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酝酿
繁夏先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在他的脸上冲洗一番,之后带着容修来到医院,开车的路上让安保部门抓住了向容修泼漂白水的男人。
听那个疯男人的说辞,似乎是他的妻主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了,所以在网上看到那篇帖子,他才会这么激动,恨不得让容修死。
不过他的那些经历繁夏不在乎,抓到那个男人以后,直接让安保报警,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庄念得知这件事后,打电话过来:“一个疯子竟然能混进地下停车场?那些保安是干什么吃的,我明明还特意交代过要加强安保!要不把她们全部开除了吧!”
“不行,不能开除。”繁夏开着车在路上疾驰。
“为什么?她们连这点基础的安保防范都做不好,留着她们干什么?”庄念不解。
“现在是特殊时段,无论外面怎么议论,公司内部不能乱。我也知道那些安保没用,但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开除她们,难保那些人心怀怨恨,在那些记者面前胡说八道,而且新来的安保也不能迅速上手。”
庄念沉默了半晌,似乎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引入有资历的安保队伍,就说是公司规模大现在人手不够,等风波过去,新的安保熟悉了大厦环境,在把那些人清理走。”
“好。”庄念挂断电话,马上开始准备。
很快到了医院,繁夏向医生说明了容修被漂白水泼了的事情,医生立马对他进行了身体检查。
漂白水虽然不像硫酸那样恐怖,但是其含有的大量强氧化物质的成分泼到人脸上,会导致人脸干燥脱皮,要是不慎进入眼睛也会对眼球造成损伤,如果不小心呛入喉咙里还有可能造成呼吸道损伤等问题。
虽然容修说除了脸上被漂白水溅到了一些,而且眼睛和喉咙里并没有明显异常的感觉,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但是容修毕竟是医院医生的顶头+顶头上司,容不得半点马虎,各种检查都必须做到位。
做检查的时候,繁夏就在一边陪着他。
网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无论这些医院的这些人背地里如何议论,觉得容修如何不堪,当着容修的面依然得规规矩矩,这就是权利的好处。
繁夏也清楚,别看现在网上吵得沸腾无比,恨不得把容修从董事长的位置拽下来,把他帮到绑起来进行荡夫羞辱然后点天灯,但是这些都没有触及到山海集团的核心利益,哪怕公关部门冷处理,不表态,不回应。过不了多久,一切风浪都会平息。
繁夏想,或许容修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会放心的让庄念去处理这件事。对来来说网上的言论根本算不上什么打击。
但真正让他伤心的,其实是父亲的指责和朋友的绝交吧。哪怕容修的心再硬,听到自己的父亲骂自己的那些难堪的话,心里也会难过。
更何况半路上突然窜出一个疯男人,朝着容修泼漂白水,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击,男人是最在乎容貌的,如果那不是漂白水而是真的硫酸,恐怕此刻他已经没救了。
哪怕现在知道已经漂白水,容修却依然心有余悸,繁夏抚着他的肩膀都能感受到微微的颤抖,看得出来,他已经在极力忍着了。
繁夏心中愧疚。
医生正在用裂隙灯观察容修的眼球,极为刺目的强光照在他的眼睛上,呈现出如同极品琥珀一样透明的暖调的光泽,但这样的光很不舒服,繁夏就坐在一旁,将他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然后网上的事态,不会因为容修被人泼了漂白水就慢慢平息,反而甚嚣尘上,无休无止。
公关部门也没有把容修被恶意伤害的事情爆出来,然后站在呼吁停止网络暴力,这种行为或许对于普通事件有用,但是对于出轨事件,根本就是往热火上浇油,非但不会让网上那些人停止,反而会让他们陷入审判者高潮,进行集体狂欢,甚至还会变本加厉的对容修进行讨伐。
“吃瓜吃瓜,山海集团来了一辆警车,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问安保,人家一问不知,口风特别严。”
“别又出了什么丑闻了吧?”
“别的企业我不信,但如果是山海集团我觉得很有可能哈哈哈哈,你看容修那个小之前那么嚣张,现在像个缩头乌龟,躲着不敢出来了。”
“当初敢踩楼主的伤口,现在怎么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是不是怕了啊!”
“楼上你懂什么,人家现在正在楼主妻主怀里嘤嘤嘤姐姐,网上那些人好凶,人家好害怕!女人就吃柔柔弱弱这一套,咱们闹得越凶,人家越心疼那个小,还会怪原配把事情曝出来。”
“但是都闹成这个样子了,楼主妻主肯定不会要容修了吧?这个时候都不离不弃,真爱啊!”
“虽然但是,楼主妻主到底是谁啊,我只知道容修是破坏家庭的小,但是女方长什么样子,我愣是不知道,有好人告诉我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光顾着撕小了,有人知道女方是谁吗?”
“楼主没有曝光女方,说明还是爱着妻主的吧?这个时候都还在保护妻主隐私,多好的原配啊,你怎么忍心出轨的!”
“冷知识,容修前阵子确实招了一位女性总裁助理,本人有幸跟团队见过楼主妻主。”
“卧槽!求更多内幕啊!”
“同求同求,好心人拜托多说点,她们到底怎么勾搭成奸?”
“还能怎么勾搭,上司下属日久生情呗,似乎帝大高材生,能力没得说,长相更是没的说,反正是进娱乐圈都绰绰有余那种,性格也很好,对男同事也从来不动手动脚占便宜,公司很多男生都暗戳戳喜欢她,没想到”
“说的我都有点好奇了,有点想见见了、”
“是啊是啊,有人有楼主妻主的照片吗?求求了。”
“嗷嗷嗷我在群里看见有人爆照了。”
“哪个群哪个群?”
“求图求图让孩子看一下眼吧。”
“我也看到了,怎么说呢,突然就有点理解容修长得太犯规了!”
“不进娱乐圈,是内娱最大的损失。”
*
顾锦一刚刚训练完,冲了澡洗去了一身汗水套了卫衣出来,就看见几个队友正聚在一起,盯着手机兴奋的议论着什么。
“之前还不理解为什么容修非要给人当小,看了照片,倒贴也不是不行。”
“有一说一,长成这个样子,就算没有容修,楼主一个人也守不住吧?没有容修也会有其他人啊。”
“而且单论长相容修跟楼主妻主真的更配诶,楼主这么久都没有po出自己的照片,是不是他长得不好看啊?所以更加留不住的妻主的心了。”
“确实,容修的颜值更配诶。”
“你们清醒一点啊,小就是仗着年轻才会破坏别人家庭,想想可怜的楼主,当小还有理了吗!”
“可是说实话,如果一个妻主太漂亮,丈夫确实会很没有安全感啊,守不住也正常,没有容修上位也会有其他人啊。”
顾锦一擦拭着短发上的水珠走了过去:“你们在聊什么呢?”
“最近网上很火的小门,一个豪门富二代男总裁,自甘下贱给人当女下属当。”队友将手机拿给他看。
顾锦一起初听到小门,并不在意,出轨的事情他见得太多了,他的亲妈就为了一个小抛弃了他和他爸,女人大多薄情冷血,可以冷漠到连自己的亲儿子的死活都不顾,除了繁夏。
她温柔稳重,跟澜生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没有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过,婚后更是一心一意,是社会少极少极少的负责人的好女人,从懵懂少年时期开始,他就喜欢繁夏,可那时繁夏身边已经有澜生哥哥了。
他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不想让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的,破坏家庭的第者。
正当顾锦一觉得无趣,想要离开时,无意间瞥见手机里面正好显示着容修和繁夏的照片。
他顿时僵硬在原地,明亮澄澈的眼神愣住,下意识喃喃道:“繁姐姐?”
“锦一,你认识这个人?”队友们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全部凑了上来:“快跟我们说说!你怎么跟她认识的?照片里的真的是她本人吗?没有p过的吗?她出轨容修的事情你知道吗?他们两个是怎么好上的?你认识原配吗?”
队友们揣着强烈的好奇心纷纷围了上来。
“我不知道,别问我。”顾锦一拿起外套就跑了出去,冷风刮在他的脸上,他依然觉得有些懵,翻出了那篇帖子从头看到尾,依然不敢相信,繁姐姐对澜生哥哥那么好?为什么会出轨呢?
而且出轨的对象竟然是这么恶毒的男人,逼得澜生哥哥割脉自杀还不满足,还要在他的伤口上踩踏。
这种恶毒男人,繁姐姐一定不知道,她一定是被这个坏男人给骗了。!
第72章 反转
做完裂隙灯检查,医生语气轻松的说道:“眼睛没什么问题。”
容修正要开口,繁夏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顾锦一打来的。
繁夏给他的备注是全名,容修自然也看见了,深邃的眼眸颤了一下,脸色紧紧绷着。
“喂?”她接起电话。
“繁姐姐,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出轨了吗?
出轨两个字,顾锦一始终说不出口,在他的心里繁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做出出轨这种事,可是不知为何,在知道她不爱温澜生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就像一个嫉妒心极强又心理阴暗的差生,知道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超越学霸多年努力,可又不甘心,有一天看见学霸突然成绩一落千丈沦落到与差生为伍的时候,那种小小的,纤密的得意。
顾锦一心里唾弃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他跟当初抢走母亲的那个第三者又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于是他说道:“繁姐姐,你一定不知道,那个男人很坏的,他在澜生哥哥割脉自杀的时候,他都敢对澜生动手,你一定是被他的伪装骗了。”
顾锦一紧紧的捏着手机,期待着繁夏在知道出轨对象所谓的‘真面目’后,像抛弃温澜生一样,抛弃小三。
可繁夏的声音十分平淡的说:“网上说的我都知道。”
“你——”顾锦一眼中诧异。
“锦一,谢谢你关心我。”
锦一。
容修坐在椅子上,身子僵直如铁,深邃的眸子像覆盖上一层浓浓的黑色云雾,阵阵乌云翻滚在他眸中搅动,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扣着椅子的软垫。
医生看到他紧绷到泛白的手指指骨,以为他身体还有异样,便问道:“总裁您的身体是否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如果有我们马上去检查。”
繁夏一听医生这样问,也挪开手机,低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容修的手紧紧的箍住她的手臂,细长的眼眸望着她:“我已经很久没有来那个了。”
繁夏眼神一顿。
医生也是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手机的顾锦一更是惊坐在地上,他竟然怀孕了!怪不得,他敢在温澜生病重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打他,而不怕繁姐姐怪罪,因为他的肚子怀了繁姐姐的孩子,所以他才敢仗肚行凶。
“我、我们马上去检查。”繁夏立马挂断手机,说话都结巴了一下,带着容修去了产科。
自家老板亲自来做检查,自然是一堆人紧紧跟着前呼后拥,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自己吃饭的家伙不保。但产科的大夫护士都是男人,吃瓜率100%。前脚才刷到容修破坏别人家庭做小三,后脚就给人家做产检了,心情十分微妙。
纵然再心疼原配,那也只能换做一声可怜的叹息。
超声室,医生拿着报告单出来,容修果然怀孕了,怀孕两个月,暂时看不出胎儿的性别,但怀孕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他们开心。
“繁夏,我们有孩子了。”容修捏着报告单,激动的看着他,眼眸中仿佛被泡了水一般,透着莹莹亮亮的光。
“总裁等到胎儿三个月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会通知您再回来一趟做NT检查,查一下胎儿是否有染色体方面的问题,另外您怀孕了,为了孩子,您一定要注意饮食,饮食要清淡,作息要规律,一定不能太劳累了,情绪方面更不要大喜大悲。”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他的。”繁夏搂着容修替他向一声回答,这是这一次,她搂着容修的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
产科医生微微一下,目送着繁夏带着容修进了电梯。
看着繁夏眼中的笑容,很明显她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对容修来说无疑是一件必胜的杀器。
怪不得,几个月前,他不顾身体坚持要打促孕针,上个月他就查出怀孕,却偏偏要等等这个时候再说出来,还让他一定要在繁夏面前强调‘怀孕的男人不能情绪大喜大悲’,心思昭然若揭。
一个泼夫一般在网上大吵大闹的原配,和一个忍气吞声安静柔弱的小三,那在女人心里的好感度可是天差地别,更别说这个时候小三还怀孕了。
见过太多的产科医生很清楚,原配就要凉了。
*
回去的路上,容修拉住了繁夏的手,声音哑哑的有些哽咽:“我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的这么突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在她爸爸被千万人唾骂的时候来。”
“忘记医生说的,孕夫切忌大喜大悲吗?没事的,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好。”繁夏握住了他的手,低头在他的指节上轻轻一吻,目光温柔又坚定:“我一定会让温澜生在帖子里,在那些唾骂你的网友面前,亲自跟你道歉。”
容修着实愣了一下,他以为能让温澜生把帖子删除,再让公关部把早就准备好的水军放出来,抵消□□就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没曾想,繁夏竟然想让温澜生在帖子里跟他道歉。
确实,如果温澜生主动在帖子里澄清说明,是事情的最优解。可是温澜生道什么歉?说他不应该在网上曝光他这个不知廉耻的小三吗?可那也改变不了他夺□□主的事实。
可是繁夏能为他做到这一步,就已经令他开心的不能自已,不论是因为他,还是肚子里的孩子。
他满目欢喜爱怜的抚着肚子,似乎是在感激未出世的孩子,给他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守护着他们的家,谁都能插进来。
回到家中,繁夏将他小心的扶上楼。
容修忍不住轻笑着:“我又不是残疾人。”
繁夏道:“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两个人,自然得小心一点。对了,孕夫的饮食这些我没经验,我去网上查查。”
“不用这么麻烦。”容修拉住她的手,看着她难得露出的毛躁一面忍不住笑着说:“我会请个营养师专门照顾我的饮食,而且家里还有佣人,他跟了我很多年了,你不要操心。”
繁夏点点头,一时间她竟然忘了容修是个富豪,下意识的想要亲力亲为照顾孕夫来着,毕竟容修怀的是她的孩子。
“那我去给你倒杯热水。”繁夏道。
“好。”容修靠在床上点点头,看着繁夏下了楼,立马拿出手机给庄念发了一条信息。
庄念一看,顿时感叹:“老天诶,您终于准备动手了!我还以为您要卖惨到明年!”
*
半个小时后,一篇名为“作为邻居实在看不下去了,扒一扒最近爆火的卖惨白莲花的吸血鬼真面目”的帖子紧跟着之前的爆料贴,在网上再次掀起血雨腥风。
【网上都说你是最惨原配,您配吗?拖家带口还带这个巨婴妹妹挤在别人家里,吃喝拉撒都要女方包办多大的脸啊!】
【您妹妹出国留学四年,归来仍是高中学历,生活费三万五万都让女方支付,您怎么不说了?】
【一家子好吃懒做,您妈还是个爱炒股的烂赌鬼,亏了钱还想女方赔钱,不给就在楼道里撒泼打滚,乡下老头子都没您家这德行!】
【现在您妈挪用公款,搬到监狱去了,您一家子被女方赶出来了,没钱了,故意爆出帖子要钱,我都替您觉得恶心!】
【虽然我是男人,但如果我有您这样的原配,我也出轨,至少小三人家自立,没有吸血鬼家庭!】
刚刚看完‘绿茶男上司’帖子的网友,义愤填膺的痛骂恶毒小三,下一秒就被排在帖子之下的‘吸血白莲花’吸引了眼球。
“好家伙,我之前还替楼主打抱不平,没想到楼主带着一家人吸妻主的血,白瞎了我的同情心!”
“这瓜保熟吗?保熟的话,我站妻主那边。”
“有一说一,能同意丈夫一家子在自己住,还给丈夫妹妹付留学生活费,90%的女人都做不到,妻主是很好的人啊。”
“而且明明经历了这些,楼主妻主都没有主动下场说过楼主一点不好,真的是给楼主留尽了体面了。”
“救命,我一个男人都替楼主妻主委屈。”
“清醒一点,你们别都被带偏了,楼主一家吸血跟出轨没有关系,那也不是原谅容修当小三的理由。”
“可是交往七年都没有出轨,说明女方品行真的不错了,得逼成什么样才会让人家选择出轨啊,楼主都没有反思过吗?纵容家人吸血,这样的吸血虫跟容修独立自主挣钱的男性,真的没法比啊。”
“是啊,男方家里都是吸血虫,没有哪个女人能忍的。”
“身为丈夫,不知道结婚之后跟脱离原生家庭一心一意为小家服务,反而拖家带口吸妻主的家庭,妻主出轨,楼主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啊。”
“楼上,那只能说明楼主不是完美受害者,但不是同情小三出轨方的理由啊,你们搞清楚问题本质啊,你们是不是水军啊!这么帮着容修那个小三说话!”
“我看你才像水军,要不就是疯魔了的大房教,根本不管事情原委,一股脑的站原配,明明就是原配做错了啊,为什么不承认呢?他要是安安分分,小三能有机会上位吗?还是说你家就是楼主这样的吸血鬼家庭,你感同身受是不是!”
“咳,你们没有发现楼主妈妈挪用公款进监狱了吗?如果楼主跟女方有了孩子,以后都不能考公考编了,算是把孩子一生毁了诶。”
“靠北,我才反应过来!这样一想,出轨就更合情合理了!”!
第73章 二合一
因着这则爆料贴,导致第二天网上很多对于容修的谩骂与质问都小了很多,反而转过头来指责温澜生不对,把网友的同情心当枪使,看见这样的局面,容修得意的勾起了唇角,要想打败敌人,就要从内部瓦解敌人,让他们内讧。
“少爷,这是刚熬好的玉米排骨汤,滋补,对肠胃也好。”佣人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容修这几日热汤都喝腻了,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再腻也得忍着。
他慢悠悠的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汤的口味很淡,似乎连盐都没怎么放,容修皱了皱眉。
佣人连忙道:“少爷,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就是对孩子不好,容修再次忍了下去,勉强喝了一口,问道:“繁夏她什么走的?”
“繁小姐她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还特意嘱咐我小点声不要吵醒您,这碗玉米排骨汤也是她说让我一定要看着您喝完才行。”佣人道。
容修上挑的眼尾里透出一抹笑意,一口将碗里的汤全部喝完,给庄念发消息,让公关部祭出了第二招——曝出温澜生的照片。
男人的脸就是讨好女人最大的本钱,小三亦然。
即使网上那些无比痛恨容修下贱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认,容修生了一张好颜色。网上的男人对男明星的长相身材挑剔无比,已经追求到连肩膀都得是直角才是大美人的病态畸形程度,可到了容修这张脸上上也很难指指点点。
既然他这个小三的照片已经在网络上疯传,原配的照片怎么能落下?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称,有比较才会有衬托。
很快四叶草论坛又发布了一则帖子。
【我也来凑凑热闹,说一下我认识的最近很火的某某】
帖子里面的内容究竟是不是真的,网友无从考证,可是爆料出的温澜生的照片很快就在网络上流传。
“哇,这就是楼主真容吗?虽然也算漂亮,但是跟容修比真的差好多啊。”
“之前还是支持楼主的我心情复杂,原生家庭吸血不如小三家境好,自己是全职家庭煮夫不如小三财务独立,就连长相也一般般没有小三好看,对比太惨烈了,我要是女的,肯定选小三啊。果然,男人真的得自立才行,不要以为结婚了就可以放松了,还是得出去工作,保养,健身,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才行。”
“楼上,楼主一心一意当家庭煮夫也不是错啊,不是每个人都要做职场男强人的好吧,而且现在职场对男人有多歧视你不清楚吗?过了25岁,很多企业就不要男人了,怕负担产假。”
“就是就是,一边要男人生孩子,承担家庭琐事,一边又要男人美容健身貌美如花,哪个男人做得到啊?”
“回楼上,容修就做得到啊,所以人家上位了呢。”
“”
“那个,不说原配小三什么的,难道没有人觉得容修长得真的很好看吗?哈哈哈,我问我女友,如果原配和小三站在一起,她选谁,她都没犹豫直接选容修。”
“救命我女友也是,好像容修这种长相真的特别斩女诶,身边的女性都觉得容修更好看,说他有一种不声不响勾引女人的暗骚劲儿,禁欲禁欲,又禁又欲。”
“啊对对对,身边的女性普遍都觉得小三的长相很绝,女人的道德感很低的,才不管你是不是小三,原配可不可怜,人家只看长相,容修这张脸真的是杀器,有点想学他的妆容诶。”
“笑死,某站都有美妆博主出容修的禁欲系仿妆了,快去看,点击量已经破百万了。”
“卧槽,我马上去。”
“无语死了你们这帮男人,一边讨伐容修,一边又疯狂想成为容修,你们难道忘记了这件事的本质是出轨吗?”
可这样的声音在如同洪流般的对容修长相的追捧中,变得渺小如尘,被巨浪滚轮碾过,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很快,#容修禁欲妆#的词条超越#容修小三#词条冲上了热搜第一。网上到处都是容修的禁欲系仿妆教学,他的脸型,眼型,唇形甚至是他的眼角的小泪痣都被美妆博主细致入微的进行分析,后面又衍生出了‘豪门少爷妆’甚至还有人学起了他的‘贵气感穿搭’。
当一场严肃的伦理事件被娱乐化后,它最开始的样子便让人看不清了。
而因为这场娱乐化妆容的大范围讨论,甚至带动了山海集团旗下整形外科的繁荣,当初那些嚷嚷着让容修滚出山海集团的人,说一看到容修便觉得恶心的人,此刻迫不及待的进入了整形医院,迫不及待的成为他。导致旗下子公司的股票上涨。
因此别看外面一团乌烟瘴气,董事会的股东们可是乐开了花,数钱数到手抽筋。
潮湿逼仄单间出租屋内,没有一扇窗户的简陋房间,充斥着一股陈旧的腐木味,刺目的手机光线照黑暗的房间内,在温澜生布满红色血丝的双眼上,好像一束光打在了两颗血淋淋的窟窿眼上,强烈的光照照的他脸色狰狞。
“不可能啊?”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变了?”
“他明明是小三啊,他毁了我的家庭我的幸福,为什么都不骂他了?”
温澜生看着手机上急速翻转的风评,丝毫想不通为什么仅仅一夜之间,那些替他摇旗呐喊的人,转头就开始模仿起了他最痛恨的男人的妆容,为什么?难道他就活该一辈子被容修踩在脚下吗?
他不甘心,准备再次爆料。可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房间的灯被打开,温澜生一瞬间盲了,几秒钟之后,他的眼睛才适应了光线,看见繁夏在灯光的尽头,清冷的目光看着他。
“夏夏?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温澜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随后遮住自己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了,如今的他整个人颓废不堪,他不想让繁夏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我找人查了你的GPS定位,找到你很简单。”繁夏慢慢走近:“网上弄出那些事,看到那么多人在骂容修,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温澜生遮着脸,跌坐在床上,虽然不想让繁夏看到自己现在不修边幅的样子,可是提到容修他便不可以抑制的涌起怒火:“我当然得意,他活该!”
“活该?那你就不活该?”繁夏一把掐住他的下巴,摁着他两颊的肉深深的凹陷下去,宛若一具长了肉的骷髅架子。
温澜生看着她眼里的恨意,一股热流从眼里滚落,声音哽在嗓子里:“夏夏,我家人是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啊,我自始至终都是深爱着你,没有一点对不起你,我十几年的青春都给了你,现在我妈都坐牢了,难道你还要怪我吗?”
繁夏捧着他的脸,眼神定定的看着温澜生:“你真的没有一点对不起我吗?”
温澜生飞快摇头,晶莹的泪水从他眼中甩落。
“好、好。”繁夏拉着他的手往门外走。
“夏夏你干什么?”温澜生不知为何,心里十分慌乱。
“我带你去个地方。”繁夏拉着他往外走,巨大的手劲仿佛恨不得把他的手腕拧断
温澜生被繁夏强制着塞进了车,驶过繁华的市区,驶过拥堵的车流,来到一条僻静的道路。
时过境迁,往日繁忙的国道此刻的车辆已经不多,路面坑坑洼洼,道路两旁长满了杂草,一条手臂宽的小河在杂草边沉默的流过,它是往事无声的证明,也曾经尝过繁云的血。
繁夏将车停下,就在曾经繁云被碾压的地方,目光看着温澜生:“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
温澜生的脸色突然变得如同死人一样白,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弥漫在他心头,侵入他的骨髓,不知不觉,他的身体都开始哆嗦起来。
繁夏开门下车,打开温澜生这边的车门,冷冷道:“下车。”
温澜生死死抓着安全带不肯撒手,眼神无比惶恐。
他不下来,繁夏就揪着他硬生生把他扯了下来,丢在地上,指着他脚下的地:“这里就是你们撞死我妈的地方,你忘了吗?”
“你们害死了我妈,就在这里她被车子一次又一次的碾压就,都不成人形了,她的血一路流到路外面,你有看过吗?”
温澜生身体一僵,牙齿都在颤抖,他抬头看向繁夏,却看见她的眼神凌厉的如同两根钉子,把他手脚四肢钉在绞刑架上反复鞭打。
他颤巍巍的声音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繁夏道:“从我不再丢你给我的送的早餐开始。”
温澜生心轰然凉了半截,不可置信的问:“所以这些年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你根本不爱我?”
“你有什么资格被我爱。我看见你一次,就会想起我妈当年的惨状,这些年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就是如何报复你们。”繁夏厉声道,摁着他的头,压着他的脸死死地贴着水泥路面。
温澜生的脸跟粗糙的地面反复折磨着,泪水不停地往外涌:“撞死阿姨的人是我妈,跟我没有关系,夏夏我是真的爱你。”
“谁稀罕你的爱!”繁夏掐着他的脖子:“你跟你爸你妹妹都是一个德行,别以为我不知道,撞死我妈的那晚,你也在车里,你们一家人都在车里,你们都是杀人凶手,还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充好人,这些年我看见你我就恶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想过回去救阿姨,可是我妈不让,我没有办法,我真没有办法,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会赎罪,求你把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会用我的一辈子赎罪,求求你。”温澜生抱着她的腿痛哭,泪在眼眶里滚,泪水模糊了他的眼。
“你不配!”繁夏从他的手伤夺过那枚鸢尾花戒指,一把将他踢开。
“不要拿走戒指!”温澜生跪在繁夏面前,哭着哀求:“求求你夏夏,不要把戒指拿走,我求求你,那是我们之间的回忆啊,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可是我真的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你了,我爱了你十几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害怕你知道了那些事你不要我了,我才不敢告诉你。可是我对你真的一心一意,想为你生儿育女。”
“我知道我那件事做错了,我现在就发帖子澄清好不好?我说容修不是小三儿,我跟他以后好好相处,我们一起伺候你好不好?”
“好啊。”繁夏缓缓蹲下身子,笑道:“现在发给我看。”
温澜生立马拿出手机,连发了好几条,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给繁夏看:“夏夏你看,我已经改了,我已经澄清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繁夏拿起他的手机,几下就将他的账号注册手机号改成了她的。
“夏夏!”温澜生拉着繁夏的手,神情已经有些癫狂:“夏夏,你还记得嘉嘉吗?我求你看在嘉嘉的份上,不要离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你不是故意瞒我的,所以哪怕我跟你在一起十几年,你都没有想过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现在又拿早就打掉的孩子来绑架我,温澜生你真是虚伪自私恶心彻骨。”繁夏冷笑:“不妨告诉你,容修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温澜生,你要痛苦绝望才算赎罪。”繁夏扬起手,手里的戒指和手机朝着潺潺的小溪一甩,溪水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不要!”温澜生想也没想跳进在小溪里,寒冬的河水比冰还要刺骨,温澜生佝偻着瘦削的身子在小溪里摸索着,热泪流过他的脸,冰冷的水爬遍他全身,身体几乎都快冻成了冰,一敲就碎,完全感知不到任何知觉也还在拼命寻找戒指,那是他付出一切爱情的见证,他视若生命。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卖掉那枚戒指。
繁夏握着掌心的戒指,笑的讽刺,回到车中,开车就走。
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温澜生仓皇无措的抬起头来。
“不要走。”他无色的嘴唇喃喃的说,随后他眼泪的恐惧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怖。
已经被冰水冻得迟钝的手脚连滚带爬的爬上路面,拼命的跟着她的车子追赶,跌到了就爬起来,跌到了再爬起来,膝盖手肘被擦得血肉模糊,他不管不顾,撕心裂肺的大喊:“繁夏、繁夏、”
可车子在他的眼里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了,温澜生无力的跪在地上,彻心撕肺的大哭,哭着哭着他忽然疯狂大笑起来,眼中充斥的红血丝像一根根扭曲的虫子,在他的眼里扎根吞噬。
“是这里吗?”谢岑急匆匆的带着温菁打了个电三轮来,掰扯了好久才把25块的车费砍成了22块钱。现在的他们生活苦不堪言,即使是三块钱都要精打细算。
“定位就是这儿没错,定位就在这里。”温菁拿着手机说。
“这里不是?”谢岑瞪大了眼睛,这是他们一家人一直不敢重返的地方。
可现在温澜生正跪坐在荒凉的老路上,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般。
“好啊你,可算让我们逮着了。”谢岑上去就揪住了温澜生的头发,又大又骂,废了一只手,饱受伤情反复折磨的温菁下手比谢岑还要狠毒:“我被你害成这个样子,温澜生你别想跑。”
“对!你妈坐牢你不管不顾,你妹妹做手术没钱成了残废,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把我们害的这么惨。”谢岑拉着已经疯疯癫癫的温澜生,眼里充斥着恨意。
温澜生挨了打也不出声,只是疯狂的大哭大笑,任由两人把他拖回家中。
“好歹有个毕业证书,出去打个工,挣俩钱,就能养活我们。”谢岑道。
这段时间他这把老骨头已经快要废了,每天去火锅店里传菜忙到深夜,早上还要去菜市场捡点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勉强摘摘拿回家给温菁熬粥,身体透支严重。
“现在一份文员工资应该有4000,要是不买社保,应该有4500,到时候扣下他的身份证,让他跑不了,工资卡也在咱们手里,一分钱不给他,咱们管他吃喝活着就行。”温菁看着自己已经不能活动的手腕,眼里充斥着扭曲的恨意。
谢岑兴奋的点头,憧憬着以后的轻松日子。
可是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温澜生自从被他们领回去后,整个人就形如疯子,疯疯癫癫说着胡话,有时会对着天空傻笑,有时又会看着空荡荡的无名指兀自流下眼泪,甚至还会摘下路边的野草编成一个小小的指环,套在无名指上假装那是一枚戒指。
没有哪个公司敢要他,就连一般靠跑腿打杂出卖体力的小饭馆也不愿意收这么个不正常的男人工作。谢岑和温菁气的在家里反复折磨,谢岑更是拿起扫把滚狠狠打温澜生:“你这个扫把星,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看我不打死你!”
一个疯子一个癫子纠扯在一起,腿脚本就不好的谢岑在厮打中一屁股跌到在地上,躺在地上痛声哀哀的叫着,两只手胡乱的爱空气里抓,可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而网上因为温澜生之前发布的道歉的话,掀起了更大的风浪。
“真心喂了狗,无语。”
“原来是假的啊,真的够恶心的你温澜生。”
“不要急着骂楼主啊,容修家大业大,说不定是被威胁的啊?”
“就是资本的力量不容小觑啊,楼主一个普通人,很容易被针对的,麻烦大家擦亮眼睛。”
“楼上说的对,保持理智,除非楼主po视频出来,否则一切按受到人身威胁处理。”
但很快一则消息打破了这些议论。
【无意占用社会资源,但事情闹得这么大,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有必要站出来澄清,本人与温某确实交往过,但早已分手,更没有结婚。】
附图是一张民政局开的未婚证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且不说容修到底是不是小三这件事了,温澜生把根本没有领证结婚的前女友说成是妻主,把网友的同情心当枪使,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令人作呕的了。”
“累了,真的累了,温澜生的嘴里没一句真话,只有网友真情实感我真是个冤种!”
“怪不得这么快就承认了造谣了,原来是知道繁夏女士要放大招了,所以怂了啊。”
“之前还有人说是温澜生受到资本力量威胁,现在打脸不?民政局开具的未婚证明还能有假吗?繁夏和容修两个人真是倒霉啊,遇到这种疯子。”
“同意楼上,所以说找男人真的要擦亮眼,不要向下兼容,更不要找这种有原生家庭拖累的。”
“一个满口谎话,学历一般,长相一般,家庭稀烂的男人,跟一个职场独立男性,容貌绝绝子的富二代,放在一起,瞎子才会选择温澜生吧,私心觉得繁夏女士分手真是分对了,要是真结了婚,一定会被吸血虫家族吸干净,孩子还不能考公考编。”
“呜呜呜,终于有人说出我的心里话了,刚爆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容修跟繁夏真的配一脸啊。禁欲系总裁男上司与温柔包容女下属真的太般配了,却因为一个疯男人遭受无妄之灾,希望之前骂他们的人都出来道歉!”
繁夏发布声明的时候,容修正在昏昏沉沉的睡觉,还是庄念兴奋的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
“繁总助真是绝杀,我都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有领证,晒出了未婚证明后,温澜生就是再说什么网友都不会相信了,更重要的事澄清了您不是小三,现在网友齐齐往您这边倒,都在祝福你们。”
容修撑着身子靠在软枕上,刷着手机上频频出现的祝福的词语,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水军有多少活人,但这些评论看着至少舒心。
嗡嗡嗡——手机铃声响了,是繁夏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很是愉悦:“事情都处理完了,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有想吃的东西吗?我给你带回来。”
容修嘴角抿起浅浅的弧度:“没什么想吃的,你早点回来就行我有点想你。”
“好。”繁夏声音荡漾着柔柔的笑意,夜风拂过她的脸,发丝轻盈:“容修、”
“嗯?”
“今晚月亮很圆,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我们去领证吧。”!
第74章 领证
空气沉默了好一阵子,繁夏只能听到刮过她耳畔的呼呼风声。
良久,她听到容修清冷的嗓音里带着颤:“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连个名分也不给你。”繁夏笑着说。
“”容修呼吸沉重的仿佛在喘,电话那边传来急促的咚咚声,佣人慌慌张张的喊:“少爷慢点,小心身子,下楼梯别这么急!”
“你在干什么?”繁夏问道。
“我来找你。”容修的声音透着难以自持的喜悦,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我已经到家了。”繁夏一下车,看见容修套了一件大衣正急匆匆的往外走。
她挂断电话,上前搂住了容修,宽大的黑色大衣将他瘦削的身形包裹着,大衣上还残留着冷风吹过的寒气。追出来的佣人默默退了回去。
“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容修弧度精致的下巴扬起看着她,金丝边眼睛下细长的眼闪着细碎的光泽:“不是要去领证吗?”
繁夏笑着拉着他往屋里走:“现在已经六点,民政局下班了,你忘记了?”
容修愣了一下,旋即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压的极低的声音轻轻说:“我昏了头了,忘记了时间。”
冬日沉降的微光洒在两人身上,繁夏眼中含着笑:“没事,我们明天去。”
容修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微微蜷缩了一下,白皙的脸红了一下:“好。”
进屋之后,佣人端上刚刚清洗好的葡萄上来:“少爷,繁小姐,吃点葡萄,我洗的很干净。”
繁夏到了声谢。
佣人又道:“少爷您可得多吃葡萄,听说怀孕的时候多吃葡萄,将来生下来的孩子眼睛就像葡萄一样,又大又圆,又黑又亮。”
容修脸上还未褪下的红,又一次泛了上来。
*
顾锦一虽然一直靠繁夏资助读书,也知道她在帝都买了房子,可他从来没有去过,繁夏不让他去,父亲李舟更不让他去。
所以哪怕网上闹得血雨腥风,顾锦一都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繁夏。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开门的时候看到繁夏发布的那条未婚的声音,脑子更加乱做一团麻,腿脚都有些软了。
繁姐姐没有结婚?怎么可能?可是图片上的未婚证明不可能是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一?怎么不进来?”李舟看到呆呆地站在门前的顾锦一上前关心的问道。
他们现在已经不住在原来那套破旧的老房子了,他签了球队,每个月的收入都快赶上高级白领,租的房子也是市中心的宽敞明亮的房子,里面装修也不错,虽然房子不是买的,但是现在他们的日子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捉襟见肘了。
“爸、”顾锦一颓然的放下手机,问道:“繁姐姐她没有跟温澜生结婚,你知道吗?”
李舟帮他那拖鞋的手一顿,随后嗯了一声。
“你知道?”顾锦一诧异的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忽然,顾锦一脸色一变,想起了很久以前李舟神秘莫测的告诉他的那句‘他们永远不可能’的话。
“爸,你知道里面的隐情是不是?你告诉我?为什么繁姐姐会出轨?明明跟温澜生交往了那么多年,却不跟他结婚?爸,我求你,你告诉我吧。”顾锦一恳求道。
李舟叹了一声:“其实这件事你不应该知道的,但繁夏已经把温家给解决了,那么告诉你也无妨。”
“当初撞死繁夏母亲的人是温明月,但是她肇事逃逸,温家一家人帮她隐瞒,间接导致繁夏的父亲自杀身亡,而我就是当年那场车祸唯一的目击证人,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繁夏,所以这些年她之所以跟温澜生交往,就是为了报复温家,现在温明月已经被她送进监狱了。”
顾锦一听罢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喊道:“繁姐姐这些年竟然跟仇人一家同处一室?!”
“是啊,她这些年过得很苦。”李舟叹息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当初繁夏拜托我,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繁夏报复成功的几率才会越大。”
“你那个时候又太小,我怕你无意间说漏嘴,繁夏她太苦了,我不想让消息走漏,让她功亏一篑。”李舟语重心长道。
顾锦一迟钝的坐在沙发上。
李舟坐在他身边,继续道:“不过现在繁夏已经复仇成功了,她跟温澜生也断干净了,繁夏是个好女人,她跟你妈不一样,找妻主就得找她这样的,爸也知道你喜欢她,趁着繁夏现在身边没有男人,你可得赶紧出手,赶紧牢牢地抓住她。”
顾锦一失落的低下头,喃喃道:“爸,晚了,她身边已经有男人了,那个男人好像还怀了她的孩子。”
“什么?”李舟大惊。
“我跟繁姐姐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顾锦一嗓音沙哑。
要是他早一点知道就好了。
“竟然已经有男人怀了她的孩子?”李舟不敢相信。
李舟这些年虽然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也很难融入现代互联网社会,每天只看看电视剧听听新闻,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出轨事件又不会在电视上面播,他根本不知道。
原本李舟还想着,等繁夏成功之后,撮合两个孩子,和和满满过一生,他也就知足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半路上竟然又杀出一个男人,还怀了繁夏的孩子。
一时间,他竟然比顾锦一还要震惊,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抢了他妻主的小三,挺着大肚子找上门的时候。
如果不去争,像繁夏这样的女人,他的锦一很难碰到第二个。哪怕李舟再痛恨女人,可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孤苦伶仃没有人依靠。
可要是争了,那他们跟当初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小三,有什么不同?
李舟颓丧的坐在沙发上。
*
深夜,容修枕着繁夏的手臂,摘下的金丝边眼镜安慰的放在床头柜的书上,凌乱的发丝柔柔软软的搭在他的额前,发梢拂过他左眼角下的小泪痣,暖橘色调下极为缱绻,而他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天花板。
忽然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繁夏的声音像湿润的海潮在他耳畔响起:“怎么还不睡?一直盯着天花板,眼睛不酸吗?”
“我睡不着。”他薄唇轻启,没有被她的手挡住的下半脸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的美感。
他的手在黑暗的视线中慢慢的握住了遮住他双眼的手腕,白皙的腕骨修长又紧绷,淡色的薄唇就像沉沉夜幕下独自盛开的一碗昙花:“繁夏,我总觉得不太真实,前一天我还在被全世界的人骂,今天我就可以嫁给你了,我好开心又好害怕。”
“你怕什么?”繁夏将灯光调亮,坐起来看着他。挂在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容修媚长的眼眸里的光湿润脆弱:“我怕你突然变卦,我怕只是临时起意,我不敢睡,我怕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不去了,不结婚了。”
幸福突然而至,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惶恐。
繁夏没想到容修会这样的他,此刻的他,不安、无助、惶恐,跟平时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集团总裁完全判若两人,她没想到他们在一起后,容修反而会变得没有安全感,为什么?
她在容修眼角下的小泪痣亲吻,一遍遍承诺,安抚不安的容修:“不会的。”
容修拉着她的手:“那我们现在去好不好?”
“什么?”
“现在去民政局排队。”
“好。”
繁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意容修疯狂的决定,凌晨三点半,他们穿好衣服,开车前往市区,担心吵到住在一楼,全职住家给容修准备孕夫餐的佣人,他们没有开灯,蹑手蹑脚脚步轻缓,像极了叛逆的高中生,三更半夜,躲过看门的保安,偷偷摸摸翻墙出去上网的样子。
繁夏轻轻的打开了门,站在门边朝门内的容修伸手。
容修就像第一次翻墙的学生,兴奋又好奇,将手放在她的手心里,扑在她的怀中。
然而他们忽视了,自动关上的大门,发出的一声沉闷的器械音,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不亚于在安静的室内放鞭炮。
他们俩对视一眼。
“快走!”繁夏拉着他突然喊道。
两个人一边笑,一边匆匆跑进车里,一踩油门,一溜烟飞了出去。
车已经开远了,容修还在笑,繁夏也在笑,海风徐徐从车窗的缝隙中吹来。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却做出这种难以理解又莫名其妙的事,可月光下,容修却难得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冷清清的月光洒在他的眼波里,仿佛倒映着璀璨星河。
到达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冬日凌晨的街道冷冷清清,人烟萧索,透着一股寒气。只有街对面开得两家大型酒吧前面还停着几辆卖街边小吃的三轮车,一辆写着烤冷面,一辆写着煎饼果子,一辆写着铁板鱿鱼、烤面筋,10块3串。因为这时人少,老板们有些悠闲的打着盹儿,有些在玩手机。
繁夏将车窗关好,问道:“冷不冷?”
“不冷。”容修摇摇头,眼睛敲着不远处那几家卖东西的三轮车说道:“繁夏,我想吃那个,你给我买好不好?”
修长的手一指,是煎饼果子。
繁夏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是孕夫,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容修眼眸一暗,忽然拉着繁夏的手摁在自己的小腹上,细长的眸光闪过小狐狸一般的狡黠:“可是你女儿想吃。”
一记绝杀。
繁夏无奈又纵容的笑,妥协点头:“好吧好吧,我去给你买。”
“我要跟你一起去。”容修拉着她的手。
“好。”
两人一起下了车来到煎饼果子的摊前,可老板却不在。
旁边的烤冷面老板说:“老板有事儿出去了,要不你买我这个?”
容修犹豫了一会,正要答应。
繁夏却摇头道:“我丈夫就想吃这个我自己做,做完给钱行不行?”
容修诧异的看向她,眼神深沉炙热。
烤冷面老板点点头:“当然行。”
繁夏就自己动起手来。
“你还会做煎饼果子吗?”容修问。
“以前经常吃,看久了也有点印象,记得大概的步骤。”繁夏站到摊前,先摊面糊,然后放鸡蛋,翻个面儿抹点酱,放个果子,在放个火腿、里脊肉,不行,都是合成肉。
繁夏又把东西放了回去,夹了两片生菜,最后把这些东西都包起来,一份七零八碎惨不忍睹的煎饼果子就做好了。
烤面筋老板觑了成品一眼,良久道:“其实你这个,不给钱也行。”
“我觉得挺好的。”容修拿出手机扫了钱,拿起用纸袋子装着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都还没尝出具体滋味儿就开始说:“好吃,好吃。”
烤面筋老板抿着嘴,心道:你们两口子可真有意思,搁这儿秀恩爱来了。
“真的好吃吗?”回到车里,两人坐在后座上,看着容修一直在吃不像是在装的的样子,她忍不住问道。容修点头:“很好吃。”
繁夏看着他吃的专注,好像在吃什么绝顶的美味珍馐,忽然想到,以容修家世外出应该都是吃法餐,意大利餐,煎饼果子这种街边小吃应该没有吃过,也不符合他高冷富二代的形象。
于是她问道:“这是你第一次吃街边小吃吗?”
容修停了一下,说道:“不是,我以前吃过很多次。”在大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繁夏跟温澜生还在交往,似乎每一所大学外面都有美食一条街,都有煎饼果子、烤冷面、烤面筋、臭豆腐、螺旋大土豆这种小吃,周末的时候学生们就会三五成群的约在一起,一边吃小吃一边逛街。
温澜生也不例外,一到周末的时候,他就会溜进帝都大学,央求着繁夏陪他逛街。学生钱不多,买不了什么奢侈的东西,可温澜生能霸占繁夏一下午的时间陪他玩闹,这本就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
容修知道,是因为他就跟在他们后面,像个卑劣的痴汉,自卑又自虐的看着温澜生揽着她的手臂撒娇,央求她给他买零食的样子。
拥挤的人潮里,容修的眼里只装得下繁夏一个人。
她给温澜生买过什么,他就跟在后面偷偷的买什么。
但具体那些小吃是什么滋味,他吃不出来,只觉得很苦很涩,吃进嘴里喉咙泛酸。
所以他才会求繁夏给他买一个路边小吃,让他圆一圆大学时代,苦涩又不能言说的梦。
可现在他能吃到繁夏亲手给他做的煎饼果子,七年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他好庆幸,他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插入她和温澜生的关系。
否则,哪怕繁夏复仇成功,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不是他。
六点钟,天渐渐亮了起来,一些酒吧里玩了一夜的年轻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出来,街边的小摊们开始忙碌起来,但是在这片和谐的忙碌声中,夹杂着一声愤怒的怒骂。
“我真是服了你了,算钱都算不明白,你是手残还是脑残?”伴随着这声谩骂,一个人被人暴力的推搡出一家便利店,腿脚不稳的她被便利店外面放着的丢垃圾的小箱子绊倒,倒在地上,姿势明显僵硬的左手被戳到地上,痛的那人叫了一声。
繁夏听这声音有点熟悉,从车窗往外看去,竟然是温菁。
容修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她。”
“我真是倒了霉了,看你可怜给你一份临时工的工作,结果你他爹的好吃懒做不说,连算账都算不明白,害老娘损失一条烟钱,老娘不让你赔钱了,快点滚吧你,烂泥扶不上墙。”便利店老板愤愤的骂道。
“老板,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温菁恳求道。
“还给你机会!”老板怒气反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吃了我店里的一个面包。”
“你、你怎么知道?”
便利店老板懒得跟她说话,不耐烦的说道:“我们店里不需要你这种小偷小摸的人,快点滚!”
倒在地上的温菁眼神格外狰狞,尤其当她感受到过路的人朝她投来各种异样的眼光时,自尊心像是被人踩在脚下摩擦。
她不甘的看着不远处的高档酒吧,曾经在国外留学时,繁夏时不时给她汇钱来,她出入这种场所包一个洋男人睡一晚,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可现在呢?她的手筋被温澜生划断,虽然生活能够自理,可是她却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温明月坐牢又让她最后做手术的希望破灭,她每天无所事事的躺在家里,靠着谢岑起早贪黑在火锅店里打工挣来的钱,用正常的右手刷手机,沉迷网络奶嘴里,反正有人养着她。
可偏偏谢岑跟温澜生扭打在一起,摔伤了腰,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温澜生趁着当时混乱,一个人跑了出去。
谢岑整天瘫在床上,哀叹□□,就连拿杯水都要使唤她,搞得她像佣人一样。
更重要的事,她没钱了,谢岑砸火锅店那点工资,根本存不下钱,房东又在催房租,再不找份工作,她真的要被活活饿死。
不得已,温菁出来找工作。
本以为自己好歹在国外留学过,找一份文职应该没问题,可是那些HR一看她没有毕业证书,翻脸翻得比书还快。她又急需钱,才来这个便利店当临时工,现在却连一个便利店临时工都不收她。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温菁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却都是恨意,都怪温澜生那个贱人,如果不是他弄伤了她的手,她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
可现在温澜生不知道跑去了哪儿。
别等她找到温澜生,不然她一定活活抽死她,才能出她心里这口恶气。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繁夏想,她能够复仇成功,温菁真是头一号的大功臣,如果没有温菁,她的计划不可能那么快成功。
如果没有她在国外作弊被开除,温家人也不会着急给她找工作。
在国外她没人管束,谢岑温明月对她又格外溺爱,导致她性格无法无天,敢把客人打到icu,迫使温家人卖了老房子,逼得温明月寄人篱下,开始慌不择路把所有的钱都投入股市想要翻本,结果亏得血本无归。
但是温明月和谢岑事事纵容着温菁,反而却害了温菁。温明月坐牢,她无动于衷,只想着自己,甚至还怪温明月挪用公款的钱不分给她一点。
她跟谢岑挤在小出租屋里,宁肯压榨一个60的老人,让他起早贪黑去繁重的火锅店上班,也不愿意自己出去找工作。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温菁现在自私自利,好吃懒做的性格,都是被温明月和谢岑惯出来的。
繁夏收回视线,抚上容修的眼:“困了吗?”
容修摇摇头:“不困。”
他现在精神的很,几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现在才6点30,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他好像一睁眼就到了他们领证的时刻,将他们的名字烙印在结婚证上,从以后他就是繁夏名正言顺的丈夫,任何人见了他都要喊一声繁先生。
唯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才算得到了归属。
这一刻的时间走的很慢很慢,他就好像在热锅上煎熬的人,祈盼时间过得快一点。
终于等到九点钟,民政局开门,容修迫不及待的拉着繁夏往里面走,今天是工作日很不多,他们是第一个。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件,拍了一张红底的合照,他们两人都没来得及做准备,匆匆拍完,可架不住繁夏和容修容貌底子好,随便一拍都很好看,照片里的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含着笑,尤其是容修,她从来没有看到他笑的如此开心过。
他们一起宣读完结婚誓言,当印着结婚证的红本放在他们手心的时候,她看见容修的眼角隐约有点泪光。!
第75章 报应
李舟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为了儿子的幸福,自己那点微薄的自尊算得了什么?一个男人不管事业上有多成功,只要没有一个好的归宿,那都是算活的失败。
而男人一旦嫁错了人,不亚于跳进了一个火坑里,被出轨已经算是最轻的,要是那个女人暴力成性,不止出轨还家暴,想要离婚都得被活活剥下一层皮来。
前几天,李舟还看到新闻里,一个离婚的男主播被他的前妻找上门来,当着直播间里那么多人的面,泼汽油被活活烧死,李舟想想都觉得后怕,顾锦一性格单纯,他们这对父子势单力薄,真遇上这样的女人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幸运的。
越想李舟就越觉得只有繁夏是最合适的娶自己儿子的,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性格稳重品行也好,哪个男人嫁给她以后的日子都会很幸福。
李舟一大清早起来,看见顾锦一眼眶红红的准备去训练,这种的想法再次漫上李舟心头,凭什么这样的好女人,要白白便宜别的男人?他不替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争取,谁还能替他争?
他的儿子马上就要过20岁生日,男孩子的青春本来就那么几年,一旦过了25岁就成了大龄剩男,被女人们挑挑拣拣,而且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本就短暂,不赶快成家,以后谁可以做他的依靠?
想到这儿,李舟咬了咬牙,拦住了准备出门的顾锦一,开始打电话。
“喂?”领完证的繁夏正在开车带容修回去,折腾了一晚上,终于领到了结婚证的容修却半点睡意都没有,反而兴奋异常,拿着小本本翻来覆去的看,笑容从他的嘴角荡漾着,像衔着一蓬盛开的花。
“小夏?”李舟紧紧握着顾锦一的手,听到电话里繁夏的声音传出,顾锦一红彤彤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和诧异。
“李叔怎么了?”繁夏道。
容修本是十分警惕的,但是繁夏那一声‘李叔’打消了他的防备心。
“没什么,就是恭喜你报了仇,我们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你晚上过来我们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李舟说道。
“好啊。”繁夏一口答应。
“爸,你约繁姐姐做什么?”看着李舟挂断电话,顾锦一紧紧揪着背包问道。
李舟将他的背包扯了下来:“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今天的训练请假不要去了,繁夏来的来一趟,你们两个趁机会好好聊聊。”
顾锦一靠在门边:“可是繁姐姐已经有男人了,他还怀了孕,我不能”
“没有什么能不能的,是我撮合你们俩,跟你没关系,锦一你舍得放走她吗?”李舟问。
舍得?怎么可能舍得。他在默默暗恋了那么多年的人,舍不得,放不下,每时每刻都惦念着。
“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李舟说道:“那个男人能查出来怀孕,只要也快两个月了,那个时候繁夏还没跟温澜生摊牌呢,他怎么怀上的?还不是靠着勾引繁夏,他都能这样做,你为什么不能?”
顾锦一乌黑莹亮的眸子被李舟的话说的有些闪动,是啊,那个男人不也是靠着下作的手段上位的吗?既然他可以,那他也可以。
*
“李叔是谁?”容修看见繁夏挂了电话,问道。
“小时候的邻居,也是当初的目击证人就是他当初告诉我真想。”繁夏说道。
容修本是想问‘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被他咽了下去,不想让繁夏觉得他控制欲要强,才刚刚领了结婚证,就想要方方面面控制她,让她有一种束缚感。
“今天我去公司就行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睡一觉,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我会单独通知你。”繁夏开车回了家。
前三个月本来就是最容易出意外的时候,而且怀了孕的容修也时长觉得困倦,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要领证的事,给他打了一剂兴奋剂,他也不会彻夜睡不着。
繁夏将他安置在床上,体贴的掖了掖被角,柔软的发尖扫过他的脖颈,容修伸出双臂揽着她的脖子,湿漉漉的亲吻她的唇,缠绵湿润,谁知一发不可收拾,看见即将擦枪走火,繁夏立马制止:“医生说了,三个月后才能同房。”
容修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好吧。”
繁夏亲了亲他:“那我先去公司了,你好好休息。”
“那你早点回来。”容修声音软软的。
“好。”
怀孕之后,容修就很少去公司,除非是一些重要的会议会去公司一趟,其他的事情都由繁夏全权操办。之前网上的那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没有人敢质疑繁夏的决定。
但这无疑也惹恼了一个人。
容修的父亲,傅楠。
虽然他平时也不太过问集团的事情,可毕竟也有人脉,都不需要稍微打听,都会有人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他,顺带添油加醋。
“容老先生,不是我在这儿故意打小报告,实在是我心里觉得膈应,替您和过世的容总觉得难受。”
“您说你们当初打下的江山,没有落到容嫤大小姐手里也就罢了,少爷也是自家人,可是、可是现在小容总竟然把公司的食物全权交给繁夏一个外人处理,您说这像话吗?”
“别看容嫤大小姐现在手里有几家整形医院,可是最赚钱的玻尿酸的产业链条都被小容总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里,相当于掐住了容嫤大小姐的命门,让她无法做大做强。”
“我还听说小容总他已经怀上了繁夏的孩子,说句难听的,少爷再强势也是个男人,孩子要是生了,还能姓容吗?我看呐,山海集团以后怕是要改姓繁了。”
“胡闹!山海集团可是我起皱当年打下来的江山,怎么可以跟别人姓。”傅楠拍案而起,带人冲去了云水湾。
佣人伺候容修着么多年,自然认识傅楠的车,看见那辆黑沉沉的车带着一股煞气杀了进来,立马从厨房钻出来,准备通知容修,谁知傅楠一下车就指向佣人怒道:“你敢去通风报信?”
他这一说,佣人便不敢动了。
傅楠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见容修优哉游哉的坐在客厅里喝着温牛奶,唱片机里放着古典音乐,舒缓的调子如流水一般淌了出来,面前茶几上的小册子了赫然写着胎教二字。
傅楠感觉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咬着牙问:“你真的怀孕了?”
容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能来这儿,不就说明早就知道了,何必再问一遍。”
当初他被千万人唾骂的时候,也不见他亲自上门来,现在他怀孕了,谁都没告诉,他的好父亲反而循着味儿找来了,真是讽刺。
傅楠气的胸口疼:“你真是个逆子,你怀孕经过我跟你姐姐同意了吗?繁夏一个没钱没权的女人,你们门不当户不对,你怀了她的孩子,就是在打我们容家的脸面,赶快打掉!”
“打掉?”容修冷冷睨了他一眼:“你做梦!”
“你!”傅楠气急败坏:“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听信了你的话,让你掌握公司大权,早知道是现在这样,我就是把集团卖掉也不给你上位的机会。”
容修轻蔑的笑了笑:“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见他笑的嘲讽,傅楠也没个好脸色说道:“哼,你现在是不知道嫁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的好处,等以后你吃了苦头就知道了,选了这么个女人,以后哭都没地方哭的,别的不说,她一年的工资都比不上你一套礼服,你怀了孕,她连婚礼都没钱给你办好。”
“我可以自己办,婚礼不过是个过场。”容修毫不在意。
傅楠冷哼一声:“那戒指呢?以繁夏的工资,撑死给你买一个200多万的3克拉戒指,寒酸。”
容修轻垂着眸道:“这就不用你关心了,我和孩子喜欢就行。”
一说到孩子,傅楠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指着容修的肚子道:“你怀了那个女人的孩子,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不是将来也要姓繁?”
容修漫不经心的笑:“我的妻主是繁夏,孩子的母亲是繁夏,这孩子生下来当然得姓繁。”
“好啊好啊你!”傅楠的是气的打颤:“那以后山海集团是不是也得把姓氏改了,以后改叫繁氏集团?你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被你拱手送给一个外人!不对,你说繁夏是你的妻主,你们——”
傅楠瞪大了眼。
容修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拿出结婚证明晃晃的炫耀。
傅楠看到那两个红本本心脏一痛,血压直线飙高,他捂着脑袋,带着一丝仅剩的期盼,问道:“你们签了婚前协议的对吧?”
只要签了婚前协议,一切就好说。
“没有。”
傅楠头一黑,险些晕过去,伸手要打他,幸好被佣人拦着。
“容修你真是个混账,你竟然连婚前协议都不签,你这是白让人睡了,还给人家送钱,看我不打死你!”傅楠只要一想到,山海集团现在成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共同财产,他就心肝肉都在颤,抄起面前的东西就往容修脸上砸。
佣人眼疾手快,给他拦了下来。
容修看着气急败坏的傅楠,嗓音冷淡道:“你不是一直说繁夏寒酸吗?现在我们有了共同财产,现在你总不能再说她寒酸了吧。”
说罢,容修冷眼一凝:“送客。”
傅楠气的直哆嗦,被佣人扶上车的时候,腿脚都在抖,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个蠢货,拱手把百亿资产往人家手里送,还倒贴给人家生孩子,白痴都没他这么蠢的,将来那个女人要是变了心,得活活把山海集团割一半走。”
佣人其实也没想到容修并没有跟繁夏签婚前协议,他不懂婚前协议里面的弯弯绕绕,只知道有钱人家结婚好像都会签这个,少爷没让繁夏签,说明他是真的想跟她结婚,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就看繁夏能不能收下心来了。
*
顾锦一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毛衣,正襟危坐在客厅沙发上,时不时看看手机,忐忑的等着繁夏到来,自从上次繁夏来他学校里给了他生活费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心中激动忐忑,一直素面朝天的他,甚至还破天荒的去附近商场买了许多化妆品。
因为他看过那些八卦帖子,自然也见识了容修的美貌,跟冷艳禁欲宛若玫瑰冻雪一般的容修相比,他就像一颗平平无奇的野草,他下意识的想要打扮自己,让繁夏看到不一样的他。
可是他刚把化妆品买回来,还没来得及上手,就被李舟拦住了。
“化什么妆,我的儿子天生丽质。”李舟道。
“可是爸,繁姐姐的那个男人很好看。”顾锦一即使不想承认也没办法,现在网上都是针对容修的各种禁欲系美妆教程、穿搭教程,足以说明他长得多好看了,他既嫉妒又自卑。
“好看又怎么样?”李舟夺走他的手里的化妆品说道:“男人一旦怀了孕就老的飞快,脸上的胶原蛋白流逝,再好看的脸蛋都会垮的。而你呢?你才19岁,嫩的出水的年纪,别看那个男人有钱长得好看,其实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保养那张脸,背地里有多羡慕你这个19岁的男孩儿。”
听到李舟这样说,顾锦一沉甸甸的心里难得的高兴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爸难道还能害你不成?你现在简简单单,不施粉黛的样子就是女人最喜欢的,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都把你画老了。”李舟说道。
当初那个小三就是趁他还怀着顾锦一的时候上位的,他生顾锦一的时候,妻主不知道跟小三在哪里勾缠,是他自己跑出去拦的车送去医院。等他生产完,妻主才急匆匆的看过来,一看顾锦一是个男孩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因为没人照顾月子,他的身子消耗的厉害,脸也是那时候垮掉的,妻主就更加不愿意看到他,对他们父子不管不顾,最后更是直接抛弃他们跑了。
回忆起往事,李舟眼角泛泪,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正因为他吃了这些苦,他才不能让顾锦一落得跟他一样的境遇,对男人来说,嫁对女人比有一个好事业重要百倍千倍。
“那我不化妆了。”顾锦一把面前的化妆品推得远远的,年轻是他唯一的优势,他不能再丢了。
不过他从一堆化妆品中拿出一瓶香水,闻了一下,是很清新的味道,就像在炎热的盛夏突然来了一场暴雨,浇灭了热气,清新简单。
他偷偷往身上喷了一下,香味并不是很浓郁,但是很持久,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香味,最能够抓住人的心弦,好像揪住了人的好奇心,不寻到香味的来源不罢休。
顾锦一攥紧了香水瓶子,这是他的一点小心机。
听说女人对香味很敏感,很久没有见过的男人,女人或许能忘记对方的长相,但是能记起对方身上的味道。
他也希望繁夏能在闻到这种香味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他来。
而且,因为以前他年纪小,并不用香水,现在他开始用香水了,也是在无声的告诉繁夏,他已经长大了,可以成为一个男人了。
*
下了班,繁夏给容修发了一条晚点回来的消息,按照顾锦一给她发来的租房地址,找到了一处安保很好的小区。
这个小区在市中心,无论交通还是生活都非常便利,小区内安保完善,楼栋之间的间距很宽一点也不拥挤。顾锦一租的房子在第23楼,找到2303,繁夏敲响了门。
“来了。”顾锦一就像时钟里的小人,一听到期待已久的敲门声,立马蹿了出去。
“繁姐姐!”顾锦一笑道,客厅的落地窗照进冬日洋洋洒洒的阳光,衬得顾锦一更加青春洋溢。
“你今天没去训练吗?”繁夏诧异道。
“锦一知道你要来,特意请了假,说你难得来一趟。”李舟端了一盘红烧鱼出来说道,不经意给顾锦一使了一个眼色。
顾锦一立马会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好久没见到繁姐姐了很想你,所以就跟教练请了假。”
繁夏笑着说道:“也好,你平时训练辛苦,休息一下也不错,对了,在球队怎么样?”
“我在球队挺好的,教练看中我,队友也对我很好。”顾锦一拉着繁夏坐下,软软的沙发陷进一处小小的凹陷,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
“是吗?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适应呢。”繁夏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把手抽了回来。
感受到空荡荡的手心,顾锦一勉强笑了一下,说道:“繁姐姐,你还没有看过我打比赛吧。”
他这么一说,繁夏才意识到,好像是没有。
他进球队的时候,正好是她进山海集团,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既要处理公司事务,还要忙着温澜生一家。
“繁姐姐,下周我有一场比赛,你能不能来看啊?”顾锦一忐忑的说,明亮圆润的眼睛好似一只小狗狗,水汪汪的看着她。
对这个算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繁夏自然不会拒绝:“好啊。”
“太好了。”顾锦一高兴道。
“什么太好了?”李舟端着菜出来。
顾锦一道:“爸,繁姐姐说下周要来看我打比赛。”
李舟笑道:“那可太好了。小夏你不知道,锦一这孩子经常念叨着你,说这么多年全靠你照顾,好不容易进了球队,一定不能给你丢脸,他从进球队开始,打比赛就没输过呢。”
“这么厉害啊,那我太期待你比赛的那天了。”繁夏笑着揉了揉顾锦一柔软的短发。
顾锦一腼腆一笑,因为经常锻炼他的肤色并不像容修那样病态白皙,呈现出一种健康肤色,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上扬,澄澈的眼眸里是不染纤尘的干净笑容,让人觉得分外亲和可爱:“放心吧,繁姐姐,你来看我比赛我绝对不会输的。”
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另一头,云水湾却冷冷清清,佣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蹄花汤上来,看到容修坐在客厅里,寂寥的月光笼罩在他冷淡的侧脸上,周身不觉都有了几分冷意。
“少爷,夫人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先吃完饭吧。”佣人道。
容修缓缓起身,却是朝二楼走去:“没胃口,不吃了。”
佣人看着刚出锅的熬成牛奶般乳白色的蹄花汤低声轻叹,多好的汤啊,他熬了好久才熬出来的,最是滋补。可夫人不在,多好的汤也入不了少爷的眼,这栋别墅就恢复成以往冷冷清清的样子,像冰一样沁人。
等到繁夏回到家,佣人顿时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繁夏看到餐桌上没有被动过的菜,不由得问道:“容修没有吃饭吗?”
佣人点点头:“少爷今天说没胃口。”
“我去看看。”繁夏上了楼,看见被子里凸起了软软的一团,她坐在旁边,温柔的手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今天不舒服吗?怎么不吃饭?”
“没什么。”容修从枕头上蹭到她的腿上,手指勾着她垂下来的发丝,声调很软。
大概是孕期原因,容修觉得现在的自己比平时都要敏感许多,脾气也比以前还要难以琢磨,繁夏不回来吃饭,他就会不由自主的东想西想,她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是不是在跟别的男人吃饭。
但繁夏一回来,他心中的所有的苦闷都顷刻消失了,只有一种得到归属的温暖感。
可当他的脸枕在繁夏腿上,闻到她大衣里传来一股不熟悉的香味时,他的心骤然停了一下。
那不是繁夏身上的香味,分明是一款男士香水。
容修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这种滋味他再清楚不过了,曾经他就是用这种方法,故意在繁夏身上留下他的味道,来刺激温澜生。
现在报应回到他的身上。!
第76章 吃味
容修终于也体会到了温澜生当初的那种心情,强烈的不安和焦躁围绕着他,想要发作想要质问,却唯恐毁了自己在繁夏心中的地位,把自己搞得像个泼夫一样歇斯底里,毫无教养可言,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推远。
可是让他假装无事发生,他有完全做不到。
大脑会不受控制的胡乱猜测,那个男人是如何背着他,勾缠他的妻主,引诱着她上床,如何的婉转□□,像蛇一样媚态妖娆。
现在的他仿佛深处在火堆里,时时刻刻煎熬着他,却又不得不捂紧了嘴巴,不敢发声。
即使成为繁夏的丈夫,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容修还是感到一种强烈到极端的恐慌,那种恐慌感狠狠掐着他的脖子,四周皆是一片黑暗,而在黑暗中仿佛又有无数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他,随时把他从正夫的宝座上拽下来。
容修不由得压抑着喘着气,粗重的喘息声反而让繁夏有些担心。
“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不要瞒着。”繁夏搂着他的肩膀。
容修颤颤的握住她的手,眸光像夜色波光粼粼的水面:“我、就是孩子有些闹腾,弄得我不舒服,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你又不再我身边,我就更觉得难受。”
孩子是他唯一的比外面的野男人稍胜一筹的筹码。
繁夏拥紧了他,掌心轻揉着他的肚子,细声轻语:“应该是早孕反应,书上说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或者看看电影,转移注意力?”
容修窝在繁夏怀里,软软的应了一声:“我们看电影吧。”
“好。”繁夏投了一部舒缓平淡的爱情电影,电影里的时节是在冬季正好与现实的时节对应,大雪漫山遍野的覆盖,厚雪堆积,两个高中生懵懂相知,互生情愫,冬日暖阳照在少年清秀的脸上,他正在偷看少女,琥珀色的瞳孔里藏着青涩的爱意。
容修也如同电影里的少年一样,偷偷的看着繁夏。
冬季冷色调的电影光线让她的侧颜显得不可思丽的清艳,而她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肚子上,掌心温暖的就像源源不断散发着热的太阳。
容修眸光倾动,他一直知道,自己能如此顺利额的嫁给繁夏,孩子是很重要的原因。
或许因为繁夏父母早亡的缘故,让她比一般的女人更重视亲情,从知道他怀孕时起,繁夏就开始学习一些与孕夫有关的知识,有时甚至比他这个孕夫本人还要专业。
大部分的女人都认为怀孕是男人自己的事情,绝不对做到像繁夏这样细致。
每一天,他从繁夏的怀里醒来,都幸福的怀疑是不是在做梦,繁夏太好了,好的不真实。
有时候,容修都在想,如果繁夏不这么好,跟大部分女人一样,那么在闻到她身上有另一个男人的香水味时,他都不会这么心痛。
只要一想到现在躺着的这个怀抱,曾经也搂着另外一个男人,他的心脏就不停的抽痛,仿佛被鞭子凌虐一样,心一痛,肚子也跟着痛,仿佛孩子也知道母亲变了心一样,紧张不安。
最终,容修还是惴惴不安的问了出来:“你今天下班后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叔找我去吃饭。”繁夏说道。
只有他一个人吗?
这句话容修没有问出来,太多的问题会显得男人太咄咄逼人,会让女人产生被逼迫的压力,从而升起一股厌恶的反感。
容修转而问道:“就是上午跟你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吗?目击证人?”
“嗯。”繁夏点头。
“那是该好好吃一顿饭,他帮你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现在你复仇成功就应该庆祝一下。”容修说道。
繁夏的目光从电影里挪移出来,眸含着笑意,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无声的奖励,让容修心中激动。
他乘胜追击,搂着繁夏的手臂说道:“下次他要是再请你,把我也带去吧,我也想见见你的长辈,毕竟我现在也算你的丈夫。”
“好啊。”容修的话让繁夏意识到,他们今天匆匆忙忙领了证,很多人都不知道,而她也并没有去拜访容修的父亲:“说起来,我们今天才领了证,还没有见过你爸。”
“不用见他,他估计在医院吸氧呢。”容修淡淡的说道。
“怎么回事?”繁夏问道。
“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们结婚的消息,今天你不在的时候跑过来闹了一场,听说我们没有签婚前协议,差点背过气去,让人给架走了。”容修语气冷淡。
“你怎么没告诉我?”繁夏有些吃惊,怪不得容修今天胃口不好,心情也不好,原来是跟他爸吵架了。
“你在上班我不想打扰你。”容修道。
繁夏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是将容修搂地更紧:“想吃饭吗?我去给你做。”
容修笑了笑,跪坐在床上,双手捏着她的肩头:“你都在外面忙了一天,我哪能让你去做饭,让佣人把晚饭热一热就好了,反正也没动过。”
那双修长的手在她的肩头轻捏慢按,力道时而有力时而轻柔,十分舒服。
容修一边为她按肩,一边问道:“我这段时间没有去公司,那些股东没有为难你吧?”
繁夏摇了摇头。
虽然前阵子的出轨事件闹得不小,但是这种桃色新闻,只要不影响股价,股东们不会在意。而且女人天生就并不觉得女人出轨有什么不对。
世界上就没有不出轨的女人,只有已经出轨和还没有来得及出轨的女人。山海集团内部那些高管,没有哪个背地里不风流的。
要是女人出轨的对象是个年轻貌美的,还会夸你一句艳福不浅。要是像容修这样又有钱又有貌,娶了直接完成阶级飞跃,她们只有佩服,根本不会针对她。
至于道德谴责,那是男人才会做的事,而男人针对的也只是男人而已,与她无关。
繁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握住了容修的手,说道:“周末有一场篮球比赛,你有空陪我去看吗?”
一说篮球比赛,容修立马就知道是顾锦一。
他之前找人调查过,那个体育生现在已经签了篮球队,还是这阵子风头最盛的小前锋,因为年纪小,长相又嫩,技术又好,获得了不少粉丝。
繁夏对篮球赛并不感兴趣,突如其来邀请他一起去看篮球比赛,不用说一定是为了那个顾锦一。
容修心中憋着一股气,什么篮球队员,什么小前锋,还不是在外头抛头露面。
“好啊,难处出去逛逛,周末我跟你一起去看。”容修气归气,繁夏难得提出邀请,他必须得去,挫一挫顾锦一的锐气,不然还真以为他是好惹的。第二天,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的容修,终于来了公司。
但容修毕竟怀了孕,早孕反应又严重,经常没有精神。虽然人在公司,但大部分的事情还是交给繁夏处理,就连繁夏的办公桌也干脆挪到了办公室里面。
庄念习惯了繁夏坐在他对面,冷不丁的空了下去,还有点不习惯。
尤其是繁夏在跟其他高管开会的时候,容修就一个躺在卧室里,看起来恹恹的,十分没精神。
庄念出于关心便上前硕大:“总裁,您要是困了就回家休息吧,繁总助能处理好公司的事的。”
“不用。”容修懒懒的睁开眼,摘下了金丝边眼镜放置在一旁,或许是因为结婚了,怀了孕,他整个人身上冷冽的气质都淡了许多,尤其站在繁夏身边时,整个人的神情都软了下来,人夫味十足,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美艳渗人,但却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看起来更美了。
“我知道繁夏能处理好。”他声调慵懒。
既然知道繁夏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强撑着身子来公司呢?怕繁夏夺权?可繁夏的权利都是容修给她的,他既然害怕又何必给呢?
太矛盾了,庄念觉得不太合理。
紧接着,容修又说了:“前台那个小男生,工作多久了?”
庄念想了想:“应该有一年半了吧。”
“哪个学校毕业的?”
“好像是南方的江海大学行政学院的。”
“一个人在帝都漂泊,应该不会想一辈子干前台吧?”
庄念笑了笑说道:“他倒是想一辈子干前台呢,可是前台毕竟是吃青春饭的,哪能干一辈子。”
“那就把他调去行政部吧,本来也是行政学院的,正好专业对口。”
庄念一听,这可是给前台小弟弟升职了啊,立马道:“好,我去跟人事主管和前台说一声。”
庄念往前台走去,看着穿着得体的工作服,身材修长挺拔,面容姣好青春气息十足,逢人就是三分甜甜笑容的前台小弟弟,忽然笑出了声,怪不得要给人家升职,原来是提防着人家。
果然怀了孕的男人,因为身材焦虑、容貌焦虑而没有安全感,比没怀孕的时候醋劲儿更大。!
第77章 篮球比赛
不过好在这对前台小弟弟来说也不算吃亏,一听到要被调到行政部,前台小弟弟开心的就快跳了起来,连声感谢。
庄念面上笑着,心中腹诽:“要是他知道自己被调去行政部的原因,是因为总裁乱吃醋,把年轻的小男生当成了潜在情敌,以为他会勾引繁夏,他还笑的起来吗?”
不过人事部的动作很快,庄念才刚刚给人事部的主管说了总裁要把前台调到行政部的消息,下午就来人把他领走了,估计还以为是前台小弟弟会讨好总裁,接人的时候表现都客客气气的。
不过看着空荡荡的前台,总不能没人去坐吧?
庄念把这件事告诉了容修,问道:“总裁,前台不能一直空着,咱们是要准备招新人吗?”找个老实的,看起来朴素平平无奇的那种?
谁知容修淡薄的眼皮微微一掀,静静地看着他。
哦,也对,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有资本勾引繁夏的假想敌,怎么可能再花钱招一个进来?
庄念低下头,默默将东西收拾好。
于是,庄秘书变成了庄前台。
*
篮球比赛的那天,繁夏买了离球场最近的席位,可以近距离观赏比赛。
他们入场时,球场内已经来了很多观众,她牵着容修的手照顾到他有孕的身子走的很慢。
男子篮球比赛不像女子篮球比赛看的人那么多,但是因为这支男子篮球队有些名字,加之顾锦一这段时间正是风头正盛时,球场里有不少都是冲着他来的。
路过其他球迷时,总能听到他们在议论。
“你也是顾锦一的粉丝吗?”
“啊啊啊,我也是,我才恶补了他之前的比赛,打的好好,长得也好好看啊。”
“我也是冲着顾锦一来的,像他这么出色的小前锋已经很难见到了,之前还有一张擦汗的神颜图被我保存下来了。”
容修面无表情的听着,随后假装疑惑的问道:“顾锦一是很有名的篮球员吗?”
繁夏拉着他入座,笑道:“他是李叔的儿子,前段时间签的球队,说打的还不错,看来是他谦虚了。”
“原来你们认识啊。”容修眼梢微微上扬,惊喜道:“那等一会儿打完比赛,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繁夏说道。
“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容修淡淡的说道,心中却冷似冰棱,只要繁夏开口,顾锦一他可能拒绝吗?
正在思量间,球员已经进场。
容修看不懂篮球,但是能明显感觉出身后的球迷在顾锦一出场时的尖叫。
他穿着白色的篮球服,球场灯光照射着他干净清透的肌肤,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哪怕在强光之下,大屏幕上都看不见他一丝毛孔,反而能看清楚他脸颊边缘被强光照射出的细细淡金色的小绒毛,眼神好似海波里的黑珍珠,黝黑明亮澄澈如洗。
当他看到观众席上的繁夏时,脸上露出开心爽朗的笑容,右脸颊下漾起一颗小小的醉人的梨涡。
观众不知道他是在对繁夏笑,都以为是在对球场上的观众,欢呼声顿时上涨了一倍。
容修默默捏紧了手。
比赛开始,一颗篮球在球场上传来传去,容修看不懂,也不在乎能不能看懂,他的目光始终钉在顾锦一的身上,看着他的传球、扣篮、众人欢呼,就连身旁的繁夏也忍不住的为他喝彩。
大屏幕里,顾锦一的镜头是最多的,他的脸上已经漫起了透明的汗珠,打湿了他的额前的碎发,颗颗汗珠顺着他的脸部线条滑落,最后在他的下巴处滴落,白皙的脸上因为被汗水打湿而显得唇色愈发殷红,像涂了碾碎的凤仙花汁。
篮球服露出的手臂肌肉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打湿了篮球服,白色的篮球服湿哒哒的黏在胸口。
容修的眼神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子,慢悠悠在裸-露的每一寸肌肤上刮过,居高临下的审视。
抛头露面,衣冠不整,有伤风化。
以后他有了儿子,一定不会让他去打篮球,露那么多肌肤,白让陌生女人占便宜。
容修无声的哼了一声,笑的嘲讽。
比赛进入下半场,因为流了太多汗,顾锦一在额头上戴了一款红色的头巾发带。
红色头巾上面印着某运动品牌的logo,似乎是品牌方赞助。红色发带对使用者的要求极其苛刻,稍微黑一点,黄一点,就会把使用者的缺点放的更大。但却极其衬顾锦一的肤色,他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青春的热烈扑面而来,身后的球迷已经架起了□□短炮,开始疯狂拍照模式。
容修眸色沉沉,唇瓣无声微动,口型是四个字:‘卖弄风骚’。
可容修还是不由得像繁夏看去,想看看她的反应,是不是跟身后那些疯狂拍照的女人一样。
繁夏专注的看着比赛,虽然她握着他的手,可是容修明显能感觉到这一刻,她的心已经被球场抓住了。不知是球场上的球,还是球场上的人。
容修心头一涩,就像用手指在黑板上摩擦一样,难受地心脏蜷缩了起来。指尖不停的缠绕着她垂下来的发丝,一圈圈绕在她的指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气息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他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终于熬到了比赛结束,很多球迷上前想要签名,顾锦一笑的腼腆纯白,签在球迷的衣服上,本子上。
可他的视线时不时的往繁夏的方向看,就像在万千人群中偷情一般。
偷情!
这两个字眼在容修的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他生生被刺了一下,心惊肉跳。
这样的场景多似曾相识,当初在海岛,在热闹的海滩里,他们也是这样,目光旁若无人的交汇,在闪光灯下,他们的手指勾缠,视旁边的温澜生为空气。
而现在被当做空气的人,是他自己。
他手臂微颤着,揽住了繁夏的手臂,近乎冰冷的身子靠近了着她,渴求着温暖,同时也是对顾锦一的警告。
果然,顾锦一在看到他们两人遥遥的依偎在一起时,签名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也显得十分牵强。
“繁夏,你给顾锦一发消息了吗?”容修问答。
繁夏道:“发了,他说了会去。”
容修笑的温柔,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对在恩爱不过的夫妻:“那就好,但是看这么多人找他签名,一时半会儿他应该抽不开身,我们去外面等他吧。”
繁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又给顾锦一发了一条消息,带着容修离开。
顾锦一远远的看到繁夏离开,感觉面前堆积着索要签名的球迷成了一座阻碍他奔向繁夏的大山,鞠躬道歉之后飞快的离开。
“繁姐姐!”顾锦一换了一套米白色的卫衣,按照繁夏给他留的地址,匆匆的跑过来。
“别跑这么急,我们又不是不等你,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繁夏笑着说道。
顾锦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眼眸却水水润润的看起来既惹人怜爱:“我怕你等急了。”
“怎么会呢,妻主跟我说了她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们关系这么亲密,她今天特意抽出时间来看你比赛的。”容修看准时间,适时地插了进去。
他这话说的优雅得体,让人挑不出错来,可顾锦一听着却不是滋味。或者说容修的存在本来就让他心里不是滋味,所以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即使再普通的言语,传到他的耳朵里也像扎着跟尖利的刺一样,别扭刺痛难忍。
“啊,对了,忘了跟你介绍。”繁夏拉起容修的手,笑意比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柔:“这是你姐夫,容修。”
“姐夫?”顾锦一无比诧异,可短暂的震惊后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繁姐姐这样重视家庭的人,这个男人怀了孕,她怎么可能不负责,娶了他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正是因为这份理所应当,让顾锦一头一回怨恨了一起来,恨繁夏的责任心。
这一刻,他心中竟然可耻的期盼繁夏像他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一样,说抛弃丈夫就抛弃了。
可如果繁夏真的像他母亲一样,那她就不是他心目中千好万好的繁姐姐了,顾锦一心中苦笑,看着容修苦涩的叫了声:“姐夫。”
容修嘴角的笑意放大:“你好啊,锦一。常听繁夏提起你,没想到你篮球打的这么好。”
“没有,都是队友们配合的好。”顾锦一垂着头。
繁夏开始开车,两个男人无趣又客气的在车内寒暄起来。
到了定好的饭店,繁夏说道:“容修知道你是篮球运动员有忌口,很多东西不能吃,所以专门挑了这家店,很多运动员都在这里吃过,他们知道怎么给你准备食物。”
顾锦一本就已经沉入了谷底的心情再一次被繁夏无意间打压进了泥沼里,她的话里无声无息的透露着对容修的夸赞。
瞧,你姐夫多细心多贤惠,连这种事情也考虑到位。
一个小三而已,为什么要把他捧在手心里对待。
顾锦一眼眶有些湿润,鼻尖难受的呼吸困难,繁夏跟容修感情越好,他心里就越是难受,凭什么这个插足别人婚姻的能得到幸福,而他在知道繁夏和温澜生订婚之后,就将爱意藏在心底,默默祝福她的人,却只能受尽冷落。
现实不是他小时候看过的真善美电视剧,不争不抢的人最后可以幸福美满,他只有去争去抢,才能得到幸福。!
第78章 吃饭
用餐时,顾锦一看见容修与繁夏坐在一侧,一直不停的拉着繁夏说话,抢走她的全部注意力,将他冷在一旁,亲密的举止刺痛了他的眼。
“锦一,你怎么不吃啊?”繁夏看顾锦一一直没有动筷子,便问道。
容修眼珠子冷冷一勾,也故作关心的询问道:“是啊,锦一你是不是觉得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挑的都是这家店里的招牌菜,听说其他运动员们都喜欢吃我才点的要是你觉得不满意,我们重新点餐好不好?”
看似体贴入微的言辞,实际上确实在说他口味挑剔,怎么其他人都喜欢吃,唯独你不喜欢?
顾锦一听着仿佛被布满荆棘倒刺的藤蔓勒住喉咙,勉强笑了笑说道:“没有,我很喜欢,就是看繁姐姐和姐夫你们关系这么好,有些羡慕,感觉在繁姐姐身边,我都成了外人了。”
容修一手支着下巴,上挑的眼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如蛇一般盯着顾锦一,慢悠悠道:“怎么?锦一是想找女朋友了吗?”
“我——”顾锦一抬头,刚要说他不是那个意思。
可容修却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歪头朝着繁夏说道:“锦一今年多大了。”
繁夏笑着道:“十九岁了。”
“十九了。”容修唇角勾了勾:“是该找女朋友了,正好我身边有不少青年才俊,也喜欢你这样运动系的男孩儿,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男孩子老是这样单着也不是个事儿。”
顾锦一看了一眼繁夏,说道:“姐夫不着急,我还小呢。”
容修眼梢透着轻笑:“不小了,男孩子青春短暂,现在十九岁,过了年就二十了,再谈两年恋爱,正好是结婚的最佳年龄,不然等晚了,就成了大龄剩男。”
他才十九岁,竟然说他老!
26岁的大龄剩男,趁人之危挖墙脚,插足别人的婚姻,抢走了繁姐姐,竟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起来。
顾锦一听着他话语里的弯酸挖苦,胸口堵了一口郁气,说道:“姐夫不也是最近也认识繁姐姐的吗?我时间还多,不着急。”
容修听完微微一笑,头枕在繁夏肩上,笑道:“锦一,不是谁都像姐夫这样好运,能遇到你繁姐姐这样负责的好女人,现在外面的女人很多都是玩玩而已,你得花时间筛选,谁是真心对你好的,谁又是贪图你年轻的身体的,一来二去,时间快得很,稍不留神就过了25了,到时候你再想找女友,再想结婚,可是要被好一通刁难的。”
顾锦一看着他依偎在繁夏肩头,繁夏低头笑意淡淡的看着他,语气泛酸:“确实,不是谁都像姐夫这样好运。”
运气好知道了繁姐姐的秘密,光明正大的插足她和温澜生的关系,又运气好爬上了繁姐姐的床,运气更好的是他还怀上了繁姐姐的孩子,一气呵成,把温澜生打的溃不成军,顺利上位。
容修将剥好的虾肉放进繁夏的碗里,擦了擦指尖莹润的油光,笑道:“所以姐夫也是为你好,你放心,姐夫给你介绍的对象一定都是家世好,人品可靠的。”
“谢谢姐夫,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我想专注打球。”顾锦一在心里冷笑。
家世好,人品好,这么好为什么他自己不嫁?说这么多还不是跟他炫耀,还舔着脸在繁姐姐面前装作一副温良大度,善解人意的样子。
“唉,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不过你是我妻主的弟弟,自然我也把你当亲弟弟一样,以后要是被欺负了,可以来找我,我们帮你出头。”容修端着得体的笑容说道。
顾锦一面笑心不笑,勺子戳着面前的蟹黄豆花粥,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繁姐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说想吃螃蟹,你就带着我去河滩的淤泥里去抓螃蟹,螃蟹没有抓到,倒是抓了好几个大河蚌。”
繁夏眸中漾着轻笑:“何止,你还摔在了河滩里,一身都是泥,说弄脏了衣服回家要被爸爸打,哭着拉着我的手,说不敢回家,要跟我一起去孤儿院。别的小朋友都巴不得离孤儿院远远地,也就你居然会期待进孤儿院。”
顾锦一明亮的眼眸弯成了一钩明月,笑道:“还不是因为有繁姐姐在里面,我觉得安心。”
看着他们你一眼我一语,聊着过去的事情,聊着没有他参与过得仅仅属于他们两人的童年,容修根本就插不进去话,觉得有些不安,现在繁夏的注意力已经全被顾锦一吸引走了,就像在球场上一样,曾经只会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专注的温柔的带着笑意的目光,现在正看着另一个男人。
容修齿间咬着筷子,木质的筷尖上被他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耳边顾锦一的声音刺激着他,他一狠心,将筷子深入喉咙,一股剧烈的恶心从胃里泛起,脸色霎时白了。
他立刻放下筷子,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不停呕吐,期间还有一些血丝渗了出来,眼泪生理性的往外流,他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与微红的眼眶拼凑成了两个字‘憔悴’。
他终于心满意足的走出洗手间,看见繁夏等在外面。
见他出来,繁夏上前关切的询问:“怎么了?又孕吐了?”
容修扶着她的手微微点头:“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道一股蟹黄的腥味,肚子里翻江倒海控制不住,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叙旧了。”
繁夏抚摸着他苍白无色的脸,摇摇头,说道:“怀孕最辛苦的人是你,是我没想周到,不知道你现在闻不得海鲜的味道,身体还不舒服吗?”
容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低微:“嗯,头有些晕,肚子也有些反胃你跟锦一难得见一次,好好聊聊,一会儿我让司机来接我回去就行。”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跟你一起回家。”繁夏拉着容修的手,回到座位,跟顾锦一道别。
顾锦一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诧异道:“现在就走吗?”
繁夏点点头:“容修他身体不舒服,我得送他回去。”
顾锦一看着她身后的容修,一副病态憔悴的样子,明明才两个月,还根本没有到显怀的时候,却故意挺起个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怀孕了一样,得意什么啊!顾锦一咬着牙。
可看繁夏对容修的关心程度,顾锦一知道,即使他现在不同意,繁夏也一定会送容修回去的,毕竟他现在肚子里可怀了繁夏的孩子,他要是强行闹别扭,反而会惹得繁夏不高兴。
顾锦一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三个人一起上了车。
繁夏先送顾锦一到他租的房子的小区门口道别之后,再带着容修离开。
看着消失在车流里的车辆,顾锦一不甘心的攥了攥拳头,回到家里。
“怎么样?见到繁夏了吗?”李舟看到顾锦一回来,开心的发问。
顾锦一失魂落魄的靠在沙发上:“见到了,可是繁姐姐她把那个男人也带过来了。”
“什么?她竟然带着那个男人来看你的比赛?”李舟诧异道:“很明显,那个男人一定是知道了她跟咱们见面的事情,所以才不得不把那个男人带来。毕竟他当初也是靠着当小三上位的,心思自然比一般的男人深的多。”
顾锦一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对了,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为什么不请繁夏上来坐坐?”李舟道。
顾锦一良久说道:“那个男人闹着肚子不舒服孕吐,吃了一半,繁姐姐就说要送他回去休息。”
“哼。”李舟冷笑了一声:“仗着肚子里有货,就耀武扬威起来了。”
“爸。”顾锦一拉着李舟的手,眼神里透着哀伤:“今天吃饭的时候,我看见繁姐姐对那个男人真的好好,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温柔,那个男人他稍微闹一闹,繁姐姐就什么都由着他,宠着他。我好怕繁姐姐如果真的喜欢他怎么办啊?”
李舟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没事儿。你知道繁夏为什么这么宠着他吗?”
顾锦一摇了摇头。
李舟拍了拍顾锦一的肚子:“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他肚子里怀了繁夏的孩子罢了,繁夏根本不是纵容他,而是害怕他一个不高兴影响着他肚子里的孩子,天大地大,孩子最大。”
顾锦一沙哑着嗓子:“可是他就是仗肚行凶了,我没有办法,我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他们两个人。”
李舟笑道:“别担心,那个孩子现在也才两个月,连性别都看不出来,你且让那个男人先得意一阵子去,等三个月后,孩子是男是女看出来了就好了,要是怀了个女孩儿,倒也罢了,但他要是怀的是个男孩儿,你就有机会。”!
第79章 产检
回到家的繁夏扶着容修进了房间,房间内点着味道淡淡的香薰,容修躺在床上拉着繁夏的手问道:“我打扰了你们的聚餐,你会不会怪我?”
繁夏俯身亲吻他的额头,声线似春风拂过:“怎么会怪你呢?要怪也应该怪肚子里的宝宝才对,把你折磨的这么厉害,吃不好睡不好。”
“那你还是怪我吧。”容修抿着唇轻笑着说,手指揪着她的衣服纽扣
“我舍不得怪你。”繁夏抚着他的手背,却并没有阻止他玩闹般的动作,就像任由宠物玩闹的主人,眸光宽容。静静燃烧的香薰在彼此的呼吸中缠绵着,温度仿佛升高。
容修的清清冷冷的眸光也想染了助燃剂,燃烧着无声的烈火,他动了动身子,两人的位置颠倒过来,繁夏靠坐在床上,腰后枕着天鹅绒软枕,身姿慵懒。而容修则双膝跪在柔软的大床上,俯着腰身在她身边,尚未显怀的窄腰与丰美臀部勾勒出最软的腰臀线。
容修揪着她散乱的领口,沉重的呼吸压了上来,因为怀了孕他已经许久不曾被繁夏疼爱过,热烈的很,繁夏扶着他塌下来的软腰,纵容着他,可只是点到即止。
在即将擦枪走火的那一刹那,她躲开了容修渴求的唇,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还未满三个月,胎位不稳,不能行房。”
容修指尖软软的勾着她垂下来的柔滑乌发,眸光倾闪:“可是只差几天而已。”
“既然只差几天了,那就再忍一忍,为了孩子好。”繁夏怜惜的亲吻着容修的眼角。
“好。”容修闭着眼眸,浓睫微微颤动,心中想:在没有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他们也经常做,那时候他也是怀着身孕的,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可是看到繁夏如此温柔关切的眼神,这种对孩子不负责任的话,他不敢说出来。
看得出来,繁夏真的很在乎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温澜生在十几岁的时候曾经怀过繁夏的孩子,因为他们两家有血海深仇,所以那个孩子没有福气成为繁夏的女儿。他肚子这个,才是繁夏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
容修自然也宝贝这个孩子,一举一动都轻手轻脚,生怕哪里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可是他更害怕是因为他怀孕而不能让繁夏得到满足。
妻主在丈夫怀孕时孕期出轨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现在外面就有一个顾锦一虎视眈眈,他年轻漂亮,还不到20岁,鲜嫩的肌肤不要任何护肤品保养都能掐出水来,这样的人成天在繁夏面前晃,是个女人就把持不住。
丈夫不能满足妻主,她自然会去外头找别的男人发泄。
容修害怕,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惶恐不安,所以他才会连公司里的一个小前台都当成假想敌调走对方,因为他太知道如何趁虚而入了,他自己当初不就是走的这条路吗?
所以他才如此迫不及待,就是因为不想给顾锦一机会,一旦让他爬上了繁夏的床,谁知道他会不会也怀上繁夏的孩子,借着肚子跟繁夏邀宠,将来生下私生女处处跟他自己的孩子针对?他绝对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想什么呢?”繁夏抚了抚他的眼尾,凝着他出神的眼眸笑道。
容修回过神来,遮住眼里冷厉的光,依偎在繁夏怀里,柔软的声调似在撒娇一般:“我在想过几天宝宝就三个月大了,到时候就可以去检测性别了,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繁夏指尖插入他柔软的发丝,说道:“都喜欢。”
容修从她怀里抬起头来:“真的?如果是男孩儿你也喜欢?”
“当然。生个男孩儿,一定想你一样漂亮。”繁夏笑着说道,眼神里并没有一点遮掩闪躲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在乎,无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她都会好好对待。
容修心里漫起丝丝入扣的甜,揽着繁夏的脖子亲吻。
繁夏越是这样对他好,容修心中就越是想给她生个女儿报答她的好。
虽说如今社会上在提倡男女平等,还有很多明星富商标榜自己是儿子奴,对儿子富养,对女儿散养。可容修知道这些不过都是面子工程而已,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真到了继承的时候,哪次不是女儿继承绝大部分家业?那些豪门贵夫们,哪个不是拼了命的生女儿。
如果不能为妻主生下女儿,不能为妻主传宗接代,那就是丈夫的不称职,肚子不争气,遇到刻薄一点的岳父,还会被指着鼻子骂生不出蛋的老公鸡。
而对于新婚丈夫而言,只有生下女儿,家庭才算稳固,便是以后妻主在外面有了小三、小四也不怕了,女儿就是底气,这是生再多儿子也带不来的底气。
容修藏在被子的手,抚摸着肚子,在心头一遍遍默念:“一定是女儿,一定是女儿。”
“对了,你预约了产检时间吗?我好安排行程,到时候陪你一起去产检。”繁夏说道。
她总是这样,提前把一切事情安排好,就连大部分女人嫌麻烦找各种理由推脱的产检,也不会缺席。
结了婚的男人都说婚姻是磋磨男人的火坑,可容修觉得自己被满满的温柔爱意包围,跟繁夏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庆幸自己当初下了哪怕被万人唾骂也要插足不伦的决定。他满心满眼的望着繁夏,嫁给对的人,真好。
*
产检当天,繁夏挪出时间陪着容修来到医院。
今天他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因为肚子已经三个月了,小腹稍稍凸起,为了照顾孩子,他走路步伐很慢,繁夏也放慢了脚步,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手怎么这么凉?”随后将他的手带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一旁负责陪同的小护士看着繁夏的温柔的动作,忍不住笑着说道:“总裁您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听着小护士言语中的羡慕夸赞,容修嘴角稍微扬起淡淡的弧度。
因为身份特殊,他们有专门的护士人员陪同,也早早的有专业医生等待。自然也不用像普通孕夫一样要排很长的队伍。
他拉着繁夏的手,路过非vip产检区,他看到很多挺着大肚子,衣着朴素,身材走样,腿脚浮肿的孕夫们在排队等待,因为身子不便,又没有坐的地方,站也站的不舒服,拿着单子艰难的挺着腰,等着叫他们的号。
有些孕夫身旁还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儿,既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小孩子,有些还得兼顾职场工作。脸色劳累憔悴,一看就是一胎没有得女,在拼二胎的。
而一旁等候区的座椅上,坐着、躺着一大排孕夫妻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玩手机打游戏刷美男直播,把位置全部占满,不知道的仿佛她们才是孕夫,她们才是怀孕挺着大肚子坐立不安等待产检的那个。
容修看了看他们,又侧头看了看身旁繁夏柔美清和的侧颜,手握得更紧。
“怎么了?”繁夏感受到握着她手的力道微微加重,问道。
“没什么。”容修将头轻轻靠在繁夏肩上,压的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有你真好。”
终于到了产检的时刻,容修怀着忐忑的心情,惴惴不安的盯着一旁的显示仪器,尽管他什么也看不懂,可那期盼的眼神恨不得立刻看清楚孩子的性别。
“恭喜您总裁,是位小少爷。”医生笑着说道。
可容修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了,男孩儿?怎么会是男孩儿?
容修半晌没有说话,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还是繁夏替他回应医生的道喜:“谢谢,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吧?”
医生道:“没有,目前看来孩子很健康,之后只要按时来做产检就好。”
“好的,对了医生我想请问一下,我丈夫这两天孕吐的厉害,这已经三个月了还是没有减少的迹象,需要吃一些药吗?”
“可以,总裁他”
容修无心听医生在说什么,满脑子只有‘男孩’两个字。
怀孕本是一件喜事,如果怀的还是女孩儿那便是喜上加喜了,可如果是男孩儿,那这份喜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霜。就像一颗上好的明珠,裂了一条缝;传世名画上,洒了剩菜油。喜也不算喜了。
男孩儿有什么用呢,既不能为繁家传宗接代,也不能为他抵挡虎视眈眈的顾锦一。
却还要他浪费一年的时间生下他,这一年,他会身材走样,胶原蛋白流失,还有不为人知的产后恢复,身材也难以恢复到生产前的状态。
脸垮了,身子垮了,本就留不住妻主的心,生的还是男孩儿。顾锦一知道了估计要笑死了,接下来的六七个月,他拿什么去勾住繁夏的心?!
第80章 释然
自从走出彩超室后,容修的表情一直闷闷不乐,浓密的鸦睫遮盖住了原本媚长的眼睛,更显得几分孤落,就连刚刚送他们来时还敢跟他们搭话的小护士,此时都看出了他心情不佳,不敢开口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小护士见得多了。
许多孕夫筛查胎儿性别,来的时候高高兴兴,一家人哄着捧着。走的时候,却形单影只。只因胎儿是个男孩儿,甚至有些狠心的,一筛查出胎儿性别,就会直接安排人工流产。
因此小护士一看容修沉默着从彩超室内走出来,他便明白,肚子里这一胎是个男孩儿。有钱人家有时候比普通人家更为封建古板,因为人家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前阵子容修‘小三’的闹剧闹得沸沸扬扬,偏到了关键时刻容修查出怀孕,趁机借机上位,结果却是个男孩儿,听起来有些讽刺。更像是对他做别人小三的一种另类的报应。
容修不高兴,那繁夏呢?小护士忍不住想。
他偷偷瞥向繁夏,见繁夏倒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胎是个男孩儿而不高兴。
果然,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会重女轻男,但实际上最重女轻男的还是男人自己,反倒是繁夏,一视同仁,这样的好妻主真是打着灯笼又难找,也难怪他便是不择手段的插足也要抢来了。
小护士还没感叹完,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森冷的视线直直的向自己刺来,冷的他一哆嗦,循着方向望去,竟然是容修,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发现小护士偷偷打量繁夏,眼神冷的吓人,活像要吃了他一样,凶恶得很。
小护士颤了一下,害怕的低下头,连忙将视线移开。
将他们送到门口之后,就慌忙捂着胸口跑回了医院。
“怎么,不开心?”回到车里,繁夏问道。
容修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繁夏微微一笑,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自从医院筛查吃胎儿性别后,容修陡然失落的态度。
容修攥着安全带,宽大的黑色大衣拢住了他高挑颀长的身形,冬日明艳的光洒在他身上,在他的脸颊边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却暖不了他生来冷淡的眉眼。
他垂着眸子不敢看向繁夏,薄唇微抿,带着几分落寞:“是个男孩儿。”
繁夏哑然失笑,从他手里接过安全带帮他系上:“男孩儿怎么了?我不是说过男孩女孩儿我都一样喜欢吗?”
“可是”容修指尖勾着繁夏的衣袖,黯然的眸光欲言又止。
男孩儿固然也好,可不是女孩儿,那份喜悦终究打了了折扣,悲说不上悲,喜也算不上喜,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膈应在心里,难受的很。
容修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恃宠生娇,跟繁夏如何撒娇都像个笑话,怀了个男孩儿而已,又不是金贵的女孩子,事儿还那么多,矫情的很。
繁夏大概明白容修心里在想什么,她不在空洞的安慰,反而发动了汽车,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樊龙山风景秀丽,只是冬日万物凋零,无边树叶萧萧落下,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前几天还下了雪,枝丫堆积着薄雪冻成的冰,宛若雪枝般剔透晶莹,与苍白的碑林交相呼应,透着几分苍凉萧索。
容修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桔梗花,指间门不由得握紧。
“走吧。”繁夏拉起他的手。
因为下了雪,公墓楼梯有些滑,繁夏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脚下的每一步走稳了,才会迈开下一步,终于来到了繁夏父母的墓碑前,合葬的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墓碑上的两人都停留在他们青春最美好的年纪里,这是容修第一次看见繁夏的父母,只觉得繁夏简直完美融合了父母基因里所有的优点,既有繁夏母亲繁云清雅的气质,也有繁夏父亲谢迎秀丽温婉的眉眼长相,如果他们没有不幸遇到温家那群人的话,现在应该也是一对恩爱幸福的普通夫妻。
“妈、爸,我和容修来看你了。”繁夏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拿出手绢细心的擦拭着墓碑上积累的灰尘。
“阿姨——妈、爸。”容修轻轻改口,俯身弯腰将白色的桔梗花放在墓碑前,他本也想像繁夏那样,跪在墓碑前,但膝盖刚弯下去,就被繁夏拦住了。
“你身子重,地上凉,不用跪。”繁夏她起身在父母的墓碑前亲了他一下,随即便搂住了他的腰,开心的说道:“妈,爸,容修怀孕了,怀了我们繁夏的孙子。”
容修的脸当即烧了起来,绯红一片,耳根子也是软烂的红色。
繁夏拉着容修在父母的坟前说了很多话,从幼年说到温家如何破产,温明月如何坐牢,温菁谢岑这对父女如何相互折磨,一直说到了现在。容修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他并不插话,就在一旁看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变了,变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中开始飘散小雪,天地一片雪白。轻盈的雪花落在她的肩上,她的发间门,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很快便融化成一滴晶莹的水,打湿了睫毛黑压压湿重重的压下,仿若被水洗过一样,黑柔清亮。
“走吧。”繁夏眷恋的抚摸了一下墓碑上的名字,牵着容修的手离开。
她本想再待一会儿,但下了雪,她不想容修还怀着身孕陪她。
“冷不冷?”繁夏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雪花,将大衣的扣子全部扣拢,又将他的手捧在手心里暖和。
容修摇了摇头:“不冷。”被繁夏捧在手心里,怎么会冷。
繁夏搓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暖热了他微冷的指尖,她抬眸看向容修,漆黑的瞳仁里装着他清俊的倒影:“容修,我很小就孤身一人,你怀孕我真的很开心,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很喜欢。”
容修心中一颤,好似一潭死水里突然被早开了一道口子,源源不断的活水灌了进来,在他心头激荡,他终于确定,繁夏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无比的喜欢。
无论是男是女,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个孩子就是她这世间门唯一的亲人。
而他在前一秒,还在想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容修眼眶有些湿润,他对孩子的爱,完全由繁夏决定,她若是喜欢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有意义。想通了的容修,轻柔的抚摸着肚子,原本不咸不淡的心情,因为繁夏的一句话,而重新在心头漫起喜悦。
回到家中,佣人早早地就在家中做好了饭菜等待,他伺候了容修许多年,自然也很关心容修这一胎是男是女,同时也敏感的注意到,容修总是避讳‘男孩’这两个字眼,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孩子是个男孩儿,怕他心里不高兴。
但产检完回来的容修,告诉了佣人怀的是个男孩儿的消息,但眉目间门对这个孩子的欢喜并没有减少,佣人也不由得为容修开心。
男孩儿就男孩儿吧,毕竟也是个小生命。
“多说男孩随母,女孩儿随父,咱们小少爷将来一定是整个帝都最漂亮的小男孩儿,长大了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娶呢。”佣人笑道。
容修抚摸着肚子,眸光倾慕的看向一旁的繁夏,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清和温柔,不是锋芒毕露的美艳,却如潺潺流水沁人心脾,一眼就抓住了人的眼球,再也移不开,更装不下其他人。
“要是孩子真的随她就好了。”容修低声道。
若是孩子真的随了繁夏的眉眼容修不由得在脑内开始幻想起孩子长大成人后的模样,幻想他与繁夏相似的温柔眉眼,爱屋及乌,容修不由得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更加珍视。
佣人呵呵笑:“肯定会的,少爷和夫人长相都好看,将来生出的小少爷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用过午饭,繁夏准备去公司一趟,但容修缠着她,修长遒劲的双腿不知不觉就勾上了她的腰,好像一尾蛇似的不肯放开。
繁夏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洗碗的佣人,拿起旁边的抱枕遮盖住腰,低声细语道:“怎么,不怕被看见?”
容修身子动了动,坐在繁夏身上,双臂环着她的脖颈,呼吸湿热:“怕啊、”
“怕还这样?”
容修缩在她的怀里,嗫喏道:“想你。”
繁夏失笑,书上说的,男人孕期欲望会更加强烈是真的了,她轻轻揉了揉容修塌下来的软腰,贴着他的耳廓低声道:“那我们回房间门?”
喑哑的声音贴着耳廓钻进耳朵里,容修身子敏感的颤了颤,缩在她怀里点头。
禁欲许久,容修忍得厉害,即便繁夏顾虑着孩子没有用尽全力,容修整个人却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了个透,也比以前反应更加强烈,床单更是被他咬的皱皱巴巴。
繁夏将他从凌乱的床褥里捞了起来,撩起他湿润的额发,拂去他额头上细密的薄汗,为他套上一件睡袍,便带着他进了浴室清洗。说是清洗,可最后洗了洗着便乱了套,黑色睡袍领口的黑色丝绒浮在浴缸里,随着荡漾的水波浮浮沉沉。
容修过分白皙的手臂环着她的肩头,高昂着头,脖颈线条修长优美,微微凸起的喉结不停的滚动,他咬着唇,双目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呼吸深重的恍若即将溺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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