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送来了?”
旧庙里走出名绫罗绸缎的婆子,方哥忙上前笑脸相迎,道:“六名都到了,包您满意。”
婆子点点头,挨个儿查看女孩们的长相,脸上笑意难掩。
方哥见状,赶紧给自己邀功:“为了这批批货,我们弟兄们可是昼夜奔波,眼都没合过,还您务必体恤,将酬钱多给些,就当赏我们顿酒钱。”
婆子不由翻了个白眼,啐道:“出息东西,我们大人难不成还会欠你的不成?事办好,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方哥躬身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莫气,是我多嘴了。”
婆子懒的同方哥掰扯,直接示意旁边守卫一眼,守卫将准备好的一袋银子丢给方哥。
方哥欢天喜地地接过,但打开看了眼,当即眉头一皱,要质问婆子。
但婆子不待方哥问,率先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了?”方哥看了看脸色突然煞白的婆子,又看了看那名唯一醒着的小女孩,颇为不解道,“剪水秋眸,仙姿玉容,这是一等一的样貌,您不满意?不对,你是不是不给钱,你……”
“给你屁的钱!你个挨千刀的!”婆子从震惊中稍缓,指着小女孩,手指直发抖,问方哥,“你,你可知道她是谁!”
方哥听到这里,又看了眼婆子惊慌的神色,突然意识到不对来,忐忑道:“她最初说来阡州投靠亲戚的,后来又谎称是什么郡主,我看她周围根本没人伺候,就以为……”
方哥话未完,婆子身边的守卫已经出手,瞬间头颅落地,一袋银两随之洒落在地,被热血溅满。
周围杂役明显慌乱,纷纷去摸腰间藏刀,但旧庙的守卫明显早有防备,三两下就将十余杂役处理干净。
阿城藏在不远处的破旧楼阁上,见状下意识去看小女孩,但面对这般血腥景象,小女孩却并不害怕,只是淡漠地看着杂役的尸首,眼神中露出几分嘲讽。
有那么一瞬间,阿城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她和苏洛屿很像。
“她怎么处理?”守卫利落收刀,指了指小女孩,请示婆子。
婆子定定看着小女孩,胸口上下起伏,神色十分为难,但最后还是决定:“都走到这步了,直接杀,另外这批货是没法送了,都杀了吧。”
守卫愣了下,颔首得令,再次抽刀。
就在利刃砍下时,三枚暗器猝不及防地插入守卫手臂,刀哐当落地。
“谁?”
婆子忙朝阁楼看过来,守卫们迅速警惕。
但没有一人看到扔出暗器的人。
“还不快动手!”婆子意识到什么,朝身侧另外的守卫呵斥道,“要是被发现,你我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离小女孩近的守卫当即转身,持刀朝她砍去。
但下一刻,一段钢索突然出现,上面飞钩直接抓住小女孩衣物,将其带离利刀之下。
动作实在太快,众人顺着女孩飞去的方向看去,才捕捉到那抹不远处的月白身影。
只是头戴帷帽,并看不见容貌。
阿城伸手将小女孩抱到怀中,触动飞羽匣收了钢索,同时抽出软剑。
守卫们直觉眼前的不速之客危险至极,但他们并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婆子半眯眼看着阿城,不自主地后退,但多年老练让她强自镇定下来,迅速做出判断:“此人必定想救下这六个妮子,我们以此要挟便是!”
守卫得令,迅速围住剩下的五名女孩。
婆子的判断确实没错,此番情形对于阿城来说,确实棘手。
毕竟,救人永远比杀人要难多了。
这时,怀里的小女孩用头槌了下阿城肩膀示意,阿城看她目光捉急,便将她口中破布取出,同时用剑刃割断绳子。
“大哥哥,我还有劲,我能帮你!”
小女孩一落地,就亟不可待。
“他们还有人,估计过会儿就要到,我们时间不多了。”
阿城没时间再一次感慨小女孩的超常胆识,迅速观察了一番破庙情况,低声道:“待会儿我负责冲破包围,你趁机将那五名女孩弄到车板上,我们借他们马车走。”
小女孩点头,并问:“大哥哥有多的武器吗?我想应急用。”
阿城顺手从飞羽匣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小女孩,问:“会用吗?”
小女孩笑了下,道:“不要小看我,还有,大哥哥叫我九妹就好。”
阿城于是持剑开道,剑光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九妹紧随其后,目光机敏地注意着四周。
婆子眼看阿城就要冲到面前,大惊失色,当即抓起旁边一个女孩,拿过侍卫的刀架上,想要以此做胁。
但阿城压根不会给婆子机会,迅速触动飞羽匣,一枚箭镞直接射中婆子手臂,根本拿不动刀,直接掉落在地。
随即,不待婆子多反应,阿城已经逼近马车,婆子只得由两名守卫护着往后退。
阿城一脚将马车旁守卫踹飞,九妹赶紧托起最近的一个女孩,奋力往马车上送。
婆子看出阿城用意,大喊:“来人,把马处理掉!”
阿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一边保护人,一边保护马。
等九妹将五名小女孩都拖上马车,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阿城过来将她一把拎上马车,然后驾着马车强行冲出了包围。
这时,从旧庙后方来了队人马,眼看阿城一行人就要逃走,发令:“放箭!”
随即箭如雨下,同时马蹄声骤起,紧随其后。
九妹赶紧道:“大哥哥,我来驾马车!我会!”
阿城将缰绳给九妹,抬脚将马车上一侧木板踹断,然后举起做盾牌。
但木板不大,阻挡范围有限,阿城不得不用剑斩截剩下箭支。
眼看赶来的人马越来越近,阿城又扭头看了下旧庙侧面的竹林出口,心里琢磨了下,对九妹道:“我须得下去阻拦,你带她们离开,出了竹林一直往北,自会有人接应。”
说罢,阿城便飞身下了马车,九妹不舍地看了眼阿城,一咬牙,赶着马车往出口跑。
路径之间,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赶来的人马想要越过,却被阿城用剑削断了马蹄,马翻人仰。
后面的人见状,明显慢下步子,震惊不已,甚至是有点发怵。
“怕什么?再强也仅有一人罢了,这么多马还踏不死他?”
领头的人冷哼一声,嫌弃地呵斥。
“慢着。”
人马后方,一名书生打扮,戴着面具的男子赶来,出声制止,对阿城抬手一指,笑道:“放他走。”
领头的人急了:“我们一起上,肯定能弄死他!”
男子却摇摇头,并不解释,甚至悠哉地摇起手中羽扇。
领头的人想要发火,但心里掂量了下,最后只得忍下,抬手让属下撤了。
阿城抬头望向男子,上下打量,但压根看不出什么
——因为就连说话的声音,男子都刻意隐藏了本音。
“城公子还不走吗?”男子笑,“我可是个性情易变之人,说不定等会儿我就变了卦,又不肯放你走了。”
阿城不再犹豫,收剑转身离开。
“你放他走了,回去我们可怎么交代!”领头的人愤愤道。
男子无甚所谓,留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便自行引马离去。
“头,先生走了,我们怎么办?”属下们一头雾水。
“还能怎么办,打道回府,反正交代的事已经办完一半了,剩下的另一半责任在那个狗屁读书的身上!若非大人看重他,我早宰了他下酒!”
说罢,窝心地令所有人迅速清理现场,然后离去。
旧庙外,婆子面目狰狞地躺在杂役血泊间,身首两处,再也不能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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