得可怕像是滚烫的岩浆,他也分不清是因为眼前的女人,还是伤口的裂开导致他再度发起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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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口中缓缓吐出?的话却让他犹坠冰窟。
牧晏撩起发尾绕了几个圈,声音又软又甜还夹杂着没有?散去的欲意:“周予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有?了反应,你也不过如此,这?样看来你也只是个不知检点,水性杨花,人尽可妻的烂人。”
她将他上次的口不择言,尽数奉还给了他。
周予知脸色煞白,颤抖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牧晏扶着树干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本来被月光模糊的酮体尽数展露在周予知面前,这?让他情不自禁再度退了一步堪堪站在了河岸,只要?再退一步必然跌落进幽深冰冷的湖水中。
她清澈的眼眸泛起幽色,伸手缓缓落在了周予知的胸膛,感受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
“周予知,你心跳跳得这?么快,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她没有?等他的回答,也不在乎他的回答。
随即。
她忽然重重地一推,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周予知早已心神不宁想着她说的那?句话,哪里?会对她设防,真的就被她得了逞。
她毫不留情将他推下了水中,看着瘦削俊美?的少?年错愕地看着她,随后无力地摔进湖水里?,真正意义?上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渊。
周予知即便会水,但还是被扑面而来的湖水溺住,呛了好几下,这?才堪堪稳住身体浮在水面。
“陈晏,你就这?么恨我?恨到想杀了我?”
少?年好看的眼眸里?几乎燃起了火,仔细看过去才能发现掩藏在怒火下的一丝委屈,平日高高束起的马尾凌乱不堪,几缕潮湿的墨发贴着脖颈,精致的面容上遍布着水珠,漂亮得让人心颤。
牧晏蹲在岸边,听见他的控诉没什么反应,反而忽然捧住了周予知的脸。
方才还怒气冲天的少?年瞬间?噤了声,呆愣愣地仰头看她,冷白的皮肤慢慢爬上了潮红。
“以?前接过吻吗?”牧晏手指慢慢划过他柔软的唇瓣,少?年情热,连唇都是滚烫的。
周予知蝴蝶翅膀似的睫毛轻轻颤抖,不由自主想到春天护国寺竹林前的那?一吻,也让他从春天郁郁寡欢到了冬天,他下意识摇了摇头,试图掩藏他初吻不在的事实,害怕面前的女人嫌弃他早已被人弄脏。
牧晏轻呵一声,用指腹用力地揉搓他的唇,毫不留情道;“说谎话的孩子是要?被惩罚的。”
她就这?样不着寸缕地蹲在他身前,海藻般的长发扫在他脸上,很痒这?种?痒意好像渗进了骨髓,让他难以?解脱。他的唇被她亵玩着她又迟迟不给他解脱,周予知不受控制地颤抖,下意识唤起了梦中常常唤她的称呼:“姐姐……”
这?声姐姐他唤得很轻,腔调也是可怜巴巴的,好像在无力地求饶。
牧晏被他唤得骨头都快酥了,终于大?发善心放过他被她□□得可怜的唇,他的唇已经有?些肿了但水润润的,看起来就很好咬,但她克制住了内心的欲念,转而故意冷着神情逼问起他,满足自己诡异的恶趣味。
“周予知,你都和谁接过吻?”
周予知还在寒凉的水中,本来因她的动?作身体又热了起来,但眼下又因她的质问身体的温度迅速退却,红润的唇也变得惨白起来。
“我真的没有?……”
他垂着头不敢看她,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
牧晏骤然捏住他的下颚,葱根般的指尖掐得周予知痛得倒抽一口气,头脑昏昏沉沉成?了一锅粥,委屈得眼泪都快落下来。
“我说我说……是先?皇后,是她趁着我不注意偷亲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让她亲的……你别生?气。”
牧晏却不愿意轻易放过他,轻言细语地继续折磨他:“那?她亲你时候什么感受?很伤心?很难过?还是很愤怒?”
周予知没想到她会这?么欺负他,逼迫着他去想关于他不愿去想的事情,向来肆意张扬的少?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胁迫,这?让他觉得有?些屈辱,倔强地埋着头,不想回应她的话。
牧晏自然有?的是法子逼他回答。
周予知既然方才主动?自甘下贱走向她,那?他在她这?里?就注定没有?拒绝她的权利。
她想也不想伸手探入了水中,隔着衣物重重一捏,周予知痛得瞬间?冒出?了冷汗。
“这?么凉的水对你都不管用的么。”牧晏对着他耳垂吹了一口气,少?年瞬间?又僵硬起来了,眼眶泛起了湿润的潮气,他吸了吸气,原本好听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没什么感受,当时脑海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就很愤怒,我和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见过那?一次没有?什么别的交集的,在那?之后不久她就跳城墙死了,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牧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他,但听他提起自己跳城墙的事情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浑身是血的沈照寒,身体里?本来荡漾的情潮忽得平静下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再也没有?方才那?种?勃勃的兴致想着去挑逗周予知。
“行了,知道了。”
牧晏将散乱一地的衣物再一件一件穿回去,完全不避着周予知,看得周予知又是一阵面红耳赤,但又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周予知还是觉得这?么郑重的第一次还是得留到成?婚那?日,他不想就这?么随便轻易的在野外就将第一次给了她,不然显得他好像很廉价。
周予知从水里?面出?来的时候,牧晏已经完全将衣物穿好了,奇怪地瞥了一眼他。
周予知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真的没有?办法。
即便在凉水里?呆了这?么久也消解不下去。
牧晏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会自己弄吗?方才你不是都看见我怎么做的了。”
周予知垂着头不敢看她,害怕再度被她嘲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结结巴巴道:“……我不会。”
牧晏只觉得他在装模作样,白了他一眼,冷哼道:“那?就自己忍着呗,反正你别指望我帮你。”
周予知完全没有?这?种?意思,但他又不知道她为何就生?气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冷他身上潮湿的衣物黏在了皮肤上,他生?平第一次这?么狼狈。
冷风一吹,让他打了个寒蝉,身体比脑子快,连忙快步追上她,委屈地解释:“陈晏,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根本没有?那?种?想法。”
牧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就生?气,可能她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周予知这?个人,所以?看他才会各种?不顺眼。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有?回应他的话。
周予知何时受过这?种?忽视,不由得也有?些气恼起来,明明是她先?招惹他的,为什么将他弄得这?么狼狈,又将丢垃圾一样把他随手丢掉,看都不看一眼,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荒漠之中,黑色夜空上的银河一泻千里?,如果牧晏抬起头就会见到此生?见过最美?的星空。
可她心中莫名的烦躁焦灼,只是一味的埋头往前走。
如果不是隐隐作痛的腹部让她停下了脚步,牧晏也不会就这?样被周予知轻易地揽入怀中。
“陈晏,你怎么了?肚子痛?”周予知焦急地扶住她,眸光触碰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猛然一愣,随即开口道:“陈晏你怎么当母亲的?明明都怀孕了怎么还用这?么凉的水擦身体,而且……还做那?种?事情,你还要?不要?命了。”
“不关你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牧晏想也不想开口嘲讽就要?推开他,却被少?年恶狠狠地抱回了怀中,他的衣服都是湿的怀抱也是潮湿的,可体温却是滚烫的。
“陈晏,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
牧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温度:“周予知,这?才过了多久,你该不会就喜欢上我了吧。”
周予知不想再被她羞辱,嘴上很想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她,但最后却没出?息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年纪还小,分不清性和爱很正常,今日就算换了别的女人,你也一样会有?反应,所以?你也不喜欢我,我也很讨厌你,今晚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牧晏又想要?推开他,这?回不用她推,周予知主动?放开了她。
今晚的月色是如此的皎洁,以?至于牧晏看清了少?年泛红的眼眶,他满脸失望和愤怒地看着她。
牧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难道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明明前几天还对她凶巴巴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会喜欢上她。
简直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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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她现在良心发现,他应该赶快逃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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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晏,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肮脏不堪的人吗?你凭什么说这?么污蔑我,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这?么理所当然认为我是那?种?轻浮的人。”周予知生?平第一次这?样真心喜欢人,结果他的一腔情感被她贬得一文不值,他双手握紧,习惯性地将自己的语言化成?刀子,刺向面前这?个肆无忌惮伤害他的女人:“陈晏,你这?种?货色也值得我见色起意?天底下那?么多又干净又漂亮的女人求着我娶她,你说的对我不去喜欢他们,我去喜欢你一个比我大?四岁还怀着孕的女人,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牧晏冷冷地盯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予知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抬腿就要?离开,打算再也不理她。
牧晏突然伸手拽住他的马尾,周予知生?气地转头想要?瞪她质问她还想要?怎样。
下一刻她扑了上来,恶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不是亲吻,而是如野兽般撕咬,很快就见了血,唇齿交缠间?是鲜血淋漓。
让周予知疼得眉头皱起,双手却不受控制揽住她的腰肢。
“周予知,这?是你自找的,别后悔。”
牧晏又重重地咬了他一下。
妒恨
牧晏天没亮就醒了。
营帐里?没有任何的光亮透进来, 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她是惧怕黑暗的,可如今孤身一人躺在异地他乡的一个小帐篷里?,万物俱籁唯有耳边阵阵寒风呼啸而过, 牧晏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定感?。
可能昨晚睡得太早, 以至于现在过分清醒。
她掀开?被子?又迅速地披上衣服, 瑟瑟发抖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是冷茶味道又苦又涩,但这里条件艰苦能有茶叶喝已经很不错了?。牧晏跟着景儿过了?一段苦日子?,倒是把原先在两个男人身?边养出来的娇气改了不少?,如今对喝什么也不是很挑,只要能解渴就行。
出乎预料的, 她倒是没有感?染风寒,牧晏本来想按照她昨日又是冷水洗澡又是光着身?子?站在冷风中,以她如今的身?体素质就算不发烧也得感?冒难受几?天, 但她现在确实任何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解了?渴,牧晏又躺回了?床上, 闭上眼睛又睁开?, 没有任何的睡意。
可眼下她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她混乱地想等会天亮要去洗昨晚换下的衣物,早饭是不是又是咸菜配馕饼,想自?己的肚子?摸起?来怎么好像又大了?一点,两个多月的肚子?就开?始显怀了?吗?
牧晏对于怀孕这方面了?解的不是很多,她对于怀孕仅有的知识来源也就是古装剧,但仅限于什么三个月内不能同床,孕妇不能碰麝香藏红花, 至于什么时候显怀她还真的不知道。
她胡思乱想着不由得想回了?昨晚,忍不住捶了?一下枕头, 开?始后悔亲了?周予知。
牧晏虽然?及时刹车没和他做什么,但只要想到昨晚周予知把她背回了?营帐,垂头快速亲了?她一下,扭扭捏捏对她说要她负责任的场景就忍不住后悔。
她真的不想和那种小学鸡谈恋爱,就算馋他的身?子?,但对周予知的性格脾性也是敬而远之。
昨晚亲他也只是因为被他气到了?一时上头,除了?亲了?几?下外两人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负个屁的责任。
牧晏双眼一睁,望着一片黑暗,思考着该如何体面地分手。
这一思考就到了?白天,她本想着洗漱完就去吃早饭,但门?还没出去就看到周予知提着食盒快步走了?进来。少?年又恢复成了?平日里?连头发丝都透着精致的Bking模样,暗色的衣袍绣着朵朵银丝祥云,高高束起?的马尾也从发带换成了?银冠,他身?后才?好是初升的太阳,他看到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如太阳般耀眼得刺目。
牧晏不动声色别开?了?目光,等周予知走到她面前,她神情平静地问:"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周予知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掀开?盖子?,声音轻快:“我还能做什么,还愣住做什么,快过来吃饭。”
牧晏看清了?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牛乳红枣粥,以及好几?盘模样精巧的糕点,在这荒郊野岭的军营显然?是不可能做出这几?样东西的。
周予知见她还站在门?口不动弹,傻了?一般看着他,忍不住勾了?勾唇:“小爷对你好吧,怕你怀着身?孕吃不好饭特意去城镇上买的,中午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牧晏这才?看清他头发还未融化的寒霜,漠北城里?军营骑马来回至少?一个时辰,只怕这傻子?天不亮就出发了?。
她被周予知搀着手带到了?凳子?上,手中被强行塞了?勺子?筷子?,听到他语气凶巴巴地威胁:“快吃,不准浪费小爷一番心?意,你看你明明怀着身?孕还瘦成这样,过几?日我去猎几?头鹿给你好好补补。”
牧晏舀了?一勺粥,听到他说的话噗嗤一笑:“周予知你怎么话这么多,絮絮叨叨的,真的很像管家婆唉。”
周予知听到她的话愣住了?,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说他是管家婆还说他话多,可看着眼前女子?笑吟吟的双眸,心?脏里?的小鹿又开?始胡乱地撞了?起?来,几?乎撞得他兵荒马乱人仰马翻,他垂着眼眸避开?了?她灼灼的眼神,生?平头一遭觉得害羞起?来。
“乱说什么呢,谁是你的管家婆。”
“你吃过了?吗?”牧晏咬了?一口糕点,含含糊糊地问他。
“买点心?排队的时候吃过了?,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我。”周予知忍不住捏了?捏她被冻得红通通的鼻子?,牧晏被捏得眉头直皱,想要用筷子?打他却被他轻巧躲了?过去,气得牧晏恶狠狠踩了?他一脚。
少?年不怒反笑,笑容张扬,气得牧晏又是踩了?他好几?下。
牧晏第一次发现周予知笑起?来时居然?还有虎牙,看起?来怪可爱的也怪孩子?气的,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吃饱了?准备去刷碗,刚站起?来又却被周予知按着坐了?回去,忍不住回头怒斥
铱驊
道:“周予知你干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予知轻轻瞄了?她一眼,故作鄙夷道:“陈晏,你可真不会享福,小爷就在你身?边你不使?唤我还要自?己去刷碗。”
牧晏忍不住阴阳怪气:“哟,你这种大少?爷还会洗碗呢?从小长这么大只怕手上连油星子?都没沾过吧,让你洗碗我还怕把碗给摔碎了?。”
周予知不跟她多话,走出了?营帐,拿了?碗筷放在水缸边专门?洗碗的木盆里?,用水瓢舀了?好几?瓢冷水冲洗,让跟着出来的牧晏忍不住喊道:“少?爷你能不能节约一下水啊,舀那么多做什么,知不知道沙漠里?水多宝贵啊,我为了?省那点水都去湖边洗澡了?。”
少?年头也不回:“陈晏,你母亲好歹也是富商出身?,怎么养出个你这么扣门?的女儿。”
牧晏没有搭理他。
周予知洗碗的动作一顿,蓦然?想到他猜测陈晏是鬼魂附体的事情,他是个性子?耿直的人,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今反倒犹犹豫豫起?来,半晌才?瓮声瓮气地问:“陈晏,你从前是不是过的很苦啊。”
牧晏端着糕点放在躺椅旁的桌子?上,自?己直接躺了?上去,随手捏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随口回道:“是啊,我过得可苦可苦了?,少?爷要不要考虑接济一下我。”
周予知神情明显变得复杂起?来,心?中有许多话想去问她,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不该去问,怕问了?不该问的反倒惹恼了?她。
“少?爷等会洗完碗顺便帮我把衣服洗了?吧。”牧晏本着能白嫖就白嫖的心?态使?唤着周予知,他上赶着来给她当牛做马,牧晏肯定是乐享其成的,说分手的事情反倒不急于一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他洗完衣服再说分手吧。
周予知果?真洗完了?碗开?始乖乖去洗衣服。他妥帖地把碗筷放好,又去端了?牧晏放在床边的盆,木盆里?面堆满了?换下来的衣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本来周予知倒没什么,毕竟被喜欢的人使?唤还是件挺开?心?挺满足的事情。
可看着盆里?的水红色的肚兜还有亵裤,他忽然?觉得这寒凉的水很是烫手,耳根子?红得快滴血,眼神胡乱地飘着不知道飘向哪里?。
牧晏不明白怎么人好好的就停住了?,有些不满道:“怎么不洗了??”
周予知咬了?咬牙想着她迟早要嫁给他的,以后这些私密物还不是得他来洗,于是拿起?皂角开?始仔仔细细的洗她的亵裤肚兜,甚至还知道两个要分开?洗。
谢瑜进来的时候才?好就看到周予知穿着人模狗样的坐在那,面前一个大盆一个小盆还有搓衣板,怎么看都不和谐但确实是正在认认真真地在洗衣服。正好他手中拿着的还是水红色的肚兜,刺目得很,让谢瑜的心?脏瞬间就被无形的手给死死攥住,难以呼吸。
军营里?就牧晏一个女人。
他洗的是谁的衣服。
可想而知了?。
这么私密的衣物让周予知来洗,他们俩人的关系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谢瑜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立刻提了?剑将周予知一剑捅死,怎么他昨夜只是被谢幸川那个混蛋抢了?身?体片刻,晏晏就和周予知鬼混到了?一块。
定然?是这周予知勾引的晏晏。
他潋滟的眼眸渐渐凝结成了?一层寒意,化成无数的冰箭飞向了?周予知的方向,可周予知无知无觉,反倒唤了?他一声:“谢小姐。”
昨日醒来时他便在了?城中的客栈,谢幸川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受不了?挤在军营里?过夜就连夜赶回了?城中。
谢瑜来这里?太过急促几?乎没带什么衣物,早晨特意去街上买了?些衣物。漠北不比京城衣物都不是什么流行的款式,布料也较为粗糙。谢瑜又挑挑捡捡了?半晌,才?勉强选了?几?件华贵的首饰送给牧晏。
他坐在镜子?前将妆容改了?又改,衣物换了?又换,想着如果?他再美一点,她可能就会多喜欢他一点。
从前谢瑜从未对自?己容貌有过自?卑,就算不关注外界也对自?己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有所耳闻。可自?从遇见了?牧晏他生?平头一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总觉得这张脸还不够美丽。比不上沈照寒的妖冶,比不上宋成玉的清冷,甚至他也比不上周予知的年轻。
哦,对了?,还有那个他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杀死的道士。
谢瑜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极盛容颜的人,尤其是他那双狐媚的紫眸让他厌恶至极,更何况他还和牧晏同样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他只要想起?就忍不住妒火中烧。
他知道牧晏是因着他的容颜才?会与他做朋友,每回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常常陷入怀疑,这种怀疑让他心?生?恐惧。
若是容颜不再,是不是晏晏就不理他了?。
谢瑜手中拿着的锦盒摔到了?地上,镶嵌着宝石的金簪,祖母绿的翡翠镯子?滚了?出来,他身?体摇摇晃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牧晏立刻像一只小兽飞奔过来,牢牢地扶住了?他,透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关切:“小鱼,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昨晚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就连周予知也看向了?他。
谢瑜侧过头看向牧晏,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掩藏住眼底的黯淡,牵强地露出苍白的笑容:“晏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不会讨厌我吧。”
这话说完,牧晏眼中的关心?更深,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撇了?撇唇:“小鱼你怎么这样想我,我怎么可能对你生?气呢,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是记得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你呢。我跟你保证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对你生?气的。”
谢瑜心?中苦涩,头一次不敢直视她,轻声问道:“如果?我骗了?你呢,你会生?气吗?”
牧晏对他的话有些茫然?,不是很能明白谢瑜究竟能欺骗她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回道:“那是自?然?,晏晏永远不可能讨厌小鱼的。”
她从地上捡起?锦盒和散落的首饰,目不转睛地盯着华贵又美丽的首饰,惊讶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谢瑜点了?点头。
牧晏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欣喜地给了?谢瑜一个拥抱,声音也是轻快的:“谢谢你呀,小鱼妈妈,你对我可真好,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谢瑜听到她的称呼,忍不住呼吸一窒,其实她并不明白牧晏为何称呼她叫做小鱼妈妈,可还是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不松手,清浅的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了?洗衣盆前的周予知。
周予知已经完全被牧晏忽视个彻底,心?里?酸得要死,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分开?他们俩。
可碍于牧晏抱着的人是谢瑜,尤其想着以前在她面前说过好几?次喜欢谢瑜的事情,怕自?己冒然?出声让牧晏这个没良心?的翻旧账,他只能恶狠狠地搓着衣服,敢怒不敢言。
谢瑜心?中的冷意消散了?一些,暗讽周予知不过是个干苦力的黄脸婆,只怕在牧晏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
这种人拿什么来和他争。
“晏晏,你和周予知……?”
谢瑜随着牧晏往廊檐下走去,目光落在周予知手中的衣物,神色纠结地问道,像极了?关心?姐妹恋情的好闺蜜。
周予知听到谢瑜的问话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想知道牧晏究竟会怎么形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牧晏沉默了?一瞬,想到了?今早的早饭,这是她这两个月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还有明天换下来的衣服还没人洗……
本来天没亮时要分手的决心?此刻已经消失不见,这么趁手的工具人没了?还能再去哪里?找,但在谢瑜面前坐实了?她和周予知的关系她也是不愿意的。
牧晏现在像极了?一个既想着白嫖又不想负责的渣男,并且还是毫无愧疚之心?的那种。
“小鱼,你吃糕点吗?这个糕点很好吃的。”牧晏非常拙劣的转移了?话题。
谢瑜很有眼色的不再询问,不过心?中对周予知却越发鄙夷。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也就只配干点粗活来求晏晏多看他几?眼了?。
周予知不满地瞥了?牧晏好几?眼,结果?牧晏看都没看他,让他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声见色忘义的负心?女。
在这之后,牧晏和谢瑜聊了?很多别的话题,周予知故意磨蹭着不愿意走,结果?被牧晏一顿怒斥叫他洗的快一点,这让周予知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等到谢瑜终于要离开?的时候,周予知才?把衣物拧干晾到了?衣架上。
谢瑜即便抢夺了?身?体,但仍旧是逃不掉背在身?上的使?命。谢幸川是大理寺卿公务繁忙,即便这段时间有下属代为处理事务,但总会有一些事情是下属也处置不了?的,这些都要快马加鞭送到北漠让谢幸川亲自?处理。
谢瑜更是不敢让牧晏跟着自?己回城的,生?怕相处时间久了?暴露了?身?份。
牧晏即便很不舍谢瑜,但也知道谢瑜与她不同,说不定来这里?有别的事情要办,她不能随意叨扰他的,便没有出声挽留。
谢瑜和周予知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等走到了?远远超出牧晏视线以外的地方,谢瑜停下了?脚步。
周予知走到谢瑜身?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女子?,他已经确定的自?己的心?意,自?然?不会在和谢瑜有任何牵扯,甚至今早对谢瑜的称呼已经从“谢姐姐”成了?“谢小姐”。
两人也算是认识多年,但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
谢瑜缓缓转过了?身?,绝美的容颜宛若一块美玉,此时此刻那双恍若汪了?一池秋水的眼眸却遍布着刻薄,声音柔软似春涧流淌的溪流,说出的话却含着深刻的嫉恨:“周予知,你也配?”
周予知从没想过能从谢瑜口中听到这种话,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侧目看向他。
谢瑜安静地睨着他,随即倏然?一笑,笑容虽艳却透着可怖的阴冷:“周予知,不要对不属于你的东西痴心?妄想。”
周予知本就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无非因着从小无意被他救过一次,为此一直心?中误以为自?己喜欢他,这才?对谢瑜态度不错。
可谢瑜现在说的话对于周予知来说已经越界了?。
“谢瑜,你什么意思?我与陈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谢瑜柳眉微蹙,轻轻咬着字眼:“陈晏?周予知,原来你在她心?里?也不过如此。”
周予知却好像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瞬间抓住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瑜:“谢瑜,难道你知道她是谁?”
谢瑜自?然?是没可能告诉周予知的。
他阴恻恻的眼神扫了?扫周予知年轻漂亮的脸,由衷生?出一股嫉恨,他一字一句道:“你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离她远一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又见祁韫
牧晏本来准备再躺一会就回去睡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正好就又到了午饭时间,生?活简直不要太惬意。
她明?明?是假怀孕但好像真的过上了养胎的日子。
日子平静得像水,有时候她在想这么糊糊涂涂的过着,这一生?是不是就很快过去了。
但其实她到军营也不过才几天时间, 但却觉得好像过了许久许久, 久到让她渐生?疲惫。
方才明?明?离开的周予知居然又回来了。
牧晏心情有些?烦躁, 语气不是很好:“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周予知目光紧紧锁着她, 神情更是难得的郑重?:“陈晏,你究竟是谁?”
牧晏对自己掉马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也不在乎自己被周予知认出来。
她躺在躺椅上,伸手轻抚隆起的小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周予知, 你说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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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知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她这副无所谓的神情更是坐实?了周予知的猜测,这些?日子行为怪异也有了解释, 这样周予知心中忽然就有滋生?了一些?恐惧。
牧晏见他傻傻站在那里也不说话,觉得有些?没意思, 不想再搭理他, 准备就这样回房间待着。
“那陈晏哪去了?”
出乎预料的,周予知问了牧晏一个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那就是原来的陈晏去了哪里?
牧晏蓦然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好像蒙上了尘埃,她有些?僵硬地回答:“不知道,或许是死了。”
从?前从?未有人这样问过她,牧晏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像看小说时她关注的也只会是穿越主角光辉灿烂的人生?, 而不是那个消失的炮灰腐烂黯淡的过往,甚至那些?不堪的过去也成了主角身上的污点, 恨不得立刻被抹得干干净净。
周予知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牧晏一点都不奇怪。
宋成玉沈照寒不会问她这个问题,既是因为他们性格偏执冷漠,也是因为他们最?开始遇见她时就是她本身,从?未与原主接触过,自然不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但周予知不同,他与原主从?小就认识,几乎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他这么个性格简单的人,连她随口扯的怀孕谎言都能让他义愤填膺地想为她报仇,甚至是将她收留下来。
这样的人如果知道她不是陈晏,怎么不可能去问一句陈晏又去了哪里。
牧晏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女主去了哪里,甚至她自己也只是个被系统操控的打工人。
代替别人而活的人生?她也早就活够了。
“怎么?你想杀了我为陈晏报仇吗?”牧晏本就不喜欢周予知,被他这样质问心中有些?不悦,随即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周予知被她这么一呛,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你讲不讲道理,我不过问你一句陈晏去了哪里,你怎么就扯到了我要替她报仇。”
“那你想干嘛,想让我把?陈晏还回来吗?不好意思,我做不到。”牧晏冷哼一声,准备回到营帐里,不想跟周予知再多?说什么。
今天的太阳即便在冬天但也很刺眼,没有树木的遮挡,万顷的光芒直直地倾洒下来,又从?雪面折射回空旷的天际。
周予知连忙拽住了她的手腕,将抓住一道光一样死死地将她捞入怀中,好像只要一个不慎这道光就会消失,他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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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没良心的,你也就会欺负我。”
牧晏试图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他将她抱得很紧,甚至勒得她有些?疼,让她侧过头死死地咬住他的手臂,可直到她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周予知依旧没有松开她。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你还委屈上了?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也不知道陈晏去了哪里。”牧晏终是松开了口,柔嫩的唇上还沾染着血迹,眼前却蒙着一层茫然的薄雾。
“要不我给你重?新找个身体,这边每天死那么多?人我给你挑几个,再说了人家陈晏也没做错什么,你附身人家也不怕被黑白无常抓走把?你关进牢里。”周予知声音闷闷的,但说出的话倒是逗笑了牧晏。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感情这么急赤白脸地问她,是怕她作恶多?端被抓去蹲监狱。
可惜了她也没有能附身别人的能力?,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她的不是陈晏的,只是系统将她模样变成了陈晏的样子。
至于原来的陈晏,好像凭空就消失不见了。
牧晏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也有可能从?始至终陈晏这个就不存在过,系统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在欺骗她。
牧晏顺着他的话茬故意道:“行啊,那你给我找个长得又高又壮又帅的,最?好那里不低于5寸的。”
周予知开始还在认真听,听到又高又壮还觉得奇怪,结果听到她说到最?后一句表情明?显纠结起来。
“不行,你要是附身到男的身上,咱俩还怎么在一起。”
牧晏满脸无所谓:“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我看你屁股挺翘的,应该很舒服呀。”
周予知其实?是没听懂的,甚至没明?白她为何忽然夸起他,可垂头看到她又盯着他那里多?看了几眼,瞬间想到了曾经在战友那听来的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他强忍着心慌,结结巴巴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行的……”
“哦,原来你只是喜欢我的皮囊,所以你喜欢我也是因为陈晏的外表吧,你怎么好意思还抱着我的,快松开我。”牧晏故意阴阳怪气,又恶狠狠推了周予知几下,结果被他抱得更紧。
周予知平白无故被她这样冤枉,真的快气死了,但又不想松开她,忍不住问:“那你想怎么样。”
牧晏抿了抿唇,眼眸里多?了些?兴味,试探地问道:“其实?女生?也是可以的,要不要咱俩试试?话说……我还没试过呢。”
她第一次遇见这么好骗的,肯定要骗他做一些?从?前没人陪着她做的事情,从?前在沈照寒宋成玉身边她在床上只有被欺负的份,根本反抗不了。
难得有这么一个好欺负又好骗的,正好尝试一下她平时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周予知已经完全?不敢看她,眼神乱飘,后悔自己多?嘴,怎么好像说着说着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还怎么做人,再说你也没那功能啊,再说了你身体是陈晏的,你也不能用别人身体做坏事啊。”
牧晏转过身反手抱住他,为了给欺骗小朋友开始很认真地胡说八道:“周予知,悄悄告诉你,其实?我生?了很严重?的病所以有时候性格不一样,我从?前怕你不喜欢我就一直没敢说,我真不是什么附身的鬼魂,我就是陈晏陈晏就是我。周予知,你就陪我试一试嘛,你放心我就蹭蹭不进去,试完以后我绝对会对你负责任的。”
周予知仔仔细细地盯着她,见她神情认真不由得也有些?迟疑起来,忍不住道:“那谢瑜怎么那种?表情,还说了那样奇怪的话,我还以为你是……”
牧晏拧了拧眉,奇怪地瞥了一眼他:“谢瑜?小鱼跟你说什么了?你以为我是谁?”
周予知将“宋晏”两个字咽了下去,他从?前以为自己喜欢谢瑜,对谢瑜的事情很是关心,所以是知道谢瑜有多?宝贝那个宋晏。
当初谢瑜在宋府门前淋着雨站了一宿的事情,周予知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当时还想去给谢瑜送伞,结果还没送成,就得知母亲要把?陈晏接过来住,这事气得他把?送伞这事直接给忘了。
“没什么,你最?好没骗我。”周予知没有告状的习惯,也不擅长去说女人坏话。
牧晏歪心思还没消失:“我肯定不骗你,那我刚才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呢,我先走了,中午我让人给你送饭。”周予知生?怕晚一刻自己清白不保,随便找了借口就逃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独留牧晏站在寒风中站了一会,惋惜地叹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周予知果真没来送饭,而且还派了一个满脸麻子的下属来送的饭。牧晏暗搓搓地怒骂周予知是个妒夫,不给她碰也就罢了,还剥夺了她撩其他小帅哥的权利。
到了晚上时候,西?边又爆发?了战事,有了上次躲被窝的经验,牧晏甚至都习惯了,这次连被窝都没有躲。
在潜意识里觉得战争与她没什么关系,也绝对不会牵扯到她,唯一的关系可能就是周予知今晚又有借口不来见她了。
如果不是牧晏眼前越来越模糊的话。
……
……
……
“怎么还没醒?小娘子,好久不见啊,你好像瘦了许多?。”
“小娘子,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上次我给你的药为何不喂给宋成玉,你居然不相?信我,我可真难过。”
“咦,小娘子,你居然怀孕了,有趣,真是有趣,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时,你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来着……”
牧晏有些?烦躁地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耳边聒噪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怒斥:“死道士,吵死了你,能不能闭嘴啊。”
祁韫紫色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及腰白色的发?丝全?部?散开,他低垂着头看向床上的女子时,微微凌乱的长发?落在牧晏的胸前,他离得太近了,让牧晏一呼一吸间全?是浓郁的桃花香。
“小娘子,你居然能听出我的声音。”
牧晏缓缓睁开了眼,入目果真是祁韫那张妖孽得不似人类的面容,不由得想起上次在白马寺小和尚讲的那个故事。
她打量了一下陌生?的四周,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在军营。
“祁韫,这是在哪?你抓我又想做什么?”
“真相”
牧晏头顶是层层叠叠的暗色纱帐, 透过薄薄的纱她看到屋顶密布的诡异花纹,无?数的男女媾/和,肉/体交叠,齐齐簇拥着中间笑容慈悲的金身大佛。
“是欢喜佛。”
他回答了她心中的疑惑, 牧晏转而看?向他, 祁韫穿了一身玄黑织金长袍, 长?发堆雪, 俊美的面容上还带着笑意,只是透过那层虚假的温和,紫色眼眸中潜藏着的时是无尽的寒凉,如?同?刺骨的潭水。
牧晏缓缓坐了起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祁韫, 你怎么还投敌了?”
边疆苦寒,人丁稀少,居住在这的民族一生以繁衍后代为目标, 故而极度崇拜象征着男女交/合的欢喜佛,更甚者将欢喜佛作为刺青纹在私/处, 以求子孙绵延不绝。
“投敌?”祁韫低声重复这两个字, 华丽的声线无?端透着一股危险,让牧晏不禁觉得脊背生寒。
他蓦然凑身靠近了她,伸手挑起她的下颔,牧晏的发髻早就散了,一头乌发只余根银簪子挽着,巴掌大的脸颊有一种单薄的美丽,尤其那一双杏眸水汪汪的望着他, 看?起来可怜又无?害。
桃花香愈发浓郁让她不禁屏住了呼吸,祁韫又笑了起来, 唇角缓缓勾出了一个恶劣的弧度:“小?娘子,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了?”
牧晏不舒服地想要挣脱他的掌控,他尚且还没?有流露出那种骇人的压迫感,以至于让牧晏以为她还可以如?过去一般随意欺凌他。
“祁韫,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韫没?有回答她,只是目光紧紧锁着她,像打量一个物件,似乎在盘算着如?何将她拆解再重塑。这种想法让牧晏心跳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脸颊上的血色缓缓褪去,一时竟然不敢再挣扎。
他喟叹一声:“小?娘子,你也就这点胆量。”
牧晏眼睫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克服自己对他的恐惧,反正她如?今不过是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好?怕的。
“是啊,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前?朝那个被?百姓千刀万剐最后被?活埋的亡国君。”
牧晏的嘲弄讽刺并没?有让祁韫恼怒,他松开了她,任由她像一只仓皇出逃的小?猫缩在了床边的角落,随后紧紧的抱住自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比她大了几百岁。
看?她确实像看?一只猫崽子。
如?果这只猫崽子曾经没?有那般冒犯过他的话。
“小?娘子,你当时用鞭子抽我给我下药的本?事?哪里去了?”
牧晏即便怕得半死,嘴还是硬的,她跟周予知在一起这么久,也就学会了嘴硬这一项本?事?。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杀了你这个老不死的。”
她不知死活地继续刺激他。
可祁韫却也不恼,反而问她:“小?娘子,你不想回家了吗?这个孩子不是周予知的吧,你准备逃离你脑袋里的那个声音?准备好?好?在这里过日?子了?”
牧晏被?他的话骤然刺了一下,心口隐隐作痛:“要你多管闲事?,你管好?你自己行不行……既然你知道?那么多,那你知道?我该怎么回家吗?”
“小?娘子,你变了很多,没?有以往那般没?心没?肺了。”祁韫笑了笑,又补充一句:“你是不是觉得很痛苦?”
牧晏垂着头不说话,她当然很痛苦很难受,即便嘴上说对回家不抱有期望得过且过,可她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得到的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吗?她不甘心啊。
她是最不会掩饰情绪的,痛苦迷惘全然浮现在了脸上。
祁韫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缓缓向他走来,牧晏这才看?到他是赤着脚的。
“祁韫?你想做什么?”
他苍白的脚腕上缠着几缕诡异的红线,红线上串着无?声的金铃铛。他每往前?走一步,牧晏只觉得远远的不知从来传来铃铛的响声,她有些痛苦地咬住唇,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小?娘子,我可以帮你不那么痛苦,但你要付出一些代价。”
铃铛声越来越近……
她异常难受地捂住了耳朵,脑海里却陡然浮现出幽闭的暗室中,陌生模样的女子提着幽暗破旧的灯笼推开了那扇风尘依旧的石门,水银湖泊早在百年前?盗墓贼的无?意进?入中流淌殆尽,以至于整座苍山寸草不生。
暗室中的无?数根诡异的红线紧紧缠着棺材,上面坠满了诡异的金铃。那女子似是痛苦似是难过,将手中的灯笼扔在了棺木之上,火星燎起红线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她盯着这团火中逐渐泛起了汹涌的黑尘,悲伤的神情里多了一些癫狂,透过烈焰的火光这才看?清她的衣袍沾染了浓烈的鲜血:“假的都是假的,已经第五遍了,根本?出不去……我杀了他们……还是出不去……你帮帮我……它说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出去的人……”
牧晏痛苦地尖叫一声,随即被?人揽在了怀里,本?来浓郁到让她无?法喘息的桃花香此刻竟带给她一些安定。
她粗粗地喘了口气,茫然地任由祁韫抱着她,声音沙哑:“方才我看?到了很可怕的画面,那个女子长?得同?我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牧晏无?力地揪住他的袖口,死死地掐住他的手腕,仰着头问他,银簪子滚落掉床上,墨发凌乱,她眼眶通红,竟然隐隐有与方才记忆中的女子相似的癫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怎么会突然看?到这些东西?所以是我救了你是吗?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又杀了谁?”
祁韫抬手捂住她满是血丝的双眼,叹了口气:“小?娘子,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帮你,欠你的债我早就还清了,有些事?情,你本?就不该想起来的。”
牧晏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头脑昏昏沉沉,随即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祁韫将她抱回了床上,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心累。
门外?有人轻声扣门,他神情复而冷下来,低声询问:“怎么了?”
“王上,还要继续进?攻吗?上次去的那队人几乎全折在了周予知手里,战士们现在听到周予知的名字就害怕,如?果再打败仗下去,我们的土地只怕要被?那群汉人吞并了。”
祁韫目光落在手指上的金色指环,指环上镶嵌着血色的宝石,指腹轻轻摩挲床上女子的脸颊,那双紫眸里却是一片荒芜,轻哼道?:“为何不进?攻,既是无?用的废人,那便杀了就好?,谁还敢怯战便将他剥皮抽筋,剁碎了喂本?王养的宠物可好?。”
门前?跪着的人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祁韫养的宠物是一条巨蟒,自从他多年前?以雷霆之势接管城池以来,虽然他不常的行踪神出鬼没?无?人能知,但那条巨蟒常年盘旋于王位之上,因着此每天都会有人死去,而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那条巨蟒的口中,连骨头都没?留。
祁韫说完又觉得有些无?趣,他重新回到世间的这些年,曾经也让生灵涂炭过,民不聊生过,可无?论他再如?何去报复也消除不了内心的恨意。
而那个救他迟来的女人。
他满足了她的愿望,将她一刀捅死了。
然后。
祁韫眼看?着时间逆转,眼看?着万物重生,眼看?着那个女人再次活了过来,再次和那四个男人纠缠不清,再次发疯逼着爱她的人一个个在她面前?自戕。
第九次的时候。
他玩弄够了人间
也看?够了爱情纠葛的戏码。
只可惜
他好?像也帮不了她。
……
系统:【宿主,宿主,快醒醒。宿主!咱们被?敌军给劫持了,在不醒过来任务就要寄了!】
牧晏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不由得清醒了一些,试图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可任由她再怎么挣扎,看?到的都是一片雾蒙蒙的黑暗。
“怎么这么黑啊?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没?有点蜡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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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宿主你忘了剧情了吗?敌军劫持你的时候你跳马挣扎,结果不慎摔到了头,然后就失明了呀!】
牧晏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一次当一个瞎子,还没?有什么经验,忍不住抱怨: “啊?你怎么不告诉我还要当紫薇啊。”
系统:【宿主,你都当过替身和小?娇妻了,这也没?什么的呀!你要想一想,等会男主一人单项匹马来救你的时候,正好?利用受伤狠狠刷一波好?感度!】
牧晏撇了撇嘴,瞬间内心平衡了起来,只要一想到前?两个狗男人就忍不住生气。
她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认认真真说道?:“是哦,我都被?狗男人当替身,被?狗男人强取豪夺了,这些我都能忍,好?像眼睛看?不见这也没?什么的。”
系统:【宿主乖乖在这里等着男主吧,应该再过一会男主就过来接你了,不过话说宿主还想去见沈照寒和宋成玉吗?】
牧晏想也不想就否认道?:“我才不想呢,他们两个对我那么坏,我都讨厌死他们两人了,我现在就想赶紧生完孩子死遁离开,不想跟那些神经病有任何的瓜葛。”
系统很满意道?:【宿主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很好?呀,其实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选一个男主一起生活吗?系统觉得周予知就很不错,宿主要不要考虑一下和周予知在一起呢。】
牧晏仔细去想了想关于周予知的记忆,好?像周予知却是没?那么讨厌,上次在湖面的场景历历在目,并且也没?有小?说剧情里说的那么喜欢小?鱼。
“你胡说什么呢,不行,我还是要回家的,男人才不能留住我呢。”牧晏想也不想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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