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学校开学
◎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高尚。◎
很多幼儿园孩子都不懂离婚意味着什么, 可往往因为不懂,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伤人心。
开学那天任维东和林云香一起送孩子,林云香陪俩小的去教室, 任维东把他和林云香的情况告诉老师, 顺便提醒老师,小北抚养权归林云香, 李家只有探视权。
老师震惊, 怎么短短一个寒假, 模范夫妻离婚了, 风流老板从/良了。
任维东见状庆幸这个老师不是偷偷叫依依喊她妈的年轻老师, 否则指不定怎么变着法的针对小北。
以防李家老两口为了接走小北胡说八道, 任维东告诉老师, 李有良对不起林云香, 那个女人快生了, 李家以后很难真心待小北。
李有良有点小人得志便颠狂的德行, 他长相身高又远不如任维东, 老师的心偏向任维东,闻言愈发唾弃李有良,信誓旦旦向他保证,不会让李家人接走李小北。
任维东诚诚恳恳道声谢, 老师好奇他身边围着那么多俊俏姑娘,怎么偏偏看上林云香。任维东不想没事找事, 直言眼缘, 无法解释。
好巧不巧,这老师早年找对象的时候也是看眼缘。老师夫妻感情不错, 闻言忍不住劝任维东, 既然结了婚, 以后好好过吧。
任维东听出她言外之意,懒得辩解,因为说了也没人信。他无声地笑了笑问什么时候上课。
开学第一天不上课,但按时放学,叫他中午再来接。
任维东到校门口等林云香,随后两人一块回家。
幼儿园离任家不近,也不是特远,拐弯抹角得一里路,任维东就没开车。任维东拉着她的手权当散步。林云香不好意思,低声说:“叫人看见。”
“合法夫妻,看见怎么了?”任维东巴不得方圆三里的人都知道林云香是他老婆,跟李有良没关系,“难道希望我牵着别的女人走街串巷?”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任维东放开她,林云香诧异,他又想干嘛。天冷戴手套,手拉手也不是很亲密,任维东改揽着她的肩膀。
林云香无语了:“你怎么有点跟得了新玩具的小北一样?”
“你是玩具?”
林云香噎住。
“我二十上午的火车。”
林云香轻呼:“这么快?”
“定金昨天下午到账了。”昨天上午任维东给俩孩子买很多烟花,晚上林云香看着俩孩子在胡同里放烟花,老两口出去消食,屋里只有任维东一个,很安静,他跟相熟的厂领导去几个电话。
如今多出很多私企,人的选择多了,国营单位没法再学以前按照往年销售量生产,导致经常出现不够卖或卖不出去的情况。
现在人有钱,过年舍得花,许多厂领导希望趁春节多卖点,结果产量过剩。为了给新品腾地方,也为了收回资金,正准备特价处理。
任维东大概算一下,按照打折价拿下来,多租几天火车皮也值,这才决定把日子提前。
一点点解释麻烦,任维东半真半假道:“厂家等着钱用,我要能提前把货运走,他们帮我解决运输问题。”
“去几天?”
昨晚任维东挂了电话规划路线的时候准备乘飞机。可班机不能直达目的地,下了飞机他还得转坐汽车或火车。
小地方法盲多,无知无畏,看到拎包的就敢抢,也不管里面有没有钱。任维东不想半道上下来,就算得转车他也希望不用出火车站。
任维东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乘火车,哪怕比飞机慢:“不出意外这个月月底能回来。”
“这么久?”
任维东:“还是顺利的呢。要是去南方拿货,山多路不好,很多地方都没有直达的火车,最少得半个月。”
“多带几件衣服?”
任维东摇头:“不用。行李太多不好赶车。也容易招贼。”
“自个去?”
“老赵跟我一块去。”任维东突然想起她不应该在这儿,“今天中学食堂不卖饭?”
林云香昨儿去食堂打扫卫生,一见着同事就说她和李有良离婚了,她爹妈和前公婆经常来烦她,不得已托人给她介绍个对象,好巧不巧是周老师和任老师的儿子。
话音刚落,有人就说任维东不行。林云香说李有良看起来不错,还不是一样外面有人。找个穷的不如找个有钱的,至少她和小北不用在吃穿方面受罪。
快退休的大姐认为有道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你吃的用的花的,管他在外面干啥。”
有人认为钱比感情重要,没有感情时间长了过不下去。
大姐又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林云香犹豫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她和任维东以前谈过。
万一传到李有良耳朵里,指不定折腾出什么事。
林云香:“我跟食堂大姐说得送小北去幼儿园报道,顺便告诉老师我和李有良离婚了。上午发新书排座位不上课,学生可以提前回家,食堂做一点就够了,用不着那么多人。”
“下午呢?”
学校有晚自习,中间休息时间短,回家吃的学生少,林云香下午得过去。
任维东:“什么时候下班?”
“七八点钟。”
任维东点头记下:“我去接你。”
“不用。又不远。我慢慢走着就回来了。”
任维东以前跟林云香处对象的时候设想过接她下班。可惜后来……任维东摇了摇头:“又没事。这个点依依和小北忙着看电视,我在家他俩反而觉着碍眼。早上四五点起?”
林云香点头:“九点前得睡,不然起不来。”
任维东很好奇:“不能多买点菜?”
“现在天冷菜可以一周买一次。馒头包子得天天蒸。还有豆浆,糖糕。幸好不炸油条,不然得半夜起来和面。对了,还有粥。明早要是不想做,带他俩去食堂吃。完了你开车送去学校。”
任维东:“早上食堂人多。我们在路口吃点就行了。晚上爸妈不想刷锅洗碗,可以领着他们去学校吃。”顿了顿,拧着眉头说,“我上中学那会儿也没有早自习。”
“你上中学的时候正好赶上文化运动,老师不是忙着写检查,就是在农村劳动,谁有空看着你早读?”
任维东忘了,“可那之后也没有早自习。”
小北出生前确实没有,可那时候初中也不属于义务教育。义务教育是从小北出生前一年开始实施的。中学学费没以前贵了,学生多了,竞争压力大,学校便提出早晚自习。
老师辛苦,食堂工人辛苦,学生辛苦,效果很明显,这几年升学率都不错,去年甚至是东城区第一。有人暑假期间甚至把家搬到学校附近。
去年下半年,林云香听同事提起这事难以置信。虽说他们学校有中学和高中,可也只是六年。
食堂大姐告诉她,现在家家户户只有一个孩子,养废了就指望不上了,必须得考好。
林云香代入自己都觉着压力大,孩子哪受得了。
“周老师退休前是没有。”
任维东:“谁提出的早自习?”
“校领导不是住学校就是家在学校附近,没人愿意早上五点多就被铃声吵醒。可我们不变,不用几年升学率就会沦为全区倒数。到时候好的老师不愿意来,小北和依依想接受好的教育,咱们要么搬家,要么你天天早早起来开车送他们去几公里外的学校上学。”
任维东把到嘴边的不满咽回去,“你不觉着辛苦吗?”
“习惯了还好。再说了,也是早上辛苦一会儿。学生上课我们就闲了。”
任维东:“现在年轻没感觉,过几年就受不了了。”
“人食堂大姐快五十了,也没说受不了。”林云香瞥他,“想说什么?”
任维东挑眉:“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不是头一天认识你。”
任维东确实有个想法:“咖啡店缺个做糕点的。咖啡店早上九点开门,晚上五点关门,就是夏天也不会拖到七点。”
“我一个做包子馒头的,你叫我做面包蛋糕?逗呢?”林云香推开他的手臂大步向前。
任维东大跨步追上:“还没说完呢。”拉住她的手。林云香没有再挣扎,斜着眼睛示意他继续。
“我给你开家餐馆?”
林云香想送他一记白眼。
“不喜欢?”任维东摇头,“我不信你这么没出息。”
林云香才不信她不想开店任维东就瞧不起她:“不用激我。懒得自己开店的厨师多了去了。”
“说实话。”任维东扯一把她的手,把人拉到身边。
林云香:“现在虽然早出晚归,可寒暑假有空陪小北,照顾依依。自己开店逢年过节也没得闲,你工作又忙,谁照顾他俩?他俩学坏了,我们是开银行的也赚不够他俩花的。他俩自个有本事,不用我们接济,你现在挣得这些家业就够咱俩养老的了。”
任维东没想到孩子,只是不想林云香那么辛苦:“你这么心疼他俩,他俩也不一定感激你。”
“无话可说就不要说。瞎扯什么?”林云香瞪他,“孩子才这么点就要回报,那跟我爹妈有啥区别?你决定收养依依的时候就想,她出嫁的时候能给你挣多少彩礼?”
任维东当时担心那么小一孩子,不知道在垃圾桶旁冻多久了,有没有疾病,能不能健健康康长大,哪有心思想这些。
“辛辛苦苦一个月不够你买一身衣服的。”
林云香:“那我也高兴。”
任维东叹气。
林云香想笑:“我知道你不想我辛苦。可我要是辞职,那几年中专不就白上了。再说了,他俩平时上学去了,我辞职在家干嘛?跟你爸妈大眼瞪小眼?”
“去我公司?”
“给你做饭?”
任维东下意识摇头。
“这事以后别再提了。有个工作,也有周末寒暑假,我觉着挺好。”
任维东不死心:“可四五点就得起。”
“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一周一次懒觉还不够?”
任维东眼瞅着到家了,不好再劝:“我看你明天能不能起来。”
平时林云香起不来,翌日天还没亮林云香就醒了,开灯一看,离定好的时间差五分钟。林云香拍拍脸醒醒困,关上闹钟,轻轻穿戴齐整,悄悄去厨房倒热水。
“小林起了?”
林云香吓一跳,从厨房出来,堂屋屋檐下的灯被拉亮,周佩兰披着棉袄过来:“吵醒你了?”
“觉少。我和任老师四点就醒了。”外面很黑,周佩兰穿好棉鞋,“我送你过去。”
林云香:“不用。我拿着手电筒过去就行了。”
“外面一个人没有,多瘆人。”周佩兰叫她先洗脸刷牙,到儿子屋里叫任维东起来。
林云香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任维东就醒了,他不想起。
“钱多事少起这么早,这工作有啥好干的。”任维东嘀咕着往被窝里钻。
周佩兰上手拧他的耳朵:“我还没嫌你满身铜臭呢。快点!小林快洗好脸了。”
“她没那么快。”任维东看向他妈,“您还在这儿干嘛?”
周佩兰皱眉:“我不能在这儿?”
“我穿衣服!”
周佩兰下意识说:“我碍着你了?”说出来看到儿子无奈地样子,她福至心灵,“你你——”老脸通红,无奈地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
任维东气笑了:“您儿子是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你突然进来不敲门——”
“穿你的衣服!”周佩兰关上门气得回屋。
任维东掀开被子,深吸一口气,穿上秋衣秋裤。
找到他的鞋,趿拉着出去,林云香在堂屋找手电筒。任维东穿好鞋,接过手电筒,又把廊檐下吹风的帽子和围巾给她,“早上风凉吹的头疼。”
“你就别去了。过几天出差,趁着这会儿不忙再睡会儿?”
任维东摇头,拉着她的手:“走吧。那老两口睡不着闲得心慌,我不去也别想睡。”
“周老师和任老师天天四点醒?”
任维东想了想:“九点睡,一点左右醒,聊到两点再睡个回笼觉。这会儿能睡着就睡,睡不着闭上眼眯一会儿,六点左右起来拉开炉子烧热水。”从外面锁上大门,“你爸妈不是?”
林云香摇头:“我在家住那几天没听见他们聊天。”
“成天想着怎么算计你,哪敢叫你听见。再说了,你睡眠好,他们半夜醒来聊天你也不知道。”冷风扑过来,任维东抽气,“不会享福。”
林云香好笑,怎么还没死心。
“李有良也这么说过。”
任维东脚步一顿,瞪她:“你拿我跟他比?他是瞧不上你的职业。我是不想你辛苦。”
“那也不如你辛苦。”
“可我的收获远远大于付出。再说了,我也是辛苦半个月,闲半个月。你是干六休一。这能一样吗?”
林云香停下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说,我不说。”任维东拉住她,“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高尚。”
林云香朝他脚上踩一下。
任维东消停了。
突然不见妈妈,小北很不习惯,一顿早饭下来没个笑脸。
周佩兰担心地问:“小北是不是不舒服?还是饭菜不合口?”
小北忍不住朝外看。
任维东:“想他妈了。”
找帽子围巾的任依依停下:“李小北,你多大了还想妈妈?”
小北扁扁嘴,你爸爸在这儿,你当然不想了。
任维东给他戴上帽子,围好围脖:“小北,我和你妈妈说好了,平时我送你和依依,星期天和寒暑假她陪你俩。依依,可以走了吗?”
小北小声嘀咕:“我爸爸也是。”
任维东想说以后你爸才没空搭理你,“所以现在跟以前一样不是吗?”
第32章 小北想妈妈
◎县官又不是现管。◎
以前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如今也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北琢磨一会儿,无言以对, 可他还是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
任维东拿过他和依依的书包, 打开看看里头有一小瓶牛奶,几个糖果, 一小包饼干, 叮嘱俩小的可以跟同学分享, 不想分享也没关系, 但不可以浪费。
任依依仰头翻个白眼:“爸爸, 你好啰嗦啊。每次上学都要说, 烦不烦啊。”
“爸爸记性不好, 怕你这点随爸爸, 有问题吗?”任维东反问。
任依依:“我要随也是随你的优点啊。”
任维东又往俩孩子兜里掏掏。
任依依条件反射般后退:“没藏好吃的。”
“心虚了?”任维东转向小北, “家里电话号码和我的呼机号都写在纸上了, 别弄丢了。”
小北翻出裤兜, 里头是有一张纸,纸上有两串号码。任维东又问:“带卫生纸了吗?”
任依依又翻个白眼。
小北指着他自个的书包:“妈妈放的。”
孩子太小,任维东到校门口又提醒他们有事找老师。任依依气得拉着小北就跑。
学生家长闻言提醒任维东,不是头一天上学, 他们知道。
任维东也知道任依依个机灵鬼就是被人/贩子弄走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可一想她才六岁,小小一个, 成年人单手能把她甩出去, 任维东就无法放心。
“我家依依皮,玩着玩着就忘了。去年在中班的时候经常忘了上厕所。怎么说都没用。”
孩子家长笑着说:“这一点都一样。”朝校园里看去, “你家还好点, 双胞胎, 哥哥看起来是个懂事的,应该会提醒妹妹。”
任维东下意识想解释,到嘴边咽回去,这么说也没错,异父异母的双胞胎。以后不知道的人问起来就说异卵双生。
想到这,任维东心情愉悦地回到家就告诉爹妈,无关紧要的人问起孩子的事就这么回答。
晚上,任维东去接林云香下班也这么跟她说。
林云香:“这话你该跟依依和小北说。对了,今天小北爷爷奶奶没去学校接他?”
任维东摇头:“也许看到我过去了没敢靠近。明儿叫爸妈送他们。”
翌日李家老两口也没去。
任维东拿到全款,李家人也没有出现。
跟毛子的这批货不在任维东计划里,该付钱的钱付了,该交的税交了,任维东就把这笔钱分了。
张鹏什么也没干,坐等分红心虚得很,跟任维东前往银行的路上问:“是不是等年底再分?你不是要去东南亚吗?”
“去年下半年盈利没动就是留着今年用。”任维东一心二用没敢开快,“再说了,也不一定得亲自去。”
任维东下海前每年都会去进出口商品交易会。这交易会一年两次,春秋二季。春季交易会快开始了,任维东会跟相熟的生产厂家一块去。
任维东:“我叫你找的翻译找到了吗?”
张鹏点头:“我亲自去了一趟对外经贸大学,那小孩说学校的事搞好就去公司报道。”
黑子:“不是诓你?这学校无论哪个专业都包分配。幸运的话还能跟维东以前一样进商/务部。”
“我找学生打听过,家里穷,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比起工作体面,他更需要钱。他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再不赚钱就得他妹辍学进厂养小弟弟和小妹妹。”届时翻译会经手公司合同,还是任维东的助理,有一点没弄清张鹏都不敢用。
任维东满意地颔首:“知道替父母分担,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牺牲妹妹前途,不错。这人要了。厂里不是有很多空房间吗,改天找人收拾收拾,叫他住厂里,省得两头跑。”
黑子啧一声:“任老板,知道为啥那么多女人稀罕你?你再这么体贴——”
“我劝你小心放屁。”任维东瞥他一眼。
黑子把余下的话咽回去,回头问张鹏:“任老板交代你的事办妥了?”
四九城国企林立,对外经贸大学的学生压根不愁毕业后被分配到犄角旮旯里,所以很多学生不愿意去私企。
这种情况张鹏预料到了,但他相信有学生愿意去任维东公司。不算出租的店面,开的迪厅和咖啡店,任维东公司年收入在私企里也能排得上号。
张鹏找人制作十几份宣传单,隔天去大学门口等人,结果等来七八个。张鹏挑好任维东的助理,就对其他学生说,哪个公司还需要助理,需要翻译。张鹏提了孟青东的公司,也顺道提了李有良的公司。
那几个学生当中有一个女生看起来眼高于顶,张鹏怀疑她会去孟青东公司,但人精孟总肯定看不上。她又不想过按部就班的国企生活,有可能流到李有良公司。
但也是有可能。
张鹏早就跟迪厅客人说过,很多公司招翻译。
可最近也没听说哪家公司添人。
张鹏:“这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现在我哪知道。”拍拍前面座椅,“公司还要人吗?回头我再去一趟。”
任维东朝黑子看去:“给他找个师傅。”
“我?”黑子指着他自己。
任维东:“你只会算账,离专业会计还差得远。”
“刚毕业的学生会什么?掉书袋子?”黑子不服气。
任维东:“他不缺知识,你不缺经验,你俩配合刚好。有能耐把他这几年学的全学过来,以后公司的帐你一个人说了算。”
黑子摩拳擦掌:“你说的?”
任维东没有再回答他,银行到了。
分了钱,任维东又挨个把他们送回去。赵民最后一个下车,任维东忍不住抱怨:“欠你们的。”
“改天我去买辆奥拓。”
任维东:“那你不如买桑塔达。”
赵民摇头:“我们家人少,奥拓够了。买辆太好的也是给人家买的。”
任维东没听懂。
赵民:“我叔我伯要用车,我能说不借?我表弟结婚,我能说不行?”
“你说不借还能吃了你?”
赵民挠头:“这不是不好意思拒绝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任维东关上车门,“帮我留一下李有良最近忙什么。那么疼小北,却能忍住一个月没露头,我越想越觉着不对。”
林云香跟李有良离婚就是赵民先收到的消息,他怕搞错了,打电话给黑子,黑子又打电话给张鹏,三人确定了,黑子才敢告诉任维东。
赵民路子广,想也没想就应下来。
任维东回到家只字未提。
看一下时间,幼儿园快放学了,任维东去接孩子。
他晃悠到校门口,校门打开,崽子们飞奔而出,安静的校园瞬间变成熙熙攘攘的早市。
任维东接过小北的书包,发现他闷闷不乐:“依依,老师批评小北了?”
小北摇头,弱弱地问:“妈妈呢?”
任维东摸摸他的小脑袋,接过依依的书包:“你妈在学校。我们中午去学校吃?”
除了星期天,平时只能晚上见到妈妈。以前有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爷爷奶奶爸爸在身边,小北没感觉。如今心空落落的。闻言小北眼中一亮:“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爷爷奶奶做好饭了。我们晚上过去。我开车接你们。这时候走到学校饭菜早被学生吃光了。”
小北见过比他高很多的哥哥姐姐们抢饭,一个个跟饿狼似的:“好吧。”
“别不开心。想吃什么,我买。”换成任依依,任维东大声训她。一是亲闺女,二是任依依被训皮实了。小北本就腼腆,被他吓唬成小哑巴,林云香能跟他拼命。
任依依耳朵一动,拉住小北:“我们去买糖稀。”
任维东:“什么糖稀?”
“小棍戳着的糖稀啊。”任依依翻出书包里的钱,递给小北一毛,“我知道哪儿有卖的。”
小北也知道,往家拐的胡同口。
以前在校门口卖,有些家长管不住孩子就找老师投诉,学校不许人在门口卖,便移到学校片警街道都没权力管的路口。
任维东远远地跟着,俩小孩吃到甜的露出笑容,他大步过去:“奶奶做了松鼠鱼。”
小北好奇地问:“酸酸甜甜的吗?”
任维东点头。
依依爱吃,抬腿就跑,一看到手中糖稀又停下来。
任维东无奈地摇摇头。
夕阳西下,任维东在校门口等孩子。
任依依的同学看着车羡慕,任维东笑着说:“家在哪儿?我送你。”
学生家长忙说:“不用了。”
“没事。还可以上来三个。”任维东补一句,“我们去中学小北妈妈单位。”
任依依很不高兴:“也是我妈妈。”
“是是是。”任维东很无奈,“可以叫你同学上来了吗?”
顺路的学生家长拉着孩子过来道声谢。
现如今很多家庭只有一个孩子,个个都是宝,任维东送佛送到西,送孩子到家门口,交给家里人。
幼儿园比中学放学早,耽搁十几分钟,到学校学生还没放学。饭菜做好了,已经移到打饭常窗口,没林云香什么事,她跟几个同事在屋里吃饭。
乍一看到俩孩子,林云香惊得不敢信。俩小的到跟前她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依依嘴快:“爸爸送我们来的。爸爸在停车。”
不是偷跑来的,林云香放心下来:“饿不饿?”
食堂活累,做好饭也没人有心思开小灶,吃的是给学生准备的。学生饭菜便宜,还不能以次充好把学生吃病了,那油盐酱醋等物就得节省,不能跟大饭店似的。可这样做出的菜就没法跟家里比了。
依依吃一口包子,摇头:“没有妈妈做得好吃。”
快退休的大姐笑道:“这是你妈做的。”
依依不信。
林云香笑道:“家里做的肉包子放了芹菜和鸡蛋,还有酱油,这里的包子没有放那么多东西。”
“为啥不放?”
林云香:“东西放多了就得卖贵点。哥哥姐姐饭量大,太贵的话他们爸爸妈妈给的钱不够。”
“不可以多给点吗?”
任维东脚步一顿,叹气道:“任依依,你很多同学家都没有小轿车,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不喜欢吗?”
小北:“因为没钱买。”无奈地瞥她一眼,挤到妈妈怀里。
任依依一时忘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拉开小北,“我妈妈!”
小北只是见不着妈妈慌,见着了就不慌了,让给她,包子递给爸爸。
任维东摇头:“我回家吃。”
任依依看着手里的包子,不想吃又不敢扔,小脸纠结成包子。
林云香接过俩孩子的包子,一切两半,他俩咬过的还给他们,另一半给任维东。
任依依乐了,小声说:“爸爸不是不吃吗?”
任维东:“我不吃你们的。”
任依依撇撇嘴,三两口把不好吃的包子塞嘴里,外面传来说话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任依依跑出去,食堂里很多很多人,打饭跟抢/钱似的。
任依依呆愣片刻跑回屋:“爸爸,那些哥哥姐姐很多天没吃过饭了吗?”
任维东:“他们上课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一节课上十来分钟。他们要背书写字,半天不停,累得。别说包子,杂面馒头一口气也能吃掉三个。”
“好辛苦啊。”任依依惊得张大嘴巴。
任维东趁机告诉他们,他俩上中学的时候也一样。
任依依果断摇头:“我不要长大!”
时间却不会为她停留。
转眼间到了农历二月底,任维东叫赵民打听的事也打听到了。
李有良要学任维东领个证算了,小三不同意,不蒸馒头也要蒸口气——要穿婚纱过彩礼,跟头婚一样办,还是大办。
李有良说他没钱。小三工作几年了,存了不少钱,自个出钱办。
正月十五以前忙着看婚纱照相,过了十五找饭店商议彩礼,写请柬等等。李家老两口怕她跟李有良吵吵,自然不敢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小北,继而惹怒她。
任维东听说这些事的时候在公司,闻言也不跟相熟的厂家电话联络感情了,嘲讽李有良怂人一辈子怂。
赵民摇头:“那女人怀着孩子,李有良怕孩子有个闪失。”
“大不了打掉。那女人娘家人还能吃了他?”
赵民点头。
任维东来了精神:“什么来头?”
“家里好些亲戚是公务员,官不大,认识的人不少。”
任维东嗤笑一声:“李有良没在单位待过。县官又不是现管。他们敢以权谋私,他还不能实名举报?”
“你说得简单。”
任维东摇头:“对普通工人来说难。弄不好丢了工作,全家喝西北风。李有良没有店面工厂,怕什么?那些人还能联系上他的客户,或者生产厂家?”
不在体制内,体制内的那些明里暗里的规则对李有良没用。要是哪个厂等着出货,厂领导还能反过来帮他一把。赵民不禁拍腿:“赶明儿我就找人透露给李有良,叫这把火烧旺点。”
第33章 约会
◎好像也是这个电影院?◎
任维东提醒赵民别在林云香跟前说漏了嘴。
赵民:“她不知道?”
任维东摇头。
“那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赵民担忧地看他。
任维东不担心:“你们不说我不讲,她上哪儿知道去。”
赵民不赞同:“维东——”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了,又不是要逼死李有良, 只是叫他忙起来没空烦云香。”
赵民听得一愣一愣, 这是几个意思。
任维东:“我之前说过,拜鹏子所赐, 李有良认为要不了多久我就得跟云香离婚, 届时他跟这个妻子离婚, 正好跟云香再续前缘。做梦!”
赵民闻言不禁问:“林云香不可能吃回头草吧?”
“苍蝇不叮人恶心人。”
赵民明白:“你叫鹏子找人的时候, 我以为更多的是林云香想给破坏她家庭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任维东:“他在云香这儿只是小北生父。李有良只有再找一个女人, 用实际行动证明狗改不了吃屎, 恰好被云香知道, 他才不好意思在我和云香当中挑事。云香见他私生活那么乱, 自会减少他和小北接触。小北才会把自己当任家一份子。”
“现在不是?”赵民眉头诧异, 他和依依相处的挺好啊。
任维东摇头:“他喊我爸爸是给云香面子。云香一不在跟前他就把自己当外人。云香早上去上班, 小北中午就想她。我不信以前也这样。他这么粘云香的话, 李有良早替云香辞职了。”
“他不敢吧?”赵民跟林云香不熟,但凭一发现李有良外面有人就离婚这点,她也是个主意正的。
任维东点头:“云香不可能辞职,然后他俩会为此争吵不断。可事实上他们没吵过, 以至于听到他们离婚我都不敢信。”
“还是你细心,我就没发现小北跟咱们这么见外。”
任维东笑了:“你几次见到他云香都在。”
赵民想起来了, 叹气道:“离婚对孩子真伤。”
“家庭破碎不离婚更伤。离婚痛一时, 伤口有可能愈合。一直拖着不离,对孩子的影响是一辈子的。”
赵民不禁打量他:“你怎么连这都懂?”
“早几天找人问过。”
“还有这方面的人才?”
任维东点头:“你需要的话——”
“我不需要!”赵民打断他, “盼我点好吧。”
任维东笑着点头:“说正事。”
“那李有良这事就这么着?”
任维东:“他俩因为这结婚这事再次发生冲突, 李有良心生厌烦, 这时候不说跟他朝夕相处的员工,迪厅饭店偶遇的女人都有可乘之机。外面的诱惑是次要的,重点还是李有良怎么想。”
赵民完全赞同:“他坐怀不乱的话那女人脱光了也没用。”
任维东点头:“云香是他费尽心机求来的,他都忍不住背着她在外面乱来。这个上赶着贴上来的女人,李有良能为她守一年,我的名字倒着写。”
“那说过几天的交易会?”
任维东拿出资料,通过内线电话叫来新上任的助理和黑子。赵民问他张鹏去不去,任维东摇头,张鹏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凶,交易会上需要有亲和力的,他过去只会赶客。
聊的差不多了,任维东一看墙上的挂钟,叫赵民和黑子自己想办法回去,他得接孩子去了。
黑子忙问:“你爸妈呢?”
“哪能让他们天天接。”任维东甩出这句人已到楼梯口。
小助理很意外,老板怎么跟他打听到的不一样。
赵民余光注意到他的神色:“怎么了?”
“老板他,好像跟传言不一样。”
赵民笑道:“传言是真的,他还有心思搞钱?”
“那孩子?”小助理很好奇。
赵民:“孩子跟公司有关系吗?”
小助理下意识摇头。
“你去菜市场买猪肉,还要见见养猪人?”
小助理再次摇头。
赵民:“不必知道的少打听。有空多看看资料,别回头老外问起来你还得查字典。”
小助理闻言慌得回他办公室学习。
黑子起来伸个懒腰:“走了。”
赵民顺手把任维东的办公室整理一下:“开学到现在我好像还没接送过孩子,你说我——”
黑子摆手:“咱们又没车。二八大杠接送?别给孩子丢人了。”
任维东为了继子小北可以找人请教,把捡来的依依当亲闺女,他赚钱不如任维东也就算了,总不能在对待孩子这方面也被他比下去。
“现在有几个有车的?孩子没人接送才丢人。你不去我去。”
黑子闺女跟他儿子在同一小学,两家住的还不远。任维东是个女儿奴,赵民再成了儿宝男,他闺女得怎么想。
黑子嘀咕:“显得你了。”
赵民锁上门:“没人拿枪逼你。”
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黑子还不担心了。
黑子跟着他下楼:“任老板也是不忙。”
任维东是觉着他阳历四月最少得忙半个月,才趁着现在有空跟孩子多处处。
翌日,任维东五点起来陪林云香到食堂,待半个多小时,天蒙蒙亮了他才回家。
到家洗漱一番,六点多俩孩子屋里有动静,任维东过去敲门。俩小的起来,任维东看着他们洗脸刷牙,然后领着他们去街角,路边有小推车,也有早餐店,任维东买俩糖糕、俩焦圈,又买俩烧饼,以及四个茶叶蛋。
任依依出了早餐店就要吃。
路边尘土多,任维东拿饭盒去买的,“到家再吃。”
“李小北,你吃吗?”
小北眼睛上翻,不叫她得意:“不吃!”
任依依没料到这次是这个答案:“你说的?”
小北点头。到家他就拿烧饼。任依依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是说不吃?”
“刚才不想吃,现在想吃了。”小北一脸无辜。
任依依憋得说不出话,又不甘心:“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
小北又想翻白眼,谁欺负谁啊。
任维东给小北个茶叶蛋。
任依依嘟囔:“爸爸偏心!”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任依依又噎的有口难言。
周佩兰打圆场:“哪有你这么当爸的。依依,咱不理他,也不理小北,回头奶奶送你去学校。”
“可是我想爸爸送啊。”任依依期期艾艾说出来。周佩兰也不想理她。
小北想笑,任依依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通常是任维东叮嘱任依依不许欺负小北,这类话林云香没说过。林云香也没说过小北让着依依,小北就觉着妈妈还是他妈妈,反倒是任依依的爸爸没有以前疼她。
小北见没人搭理他好朋友,不由得同情她,把剥好的茶叶蛋给她。
任依依惊得不敢信:“给我啊?”
小北点头。
“你吃什么?”
小北又拿起一个:“我再剥啊。爷爷奶奶要不要?”
周佩兰:“不用。那两个留你爸吃。”
家里每天早上都会煮俩鸡蛋,孩子不吃就留二老吃,孩子吃了,二老就买茶叶蛋。
以前周佩兰和任觉新不舍得天天煮鸡蛋,任维东带他们去咖啡店转一圈,告诉他们一天盈利够他们吃一年鸡蛋的,二老就不替他省钱了。
小北闻言看向任维东。
任维东道声谢:“爸爸有手,爸爸自己剥。”
任依依瞥她爸爸,什么意思啊。
任维东把牛奶一分为二:“小北,半碗够吗?”
小北点头:“以前妈妈定一瓶我都喝不完。”
任依依顺嘴接道:“我也喝不完。爸爸非叫我喝。还说喝了聪明。你小时候没喝过牛奶,你怎么这么聪明?”
任维东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喝过?”
“爷爷奶奶说的啊。一个月才舍得买一次肉,还是大肥肉。”依依吃着鸡蛋一脸嫌弃,“肥肉我只喜欢吃红烧肉。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再做红烧肉啊?”
周佩兰:“周末。你妈做的好,叫你妈做。”
任依依算算,周末还有两天,她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任维东见状心头一动。
周六下午任维东走着去接林云香,想跟她独处一会儿。
最近天暖和穿得薄,做饭不如刚开学那会儿费劲,任维东问她累不累,林云香摇了摇头,任维东撺掇她明天看电影去。
如果带着孩子,没必要路上跟她说。林云香笃定:“我们俩?”
“电影时长他俩坐不住。”
林云香:“什么电影?”
“方世玉?”
林云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电影他俩坐不住?”连看两部坐不住还差不多。
“我说坐不住就坐不住。”
林云香其实也不想成天围着孩子转:“你是怎么跟他俩说的?”
任维东还没说:“我有办法。”
“你说好了我就去。”
任维东到家就问俩孩子明天有啥安排。
小北没有安排,任依依要晚上看两集《新白娘子传奇》,一觉睡到自然醒。任维东佯装思考片刻很是勉强地答应下来。
随后任维东趁机说出他正好明天没空陪她和小北,他得送林云香去商场买擦脸的面霜。
此言一出,任依依也要去商场。
“你妈去化妆品店,你去干嘛?”任维东问出口。
任依依眼珠一转:“帮妈妈试用啊。”
任维东嫌弃:“你懂试用?你妈还得试衣服,快到夏天了,该买薄衣服了。我一个人看着你俩?”
“我也该买薄衣服了。”任依依快速接道。
任维东一脸可惜:“那行吧。这周去了下周就不用去了。”
任依依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叫他把话说清楚。
任维东解释:“我寻思着你妈得买自己穿的用的,没空帮你俩细挑,就跟她说下周——”
“我们下周去!”任依依其实也不想改变她制定好的计划,闻言大声打断他。
任维东冲林云香挑眉。
林云香笑着摇头。
小北看看亲妈又看看后爸,不确定地问:“下周真去啊?不骗人?”
任维东伸出小手指:“拉钩?”
小北信了。
在院里摘菜浇菜的老两口相视一眼,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任觉新冲老伴儿摇摇头,儿子的事少管。
周佩兰好奇,翌日清晨看到任维东落单,问他上午出去多久。任维东伸出三根手指。周佩兰诧异:“要这么久?走着去?”
“开车。”
周佩兰:“你们肯定不是去买衣服。”
任维东笑笑没解释。
不过为了下一次,俩人还是先买一件裙子,又买一瓶面霜,装装样子。
难得休息一天,看电影的可不少,几乎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林云香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一对又一对小情侣,尴尬的不想进去。
任维东拽着她的手臂去买票。
林云香小声说:“没有我们这样的。”
“没有我们这么老的?”任维东替她说出她最想说的话,“这是因为是上午场。孩子还没起,有孩子的人没空出来。要是下午肯定都是我们这样或拖家带口的。”
林云香:“下午再来?”
“逗呢?”任维东瞪她。
林云香见一对大学生模样的人打量她,又想退缩:“其实不看也没什么。”
“我想看!”任维东看着她,目光灼灼。
林云香犹豫片刻:“那还是进去吧。”
任维东不禁露出笑意:“你二十八,我三十二,别搞得跟七老八十一样。就是七老八十,也没人规定不能来看电影。”
林云香打量他,认真的吗。
任维东点头:“像你这样成天别别扭扭的,咱们以后的日子也甭想顺顺利利。”
“看个电影你也能扯到过日子。”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任维东:“看电影不是生活一部分?”
林云香下意识想反驳,到嘴边无言以对。
任维东拉住她的手:“里头暗,慢点。”等坐下他又小声说,“咱俩是合法夫妻,别搞得跟偷/情一样。”
林云香朝他腰上拧一把,胡说些什么。
任维东握住她的手。
林云香下意识往四周看。
任维东笑出声。
林云香低吼:“还笑?”
“我突然想到以前我们第一次出来看电影,你就是现在这样,恐怕遇到熟人。”那也是唯一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
那时候学校偶尔会组织放电影。当然,现在也会。任维东调休的时候碰到过一次,就找林云香跟他一块去。
俩人虽说坐得近,但什么也没干,可整场电影下来林云香都像做贼一样。任维东见她那么紧张才提出去电影院看电影。
任维东:“好像也是这个电影院?”
林云香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像是。”
“真巧啊。”
林云香也不禁感慨:“是呀。”
任维东见她明显放松下来:“不紧张了?”
林云香又愣了愣,然后才意识到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你都说了,合法夫妻,我有啥好紧张的。”
第34章 添冰箱
◎也就你不把我当回事。◎
电影结束快十二点了。
任维东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半道上, 任维东想起之前跟林云香提过,等放暑假她有空了,她看孩子, 叫爹妈回以前下乡的地方玩几天。他突然觉着可以叫俩孩子跟他们一块去。
于是, 任维东问林云香这事儿行不行。
林云香不明白:“周老师和任老师去见老朋友,他俩去干嘛?”
“过过苦日子才能珍惜现在的日子。”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惜林云香不信:“实话?”
任维东点头:“不让他们亲眼看看, 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多幸福。”顿了顿, “这样, 我先问问他们去不去?”
林云香:“不要说是我的主意。”
“放心!”任维东一看到胡同口该拐弯了, 顿时不敢一心二用。
离放暑假还早着呢。任维东到家也没提这茬, 省得孩子惦记。任依依看到林云香的裙子就搁自己身上比划, “妈妈, 我穿上好不好看?”
小北忍不住说:“你还没有裙子长。”
“我长大就可以穿了啊。”任依依眼巴巴望着林云香。
林云香:“等你长大了我给你买新的。”
“可是这个好看啊。”
林云香点头:“那就留你长大了穿?”
任依依要的就是这句话:“妈妈, 你穿爱惜点啊。”
林云香好笑:“那不如我赶明儿再买一条放着, 留你以后穿。”
“不要!浪费。”任依依摇头。
林云香很意外:“那以后我用手洗, 不用洗衣机搅。”
依依抱住她, 感慨:“妈妈,我好喜欢你啊。你跟我梦中的妈妈一模一样。”
小北翻个白眼,任依依除了嘴没人了。
任依依放开她妈,攥住小拳头要揍她继弟。
任维东把面霜递过去:“闻闻香不香。”
小丫头顿时顾不上收拾弟弟, 打开盒子深吸一口气:“好香啊。妈妈,这个你可以再买一盒吗?”
林云香搬来任家前, 不想麻烦任维东, 也怕自己没时间,牙刷牙膏梳子等物都新买了一份, 暂时用不着面霜:“可以啊。妈妈上班的时候上午和下午可以休息, 到时候再买。”
任维东愣了一瞬, 他怎么忘了,林云香上午和下午最少可以休息一个小时。
翌日上午,安排好公司的事,任维东驱车前往学校。
算算时间林云香该和好中午用的面了,任维东直奔宿舍,果然早上蒸包子做胡辣汤很累的林云香哪儿都没去,在屋里睡觉。
听到敲门声林云香慌了一下,以为面发溢出来了,趿拉着鞋开门。
“怎么是你?”
任维东搂住她:“不能是我?”
“出什么事了?”
任维东:“没事不能来看看你?”
林云香不信。
“真的。要不是你昨天说上午和下午可以出去,我都忘了。以为你跟我公司员工一样朝九晚五。”任维东抬脚关上门。
林云香还是不信,她和李有良结婚七年,李有良也没有上班时间跑出来过。
“忙死了,来你这儿歇歇。”
屋里没有沙发,有床和硬邦邦的椅子,任维东倒在床上:“赶明儿买个沙发,再买张茶几。”
“那不如回家。”
任维东:“听那老两口念叨?”拉一把林云香,猝不及防倒在他身上,林云香下意识朝外看。
任维东好气又想笑:“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林云香心虚羞愧:“……一时忘了。”停顿一下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也不能怪我。”
任维东“嗯”一声。
林云香盯着他打量,试探地问:“没生气?”
“我们结婚满打满算三个月,你不习惯很正常。”任维东双手搂住她,“尽快习惯啊。”
敲门声突然响起,林云香浑身僵硬,任维东无奈地翻个白眼,拉着她坐起来,朝门的方向使个眼色。
林云香过去:“谁呀?”
“面发了,你要不要去——”来人看到一双男人的鞋,面露尴尬,“我,我,你忙,我去看看——”
林云香赶忙叫住他:“等等。”
上半身被门挡住的任老板走过来,来人见状脱口而出:“维东?是你?”
任维东笑着问:“这是我屋里人,除了我还有谁?”说着手攀上林云香肩头勾住她的脖子。
来人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没个正行,闻言毫不意外:“有事啊?”
“路过顺道看看她。不是说面发了吗?走吧。”
林云香叫对方先过去,她锁门。
来人闹了个大乌龙,闻言快速走人。
任维东叹了口气跟上去。
“不去公司?”
任维东:“刚忙完一单歇歇。我吃肉总要给人留点汤。什么钱都想赚,就算有命赚也没命花。”
林云香闻言又感到意外,他还有这觉悟。
任维东抬手把人勾到怀里:“我有那么爱钱吗?”
林云香又忍不住朝四周看去。任维东低头在她脸上亲一下,林云香吓得同手同脚,耳朵比脸红。任维东见状大笑出声。林云香气得拧他腰间软肉。
任维东痛得倒抽气:“我错了,错了!”
林云香松手:“这是学校,注意点,影响不好。”
“上课期间学生都在教室里,影响谁了?再说了,教学楼也不在这边。”林云香宿舍在食堂东边,从她宿舍可以直接到食堂,都不用经过办公楼。
林云香无言以对,嘴硬:“那也不好。”
“你这些毛病,我早晚给你改过来。”任维东改拉她的手,“这总行吧?”
林云香点头,瞥一眼被握住的手:“你怎么跟没处过对象一样?”
“我是不如你,不光处过对象,还结过婚。”
林云香转过头瞪他,想吵架?
“新婚夫妻哪个不是蜜里调油?就你不把我当回事。”
林云香眉头微皱,是吗?她怎么不记得刚嫁给李有良的时候李有良这么粘人。
任维东:“要不找人问问?”
“快别给我丢人了。”林云香忙说。
任维东挑眉:“那以后——”
“在家——不,在卧室随便你。”
任维东有点点失望,但也比之前好多了:“哎,合法夫妻搞得跟见不得人一样,整个四九城恐怕——”林云香看过来,任老板倏然住嘴,大步踏入食堂。
在院里聊天的工人起身招呼。任维东一一问了好,便替林云香问面发了吗。
快退休的食堂大姐会做饭,但她有事出去了。另一个女的比林云香小几岁,不擅做饭,接父亲的班,负责打扫卫生洗菜刷碗以及打饭,几个男的烧火打水卸货偶尔帮林云香揉面,不知道面发没发,所以才叫林云香过来。
任维东见几人一起点头,移到林云香身边低声说:“这个食堂没了你得关门啊。”
“你高看我了。”林云香到屋里打开锅盖,吓一跳,“怎么发这么快?”
女同事进来:“我们也奇怪。”
林云香摸摸锅,果然有点温:“锅底下有余温,加上天热,难怪发这么快。”
任维东:“那是不是现在就得做?”
林云香点头:“再发下去就发酸了。”
几个男工人叫林云香后退,他们把面盆抬出来。随后洗洗手把面扒拉到宽大的面板上,女同事帮林云香把面块分块,她系上围裙,见任维东双手插兜,没有走的打算:“你还不回去?”
先前去找她的男工人笑道:“维东难得来一次,哪有赶人走的?”
“他在这儿碍事。”林云香被他盯得不好意思。
任维东见她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她,就知道她又想多了。他必须得叫林云香习惯习惯。
“我帮你烧火。”任维东说着话到过前面,“是烧煤吧?”
林云香的女同事忙说:“不用,我来就行了。”上去夺走铲煤的铁铲。
林云香:“叫他烧,他会。”
“人一大老板哪能干这活儿。”女同事叫任维东去林云香那边。
任维东笑着走的她身边:“这可不是我懒。”
林云香:“又不是你老板,还怕累着他?”
“这不是谁老板的事。”女同事摇头,一脸她不懂的样子。
任维东心说不懂的是你。
“什么时候下课?”
拎着水桶往大锅里倒的男同事说:“你来之前第三节课刚上课。”
“那来得及吗?”
林云香点头:“炉火快。做太早容易凉。”
女同事指着另一口锅跟任维东解释做汤,第四节课上课前做好放保温桶里。第四节课的时候炒菜煮粥。
“几个菜?”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任维东不信来得及。
林云香:“四菜。”说着话朝橱柜瞥一眼。
任维东打开柜子一看很多半成品:“难怪这么快。什么时候弄得?”
“早上。天气热没敢弄太多。”
任维东心里有个主意,但没敢告诉林云香。
前往南方参加交易会那天上午,任维东跟着小货车去学校,给学校食堂添两个冰柜。任维东没去食堂,而是找校领导签收。
校领导也认识他,笑着道声谢就问:“自打周老师和任老师退休,维东就没怎么往学校来过了吧?我陪你到处看看。”
“不必。”
校领导攥住他的隔壁:“看看,看看。我还记得你以前喜欢打篮球,经常打的毕业班那些孩子嗷嗷叫着跟你一队。小林师傅的儿子六七岁了吧。过几年也可以打篮球了,可惜篮球场——”
“小北不喜欢打篮球。”
校领导:“喜欢乒乓球?”
任维东的脸绿了:“我脸上是不是有字?”
校领导看了看,不懂他怎么突然这么问:“没字啊。”
“有。”任维东很确定,“人傻钱多!”
校领导憋得想骂他又想笑:“还是那么精。”
“我家小北和依依上中学的时候再说。”
校领导想骂人:“他俩还没上小学。”
“我的钱又不是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任维东精明,校领导也没指望能从他手里抠出钱:“这事当我没说。不过学校确实有点困难。”
“升学率区第一,奖金拨款拿到手软,还困难?”任维东轻笑,“我家属是学校职工,什么事我不知道?”
校领导认真道:“有几个学生家庭困难。旁人都说依依那孩子是你在外面生的。我知道不是。算着时间,那时候你还跟小林师傅正处着吧?哪有空捻三搞四。”
任维东张了张口,难以置信:“这事——你怎么也知道?”
“还有谁?”校领导没等他问,朝大门方向看去。
任维东:“先说您是怎么知道的。我爸妈都不知道。”
“你上大学的时候,有次下午没课,帮你爸盯着高年级自习,我叫你看电影你不去,大学毕业后跟一群初中学生挤在大礼堂看电影,吃多了站着消食?”
作者有话说:
我真不擅长写感情,憋得我好难受啊
第35章 出差归来
◎我们家永远是小北的家◎
任维东语塞, 微红着脸叫他说正事,这篇先翻过。
“既然你不介意亲自养一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不介意多资助几个?”
任维东:“我要说我介意呢?”
“那你肯定不是真的任维东。”校领导不想要冰箱, 真心希望他有钱多资助几个家庭困难的学生, 以至于也不要脸了。
任维东虽说不在乎这点小钱但也没有直接松口,他又不是冤大头:“先说说那几个学生家什么情况。”
“去我办公室?”此时任维东都被校领导拽出办公室了。
任维东点头。
“等一下。”校领导找学生班主任拿学生资料, 随后一一摊开给任维东看, “这孩子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把她扔给爷爷奶奶。她爷退休前是名普通工人, 奶奶没工作, 三口人两间房, 其中半间还得当厨房餐厅客厅。”
“她家在大杂院?”任维东拿过资料, 随意瞟一眼, 坐直, “跟云香娘家隔一条街?”
校领导勾头看看:“这点我没注意。奇怪, 西城也有不少学校, 怎么考到我们学校来了。”说着一顿,“我想起来了。她班主任招过来的。学校给她免了学费。当初那边好像不愿意给她减免学费,理由是她父母有钱。”
“那还要我资助?”
校领导:“她一中学生,学费才多少钱。重要的是生活费。”
“她家这种情况, 你叫我掏钱,我也不乐意。”任维东实话实说。
校领导理解, 毕竟不是真穷, 是真不疼孩子:“可这学生确实困难。恨不得一天三顿杂面馒头加白开水。”
“五谷杂粮有营养,挺好。”
校领导瞪他,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样, 我记得食堂卖饭只收饭票不收钱, 你把钱给食堂,叫食堂每月给她班主任多少饭票,行吗?直接给钱,我总觉着有点侮辱人。”
有老师建议她去食堂帮忙,校领导考虑到十几岁的孩子自尊心强,别将来考上大学或专科,人却因为自卑这辈子毁了,所以没同意。
“学习怎么样?”
校领导:“学校当初同意她班主任把人挖过来,肯定名列前茅。”
“你们学校——”
“我们!”
任维东懒得跟他争这个:“我给学校一笔钱,每学期期中和期末考试第一名在学校奖励的基础上加五十。第二名三十,第三名十块,四到年级前十各五块。一个学期下来第一名多得一百块,够她买纸笔和生活用品了?”
校领导好奇:“每个年级都有?”
任维东点点头:“下学期开始。”
“别啊。”
任维东:“这学期快过半了,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那饭票?”
“下个月开始。改日我叫会计算一下,另外几名学生的学费也从这笔钱里头出。我希望学校单独开个账号。”
校领导赞同:“应该的。”
“你调走或退休后,这笔赞助自动中断。”
校领导算了算,他快五十了,只是副校长,往上走也是校长,校长再往上的可能性很小:“可以!”
“这事你知我知学校会计知道?”
校领导:“要不要签个协议?”
“收款证明足够了。盖上学校公章。”
校领导给他倒杯水。
任维东端过来抿一口,摇头叹气:“我真不应该给食堂添冰箱。”
“食堂也用不着冰箱。”
任维东笑笑没说话,一杯水喝一半便起身离开。
副校长送他下楼,见他不去食堂:“不去看看小林?”
“我下午一点的飞机,没时间了。”
校长一看,上午快放学了,顿时不敢拉着他絮叨。
任维东接上助理、黑子、赵民以及张鹏直奔机场。黑子奇怪:“鹏子不是不去?”
张鹏:“给任老板开车。”
四人前往候机室跟参展商汇合,张鹏把车开回自个家。
翌日他把车送到任家。
任家老两口问过任维东怎么去机场。周佩兰见状问张鹏:“维东一走家里也没人会开车,留着你开就是了。”
“没油了。”张鹏把车钥匙给她。
能言善辩的周佩兰哑了。
任老同志:“又胡扯。没油了你怎么开回来的?”
张鹏这才老实交代:“昨晚我爸问我怎么又把维东的车回来了,我说他出差去了,暂时用不着。我大哥立马来一句,他星期天想买点东西,叫我开车去。我弟问我车好不好学。”张鹏习惯了,不觉着丢脸,但还是没忍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就这维东还叫我买一辆。我买回去指不定是谁的。我说帮维东看场子,我妈就想叫我弟辞职跟我干。知道我买得起车,还不得叫我出钱给他做生意。”
张鹏跟任维东朋友多年,哪怕周佩兰不刻意打听,他家的事也多少知道点。周佩兰没法违心劝他别在意,改劝他早点搬出来。
张鹏沉吟片刻:“再等等吧。”
任老同志不赞同:“你家小的也快上幼儿园了。你家那个环境不利于小孩成长。”
张鹏忽然想到去年夏天依依就从爷爷奶奶屋里搬出来,当时依依才四周半。他闺女到年底就满四岁了:“您二老说的是。孩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房间。”
周佩兰喜欢听得进劝的人:“钱不够找维东。他最近赚了不少吧?”
各家长辈都不知道四人怎么分成,怕长辈们一秃噜嘴说出去,给他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鹏“嗯”一声就要回去。
老两口送他到门外,看着他走远,周佩兰才说:“赶明儿维东回来,叫他给鹏子包个大红包。”
“儿子比咱们懂。不然鹏子能跟他干六七年。”任觉新想关大门,忽然想起早上送孙女上学的时候,孙女要吃大虾。
任老板的千金,啥贵吃啥。任觉新嘀咕。
周佩兰:“任老板叫你花钱了?”
老两口之所以知道任维东赚了不少钱,是因为昨儿早上任维东给他们一千块钱,叫他们吃好喝好。
任觉新假装耳背。
周佩兰见状也没继续下去。
到菜市场买两斤大虾足够孩子中午和晚上吃两顿的,想到林云香起早贪黑,活不轻松,又买俩猪蹄和一块羊肉。
如今昼长夜短,回到家还没到十一点,任老同志洗菜收拾虾,周佩兰和面擀面条,等面条切好,菜收拾干净,老两口慢慢悠悠去幼儿园。
到幼儿园门口,将将出来的俩小孩左顾右看,周佩兰一招手,俩孩子跑过来。
任觉新伸手,依依把书包给他。
周佩兰:“小北,你的——”
“小北!”
一声惊呼吓得小北定住,任觉新差点撞到依依身上。老老小小循声看去,李家老两口疾步走来,仿佛没看到任家老两口,一左一右拉住小北的手,左一句“瘦了”,右一句“黑了”。周佩兰气笑了。
任依依回过神推一把挤她的人:“干嘛啊你?”
李母脱手,任依依趁机拉过小北,挡在他身前,一脸警惕:“你们要干嘛?”
李有良父亲不舍得使劲,所以小北才能那么容易被依依拉走。没干过缺德事的周佩兰可算意识到来者不善,挡在小北另一边。
李父很不高兴:“我们想小北了,看看他也不行?”
周佩兰:“黑了瘦了?这是看看他?我儿子比你儿子有钱,天天早上鸡蛋牛奶,哪儿瘦了?别没事找事。”
任觉新移到孙女另一边:“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想干嘛。”
小北也想爷爷奶奶,毕竟是老两口带大的。他被依依拉开的那一瞬间很不高兴。闻言小北不气了,他明明胖了啊。爷爷奶奶这样说肯定是故意的,就像有时候的任依依。
难怪任家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们。
李母委屈,孙子都变成任家的了,她还不能埋怨几句:“我干啥了?小北,到奶奶这儿来。奶奶带你买糖去。”
李父接道:“爷爷领你买玩具去。”
任依依拉开她的小书包:“说得我爸爸买不起糖一样。吃不吃?外国货。见过吗?”
两口子噎的说不出口。
不是时机不对,周佩兰想给孙女鼓掌。
任依依抬手把糖扔出去,一个落到地上,两颗分别砸到李有良父母脸上和身上。李母气得指着她:“你怎么砸人?有没有礼貌?”
“胡说八道的人才没有礼貌。”任依依不怕同学家长听见,说得很大声,“你都要有小孙子小孙女了,来找李小北干嘛?”
小北瞬间记起他亲爹的孩子快出生了,爷爷奶奶不是他一个人的爷爷奶奶。小北从任依依身后绕出来:“爷爷奶奶,我该回家了。再见!”
“回什么家?”李母想伸手,周佩兰抬手挡住,“当然是回我们家。难不成回李家?李家还是小北的家吗?”
李父点头:“我们家永远是小北的家。”
任觉新虽说不擅长吵架骂街,不代表他傻。李家老两口看起来有恃无恐,还想把小北带回家,说明李有良新娶的媳妇不在家。
任觉新:“儿媳妇回娘家了?你们再不走,下午我就去找云香,叫她给李有良新娶的老婆打电话。”
此言一出,两口子不敢上前,改说回头再来看小北。李母还把她包里的东西递给小北。任依依伸手拦住:“我家啥都有,你的东西还是留着给你孙女孙子吃吧。”
周佩兰闻言立即说:“小北,我买了你们早上想吃的大虾。还有羊肉,咱们中午吃羊肉面条就大虾好不好?”
围观学生以及家长都忍不住咽口水,任老板家生活条件真好。
小北没想到任依依想吃大虾,非说他想吃,他不走心地附和一句,中午就有的吃。小北不由自主地点头。
周佩兰拉起他的胳膊,帮他拿着书包,任觉新拉着孙女跟上,快速越过老两口。
到路口拐弯的时候,周佩兰回头,两人身体有点佝偻,看起来很可怜,微微叹了口气。
任觉新:“咋了?”
“儿子不懂事,当老的也跟着遭罪。”
任觉新回头看一下:“你还同情他们?咱儿子和小林结婚前也没有比人家好多少。”
“我爸爸好!”任依依可以自己嫌弃爸爸,别人不可以,哪怕是爷爷奶奶。
任觉新习惯了:“是,你爸最好。”转向小北,“孩子,你爷爷奶奶只是看着可怜。”
小北:“其实不可怜吗?”
周佩兰:“他们有退休工资。听你妈妈说,你爸跟你妈离婚的时候逢人就说他没钱了,趁机把以前借出去的钱要回来,然后给你爷爷奶奶了。他们比我和你任爷爷有钱。
“你爸新娶的这个又要给他们添个孙子或孙女,他们的房子宽敞,像吃吃想睡睡,还没人管他们,比你妈还舒坦。”
任依依点点小脑袋:“比爸爸舒坦。爸爸出差回来没几天又出差去了。好辛苦啊。”
小北不懂:“爷爷奶奶干嘛来找我啊?”
周佩兰:“闲得无聊给咱们添堵。依依刚才不就生气了吗。”
任依依使劲点一下头:“对!”
任觉新补充道:“小北,不是爷爷奶奶不要你跟他们回去,爷爷奶奶怕被那个女人撞见,那个女人打你。就是不打你,骂你一顿,我们也心疼。你妈知道了也会难过的想哭。”
小北不想妈妈流眼泪:“爷爷奶奶,我知道了。”
任觉新欣慰:“他们买的东西咱们可以要,从家里带的吃的,咱们不能吃。”
小北又听不懂了,有什么区别吗。
依依福至心灵:“我知道了。爷爷奶奶,你是怕他们给小北下毒?”
小北转向好朋友,她说什么呢,那可是他爷爷奶奶。
老同志训孙女:“乱讲!我是怕那个女人趁着小北爷爷奶奶不注意往里头放苍蝇蚊子。”
小北闻言点点小脑袋,这个有可能。
依依拍拍自己的嘴巴表示她错了。
老同志又安慰小北两句。到家就叫俩孩子玩儿去,但只能在门口。
小北差点被爷爷奶奶拽走,也不敢离家太远。在大门口玩几分钟就和小伙伴们进院打乒乓球。
隔壁邻居的孙女指着汽车问任依依,她可不可以坐上去。
任依依摇头:“我爸爸不在家,万一车动了撞到墙上,我们都得见阎王。爸爸回来再坐吧。”
交易会为期二十天,黑子、赵民以及任维东助理帮他打下手,他们期间可以回来,任维东不能离开。由于机票太贵,黑子和赵民兜里有钱也不舍得飞回来探望家人。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直在交易会场,偶尔帮人找货也会去其他地方。
南方天热,任维东有一半时间在外面,等他回来人黑了也瘦了。
冰箱送去食堂那天晚上,林云香回来得知任维东走了,暗暗发誓回来叫他好看。真看到任维东,林云香惊得不会言语。
任依依抱住他抹泪,带着鼻音不停地喊爸爸。小北眼巴巴看着他,小脸上全是担心,像是任维东得了一场大病。
帝都这些倒爷没人知道任维东混进交易会,任维东占了先机,会说英语,很快跟外国人拉近距离,不出意外未来三年躺着就把钱赚了。
想到这点,任维东不觉着辛苦。
任维东笑着抹掉闺女的眼泪,冲小北招手,小北依偎到他怀里,小声嘀咕:“你怎么出差这么久啊?我爸爸都不会。”
离交易会还有几天,任维东就到南方了。交易会结束几天他才回来,这就导致他这一趟足足有一个月。
任维东:“咱们国家太大。要是坐火车,在路上来回就得一周。”
任依依仰头说:“以后别去那么远的地方了。我要担心死了。”
周佩兰摇摇头起身:“维东饿不饿?冰箱里还有一把湿面条,我给你煮碗面?”
任维东点头:“煎个鸡蛋,放一把小青菜,油盐酱油,旁的不用放。”
“我去吧。”林云香不待他开口就往外走。
任维东见状松开俩小的:“我走的时候忘了告诉妈妈,妈妈生气了,我去看看。”
任依依惊得睁大眼睛,爸爸胆肥了啊。
小北赶忙起开:“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
任维东忍着笑点头。
周佩兰本想帮忙洗菜,闻言坐回去,打开电视看新闻。
任维东小跑到厨房,林云香拿着菜篮子出来。任维东夺走。林云香顺手给他,回去煎荷包蛋。任维东薅一把,冲洗干净正好可以放锅里。
林云香用暖瓶里的开水下面,所以熟的很快。
小青菜变色,林云香把面抄出来递给任维东,任维东没接:“生气了?”
“不饿?”
饿过劲了,任维东不急:“我那天没敢去找你,是怕你叫我把冰柜拉回去。”
“买都买了,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任维东明白,不是因为冰箱:“不该一走一个月?”
林云香翻个白眼。
任维东懂了,接过碗往案板上一放抱住她,低声问:“心疼了?”
“起开!”林云香没推开,朝他脚上踩一下。任维东一声不吭还无声地笑笑。林云香见状顿时气笑了:“一下子瘦了这么多,身体吃得消吗?我听说交易会秋季还有一次,非得一次赚?”
那是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的行踪啊。
任维东心说等到秋天参加交易会的外贸公司得翻几倍。
“秋天展品和春季不一样。好比服装布料,如今要是夏天和秋天的,等到秋天就是冬天和明年春天的了。”
林云香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那也别像这次这么忙。”
“我心里有数。我还等着跟你补办婚礼呢。”
林云香愣了一瞬:“补办什么?”
任维东想给他一巴掌,怎么说漏嘴了:“你和李有良结婚的时候没穿过婚纱,也没穿过龙凤褂?我想过些日子办一次,任维东总不能叫他比下去。”
第36章 小别胜新婚
◎妈妈喜欢最重要啦。◎
林云香眉头微蹙, 这有啥比的。
“太麻烦了。”
任维东料到她会这样讲。不急,总有一天他能等到林云香心甘情愿地松口,或者看到别人穿婚纱露出羡慕的神色。届时还不是他想怎么办怎么办。
“还费钱。”林云香又补一句。
办场婚礼能花几个钱。任维东心里这么想, 没胆子说出来:“那以后再说。”
林云香斜着眼瞥他。
任维东拿筷子:“吃面, 再不吃就坨了。”
林云香心想我不同意看你能办成。
“这些够吗?”
任维东:“晚上吃太多睡不着。”
林云香把锅洗了。任维东下意识说:“明天再收拾。”
“明天周一我去学校,你又不可能收拾, 还不是周老师和任老师的活儿。”林云香在娘家什么活都是她的, 到了任家什么活都是公婆的, 这让林云香很心虚很羞愧, “使唤起你爸妈来, 你是真不手软。”
任维东:“习惯了。我负责赚钱, 他们负责养家。”
“人家用得着你赚钱?”
任维东点头:“我不赚钱他们舍得一天一顿肉?”
林云香想起一件事。
虽说小北和依依爱吃虾, 但他俩胃口小, 喝点粥吃点菜, 半斤虾就够他俩吃的了。老两口一次最少买二斤, 恐怕饿着任老板的千金, 一次做一斤,吃不完的留着给林云香当夜宵。
林云香个头高,胖了显壮,她这几年的衣服很贵, 穿不上也是浪费,所以五六点钟吃了晚饭后就不吃东西了。林云香提醒二老, 做之前问问俩孩子吃几个, 剩的活虾直接冻,留着下雨天不好去菜市场的时候做给他们吃。
老一辈节俭惯了, 甭管现在有钱没钱, 买贵的东西都是可着家中人口买, 没有想过冷冻。经她一说,隔几天放进去几个,一个月下来攒了一盆冻虾。
林云香:“冰箱里还有不少大虾——”
任维东摇头。
林云香把余下的话咽回去:“不想吃还是明天再做?”
“不想吃。”
林云香看着他消瘦的脸露出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担忧:“没胃口?”
任维东放下筷子:“ 我瘦的怪厉害?”
“要不要我打盆水你照照?”林云香说着作势去打水。
任维东笑道:“不用了。要说红烧肉酱肘子,羊城最好的饭店也没法跟咱们这儿比。要说海鲜,在羊城吃一顿就不想再碰咱们这边的。”
“因为靠海?”
任维东:“不止。水质好,人也会吃。宾馆打扫卫生的大姐给我们推荐的海鲜小馆子都比咱们这儿大饭店做得好。什么时候有空——”停顿一下,看向林云香,“瞧我的记性,还用什么时候,暑假不就有空。”
林云香想笑:“暑假天热睡得晚,迪厅肯定比平时忙,你还管着公司,还要送周老师和任老师去乡下避暑,还想去羊城?忙得过来吗你。”
“暑假两个月呢。”任维东觉着能腾出半个月,“不过离暑假还早,到时候再说。”喝掉面汤,把碗筷递给她。
林云香叫他去洗澡。
任维东吃饱后不由地放松下来顿时觉着很累。林云香收拾好厨房去帮他拿睡衣。任维东慢吞吞从厨房移到浴室:“咱家要不要安个太阳能?”
“安什么太阳能?”林云香不明白。
任维东:“这两年新盖的楼房上面用的都是太阳能。”
“太阳能用太阳?连着一周阴雨用啥?冬天冷,在家洗澡容易生病,没办法才去澡堂子。大夏天的也去澡堂洗澡?哪个澡堂夏天开门。”林云香瞪他,“别想一出是一出。抓紧洗好睡觉。你还是不累。”
林云香声音不小,在堂屋看电视的俩老人和俩孩子听得一清二楚。任依依趴在小北耳边小声说:“妈妈好厉害啊。”
周佩兰明着跟老伴说:“就得小林治他。”
任觉新赞同:“有钱就烧包。热水器才用几年?这条胡同里除了咱家哪家不是烧热水洗澡。就他能作!”
任依依捂嘴大乐。
小北笑不出来,要不要提醒妈妈,给任老板留点面子啊。实在忍不住等他们都睡了再数落他也不迟。
任维东很乐意听到这番话,因为林云香愈发不拿自己当外人。
今天一早起来就赶飞机,天快黑了才到家,以至于身上快馊了,随便一搓就很脏。任维东洗的仔细,比平时用时长,以至于差点睡着,无力吹头发。
林云香见状翻出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任维东强打起精神感慨:“还是有老婆好。”
林云香轻笑。
任维东精神一点:“不过老婆也得分是谁。指望我哄着宠着的看到我不吹头发,只会骂我懒,或者一脸嫌弃的有多远躲多远。”
“看来你是不困了。”林云香正要叫他自个吹,任维东闭上眼装睡。装着装着,等林云香把他的头发吹干,他真睡着了。
林云香还不困,关上床头灯,轻轻带上门去堂屋看电视。
周佩兰奇怪:“维东呢?”
“睡着了。”
周佩兰下意识看条几上的钟,还没到八点:“睡这么早?”问出口老人家懂了,“就这还说不累。”
林云香:“咱们家只有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他哪敢说累啊。”
小北转向妈妈,他不是男的吗。
坐在他身旁的任老同志摸摸他的小脑袋:“咱家小北还小,还得我们照顾啊。长你爸那么高的时候你就可以顶门立户了。”
小北选择闭嘴。
任爸爸那么那么高,他得长到猴年马月啊。
任依依挤到林云香怀里,林云香顺势把她抱到腿上,小丫头搂住她的脖子:“妈妈,我保护你。”
“谢谢依依。”
“妈妈不信?”
林云香:“我信。你前些日子保护过小北不是吗?”
依依很意外:“妈妈知道?”
“小北告诉我的。”
任依依难得不好意思:“我没有做什么啦。”
林云香注意到她的头发,好像可以扎了:“依依,还想扎小辫吗?”
任依依点头,她可羡慕扎着羊角辫的同学了。
“可是天热晚上睡觉难受啊。妈妈平时得上班,只有周末才有空帮你扎头发。平时怎么办?”
依依下意识看奶奶。
周佩兰一辈子没留过长发。任维东的姐姐也一样。任家除了林云香没人会扎小辫。指望别人,还不如留短发。
任依依失望地噘嘴。
林云香:“妈妈其实还怕依依头上长虱子。”
任依依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妈妈头上有虱子?”
“咳!”
老两口双双被口水呛着,小北朝天花板翻个白眼。
林云香哭笑不得:“妈妈头上没有。我知道很多幼儿园小朋友不喜欢洗头,容易长虱子,妈妈怕依依被她们染一头虱子。如果是短发,依依甩甩头发虱子就掉了。扎着小辫头发挤到一起就不好甩了。”
任依依:“原来不是妈妈头上有虱子啊。”
林云香点头。
任依依还想说什么,《红楼梦》开始了。小丫头看到眉眼俊俏的姑娘们,精美的服饰,捂住嘴巴说:“好漂亮啊。”
林云香闻言看一下孩子。
食堂多了两个冰柜,可以提前把中午或晚上要用的食材准备好。翌日下午,不用和面蒸馒头包子,上午做的多,还有三箅子没蒸的在冰柜里放着,林云香得闲就乘公交车去市区,买许多好看的发卡扎头绳和两个溜溜球。回来正好炒菜,什么也没耽误。
七点多到家,老两口正问俩小的是现在洗澡,还是看一集电视再洗,俩小的一天不见林云香很想她,甩一句回头再洗,就朝她跑去。
林云香一手牵着一个到堂屋,打开身上的挎包,发卡头绳给依依,溜溜球给小北。
小北虽说有溜溜球,但这俩是新品,比去年买的好看,小北很喜欢。任依依高兴的大呼小叫:“妈妈给我买的吗?妈妈,这个好好看啊。妈妈,这个我同学只有一个,你给我买俩欸。”
老两口脑壳疼,出去找人聊天。
任维东一走就是一个月,公司虽然有张鹏看着,也积攒了不少事,他在公司加班。
无人帮林云香,林云香只能给儿子使眼色:“依依,等我一下。”
“好的。”任依依头也没抬。
林云香回卧室拿个镜子,然后把依依拉到怀里教她用发卡:“短发也可以用好看的发卡。扎头绳也可以用。”在她头顶扎个小辫。”
小北笑的拿不住溜溜球。依依羞的拽扎头绳。林云香拉住她的手:“这样早上洗脸的时候头发就不会弄湿了。”
任依依看向小北。
小北满脸惊恐:“我不扎。你想都不用想!”
任依依见状很失望:“妈妈,我写字的时候也可以把前面头发扎起来吗?”
“可以啊。这些扎头绳全是你的,想怎么用怎么用。但不可以当弹弓弹别的小朋友。”
任依依可羡慕同学五颜六色的头绳了,才不舍得拿来玩儿。
“是不是可以洗澡了?”
任依依不想,看到头绳眼中一亮,然后眼巴巴看着林云香。
林云香给她扎三个小辫,头顶一个,脑后两个。小北乐得哈哈大笑。就在这个时候任维东回来了,看见闺女的造型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任依依抱住林云香嘤嘤地告状。
任维东:“你给她扎的?”
“依依昨天才洗的头发,不想洗澡的时候弄湿只能这么扎。很好笑吗?”林云香瞪着眼睛问。
一大一小同时摇头。
林云香问任维东吃饭了吗。任维东点头,张鹏请的。
贸易公司虽说任维东占大头,可业务好的话张鹏也能分很多钱。张鹏没去,辛苦的是任维东几人,他请客吃饭不过分。
林云香:“那我先给依依洗,然后你给小北洗?”
任维东点头:“小北,给我倒杯水去。”
小北愣住,他使唤谁呢。
“爸爸帮你洗澡,你不能给爸爸倒杯水?”
小北觉着应该,只是头一回干这活,很别扭。
任维东跟着他到堂屋,接过水杯就把公文包递给他。小北忍不住了:“妈妈说我爸像个老大爷,你比他还像老大爷。”
任维东跟李有良一样走到哪儿都带着公文包,跟他不同的是李有良用来显摆,任维东是真有用,他摇头叹气,打开公文包,从里头拿出一个饭盒。
饭盒里不是别的,而是两个大螃蟹。
小北吓一跳,再一看螃蟹金黄中泛着红:“熟的?”
“一个螃蟹换你一杯水,我还是你大爷吗?”
小北摇摇头,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很为难:“怎么吃啊?”
“给我拿个湿毛巾擦擦手。”
小北拔腿往外跑,回来双手奉上。
拆螃蟹的工具大半年没用了,任维东懒得找出来洗刷,干脆弄几个牙签挑肉。
“好吃吗?”
小北连连点头,端着螃蟹外壳往他嘴边送。任维东摇头:“我们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和依依留的。”
任维东多叫了一盘,本想给林云香拿一个,再一想不能媳妇有爹妈没有,干脆就拿俩。多出的两个给没吃过大螃蟹的小助理了。
“妈妈也吃了?”
“你妈在学校吃过饭就不吃东西了。螃蟹做好就得吃,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哪怕放冰箱里。”
小北放心地把螃蟹腿上的肉嗦干净。
“过些日子螃蟹多了,赶上星期天多买点。”
自此以后,林云香发现儿子对任维东的态度变了。
林云香不止一次看出在小北眼里,任维东是她丈夫,不是他爸爸,他叫任维东爸爸是给任依依个面子。林云香想过跟他讲道理,又担心适得其反,只能平时多注意,免得小北不懂事说出伤人心的话。
阳历六月,菜市场卖螃蟹的多了,老两口买一提子,林云香周末不用上班便算着怎么吃。
任维东在羊城吃过几次海鲜面,要用螃蟹煮面。小北和依依不愿意,要蒸螃蟹。
周佩兰只听说过蟹黄汤包,试探地问林云香会不会做。
任维东咂舌:“您老真会吃。”
周佩兰只是想想就觉着麻烦,闻言就说:“算了。小林想怎么吃怎么吃吧。”
林云香:“螃蟹肉少,留够咱们蒸着吃的,余下的只能做几个小汤包。”
任老同志早年家境比周佩兰好,他吃过蟹黄汤包,很是想念:“我再去买几个。”看向儿子。
任维东眼神询问林云香。
林云香:“买块猪皮煮皮冻,就是汤包里的汤。”
这是同意了啊。
老两口一起去,两个小的跟上。
任维东可怜兮兮地看着林云香。林云香好笑:“有你的。”
早饭吃得早,老两口再次从菜市场回来还没到九点。留十个蒸着吃,余下的螃蟹全用来做汤包。
周佩兰看着锅煮螃蟹,林云香收拾猪皮。螃蟹煮好,林云香把收拾好的猪皮放炉子上小火慢炖,一家人移到堂屋拆螃蟹。
依依一手拿着一个螃蟹腿,任维东给小北两个腿,叫他俩出去玩儿去。
俩小的不愿意。
林云香:“要不不做包子了,就这么吃了算了?”
俩小的滚远了。
周佩兰干活利索,林云香是厨师,任维东擅长拆螃蟹,十二点多,螃蟹拆好了。林云香先把肉放冰箱里备用,她用拆掉的螃蟹壳煮汤,然后放几个大虾,又放一些泡发的金针菇,切成丝的木耳,最后煮放在冰箱里冷冻的湿面条。
拆螃蟹拆的手疼,林云香也没做菜,可就是这一碗面,全家人吃的很过瘾。
任依依喝掉最后一口汤,豪迈的一抹嘴:“妈妈,明天我还想吃。”
任维东:“下周再说。”
小丫头想起来了,她的好妈妈明天得上班。
晚上吃到汤包,小丫头异想天开:“妈妈,工作辛苦吗?”不待林云香回答,“妈妈,工作辛苦就辞职吧。爸爸养你,你养我和李小北。”
任维东:“如果妈妈喜欢工作,不想辞职呢?”
明明语气很温和,任依依就是从中听出了爸爸的威胁:“妈妈喜欢最重要啦。”
林云香差点喷她一脸蟹肉。
任维东好气又好笑:“小北吃两个了。”
依依急了:“李小北,等等我。”
小北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你不可以吃过饭再说话吗?”
那就不是任依依,而是李小北了。
林云香告诉她一次不可以吃太多蟹肉,所以没敢一次蒸完,冰箱冷冻层还有,过两天很想吃的时候再蒸。
任依依别提多高兴,跟着林云香洗澡的时候又蹦又跳,气得林云香朝她屁股上一巴掌。小丫头也不生气,趿拉着鞋出来就找小北玩儿。
小北窝在堂屋沙发上看新闻,不理她。
任依依指着他:“小老头!”
真正的小老头任觉新瞥她,小丫头讪讪地乖乖坐好。
任维东给小北洗好澡正好电视剧开始,任维东不想看就拉着林云香回屋,俩孩子交给父母。任依依想跟上,周佩兰一把抓住她:“你妈今天累了,叫她早点歇息。”
林云香确实从上午忙到下午,任依依自认为她是贴心小棉袄,冲妈妈挥手:“妈妈早点歇息。”
林云香不困,任维东关上电灯,打开床头灯。林云香奇怪:“我和面擀面条,周老师包包子,怎么反而是你最累?”
任维东打开床头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小东西,林云香脸色爆红,朝房门看去。
房门从里面锁上,窗帘紧闭,只欠东风。
林云香佩服他。
任维东:“我刚回来那几天,你说我太累身体虚,我想证明给你看都不行。中间你身上不舒服。好不容易碰到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心情都不错的时候——”
“我手疼。”
任维东差点熄火:“又不叫你用手。”
“可是还没到八点。”
任维东关上灯:“夜深了。”
第37章 遇事
◎是不是找什么人?◎
夜深人静正好眠, 闹钟骤响,林云香猛然坐起,开灯看到正是她昨晚亲手定的时间, 却有种前一秒才睡着的感觉。
许久没有睡过这么沉, 林云香朝任维东身上掐一把,可惜手还没使劲就被一只大手攥住。林云香甩开他:“醒了就起。”
任维东睁开眼睛:“天快亮了, 不送你了, 我睡个回笼觉。”
要是以往, 林云香会说睡吧睡吧。
今天吗, 林云香没说, 她出门前把风扇关上了。
瓦房阴凉, 窗户打开的话, 三伏天来之前夜里不用扇风扇。任维东昨晚把窗户关的密不透风, 没过一会儿, 他就撑不住坐起来, 抹一把汗, 光着膀子出去。
林云香见状瞪他,任维东随便找一件短袖套身上,倚着门框等她。
“又不需要烧热水,你也洗洗吧。”林云香一边说一边洗脸。
任维东默默走到她身边挤牙膏。
林云香洗脸慢, 还得梳头发,等她收拾好, 任维东已经捯饬好了。
“这么早又没人跟我聊天, 我洗什么脸刷什么牙。”任维东嘀咕一句从外面锁上门。
林云香心说这样你就不想睡回笼觉了。
“你变懒了。”
任维东纳闷:“以前每次要送你,你都一脸嫌弃。怎么今儿这么希望我送你?”扭头打量她, “是不是昨晚——”
林云香抬手捂住他的嘴。
任维东闷笑出声。
论厚颜无耻, 林云香再活十年也比不过:“你回去吧。”
任维东拉住她的手:“逗你呢。”
“不好笑!”
任维东:“那你把我当成笑话。”
林云香很无奈:“我算是明白差不多同时做生意, 为什么你最赚钱,人脉多路子广。”
“这么想你就错了。我同学随便拉出来一个就够李有良眼馋的了。何况除了同学还有校友。”
林云香其实知道这点,否则多年以前她也不会嫌弃中专,死活要上高中考大学。
“不说他。”
任维东最近也没空关注李有良:“爸妈说这个月李家老两口又去幼儿园找小北了,去干嘛?”
“他们从小看着小北长大,小时候没少抱,这几年天天接送,突然跟你一家,是个人都意难平。”
任维东:“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那女人生了就好了。”
任维东慌忙拉她一把,林云香吓一跳,想说他干嘛,一辆自行车从她跟前呼啸而过。林云香又吓一跳:“骑这么快干嘛去?”想起什么,问任维东,“不会是小偷吧?”
“上夜班的还没下班,上白班的还没起,不是家里突然出了什么事,就是小偷。”
林云香:“我们——”一看人跑远了,再想叫住也晚了,“算了。你回去吧。”
任维东叫她再说一遍。
林云香指着不远处的学校大门。
任维东淡淡地瞥她一眼,越过她朝学校走去,不进去打个招呼,他的脸不就白洗了。
林云香小跑跟上:“进去不许胡说八道。”
“我没有跟人分享私生活的嗜好。”
林云香放心了:“我也觉着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你还担心我胡说?”
林云香担心他聊嗨了一不留神秃噜出来。
任维东答应副校长资助的那笔钱早就叫张鹏送来了。任维东虽然信任副校长,但他不信其他人。林云香忙着做早饭的时候,任维东跟人闲聊,聊学校的情况。
校园生活单调,为人师表要面子,就算老师有私心也是遮遮掩掩。这就导致学校里的野猫生了都能成为职工间的谈资。
有人看到任维东在食堂门口跟人聊天就走过来,三句话没说完跟他分享学校大事,收到一笔赞助费。
谁赞助的,赞助多少,会计也不知道。副校长存的钱,用钱的时候会计只管取钱就是了。
这个会计是任维东父母同事,任维东也认识,他老婆厉害,看起来自私,他很有责任心,任维东不怕他中饱私囊,怕他因为惧内不得不挪用这笔钱。
任维东开玩笑说:“孙会计老婆没叫他去银行查查里头有多少?”
高中体育老师:“他老婆怕副校长。听说银/行账户交给孙会计那天,副校长指着他老婆说,敢动这笔钱就把孙会计送进去,才不管他这些年为了学校跑坏多少双鞋。”
买菜回来暂时可以歇一会儿的食堂男职工忍不住说:“孙会计在他们家工资最高,家境也比他丈母娘家好,虽说四十多了,可离了他老婆照样能找个三十出头二婚的,干啥这么怕老婆?”
体育老师给出答案,孙会计老婆比孙会计高一点——女高男低。
食堂工人看向任维东:“除了高还有啥?长成小林师傅那样我能理解。可就是小林师傅那样,李有良——”到此咽回去,“孙会计老婆就一普通工人,学历技术都没法跟小林师傅比。”
任维东:“好汉无好妻,懒汉娶仙妻。但不包括我。”
刚刚走过来、上了年纪的女老师忍不住笑了:“维东在这儿等小林?”
“胡同里没路灯,云香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这就回去。依依和小北该起了。”
这所学校的老师几乎都听说过任依依大名,小魔女一个。闻言几人也不好意思拉着他扯闲篇。
任维东到家,任依依从卫生间出来,揉了揉眼睛:“爸爸咋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了。昨晚几点睡的?”
任依依忘了。
其实几乎每天都不记得。
她和小北总是窝在软软的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再次睁开眼,十有八/九天亮了。
任依依可以胡扯:“八点半。”
任维东见她不假思索,就知道她瞎说:“小北呢?”
小北开门出来喊一声“爸爸”,朝他身后看去。任维东解释林云香上班去了,小北有一点点失望。好在他习惯了,从卫生间出来在他后爹的监督下洗脸刷牙。
俩孩子精神了,开始挑食。
任维东领他们出去,路口小卖部恰好开门,任依依要吃雪糕。任维东轻咳一声,任依依也知道大早上吃冰的不现实,乖乖去买大肉包子。
饭毕,任维东开车送他们。看着俩孩子进去,任维东驱车前往冰棒厂,牛奶雪糕,盐水冰棒,绿豆、红豆雪糕各买十几个,又买一些冰激凌,把冷冻层塞得满满的。
林云香跟同事商议是不是可以煮一些绿豆汤放冰柜里留着中午卖。
快退休的大姐不赞同,“吃了热的喝凉的容易闹肚子。”
比林云香小几岁的女工赞同:“我们不卖他们跑出去买冰棒一样闹肚子。”
食堂大姐叫林云香请示校领导。
天气炎热,平时很少出来的校领导都在空荡荡的院里乘凉。林云香没费劲就找到校长,初中和高中年级主任。
学校不是封闭式管理,学生敢躲到校外抽烟,吃冰棒算什么啊。
几人稍稍一想就支持林云香煮绿豆汤。
初中年级主任提醒:“别放糖精。”
“我们没有想过放糖精。”
“那就没问题了。”
林云香回去把此事告诉同事,年轻的女工立即泡绿豆,打算锅里的粥盛出来就焖煮绿豆,务必中午叫全校学生喝上冰凉的绿豆汤。
学校老师也想喝绿豆汤,只是天热,自己煮太要命。得知食堂卖绿豆汤,学生还没放学,老师一个个拿着饭盒饭盆去食堂买。
有些学生不爱喝绿豆汤,可是很难拒绝凉饮。为了一口凉的,试着买一碗,绿豆沙沙的,汤水凉中带甜,一碗下去浑身通畅。
爱喝的恨不得买两碗三碗。打绿豆汤的工人拒绝,理由是凉的吃多了拉肚子。
饶是如此,饭菜没卖完,绿豆汤先卖光了。
大姐建议明日加上红豆汤。
林云香拒绝,红豆汤不如绿豆汤好喝。
大姐想想她本人喜欢绿豆胜过红豆权当自己没说。
年轻女工建议明天多煮点绿豆汤,她下班的时候带回去省得煮了。林云香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笑看着其他人。
食堂盈利多,等到期末食堂工人也能多分点奖金。年轻女工弄回家的不止是公家的东西,也有可能是所有人的奖金。
大姐快退休了,不怕得罪人,直接问对方,万一被老师看见,她怎么解释。以后老师买绿豆汤,我们收不收钱。
这番话把对方问的一声不吭。
林云香回宿舍睡觉。该做晚饭了她才过去。饭做好也没在食堂吃,剩的米面肉菜收拾好她直接回家。
食堂大姐跟林云香相识多年,知道她没生气,故意对那女同志向说:“冰箱是任老板赞助的,云香都没好意思说多做点带回去给他尝尝。”
女同志试探地说:“不就是一点绿豆汤?任老板不稀罕吧。我听说他们有钱人都吃八喜冰淇淋。”
“八喜是八喜,绿豆汤是绿豆汤。”大姐跟她说不通,“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回去自己煮能要多长时间。”
“不是麻烦吗。”
大姐心说你占便宜不嫌麻烦,“随便你。”冷着脸说出三个字,出去等学生放学。
年轻的女同志见状就想找男同志。大老爷们要面子虽然不好说什么,也觉着小年轻过分了,找个理由各忙各的躲得远远的。
周佩兰乍一看到林云香吓得心慌:“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准备给俩孩子切西瓜的任觉新顾不上放下刀:“出啥事了?”
林云香大致说一下绿豆汤引发的事,末了忍不住说:“早知道就不煮绿豆汤了。”
周佩兰摇头:“这样说你就错了。分明是自己长得丑不觉着,反而嫌你长得好显得她丑。”
林云香忍不住笑了:“还没做饭吧?”
“你歇着吧。晚饭好做,维东来电话说要吃凉面。任老师买了一点卤菜和凉菜,回头跟面拌拌就好了。”
院里黄瓜长大了,林云香放下包摘几个黄瓜,打算拍碎放凉菜里面,省得另外调料汁。
“警察叔叔,找谁啊?”
林云香听到任依依的声音直起身,想问什么,回头看到院里多出两个人。
任老同志脱口而出:“任维东犯事了?”
啪一声,林云香手里的黄瓜掉在地上,心慌的身体发虚。
周佩兰瞪老伴:“胡说!他犯事还有心思要吃凉面。”
两位同志意识到这家人误会了,赶忙澄清,他们主要是来找二老,顺便拜访任维东。
任觉新指着自己:“我?”
林云香长舒一口气,想起早上那一幕:“是不是找什么人?问我们有没有见过?”
二人急急地转向林云香。
林云香:“今天早上确实见过一个人,天还没亮,慌慌张张,骑着车往西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第38章 感情好
◎跑是不是就没事了?◎
两位公安同志请林云香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周佩兰请他们屋里坐。
二人直言在院里就行了。周佩兰进屋拿板凳。两位同志道声谢, 周佩兰确定公安同志有事请他们帮忙。年轻的公安递给二老一沓照片,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
任觉新惊呼:“这么多?团伙作案吧?”
二人脸色微变,周佩兰朝他胳膊上戳一下, “叫你看就看, 哪来这么多话。”
林云香闻言很担心“团伙”盯上他们家——附近谁不知道任维东最有钱。林云香试探地问:“不方便说吗?”
两位同志觉着以任维东的关系网他此时可能已经知道了。
任维东其实前天就知道了。
上个月月底,开往俄国途径蒙古国的列车上发生特大抢/劫案, 性质极其恶劣。任维东每次去俄国都坐这班车。这要是叫家人知道了还不得做噩梦。所以无论任维东多么生气, 回到家中他都当不知道这事。
林云香没等两位同志说完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周佩兰拉住她的手安慰, 任维东去年就不跟毛子做生意了。
林云香想说任维东今年还跟毛子做过生意, 到嘴边咽回去:“是啊。幸好早就不跟毛子做生意了。”
年轻的公安同志好奇:“为什么?这次火车上发生抢/劫正是因为俄国那边钱好赚, 车上的人有钱。”
林云香:“您天天忙着案子都知道那边钱好赚, 干生意的人肯定也知道。大家都想赚钱, 运往北边的货越来越多, 钱肯定越来越难赚。”
中年公安点头:“是的。任老板看得远啊。”随后请林云香也看看这些照片里头有没有她早上见过的人。
林云香压根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任维东肯定看见了。林云香进屋给任维东去个电话。
任维东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早上那个赶着去投胎的。两位公安又请二老平时帮他们多留意一下才去下一家。
周佩兰看着俩人拐去隔壁, 忍不住说:“这一家家走访得访到啥时候?”
任维东:“不依靠人民群众,他们随便往哪个大杂院一躲就够全城公安找的了。”
任老同志解释:“你妈的意思怎么不发协查通报。”
比起照片上那些人,林云香更想知道任维东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李有良报喜不报忧,林云香一直以为国际班车很安全。现在知道都是她以为的, 林云香花了很大气力才让她的声音听起来不抖。
大概林云香装得太好,任维东没有发现她比以前下班早。
任维东:“因为这事不是发生在咱们国家。”
大人小孩全糊涂了。
任维东:“火车在境内的时候车上有公安, 那些人不敢行动, 就到处打听谁谁有钱。列车过境前咱们的同志得下车,他国没有配置警力, 他们才敢动手。等过了蒙古国又上来一批人——”
周佩兰赶忙叫停:“不止一波人?”
任维东点头:“听说第一波在蒙古国动手的嫌疑人抢了钱就回来了。那时候咱们还没收到列车被抢的消息。等那边确定参与抢/劫的人是从这边上的车, 那些人早躲起来了。
“由于很多受害者至今还在当地养伤, 咱们的同志不清楚谁参与了,参与多少,只能一个一个排查,确定了再发协查通报。”
任觉新爱看报纸,没有在报纸上看到这事,显然嗅觉灵敏的记者也不清楚,甚至编都不知道怎么编。
周佩兰:“还能逮住人吗?”
任维东点头:“拔出萝卜带出泥。”
因为大人神色慎重,不敢插嘴的任依依终于忍不住:“好大的胆子啊。”
林云香觉着不可思议:“他们太看不起咱们的同志了。”
“这么想你就错了。”任维东微微摇头,“他们认为境外犯案,咱们管不着。他们身为我国公民,外国警察管不了,所以才这么猖狂。只要有证据,甭说邻国,就是在非洲,他们敢回来,我们就敢查。”
林云香:“那早上那人急的像逃命一样是才知道咱们的同志敢查敢抓?”
任维东点头:“你没发现有些照片失真?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是根据目击者的口述模拟出来的。我去打个电话。”
两位公安想见任维东可不止叫他认认人那么简单,毕竟他们来之前也不知道任维东早上碰到一个亡命之徒。
公安准备两份照片,一份他们自己留着用,一份留给任维东。
张鹏拿到照片直奔照相馆扩大,准备交给迪厅和咖啡店工作人员——发现可疑人立即给派出所打电话。
经过这一出,林云香没心思拍黄瓜,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任维东此时才意识到今天不是周末,林云香此刻应该在学校帮忙打饭或者开小灶给她和同事做些吃的喝的。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林云香抖了一下。
任维东意识到事情大条了,移到林云香身边坐下:“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林云香摇头。
任维东:“刚才想什么呢?”
“我——”林云香想张鹏临走前说的话,幸好他们没有单独出去过。张鹏走后,林云香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事换成李有良会怎么做,碍于公民应尽的义务,李有良不敢拒绝两位民警同志,但也不会像任维东这么尽心。
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万一被他们发现任维东这么配合,甭说俩孩子,她都有可能有危险。
倒回十年,林云香一定跟任维东一样配合公安,现在有了软肋,又不敢全心依靠别人,林云香不得不自私,凡事多为自己考虑。
面对任维东的关心,林云香羞愧,甚至觉着配不上任维东。
“你不怕他们报复我们吗?”
拍黄瓜是周佩兰做的,她端着凉菜进来不巧听到这句话,差点把盆扔出去。任维东起身接过去放到桌上,扶着他妈坐下:“云香瞎说的,他们不敢。”
周佩兰:“列车上那么多人他们都敢烧杀/抢/掠,咱家这几口人,他们不敢打家劫舍?”
任维东点头:“首先公安同志不是吃素的,其次他们不敢露头。”
周佩兰又问:“以后呢?”
任维东:“除非他们不想活了。他们敢光天化日杀/人,还不远千里躲到火车上抢/钱,早光顾银行去了。”
周佩兰仔细想想:“你这样说也对。可是万一他们——”
“没有万一。他们之所以能闹那么大是因为一起行动。如今跑的跑抓的抓,变成一盘散沙,哪还敢往这儿来。”任维东补一句,“虽然听说没死人,可性质这么恶劣,他们能不能活着出狱还是两说。”
拿着碗筷进来的任老同志惊呼:“这么严重?”
任维东:“抢/劫十年起步,何况他们伤人,听说还有强/奸。”
三人倒抽一口气。
任维东握住林云香的手:“所以不用担心,等他们出来小北和依依都长大了。”
任依依甩着手上的水蹦跶进来:“我才不怕那些大坏蛋。”
任维东看向拿着毛巾的小北:“你呢?”
小北摇头:“我是男子汉!”说完毛巾扔给任依依,“擦手!”
“你和爸爸一样烦人。”任依依嘴上抱怨,依然认真擦干净。
任维东拉着林云香出去洗手。林云香煞白的脸色终于有一点血色:“你会不会觉着我胆小如鼠,甚至不如依依?”
“他俩无知无畏。爸妈之前不担心是没想到这茬。我敢打赌,他们今晚绝对睡不着。”
何止睡不着,老鼠从门口过都能吵醒周佩兰。
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
林云香也没睡踏实,一夜醒来两次,每次睁开眼的时候心都砰砰跳。打开灯看到任维东,林云香犹豫片刻拉住他的手,然后一觉睡到闹钟响。
睡前任维东喜欢搂住林云香,林云香嫌热,不给他抱。任维东醒来发现林云香在他怀里顿时吓愣住。
林云香坐起来,任维东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想问什么忽然想起昨天的事,任维东很想给两位公安送一面锦旗。
洗漱后任维东送她去学校,一路上握住她的手到食堂,林云香也没有不好意思。
回家的路上任维东想起这事就觉着无语又好笑。
趁着林云香怕亡命之徒报复,不会拒绝他,任维东天天早上牵着她的手送她上班。食堂大姐打趣:“你俩感情真好。”
林云香愣了好一会儿,顺着大姐的视线看到交握的手,慌得甩开任维东。大姐失笑。任维东提醒她:“今天是你主动拉的我。”
林云香不信,仔细一想,真是她先伸手。林云香很是纳闷,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任老板才不会提醒她牵着牵着牵习惯了。
林云香暗暗发誓明天她一个人来上班。傍晚到家林云香就听到公公婆婆说什么抓到了。林云香只听到一半,忍不住好奇:“什么抓到了?”
任维东胡扯:“隔壁的猫抓到一个老鼠,说是从我们家跑过去的。”
这也值得讨论啊。林云香看向她公婆,退休在家的日子是有多无聊。
任依依一脸无奈地瞥她爸,多大了,还这么调皮。
小北好心解释:“大坏蛋被警察叔叔抓到了。”
林云香下意识往左右看。
任维东好笑:“要是在咱家抓到的,咱家怎么可能只有我们几个?”
“你知道?”林云香转向公婆,“你们也知道,所以在迪厅抓到的?这几天记者连着报道,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他们还敢出来玩儿?”
任维东:“听说他用毛巾蒙住了脸,以为没人认识他。”
林云香好奇:“那是怎么认出他的?”
任维东:“常去迪厅的人跟张鹏说那人早几天中奖了,这种不劳而获的钱不赶紧花出去也拿不住,所以连着几天都去玩儿。
“张鹏期期买都没中过奖,他偶尔买一次就中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张鹏打电话给公安,人家穿着便衣往他面前一站,他心虚转身就跑,人才敢确定是他。”
任依依好奇:“爸爸,不跑是不是就没事了?”
“早晚也会被同伙咬出来。”
这几天老两口也没闲着,跟胡同里的大爷大妈天天在外面转悠,看看有没有生面孔。同时也不忘分析记者披露的情况。
任老同志听到“同伙”忍不住问:“听说有上百口子?”
任维东摇头:“六七十人。”
林云香吓得坐直。
任维东瞥她一眼收回视线,起身拉着小北去洗澡。
翌日早上,天蒙蒙亮,林云香坐起来,任维东故意问:“我送你?”
要是以往林云香会说天亮了。
今日林云香脱口而出:“那你还不起来?”
第39章 生意火爆
◎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
任维东突然坐起来, 林云香吓一跳:“干嘛呢?又不是叫你去领奖。”穿鞋的时候又补一句,“依依说你越老越不稳重,真没说错。”
“小丫头这话跟谁学的?”
林云香早出晚归, 她哪知道。
“听口气像任老师和周老师。”
任维东闻言想说, 你该叫爸妈。到嘴边觉着林云香还是不习惯他又咽回去。他有信心,要不了多久林云香便会妈长爸短。
关于称呼这一点任维东跟他爸妈聊过——林保树和冯桂芝不做人, 林云香叫爸妈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早年遭遇。所以他希望爸妈能理解。
周老师和任老师以教师工作为荣, 挺高兴林云香喊他们老师, 还反过来提醒任维东不可以勉强她。
任维东嘀咕一句:“好的不教净教这些。”
“说这么会说你倒是教啊。”
任维东跟着她出去:“我不是没空。”
“没空你说什么?”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两个老师天天免费教你闺女, 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
任维东好气又好笑:“你跟谁一边的?”
“我帮理不帮亲。”林云香说完就去洗脸刷牙。
任维东换上运动鞋跟出去。
前往学校的路上林云香注意到他的鞋:“这么热的天穿运动鞋不捂脚?”
“最近太忙没空运动, 感觉身体都生锈了。我跟高年级学生跑几圈再回去。”
学校早自习有跑圈, 伴随着音乐, 有时候声音太大任维东在家都能听见。林云香也跟同事跑过, 但是学生上课的时候。
“你认识人家吗?”换成林云香不好意思跟着一群学生跑步。
任维东点头:“食堂小林师傅家属, 谁人不识。”
林云香闻言差点摔个大马哈。
任维东笑出声, 不忘拉她一把。
林云香站稳就甩开他,连走带跑朝学校去。任维东腿长,大步跟上:“小北的生日快到了。”
此言一出,林云香慢下来。
虽说如今已是六月, 但是阳历六月,小北过农历生日。林云香算一下, 还有十天, 足够给孩子准备蛋糕挑礼物。
要是以前只有小北一个孩子,随便买点什么小北都不敢闹。现在有了攀比, 礼物稍不如意, 小北都有可能怀疑妈妈是不是更喜欢任依依, 有了后爸即将有后妈。
林云香和任维东再三商议决定跟依依过生日的时候一样,星期天领他们上街,叫俩孩子自个挑礼物。
难得星期天,任维东打算睡到自然醒,关灯前背着林云香把闹钟关了。然而东方既白,任家院里热闹起来。
任维东拉起线毯蒙上头,窗户被敲的叮叮当当,跟师傅敲木鱼似的。
林云香坐起来问:“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妈妈,是我啊。”
任依依的声音突然传进来,迷迷瞪瞪的林云香陡然清醒:“依依?”
“是呀。妈妈,天亮了。这么热的天睡觉干嘛关窗户。妈妈不热吗?”
林云香抓过闹钟,五点过半:“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得早啊。妈妈,爸爸起了吗?”
任维东无奈地坐起来:“昨晚就不该告诉你今天上街买礼物。”
林云香懂了:“难怪起这么早。”
任维东倒下长叹口气。
林云香推他一下,任维东坐起来穿衣服。
任维东打开门,一团黑影跑过来,任维东后退一步,黑影差点扑到地上:“爸爸!”
任维东伸手拉住闺女:“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想你了。不可以吗?”小丫头仰头问。
任维东轻笑一声:“你自己信吗?”
任依依不信,任依依朝他身后看。林云香出来,任依依露出跟朝阳一样灿烂的笑容。林云香拉住她的手:“洗脸刷牙了吗?”
任依依摇了摇头。
林云香问一下小北起了吗。任依依指给他看。黄瓜一夜长大了,任老同志忙着摘黄瓜,不想跟任依依疯闹的小北选择帮老人家拿黄瓜。林云香见儿子忙得跟小蜜蜂似的,就先帮依依洗脸刷牙。
任依依会洗脸刷牙,但她还是喜欢林云香帮她,感觉很不一样。
林云香早出晚归平时没空照顾孩子,所以也不介意惯着她。
任依依瞄上林云香的面霜:“妈妈,你的香香好香啊。”
林云香笑着戳一块放她手心里,小丫头轻轻抹匀,小手拍拍脸,仰头叫林云香闻闻她香不香。
小北进来洗脸,看到任依依眯着眼,他无奈地翻个白眼,这一天天的,咋这么多戏啊。
“李小北,你啥意思啊?”
小北挤开她:“妈妈,我的杯子呢?”
林云香接杯水递给他,又帮他挤牙膏。小北接过去就往外走。任依依小嘴一撇:“人不大气性不小。”
任维东慢吞吞过来:“你再废话,小北打你别怪我和妈妈不帮你。”
“李小北打我?下辈子吧。”任依依说着话往外跑,“李小北——”
小北语气不善:“刷牙呢!”
任依依不怕小北生气,怕小北不跟她玩儿。闻言她讪讪的说:“那我等你。”
小北见状也不好跟她置气。小北洗漱后,两个小不点又和好了。
林云香起得早,周佩兰还没做饭,林云香去厨房帮忙。周佩兰早上懒得炒菜,经常叫任维东买榨菜或豆腐乳。不过他们很少吃,通常是豆浆包子和鸡蛋。也就喝粥吃馒头的时候才吃腐乳或咸菜。
今天跟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周佩兰打算用炉子煮粥,用煤气灶煮鸡蛋,再拍一碟黄瓜。林云香进来确定不用她帮忙,就问依依想不想喝豆浆或吃茶叶蛋。
任依依摇头,一周平均三天茶叶蛋,四天豆浆她吃腻了。
小北想起同学说的鸡蛋饼,问妈妈会不会做。任依依想说什么,忽然想起邻居小姐姐说的豆角鸡蛋饼,也问她会不会做。
周佩兰闻言从厨房出来:“我都煮粥了,吃什么饼?明儿再说。”
“明天妈妈得上班。”任依依大声说。
周佩兰噎住。
林云香一边笑着解释鸡蛋饼不费事熟得快,一边去墙边摘几根长豆角。
半生不熟的豆角有毒,林云香先把豆角切丁焯水,控干水再跟鸡蛋面糊放一起搅拌均匀。林云香又准备一碗小葱鸡蛋面糊。
煤气灶是双灶,煮着鸡蛋不耽误她做饼。
林云香做饭麻利,炉子上的粥还没好,四张饼就做好了。
鸡蛋饼给小北,豆角饼给任依依,然后叫他俩先吃。
任依依想尝尝小北的小葱煎蛋,用豆角饼跟他换。小北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豆角煎饼,所以给她一张鸡蛋饼。
两种口味都能吃到,依依高兴,小北开心。
周佩兰端着粥到堂屋,看到俩孩子碗里的饼一模一样,严重怀疑俩孩子事先商量好的,不然他们只能吃到一种。
俩孩子吃饱回卧室找遮阳帽的时候,周佩兰把她的猜测说出来。
任维东笑着摇头:“您想多了。以前或许有过。今天确实临时起意。小北说吃鸡蛋饼的时候,依依瞥一下嘴,就差没明说鸡蛋饼有啥好吃的。”
周佩兰找她老伴儿。
任老同志:“依依的心思没放在吃上。”
任维东赞同:“她满心满眼想着上街买什么。”
话音刚落,任依依出现在门口,大喊一声:“爸爸,妈妈,吃好了吗?”
老同志瞥一眼老伴,我说什么来着。
任维东把车钥匙给她。任依依脱口道:“我开啊?”
在她身后的小北快速翻个白眼。任维东不巧看见差点呛着。任依依意识到说话不过脑,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小北往前院跑。
饭毕,林云香找两件薄外套,下了车太阳升高正好给俩孩子穿上。小北皱眉:“妈妈这么希望我捂一身痱子啊?”
林云香:“比起捂一身痱子妈妈更不希望你俩晒秃噜皮。平时我管不着,今天必须听我的。”
任依依怕礼物打水漂,很是听话的穿上外套,戴好遮阳帽。小北见状只能认命。
任维东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和依依可以各选三样礼物。不过得是用得着,或者你们玩的。要是胡乱选,回去我就把你们的玩具送人。”
俩小孩闻言不敢不认真对待。
选好礼物,任维东绕去蛋糕店定蛋糕。
任依依嫌热没下车。任维东一上车她就问:“爸爸定几个蛋糕?”
“两个。一个白色的,一个五颜六色的。”
任依依高兴地说:“太好啦。爸爸,小北生日那天赵伯伯黑子叔叔来吗?”
虽然最近不用出差,可难保他们没有别的事。到家任维东就打张鹏、赵民和黑子的呼机。
傍晚,闲着没事的三人晃悠到任家。黑子看到满院子瓜果蔬菜,感慨一声“不用买菜了”,他就往菜地里钻,摘两个黄瓜和两个西红柿。
小北懂事,给他个小篮子。
黑子高兴地打趣:“亲儿子!”
小北把篮子往他手里一塞,扭头走人。
出了菜地小北听到张鹏建议中午过生日,晚上他没空。
小北生日不巧,工作日,林云香中午不在家,哪能中午过。任维东问他有啥事。小北虽说不如依依爱闹,也希望他过生日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张鹏眼角余光注意到孩子盯着他,不敢胡乱应付:“这事说来话长。”
任维东叫依依搬张凳子。
林云香拎着小椅子从屋里出来,给张鹏一把。
张鹏老老实实从民警请任维东协助抓嫌疑人说起。任维东抬抬手示意他先打住:“人不是抓到了?”
“抓到一个还有十几号在逃呢。也不知道谁说的,那些孙子爱去迪厅,那些受害者这几天天天往迪厅钻。年初你叫我请的几个歌手没钱了就去店里唱歌,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们唱歌好听吸引这么多人,最近几天天天晚上爆满。你也知道那些人,三杯黄汤下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不在店里盯着,指不定哪天就得歇业整顿。”
赵民啃着番茄过来:“一晚上能出什么事?”
黑子点头:“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再说了,店又不是你的。天天爆满任老板都不知道,你瞎操什么心。”
张鹏张了张口想骂人。
任维东瞪一眼两人:“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紧接着叫张鹏再找两个人。
张鹏急的大叫:“总共才赚多少钱?”
黑子和赵民无奈地摇头。
任维东笑着解释:“我打算把三楼和二楼改成包间,不请人你肯定忙不过来。”
“一楼不是有卡座?”张鹏觉着完全没必要。
赵民忍不住骂:“你个只进不出的东西。”
小北闻言去找依依。
黑子:“看,孩子都被你个吝啬鬼气走了。”
张鹏见状大声说:“小北,伯伯就是这么一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肯定来。”
小北停下,回头问:“你是说中午过生日吗?”
第40章 李有良出没
◎难为李总有了闺女还记得儿子◎
孩子都这么说了, 那必须晚上过生日。
小北生日那天,他和依依前脚到家,张鹏就带着老婆孩子来了。
任家孩子不缺玩具衣服鞋子, 张鹏也不想送这些——浪费!考虑到依依喜欢上学, 希望跟她爸任维东一样厉害。张鹏想送学习用品。
小北不见得喜欢。
张鹏电话询问任维东,确定小北也喜欢——李有良的功劳, 他天天给儿子讲, 好好上学, 将来帮爸爸, 爸爸每次被人骗都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李有良算是最先干生意的那批人, 除了任维东这一波比他有钱又有头脑的, 谁敢骗他。任维东看在林云香的面上, 非但没有坑过他, 李有良截胡他的生意他都没计较。
别管怎么说, 送文具没错了。
张鹏不止一次看到任家二老教任依依写字, 知道孩子不缺本子笔。张鹏请前往南方拿货的个体户帮他买两个最新款文具盒。
任依依和小北接过只是有些好看的文具盒敷衍的说声谢谢。张鹏最初看到文具盒的时候也挺失望, 见状不意外:“打开看看。”
张鹏给小北面子,小北也给他面子,率先打开。任依依随意一瞥,惊呼:“两层的?”
张鹏指给她:“这里是专门放橡皮擦的。还可以放小的铅笔刀, 上层还可以放圆珠笔或钢笔。怎么样?”
“张伯伯,我太谢谢你了。”任依依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他。
张鹏下意识托住她:“张爸没叫你失望吧?”
任依依连连点头。
小北很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张鹏松开依依, 摸摸小伙子的小脑袋:“你妈和任老板刚结婚的时候, 我不止一次担心,万一依依欺负你, 你妈因为你跟任老板离婚, 任老板到时候怎么办。”
任依依快言快语:“现在不担心了吗?”
张鹏摇头:“不, 担心。担心他欺负你。这小子看起来老实乖巧,什么都不懂,其实什么都懂。”
任依依最近也发现了,由于她以前保护过小北,不认为小北扮猪吃老虎:“我教得好!”
张鹏噎住,深深地看她一眼:“你高兴就好。”不待丫头开口,“周老师,晚上吃什么?”
厨房做饭不能扇风扇,周佩兰把案板搬到院里,该切的切,该洗的洗,全部收拾好了再做:“鸡鱼肉蛋啥都有。
张鹏看到一盆剪掉长须的大虾:“这个虾好啊。”
案板底下还有一盆系了麻绳的螃蟹,张鹏蹲下:“还有这玩意。不便宜吧?”
任老同志:“小螃蟹论斤称,不算贵。”
赵民带着老婆孩子走过来,捏一个:“这么小有肉吗?”
赵民老婆想踹他,会不会说人话。
张鹏拿一个掂量掂量:“挺实在,跟小石头似的,”
任老同志:“你们大饭店吃惯了,不知道这个时节正好吃小青蟹。绝对比你们前些日子在大饭店吃的蟹膏多。”
张鹏看着手里的螃蟹:“这是公蟹?”翻过来一看,真是公蟹。又拿几个看一下,公蟹多母蟹少,“任老师,别蒸米饭热馒头了,我觉着这些就够我们吃的了。”
张鹏的老婆一脸无奈,用脚轻轻踢一下他。
张鹏往旁边移一下,继续摆弄盆里的蟹。
赵民老婆心想,不是赵民一个人丢人现眼就好。
任维东载着林云香,捎上黑子一家回来,赵民和张鹏双手插兜立在厨房门口,跟两座门神似的。
黑子洗了手走过去:“看什么呢?”
二人指着煤气灶上的钢筋锅:“任老板今儿大出血,一锅螃蟹。待会儿还有蒜蓉大虾。周老师说这个菜叫小林师傅做。”
小林师傅过来,三人侧身请她进去。
任维东把蛋糕分别给依依和小北,拐去厨房。三人以为他来帮忙,不约而同地后退让贤。任维东下午买两个大西瓜,其中一个在厨房水桶里冰着。
任维东拎着水桶出来,三人顿时觉着口干舌燥。没容任老板吩咐,一个拿刀,一个去堂屋搬桌子,一个盯着孩子们洗手。
人多,一人一小块,解渴后,任维东擦擦桌子就拆开蛋糕盒。
小北朝厨房喊:“妈妈,快来吃蛋糕。”
周佩兰招呼林云香先切蛋糕,离天黑还早,过会儿再炒菜。
生日礼物远不如蛋糕吸引人,任维东点生日蜡烛的时候,依依和小北使劲抿嘴,恐怕一张口把还没点好的蜡烛吹灭。
五根蜡烛点着,任依依催小北快吹。
小北也着急:“我还没许愿。”
“快许!”任依依又吹。
小北想了又想,他啥也不缺,没啥愿望,眼睛一闭一睁,吹!
两个蛋糕只有小北那个点了蜡烛。任依依看到蜡烛灭了就拿刀切她的蛋糕。任维东攥住她的手:“一边儿去!”
任依依没有亲自切过蛋糕,她见爸爸妈妈切得容易,以为很好切。而她一用力差点把蛋糕掀翻,顿时不敢逞强。
“这么热闹啊。”
带着笑意和诧异的声音传进来,满院子大人小孩惊了一下,循声看去,小北大声喊:“爸爸?!”
李有良很得意,冲任维东道:“任老板费心了。”
小北瞬间意识到他不该这么高兴,转向任维东,神色不安地想喊“爸爸”,碍于李有良的关系,犹豫好一会儿也没有喊出口。
林云香很不客气:“你来干嘛?”
“儿子生日,你说我来干嘛?”李有良有一点点心虚,余光看到儿子,又理直气壮起来。
任维东拉一把林云香,他走上前:“难为李总有了闺女还记得儿子。”
李有良脸色微变,慌忙找小北。小北比去年底父母离婚的时候长了半岁,懂得多了,瞬间明白任爸爸什么意思:“爸爸的小孩出生了?”
李有良面色不善地瞪任维东,赵民见状故意说:“快满月了。”
“放屁!”李有良脱口道。
张鹏:“前天还是大前天生的?要我说李老板忒见外了,不说你是小北他爸,凭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也该告诉我们一身,我们好给令爱准备满月礼。”
“张老板贵人事忙,哪敢劳您大驾。”
黑子笑着走到任维东身边:“这么说是真的。不顾小的顾大的,李老板真有心啊。”
小北后退,李有良一把拉住他:“小北,不记得爸爸跟你说过什么,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小北点点头:“也是别人的爸爸。”
“咳!”张鹏别过脸,任维东的便宜儿子不简单啊。
李有良眼神找林云香。
林云香:“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不给小北过生日,你还这个时候过来。别说你不是故意的。”
李有良不是故意的,他一个小时前才想起来今儿是小北生日。匆匆赶到百货商店买一套名牌运动服和一双运动鞋,本想把小北叫出去,听见院里的笑声没忍住,脑袋一热就进来了。
李有良要说实话,林云香得拿着扫把把他赶出去。
“我才抽出空。没想到他们也在。”李有良不敢看林云香的眼睛。
林云香伸手:“给我!”
“什么?”李有良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手里的东西,赶忙过去。任维东挡在林云香前面接过去。李有良很不想给他,可他更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
任维东接过去转手给小北:“现在天热,到秋再穿。”
李有良连连点头:“对,对,我特意买大一号,到秋穿正好。”
任维东回头看着他:“还有事?”
“小北,爸爸改天再来看你。”李有良望着儿子,“还记得家里电话吗?爷爷奶奶天天在家,有什么事给他们打电话。”
任维东挑眉,瘪孙子几个意思。
小北点头:“爸爸再见。”
伸手不打送礼人。任老同志客气道:“喝点茶再走?”
老两口没教过李有良,但李有良认识他们,他中学是在林云香工作的学校上的。李有良再混也不敢当着老师的面混:“不了。家里确实有事。”
任老同志送他。任维东叫住他爸,亲自送李有良。
李有良到大门外似笑非笑地说:“这么不自信可不像任老板。”
任维东很无语:“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好说什么。”
李有良被这么善解人意的话噎住。
任维东:“小北五岁,到秋才上小学,我不希望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所以?”
任维东:“以后可以来看他,但像刚才那些含沙射影的话,少说!你老婆敢来烦他和云香,我保证叫你老丈人一家吃不了兜着走。”
李有良不以为意:“他们不是生意人。”
“你老丈人丈母娘经历过十年动荡?你说那个年代没有下过乡遭过罪的都是哪些人?有几个经得起翻旧账?但愿你岳父一家那十年没少被人针对。”
闺女当小三,当父母的不嫌丢人,由着闺女大办,任维东不信这样的家庭家风清廉。
李有良脸色微变,想起什么忽然笑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想干什么,想去哪儿,我管不住。”
这是想借他的手给自己出口气。任维东没兴趣给人当枪使:“你做个人吧。”
“会不会说人话?”
任维东:“你不是小北他爸,你要当畜生我也不拦着。”
作者有话说:
这本写的太难受,新开了一本没打算最近开的缓解一下→《太子爷的躺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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