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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大军得胜凯旋, 有好几位立了奇功,封了将军,何御舟也在受封之列, 获封承西将军,还赐下府宅一座, 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 最近忙于应酬,腊月二十七才得了空闲偷溜出来。


    几人相约在方星离京中的?小院见面,还约了萧元河。


    萧元河带着卫娴出门应约,刚走进小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笑。


    “大将军饶命。”有个人笑得声音发颤。


    “庄主,您就会笑我,我都以为您不?在?了,知道吗?我听到您还活着的?消息时多想见您。”何御舟很?少有这样委屈的?语气。


    卫娴眼睛一亮, 拎着裙摆跑进过去?,“何伯伯。”


    这是她?以前的?车夫,还会跟她?说江湖故事?呢!


    “小姐。”老何见了她?也十?分高兴,过来就行了一礼。


    卫娴将他扶起来, 上下打量,快半年未见,上次他不?告而别, 还以为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呢。


    萧元河冷眼望过去?,方星离凑过来, 朝他行了一礼,“见过福王殿下。”


    正好挡住他往那边走的?去?路。


    他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略有不?爽道:“你?们约我来, 不?会只是想见到王妃吧?”


    “哪里的?话,自然是想见殿下一面。”方星离笑着安抚他, “请殿下随我来。”


    两人出了房门,走到隔壁药室,方星离关上房门,从?袖中取出两张药方。


    “殿下,雪夜月又?有新的?方子,我回京途中路过一处庄子,庄中人个个身负奇毒,更要?紧的?是这毒似乎可传染,据我所知,已有两人出逃,进了京城。”


    萧元河大吃一惊:“他们路上没传染别的?村庄?”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他们直奔京城而来,像是有人暗中引他们来。”


    “毒如何传染?”对于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萧元河前所未有的?认真。如今年节将至,又?聚集了天下读书人,要?是出事?,大周灭国都是有可能的?。


    谁想出来的?伤天害理的?东西?


    “咬人。我进那村时,那些中毒的?村民见人就咬,形如狂犬,十?分恐怖,有轻微症状的?人与常人无异,但是闻到血腥味就会发狂。目前无解药。”


    方星离见过的?奇毒奇药多不?胜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心思歹徒的?毒。要?是那两个人逃到京城里,那真是天下大乱了。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笙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方神?医,快来帮个忙,傅大人让人给咬了,流血不?止,此刻神?智不?清,看过别的?大夫了,也是束手无策。”


    衙门早就封印休沐准备过年,刑部尚书傅延昭和赵笙笛在?值房为一件急案而着急,午膳过后,两人刚走出刑部大门,就有个人疯了似地跑过来,抓着傅延昭就咬伤他的?手腕。


    事?发突然,起初以为是普通的?泄愤事?件,谁知道走了几步之后,傅延昭突然倒地不?起,叫了大夫去?看诊,结果也是没办法?。


    赵笙笛只好亲自跑来找人,本来以为是在?承西将军府,结果扑了个空,又?去?了西坊,跑得满头大汗才知道他们今日在?方星离的?小院相聚。


    “这么严重??”卫娴在?屋里听到声音,赶紧跑出去?,看他官服凌乱,形容狼狈,心里一惊,“赵大人可受伤了?”


    “我没事?,就是按住两人时用了些力气,王爷在?哪?”


    赵笙笛倒是没急晕头,看到她?在?,知道萧元河肯定也在?。


    这时候萧元河与方星离也出了药室,见到卫娴离赵笙笛很?近,担心她?沾上毒血,几步跑过去?将她?拉开。


    卫娴气恼地白了他一眼。


    “赵大人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烧了,以免沾上毒血,你?们几个赶紧替我备药,”方星离叫来自己的?几个药童吩咐一番,又?转头面向何御舟,“你?让人去?查查那个咬人的?来历,与他有接触的?全都控制起来。特别要?注意那些被咬之后陷入沉睡的?,此毒会有二十?个时辰的?潜伏期,用我的?方子强灌催毒还有救。”


    方星离亲自与小药童配药材,忙碌起来。


    “需要?我做什么?”卫娴遇到这样的?事?,也想做一些自己能做的?。她?跃跃欲试地望着萧元河。


    “你?先?回府,让娘和父王也小心些,派人给相识的?府上传信,对了,带上方子,让他们自己先?备着药,以防万一。”


    萧元河冷静吩咐,以今天的?情况看,他们就是冲着朝中高官而去?的?,很?有可能别的?大人也中了招,现在?就是要?赶时间。


    “嗯,我回去?就办,你?也小心些。”她?握过他的?手腕,“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好的?一个年节,被这样的?事?情笼罩,谁也过不?安稳,兵部难免也要?忙活起来。现在?也只有他进宫禀报与陛下知道,才能避免更大的?灾祸。


    “一定会回来,你?自己也小心些。”萧元河深深望了她?一眼。


    *


    刑部尚书当街被人咬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老百姓们被凯旋大军激起的?热血瞬间被这事?泼了一身的?冰寒,心慌起来,越传越离谱,原来热闹的?街道也冷清下来,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仙来客栈中住着来自各地的?举子,他们聚在?客栈一楼议论?纷纷。


    “这会不?会是西狄人的?阴谋?”


    “好可怕,这真是防不?胜防。”


    “苏兄,你?昨日不?是与那位南举子清谈许久?”


    “他怎么了?”


    “听说他去?燕大人府上拜会,出门时也被人撞了。”


    “大家不?要?以讹传讹,看朝中告示就是了。”


    “可怎么办?万一有人也来咬咱们,这谁防得住?”


    “辩诗会还去?吗?”


    “……”


    下意识离别人远一点,顿时大堂中本来还挤挤攘攘的?人哄散而去?,各自回房躲着不?敢出来。


    苏玉皱着眉头站在?木制楼梯边。他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为什么挑这时候散布这样的?谣言?是因为年节还是因为举子们聚集在?此?


    “苏兄,你?在?正好,我到处找你?。”顾珩从?外匆匆而来,上前与他耳语几句之后,两人一起走了。


    有些人探头望过去?,客栈后面,有人悄悄离开。


    卫府门房接到卫娴的?传信和药包,还有些纳闷,正好卫铭回府,门房上前告知。


    因为担心引起恐慌,卫娴没让送信的?人说什么,只道一定要?送药给国公,门房也在?猜测是不?是公爷又?病了不?想让夫人知道。


    卫铭也耳闻京中异样,这会儿拆信一看,吓了一跳,拿着药包和药方找卫国公去?了。


    卫国公休沐在?家,邀请武威王到园子里钓鱼,两人还在?比谁钓得多,正吵得不?可开交,暂时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爹。”卫铭顾不?得行礼,直接从?石阶飞奔而下,“出事?了。”


    成功阻止因为两条鱼而吵架的?两位朝中重?臣。


    卫国公接过信,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因为回京途中听方星离提过,倒也没太慌张,武威王也是如此,不?过鱼就没办法?再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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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威王:“先?把今日的?乱象解决再跟你?比。”


    说完匆匆离开。他更担心他麾下的?将领们安危,立刻骑马出城。


    京城世家全部被惊动了,淳安长公主见事?态严重?,严令禁止秣阳郡主出门,小郡主正在?闹脾气。


    “娘,人家才不?会针对我们呢,又?没有可利用的?地方。”她?撅着嘴巴不?高兴,坐在?罗汉床上生闷气。


    “你?想自己被咬不?成?像疯狗一般满大街乱跑,你?就不?怕丢脸?即便能医好,以后人家也拿这笑话你?。”淳安长公主对自己女儿还是了解的?,一针见血让她?闭嘴。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就会被咬,再说了,那万一人家闯进来怎么办?嬷嬷们出府采办被咬怎么办?”秣阳郡主虚弱反驳。她?听说被咬也会传染。


    “娘已经命人关闭府门,所有人不?能出去?。”


    “啊?那吃食怎么办?大过年的?没有好吃的?了。”秣阳郡主气极,“谁这么缺德干这种?事??”


    娘俩也是一样气恼,这时候,门外传来嬷嬷的?声音。


    “公主,顾公子来了。”


    淳安公主又?气又?恼:“他来做什么?”


    话虽如此,心里却甜得很?,在?这种?时候也就他想到她?们母女。


    “还有福王妃派人送了东西来。”嬷嬷又?道。


    淳安长公主愣了一下,笑了。她?本就长得极美,笑起来更是倾国倾城,顾珩进来时,就看到她?在?笑,心中松了口气。


    他先?是跑遍大街小巷吩咐好友先?别出门,通知完了这才匆匆跑来,他要?护着她?,不?让糟心事?找上她?。


    “你?不?回府,跑这来做什么,仔细你?母亲又?要?训你?。”


    他们大婚前是不?可以见面的?。


    秣阳郡主望了望他们,独自呕气。他一出现,娘就眼里只有他,没有女儿。她?偏要?在?这里呆着,看他们几时想起来还有她?这闲人在?。


    顾珩温声笑道:“大不?了挨一顿骂,只要?殿下没事?就好。”


    两人完全忽略了旁人,深情对望,倒是秣阳郡主自己郁闷跑走了。


    “郡主。”她?的?贴身小丫鬟在?回廊朝她?跑来,凑在?她?耳边一阵耳语。


    她?耳尖发红:“真的??”


    “嗯,就在?府外。”


    府外,何御舟带着一队披甲兵正在?挨家挨户送药。到了淳安长公主府时,还没开口,就被两个护院一左一右扶住送进府里。


    “你?们是何人,敢在?公主府胁持朝庭官员。”何御舟也是恼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


    “本郡主就想抓你?。”


    秣阳郡主从?回廊上走来,走到他面前,“喂,呆子,把我手帕还来。”


    “你?的?帕子在?萧敬臣手上,你?去?问他要?。”何御舟到底功夫高,一下挣脱护院就想跑,转身看到周围全是弓箭手,箭尖指着自己,只好站着不?动。


    “我就找你?要?!”秣阳郡主最喜欢看他面红耳赤的?害羞模样。


    她?才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人呢,她?想出门也是想去?看他,既然他来了,就不?让他走了,外面多危险。


    何御舟这几天被她?缠着东躲西藏,根本没时间弄清楚她?住哪里,一不?小心就成了自投罗网,刚巧到这附近办差。


    “要?么你?留下,要?么你?带着我,两条路,你?怎么选?”秣阳郡主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在?他面前昂着脑袋走来走去?。


    “带你?做什么?到时候要?是有人扑过来要?咬我,我肯定拿你?去?挡。”何御舟对这种?刁蛮的?小郡主没有好感。


    “你?!”秣阳郡主气得眼泪汪汪。


    她?自小就被人捧着长大,还没见过像何御舟这样的?人,油盐不?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像着了魔似的?喜欢在?他面前晃悠,一天不?见就想他。


    何御舟也不?傻,当然知道怎么让她?知难而退,就是这小郡主像是自尊受伤非要?找补,他才没空陪她?无聊,趁她?不?注意,直接跃出回廊,掠过树稍,跑了。


    “你?快回来!”秣阳郡主气极,看着他消失在?树稍边,用力跺脚,“咬死你?算了!”


    这种?人,抓都抓不?住,下次要?用网!


    其实她?根本没那么硬气,甚至不?敢下令放箭,就怕射到他。


    *


    靖候府,卫明真收到了信和药包,还有些纳闷,看完信顿时慌张起来,赶紧去?看儿子。


    “公子不?在?房中?”听到儿子不?在?房里,担心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是的?,夫人,因为在?鸿文馆有一场诗辩会,公子带着柳丛一起去?了。”


    柳照的?书僮老实回答。


    卫明真转身就往外跑,嬷嬷们也追上她?,“夫人,派人去?将公子带回来就是了,如今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嬷嬷也听到府中有人议论?当街发疯咬人的?事?情,也是人心惶惶。


    主仆几人站在?抄手回廊说话,另一边,柳玄亲自出迎,他对面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卫明真多看了两眼,他们神?神?秘秘的?去?了柳玄的?书房。


    她?跟丈夫撕破脸之后,就不?管他跟谁见面,不?过以往也没见他对谁这么恭敬,来找他的?人里边妖娆女人居多,刚才那人很?明显是个男子。


    靖候府人口简单,柳玄是老候爷的?独子,老候爷还有两个弟弟倒是人丁兴旺,不?过没走仕途之路,走了商道,赚了不?少钱财,比靖候府还富,分家之后就没什么来往了。


    卫明真心里纳闷,不?过因为担心儿子安危,没有过多纠结,一叠声安排人去?寻找,心慌之下,匆匆来到院中偏房。


    “年节出了这样的?事?情,哎哟,闹得人都慌了。”她?的?乳娘嬷嬷上了年纪,一直在?她?院里荣养,平日里就替她?浇浇花,这回她?只是来看看老人家,稳一稳心神?。


    “嬷嬷,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年宋府也有人得了疯人症,见人就咬。”卫明真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只是那时候事?情没闹得这么大,“就是陛下登基前一年,有一回娘带我去?宋府做客,我无意中在?园子里迷路,遇到一个怪人,吓死我了。”


    “怎么不?记得,我家姑娘吉人天相,幸好有护院拦着没咬着。宋家还为此专程赔了间铺子。”嬷嬷记性不?太好,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却记得很?清楚,覆着卫明真的?手背轻拍,像小时候哄着她?时的?动作。


    “嬷嬷,你?不?觉得奇怪吗?宋家为什么留着一个疯子在?府里?”


    卫明真当时年纪小,只记得是一个很?瘦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犯病时特别吓人,她?都吓呆了,到处乱跑躲避追赶。


    “我听我老姐妹说那人是被疯狗咬了,不?过她?对宋府有恩,宋家就养着她?了。”


    “我记得她?手上有很?多刀伤。难道是自己划伤的??被狗咬会是这样?”百兽园里养的?狗也不?少,为防有此类情况,她?还请教过养狗经验丰富的?老手。


    他们都说得那种?病的?人怕光,怕风,怕水,大白天不?太可能出来,现在?出现这种?病的?人好像并不?怕光,她?小时候遇到的?那个也不?怕水,还跑过小溪追她?一路。


    只是当时大家都说是疯狗病,她?才相信了。


    说不?定有的?病跟疯狗病差不?多?


    卫明真想不?通,从?嬷嬷那里回到自己的?院子还在?想这些事?情。


    “夫人,我听说鸿文馆出事?了。”丫鬟急匆匆跑进来,喘着粗气,“馆里有人受了伤,场面混乱。”


    “照儿怎么样了?”卫明真起身往外跑,“叫上所有护院,我们走!”


    谁也没想到鸿文馆辩诗会上有学子突然发狂乱咬一通,京兆府轮值的?衙役都得全体出动,还加上刑部所有捕快,很?快将鸿文馆围起来。


    参加辩诗会的?人都是世家公子,勋贵之后,谁不?是家里的?心肝,这会儿鸿文馆外聚集了担心焦虑的?父母们。


    “里面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你?们给我滚开!我的?孩子在?里面!”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疯了不?成?”


    “夫人,汤药烧好了。”


    “……”


    场面乱成一团,谁脸上都是担心憔虑,就连许久未露面的?张国公也在?场,因为张绯玉也在?鸿文馆里。


    “父亲,您老先?歇着吧,这天都快黑了,有我在?呢。”张世子扶着自己的?老父亲上马车。


    张国公推开他:“要?是绯玉有什么三长两短,张家就完了!”


    “父亲,不?是还有我吗?”张世子很?不?痛快,对于老父亲偏心自己大儿子的?事?简直忍无可忍。


    “你??你?除了寻欢作乐,能干出什么事?来?”张国公举起拐杖就打,半点面子都没给他。


    周围有人上前拉架,顾国公叹气道:“张国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儿也在?里面。”


    顾世子本来没预备参加辩诗会,是替顾珩去?的?。


    卫国公与武威王站在?远处,面色阴沉,压低声音,“我看这事?不?太像是张家干的?。”


    他太明白张国公对张绯玉的?看重?,不?太可能用他冒险,倒有点像张世子的?风格,心胸狭窄,嫉妒自己亲生儿子太过耀眼。


    “也不?知道元河有没有事?,他进去?都有一个时辰了。”武威王脸上带着明显的?憔虑。


    一个时辰前,听到鸿文馆有事?,首先?赶到的?是兵部巡检队。因为要?防着年节火烛走水,所以京兆府、五城司、刑部以及兵部都按例出巡检队挨家挨户检查火源,今年又?有些特殊情况,巡检时还需要?查有没有人犯渴睡症,以备及时喂药。


    萧元河从?皇宫出来,就被临时拉了壮丁,有人举报鸿文馆里书生有异样,兵部尚书燕鸿一听,都是勋贵之后,担心自己也指挥不?动,拉了刚出宫门的?萧元河一起。


    为了给自己上个护身符,燕鸿又?派人去?给卫国公送信,结果路上就遇到了卫国公和武威王骑马而来,赶紧把两人拉来。


    此时,鸿文馆里,发狂的?有三人,被咬的?有十?几个,萧元河与暗卫们好不?容易将发狂的?三个捆住,转头看见燕鸿满头鲜血倒在?地上。


    “大人,快醒醒,燕大人!”


    也不?确定他是被咬了还是别人的?血,萧元河道了一声“失礼”,掀开他的?衣服上下查看一翻,没发现咬伤,倒是肩膀上用两处深可见骨的?刀伤正往外流血。


    难道书生里还有人带了刀?


    “表姐夫。”突然头顶传来一道带着稚气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发现柳照不?知道被谁塞上了房梁上,抱着房梁正往下望。


    房梁太高,他不?敢往下跳,趴在?房梁上,心有余悸道:“刚才有个黑衣人砍伤了燕大人。”


    “你?怎么在?这?没被咬吧?”萧元河站起来,朝他伸手,“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小丛带我上来的?,他追坏人去?了。”


    “何从??”萧元河知道卫明真找大侄子找侍卫的?事?情,何从?也是他给卫世子推荐的?。


    柳照点了点头。刚才他亲眼目睹那些人发狂,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还全身发麻,小脸苍白,还好萧元河在?,等他把发狂的?人抓住,身上的?力气一松,差点就摔下房梁才出声叫他。


    看着他朝自己伸开双手,很?放心地摔了下去?。


    萧元河将人稳稳接接,他翻到地上,眼睛发亮道:“就知道表姐夫最厉害!”


    “行了,别拍马屁了,我让人送你?出去?。”萧元河低头瞥他一眼,他自觉掀了衣裳让他确认身上有没有咬伤。


    萧元河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行了,回去?不?要?跟别人说你?来过鸿文馆,等会我的?人送你?回府。”


    “我看见我娘在?外面。”柳照挠头。房梁正对着门外广场,他透过窗花看得很?清楚,他娘就在?人群里,满脸着急,要?不?是嬷嬷扶着她?,恐怕她?站都站不?稳。


    “知道了,我会让人带她?回去?。”


    说话间暗卫将柳照挟在?肋下,带他出去?,他回头问:“表姐夫,你?可以做我的?师父吗?我想跟你?习武。”


    “不?能,你?要?是想习武,得姑姑同意,到时我给你?找个好师父。”萧元河直白拒绝。


    开玩笑,他才不?教小鬼头,只教他的?王妃,要?当师父也是当卫娴的?师父。


    柳照做了个鬼脸:“我去?求表姐。”


    萧元河:……


    现在?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卫娴同样得知他进了鸿文馆,带着福王府的?私兵匆匆赶来,看到卫国公武威王也在?场,略有些安心,拢好衣裳朝他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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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父王。”她?屈膝行礼。


    卫国公无奈地看她?:“你?不?好好呆在?府里,出来做什么。”


    这孩子以前也是一听到他有事?就赶过去?,不?用催的?,她?只对自己上心的?人着急。他本来以为她?对萧元河没那么深的?感情,现在?看来可不?是。


    武威王担心人多杂乱照顾不?及,也劝她?回去?,“你?娘独自在?家,只怕正在?担心,你?回去?陪着他,这里有我们。”@无限好文,尽在


    “元河进去?多久了?”卫娴摇头,不?愿意离开。也只有站在?这里,离他近些,她?才没那么担心。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摔了几个杯子,来到这里之后,她?的?手也稳了,心也静了,没再发抖,袖弩也能按住,她?带来福王府的?私兵,好歹能帮上一点忙。


    武威王与卫国公对视一笑。


    如今萧元河可在?她?心里排第一位了。


    “快看!那里着火了!”


    突然有人惊呼,只见鸿文馆后面的?书楼火光冲天,所有人都吓呆了。


    “快救火!”卫娴回过神?来,连忙给福王府私兵下令。


    一声令下,五百个行动敏捷的?兵卫来回跑动传水。其余人也上前帮忙,绕过鸿文馆跑到后面去?。


    鸿文馆与书楼之间由抄手游廊连接,此时游廊刀光剑影,人影飘忽,刀剑铮鸣。


    萧元河遇到一个难缠的?对手,一伙黑衣蒙面人想抢走三个发狂的?书生,不?惜放火烧书楼,跟随他的?暗卫不?得不?出现在?人前。


    柳照也没能出去?,手上握着一把剑,是刚才带他出去?的?暗卫塞给他的?,出去?的?门被火给挡住了。


    现在?的?情况是后面有火,前面有发狂的?书生,庭院乱成一团。


    不?过好在?何丛回来了,守在?他身边。


    没有受伤的?书生们刚才是躲在?书楼里,这会儿书楼起火,只能跑到庭院,很?多人惊慌失措,场面也混乱起来,恐惧使他们四?处乱闯。


    “都住手!”


    顾世子大喝一声,举刀指向一个害怕到疯狂的?人,“谁不?听话,我就杀谁。”


    他身上有血迹,略有些狼狈,但是目光清澈,官威犹在?,大家渐渐冷静下来。


    “火势小了!”冷静下来之后,有人发现火光没刚才那么大。


    “外面肯定有人在?救火,我们不?必慌张,等待救援就是了。”顾世子也松了口气,长刀拄地喘了口气。


    他略通武艺,刚才护着众人跟一个黑衣人打斗,累到站不?稳。


    张绯玉和苏玉站在?他身边,帮忙安抚众人情绪,庭院安静下来,大家挤在?另一个角落,看着游廊上还在?缠斗的?人影,心中佩服得很?。


    要?说临危不?惧还得是萧元河,也只有他能应付那伙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剑影人影晃得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大家从?这边出去?。”张绯玉突然看到旁边被砸出的?墙洞。


    刚才萧元河总有意往墙边跳,那黑衣人掌风凌厉,几次击中同一个地方,牢固的?砖墙都被那人打出个大洞,洞外就是一条巷子,正对着西侧大街,此时那边并没有人,黑衣蒙面人都被暗卫缠住了,分不?开身管他们。


    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墙洞,一窝蜂跑过去?,顿时连廊拥挤,有人被踩伤。


    “一个一个过,谁挤我砍死谁。”顾世子看着乱成一团的?人,为了避免拥挤,再次横刀而出。


    众人被迫排起长队,一个一个跨过去?,然后举足狂奔。


    “顾大人,你?先?走。”苏玉落在?后面,与张绯玉对视一眼。


    顾珺是朝廷命官,五品吏部员外郎,位置举足轻重?。


    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到这处连廊,形势危急。


    “别废话,快走!”顾世子一把拽住苏玉,把他推了出去?,刚推完人就被卷入火中。


    张绯玉大惊,赶紧扑过去?,带着他滚落到庭院的?鲤鱼池中。池水不?深,两人在?水中扑腾了几下,身上的?火才熄灭,倒是张绯玉脑袋磕池壁上,晕了过去?。


    顾珺白衣染了灰,脸上也被烧伤,不?过人倒还清醒,赶紧抱起张绯玉往另一边躲。因为火势蔓延,墙洞已经过不?去?了。


    他将张绯玉放在?石阶边,低头看着他,心思百转,一会儿想着要?不?要?趁此把张家最出息的?子孙灭了,一会又?想起刚才他救了自己一命,一会又?想到那些被张家逼得走头无路的?人,一会又?觉得那些人与张绯玉无关。


    纠结不?已,拽着他的?衣领咬着牙扇了他两个耳光。


    躲在?假山后面的?柳照探头望着那边。


    不?过,顾珺没能纠结多久,苏玉带着人泼灭墙洞边上的?大火,不?少人从?那里涌进来,很?快黑衣人就被逼进死角,纷纷自尽身亡,之前与萧元河缠斗的?黑衣蒙面人见机溜了。


    顾珺松了口气,晕了过去?。


    “大人!”苏玉吓一跳,赶紧跑过来扶起他。


    张家的?侍卫也进来救人。


    柳照跟着他们从?墙洞出去?了。


    卫娴想钻进墙洞,被萧保宁拦住。


    “王妃,让他们进去?就好。”说着,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绝不?让她?涉险。


    卫娴想了想,她?进去?也不?过是添乱,也就没再坚持,在?破洞边弯腰伸脖子往里边张望,嘴上嘀咕着:“怎么还不?出来?”


    萧元河正在?搜那些黑衣人,寻找线索,可惜一无所获。


    “殿下。”一名暗卫从?书楼那边跑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他唇角扬起,大步朝书楼走去?。


    书楼起火,里面的?书册都烧没了,一地灰尘,角落现出一个巴常大满是黑灰的?铁盒。


    铁盒被熏得膝黑,不?过依旧看得出来上面华丽的?纹饰。木槿花的?纹饰,通常里面装着火折子。


    清河魏家的?家徽正是木槿花。


    萧元河把那个发烫的?小铁盒用剑挑起,走出书楼,放进鲤鱼池。


    华丽铁盒被水冲刷,滋滋冒出白烟,上面的?灰尘也被冲干净。


    直到不?再冒白烟,萧元河才提剑将它挑起,伸手将它攥住,藏进袖中。


    卫娴在?洞外左等右等没见人出来,一咬牙,什么都不?管了,直接从?破洞钻出去?,结果刚钻进去?,眼前就出现黑色金线海浪纹的?袍摆,抬头就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是进来看热闹的?。”卫娴赶紧撇清关系,绝不?承认自己这么狼狈钻洞是为了他。


    萧元河淡淡低笑道:“嗯,我带你?去?看热闹。”


    说着伸手拉她?。其实他并不?是在?嘲笑她?,而是在?高兴,高兴看到她?出现在?这里,高兴她?乖乖听话没涉险,高兴她?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卫娴被他紧紧握着手腕,白皙皓腕出现指痕。他手上一手黑灰,还有细微的?小伤口。


    她?顿时心疼起来,“这些伤口怎么来的??”


    今晚这么危险,吓得她?不?敢想,要?是他出事?自己怎么办。


    他以前是不?是也去?处理这么危险的?事?情?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时候总算明白长公主为什么非要?让他做文臣,真的?是因为不?想为他担惊受怕。


    “不?疼,一点小伤。”对方伤得才重?,可惜让他跑了。


    “以后不?要?自己冒险往前冲了。”卫娴停住脚步,很?认真地看着他,“把你?的?责任分担一些给别人。”


    萧元河低头凝视她?的?眼睛:“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能畏惧生死,应该有担当。我答应你?,在?危险里保护自己,但是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后退的?。”


    “你?!”卫娴被他气到,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结果踩到被烧脆的?木板,打了个趔趄,仰面摔进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看吧,我不?冲在?前面,你?就会摔掉牙齿变丑。”萧元河凑过去?,亲了亲她?的?侧脸,“别气了,走吧,先?出去?,我陪你?回去?,今晚我哪都不?去?了,就陪你?。哎哟,瞧瞧小王妃这眼泪汪汪的?,多可怜呀。”


    卫娴扭身捶打他,被他打横抱起,直接跃出高墙。


    一口气跑回福王府,萧元河也有些累,主要?是那个黑衣蒙面人实力不?容小觑,他内力几乎消耗一空。


    卫娴虽然很?生他的?气,还是替他准备衣裳,推他去?洗掉一身黑灰。小半个时辰,他们才收拾好,坐在?外间罗汉床边喝茶压惊。


    “今天这事?蹊跷。”他饮了一杯茶,张嘴等卫娴剥核桃仁给他吃,像往常一样,两人一起喝茶时,她?就会给他剥核桃吃。


    谁知等许久,发现她?自己把那些剥好的?核桃吃了,就知道她?还在?生气,于是拈起一片杏干递到她?嘴边。


    卫娴吃完核桃仁,圆圆杏眸白了他一眼,这才咬住杏干,慢慢嚼着。


    萧元河耐心等着,她?吃完才发表高见:“有什么蹊跷的?,这次辩诗会聚着这么多世家公子,死掉任何一个,都会让一位大臣悲痛万分,要?是还传出什么谣言,说不?定明年就没春闱了。”


    “这倒不?至于,春闱不?会因为死了几个举子就取消。”萧元河平日里不?喜欢跟人谈论?朝堂的?事?情,但是他愿意听听卫娴的?看法?。


    卫娴扳着指头数:“你?看哦,张绯玉、苏玉、清河王世子、我大表哥、我表弟,本来今天我三哥也去?的?,不?过临时被我娘叫住来晚了半个时辰,结果馆门已闭没进去?。为什么他们还会来鸿文馆呢,我午膳之时传了信,他们应该也是知道傅大人的?事?,按理应该取消才对啊。到底是谁让他们依旧不?顾危险前来?”


    虽然从?她?传信到辩诗会开始也就一两个时辰,但是她?首先?是通知了这些人的?,完全可以避开不?去?啊,结果也就是她?娘拖住了她?三哥不?让去?,最后他还是逃了出去?。


    这是为什么。


    屋里灯烛全都亮着,映得卫娴雪白的?小脸分外柔美,眸光明亮。她?刚洗漱,换了胭脂红的?燕居服,交领处缀着一朵精致的?海棠花,纤细白皙的?脖颈微微向前,目光灼灼地望着萧元河。


    萧元河看着她?开开合合的?樱唇,不?由自主凑过去?亲了一下。


    “说正事?呢。”卫娴气恼推开他。


    脸颊绯红,娇艳如海棠花。眼睫扑闪,鼓起的?腮帮子显示她?正在?咬牙。


    萧元河直起身子,端正坐姿,清咳一声,有一种?得逞的?狡黠,“嗯嗯,你?说,本王听着呢。”


    “思路都被打散了,说什么说。”


    “说嘛说嘛,求你?了。”把人惹生气总要?哄好。萧元河低声下气:“我一直想不?明白,是谁这么熟悉我的?武功路数,今天跟那人打,总有一种?熟悉感,该不?会是我师父被人收买了吧?”


    “真的?吗?”卫娴本来也没太生气,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顺着他的?思路想,“会不?会是针对你?来的??”


    由不?得她?心思阴暗,实在?是有太多的?可能性,如果他出了事?,陛下、太后这些肯定是伤心的?,更不?用说六殿下这些与他亲如兄弟的?皇子了。


    “应该不?是。”萧元河看她?被自己绕开话题,很?高兴,没再提鸿文馆里的?事?情,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


    华丽的?雕花木盒里是整齐摆放着拇指大小的?金珠,整整有三十?颗。


    “这是舅舅给我的?,本来应该在?大军凯旋设宴那天给,不?过那天之后我一直没进宫。”


    盒盖打开着,金光映着灯光,十?分耀眼。


    卫娴是喜欢金子的?,还喜欢珠子。景和帝知道她?这个癖好之后,赏赐给萧元河的?东西也都做成珠子状,让他哄媳妇用。果然她?抱着盒子笑得像个财迷。


    把玩一会儿,她?才瞪着他道:“就算不?是冲着你?来,肯定也是冲着某个对你?特别重?要?的?人。”


    第92章


    夜色温柔, 风中飘来梅花香,纸窗糊得那么结实香味都能从?各种细小?的缝隙里溢进房间。


    卫娴抱着盒子,将金珠摆到?托盘上, 她一共收集了上百颗金珠,有?时候会将它们摆到托盘里数着玩。灯光洒在她身上, 晕出一圈迷朦恬静的光影。


    萧元河品尝到?一丝岁月静好的滋味, 之前的刀光剑影渐渐被他抛到脑后。他倚在矮几上,微笑着看她数金珠,金珠滚动的声音悦耳,有一只不小心被弄到托盘外面,被他飞快捏住。


    “好了,把药瓶拿过来吧。”卫娴终于数高兴了,心里那点郁闷之气也消散干净, 这才为他涂药。


    这家伙将药瓶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没?自己?涂,肯定就是想让她动手?,是谁更懒?


    萧元河乖乖照做, 把药瓶递给她,又将双手?摊开?放在矮几上。修长冷白的十指以及的手?背都有?很多细小?伤口,虽说不深, 但是也渗出了血,破坏了手?掌的美感。


    “这么好看的手?非要弄成这样, 伤口这么多。”卫娴嘀嘀咕咕地涂药,不时没?好气地用力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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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水是红色的,涂在手?上还是血迹斑斑, 让人?触目惊心。涂了药,包上纱布, 卫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点头。


    “这些?伤是怎么弄的?”看起来也不像剑伤。


    “剑气。”萧元河闷闷地说。


    剑气这东西?,一般人?是使不出来的,只有?内力深厚到?某种程度才在挥剑时形成,他不得不承认,那人?比他功夫高,如果?不是他手?段多,不一定能打个平手?。


    卫娴对江湖不了解,听着就是个厉害东西?,站到?他面前,很担心地抱住他,“有?这么危险的人?在,以后?你出门要多带些?暗卫,我身边也不用留了。”


    “那不行。”萧元河仰头看她,“正是因为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我才更要在你身边留人?。”


    他难得的坚持,卫娴没?吵过他,反而被他反手?按到?罗汉床上。


    “小?心些?,伤口裂开?怎么办?”


    “这么小?的伤口,本?来就不用涂药。”萧元河咬住她的耳垂,心里依旧很高兴她冒险钻墙洞进鸿文馆找他,为了安她的心,他都这么听话了。


    “那先用晚膳。”卫娴想起身,不让他胡闹。


    “不饿。”萧元河下巴搁在她脖颈,和她贴得极近,气息灼热,耳鬓厮磨。


    卫娴脖子发痒,直想笑,喘着粗气,“坏人?!”


    笑声从?屋里传出,尽圆想进去收拾床榻,尽方拉住了她,“现在用不着我们了,你去让人?烧柴。”


    尽圆对这种事总是反应慢半拍,瞬间脸红,转身就跑。


    尽方待在廊下,竖着耳朵听到?声音离开?罗汉床往里间去了。


    里间的灯没?燃全,只亮着梳妆台边新买的琉璃莲花灯。灯光从?厚实的琉璃映出,朦胧得很。这盏灯一向是彻夜亮着,因它的光柔和,夜里起身还能照明。


    卫娴被放到?床上,看见萧元河走到?梳妆台边将灯拎到?床边的高几上,脸色通红,抱住被子往里钻,含含糊糊的声音传出来。


    “放这么近做什么,快把帘子放下来,好亮。”


    自从?上次不灭灯之后?,这家伙总喜欢在光线明亮的时候乱来,想到?那些?羞人?的画面,她就不敢看他。


    萧元河却最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放好了灯,也钻进被子里,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等月色好,我们去温泉里……”


    话没?说完就被捂了嘴,柔嫩的掌心按在唇上,“住嘴。”


    声音又娇又恼。


    只是,嘴被捂住了,被子就被掀开?了,蓦然的光明让她眯起了眼睛,掌心突然一麻,他的嘴也没?捂住。


    “我只是说,等月色好我给你换另一首曲子当喷泉,水珠溅起的声音很好听,你想哪里去了?”


    萧元河一本?正经地解释,倒显得她特别不正经。


    卫娴明明知道他的意思?,但是看他这种耍赖的模样,就恼得伸手?一抓,把犯罪证据按住。


    “嘶——”萧元河没?想到?她还会这么胡来,顿时倒在那里不敢动,但是有?些?时候,并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得成,他全身热血都往一个地方涌去。


    卫娴得意洋洋凑过去,亲吻他的眉心,鼻尖,还有?带着核桃仁香味的唇舌,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无限好文,尽在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萧元河声音沙哑地承认。他整个人?都像是要炸开?似的,头晕脑胀起来,但是还嘴硬地逼问她,“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怪话本??”


    到?底是谁给她买的话本??好像专门跟他过不去,她在这事上也越学越精,现在轻易不能将她亲晕了,倒是被她制住,得乖乖听话。


    卫娴满意地看着那张俊俏的脸染上绯色,又羞又窘的模样取悦了她。灯太亮好像也有?好处,能把他照得清清清楚的。


    他平时总是有?一股疏离矜贵的气质,就像是无欲无求的神仙,即便是最纨绔的表情,也是清冷而贵气天成,只有?被她制住的时候,矜贵尽除,多了一丝地气,变得鲜活起来。


    就像是天上的神仙突然被她抓住,而她能将神仙变成凡人?,这样,就没?有?人?与她争抢,他只独属于她。


    她有?些?迷恋这种感觉。


    “闲闲。”他眼尾通红地望着她。其实若是他用力肯定也能挣脱她,不过,他从?来没?想过对她用武。


    看他这么乖,卫娴亲了亲他的额头,“以后?要乖哦。”


    结果?,一得自由,萧元河翻身就把她按住,“别的事可以乖,这件事不行。”


    这种事要抢主导地位,要不然太丢脸了。


    “你装的?”卫娴傻眼了。演得还真那么像。


    “不是,”萧元河亲了亲她呆掉的眼睛,“都是真的,但是我不想在你面前丢脸。”


    他哑声道:“万一你以为我只会这几招怎么办?我会的可多了。”


    又不是只有?她才看话本?。


    两人?彻夜交流话本?,卫娴咬牙切齿,她再也不相信迟兰嫣送来的秘籍了。


    等她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全身都软绵绵的。她气恼地扔掉旁边的枕头,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醒的,被子是凉的。


    梳洗过后?,她到?花厅看管事们送来的账册,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王爷几时出去的?”@无限好文,尽在


    “巳时初。”尽圆替她揉捏肩膀。


    “没?说去哪里?”


    “没?有?,不过,私兵被带走了。”


    “出事了?”


    卫娴一惊,笔上的墨点甩到?账册上,昨天整理好的那页多了一团黑,得重新抄写。


    尽方凑过来,小?声道:“我刚才听敬臣和以镜说话,好像是昨夜六殿下没?有?回宫。”


    “他出宫做什么?”卫娴彻底没?心思?理账了,放下笔。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若是平时还好,可现在刚出了疯犬病,万一他被咬了,还没?处说理去。


    她急匆匆要出门,结果?跑到?垂花门,就被两个暗卫拦住。


    “王妃,王爷担心您的安危,请您不要出府。”


    这更让她担心,他从?来不会限制她的自由。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吗?


    “昨天鸿文馆出事后?年节巡检队彻夜搜查,搜出几个病人?,今天各部大人?都被召进宫议事,傅尚书和燕尚书都受了伤,事态紧急,本?来也没?王爷什么事,不过后?来,宫里大总管春福公公匆匆赶来,说六殿下一夜未归,王爷就跟着他领着私兵骑马走了。”


    尽方对朝堂感兴趣,昨日出那么大的事情,正想看朝中有?什么动向,各处打点过的人?都传来消息。


    卫娴再急也出不去,气得回房捶打萧元河的枕头泄愤。


    好端端的年节被昨日发生的事蒙上一层阴影,街上变得冷清,马蹄疾驰的声音显示着事态严重。


    街上只剩下身披盔甲的兵将。


    街边茶楼上,三?皇子幕僚魏哲从?菱花窗看着萧元河骑马经过,冷冷盯着房中几人?。


    “柳候,你不解释一下吗?”他的声音很冷,锐利的眼神吓得柳玄瑟瑟发抖。


    “魏公子饶命!”柳玄立刻跪下去,惊恐着求饶。


    他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人?怎么会靠近百兽园。


    事情还得从?腊月十八说起,他命人?将两个从?李家村带来的村民藏在兽园的角房里,谁知道,当时他的几个远房亲戚到?访,偏偏他不在府上,那些?书生转口就是要与柳照论诗研究学问。其中一个与与柳照同在京城鹿山书院,两人?玩得极好,也聊得来,卫氏一高兴就把几个人?留在府中。


    有?两个听闻柳府百兽园有?很多奇兽,半夜悄悄去看,误闯了角房,被那两人?吓到?,转身就跑。


    “真的,没?被咬,要不然早就闹起来了。”柳玄赌咒发誓真的没?被咬,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发狂。


    张世子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却是面色如常地替柳玄求了情:“魏公子,此?事还没?个定论,我们现在就只看朝中如何解决,柳贤弟也是担着大风险替您藏人?。这两人?实在危险,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看来,他们早有?预备,昨日挨家挨户检查送药,现在我们安排的人?都被带走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魏哲恼火地踢了柳玄一脚,“把人?处理干净。”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就因为这废物而功亏一篑,只能再等机会。


    到?底是怎么染上的病?


    第93章


    腊月二?十八, 天气阴沉得厉害,眼看就要下着大雪,西城坊市一地狼籍, 脏兮兮的小?巷外,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疯狂挠着一户人家的大门和围墙。


    大门?破旧不堪, 上面还叠了不少破桌椅和破衣柜。这些破木头上血迹斑斑, 都是指甲挠出来?的印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门里的人听着外面的抓挠声?,一宿未睡,惊魂未定,这会儿体力严重不支,有人昏倒在?地。


    “殿下,趁现在我们送您离开。”


    “不行?, 我走了这里的人怎么办?”谢澈扫一眼那?些老幼妇孺,他们都是西北阵亡将士的家人。


    昨日他出宫就?是为了给?他们送年?礼,还有把他们的亲人骨灰送来?,带出来?的暗卫不多, 如今被困在?这里,宫里应该知道他一夜未归的事情了,肯定会派人来?找。


    “再坚持一下, 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可是,昨日我们去了那?么多地方, 他们要是一户一户的找,得费不少时间。”灵瑜宫新任侍卫统领刘护苦苦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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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时辰都快午时了,还没找到这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封锁这里的消息。


    “再等等。”若是以?前,谢澈可能就?胆怯了, 但是战场上几次鬼门?关走一圈,现在?这点状况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右手紧握剑柄,不时从破木头的缝隙中敲击那?些发狂的人。


    那?些挤在?角落躲避的人感激地望着他,怀里都抱着他送来?的节礼。


    有个老人家激动?跪拜道:“殿下如此看重我们,我们无以?为报,只能用身体替殿下开路。”


    说完冲到墙边,就?要翻过墙去挡住疯狂踢踹泥墙的人。


    “老丈不可。”谢澈赶紧将他拉回来?,安慰着,“你?儿子已经?为国捐躯,我不能再让你?冒险,相信我,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西市是何御舟的地盘,他一定会知道他在?这里。


    刚把人哄住,结果泥墙倒榻,那?些人疯了似地跑进来?。


    “快进屋!”


    谢澈急得大喊,扶着老人跑向屋子。


    这处院子破旧不堪,房子是泥筑,瓦片残缺,窗也是破的,上面用芦苇遮挡,进屋跟没进屋区别不大,很快那?些发狂的人就?爬窗进来?。


    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刚才他跑太快,摔在?地上,手上破了皮,血流出来?,又被朝自己扑的可怕疯子吓懵大哭。


    谢澈一剑削掉冲得最快的那?人的脑袋,红色鲜血飞溅,血腥味更浓,那?些人更加狂躁。


    眼看被逼到角落,避无可逼,他闭上双眼,唯一遗憾地就?是没看到孩子出世,同时也担心因为自己而让卫嫦动?了胎气。


    “殿下!”刘护大急,要是六殿下出了什么事,他全家都别想活了。


    他飞快扑过去,疯狂挥剑砍杀,血溅了一脸。


    正当他绝望之时,看到一道身影从屋顶跃进来?,三两下就?切了几颗脑袋。


    “福王殿下!”刘护简直要把萧元河当成救命的稻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快护着六殿下离开,这里有我们。”萧元河边说边挥剑替他们挡住。


    谢澈哪里肯走:“元河,一起走。”


    “六哥,你?要留下也不是不行?,就?是怕你?身上有什么伤嫂嫂担心,她担心,阿娴也担心,到头来?还是我吃苦,你?快走吧。”


    萧元河应付起发狂的人轻松有余力,毕竟只是一些面黄肌瘦的乞丐,纵使力气变大,没有功夫在?身,也近不了他的身。


    门?外刀剑声?传来?,援兵也到了,谢澈这才放心,随着刘护从屋顶离开。


    萧保宁和萧以?鉴站在?破墙上,张着一张大网,福王私兵把那?些发狂的人往网里逼,挤成一串。


    那?些老幼妇孺惊魂未定,躲在?屋里的角落,看着萧元河把那?些闯进来?的疯子一个一个用剑一挑,扔进网里。


    “把这里收拾一下,检查看看谁被咬了,每人都喝药。”把发狂的人扔出来?后,萧元河温声?吩咐萧保宁。


    萧以?鉴掏出一大包药粉在?各处洒一遍。


    臭气熏天的药粉让所有人都疯狂捂鼻。


    萧元河捏着鼻子在?院里走一圈,确认没问?题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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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灵瑜宫,宫女们端着水盆来?来?回回,房中传来?痛苦低吟。


    “阿嫦,别担心,好好喝药就?没事了。”薜皇后轻声?安抚。


    卫嫦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腹痛如绞。早上得知谢澈一夜未归,急得动?了胎气,把消息传到她耳中的宫女被悄悄拉下去送到掖庭,结果还咬舌自尽了。这事怎么看都是阴谋,但是现在?死无对?证,甚至连那?个宫女是怎么进宫的都没查出来?。


    几个太医紧张看诊,面色凝重。


    “给?我查,是谁把不知根底的人带进宫里。”太后气得拍桌。


    宫里全都被搜一遍,有疑点的,说不清楚自己当时在?哪里的,全都被拉进掖庭打个半死,太后亲自坐镇。


    自从昨日出事后,宫里严禁传谣,可是千防万防,不防灵瑜宫里早有人安排了棋子。


    薜皇后猜到是谁,但是她不能开口,否则就?是离间天家父子,气得她寻了个由头,把玉枢宫,金昭宫以?及叠翠宫都搜查一遍。


    掌灯时分,终于传来?好消息,六殿下回宫了,灵瑜宫上下都高兴起来?,卫嫦却没有好转,反而在?看到谢澈后情况更加严重。


    太后思来?想去,赶紧急召顾氏和卫娴进宫,或许家人来?了会好些。


    卫娴听说姐姐动?了胎气,顿时慌得六神无主,软着手脚进宫,在?宫道上看到张绯玉与谨玉公主。


    “见过公主,张驸马。”她软绵绵地行?礼。


    “不必多礼。”谨玉公主也回礼,细声?细气道,“正要去看六嫂嫂。”


    她回头望向张绯玉,“大人,你?去御书房吧,我和福王妃同去就?好。”


    张绯玉隐在?袖间的双手握紧又放开,面上却是如常,“殿下,我会在?宫门?等候殿下出宫。”


    两人说着话,卫娴却有些等不急,独自先行?,走了几步回头望去,看见两人站在?长长的甬道里互相凝望。


    这对?大婚没多久,感情倒是挺深,这么依依不舍。


    她转身不再看,拎着裙摆就?一路狂奔。好在?最近她身体好,跑起来?也不吃力,一口气跑进东苑灵瑜宫,跑进主殿。


    “姐姐,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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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扑到床边,担心地握住卫嫦的手,“娘很快就?来?。”


    福王府离皇宫近些,她来?得比顾氏快,又是一路飞奔过来?。她心里怕极了,过往画面一幅幅从脑海闪过,担心姐姐有什么不测。


    萧元河也在?灵瑜宫,看她满脸担忧地跑进去,甚至看不见自己,想安慰她又不好进去,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他听卫铭说过,她特别害怕动?胎气。不管是谁动?胎气都担心得整夜做恶梦。


    谢梧坐在?回廊栏杆边上,看着他急得乱闯,安慰道:“一定会没事的,方神医刚进去。”


    现在?才发现有一个神医在?身边是多好的一件事。


    “我不是担心嫂嫂。”萧元河一拳打在?围栏上,脸色阴沉。


    宫女小?心翼翼到他身边点亮宫灯,亮光照着他身上的血迹,倒像是刚从修罗场出来?的恶鬼。


    吓得宫女赶紧跑走,宫灯都没盖好。谢梧摇了摇头,顺手将灯盖合上。


    “那?你?担心谁?六妹妹?”谢梧有些纳闷。


    他点了点头:“三哥说她见不得人动?胎气。”


    谢梧想了想,才意识到他说的三哥不是谢淙,而是卫铭,挠了挠头,“那?怎么办?”


    萧元灌转头看着殿门?,他们不好进去,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正好今夜子槿不在?京城,都不好进去看。


    “殿下。”正在?他烦恼时,紫露的声?音传来?。小?宫女在?几步远屈膝行?礼。


    “你?进去看看,将王妃带出来?。”萧元河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只记得卫娴住在?宫里时是她服侍的,“她若是不想出来?,你?就?跟她说,我这有好办法保证以?后不会再动?胎气。”


    紫露心里纳闷,不过还是乖乖行?礼应是。


    自从方星离进屋,给?卫嫦喂了个药丸,她情况好了很多,反而安慰卫娴道:“我现在?好多了,你?不用怕,我不会有事的。”


    顾氏也哄着小?女儿:“听话,去歇着吧,看你?小?脸白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动?了胎气,顾氏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发鬓。


    “我不累。”卫娴坐着不动?,她就?想陪着姐姐。


    “罢了,你?在?这歇着也行?。”顾氏叹了口气,让人搬来?一张美人榻,让她躺在?上面。


    她躺了一会儿,大约是房里燃着安神香,眼睛闭起来?了,但是睡得很不安稳,依旧是眉头紧皱,一点声?音都会把她惊醒。


    皇后都担心她支撑不住,“阿娴,回去吧,这榻上冷。我们都在?呢,而且方神医也说稳住了胎像。”


    谨玉公主立在?一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咬着唇没说话,手上捏着平安符,却没有送出去。


    “谨玉也回吧。”薜皇后看到她,温声?劝她回去,转念一想,又改了口,“你?的公主府离皇宫远,夜里又冷,不如在?宫里住一宿。”


    “不了,母后,大人还在?等我一起归去。”她行?了一礼,又上前与卫嫦道别,“六嫂嫂,明日我再来?看你?。”


    “我没事,你?路上小?心些,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还让你?冒险前来?。”卫嫦与她关系不错,握住她的手感激她冒险进宫看望自己。


    谨玉公主沉默了一瞬,然?后绽出个笑脸,“嫂嫂和我像亲姐妹一样,我也想像福王妃一样亲近你?。”


    “那?等外面安全了,你?再进宫来?看我。”卫嫦笑着看她。


    吃过药之后,卫嫦脸色已恢复如常,明眸善睐,又因怀着孩子,多了一分宁静温柔。


    谨玉心生自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她,走进张绯玉的心里。


    卫娴却有些酸溜溜地的,觉得自己的姐姐被抢了,坐在?美人榻上不肯走。


    紫露就?是这时候进来?的,悄悄附在?她耳边,告诉她,萧元河有办法。


    第94章


    夜里的皇宫沉静, 喜庆的红色灯笼照亮树影,这几天都没下雪,只是刮风, 树上没有积雪,地面干燥, 落叶多得来不及打?扫, 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萧元河与卫娴并肩走在宫道上,沉默不语。


    “快说?呀,什么方法?”卫娴不高兴起来。这家伙把她叫出来,又?不言不语的,这时候闹什么别扭,吃醋也?不看场合!


    前面就快到?湫华宫了,远远看到回廊边上红梅绽放, 在红色灯笼下更?加惹眼?,香气馥郁。


    萧元河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抬手指了指那颗长得最漂亮的梅树,朗声道:“你听过宫里的传说?吗?”


    皇宫秘辛多, 大多数跟死亡有关,至今还在宫女太监之中?流传着各种恐怖版本,但是也?有一些喜庆的。卫娴对皇宫不熟悉, 但是萧元河自小住在宫里,熟知各种传闻。


    听故事是卫娴的爱好, 即便现在着急,也?是瞪大眼?睛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什么传说??”@无限好文,尽在


    神神秘秘的, 难不成还不能让人听到??


    “嘘。”萧元河食指抵在唇边,“你听, 有声音。”


    卫娴赶紧躲到?他身后?,紧张起来,“什么声音?”


    “神仙说?话的声音。”


    “去你的,我不相信。”


    卫娴觉得自己又?被他忽悠了,气呼呼往前走,结果真的听到?一阵飘渺的声音。


    “皇宫即将诞生麒麟儿。”


    “这孩子会带来祥瑞,天下会太平一百年。”


    “到?时我们也?该归去了。”


    “……”


    声音飘飘忽忽听不清,似乎有不少神仙聚集,像是从皇宫四面八方传来,时而?沉稳,时而?清越,时而?脆甜,显然不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


    皇宫真的有神仙护佑吗?卫娴有些狐疑。


    有一道清朗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多行?善事,潜心抄经,心诚顺遂。”


    卫娴猛然转身,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就连萧元河都不见?了。


    此?刻只剩下缓缓绽放的梅花,仿佛神迹。这下,她真的相信皇宫有神仙了,双手合十念了一段经文?。


    黑暗处,萧保宁和萧以鉴捂嘴窃笑,“殿下这口技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上回玩这把戏的时候把太后?都吓得天天抄经。不过,病居然真的好了。”


    “梅花是怎么被他弄开的?”萧以鉴一直看不清。


    “你傻啊,现在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哪天半夜不开花?”


    “就你聪明!”萧以鉴将手里的花篮砸他身上,被他接住,往卫娴的方向抛洒花瓣。


    如梦似幻的花瓣雨让卫娴开心起来,伸手接住花瓣,扬起笑脸,美得像是花中?仙子,萧元河一时收不住呼吸,差点坏事。


    这场神迹变化之后?还需要?将满地花瓣收走呢。


    卫娴看着渐渐消失的花瓣,突然伸手一抓,就抓到?了萧元河的衣角。


    “我看到?神仙了!”她的心情还没平伏。


    “嗯,有缘人才看得到?神仙。我就什么都没看见?。”萧元河酸溜溜道。


    卫娴很开心,抬头看到?他头顶落着一朵红色梅花,于是踮脚替他摘下,还摊开手掌给他看,哄人意味浓厚,“你看,神仙给你留了一朵花。”


    萧元河拈起那朵花簪在她鬓边,“你记住神仙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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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


    “好吧。”


    萧元河假装不知道,牵着她的手往湫华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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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阵子没在宫里留宿,正?殿没变化,他们上次看的话本还摊开着摆在罗汉床上。


    “饿不饿?”萧元河担心她没用晚膳饿坏了,招呼着让人上些点心。


    她摇摇头:“吃过点心了,在灵瑜宫。”


    看她眼?皮打?架,脸上带着倦意,萧元河心疼地抱了抱她。


    两人简单梳洗,躺到?了床上,今天事情多都累了,萧元河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折腾她,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让她躺得舒服些。


    起初她睡得香,他也?渐渐沉入梦乡,到?了后?半夜,她突然做起了恶梦,害怕得挣扎起来,小脸全是泪。


    “闲闲,别怕,只是梦。”萧元河吓了一跳,用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泪痕,心疼起来。


    到?底是多害怕才吓哭?他从来没见?她哭过,即便小时候被八皇子欺负刁难,也?只是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懵然望着他。


    本以为梅花幻境能让她去除心病,结果没想到?心病比表现出来的要?严重得多,陷在梦里叫都叫不醒。


    怪不得她这么紧张她姐姐。


    梦境里,卫娴看着满天乱飞血淋淋的未成型胎儿瞪眼?望着自己,吓得抱头缩成一团。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以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她爹请了很多名医看过,娘还请道士和尚念过经,症状依旧没有好转,她只要?睡觉就会做这个?梦,每次醒来都像大病一场,像是在梦中?被吸走了精气神。


    为什么醒不过来呢?她明明很清醒啊。


    卫娴抱头蹲在角落,闭着眼?睛不敢看,捂着耳朵不敢听,但是依旧能看见?飞来飞去的血婴,听见?他们凄惨的哭嚎,他们的双眼?猩红,满是怨恨,仿佛是她不让他们出世,把她当成仇人,还用没长牙的嘴巴咬她。


    她委屈得呜呜直哭。


    她的呜咽声让萧元河心痛得无以复加,恨不能代替她面对那些可怕梦境,他将她搂到?怀中?,吻去她的眼?泪。


    “闲闲,我在,别怕。”


    他一直反复说?这句话,即便她没能听到?他也?一直在呢喃着。


    本以为天亮她就会醒来,结果并没有,症状也?没减轻,慌得他赶紧召来萧保宁,让他去将方星离请来。


    灵瑜宫,卫嫦已经恢复如常,虚惊一场,宫里处处喜气洋洋备着过年,宫女们往树上挂着红绸带。


    方星离在灵瑜宫的客房里待了一夜,确认没事之后?才出宫,结果走到?东苑拱桥,被萧保宁追上。


    “方神医,王妃病倒了,殿下请你去看看。”萧保宁急切地拉着他,掠过树稍直接返回湫华宫,吓得方星离惊呼出声。


    看着自己从房顶直接掠过,晕晕乎乎半天没缓过神来。


    “神医,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毛病,一直陷在恶梦里醒不过来。”萧元河顾不得他还晕着,拉着他来到?床边。


    床上,卫娴依旧是皱眉呜呜哭泣,紧闭着的眼?睛都哭肿了,小脸全是泪,枕巾刚换一条又?湿了。


    萧元河也?没想到?她这么能哭,眼?泪像发大水,人还非常不安。


    方星离上前查看一番,叹气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也?只能让她现在醒过来,却?不能根治这病症。”


    “那你快些让她醒过来。”萧元河管不了那么多,什么心病等以后?再说?。


    “准备热水,干净的热巾帕,我要?替王妃施针。”方星离转头望着萧元河,“王爷将王妃扶起来吧,我要?在她后?背及头部施针。”


    一听要?在头上用针,萧元河紧张起来,“有没有危险?”


    “但凡施针,总会有危险,王爷,这样的风险你能承担吗?”


    “最严重会怎么样?”


    “王妃会这样醒不过来一辈子。”


    方星离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你还要?叫醒她吗?”


    萧元河转头看到?卫娴带泪的脸,红肿的眼?睛,她本来就有眼?疾,再这样下去,她的眼?睛肯定会承受不住的。


    时间缓慢流淌,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反而?像是越来越严重。


    他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最后?做了决定,“叫醒她。”


    他就是有一种感觉,她也?一定希望醒过来。


    “闲闲,我在,别怕。”他将她扶起,脸颊贴着她湿凉的脸颊,


    方星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做着准备,认真地将银针用烈酒擦试。他以前医治过这样的病例,虽然有凶险,但是把握依旧很高。


    宫女们轻手轻脚送来热水和巾帕,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殿外,太后?得知卫娴病了,早膳都没用,匆匆赶来,卫嫦也?在顾氏的搀扶下走进湫华宫。


    “都怪我,我不应该将这孩子召进宫。”太后?懊悔不已。


    “这怎么能怪太后?。”顾氏诚惶诚恐。


    “怎么不怪我,要?是我多细心些,就知道娴丫头这病症了。”太后?依旧自责,对自己的贴身嬷嬷吩咐,“去把我收的那些补品送过来。”


    没一会湫华宫就堆满了好东西,众人依旧在外面焦急等待。


    屋里寂表得落针可闻,卫娴头顶扎满银针,后?背也?有银针,萧元河扶着她的双臂,压抑住想开口骂人的冲动,红着眼?睛等待。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卫娴的眼?睫才轻轻颤动,睁开眼?睛。


    萧元河在她身后?,没看到?她醒了,倒是方星离发现了,不过没开口。


    卫娴开始以为是梦境换了场景,后?来才察觉到?双臂上熟悉的触感,轻轻转头,顶着满头银针,愣愣地看着萧元河。


    “闲闲?”看着她眼?睛呆滞,萧元河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卫娴还记得刚才她听到?他的声音,然后?那些恐怖场景都不见?了,但是不确定现在是不是梦境,她抬起手,捏住他的脸颊。


    萧元河不敢动,任她在自己的脸上捏出红痕。


    见?他没反应,卫娴叹气:“原来还在梦中?啊,不过这次的不可怕。”


    捏脸的手感还挺好的。


    第95章


    正午的阳光从直棂窗洒进来, 有?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飞舞,窗边的高颈插瓶中的梅花开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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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低笑?声传来,卫娴转头才发现站在山水坐屏旁边的方星离。


    方神医捂着嘴, 似乎憋不住笑意。她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境,她真的醒了。这?时候转过去看?萧元河带着红痕的脸, 郁闷道:“你怎么不挣开?”


    “我?怎么?知?道你是醒的还是在做梦。”萧元河反驳, “快过来把银针弄走。”


    这?人头?顶还插满细长可怕的银针呢!


    方星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屋里气氛不错,等?在屋外的人迫不及待跑进来,太后颤微微走到床边,上下打?量卫娴。


    “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外祖母给你赔不是。”


    “外祖母, 不怪你,是我?自己生了病。”收拾好的卫娴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情况还算好,没有?以前那种大病一场的虚弱感, 只是手?臂有?些发?麻,像是连续抄了好几天经书一样。


    太后坐到床边的锦凳上,其?他人也围在床边, 顾氏和?卫嫦虽然担忧,但也不好现在表现出来。


    紧张了一早上, 太后毕竟上了年纪,体力也有?些不支,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被扶回咸宁宫了, 其?他人也纷纷散去,让她好好休息, 只有?顾氏找了借口留下与她在房中说话。


    “有?没有?哪里难受?”顾氏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像以往她生病那样照顾她。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娘。”


    “刚才你也看?到你姐姐了,她没事,你也要好起来,明天就除夕了,福王殿下肯定很担心你,长公?主刚才要来,就是临近年节事情多,老王妃又安排她招待远到而来的亲眷。”


    “是从岭南来的吗?”卫娴知?道萧家有?一支世代居于岭南,今年因为有?个子侄应考,所?以举家进京。


    “就是他们,长公?主到底是萧家宗妇,这?些事离她不得,以后你也得替她分担。”顾氏一直试图教她理家,平衡一大家子。


    卫娴想了想,她好像没尽过责任,做为福王妃,也需要做些事情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当初她选择与萧元河结盟就说过让他无后顾之?忧,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她能帮助长公?主分担家事。


    “娘,我?明白?的,明天除夕,按惯例武威王府都在米铺子里施粥,到时我?也去,以福王府的名义。”


    听了她的话,顾氏欣慰点头?:“你也别累着自己,还病着呢,早些让福王殿下带你回府好好歇一晚,明日才有?体力。”说完想到什么?,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塞进她的手?中,“这?是我?从百灵寺求来的符,你随身带着。”


    “百灵寺?”卫娴听说过这?个寺庙,送子观音最灵验。


    “只是平安符。”顾氏心虚道。她也是不得已,卫家老夫人因为卫嫦有?了身孕,现在就盯着卫娴,府里的女?眷都送了这?符,就连靖候夫人都送了。


    卫明真只有?柳照一个孩子,老夫人不放心,觉得孩子越多越好,前两日非要让顾氏也给她送。


    “初二回门拜年就带上吧,省得老夫人又要数落你。”


    “嗯嗯。”卫娴不会自找苦吃,要是能免掉一场数落,戴一天奇怪符箓也不是不行。


    “这?个给殿下。”顾氏又取出一个玄色金线绣麒麟纹的香囊,“太后也是着急,托我?送来这?个。”


    老人家关心子嗣很正常,但是萧元河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性格,太后只能拐个弯,让顾氏给卫娴送来。


    “你们也真是的。”卫娴小声嘀咕。不过到底还是收下香囊。


    午后他们回福王府的车上,卫娴把香囊丢给他,“系上这?个。”


    萧元河拎起沉甸甸的香囊凑到眼前仔细打?量,“外祖母给的?”


    他从小到大的衣服鞋履大部分是咸宁宫的宫女?准备的,她们的针线,他很熟悉。只是突然让卫娴给他,有?点奇怪罢了。


    “知?道就戴着。”卫娴耳尖发?红。


    他越看?越怀疑,但打?开看?里面除了常用的香料之?外,还有?两张符。他对符文没什么?了解,当然看?不出什么?来,只以为是平安符之?类的东西。平时他就不信鬼神之?说,所?以把两张符取出来,重新把香囊系好,刚要自己往腰上系,眼珠一转,握住卫娴的手?背。


    “王妃给系上。”


    每次他叫她王妃,准没好事,卫娴白?了一眼,不理他。


    萧元河凑过去,低声哄道:“你帮我?系上我?就不把你满头?银针的模样画出来。”


    他刚才与方星离讨论过她的病症,得到的建议是最好在卫嫦的孩子出生前替她治好心病,可是他对她的心病并不了解,只能按照方星离说的,多让她记住他的模样,让她烦恼,让她对他束手?无策,用她对他的强烈情感去对抗梦境中的各种恐怖景像。


    当然,最好就是让她爱上他,愿意展开心扉,为他做出改变。


    总结起来,就是让她最喜欢他,喜欢到梦里都是他。


    萧元河对于她小时候受到的惊吓心疼得很。


    “系上嘛,王妃。”他抱住她的胳膊撒起娇来。


    卫娴只觉得他今天特别奇怪。@无限好文,尽在


    两人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回到福王府。


    一夜没回,卫娴一回来就跑去安置猫猫的院子,陪八只小猫玩耍。


    萧元河在院门外看?着她身后跟着一串黑白?猫猫,有?些担心,自己真的能让她最喜欢他吗?


    现在他还不如几只猫在她心里重要呢。


    *


    城里的疯狗病来得快,解决也快,官府出了告示,说已经给三位书生灌了解药,还有?人看?见他们神智清醒的出现在客栈里,大家虽是半信关疑,但是街上没那么?冷清了,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说书先生又出来讲故事,把福王英勇救下众书生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


    这?场可怕的病症就这?么?淡去,过年的气氛也浓起来。


    何御舟与方星离坐在茶楼上,从窗外往下望。


    “公?子,你不是说要找解药吗,今天是除夕,就连皇宫里都给西狄王族特赦,允许几位王女?出街。”


    西狄归降之?后,除了战死的西狄王,其?余王族都被送到京城,西狄王族被幽禁在西狄府,窗外有?几位穿着异域衣裙的少女?路过,她们就是西狄王的女?儿。


    西狄人皮肤很白?,个子高挑,就算是女?子,也跟大周男子差不多高,几位王女?长得十分漂亮,行人纷纷注目,她们的红裙像火焰一样,也不惧严寒,如此寒风,依旧露出白?皙修长的胳膊,行走间香风阵阵,身姿婀娜,眼波流转。


    那些好色之?徒都看?呆了,有?些甚至当场失态。


    “她们是想当祸国?妖姬不成?”何御舟记得战场上的西狄女?军,她们绝不是大周那些知?书达理的闺阁女?子能比,甚至大周书生说不定还打?不过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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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她们没好感,只是陛下为了显示仁厚爱民,厚待他们,毕竟现在西狄已经归属于大周。


    “让你的人盯紧她们,看?看?她们去哪里,陛下比你还不放心她们。”方星离按住要起身的何御舟,“别急,他们要搞幺蛾子就让他们搞好了,卫国?公?说要让她们把所?有?禁药交出来,不只雪夜月。”


    正说话间,看?到萧家几位公?子追了上去,紧接着,张家的公?子也跟上,他们看?着像是被美□□惑。


    跟上去的世家公?子越来越多,那些混迹在街头?巷尾的小乞丐们都被冲散了。


    “这?些蠢货。”何御舟气得咬牙,“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回事?”


    方星离揶揄道:“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


    “公?子别取笑?我?,庄主也就算了,就连你也这?样。”何御舟在熟悉的人面前端不起将军的姿态,一向是被取笑?的对象。


    “好了,该我?们出场了。”方星离哈哈大笑?着起身。


    两人从茶楼后门走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萧诗绘也上到茶楼,没一会儿,清河王世子也上来了。两人不像是第一次私见,进到雅间就关上房门。


    “这?是萧家给王爷备下的。”她从袖中掏出几张店铺地契。


    清河王世子在那些地契上扫过一眼,淡淡一笑?,“老王妃的好意,我?就替我?父王收下了,至于姑娘的婚事,我?也能给个准信,只要事成,你就是我?的正妃。”


    “世子,大话谁都会说,还是要留下信物为证。”萧诗绘从他的胖脸上扫过,并不太看?得上。


    她以前曾经想过嫁入皇宫,几位皇子个个容貌不凡,同是皇室之?后,怎么?清河王这?一脉个个都是如此不堪?


    清河王世子一向对她十分痴迷,即便被她如此对待也是笑?眯眯的,依旧很好说话的样子,“姑娘想要信物,我?们清河王府也需要呢。”


    他转头?看?了看?窗外,叹道:“京城就是地灵人杰才养出萧姑娘这?样的绝色美人,不像我?们清河,就连最美的姑娘都不及萧姑娘之?万一。”


    萧诗绘自负美貌,他这?么?说,脸上表情才缓和?下来,露出淡然自得的笑?容。


    她才是京城第一才女?,有?才有?貌,卫家的姐妹花算什么?,不过是因为家世。以后,她必要让她们匍匐在她脚下。


    第96章


    除夕当?日各大米铺商行都做善事, 有?的施粥,有?的发放旧衣裳,有?些发米粮, 全城穷苦人?家也能过个好?年。


    福王府的米铺紧邻萧家脂胭铺,就一起办了善事, 府中?女眷都?出动。卫娴因昨夜没睡好?, 脸上有?倦意,萧诗绘上下?打量她,嗤笑道:“嫂嫂是夜里没睡好吗?这人?来人?往的,让人?瞧见多不好?,显得福王府多累着嫂嫂。”


    阴阳怪气的,而且音量不小,听到的人纷纷往卫娴身上瞄。


    她今日为了方便动作?, 穿着妃色绫罗厚锦束袖袍,领镶柔和的白狐毛,衬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绝美如神女,不少人?都?看呆了, 男子都羡慕嫉妒福王娶了这么美丽贤惠的王妃,女子则是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萧家几位夫人?也在,有?人?闻言打趣道?:“年经夫妻嘛, 等你?大婚,就明白啦。”


    卫娴淡淡笑了笑, 询问那?人?道?:“诗姐儿的亲事就多劳几位婶婶关照,不知道?定了哪家?”


    “老王妃选了清河王世子,前阵子清河王世子妃刚丧, 婚事就先定下?,也不好?急着大办, 就先备着。”萧四夫人?马氏笑道?,“这不,如今办着年货还顺带也置办嫁妆。福王妃可要准备好?添妆啊。”


    马氏笑得满脸喜气。


    “这是自然?,一家人?嘛。”卫娴一边温声应是,一边替前面的人?盛粥。


    萧诗绘听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毕竟续弦比不上元配,暗自咬牙。她负责的胭脂铺今年赚了不少银子,想起福王府的米铺经营惨淡,瞄了一眼米铺门楣又开口道?:“这间?米铺以前祖母经营得多好?,如今倒是冷清了,也就今天?热闹些。”


    卫娴接手米铺之后,主要精力在为大军筹粮上,零散买卖接得少自然?就冷清了,但是户部购军粮都?是大订单,赚得比以往多些,只是这些用?不着说得太清楚。


    萧诗绘见她沉默,越发得意,萧家几位夫人?也纷纷恭维她持家有?道?,等嫁到清河王府,肯定能管好?一府开销。


    “这是自然?。”即便早就知道?清河王府只剩下?空架子,穷得叮当?响,还指望着她的嫁妆贴补,萧诗绘也是面上带笑,只不过这暗亏只能先咽下?了。


    卫娴忙碌着,也不理会她说什么,萧诗绘碰了软钉子,气得甩袖走了。


    午后阳光好?,卫娴还未顾上用?午膳,萧家几位夫人?倒是轮流去吃了,马氏取笑道?:“王妃,福王是个不着调的,他定是事多忙忘了你?在这,不如到我的食楼去坐坐?”


    萧四爷经营着各种?食肆古玩店铺,日子过得滋润,马氏也养得红光满面,还有?他们的两?个女儿也是一脸福相。


    看着马氏有?意讨好?她,又贬低萧元河,卫娴一时摸不清她要做什么,于?是摇头道?:“我被府里的厨子养刁了嘴,不太习惯外面的吃食。”


    马氏:……


    谁不知道?福王府的厨子天?下?最好?,连宫里御厨都?比不上。


    正说话间?,萧元河策马而来,双手抱着一个紫檀木大食盒,跑到近前,马匹人?立而起,喷了马氏一脸热气。


    “啊,四婶婶,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没避开。”萧元河状似无意,人?立的马儿又往前一步,差点把马氏逼得跌倒在地。


    卫娴嗔道?:“瞧你?,送饭就送饭,还吓四婶婶做什么?”


    说着扶起马氏,偏偏又往前推了推她,马氏叫苦不迭,也不知道?哪处得罪了这对胆子大的,想到年初萧元河还纵马踩伤宋家子,这会儿,她浑身发冷,就怕他哪里不对劲纵马踩她,扭身就往侧边去,讪笑道?:“我去看看诗绘。”


    说完急匆匆溜了。


    “你?吓她做什么?”卫娴在马前仰脸啐道?。


    冬日暖阳在她脸上镀了一层光,白皙的脸上细小绒毛都?看得见。


    马儿乖乖立在她面前,并没有?动,萧元河单手拎着食盒,一手伸过去拽住她的胳膊一提,就将她带上马,扬长而去,风中?都?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谁让她说我不着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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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的话,面面相觑。以后可不能说半句这位王爷的不是,要不然?就是马踩的下?场,这位可是最记仇啊。


    两?人?在风中?纵马,一溜烟进了一处园子。


    京城园子多,通常是达官贵人?休沐放松之地,建得各有?特色且有?趣味,其中?一处最安静位置最好?的小园是福王府的产业,前两?年还是皇帝的别苑,景和帝赏赐给他冬日游玩的。


    门房看到两?位主子来,赶紧张罗着准备各种?物事。


    卫娴四处扫了一眼,园子环境清幽,巧的是里面很多海棠,即便现在冬日也盛开着,美得如梦似幻。


    “怎么现在还开着?”


    “有?温泉,自然?比别处暖些,花儿都?开着。”


    萧元河牵着她的手,漫步在花树下?,走进一处观景亭,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石椅上套着棉绒垫子,倒不冷。


    “怪不得我觉得热。”卫娴要解开外袍,手背覆上修长的手指。


    “我来。”萧元河跃跃欲试,卫娴狐疑地望着他,总觉得他要干坏事,赶紧拍开他的手,“不要你?。”


    “又好?看又厉害的王爷你?真的不要?”萧元河笑着打开食盒。


    炙鹿肉的香气往外冒,鱼丸烤得酥脆,鱼片薄薄地卷成花状浸在冒泡的浓汤里,食盒周围有?水糟放置着热水,饭菜都?还是热的。浓郁的香味勾动着卫娴的味蕾,她咽了咽口水,不再跟萧元河扯皮,拿起筷子尝了鱼片,又辣又麻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而且没有?刺。


    “好?吃!”她满足眯眼。


    萧元河得意道?:“鱼肉是我片下?的,一根刺都?没有?。汤底是保宁准备的。”


    “你?今天?不是说要陪陛下?前去皇觉寺吃斋吗?”


    景和帝每年除夕都?到皇觉寺吃斋,这习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未登基时就喜欢皇觉寺的斋饭。以前是太子陪着去,后来是萧元河陪着去。


    朝中?大臣多次上折请立储君,他都?不理,一直让东宫空着,哪位皇子都?不宜陪他去皇觉寺。


    “今年让六哥陪他。”


    “这……要是别人?知道?会不会多想?”这时候带着六殿下?去。


    “没有?,六哥与他是分开去的。”萧元河给她喂了块炙鹿肉,“今年我要陪着王妃,怎么能再陪他一个老人?家吃斋?”


    语气有?几分嫌弃。萧元河本来就是无肉不欢的人?,吃斋倒是为难他了。


    “对了,你?知道?萧诗绘定亲了吗?”一到外边,卫娴就不端贵女架子了,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含含糊糊地问。


    她吃饭香,小口小口嚼着,像只小猫咪,萧元河最近喜欢喂她吃饭。


    “热。”她边吃边嫌弃这里热,非要去了外袍。萧元河笑着起身替她解开衣裳,她吃着东西?,他倒没敢乱动,规规矩矩地脱去她的外袍,她只着一件粉色夹棉比甲,以及一件胭脂色的长裙。


    瞧他规矩,她喂他吃了块鱼肉。


    萧元河倒是比她斯文许多,咽下?嘴里的鱼肉才开口:“听过一些,前阵子老王妃进宫,不知道?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求了一道?赐婚圣旨。”


    大约是因为续弦吧,总想体面些,景和帝看在武威王和圣安长公主的面子上全了老王妃的体面。


    巧的是吉日也选了跟淳安长公主同一天?,都?是五月十八,正是殿试放榜后。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吃饱之后,卫娴想坐着,萧元河偏要她饭后散步,被拖着在海棠林中?散步。


    她觉得婚事奇怪是因为清河王不是萧诗绘喜欢的类型。她虽然?与萧诗绘不亲近,但是因为要整治王府产业,对萧家每个人?的喜好?都?了解过,萧诗绘喜欢的是出身显贵书生气质的男子,比如谢湛张绯玉这种?类型。


    清河王世子谢岷光是长相就不入她的眼,而且还远在清河,番王不太可能回京的,权势这方面也是稍差,王爵还比不上京中?各个国公府。


    “会不会是三皇子打算与魏家以及清河王联手?”她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还能捎上张家。@无限好文,尽在


    如果三皇子上位,魏家就是外戚,清河王作?为从龙功臣到时候说不准福王府和武威王府如何被打压呢。


    萧诗绘平时就最喜欢阴阳她。


    “哎呀,本王的王妃真是聪明。”萧元河眉开眼笑地夸赞着。


    “我说的是真的,这可能性很大啊,六殿下?现在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不是有?我还有?岳父吗?”


    东宫空置已久,谁也猜不透景和帝的心思。也就萧元河与卫国公猜到一些。卫娴担心姐姐,气恼捶他,“可是你?们什么事都?没干。”


    就会在衙门混日子,陛下?催一下?动一动。


    萧元河替她披上外袍,搂住她的肩膀,“不争就是争啊,你?什么时候见过跳的高的人?有?好?下?场?放心吧,岳父心里有?数,六哥也是他女婿呢,能不帮忙?”


    说到这,他又酸溜溜道?:“岳父以前就没想让我当?女婿。”


    “嗯?”还有?这事,卫娴从来没想过。@无限好文,尽在


    “怎么没有??他还说我当?富贵王爷就行了,没得到处折腾,累及妻儿。”萧元河记仇得很,当?场告了黑状,抹黑卫国公在卫娴心中?的地位。


    “不像啊,他不是老在我面前夸你?机灵?”卫娴没上他的当?,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狡黠。


    她记得,年初她跟她爹说要嫁给萧元河,他并没有?反对,立刻就答应了。


    “你?连我爹的醋都?吃,咬你?哦。”卫娴凶狠张嘴露出牙齿,奶凶奶凶地威胁。


    爹爹在她心里位置最高。


    第97章


    要说谁对卫娴最好, 当然是卫国公。


    卫国公最宝贝她,当初她出世的时候就是个小圆脸,眉眼长得跟卫国公一模一样, 卫国公一乐,一直抱着不松手, 还?为她递了折子休息一阵子, 天天抱着她到处溜达显摆。


    等她稍大点,会走路了,迈的第一步也是朝卫国公跑去的,父女两?人天生就很亲近,卫娴的大名就是出世的时?候卫国公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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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经常将她驮在肩头去逛街,她喜欢什?么都会给她买,可算是宠到骨子里?, 纵得她娇气得很。


    其他兄弟姐妹都十?分羡慕她,也只有她可以任意跑进?他的书房玩闹。开蒙的时?候也是她爹亲自?来,手把手教她写字,她现在的字就有几分卫国公的风格气韵。


    每次卫老夫人罚她, 他转头就把她带出门玩耍。


    萧元河现在可争不过他在卫娴心?中的地位,偏偏他不服,各种搞怪, 在花树下追逐她。


    “说吧,要是我和?岳父掉水你, 你救谁?”


    “这还?用说,当然救我爹。”卫娴跑得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 十?分灵动可爱。


    平时?她都是懒洋洋地躺着,很少有这么鲜活的一面。


    萧元河将她圈到自?己和?海棠树形成的包围圈中, “那看来我还?需要再努力?一番。”


    “哎呀,你为什?么非要跟爹爹比?”卫娴灵活得像条泥鳅,从他的胳膊下跑开,躲到大树后面,探头望她。


    萧元河想到小时?候,卫国公骗他的经历,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很久,卫国公说不定已经忘了,但是他可记得清楚。


    那时?候他三岁多点,有一次父王带他去卫府,把他丢在书房外面。


    当时?卫国公说:“等你把这七巧锁解开,我就让妹妹陪你玩。”


    那时?候的卫娴不到三岁,长得圆滚滚的,被卫府几个公子围着,宝贝得很,他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他很认真地解着七巧锁,结果,等两?人议完事?,卫国公就抱着小圆团走了,根本不提陪他玩的事?。


    后来,每次在宫里?看见卫国公,想起那次被骗,经常捉弄他,不是往他脚下扔石头,就是假装跟他比武上手揍他。


    总之,就是他小时?候在卫国公面前?做尽坏事?,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倒是卫国公对他很容忍,时?不时?扔两?本书给他看,有时?候还?带他去军营,在他揍了世家子之后被人告状的时?候,暗暗替他求情。


    现在他当然不好意思再提。


    “也没?什?么。”萧元河觉得自?己这醋颈有点大,得收敛些,“就是想在你心?里?排第一,想让你把我从别的什?么玩意里?拎出来,放到岳父岳母还?有兄长姐妹们一边。”


    他走到她面前?,深深凝望她的眼睛,“我想成为你的亲人。”


    “你现在不就是亲人吗?”卫娴愣愣看着他。


    他是她的夫婿,他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她现在又不想和?离,盟约什?么的也都作罢了。


    但是排第一好像也挺难的,她心?里?装着太?多人,爹爹排第一,其他人是不分先?后的。


    “不一样。”萧元河别扭着,下巴抵着她肩头。


    刚才跑了一阵,她出了汗,这会儿后背点背发凉,颈侧却因他的气息变得灼热。


    他紧紧抱着她,心?里?忧虑又无法开口。


    虽然她现在看着没?问题,但是以后怎么办呢?卫嫦会有很多孩子,迟兰嫣也会怀孕,她喜欢的小姐妹都嫁了人,如果每个人有了身孕她都担惊受怕深陷恶梦里?,对她的身体也是负荷,她天天活在不安担忧里?,怎么能好?


    况且,她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怀孩子。到时?候无出就会成为别人中伤她的缘由,他不想她被人议论。


    “怎么了?”察觉到他沉默地啃着自?己的耳垂,卫娴的脸刷地红起来,“这在外面呢。”


    她才不跟他胡来。


    “没?什?么。”萧元河很快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深处屋宇走去。


    卫娴挠了挠他的手心?:“还?不高兴呀?”


    她没?辙了,有时?候萧元河也很像小孩子,得哄着,心?思又单纯,还?容易被骗。被骗了还?记仇,只要想起来就折腾她,精力?好得很,有时?候她也不想骗他,只能说实?话。


    “嗯,不高兴,想玩船。”萧元河一直想年后怎么带她出京城,最好一去就大半年,这样一来,卫嫦的孩子也出世了,说不定别的地方也能治好她的心?病。


    卫娴想起前?几日他去看新船改造,回来就滔滔不绝跟她说新船改得如何好,等春暖花开带她乘船南下,游遍大江南北。


    其实?她有些向?往那样逍遥的日子。


    乘船出游可以看河两?岸美景,还?不用担心?风餐露宿,就他们俩,萧元河也不用为陛下办差事?。


    “要是你乖我就陪你南下。”卫娴终于松口。


    萧元河反驳:“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什?么时?候都不乖。”还?跑到危险的地方去。


    鸿文馆出事?的时?候是他带着人去救那些书生。


    那日去寻找六皇子的时?候,虽然他洗干净了,换了一身衣裳,还?是带着一股血腥味,她担心?他,也担心?姐姐,后来睡不安稳,鼻尖总是萦绕着血腥味。


    他明明可以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好吧,我不乖。”萧元河彻底放飞,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亲吻她白皙的侧脸,啃她圆润的耳垂。


    直到她站不稳,才将她背起,漫步在花树下,“这回乖不乖?”


    卫娴笑着亲他耳廓。两?人在园子里?直到掌灯才回到长公主府吃年夜饭。


    *


    东棣巷,赵府。


    迟兰嫣听说卫嫦前?天动了胎气,有些忧心?卫娴,但是年节事?忙,也没?时?间去探望,本来听说她今天也去施粥,赶过去见一面,结果扑了个空,人没?见着。


    晚膳时?,赵笙笛才回来,被她迁怒,两?人沉默用膳。


    赵府被撸爵,白天迟兰嫣还?要应付赵家那些妯娌婶婶们,吃了一肚子气,少见地跟赵笙笛呕气。


    “嫣儿辛苦了。”赵笙笛也知?道她受了气,心?中有愧。


    他不能次次都为她撑腰,而且这几天在宫中议事?,那些人找不到他,就朝她发火,这个年过得惨淡。


    虽然府里?张灯结彩,就是少了喜庆气氛。


    “你知?道就好。”迟兰嫣察觉到自?己迁怒于他,本来这事?他是最难过的。


    她幽幽道:“等到开春,你的几个兄弟都要科考,我看他们实?在是不成样子,整天跟着清河来的读书人混。”


    跟赵笙笛待久了,迟兰嫣对朝中局势不是一抹黑。


    “清河向?来是文昌之地,读书人多,才子也多,前?几日鸿文馆出事?,想来他们应该会安份一阵子。”


    “那可未必,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他们聚在全福楼。”迟兰嫣想了想,“对了,我还?看见几个穿着奇怪的女子。就像你说的西狄王女。”


    闻言,赵笙笛坐直身体,“是不是穿着红裙,赤着胳膊,手臂纹了火焰图案的?”


    迟兰嫣点了点头:“二哥跟他们在一起。”


    最近得疯病的人多,坊间传言说这是西狄人的复仇,人人都避开西狄王女,这些清河书生为什?么还?跟她们一起,况且语言不通,他们怎么对话?


    赵笙笛心?思百转,招手叫来自?己的随从,让他去打探消息。


    迟兰嫣嗔怪道:“大年夜的,你又使唤人。”


    她叫住那人,起身跑下石阶,塞了个荷包给他,“小心?些。”


    “多谢夫人。”随从感激地望了望赵笙笛,直到他点头,才收了荷包出去办事?。


    “明明是我给的银子,为什?么他感激你。”迟兰嫣恼火地把他面前?的菜一股脑放进?锅子。


    她的丫鬟掩嘴而笑,看着自?家大人对夫人束手无策。


    赵笙笛的随从叫赵全,为人机灵,换了一身衣裳就跑到赵家现在赁下的小院,探头往里?张望。


    赵家也设了家宴,只是中间空了两?张椅子,其余公子与未嫁的小姐都坐一桌,独独二公子不在。


    看来还?跟那些清河书生在一起。


    赵全溜下院墙,朝着福全楼去。除夕夜,家家户户守岁吃团园宴,外面人少,福全楼里?全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赵全刚走进?去,就看到赵二公子与几个白衣书生从二楼走下来,其中一个皮肤特别白,身材高挑,比二公子还?高,长得也是俊俏。


    一群人走出福全楼,人都散了,只有那个高挑修长身影跟着赵二公子,两?人往赵家赁下的院子走去,但是却没?进?去,而是将那人送到不远的院子里?。


    赵全没?敢跟太?近,怕被他们察觉,努力?伸长脖子侧耳倾听,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一些词,吓得赶紧回来跟赵笙笛禀报。@无限好文,尽在


    赵笙笛连夜急匆匆安排刑部捕快盯着那片地方,一有异动就将人拿下。


    除夕夜倒是平安无事?,萧元河带着卫娴住在长公主府,晚上一起守岁,在庭院里?放烟火炮竹,早上起来才发现她身体发烫,病倒了。


    “就是昨日着了凉,喝药就没?事?了。”卫娴软软地开口。


    尽圆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进?来。大年初一病倒也是晦气,她又命尽方用艾草各处洒着,一屋子的艾草味儿。


    萧元河照顾她喝药,一勺一勺喂着。卫娴担心?过了病气给他,老是催他走,他偏不走,喂完了药,还?赖在她身边,给她读话本。


    他的声音清越好听,还?不时?模仿话本里?的人说话,卫娴忍不住发笑,倒没?有多少染病的痛苦。


    因着她突染风寒,武威王和?长公主都来看她,倒让她羞愧起来。


    “你好好养病,别的都有我们。”长公主怜惜地替她将颊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她也知?道卫娴夜里?做恶梦的事?情,对着萧元河耳提面命,不准他乱来。


    卫娴唇色有些发白,刚喝完药,嘴巴也苦,瞄了几眼蜜饯,萧元河赶紧拈一颗喂到她嘴边。


    长公主看他照顾得挺好,也就没?说什?么,临到离开时?,替他理了理衣裳,温声道:“你也不要着凉了,本来娘想分开你们的,又担心?阿娴多想,你要是有什?么不妥就赶紧吃药,知?道了吗?”


    “娘,我知?道,我还?要留着力?气照顾闲闲呢。”要是他也病倒了,多不吉利,他提前?吃了药,现在感觉还?好。


    将父母送走,转身他就凑到卫娴面前?,“闲闲,你要快点好起来。”


    “怎么?不肯照顾病人了?”卫娴本来就担心?大过年的生病不好,现在果然应验。


    “嗯,不肯照顾病人,只照顾王妃。”他凑过去亲她。


    卫娴想着不要过病气给他,侧头躲开了,他亲在脸颊上,“别闹。”


    “不闹。”他翻开被子钻进?去,与她并排躺着说话。


    说着说着,他侧身支颌,目光灼灼地望她。


    卫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我脸上有药汁?”


    “没?有。”


    “那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你说你小时?候那么圆,现在是瘦了吗?”下巴都尖了。


    “你不是六岁生辰那时?才第一次见我的吗?”那时?候她就是尖下巴了,脸不是那么圆了。


    “六岁之前?见过一面。”


    萧元河凑过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时?轻啄她的眉眼,他什?么事?都没?有,倒是撩得卫娴不上不下。


    她往他身边凑了凑,钻到他怀里?,闻着同一种澡豆的香味,安心?起来,“什?么时?候?”


    “三岁,在你家里?,那时?候你被你的哥哥姐姐们围着,戴着一顶红色老虎帽,圆头圆脑的,手里?拿着一串红通通的果子。我想过去跟你玩,被大哥拦住。岳父说只要我解了七巧锁就让我跟你玩,结果,我解完,他抱着你走了。”


    说着,他咬了咬她的唇,他唇上带了甜甜的糖霜,让刚喝过苦药的她十?分喜欢,“不守信用的大人。”


    “有这种事??我不信。”


    本来就是闲聊,她信不信没?什?么要紧的,萧元河笑着搂她入怀,轻拍她的背,“那你就当我是乱说的,岳父大人这样的好官当然是守信用的。”


    他越是退步,卫娴反而越是怀疑,逼着他说实?话,两?人在床上嬉闹着,她虽然病着,但是不严重,加上躲在被子下,热出一身汗,退烧了,人也精神了。


    偏偏她不知?足,捏着萧元河的痒痒肉弄得他一直在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才放过他。


    大年初一就这么过了,也没?给老王妃请安,得知?她病了,老王妃脸色也阴沉起来,觉得卫娴是故意装病不去拜见她,腊月十?五那天也没?去,觉得福王小两?口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当着满屋子的女眷给圣安长公主立了规矩,因她去得晚了。


    面相刻薄的老妇人阴着脸,看着站在堂中的长公主,手指激动抓握扶手。


    她就是厌恶谢家人,厌恶皇宫里?的太?后,现在可以作贱她的女儿,她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圣安长公主早知?道她会刁难自?己,安安静静垂手而立。


    满屋女眷神色不一,萧诗绘的表情几乎跟老王妃一模一样,甚至还?阴阳怪气道:“哎呀,福王妃真是好福气,怎么这年节的病了,这一整年可怎么办呀?不如移出府去养病,我看城外有座庄子挺合适。”


    马氏出来做和?事?佬:“诗绘,京中名医遍地,太?医院也有不少医术高超的,寻常风寒哪就要移到庄子。”


    昨日被萧元河一吓,今天马氏不敢怠慢长公主,也不敢得罪卫娴。


    老王妃淡淡瞥她一眼,她迎着她的目光道:“母亲说是不是这个理?二爷如今在边疆吃苦,我们更应合家平顺,免得有人嚼舌根子,说咱们萧家的不是。”


    马氏向?来唯老王妃马首是瞻,鲜少有顶撞的,更别说这种当面阴阳怪气的。


    其他人难免心?思浮动,看向?长公主,又想着毕竟她身份尊贵,做得太?难看,即便是孝道在前?,少不得有人说老王妃不慈爱后辈,不尊皇室。


    现在有了马氏出头,众人纷纷劝起老王妃来。


    “母亲,大嫂也就是晚了一会儿,大年节的儿媳妇身子不爽利,迟些也是难免。”


    “对啊,婶母向?来慈爱大嫂,今日又是年节,大嫂辛苦备宴呢,让她早些去吧,我们也要去厨房打下手。”


    “咱们家向?来是京中人人羡慕的和?睦之家,上次洛老夫人还?有意看中珍姐儿,就等着年后开春踏青再相看相看。”


    “我就说什?么来着,昨日庄上送来羊糕,祖母是最喜欢羊糕肉的,福王哥哥府上的厨子过来帮忙呢,今日大宴连宫里?都比不上呢!”


    “……”


    一群人说着好话打趣,场面也有几分喜庆,大家都是人精,这时?候触福王霉头不划算,要是萧元河知?道大家欺负他母亲,少不得又发疯把他们的男人或是兄长揍个半死。况且现在武威王就在京城,太?过刁难长公主,万一他一怒之下分家,萧家的门楣可会一落千丈。


    老王妃阴沉沉扫了一眼屋中众人,大家虽然有些忐忑,但是人多势众,倒也没?多怕她。


    屋里?陷入可怕的寂静,过了很久,老王妃才开口:“罢了,今天是新年,你们都散了吧,今日备宴有贵客在,我们萧家不能失了礼数。”


    在场的萧家旁支脸色变了变。什?么叫我们萧家?难道只有武威王一房是萧家子孙?把她们当客人了?


    圣安长公主唇边噙着一丝冷笑。


    一场新年请安把所有人都弄得不愉快。


    迎着门外带着雪沫的冬风,圣安长公主走出正?堂,沿着抄手游廊走,马氏上前?谄媚道:“殿下,母亲一向?是那样,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说着,她偷偷塞了两?张纸给长公主,“今日设宴当然不能让殿下破费,额外还?有我和?四爷的一点心?意。”


    “哦?四弟妹这是弃暗投明了?”圣安长公低笑,对武威王府的事?门儿清。


    萧四爷生意做得大,处处打点着,就等着明年送他们的幼子进?国子监,老王妃为了控制夫妻俩安心?赚钱,以宠爱孙子为名一直将人留在府里?。


    说来说去,老王妃最疼爱的孩子是萧二爷的长子,对其他孩子,那怕是萧元河也是厌恶的。


    为了儿子的前?程,萧四爷夫妇商议许久,决定投靠圣安长公主。


    马氏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才凑到圣安长公主耳边小声道:“老王妃最近暗中囤粮,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府里?的米铺全部停售粮食,又以过年为由买了大量的米面存放在米铺地底。”


    圣安长公主一吓,联想到最近的疯犬病,老王妃一定有什?么动作,老王妃出自?张家,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和?张国公商量好的。


    马氏还?要再说什?么,看见萧诗绘远远走来就换了个话题。


    “明日各房媳妇回门,卫府那边如何,福王妃病着,是否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虽说福王单独开府,年节人情来往还?是走萧家公账。


    长公主笑了笑:“按往年惯例就是。”


    萧诗绘走近听了她们的谈话,虽有些奇怪马氏突然与长公主走近,但是又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只能归功于马氏想左右逢源,心?底有些看不上。


    “大伯母,四婶婶。”萧诗绘屈膝行礼。


    最近有嬷嬷教导她仪态,她也学得认真,模样大变,举手投足也有一股大家闺秀风范,与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诗姐儿如今是越来越漂亮了。”马氏夸道,又想起老王妃最喜欢二房几个孩子,连带着把她的几位兄弟也夸了一遍,末了还?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过年图个吉利,你顺路带回去与兄弟们买些应景的小玩意。”


    二房如今就剩下几个孩子,马氏为了讨好老王妃,向?来是给银给物,萧诗绘接过来,发现比往年沉,这才给个笑脸,又转头去看长公主,心?想着她怎么着也要维持皇家体面吧,年节给孩子的压岁钱也应该大方些。


    谁知?圣安长公主完全对她视而不见,只当她不存在。


    萧诗绘小姐脾气一起来就会阴阳怪气:“大伯母想来是事?多忘记了,也是,如今福王妃病着呢,同是王妃,祖母就康健祥和?,是京中出了名的福气老祖宗,福王封号里?有个福字,我只怕这福太?重,才累及亲眷,我还?听说,福王哥哥着不得凉,可小心?些,风寒要是过了病气那可怎么办?”


    暗地里?诅咒萧元河。


    圣安长公主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拿她儿子来开玩笑,圣安长公主绝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诗姐儿如今越来越有清河王妃的谱儿,只怕赐婚圣旨都压不住这福气。”长公主冷冷地捏着萧诗绘的下巴,“你想风光大嫁,最好收敛点,能赐婚当然也能判义绝,你母亲如今不知?道过得多好。”


    柳氏离开武威王府之后,买了一座三进?的宅院,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别提有多滋润,不用再看老王妃的脸色,也不会被那些子女气到,气色竟比以前?还?好。


    “你!”没?想到她出手甩自?己耳光,萧诗绘又气又丢脸,又听她提到父母的丑事?,挣脱出去,哭着跑开了。


    一口气跑到老王妃面前?,哭诉,老王妃知?道圣安长公主这是故意的,又气又急,晕厥过去,大过年的也不敢召来大夫看诊,被几个嬷嬷按照往日习惯灌了好几碗苦药汁,人中是掐了又掐,才在新年宴开席前?醒来,为了掩盖脸上的痕迹,打了一层厚厚的粉。


    马氏全程目睹,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圣安长公主淡淡道:“皇室不容轻待,四弟妹,你说是不是?”


    这情况下,马氏当然应是,她还?想混得好些呢!长公主也绝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个性,要不然也养不出萧元河那种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这下更加坚定投靠长公主的决心?。


    等出了武威王府,映荷兴奋起来:“殿下,就该打得他们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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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自?己是市井泼妇不成?”长公主取笑自?己的侍女,“你回头去打听打听,萧家的米铺都是谁在看着。”


    “好。”


    主仆二人乘着马车往长公主府方向?走,正?好看到武威王府的侧门有几辆拉货的马车,听声音是送大小姐的嫁妆。


    “殿下,大小姐的婚事?要出清明之后,怎么现在就把嫁妆搬来?”又不是着急成婚,还?有好几个月呢。


    “让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的东西从哪运来的。”


    *


    在京城过年的书生们住客栈无聊,又觉得人多,纷纷相约赁屋而住,有人问苏玉:“苏兄,东棣巷还?有合适的宅子,那里?离赵大人府上近,离张大人的府上也近,不如你与我们一起住过去?”


    说话的是清河乡试榜首世家大儒的嫡孙魏哲。


    “我就不去了,这里?虽吵,却也热闹方便。”苏玉手执手卷,云淡风轻笑道。他因鸿文馆一事?被卫国公看中,最近去过两?次卫府。


    魏哲几次示好都被他婉拒,心?生怨恨,不过面上也是一派云淡风轻。


    同是有名气的举子,状元的呼声也是一样的响亮,两?人算是竞争对手,魏哲想入仕,走仕途,与寒门官员为伍,为谢淙造势,免不了要交好各地学子,结果到了苏玉这里?油盐不进?,吃了几次软钉子。


    “苏兄既然不想去,魏某心?生遗憾,不能与兄长彻夜研究学问实?在是憾事?。”


    “既如此,魏兄不如留下,你的院子可是人人都盯着。”苏玉笑着放下书,看向?他,“大家早就在押注,看看魏兄能住到几时?。”


    魏哲暗中咬牙,要不是祖父交代,他怎么可能对这些穷书生低声下气。即便跟他们一起住,他也要住最好的。


    “不如苏兄住进?去?房钱我也已经交了,只是嫌弃这离闹市太?近不利温书备考。”


    “我的房间也是交了房钱,不住可惜。”苏玉油盐不进?。


    魏哲装不下去,甩袖离开。


    “苏公子真是我辈楷模。”顾珩从门外探头。


    苏玉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大年初一,谁家不是一堆事?,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


    “来陪兄弟过年。”顾珩晃了晃手上的酒坛,“美食稍候,卫兄就快来了。”


    话音刚落,卫铭拎着大食盒进?上来,喘着粗气:“好你个顾珩,就知?道拎轻的。”


    都是文弱书生,卫铭拎着的大食盒有半个人高,累得他气喘吁吁,“我爹念着你一人在京,邀你过府你又不来,这才让我出门招待你。”


    累得他后悔跟小厮说了大话,不应该让他们放假回去。


    “来,卫府的厨子手艺不错。”顾珩帮忙接过食盒,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佳肴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香味在屋内蔓延开去,令苏玉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卫世子谦虚道:“福王府的厨子才是天下第一,我们家的也就学了个皮毛,还?是福王殿下孝敬我爹,送了两?个厨子过来,我爹哪敢收他的人,只让他们教府里?的厨子几个拿手菜。”


    说着,他望向?桌子,“就是这些,你们尝尝。”


    色香味俱全,令另外两?人迫不及待取过筷子,夹中翡翠肉往嘴里?塞。


    “上次福王妃生辰,我在那里?吃过一回,现在还?是回味无穷。”顾珩笑着夹起一块水晶肘子,尝了尝,满意点头,“虽比不上福王府,却也差不了多少。”


    说着热情为苏玉布菜,卫铭又将三个酒杯斟满,三人享受着一桌席面。


    倒是魏哲经过苏玉房间时?,闻到强烈的食物香气,顿时?对自?己订下的席面味同嚼腊。


    身边人还?笑道:“早就听闻苏玉与卫国公府有旧,看来是真的了,卫铭大年初一都来送吃的,早就听闻卫府厨子师从福王府大厨,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光闻着这味儿,这仙来客栈的大厨就差得远了。少不得以后我考中,也遍寻神厨。”


    考功名做官嘛,谁不想过些好日子,在朝堂上还?得兢兢战战办差,出去吃难免被人弹劾浪费,在自?家里?默默无声吃,倒被人夸。


    在仙来客栈住的书生心?思浮动,魏哲看在眼里?,气得心?里?快吐血,他天天好酒好菜招待这些人,却输给一阵香气,想想真是气人。


    *


    掌灯时?分,长公主府的厨房里?,所有厨子都忙活起来,虽说今天是在武威王府宴客,但也知?道主子们肯定吃不好,回来还?得加餐。


    萧保宁指挥着众人备菜,今天萧以鉴带着人去武威王府帮忙。萧敬臣做为主厨留在长公主府。


    今年府里?多了两?位主子,需要准备的菜式不少,几个灶台的火都烧得很旺。


    “你去将王妃的燕窝准备好。”萧敬臣手里?拎着锅铲,转身吩咐萧保宁。


    “敬臣哥,主子说他要亲自?做这道燕窝金盏。”萧保宁挤眉弄眼。


    萧敬臣瞪他一眼:“那也得把燕窝取出来啊。就取宫里?送来的,贡品效果更好些。”


    萧保宁小声嘀咕:“主子的厨艺平平,偏偏喜欢自?己做,这不是砸我们招牌嘛?回头王妃觉得不好吃怎么办?”


    “你傻啊,当然是我们都备着,给主子们每人炖一碗。”府里?的燕窝人参堆在那里?,留着发霉?


    晚上,去武威王府用完家宴回来,就连长公主都少见的让人备膳。他们在王府并没?吃好。


    武威王脸色也难看,想到刚才宴上,老王妃提出让他走门路替萧家子孙在户部寻个职缺,生闷气到现在。


    老王妃道:“最好能办点事?的,比如税赋司主事?什?么的。”


    一开口就是实?权官职,多少人争破头都挤不上的,再说现在的税赋司主事?做得好好的,陛下都称赞,让他把人挤走扶自?家人上位,像什?么话。


    长公主抬头望了望武威王。卫娴只顾小口吃着珍珠丸子,一口一个吃得香,萧元河只当听不到,默默给卫娴装丸子。


    “母亲,现在的赵主事?能干,陛下都赞他办事?有条理。”言外之意就是请老王妃看看自?己不靠谱的孙子。


    武威王耐心?劝老母亲:“翎哥儿开春才进?国子监过两?年考了乡试中了举再说吧。”


    萧元翎连个举人都不是,怎么让他开口往各部塞人?


    “你是领兵的将才,给自?家侄子寻出路不是应该的吗?娘也不是让你马上就办,总等翎哥儿考完春闱。”


    “他哪有资格参加春闱?”武威王也不太?了解家里?情况,他一年到头都在战场上,当然不知?道萧元翎已经从国子监结业考了乡试。


    “谁说没?有,他年前?不就考了秋闱?”


    卫娴与萧元河对望一眼,萧元翎乡试过了吗?怎么悄无声息的?


    老王妃冷哼:“你们都是贵人事?忙,自?然就不知?道,翎哥儿已经是举人老爷。”


    萧元翎得意挺胸,望向?萧元河,似乎在讽刺他不学无术,靠着是皇帝的亲外甥才混了个王爵。


    家宴过后,在回廊遇到他,他说的话还?挺难听:“福王弟弟,你也不要每天只会缠着王妃,不学无术,也该看看书,做点正?事?。”


    卫娴:……


    连草包都中举了,真的不是出题太?简单了吗?


    萧元河比萧元翎年纪小,萧元翎才是嫡长孙,老王妃处处护着他,对萧元河没?个好脸色。


    “大哥真是脱胎换骨,我记得前?几年你还?背不全一部策论。”萧元河直接戳他心?窝子。


    他心?虚挺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还?不许我奋发攻读,一朝考中?”


    “天天流连花楼,你哪天勤奋过?”萧元河抱胸,似笑非笑地低头望他。


    身高优势使得他站在萧元翎身边像是大人站在小孩身边,气势也比萧元翎强。


    “懒得跟你说!”萧元翎甩袖就走。


    萧元河看着他的背影吐糟:“啊,幸好我没?吃多少,要不我真吐了。”


    卫娴无奈地笑了笑,她也觉得大概是评卷大人一时?眼花让这样的人中了举。


    心?中惦记着给卫娴做饭后甜点,萧元河拉着她快速走出武威王府,上了马车,直到回了长公主府,进?了厨房,才把那些烦人的情绪抛开。


    厨房里?已经备好了美味佳肴,燕窝已经泡好了,各种配料也准备了,去家宴之前?他只记得将干桂花取来,却忘了将人参取来切片。


    “你先?等我一会儿。”他取出一颗百年老参,切成薄薄的参片。


    卫娴笑眯眯凑过去看他动作,他挽起衣袖,露出好看的腕骨,锋利的小刀像是只留下虚影,一片一片人参薄如纸,还?有淡淡的金色,像花朵一样掉落白色瓷盘中。


    “真好看。”她忍不住夸赞。


    “当然了,又好看又好吃的燕窝金盏,我早就想做给你吃,就是一直没?空儿。”


    厨房里?的灯火很亮,映进?他的眼睛里?,卫娴忍不住凑过去,踮脚亲了亲他的眼睛。


    “这么感动呀?早知?道我早些做给你吃。”


    “嗯,很感动。”


    卫娴第一次在自?家以外的地方过年,本以为一定会想家,结果并没?有,满眼都是这个穿着华服在厨房忙活的俊美王爷。


    “等着,肯定让你惊艳!”萧元河低头啄了啄她的樱唇。


    一家四口在公主府又吃了一顿,这次才算是真正?的家宴,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卫娴吃撑了,瘫在椅上不想动。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萧元河提示道。


    “可是今晚的菜太?好吃了,我真吃不下甜点了。”卫娴开始撒娇。


    她平时?很少撒娇,都是懒洋洋的戳一下动一下,像现在这种戳不动的情况很少。


    “去散步吧,消食。”萧元河将她拉起来。


    武威王饮着餐后茶,皱眉道:“你少欺负阿娴,让她坐着,哪有你这样的,非要拉着人出门。”


    “嗯嗯,父王说得对,没?有这样拉人出门的。”卫娴乖巧点头。


    她一吃饱就不愿意动。


    萧元河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两?句,她脸颊顿时?红了,乖乖起身。


    长公主瞄了武威王一眼,不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都是你把人教坏了。”武威王心?虚着,先?下手为强,指责妻子教坏孩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长公主沉脸扭头,白皙的脖颈在高领披肩下露出一片红痕。她今日穿得严实?,特意穿了一身红色立领冬袍,脖颈盖得好好的,只是刚才为了用膳,将冬袍去了,套上高领披肩。


    武威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在这事?儿上也像毛头小子。


    臭小子离开也好,省得打扰他和?长公主夫妻独处。


    庭院里?,扬扬洒洒的雪花飘下,卫娴缩着脖子,手也藏到袖中,“好冷好冷。”


    他们正?好走到穿堂回廊中,从公主府深处吹来的寒风带着雪花洒在树稍。星光特别亮,照得树稍都能看清叶子脉络。


    “闲闲,今晚星星很亮啊,我们去泡温泉吧?”


    第98章


    深蓝天幕干净透彻, 繁星闪烁,星光将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清晰映着,长?公主府奇花异草不少, 冬天开花的也多,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风中轻颤, 为了过年应景而摆放在回廊上的花也盛开着, 兰花养在装了水的浅盘中,溢出阵阵浓郁幽香。


    卫娴想到上次他提过月色好会陪她泡温泉,还要对她?这?样那?样,耳尖就?通红。


    “不去。”打死不去。


    “去嘛,闲闲,难道大过年的你还想让人给你烧柴?今日大家都放假回家,你刚才不是放你身边的两个丫头回家了?”


    公主府家宴之?后, 卫娴给尽圆尽方放了假,她?们?的父母都在卫府,她?们?也回卫府了,等明?日回门拜年, 她?们?再跟她?一起回来。


    长?公主体恤府里下人,每年都会给大家放假,府里一到年节反而人最少最冷清, 只有几房家生奴,其?余的都是有家人在京城的。


    他们?站在回廊这?么久也没见到一个下人, 庭院也冷清,时不时传来城中一声烟花炮竹的巨响。


    “要不我们?划拳,你赢了我们?去燃烟花, 你输了我们?去泡温泉。”萧元河眼?睛一亮,兴冲冲拉过她?的手。


    京城流行的划拳玩法很多, 卫娴平时也和尽圆她?们?玩,想着肯定不会输给他。


    “好,我们?划拳。”


    还没到亥时,天色还早,今年准备的烟花她?还没玩,往年都是和哥哥们?还有爹爹一起放,可惜今年出嫁不能跟他们?玩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出数,都被萧元河压制着,完全看不到赢的迹象。


    “你是不是耍赖?”她?不干了。怎么可能呢?她?玩划拳总是赢,爹爹都没赢过她?呢!


    她?不信他能这?么神,全都猜中她?出的数。


    卫娴不服气地伸手按住他的两只手掌,翻来覆去的看。萧元河的手指修长?漂亮,跟往日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低笑?着任她?翻看,脸上得意洋洋。


    他早就?猜到她?会出什么数,为了一起泡泉,他可费了老大功夫跟尽圆尽方两个丫头学习,就?连平时她?出数时的表情都学了个清楚明?白。


    其?实以前都是大家哄她?开心。


    “愿赌服输吧。”萧元河凑过去看她?又气又恼的模样,忍不住亲上她?柔软的唇,哑着声音,“你要是不想怎么可能早早将泡泉的寝衣拿来。”


    “我哪有……”反驳声音渐渐低下去,圆杏眼?迷濛起来,水汪汪的。


    “你就?有。”


    萧元河打横将她?抱起来,几个纵身掠过树梢。


    *


    温泉院雾气朦朦,卫娴发现今天的温泉池有些不一些,池边多了些四四方方的柱子。她?换了寝衣入水,只有脑袋露出水面,东张西望。


    那?些柱子涂了红漆,上面还用金泥描了吉祥纹,足有一丈高?。


    萧元河在她?周围游来游去,池水不深,只到他胸口,但是他游水的姿势很矫健,修长?白皙的腿在池边一蹬就?能游出好远。他的发冠已?去,长?发披散,在水中像是一匹漆黑丝滑的绸缎。


    “王妃。”他凑过来,脸颊贴了贴他的脸颊。


    “你是一条鱼不成?”一直在水里游个不停,片刻都不安静。


    “我听说大海深处有一种长?着人身的鱼,会唱歌。说不定我就?是那?种鱼变的,你怕不怕?”


    他在水下悄悄抓住她?的手,制住她?,压低声音道:“还会吃人。”


    “吃了会中毒不?”卫娴在水下跟他十指紧扣,“中毒之?后,唱不了歌,还会变丑,从脸上开始腐烂……”


    “咦惹,这?个不好,不够美,你别说了,我给你放烟花玩。”萧元河头皮发麻。


    自?家王妃脑子里想些什么,难道是因为给刑部画人像画多了满脑子邪恶念头。


    卫娴得意大笑?,扭身挣脱他,往远住游去,灵活得像一条鱼,长?发铺散,粉色寝衣铺开,美得让萧元河窒息,放烟花的动作僵硬不畅快。


    连续炸开的烟花从红色方柱升起,汇聚成一首军乐,慷慨激昂,又庄严雄浑,转瞬间又柔情百转,各自?变化。


    卫娴看呆了,差点沉到水里去,被他捞到怀里。


    “美吗?”


    刚才他在水下游来游去就?是去按动机关。


    漫天烟火灿烂,映亮半边天,别的烟花都在这?盛大烟花阵面前败退。


    “美。”卫娴只能回他一个字。她?都看呆了。


    天空的烟火图案不定变化,虫鱼鸟兽,奇花异草,楼阁亭台,还有舞动的人影,就?像是天上仙宫重?现人间。


    不止是她?,京城里的人都被这?奇景吸引住了,看到是从圣安长?公主府上空铺开,就?像祥瑞一样就?见怪不怪了。福王殿下向来玩乐的花样很足。


    这?场盛放的烟火足足燃了半个时辰才散去。众人羡慕有之?,嫉妒有之?,这?一夜又见识了福王对王妃的看重?。


    本来萧元河还想让卫娴的名字出现在天空,后来又想着这?样不太好,万一刺激到那?些嫉妒她?的人发狂就?不好了,大过年的。


    “你是不是早有准备?”卫娴不感动是假的,他这?么花心思?哄着她?,而她?却没给他准备什么年礼。


    “这?只是年礼的一部分。”萧元河从身后抱紧她?,“我要连续送你礼物十五天。”


    “可是,我一样都没给你准备。”卫娴闷闷道。


    她?给父母哥哥弟弟们?送了,姐妹们?也送了,甚至长?公主和武威王也送了,却没想到送给他,这?是为什么呢?


    她?完全没想起要给他送。


    卫娴开始内疚自?责,转身面对他,认真地问:“你也想要我的礼物吗?”


    “想。”萧元河昨日见她?在房中忙活,准备了好多礼盒,想着应该有自?己一份,“你要现在送吗?”


    他期待地望着她?,她?拉了拉他的衣领,示意他低头,等他微微弯腰,她?凑上去,给他一个缠绵深吻,分开时眨了眨眼?睛。


    “这?是年礼的一部分。”她?抿唇而笑?。


    萧元河失望了:“这?不行。”


    他准备了好多呢,起码要按话本上的花样才行。


    卫娴凑到他耳边小声:“那?你把柱子上的火灭了。”


    池边红漆方柱上现在正燃烧着火焰,照着这?处小院亮如白昼,她?再大胆也不敢这?么亮的地方跟他胡来。


    “你说过只要星光的。”她?咬唇,双眼?水汪汪地望着他。


    吹弹可破的雪白皮肤因为泡着温泉而染成绯色,她?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呵气如兰,萧元河喉结滚动,后悔把机关设计得太复杂,现在要把火灭了可没那?么容易。伸手想用内力挥灭,身上还挂着自?家娇软王妃。


    “闲闲,你是不是一个坏妖妃?”总诱惑他犯错误。


    “我是妖妃,你就?是妖王。”卫娴依旧懒洋洋挂在他身上,还啃他脖颈,像是要把他的血吸干的祸害。


    萧元河吻住她?张张合合的唇,带她?潜入水中,游往池边。


    开关在池边的虎头出水口,石柱与水源是连接的。


    卫娴本来不能潜水这?么久,不过他时不时给她?渡口气,加上不时冒出水面,倒也能支撑到池边,只不过,到了池边她?就?累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用内力?”省得大老远跑到池边来。


    “我要留着力气。”良辰美景,他才不愿意浪费内力去做别的。


    他伸手按住那?颗雕工精湛的虎头,火光一暗,水池比刚才暗了很多,周围又变得朦胧起来。


    “哪里累,我给你捏捏。”萧元河将卫娴放上池边白玉石阶。


    卫娴因为许久不游水,手臂和腿都累得发酸,她?伸了伸手臂,娇气道:“给捏捏。”


    “所以说,你就?是动得少,现在吃苦头了吧。”


    “哪有。”卫娴反驳,现在她?的身体比出嫁前不知道好了多少,长?长?的宫道都能一口气跑完呢,要是以前,她?得喘半天才走完。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累得动不了,卫娴整个人扑倒他,将他按在白玉石阶上,“看吧,我还有力气呢。”


    萧元河躺在那?里不动:“那?正好啊,你把年礼补全。”


    “我才不呢,一天一点,我也要十五天。”


    两人在这?事?上越来越有默契,没一会萧元河就?被她?惹出火气,偏偏她?又滑溜得像条泥鳅,溜到水里去了。


    他们?在水里讨论十五天的问题。


    “书上还有一大段字呢,你怎么不照着使?”


    “那?上面没有这?样的,你怎么不说?”


    都是看同一本书,一个觉得自?己学到了精髓,一个嫌弃对方不得要领,水花四溅,不时的娇呼和低吼让人脸红心跳。


    子时的钟声敲响,远远从山寺传来,新?年十五天,每个时辰都会敲平安钟。


    卫娴到底体力不如萧元河,已?经累趴了,软绵绵靠在他怀里。


    他亲了亲她?的眉眼?,哑声道:“今晚先回去,记得呀,年礼得分十五天。”


    “不要了。”卫娴软软道。@无限好文,尽在


    一晚上她?都快累死了,十五天她?还怎么活?后悔跟他说年礼的事?情了。


    “耍赖是小狗。”


    “汪汪。”


    她?才不介意在他面前是小猫还是小狗。


    萧元河虽然对这?个年礼充满期待,但也知道明?日要拜年,还要四处走动,会变得忙碌起来。


    将她?收拾干净,从原路将她?抱回房,还把自?己辛苦炖的燕窝金盏喂吃她?吃下,这?才相拥着睡去。


    翌日天刚亮,就?被叫起来到卫府拜年。节礼装了一车,萧元河又把自?己那?辆四匹马拉的王爵车驾搬出来,拉风地走在前边。


    卫娴因为昨日的胡闹,这?会儿还在犯困,打着哈欠坐在矮榻上,用手背揉着眼?睛。


    因为尽圆尽方不在身边,她?又不愿意用别的丫头,所以是自?己闭着眼?睛换的衣裳,穿得歪歪扭扭,还是萧元河看不过眼?,替她?整理好,穿戴一新?。


    “睡吧,到了我叫你。”萧元河手执一卷书在看,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马车宽敞,矮榻也宽,卫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闭眼?入睡。


    萧元河神采奕奕,就?算手里看的是烦人的兵部开年计划也能让他耐心看完。


    新?年伊始,诸事?待办,今年又正好有春闱,又轮到每年的吏部考核,地方官回京述职,武将调动,到时候兵部的压力也会变大。


    他因为平祸有功,最近刚升官,升任兵部员外郎,主管战马军备,管的事?也多了,还得协助户部农耕。


    大年初二就?有公文过来,他只能在马车上看。


    卫娴睡了一会,没睡踏实,醒了过来,发现他还在看公文,于是用脑袋顶了顶他拿公文的手。


    “怎么?”他低头看他,刚睡醒的人脸蛋还有些淡淡的红晕,可爱得很,他忍不住扔开公文凑过去。


    缠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要糟糕。


    她?笑?眯眯地望着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坏蛋,令他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等着。”


    “嗯嗯。”


    卫娴根本不怕,今天新?姑爷头一次拜年,他哪还有力气弄她?。


    萧元河不知是计,心花怒放起来,下车迈进卫府都是昂首挺胸,一身华贵的袍服衬得他丰神俊朗,可惜,一个时辰后,他就?醉得不醒人事?了。


    卫府虽大多数是文官和书生,但是喝酒可是不输武将,加上几个姑爷猛灌,他又来者不拒,很快醉倒。


    大家把他扶进卫娴以前住的之?洲院。


    福王出门向来带着很多衣裳,卫娴将他剥个干净,全都换了,一身酒气也被她?羞着脸清干净了。


    “不中用,现在就?喝趴下了。”她?捏了捏他的脸。


    萧元河呼呼大睡,这?几天他也累了,嘴上不说罢了。


    突然想起来,昨天那?么胡来,今日又睡得沉,没喝汤药,这?会儿喝不知道管不管用。卫娴忐忑不安地捧着汤碗。


    喝完扭头看床上躺着的人,想到他刚才与她?的堂弟们?玩耍的场景,总会温柔照顾每一个小家伙,直到入席,他身上还挂着三个几岁的孩子。


    他是真的喜欢小孩子,不介意他们?脏兮兮的鞋底在他身上留脚印,她?还记得他多爱干净,出门带着好几带衣裳呢。


    要不让他纳个侧妃?这?念头刚冒出来,卫娴就?疯狂摇头。


    她?才不要跟别人分享他。


    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卫娴当起缩头乌龟。


    萧元河醒来时,睁眼?一片黑暗,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因为醉酒耍酒疯被扔出卫府,缓下神来才发现是一处精致厢房,本以为是客房,细看又有很多女孩子的精致物件,瞬间瞪大眼?睛坐起来。


    这?是不会是闲闲的闺房吧?


    他虽然来过卫娴住的小院,但是没进过她?的房间。这?会儿激动打量,发现窗边花瓶插着新?开的梅花,书案上还摆着画卷,梳妆台上摆着她?的首饰。


    萧元河在床榻上滚了一圈,悄悄下床,四处打量。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天很黑,里间没燃灯,光从外间洒进来,听到她?甜软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们?别吵着王爷。”


    他从帷幔边探头,看到她?的两个丫鬟在做绣活,她?坐在罗汉床上,下巴支在矮几上,无聊地捏着他的香囊玩,身上只穿着一件稍厚些的粉色寝衣,暗绣荷花纹,纤细腰身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姑娘,百灵寺的求子符可灵验了。”尽圆小声道。


    不过再小声音,萧元河都能听到,他竖起耳朵,耳尖微红,他当然也希望她?有孩子,只是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宜要孩子,以后他得节制些,还要喝药,要不然万一有了孩子会很麻烦。她?的心病还没好呢。


    他遗憾地想,她?的年礼怕得慢慢还了。


    偏偏卫娴不知道怎么回事?,钻进被窝之?后总过来撩他,本想以醉酒当借口,谁知她?不吃这?一套,热情得过分。


    “老实睡觉。”他嗓子发痒,转身将人按回去。


    卫娴白天歇在别处,睡得足,毫无睡意,凑过去低笑?道:“是你不要年礼的,可不是我不送。”


    被撩出火气的人咬牙:“嗯嗯,是本王不要,不是王妃不给。”


    第一次宿在妻子的闺房,萧元河其?实也睡不着,不过他只能逼自?己闭着眼?睛睡觉。


    一夜过去,早上醒来,有人醒得比他还早。在岳家住着,不能不去请安啊,福王殿下认命地梳洗一番,跟着妻子去给岳父岳母请安,还去拜见了卫老夫人,给她?行礼请安。


    卫老夫人上下打量他,严厉的眼?神让他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过她?也就?说了几句什么平安顺遂开枝散叶什么的。


    就?是老人家催生那?一套,他只管点头应是。


    卫老夫人瞥见他腰间悬着香囊,上面金线绣着石榴,就?知道太后比她?还着急,老脸难得展开笑?颜,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祖母气势真足。”他摆出卫老夫人的动作来,声音也跟她?的一模一样,“殿下,武威王就?你一个孩子,别人都抱上好些孙子了,你们?也该抓紧些。”


    卫娴掩嘴笑?道:“学得真像,再学两句听听。”


    萧元河心生警觉,担心自?己会各种声音的事?情被她?知道,怎么都不肯学了,两人在抄手回廊里笑?闹追逐。


    大年初二是外嫁女回门拜年的日子,卫明?真也带着柳照到卫府,还在府中歇了一夜,这?会儿正扶着卫嫦往前走。


    “瞧瞧往日阿娴都粘着你,如今她?倒是把你撇下。”卫明?真望着在回廊上跑的两人。@无限好文,尽在


    卫嫦本来还担心她?,想着今天好好劝导一番,现在看来倒不用了,笑?道:“元河是个好玩伴,阿娴以往总闷在屋里,心里想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如今她?喜欢玩就?让她?玩吧,我才不吃这?干醋。”


    她?眸色柔和地护着腹部,微微隆起的腹部也经十分明?显,前阵子她?害喜严重?,瘦了一些,越发显得肚子鼓起,虽然前几日动了胎气,但是好好吃药,现在已?经胎像稳固。她?转头望向走在身后的丈夫。


    谢澈寸步不离她?左右,连酒都不喝,这?时候与她?对视,两人情意绵绵,倒是把卫明?真羡慕得微恼。


    “你们?姐妹都嫁得如意郎君,也不知道体谅姑姑。”卫明?真将卫嫦还给谢澈,“六殿下,人我可是好好还你了,你自?个宝贝去。”


    “姑姑说的哪里话,阿嫦就?是出宫探你们?来了,你不陪着她?说话,只怕她?要伤心。”谢澈很喜欢卫府,在这?里,他可以不管端着皇子的架子,就?像个带妻子回娘家拜年的普通男子。


    卫明?真对侄女们?都好,而且她?是卫国公最小的妹妹,出嫁最晚,几个侄女小时候都喜欢跟她?玩,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出嫁后,因为夫家一地鸡毛,回来也是发愁,渐渐地顾不上侄女们?了。


    她?也知道自?己以前哭着回娘家有几次吓到了卫娴,总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对她?是越发好了,有点什么好东西都紧着送给她?。


    “你们?在园子里玩吧,我还有事?呢。”卫明?真笑?道,“还要去看看二哥今年准备怎么请先生。”


    柳照今年要从书院结业,年纪又还没到进国子监,就?准备着先在卫府家学里先待一年。卫二爷管着家学,最看重?子侄学问,比卫国公还老学究。


    “去吧。”卫嫦笑?着送走她?。


    谢澈想了想:“表弟是不是今年十三了?”


    国子监入学要十四岁,柳照开蒙早,进书院也早,比其?他人年纪小些。


    “是呀,已?过府试,我爹觉得他年纪还小,就?没给他去院试,只想等过两年。”


    柳玄对柳照是完全无视,学问人品什么的都不管,柳照平时都是舅舅们?教导,对卫府也很熟悉,跟着几个表兄弟正在讨论学问,卫明?真找来的时候,立在屋外听儿子讲得头头是道,十分欣慰。


    门外,公子们?的书僮或坐或站,何丛站在花树下,正仰头望向梅花。他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像是什么时候来过。


    卫家老夫人心情好过来看孙子们?读书,抬眼?看见一个孩子站在树下,那?模样与她?去世的大女儿有六七分相似,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


    说起卫家的这?位大姑奶奶,性子桀骜,看上一个江湖人,跟着人家跑了,卫府不好声张,只说她?远嫁,谁知,十多年前突然带着孩子回来,那?孩子不过三岁,长?得粉雕玉琢,卫老夫人心也软了,也不管女婿是什么人,接了女婿敬的茶,算是认下这?门亲,谁知道没多久,就?听闻噩耗,一家三口被仇家找上门均死于非命。卫老夫人差点一病不起,从那?之?后,卫家严禁与江湖人来往,卫国公和卫娴救了老何之?后还不敢对府里说他的来历,只说是新?买的马夫。


    对此,卫明?真并?不知情,当时她?已?经出嫁,到现在还以为姐姐远嫁一去不回。虽然何丛模样像姐姐,但是她?没往那?方面想。


    卫老夫人上前仔细打量何丛,又问他名字年纪,何从对自?己的身世早已?不记得多少,连名字都不记得,具体几岁也就?是何御舟将他捡回去时推算的,所以年纪对不上,卫老夫人有些失望,大约只是她?思?女心切,又是过年时,看谁都像大女儿的孩子,只因大女儿带着孩子归家当时也是过年。


    “孩子,来,这?是给你的。”卫老夫人取了个荷包,当做压岁钱给他。


    何丛望了望立在廊下的卫明?真。


    “收下吧,老夫人喜欢你呢。”卫明?真当然知道自?己老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本来也不会轻易跟人亲近,性情清冷严历。


    何丛乖乖行了大礼,才接过那?个精致的荷包,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乖。”卫老夫人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又对女儿嘱咐起来,“这?孩子既是你家的,可不能少了他吃穿。”


    “娘,我知道,照儿吃什么他吃什么。”穿是不可能一样了,总不好没规矩。卫明?真向来不会苛待下人,不会少他一口吃的。再说还指望他保护自?己的儿子,吃得好才有力气。


    卫老夫人满意点头:“回头进了家学让他们?时常来看看我。”


    卫明?真扶着她?的胳膊:“您这?是爱屋及屋了,仔细一看真有些像大姐。”


    老夫人长?叹一声。


    她?们?离开后,其?他书僮跑过来,哄着何丛要看荷包里有什么,他打开一看,是一小锭金子雕成的小元宝,值个四五十两银子呢,其?他书僮羡慕得直流口水。


    这?荷包实在有些大,何丛有些忐忑,等柳照出来之?后,就?跟着他比划一番。他并?不是天生就?哑,而是生病伤了嗓子,方星离也有些束手无策,暂时还医不好他。


    柳照也有些羡慕:“外祖母可不会对我这?样。”


    他昨天也收了荷包。四个十两的小银锭,寓意四季平安,银锭上刻着四季景色。


    表哥们?收到的也是小银锭,还是第一次发现外祖母也会发金锭,何丛肯定极得她?的眼?缘。


    何丛非要将小金锭给他,他摇头:“这?是给你的,我不能要,你好好存着,以后娶媳妇。”


    他的好兄弟长?大当然也会有家,他会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姑娘。


    “哟,照哥儿小小年纪就?想娶媳妇了?”卫铭刚好路过,笑?着揉了揉两人的脑袋。


    柳照闹了个大红脸,拉着何丛飞快跑走。所有表哥里,他最怕卫铭,倒不是他多严,而是他最狡猾,一不小心就?被他套路了,有一年还被他套走压岁银。


    卫铭看着飞奔的两人,转头对顾珩道:“你有没有觉得何丛很像大姑姑?”


    他们?对卫家大姑奶奶还有点印象。


    “是吧,我当时也跟大表哥提过,不过何丛是福王殿下推荐的人,身家肯定是查得清楚的。”


    萧元河不会把来历不明?的人推荐给他们?。


    “对了,武威王要见你。”卫铭突然想起来,昨日他在街上遇到武威王,说着哪天与顾家的公子们?一聚。他挤眉弄眼?道:“这?下你们?成了连襟,武威王这?是考验妹夫来了。”


    顾珩今日过府是为了卫府家学的事?情来的,刚见过卫国公和卫二爷,被两人教导一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升辈份了。他挠了挠头道:“你的眼?神让我有点害怕。”


    “谁让你不声不响地跟淳安长?公主看对眼?,你还不老实招来。”卫铭好奇死了,一直没机会审问他。


    他迫不及待地揽着顾珩的肩膀往远处去了。


    *


    淳安长?公主还不放心外边,过年的准备十分简单,母女二人连吃了两天清淡家宴,秣阳郡主嘴巴刁,吃不饱,年初三偷偷溜了出去,可惜因为过年,各大酒楼也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大厨都回去过年了,只剩下伙计,她?郁闷地走出全福楼,站在门外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突然,她?眼?睛一亮,翻身上马跑了,一路跑到承西将军府。


    门房看到衣着华丽,又自?称是郡主,不敢怠慢,只好将她?往里面请。


    何御舟熬夜追踪西狄奸细刚回到府里躺下,就?听到一道娇气刁蛮的声音。


    “呆子,大白天睡什么懒觉,快起来!”


    他还以为自?己累出幻觉了,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休息,还一直警惕着西狄人的毒,片刻不敢疏忽,好不容易萧敬臣接替了一下,回来躺一躺,结果家里也不安宁。


    往日里跟他一起的几个小乞丐如今都成了将军府的家将,穿着统一的棕色皮甲,在练武场上对练,这?会儿看到一位红衣女子在老大的房外嚷嚷,呼啦啦跑过去,要把她?赶走。


    “你是谁?敢来将军府撒野。”为首的少年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他身后的少年也是差不多类型,有一种世家子弟没有的狠劲。


    秣阳郡主眼?睛都看花了,她?就?喜欢这?种英气少年,当然,这?当中何御舟是最好看的。


    “你们?又是谁?”小郡主向来刁蛮,还没有人这?么说过她?,当下就?想跟他们?先打一架。


    屋外吵吵嚷嚷,何御舟当然睡不了,黑着眼?圈出来,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灰色中衣打开房门,结实白皙的胸膛不惧严寒地露出来。


    待惯军营的何御舟对穿衣没什么讲究,以前当杀手的时候练过抗冻,加上内力深厚,并?不觉得冷,但是秣阳郡主看见了,又羞又恼,“快把衣裳穿上!”


    她?以为这?少种年都像萧元河那?样的,染个风寒就?成了病秧子。


    她?既怕他生病,又希望他生病,这?样就?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你来干什么?”居然找到将军府来了。


    何御舟不高?兴,但是也没打算跟女孩子计较,摆了摆手,“大过年的到处乱跑干什么?”


    他想躺着都没时间,有的人还老往外面跑。


    “就?跑了你怎么着?”秣阳郡主站着不肯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些人以前可是看人脸色的小叫花子,都不喜欢这?种刁蛮大小姐,于是有人奚落起哄道:“你看上我们?老大了不成?”


    秣阳郡主又羞又恼,鼓着眼?睛,眼?泪汪汪地望着何御舟。


    何御舟就?是看不得女孩子哭,耐着性子跟她?说话:“郡主,京城那?么多男儿,你为什么只来找我?我对你没那?意思?,这?么做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两人看着同岁,但是何御舟上了战场,当了将军,有着不同一般的肃杀之?气,是名付其?实的武将。


    秣阳郡主和她?母亲淳安长?公主不同,她?不喜欢书生,喜欢的是少年将军,以前勉为其?难的觉得萧元河可以接受,如果他不是那?么容易病倒的话就?完美了,现在比萧元河更完美的人出现了,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名声值几个钱,日子还不是人过的。


    她?往前走两步,凑过去,眼?里的泪已?经收回去了,笑?盈盈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按着他的喜好改也不是不行。


    何御舟脸都红了,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直白的姑娘,即便是以前他为了做任务遇到关外异族的女子也没这?么直白的,一时间无言以对。


    周围的少年纷纷起哄。


    “老大喜欢那?种长?得美的,穿着白色裙子的。”


    “对对,还要会抚琴作画。”


    “还要会做饭!”


    “必须会缝衣裳!”


    “家里还得有钱,最好开米铺。”


    “……”


    何御舟被好兄弟们?哽住了,这?些是他们?的喜好吧?具体说起来,他没有喜欢的类型,也没考虑过终身大事?,反正他是要上战场的,说不定哪天就?战死了,即便不死,也是要驻兵在边城。


    秣阳郡主却信以为真,一一记下,决定回去就?把一屋子的红衣裳换成白色,再学学做饭,对了,去福王府学,就?不信她?不能抓住他的胃。


    “嗯嗯嗯,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们?啊。”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秣阳郡主愉快离开。


    何御舟弯了弯唇:“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是啊,老大,不过也很有趣不是吗?”将军府平日里只有男子,难得突然冒出来一个漂亮女孩子,还笨笨的,大家精神都振奋起来。


    他们?当然希望将军府有个女主人,不需要太聪明?的。


    秣阳郡主出了承西将军府之?后,打马就?往福王府去,门房跟他说王爷还在卫府没回来。


    “我不找元河哥哥。”秣阳郡主昂头挺胸走进王府,“我找萧敬臣。”


    “萧侍卫也不在。”门房紧张得擦了擦汗。


    “双胞胎呢?总不会没一个人在吧?”


    “府里放假,初五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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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一个人都不在?”


    “夏总管在。”


    正说话间,夏福笼着手,笑?眯眯走出来,朝她?行了一礼,“见过郡主。郡主过年好。”


    秣阳郡主:“……”


    她?有些心虚,夏福也是皇帝心腹,她?要是胡闹,八成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好在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萧元河那?辆惹人眼?的大马车出现在路的拐弯处。四匹枣红大马踢踏着走过来,直到府门前才停下,一只修手白皙的手撩开帘子,萧元河躬身下车,然后转身朝车里伸手。


    卫娴扑进他怀里,还下马的凳子都不用了。


    秣阳郡主看到萧以镜驾着马车,于是转头去看门房,说好的初五才回呢?


    门房实在是怕了她?,躲到门后不敢看她?。


    萧以镜脚上还没好全,略微跛着脚,正想过来放下马的踏脚凳子,结果看到两人已?经手牵着手走上门前石阶,于是笑?着驾马车从侧门进府。


    “元河哥哥过年好。”秣阳郡主甜而乖巧,还凑到卫娴面前讨巧着,“嫂嫂过年好,我来给你们?拜年。”


    绝口不提自?己是来蹭饭外加学艺的。


    “年礼呢?”萧元河上下打量她?,“没年礼可不让进门。”


    卫娴笑?着看他挤兑秣阳郡主,谁知道他转头对她?笑?道:“就?连王妃都给了我年礼呢。”


    突然提到这?个,卫娴脸瞬间通红起来,她?的年礼怎么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提。


    “咦?是什么?”年少无知又不懂看人脸色的秣阳郡主十分单纯地问。


    卫娴气得挠他手心,萧元河开怀大笑?起来,这?才领着两人进府,给秣阳郡主指派活计,“你先去把厨房里的小葱处置了。”


    他听说淳安姨母闭府不出,年宴吃得清淡,想到秣阳郡主必然会偷溜出来蹭饭。


    “元河哥哥,我能不能跟敬臣学做菜,我娘老说我厨艺差,以后嫁了人会被夫家嫌弃。”


    世家高?门的女子都是要学厨艺的,不过秣阳郡主以前都当耳边风,现在想学不过是看上了某个人,想给他做吃的。


    卫娴就?从来没学过,因为懒,这?会儿有些好奇,“郡主是正在议亲吗?”


    秣阳郡主快十七岁了,还没听到喜讯,由不得她?不好奇淳安长?公主打算怎么安排她?的婚事?。


    “没呢。”秣阳郡主心虚着摆手,“嫂嫂,你也来学。”


    “不学,想吃什么王爷就?给我做什么。”


    秣阳郡主:“……”


    元河哥哥的厨艺跟她?一个样,他做的饭菜有什么好吃的。


    “我还是跟敬臣学吧。”


    “你还是跟我学吧,敬臣没空。”萧元河懒散不正经地抱着手臂倚着回廊石柱,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知道小舟喜欢吃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啊,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给他做?”秣阳郡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炸毛了。


    卫娴也转头看萧元河,这?段时间他经常与何御舟见面。她?以为是公务来往,现在看来,两人怕是在外面吃吃喝喝了吧?


    萧元河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虚弱解释:“就?是去过两趟食楼。”


    还是为了追查西狄王女与京中哪户人家来往而去的。


    他们?性情相投,很聊得来,难勉会在酒桌上说得多些,知道他的喜好多正常。


    “我只给你做吃的。”他握住卫娴的双手,“真的,就?连娘都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呢。”


    卫娴娇嗔道:“谁让你这?样的,今晚你做一桌席让娘和父王来吃。”


    “好呀,今晚我做。”


    秣阳郡主觉得没眼?看了,朝他们?做了个鬼脸,自?己跑去找萧以镜,缠着他问东问西,曲线拐了个弯也能打听出何御舟的喜好。


    第99章


    大年初三, 早上天气还好,过了午后,天?就阴沉沉的, 看着要下雪。


    卫娴午睡醒来?,没看到萧元河的影子?, 尽圆凑在她耳边悄悄道:“王爷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在湖边小院待了两个多时辰。”


    难得看见他这么安静待着,大家都觉得奇怪。


    “怕是在躲着小郡主。”卫娴淡淡一笑。


    秣阳郡主还在厨房里忙活着,萧元河自然不?想?出来?引她?误会,这家伙有时候还是很细心的。


    “对了,王妃,我收拾藏书楼时发现这个?。”尽方捧着一个?木盒子?凑过来?。@无限好文,尽在


    打开里面是各种木头雕出来?的财神,看着像是一整套, 一共有十二个?。


    想?到萧元河说的年礼的一部分,昨晚他送她?一个?金子?做的算筹,这个?应该也是年礼之一,要是他知道东西没了, 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卫娴顿时兴致勃勃地招呼着两个?贴身丫鬟把盒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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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有习俗初五迎财神,他肯定会在迎财神之前送她?这套木雕。


    她?现在都在期待初五的到来?,顺带对今晚的惊喜充满期待。


    另一边, 萧元河在湖边小院里忙碌着,手里拿着刨刀, 一盏精致的木架放在桌上,等着最后完工。木架的八个?角都雕出海棠花纹,翘起的飞角悬着铜铃, 六面琉璃可以随着声音而旋转,琉璃上面的画看起就像是会动一样。


    小院里遍地散落各种木雕, 机关木马,即将完工的带轮木椅放在廊下,木头打磨得十分光滑,能清晰看到精美木纹,金丝楠木的花纹十纹漂亮,扶手还雕刻着两只可爱小猫,胡须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他心情很好?,脸上带着笑,把灯架打磨好?之后,还画了几幅画贴在琉璃背面,画面上有卫府景色,还有皇宫湫华宫,灵瑜宫以及长公主府,他画得用?心,画完一一贴上,一盏精美的琉璃灯就做好?了,比之前在街上买的还漂亮许多。


    他都想?好?怎么送了,晚上到长公主府吃饭,然后散步回家,就用?这盏灯照路,陪她?饭后散步。


    太阳西斜之后,卫娴左等右等不?见他来?,让尽圆去湖边小院跟他说她?先过去准备了,等着他去做菜。


    武威王听说儿子?亲自下厨,十分高兴,到院子?里挖了两坛好?酒。


    卫娴在回廊上探头,发现他跟她?爹一样,喜欢在院子?里的花树下埋酒。


    “阿娴,来?,父王有好?东西给你。”武威王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


    她?绕着回廊走到院子?的木槿花边,“父王,这里暗,我替您取一盏灯来?。”


    庭院里花草树木茂盛,光线不?好?,根本看不?见泥地里有什么。


    “嘘,别让你娘发现。”武威王压低声音,看到长公主从长廊走过,赶紧示意她?蹲下来?。


    卫娴了然一笑,长公主也不?喜欢他们喝酒,像他们家一样,她?娘也不?喜欢她?爹喝酒,每次都把酒收檄起来?,她?爹只好?把酒埋在庭院里。


    只是没想?到武威王还把私房钱埋在土里。


    “这是给你的年礼。”他抱着一个?木盒出来?,塞到她?手里。


    “父王不?是给过年礼吗?”她?纳闷起来?,发现萧元河跟武威王很像,年礼都不?是一次送。


    “你不?要告诉你娘我藏了酒。”


    原来?是封口费。卫娴打开一看,里面有四个?沉甸甸的金元宝。


    金光把阴暗的庭院都映得金光闪闪起来?。


    “太多了,父王,我不?能收。”


    “给你就收下,之前给的都不?够你买喜欢的胭脂。”武威王弯腰抱着酒坛子?偷偷溜了。


    卫娴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大年初一的时候,长公主和武威王都分别给了压岁钱,每人给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加上四十颗雕刻精美的金珠。


    这四个?金元宝都能买一间胭脂铺了,原来?大周战神对物价也不?清楚。


    她?抱着盒子?到厨房找萧元河,被?他嘲笑:“父王比我富得多,你就拿着吧。不?过是四十两金子?,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不?好?吧,父王攒这些?金子?肯定很久,国库都是空的。”卫娴收得不?踏实。


    “国库再空也不?能让武将口袋空。这是舅舅说的。但凡打赢,各有封赏,很多时候赏的是金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要不?然为什么几个?封疆大吏都忠于舅舅,就是为此,之前有贪得无厌的将领造反,多亏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军们才?没酿成大祸。”


    他边说边用?薄薄的刀刃片下萝卜片,卷成花的形状,“想?让别人听你的,光说好?听话可不?行,还得有看得见的好?处。”


    似乎在暗示什么。


    卫娴想?了想?,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好?处。”


    他满意眯眼:“什么的好?处?”


    “没理会小郡主的好?处。”活学活用?,卫娴抱着四个?金元宝跑了。


    萧元河心花怒放地在厨房做菜。


    街上年味很浓,有小孩子?在路边空地燃炮竹,嬉笑声传得很远。


    幽禁西狄王族的宅院大门紧闭,门前守卫森严,黑甲金吾卫分成两列站在门边还有石阶上。


    所有人都十分警惕,时不?时用?心倾听府里动静。夜风远远传来?王女们欢快的笑声,似乎是在轮流唱歌解闷,跟以往一样,又觉得有哪里不?同寻常。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有人问,话音刚落,他就摔倒在地,其余人也一样。


    厚重铜门缓缓打开,两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从里面走出,他们手臂比一般人还长,手腕上戴着银链子?,链子?上挂了很多银铃,走动的时候,银铃传出奇异的声音,时有时无,听到时会让人头晕眼花。


    那些?在街边玩耍的小孩子?,还有行人都不?由自主地跟在他们身后,仿佛傀儡一样。


    两道身影在附近街边逛了一圈又返回,小孩子?依旧停在原来?他们燃烧炮竹的地方,行人也依旧站在自己路过的地方,大宅的门缓缓关上,这些?人才?如梦初醒,纳闷怎么自己脑里突然一片空白。


    倒在门前的金吾卫也满头雾水地爬起来?,紧张地跑进宅院清点人数,发现所有人都在时,深深松了口气?。


    只有其中一个?心生疑虑,下值之后偷偷跑去找萧元河。


    “殿下,我总觉得那些?西狄人在搞事。”这人也是世家子?,以前为了考武举,找萧元河切磋武艺,有点交情,这事憋在心里又难受,非得找个?人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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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半夜找来?,萧元河以为出了什么事,只披了件厚貂裘就出来?了,脸上还带着倦容。


    今晚卫娴不?知道是不?是羊肉浓汤喝多了,精神特别好?,抱着琉璃灯缠着他下棋,刚睡下没多久。


    忍着打哈欠的想?法?,他耐心问:“你们晕了多久?”


    “具体?多长时间不?知道,但是肯定有一个?时辰,我记得钟声过后没多久,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又听到钟声。”


    过年期间,全城各大寺庙都敲平安钟。


    “我知道了,你回去小心些?,别露出马脚。”


    “是,殿下。”那人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晕之前我听到一阵铃声,有点像小铃铛的声音,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味道。”


    萧元河点了点头,这些?旁门左道实在邪门。他立在门外想?了半天?,派萧以鉴去探个?虚实。


    结果回到房里,看到卫娴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他今晚送的琉璃灯,旋转的琉璃映着光,有琴音传出。


    “怎么醒了?”他坐到她?身边。


    “做恶梦了。”卫娴红着眼眶,梦到皇宫一片大乱,姐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偏偏惊醒时,萧元河没在身边,只有抱着这盏灯才?能稳住狂跳的心。


    “别怕,梦都是反的。”他伸臂拥住她?。


    “给你说个?有趣的事情,我刚才?悄悄去看了一眼,秣阳居然在厨房累睡着了,满脸小花猫一样,我让嬷嬷送她?去上次住的书房。”


    “她?不?会真的喜欢上何御舟了吧?”卫娴被?这事吸引注意力,这才?发现自己手臂发麻,于是把琉璃灯塞他怀里,“感觉好?像也不?错。”


    “我觉得小舟不?喜欢她?。”萧元河把灯放在床边的高几上,“不?过也不?一定,很少有人能经得住秣阳软磨硬泡。”


    这丫头胆子?又大,喜欢什么都会直白说出来?,百折不?挠的,有一阵子?她?也是这样缠着他,最后他只能说他有喜欢的人,不?可能喜欢她?,她?这才?罢休,转而逼问他喜欢谁。


    “你们以前还是青梅竹马呢。”卫娴酸溜溜道,默默钻进被?子?,躺到里侧。


    “那不?算呀,我都没理她?。”萧元河只差要赌咒发誓自己很清白,“你也有竹马。”


    等了一会又凑过去讨好?她?,连人带被?紧紧抱住,“咱们扯平好?不?好?呀。”


    大半夜的还是赶紧睡觉吧。他并没有意识到她?与平日有什么不?同,也没想?到她?在吃醋,把裘衣解了就打着哈欠钻进被?子?。


    卫娴躺了一会儿,习惯往他怀里钻,他热乎乎的像块炭火,很温暖,入冬之后她?睡觉时总会不?自觉地靠过去,没一会儿又意识到自己正单方面跟他冷战,又往里侧拱去,结果被?抱住了腰,他整个?人都贴过来?。


    这下没办法?冷战了,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心情很好?,比以往更激动,她?就像飘在云层里似的,别提做什么恶梦了,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100章


    街上满地是鞭炮燃过的红纸, 然而,地上也有散乱的小孩鞋袜,有人找上巡检队说自家孩子不见了, 开始大家以为是来了拍花子,到处找, 没多久发现孩子死在小树林里, 父母亲人哭得?肝肠寸断,这下子把年节的喜庆气氛冲得一干二净。


    因为找到的不止一个孩子。


    这桩大案立刻上报到刑部,就连卫娴都被请去刑部按当时的人证描画可疑人物。


    大年初五本来是要?迎财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没心思迎财神了,都跑到刑部大门外看赵侍郎审案。


    门前?围得?水泄不通,萧元河只好?带着卫娴从后门进刑部, 沿着回廊绕过刑部的小湖往前?院方向匆匆走去。


    “你觉得?这是什么人干的?”卫娴以往画犯人的人像都是在府里画,还是第一次被请到堂上,有些紧张。


    萧元河牵着她的手,大约觉得?她的手有些凉, 替她捂了一会儿,她的手里还拿着他送的财神小雕像。


    昨晚他发现那套财神像不见之后,当场用?红木给她雕了一个小巧的, 可以挂着,也可以握在手里随身带着, 或是当玉佩悬挂,她喜欢得?紧,片刻不离手, 虽然遗憾不能看他慌张的表情,但是得?了一块小巧的坠子, 也算是难得?的意外之喜。


    这会儿虽然有正事?要?办,也要?带着这小雕像。


    有人快步迎过来,说了一下?基本情况,因为担心她承受不住,所以忽略了孩子的惨状。


    赵笙笛安排人在大堂边上摆放一扇屏风,她与萧元河就坐在屏风之后,听着目击人讲述可疑人物。


    刑部也有画师,只是那人因过年返乡去了,平时就是他在给可疑人画像,他不在的时候,才找卫娴过来帮忙。


    失去孩子的父母哭哭啼啼瘫坐在地,另有一个市井妇人正在讲自己在小树林外看到的可疑人。


    “……带着面具,看不清楚脸,长得?很高大,穿着黑色斗篷。”那妇人还讲得?还算有条理,不过她没看到正脸,只看了个下?巴。


    萧元河替卫娴磨墨,小声嘀咕:“这让人怎么画,又没看到正脸。”


    卫娴正在仔细倾听,闻言瞪了瞪他,他立刻闭嘴。


    接着又是两个人上堂,其中?一个看到了正脸,不过这人可能胆子很小,说得?结结巴巴的:“小的当时吓晕过去了,只看……只看了一眼,那人,只露出眼睛。”


    赵笙笛温声问:“可露出眉毛?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那人抱着头尖叫了一声,另一个跟他一起的赶紧回答:“回大人的话,小的看见有两人离得?远,似乎回头看这个黑衣男子。”


    他想了想:“对了,这个人的斗篷戴得?不平顺,头上可以有发冠之类的东西,他丢下?袋子之后还绕着袋子走了一圈。”


    接下?来几人能提供的都很少,卫娴画了两个草图,刑部的书吏赶紧取过来,递到赵笙笛面前?,他看过之后示意书吏拿去给那几个证人看看。


    因为这案子骇人听闻,仵作验出这七个孩子的死因都是中?毒。@无限好文,尽在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寻盏灯来。”萧元河看着天色阴沉,屏风后不够亮,卫娴不知道?他是找借口去跟赵笙笛说事?,摆了摆手让他快走,他在这里又帮不上忙。


    审案中?途休息,围观的人没有离开,这案子牵动大家的心,案子不破,人心惶惶,年前?鸿文馆的惨案大家都没忘呢。


    萧元河从大堂侧门走出,快步走到大堂后,赵笙笛就站在大堂后面的回廊边。


    两人对望一眼。


    赵笙笛:“我怀疑这与上次疯犬病的幕后人是同?一个。”


    他沉着脸将?仵作验尸的书册递给萧元河。


    “现在就看看王妃能不能给我们?画出一张接近凶手的画像。”


    “我在想怎么把这个幕后之人揪出来。”萧元河接过册子飞快扫了一眼,在脑海中?与上次中?毒书生的症状对比,发现了疑点,“这人似乎在控制药量,”


    “怎么说?”赵笙笛感兴趣地朝他凑过去。


    他朝站在边上的小吏招了招手:“你送一盏亮一点的灯到大堂屏风后面去。”


    没忘记自己说来找灯,吩咐完才转身道?:“这些小孩看起来没有发狂的迹象,要?么是量大到直接让他们?毙命,要?么就是吃了一半解药,本来我也没往疯犬病上想的,不过你看这里,这个小孩的眼睛跟那些书生一样,都是瞳仁放大,眼仁周围有雪花状的黑色血丝。”


    鸿文馆里发狂的书生被送到承西将?军府,当时萧元河仔细看过他们?的样子,还跟方星离讨论过细微的差别。


    “这些西狄人!”赵笙笛气得?咬牙切齿。


    “也不一定是西狄人干的。”萧元河皱着眉头望了望大堂,“说不定有人混人摸鱼。”


    赵笙笛将?他这句话在舌尖咂摸一圈,不确定道?:“那人胆子没这么大吧?”


    八皇子谢沐安静了几个月,对于母亲和兄长被幽禁一句话都没说过,也没求情,依旧很听话地任凭皇帝差遣。@无限好文,尽在


    “这可难说。”萧元河并不相信谢沐一点不着急,小时候,谢沐就与三皇子走得?近,比他一母同?胞的哥哥还亲近。


    *


    卫娴画好?了画像,几个目击人都觉得?没有遗漏了,她才把画好?的图像重新画一遍,转头发现萧元河还没回来,倒是迟兰嫣坐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不叫我?”她埋怨起来。


    “王妃这么忙,小女子哪敢打?扰。”迟嫣兰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与她拜年。


    两人寒喧着,相约晚上一起迎财神。卫娴显摆自己的红木财神小雕像,“看看,漂亮吧?”


    迟兰嫣接过来上下?打?量,夸赞道?:“王爷这雕刻绝了,我家大人就只会随便在街上买。”


    刚走进大堂的萧元河得?意扬眉。


    赵笙笛:……


    现在全京城的男子都被拿来跟福王比,比武功,比出身,比对妻子的宠爱,慕容玖还跟他抱怨说自家小妻子时时拿他跟萧元河比。


    迟兰嫣满眼期待地望着他。迎财神得?家中?主事?人亲手所作最?合适。


    有些善画,有些雕刻,有人偷懒就从街边买,财神庙供俸的小雕像多不胜数。


    刑部门外的人发现今日没审出什么来,也纷纷散去,不过迎财神的庙会上人不多,孩子也没见几个,显然是担心自家孩子被歹人盯上。


    刑部离财神庙不远,卫娴就没想着回府,拉着萧元河要?去庙会,要?让财神庙的香熏染红木财神小雕像。


    四人结伴同?行,萧元河将?她护在一边,没让拥挤的人群挤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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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小商贩推着车售卖小玩意,卫娴不时拉着迟兰嫣凑过去看,兴致勃勃,双眼放光。


    结果走了一圈下?来,她的红木小财神像不见了。


    “要?不我回去再给你雕一个?”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萧元河看了看天色,都亥时了。


    卫娴沮丧垂头,耳朵都垮下?去。


    “都怪我,要?不是刚才非拉着你去看白玉财神像就不会这样了。”迟兰嫣懊恼起来。本来卫娴要?将?小像系到腰上,是她太急切拉着她往前?跑。


    “不怪你,是我看人看愣神了。”卫娴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小雕像是在迎财神的队伍扛着财神像走过时,她好?像看到一个人跟今天她的画像一模一样,正想多看两人,就被迟兰嫣牵着追上去了,“我看到画像上面的人了。”


    不会有错的,她对自己识人骨相很自信。


    萧元河大吃一惊:“他当时离你多远?”


    “他就站那里。”卫娴指了指路边的一间小酒铺,“就在酒幡之下?。”


    “他会不会在庙会上物色合适的小孩?”迟兰嫣迟疑地望了望赵笙笛。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哭声,有个年轻妇人满脸是泪四处找小孩。


    “你有没有看到我家孩子?七八岁,这么高,穿着灰棉袄。”


    大多数人都听说了今天早上的急案,这会儿又听到小孩丢了,都纷纷帮忙寻找。


    歹人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孩子,简直防不胜防,这下?更是人惶惶,甚至惊动皇帝,宫中?连夜召赵笙笛入宫,他不放心迟嫣兰,托卫娴顺便送她回赵府。


    到了赵府,卫娴不放心,想在赵府留宿。


    迟兰嫣看着身边黑着脸的萧元河,哪敢留她,“放心吧,府里有侍卫在呢。”


    “好?吧,明日派人送信给我。”


    “早晚一封,行了吧?”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卫娴才上马车,一眼看到矮几上摆了个红木小雕像。


    “这么快就雕好?了?”她惊喜伸手捏过来把玩。


    “是你们?说话太久。”久到他都刻了个小像。


    卫娴看到他身上还沾着木屑,笑着替他拍干净,又主动亲了他,这才把人哄好?,高高兴兴地摆着小雕像翻来覆去地看。


    刑部捕快彻夜拿着画像全城搜人,一夜过去,当真把那人抓住了,只是他已经服毒自尽,什么都没问出来。


    看这阵势,应该是幕后之人养的死士。


    *


    京郊山林中?的别苑,深夜灯火通明,光线却被四周高大的树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人会发现林中?有房屋存在。


    “一群废物!”


    黑衣蒙面人拍碎厚重的紫檀木八仙桌。


    他面前?跪着一地的死士,每一个死士的身形长像几乎都一样,这时候迎着他的震怒瑟瑟发抖。


    京城果然卧虎藏龙,就连一个深宅大院的女子都有如?此能耐。


    “主人,若不是福王妃,我们?的据点不可能这么快被人发现。”


    他们?平时都伪装成普通人,办事?的时候都蒙着脸,怎么会把他们?画出来?


    还画得?一模一样,见过他们?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也太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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