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
乌玉停住脚步，驻足于巨大的透明水箱，一墙之隔，是刚才在梦中和他相见的人鱼，乌玉走的急促，呼吸也加快了许多。
“你说的，让我来找你，我来了。”
水里的黑尾在看见乌玉的身影后，兴奋的摆动尾巴，在水里转了好几个圈，发出欢愉的声音。
“乌，玉，乌玉。”
乌玉听见脑海传来的声音，眼神紧张的盯着水里的人鱼，不敢轻易移动，害怕下一秒人鱼就如同梦中幻影，消失殆尽。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关于，你为什么认识我，还有你为什么出现在索诺？”
“‘造生’计划上为什么，为什么写着我们的名字？”
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全都被他问了出来，那份绝密文件里，清楚的记载了，黑尾如何替代了曾经的01号实验体，出现在了索诺的实验室里；也记载了这些年来，‘造生’计划的进展。
造生，造生，以人类之智慧，创造新的生物，融于人类之体，谋求新的生路。
人类的高速发展，已经让这个世界的资源走向末路，在未发掘出新的资源之前，人类萌生了‘造生’计划，通过人为进化，让人类去适应未来的世界。
这样的想法，是在发现人鱼的存在，已经数年前半人鱼的存在，而萌生的。
既然人类可以和人鱼相结合，诞生新的可以拥有部分人鱼优质基因的新人类，那么为什么不能将这样优质的基因直接投入人类的基因计划中。
索诺以此诞生。
数年前，科学家们就发现，人鱼的数量极其稀有，或许是深海环境的恶劣，又或许是人鱼在繁衍这一件事上，终其一生只选择一个伴侣。
思绪回笼，乌玉依旧立于玻璃前，仰视水中的黑尾。
波光粼粼之下，他的脑海显现出一副从未见过的画面，又是一股引力，牵着他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恍惚间，乌玉感受到自己蜷缩的姿势，温暖的海水包裹着他，眼皮沉重，无法睁开。
“这个孩子注定不被族群认可，他是人鱼和半人鱼的的后代。”
“看见了吗，他有一双属于人类的腿，还有皮肤。”
“他是属于水上的生物。”
“也许多年后，我们还能再看见他。”
“是吧，克里尔。”
......
絮絮杂杂的声音，乌玉听见好多人的声音，就围在他身边，围在这个紧紧包裹住他的蓝色外壳的周围。
他听见了一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克里尔。
“克里尔答应我，你会将他带回来的对吗？”
“在你统治族群之后，他会成为你的。”
......
乌玉感受到，有人抱住了他，缓缓移动，终于在不知道经过多么漫长的旅途，破水而出。
蓝色的外壳在烈日下破裂，一声婴孩的啼哭，在蒂尔漫海滩响起，不远处走来一对年轻的夫妇...
——
“克里尔！”
乌玉在能发出声音的第一刻，喊出了这个名字，再睁眼，依旧是实验室的光景，不同的是，这一次实验室的灯彻底亮了。
“你在喊谁？”
手里的微型照明装置一瞬间掉在地上，乌玉猛的回头。
“穆，穆席遇！”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乌玉来不及躲藏，似乎也不需要躲藏，只能干站着在原地，瞪着一双无措的眼睛。
“你比我预料的，要发现的早。”
穆迟遇一步步从实验室的门口走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的每一声，都让乌玉惊慌。
“太早了，至少应该在第三个环节才对。”
男人穿着一身黑白色制服，全身上下被打扮的一丝不苟，根本不像听见动静慌忙赶来的模样，分明，分明是守株待兔。
乌玉身上还是那套纯白色的睡衣，上齿紧紧咬住下唇，将一切恐惧的颤抖使劲压下去。
终于，穆席遇走到了他身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一片阴影，刚好将乌玉遮蔽在里面。
“我不知道是谁在帮你控制这里的监控，难道是你的室友？”
男人若有所思的说着，即使这一路上青年没有回应过他一句。
“但他没有理由，毕竟他并不是‘造生’计划核心的知情者。”
“有或许，你真的迷惑了他？”
穆席遇压低身体，无视了青年背后，那条近乎暴走的人鱼。
贝齿间，被一根手指分开，乌玉用力咬着，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味，或许是他的，又或许是眼前男人的。
“沈迟知道你拿着他的卡干坏事吗？”
这句话伴着低沉的笑声，舌尖被人搅弄，它的主人发出抗拒的呜咽声。
穆席遇退出来，银丝牵动着两头，晗带着不一样的绯红。
乌玉获得呼吸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推开了穆席遇，想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我，我没有。”
穆席遇被两只手抵着，听见把头埋下去的青年，小声狡辩的声音，笑出了声。
“小骗子。”
长时间在昏暗的环境中摸索了好久的乌玉，在灯光打开后，一时间还很不适应，他听见穆席遇的话，想抬头为自己争辩，可是对方太高了，高到他抬头就会对上天花板的白灯，眼睛生疼。
“闭眼。”
乌玉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瞬间，嘴巴就又被人打开了，这次不是手指，是带着温度，湿濡的触感，穆席遇在亲他，亲的好凶。
乌玉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漆黑，他的眼睛被人蒙住了，没有了视物的能力，其他感官就变的十分敏感。
穆席遇亲他的样子，跟平时对他冷冷的态度不一样，捏着他的脸颊就往里面咬，凶巴巴的，亲的他喘不过气来。
终于，在身后的黑尾不知道用尾巴拍打玻璃多少次后，穆席遇放过了他的嘴巴，不过那只手还捏着他的脸颊，在高顶的唇珠上用牙齿留下了一点痕迹，额头相抵，鼻息交融。
“乌玉，接下来听我说。”
热潮之后，穆席遇的眸色染上了赤忱，又极其隐晦，叫人难以发觉，声音嘶哑。
乌玉被亲的发蒙，好几个呼吸才缓缓平静下来，连忙点头。
“‘造生’没有你看见的这么简单，水上的那群疯子为了这个计划已经疯的没有人性了。”
一字一句的在交息间落到乌玉耳朵里，他睁大了眼睛，突然想到，穆席遇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早就察觉到他的动机，来抓他现行的吗？
不是。
“索诺有水上的人，你现在很危险，所以...”
穆迟遇说话的声音顿住，在乌玉专注聆听的眼神中，短短叹息一声，
“所以，和克里尔离开这里。”
克里尔，乌玉再次听见了这个名字，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背后之前不断拍打玻璃门的声音停息了。
穆迟遇放开了他，挺直了身体看着水里的黑尾人鱼，将乌玉护在怀里。
“你也听见了。”
“克里尔，或者我应该尊称你一声人鱼之王？”
水里的人鱼停止了摆动尾巴的声音，凝视着外面的人类。
“别低估人类的智慧。”
仅此一句，乌玉似乎将被他忽视的一些细节联系在了一起。
“好了，你们该离开了。”
穆迟遇将乌玉松开，推向黑尾人鱼所在的地方，迎上的是青年不可置信的目光。
乌玉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这一大堆话里，他没有听懂几句，只能愣愣开口。
“怎，怎么离开？”
他不懂，既然穆迟遇说索诺有监视的人，那他要怎么离开？
穆席遇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紧紧看着他，替他擦拭了最后一点唇珠上的伤口。
在他的视野里，那条曾经无声无息进入索诺的人鱼王，伸手抱住了那个短暂陪伴在他身边的实习生，最后化作幻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这一幕显然不能用科学来证明，但穆席遇却表现的极为平淡。
一切回归到了平静，在黎明到来之际，所有人都会知道01号实验体消失，以及带走了那个漂亮的实习生。
不过穆席遇会让这件事成为索诺的秘密...
“你看见了，他已经走了。”
沉寂的实验室，穆席遇回头对着某个科室的方向说道。
随后，那个科室的门缓缓打开，如果乌玉还在，他一定十分惊讶，不管是惊讶还有一个人在场，还是惊讶这个人是沈迟。
“嗯，看见了。”
沈迟还穿着几个小时前，和乌玉吃饭的那套衣服，准确来说，他在将身份卡和钥匙交给乌玉的时候，就静静回到实验室等待。
“还以为你多少会有些表示。”
穆席遇走到沈迟旁边，就这腿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两人似乎都有些沉默，没有了白天争锋相对的那股劲儿。
“我没有能力护住他...你也没有。”
站着的沈迟将鼻梁上的眼眶摘了下来，略显疲惫的揉了揉。
穆席遇低着头，沉默良久，才回答，“那点血只能拖住三天，时间紧迫。”
“在内鬼上报那群老家伙之前，该清理一下索诺了。”
沈迟点头，又将眼镜框架回了鼻梁，镜片遮蔽里他眼眸流露的复杂情感。
“他会回来的。”
“在此之前，需要扫清一切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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