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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大闹


    ◎高知和无知决战紫禁之巅◎


    林云香敢跟父母断往, 却不好意思叫同事知道她二婚还大操大办。这一点也是原生家庭造成的。林云香十七八岁青春年少时,相熟的小姐妹没钱买发卡也会剪一点碎花布扎头发。人家父母夸闺女扎着好看,林保树只会怪女儿轻佻。


    轻佻还是好听的。他动不动骂不要脸。冯桂芝会劝:“哪能这样说孩子。”末了劝林云香, 不能穿那么花。仿佛她打扮一下张扬一下就不守妇道。


    林云香当时不懂就认为父母是对的。结婚后见得多了, 前婆婆大姑姐经常教她,林云香慢慢也知道打扮了。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难改。


    任维东当年对林云香一见钟情就觉着这姑娘漂亮温柔贤惠。接触下来同她确定关系也是因为她没有恃靓行凶。她是位宜家宜室的好姑娘。


    任维东写请柬的时候林云香问他都有谁。任维东看出她不希望被全校教职工指指点点, 半真半假胡扯, 几个校领导。因为父母月月得过去拿工资, 小北和依依以后也得去那边上学, 关系在这里, 不能不请。


    四月二十五, 周四上午, 学生上课的时候, 任维东前往学校送请柬。


    任老板不差钱, 也不指望婚礼大赚一笔, 到校长办公室就说大家聚到一起乐一下——两块钱茶水钱。随即话锋一转, 这件事麻烦校长暂时保密——有些同志云香头婚请过了,他们要是知道,云香请他们他们心里有想法,不请他们也有想法。


    很少有人结一次婚请一次。校长可以理解。副校长、后勤主任有的上课有的不在学校, 校长把这些告诉任维东,任维东把所有请柬给校长, 请他代为转交。


    校长一看八个人, 有领导班子,有任维东的老师, 都跟任维东打过交道, 突然觉着任维东比林云香更怕别人知道他五一结婚。


    任老板确实怕人尽皆知。因为他这几年不止做外贸, 还涉及到实业,掺和过有关部门不好出面的生意,导致很多人想跟他攀交情。


    平时找他他可以躲,结婚这天往哪儿躲。


    人家坐公交车,辛辛苦苦到酒店门口,任老板还能闭门谢客不成。


    校长越想越觉得他真相了。


    以前教他数学的时候,怎么没看出他这么滑头。


    任总不滑头哪能一单赚百万。


    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过这事除了他和几个发小以及税务局也没人知道。


    学校老师的请柬可以请人转交,有些人的请柬得他一个个送。


    关注任维东的人多,他又是找专业摄影师,又是订酒店,又是买糖买烟,见天的四九城里头转悠,其实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几乎都猜到他五一补办婚礼。


    跟任维东处的不错的一些人早把五一这天腾出来。


    收到任维东的请帖,个个满口答应那天到场。任维东倒是没跟他们说礼金两块。那天张鹏收礼金,张鹏会跟他们解释。


    任维东跟校长说实话是考虑到老师工资低,而他又在大酒店办婚礼,不想校长等人误以为得出一两百,愁得睡不着。


    说起来也是任维东希望在他的婚礼上宾主尽欢,没有一丝遗憾,没有一丝抱怨。


    请柬送完,离五一也近了。


    四月二十九日上午,林云香跟任维东的姑姑学剪纸,任家大门被砰地一下撞开。


    任维东姑姑头也不抬地问:“是不是依依?”


    “妈妈,老巫婆来了。”


    任依依大呼小叫跑过来。


    任维东姑姑训她:“没礼貌!”


    “真的!”任依依指着门外,“妈妈,还有一会就到。”


    任家姑姑瞪她:“哪来的老巫婆?不知跟谁学的。以后少看电视!”


    “姑奶奶对我有偏见。不想和你说话。”任依依拉着林云香就往外走。林云香拿出手帕:“擦擦汗,急什么?家里这么多人老巫婆还敢打我?”


    任家姑姑诧异:“真有那个人?谁呀?”


    周佩兰从厨房出来:“还能有谁。云香她妈吧。你说这四九城,说小,坐公交车一天逛不过来。说大吧,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跟上街买菜似的。”


    任维东姑姑找人查过林云香母子俩。也不是怀疑林云香对任维东心思不纯,而是不放心林云香的父母兄嫂。听到这话她剪刀一扔,“云香,过两天就是你和维东结婚的日子,磕着碰着都不吉利。你别出去,我看看她想干什么。依依,到哪儿了?”


    “你问小北。”任依依指着搁大门口站着的少年。


    小北听到他的名字,用口型说:“胡同口。”


    林云香:“姑,还是我去吧。我妈,跟你平时接触的那些人不一样。”


    “我知道。泼妇!我家后面有个大杂院,里头几十口子,三天两头打架。要不是郊外别墅周围要什么没什么,住到那边也不安全,楼房跟鸽子窝一样,我早搬走了。”


    周佩兰擦擦手过来拦住儿媳妇,等这位姑奶奶走远了才压低声音说:“维东的爷爷是做生意的。以前你这位姑姑没少去店里帮忙。有几次跟人闹革命差点被关起来。维东爷爷怕她出事,卖掉大半家产送她和你姑父出国留学。不过那时候俩人还没结婚。因为这事任老师的几个堂兄弟意见大了。直到现在都不想搭理她。”


    难怪她跟任维东结婚这么多年任维东的叔伯兄弟很少上门。


    “爷爷卖他们的东西了?”


    周佩兰:“没有。可钱都被你姑拿走了,他兄弟家进货需要钱周转不就得找外人借?也幸好卖了。不然那十年任家非得被划为资本家。以前咱们国家多穷?有钱人到国外也不受待见。她不但在国外站住脚,还能回来投资,这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妈弄不过她。”


    任依依松开林云香:“我就知道姑奶奶厉害。我得出去看看。”


    “离远点!”周佩兰担心误伤到她。


    小丫头点点头,到外面就抓着小北移到墙根底下,等着高知和无知决战紫禁之巅。


    任姑奶奶看着小北冲朝她走来的一男一女抬抬下巴,仿佛问是他们吗。小北连连点头。任姑奶奶明知故问:“找谁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冯桂芝不认识她也停下回答:“这是任维东家吧?”


    “他不在家。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我是他姑。”


    冯桂芝脸上堆满笑容:“原来是他姑。他姑你好啊,我是云香她妈,这是云香她爸。”


    “你们就是有钱不叫闺女上高中考大学,叫她上中专早早出来挣钱的爹妈啊?久仰大名。今儿终于见着活的了。”任姑奶奶笑容满面地问:“找云香什么事?”


    冯桂芝傻了,好像话不是从任姑奶奶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林保树一时也摸不准这女人想干啥:“你啥意思?”


    “啥意思都不懂?你们两口子真是个棒槌!”任姑奶奶笑容不变,林保树差点怀疑他是不是耳背,这女人有病吧,骂人还笑得出来。


    冯桂芝意识到来者不善,又在人家地盘上:“甭搭理她!”拽着林保树试图越过她直接进去。


    任姑奶奶敛起笑容:“站住!否则我打电话报警!”


    林保树觉着她简直不可理喻:“这是我闺女家。”


    “你闺女家是学校宿舍。这里是我们家。我姓任。你姓什么?”


    冯桂芝朝屋里喊:“云香,爸妈看你来了。”


    任姑奶奶:“别吼。任维东她妈还得叫我一声姐。这个家我说了算。我不许她出来,你看她敢出来。除非她不想嫁给维东。”


    冯桂芝:“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姑,有你啥事?”


    “有你啥事?”


    林保树大声说:“我们是云香的爸妈。她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不得来看看?”恐怕出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听不见。


    任姑奶奶顿时觉着恶心,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云香头婚你们都不在意还关心她二婚?”


    “谁说我们不在意?”林保树说着话试图硬闯。


    任依依和小北跑过去伸手堵住大门。姐弟俩觉着不安全,转身进院从里面关上门。又怕姑奶奶一人干不过俩,任依依扔出一把扫帚。


    老太太无语又好笑,但她也没有辜负侄孙女的好意,捡起扫帚朝俩人脸上比划,俩人吓得后退。


    “你们是很在意。陪嫁一分没有,还把云香赚的钱全拿走,卖闺女也没有你们这样卖的。”任姑奶奶问左邻右舍,“见过这样当爹妈的吗?”


    左邻右舍纷纷摇头。


    林保树一向要面子,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我不跟你废话!”


    任姑奶奶朝他脸上招呼,冯桂芝慌忙拉着他后退。


    “谁拿了云香的彩礼和工资,谁孙子不得好死!”任姑奶奶问:“敢发誓吗?”


    冯桂芝嗤之以鼻:“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你是从哪个墓里出来的?”


    “我是满身腐朽气。那就说云香,云香结婚娘家总得有点表示吧。打算给云香多少钱置办嫁妆?彩礼给过了,云香收起来了。”


    冯桂芝张了张口:“我们就是来看看云香。”


    “那就是跟云香头婚一样,一分钱彩礼没有呗?没有还想见人?你可真是个贱人!”


    冯桂芝怒吼:“你骂谁贱人?!”


    “骂你贱人,贱人,贱人,找上门不就是叫我骂的?贱人!有种打我!老太太今儿不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不姓任!”任姑奶奶拿着扫帚指着林家两口子,比大杂院里的泼妇还厉害。


    林云香长这么大没骂过“贱人”,她不敢相信:“这是姑奶奶?”


    “不是她是谁。”任维东的爸无奈地摇头,“十几岁敢闹革命,后来谈生意从洋人嘴里夺食,她什么不会?能跟人喝红酒,也敢撸起袖子划拳拼白酒。”


    周佩兰点头:“这些年不用她亲自管事,跟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君一样,都以为她慈眉善目吃斋念佛好相与。”


    任姑奶奶查到林云香被“卖”的时候就觉着窝囊。可是不是她儿媳妇她不能说什么。今天这口窝囊气可算出来了:“想打我?我有个好歹把你们孙子卖了都赔不起。”指着手上的玉镯,“见过吗?”指着脖子上的项链,“买得起吗?过来,老太太站着不动叫你们打。”


    冯桂芝赔不起,朝院里喊:“云香,在家吗?我跟你说,你别犯傻,你不认我和你爸,以后被任家人欺负死都没人给你收尸。”


    任姑奶奶好笑:“说得云香死了还知道身后事一样。无知!人死如灯灭!”


    林保树大吼:“我们没跟你说话!”


    “在任家门口没跟我说话?”


    林保树:“你的地方?”


    任姑奶奶朝身后喊:“依依,把你的尿盆端过来。”


    林保树脸色骤变:“我看你敢?!”


    “滚不滚?”任姑奶奶指着她,“丑话说在前头,敢大闹婚宴,不打断你们的腿,我白活这些年!”


    第62章 全文完


    ◎任维东不禁再次抱住她,宛如拥有了全世界。◎


    两口子哪来的回哪儿去。


    任姑奶奶毫无成就感, 盯着他们走远,扫帚放墙根。


    大门打开,穿堂风进来, 老太太嫌冷回头, 俩孩子一脸崇拜,异口同声:“姑奶奶好厉害!”


    任觉新嘀咕:“恶人就得恶人磨。”


    老太太耳不聋眼不花, 冲她弟说:“我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 在我家你还能叫我滚?”任觉新说完该干嘛干嘛。


    任姑奶奶问俩孩子:“他羡慕我吧?”


    俩孩子点头, 仿佛说我们也羡慕你。


    老太太心欢喜, 抬手把镯子拿掉给依依, 依依下意识摇头。老太太塞她手里, 见小北看她, 把戒指拿掉。小北嫌弃躲开:“我才不要女人的首饰。”


    “我是你姑奶奶!”老太太朝他脑门上一巴掌, 小北吓得伸手接过湖绿色戒指, 近看很漂亮:“贵不贵啊?”


    任老太太:“不值钱!”


    依依摇摇头:“我才不信。我们去问妈妈!”


    老太太今儿戴的这副首饰还没有任维东给林云香准备的钻戒贵, 包括她的项链。


    有人资金短缺, 借一圈没借到钱,试着找上慈眉善目的任老太太。因为跟任家没交情,就带朋友抵给他的原石过去作为利息。任老太太见多识广,到她这个岁数也不屑坑蒙拐骗, 就叫借钱的人把石头开了。


    见绿一切好说,万一没了可就连利息也没了。再说了, 想卖出高价还得做成首饰。他急等着钱用, 就请老太太自己开。老太太没打算要利息,见对方执意要给, 就算对方十年利息。


    左邻右舍见状羡慕, 忍不住说:“那么好的手镯戒指哪能给孩子玩。”


    任老太太朝院里瞅一眼:“精着呢。都给维东媳妇了。”摇摇头, “可惜,没投胎到好人家。”


    邻居又忍不住同情林云香:“以后该不敢来了。”


    “来也不怕!当闺女的不好动手,咱平辈人怕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道:“就得你治他们。周老师和任老师脾气好。云香那闺女看着也不会跟人吵架。”


    任依依又跑出来,拉着姑奶奶的手晃呀晃:“姑奶奶,教教我吧,以后再来我收拾他们。”


    跟在依依身后的小北难得跟不甚熟悉的人开口:“也教教我。”


    “进屋。”任姑奶奶一手拉着一个。任依依要关门她没让,还说有她在给林保树和冯桂芝个胆子也不敢进来。到弟妹跟前就说,“云香是晚辈不好骂爹骂娘。你是长辈怕什么?说不过就打!反正你儿子有钱,咱赔得起。”


    周佩兰点头受教:“记住了。依依,给你姑奶奶倒杯水。”


    小北先端水果盘后端糖果盘,叫姑奶奶选。


    周佩兰等她进去,无奈地摇头——说得简单。林保树和冯桂芝巴不得她儿子动手,正好可以讹上他们。任觉新冲她招手,叫她去厨房,别理他姐。


    林云香看看几位老人感动又想笑。任维东一回来林云香就把姑奶奶的战绩告诉他,任维东不意外:“你父母年龄大了,我们不能动手。也不用动手。以后再来你告诉他们,他们来找你,我就去找你哥你嫂子,或者你哥岳母小舅子。”


    林云香不禁说:“这个主意好啊。”


    “以前和你提过吧。”


    林云香想想,有印象:“先不说我那对爹娘。有件事不解决我心里总感觉我们的婚礼有遗憾。”


    “还缺什么?”任维东仔细想想,都齐了。连小北的小西装和依依的小裙子都准备好了。林云香今早还说晚上叫他俩试试,不合身明天还有时间改。


    林云香不想节外生枝,低声说:“房子。李有良。”


    任维东明白了:“下午过去看看?”


    林云香正是这个意思。


    下午,任维东开车载着林云香去李有良公司。李有良公司还没放假,他现在的老婆也在公司,盯李有良跟盯贼似的,一听说有人找他,没等任维东和林云香进门她就从办公室冲出来挡住去路。


    李有良嫌丢人,一把拉开她。她以为李有良还惦记林云香,尖叫一声叫李有良松手。任维东下意识把林云香拽到身后。员工忍不住勾头看热闹。李有良越发嫌他老婆丢人,一把把她拽进办公室,请林云香进去。


    林云香没进,在门口提醒李有良,不要忘记那处房子是她的。李有良忙忘了。听到这话他无意识地点点头就看任维东——林云香这几年没往他那边去过,他以为这事是任维东撺掇的。任维东不屑:“我稀罕你那处破房子?”


    李有良转向林云香:“手头紧?”


    任维东挑眉,孙子几个意思?搁这儿挑拨呢。


    林云香摇摇头:“不是。当初说好的那处房子给小北,小北大了,有些事可以让他知道了。省得哪天你父母把他哄过去玩,有人把他往外撵。”她说的“有人”就是指李有良现任妻子。


    李有良现任老婆听糊涂了,又大声质问李有良,林云香什么意思。李有良背叛林云香,背叛家庭,给了钱和房子补偿。他老婆身为同谋啥事没有,还住她的房子,美得她了!


    离婚头一年没提这事除了林云香不想理李有良,其次小北太小,林云香担心那女人气急了伤害小北。再后来真忘了。要不是今儿姑奶奶送戒指,林云香都想不起来。


    林云香说完拉着任维东走人。任维东见她态度坚决,像是多待一分钟都嫌恶心,不由得露出笑意。


    两人下楼的时候还能听到李有良老婆大吼大叫,说李有良骗她,钱钱没有,房子竟然也给林云香。李有良反驳,房子是给儿子的。他老婆又嫌李有良冲她吼,心里眼里只有前妻和儿子,这日子没意思。李有良回击,没意思找有意思的去。


    任维东打开车门停一下,听到他老婆又埋怨李有良想离婚,尖叫着说他做梦。任维东无语:“李有良什么德行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林云香点头:“他能背着我跟这个女人好上,就有可能背着这个女人跟别人好上。本身家境不差,李有良对孩子还算过得去,这几年赚的钱也能分她一半,拿到钱回到娘家不比跟他强。”


    任维东扭头看她一下:“故意的吧?”


    “故意当着他老婆的面那么说?”林云香点头,“会不会觉着我小心眼?都要大宴宾客办婚礼了还故意给人添堵?”


    任维东看着前方路况:“要是我我不会这么做。我会挑他俩结婚那天上门。”


    林云香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听到后半句直接忘记呼吸,狠还是任老板狠!


    任维东趁着有人过马路停下勾住林云香的脖子,在她唇边亲一下:“瞎想什么。”


    林云香不禁往外看。从车前面过的中学生捂着脸跑远。林云香朝他腰上拧一下。任维东攥住她的手。林云香挣扎:“松手。好好开车。”


    “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任维东虽然这样说,但现在正好学生放学,“怎么这么早放学?”


    林云香:“可能正好期中考试下午只考一门。”


    “快五一了还没放假,初三学生?”


    林云香:“学生今天下午才放假。小北和依依没心思上课,老师教的他俩都会,昨儿爸妈就替他们请好假了。”


    “惦记着当花童?”任维东眼角余光注意到林云香点头,“不愧是我儿子我闺女。回去就把他们的衣服拿出来。”


    阳历四月底不冷不热,小男生穿西装,小女生穿厚厚的小裙子刚刚好。任依依和林小北换上就不想脱下来。姑奶奶出面叫他俩脱下来。


    任家房子多,有浴室有卫生间,跟她在家一样方便,她不想天天早上过来,老太太索性在任家住下。


    婚礼前一晚两个小的精神头极好,也是姑奶奶出面劝他俩早点睡,美名其曰第二天五点就得起。


    省了接亲这一步,林云香可以跟平时放假一样七点左右起。然而俩熊孩子回屋第一件事就是定闹钟。五点钟,俩孩子趿拉着鞋出来,任家没人起,他俩还以为起晚了。


    他俩离任家老两口近,就敲爷爷奶奶窗户。老人觉少,周佩兰听到声音就拉灯,问是不是依依和小北。


    任依依大声问:“奶奶快起!”


    “天还早。再去睡会儿。”


    “你不起我找爸爸妈妈去。”


    任觉新忙说:“别闹你爸妈。他俩睡不好没精神,迎宾的时候一个劲打瞌睡多丢脸。”


    任依依停下嘀咕:“姑奶奶那么大年龄了还骗人啊?”回头看小北,小北睡饱了,摇摇头,任依依和小北去堂屋,打开电视放碟盘。


    林云香听到枪击声吓得一下子坐起来,任维东被她吵醒,习惯性先拉灯,枪击声再次传进来,林云香不禁抓住任维东的手臂。任维东把她揽入怀中:“别怕。小北和依依看电影呢。天还没亮,他俩怎么这么好的精神。”话音落下,隔壁传来说话声。


    林云香听到熟悉的声音,放松地倒在任维东怀里。任维东想笑不敢笑:“起吗?”


    “起来吧。”林云香直起身,“我严重怀疑任依依故意的!”


    任维东:“这房子墙厚,中间还隔一间,不把声音调到最大哪有这么响。”任维东掀开毛毯,从床头柜中拿出一张他从港城给林云香带的面膜,“用这个。”


    林云香接过去。任依依听到开门声,冲小北挑挑眉。随后盯着林云香敷面膜。见林云香要丢掉,小丫头接过去,盖在自己脸上。


    任维东:“洗脸了吗?”


    小丫头手僵住,拿掉面膜往垃圾桶一扔,瞪一眼爸爸。


    酒店提供几间休息室。早饭后任维东请姑奶奶先带俩小的过去,担心忙起来顾不上他俩。这时候任维东的发小,以及化妆师、摄影师都来了。任依依爱热闹也嫌人多,难得没叫林云香哄。


    张鹏把老的小的送到酒店就留在酒店招呼,像是担心招呼不周客人跟任维东吐糟,任维东心里不痛快。


    酒店服务员见张鹏大清早就站在门外还笑他谁这么早过来。张鹏也觉着自己像神经病。又觉着他跟老老小小无话可说,就在门外抽烟。


    远远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张鹏庆幸他“小心眼”,因为那俩人不是别人,是林云香父母。


    这两年娱乐场所比以前乱,任维东有了实业也看不上那些小钱,就把迪厅咖啡厅之类的兑出去,张鹏进公司做事。然而张鹏长得彪悍,又在娱乐场所几年,沾染一身匪气,墨镜一戴六亲不认:“干嘛的?”


    冯桂芝和林保树再横也是普通小市民。张鹏跟电影里道上混的大佬一样,夫妻俩吓得腿软。


    张鹏:“这个酒店我们任总包了。有请柬吗?”


    两口子很是乖顺地摇头。


    “那你们不能进。”


    冯桂芝:“可是我们是,我们是你们任总的岳父岳母。”


    林保树点头:“对。你们任总的老婆是,是我闺女,我闺女林云香,我叫林保树。”


    冯桂芝跟着补充:“我叫冯桂芝。”


    张鹏摇头:“没听说过。你们要是任总的岳父岳母,他怎么没派车接你们?他家亲戚都是坐车来的。”


    “我们知道他忙。”冯桂芝赔笑道,“我们能走能动,不用他接。”


    张鹏:“那也不能进。有什么事等任总到了再说。对了,任总的姑姑在里头。要不我去叫她?”冲饭店服务员招招手,“请任女士出来。真是任总的岳父岳母的话,老太太不可能不认识。”


    两口子顿时慌了。


    张鹏带老老小小来的路上,任依依跟张鹏炫耀过姑奶奶送的手镯,也跟他嘚瑟过姑奶奶多厉害,跟古代花木兰似的。


    张鹏没有想到小丫头这次没夸张,见状又冲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小哥大步往里去。林保树两口子相视一眼,一边后退一边解释,既然云香和维东那么忙,他们改日再来。


    张鹏张口结舌,这还是人吗。


    随后不禁想谢谢李有良。要不是李有良横插一脚,那时候任维东在部里上班,吃着商品粮,无法跟林家来横的,他也不是今天的他,没人把他当根葱,今天结婚的可能就是李有良和林云香。


    经他们一闹,张鹏不敢离开半步。


    幸好没让张鹏等太久,林云香的娘家人——学校同事就到了,张鹏也不必傻站着当门柱。


    张鹏有宾客名单,名单上的人齐了,张鹏回屋,任维东公司保安往门口一站,林云香的姨妈舅舅姑母堂叔被拒之门外。其实林云香的姑姑姨妈等人不知道她今儿结婚。他们是被林保树和冯桂芝撺掇来的。


    酒店门外四个保安,他们不敢硬闯,又觉着被晚辈下面子,骂骂咧咧离开。无外乎林云香找个有钱人,不认识穷亲戚等等。


    林云香想上高中考大学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会说,“女孩子上到中专就够了。”“云香,你懂点事吧。”“钱被你上高中花完了,拿什么给你哥结婚”等等。至今还一副他们为林云香好的德行。林云香找个有钱人,他们反而认为自己当初没错——运气好的话,上不上大学都能嫁个好的。运气不好上大学也没用。


    可他们却忘了,林云香父母是普通工人,都不能给女儿安排个临时工作,林云香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命运。林云香大学毕业不结婚也能过得很好。没有什么背景的中专生得在学校食堂呆一辈子。累了也不敢辞职。


    话说回来,酒店里没有让林云香想起凄惨过往的亲戚,林云香无论看见谁都不禁露出笑意。


    任家姑奶奶跟儿女都为林云香准备了礼物。任维东的姐姐虽然没能过来,也早把礼物准备好了,周佩兰替女儿交到林云香手里。林云香不由自主地想到李有良的亲戚。林保树两口子不做人,李家亲戚因此瞧不上她。她和李有良结婚那天李家亲戚只是看一她认认人就去找各自亲友。林云香身边只有两位送她出嫁的伴娘。


    要不是李有良惦记新婚妻子,来问她饿不饿,她和两位伴娘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席。


    林云香打心眼里高兴,面容柔和,她化了妆很是亮眼,以至于任维东舅舅家表哥的小女儿见着她就不松手。任依依长大了,又不是很大,见状拽小表妹的胳膊:“这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


    “我——我妈妈给你,我们换换!”小女孩奶里奶气地大声喊。


    休息室内众人忍俊不禁。


    小女孩不知道长辈们笑什么,她也不在意长辈们笑什么,抱住林云香脖子问:“可以喊你妈妈吗?”


    任依依急了:“林小北,妈妈不要你了。”


    趴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小北瞥她一眼——笨蛋!


    任依依看懂了,一步跳过去,朝他身边拍一下:“说话!”


    任维东不禁说:“你妈永远是你妈,没人跟你抢。”


    “你说了算吗?”任依依满脸怀疑。


    任维东想打孩子:“我老婆我说了不算,你说了算?”


    “好像是哦。”任依依放心了,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冲小表妹说:“先让你高兴高兴。”


    任维东表哥看看手表,给妻子使个眼色。任维东表嫂过去抱女儿:“该出去了。”


    “去哪儿?”小孩抱住林云香的脖子不松手。


    任维东过来:“吃好吃的。我们也该出去了。”


    “我要陪香妈妈。”


    任维东诧异:“这就叫上了?”


    小女孩妈妈无语又想笑:“你香香妈妈得换衣服。”


    林云香化好妆了,但穿的还是早上那身。任维东舅舅家表姐指着床上婚纱:“换婚纱。跟电视里的新娘子一样一样。”


    “我帮妈妈换。”小女孩自告奋勇道。


    女孩姑姑差点被口水呛着:“……你拿不动,在这里碍事,我们先出去。再不听话你香香妈妈可就生气了。”


    小女孩看向林云香,林云香笑着劝她出去等一会。小女孩要当个听话的小孩,这才允许妈妈抱她。


    小女孩刚一出去,任依依就爬起来冲小孩离开方向挤眉弄眼。林云香好笑:“依依,过来妈妈给你换衣服。”


    任依依转向她爸:“转身!”


    任维东拽着儿子去卫生间,给小北换上小西装。


    任依依穿上小白裙子总觉着少点什么,盯着林云香打量一番,要用口红。任维东皱眉,叫她出去。任依依充耳不闻。林云香没带口红,化妆师走了——任维东请的是电视台的化妆师,今天还有工作,林云香只能用手沾一下唇上的口红涂在她唇上,“这样行吗?”


    任依依还是小,确定嘴巴变红了,顿时美的像只白天鹅。


    任维东不忍直视:“出去找爷爷奶奶。”


    小北不待依依反驳就把她拽出去。


    室内只剩夫妻二人,任维东不禁抱住林云香。林云香愣住:“怎么了?”


    “让我抱抱。”虽然早就领证了。可是没有举行婚礼,任维东总有种锦衣夜行见不得人的感觉。


    以前的苦让林云香觉着只要天没塌人健康,没有被逼上绝路,再多的苦都不算苦。以至于她很多时候无法理解任维东的多愁善感。


    同时她也清楚任维东打小没吃过苦,就连上山下乡也没轮到他。她不要求任维东感同身受,也不会指责任维东无病呻吟。她静静地等着任维东,任维东抱够了,松手,林云香才去换婚纱。


    任维东要帮他,林云香也没嫌他碍手碍脚,反正还有时间。


    半个小时后,夫妻二人出来,守在门外的任依依看着爸爸一脸嫌弃:“这么久!你又干嘛了?”


    任维东恍若未闻,把林云香交给他中学老师、林云香现领导中学校长。


    校长儿女都结婚了,但他却是第一次以长辈身份送新娘入场。因为头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西式婚礼,结果校长比林云香还紧张。


    婚礼主持被同任维东认识很多年已经退休的老干部要去。这位老领导也是头回参加这么正式西式婚礼,担心出错闹笑话,早几天还叫儿子和儿媳陪他练几次。


    无论新人还是宾客都很重视这场婚礼,现场很是庄重,即便任维东表哥女儿羡慕依依可以在台上,她见无人交头接耳,长辈们看起来都很严肃,也不敢闹着要“香妈妈”。


    随着任维东为林云香戴上他准备许久的戒指,任维东的发小带头高声喝彩,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还有半大小子吹口哨,这些年三年难哭一场的林云香泪眼模糊。


    任维东吓得搂着她安慰:“怎么了?”


    “谢谢你!”林云香破涕为笑。


    简单的三个字,任维东却听懂了她言外之意,谢谢任维东一直没有结婚,谢谢任维东勇敢迈向她,谢谢任维东理解她的自卑,谢谢任维东没有因为她父母而认为她又蠢又毒,谢谢他对小北视如己出,谢谢任维东一直不曾改变。


    任维东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这句话应该我说。”


    以前任维东痛恨林云香的无情,他出差一个月她就默认分手另找他人。他也欣赏林云香的理智果断——君若无情我便休。林云香穷怕了很在乎钱,任维东有一万可以借给朋友八千,无法理解林云香对钱的渴望。他欣赏林云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林云香在乎儿子,小北是她的命根子,但她也疼依依。任维东没有特意对比过,但他可以从亲友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听出很多亲生母亲也不如林云香待依依用心。


    林云香父母虐待她,林云香没有因此憎恨所有父母。她经历很多不公,依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依然可以尊老爱幼。只是这点就值得任维东尊重。


    林云香可以理解任维东在外辛苦,任维东也能体谅她在家不易。


    任维东不禁再次抱住她,宛如拥有了全世界。


    任依依捂住小脸不好意思看,又不想错过,张开手指偷窥。


    小北没有因为父母在台上拥抱感到丢脸,却被任依依猥琐的笑声搞得局促不安:“走了,走了。”


    任依依摇头:“再看看,再看看。”


    任维东松手,扭头瞪女儿:“很好看?”


    任依依拽着小北就跑。


    宾客们发出善意的笑声,任维东不禁看向林云香,林云香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愣了愣神,任维东一脸诧异,随即二人相视一笑。


    谁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他们又在一起,如今还有一儿一女。


    作者有话说:


    这本写的我差点抑郁。还没想好下本写啥,但是《古代农家种田》和《七零乡村种田》其中一本。想看种田文的朋友们去我专栏收藏一下,休息几天就开。文名可能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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