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尾金鱼
余今躺在床上的时候, 满脑子都还是荣荀和他互道晚安前的画面。
他点头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过时间可以那么长。
而且也真实的见到了荣荀的另一面。
他不会,他就轻声哑着嗓子哄着他,教他往哪走。
余今的手都在抖, 等到好不容易破罐子破摔跟着他说的做了后, 荣荀又要勾着他亲。
他说给他解解馋。
……解他大爷的馋!!!!!!!!!
这还是头一回。
余今头一次被亲到舌尖都吮破了皮。
可是。
就是。
余今把整张脸的捂在了被子里,脑海里还满是到最后荣荀微红着眼眶,像是一头要扑上来撕咬他却努力克制着的野兽的模样。
荣荀本来就长得极具侵略性,那样看着他的时候, 余今得承认自己心里有一瞬是发毛的, 总觉得下一秒荣荀的尖牙就要咬破自己颈侧的大动脉,然后活生生的将他咬杀。
可丨荣荀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抓着余今的手,一遍又一遍的亲吻。
好像余今那只手就是他的安定剂一样。
救命。
余今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觉得那样的荣荀好帅。
让他差点又有反应了。
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
余今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色即是空,可他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点, 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有点烫,被荣荀抓着在温水底下仔细洗过好几遍的手仿佛还残留着什么。
于是某些回忆再翻涌上来——
啊啊啊啊!!!
他恨!
为什么一定要是晚上啊!!!
美色真的误眠好吗?!
不过得亏余今吃了药, 药效还是猛的。
虽然比平时入睡困难了点,但毕竟晚上那一出也消耗了不少精力, 余今稳住心态后, 很快就睡着了。
就是第二天余今醒来时,有点躲着荣荀的意思。
本来昨天他就说想吃某家茶楼的粥和油条, 今天早餐必定是外卖不用进厨房,就更好躲了。
这躲是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体现在余今起了, 但没出来。
荣荀知道他起来了, 因为手环可以监控到余今的心跳, 也能看见余今的步数。
他动了。
一开始荣荀还没怎么在意, 外送到了后就去敲门喊余今吃早餐。
余今是在房门内踌躇了会儿才开的门, 开门后也躲避了一下荣荀的视线。
荣荀垂首, 在他唇上落了个轻吻:“早安。”
余今满脑子还是昨晚厮混的事,现在回忆起来…倒不是后悔,就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说到底,昨晚是真的有点过。
他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都见到了自己身上的“惨状”。
而且他有一点微弱的记忆就是让他又撩起裤腿看了看自己的大丨腿丨内丨侧。
然后余今默了。
“……早安。”
余今在强装镇定却还是流露出了点气弱地回了句后,就直接错身而跑。
而没有等到自己早就和余今约定好的早安吻的荣荀,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稠墨似的眼瞳沉了下来。
晦暗的情绪翻涌在他眼底,纠缠着。荣荀垂在身侧的手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腿侧。
——到这里,荣荀还可以忍住。
但吃早饭时,余今都快成鸵鸟了。
荣荀也不急,只给他剥好了两个茶叶蛋放在干净的碗里,然后用湿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
吃过早餐后,余今又想溜,却被荣荀眼疾手快地一把拎住了后衣领:“小金鱼。”
余今猝不及防地被抓住,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才稳住身形,他侧首对上荣荀的眼睛,就见荣荀冲他微微一笑:“躲什么呢?”
余今有点心虚,不敢吱声。
荣荀松开了他,低声问:“我惹你不高兴了?”
余今微怔:“……怎么这么问?”
“不然你为什么躲我?”
余今呼吸一滞,心脏胀满泛酸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荣荀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惹他不高兴,而不是觉得他在无缘无故的闹脾气。
“没有。”余今叹了口气,主动道:“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荣荀心里那颗石头落下,似笑非笑地睨着面前的人:“脸皮这么薄?”
他这么一问,余今又觉得空气开始燥热起来,他不想说话。
偏偏荣荀要攥着他的手腕,以一种温柔的姿态堵住他的后路催他说话:“嗯?”
余今用气音哼了一句话出来。
完全没听清的荣荀无奈失笑,另一只手很轻地将他垂着的脑袋用虎口卡着他的下颌,把人从石头缝隙里捞出来。
余今的腮帮子被他的手指抵住,整个脸颊的肉都往上挤,显得有点嘟,更像呆头鱼了:“干嘛。”
荣荀忍着想要亲下去的念头,哼笑了声:“你刚刚是在考验我的听力么?”
余今:“。”
他不太情愿的稍微大声了点,虽然还是像蚊子叫,但至少荣荀能够听清了:“我说,不是我脸皮薄。”
荣荀偏头:“那你躲我?”
“……是你太过分了好不好?”余今说到这个就又气又恼:“你!你怎么能……”
余今说不出口。
而荣荀眨了下眼,似乎并不明白他在控诉什么一样:“我怎么了?”
余今:“。”
他暗暗磨了磨牙,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你在哪亲出了印子你心里没点数???”
见他有点炸毛了,荣荀莞尔,将人揽在了怀里,手上抚着他的脊柱,做着给余今顺毛的动香小猪作,嘴上却是叹道:“上回你说我亲脖子出门影响不太好,我克制了。”
“我换了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你还是不高兴。”
他说着说着,话语里全是幽怨,好像余今欺负了他一样:“小金鱼,你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哪里可以亲。”
余今:“……”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荣荀的控诉,头疼的同时也是觉得好笑。
这人真的……
他无奈:“没有不给你亲。”
荣荀勾唇,在他发间落下了个吻:“那你先把欠了的早安吻还来?”
余今微顿,稍微退了点后,又主动扬起下巴在荣荀唇上落了个轻吻:“早安。”
“嗯。”
荣荀弯眼,眼里的笑意有点意味深长:“小金鱼,这个早安吻推迟了一个多小时。”
余今啊了声,正想着要不要说声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荣荀的手又捧起了他的脸。
他的大拇指指腹压在余今的唇角,幅度极小地摩挲着。
荣荀的声音微哑:“念你是初犯,可以给你抹个零。”
余今:“???”
他的问话还没出口,就被荣荀彻底吻住。
过于猛烈的攻击仿佛比台风来临时还要迅猛惊人。
余今整个人都折在荣荀怀里,不得不抱住荣荀才能站住脚。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背抵到了墙上,但反正在某次换气时他稍微偏了下头,视线落在了旁侧的墙面上。
那面墙是特殊材质的,虽然墙面成类似于黄铜的颜色,但却可以清楚的照出他现在的模样。
他被荣荀拦腰禁丨锢在墙和人之间,被亲得微眯着眼,那双漂亮的凤眸拉得狭长,眼里闪着光。
他原本浅色的唇被吸丨吮得有些红肿,还破了皮渗出点血丝。
就连脖颈也有几抹看得出来是压抑过后,只稍微扫了一下的淡色。
而罪魁祸首就埋在他的颈窝,尖牙隔着皮肉抵着他的锁骨,克制着没咬,却也隐隐有些刺痛。
尤其——
静谧的屋内还会时不时响起一点细微却清晰到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余今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原本勾着荣荀脖子的手,转到了荣荀肩膀上,想把人推开。
但他才施力一点,荣荀就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推拒,绷着的理智瞬间消散。
刺痛传来,余今拧着眉倒吸了口冷气:“……荣荀!”
他咬牙,呵斥让荣荀稍微回神。
男人舔着自己唇上沾染的血迹,混着嘴里的一点血水吞咽。
他扫了眼余今的锁骨,再次低头。
余今怕他又咬,不住地轻颤了下。
但荣荀只是将血处理干净了后,又直起身吻住了他的唇。
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等到下一次换气时,余今毫不犹豫地揪着荣荀在他的脖子上重重咬了口。
然而荣荀却没有躲,反而是极其诡异地低笑了声,抚着余今的脑袋,白皙修长的手指没入他细软的发丝,任由他咬。
他这态度让余今心里更气,于是咬得更深。
品到了血味后,他还没来得及推开人去吐掉,又被荣荀勾着亲住。
荣荀把他嘴里的铁锈味都清理干净后,终于放过了他。
余今已经没那个肺活量去说什么了。
“……抱歉。”荣荀的额头抵在余今的肩膀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余今锁骨上的一圈牙印。
他声音嘶哑又低沉:“弄伤你了。”
余今缓了会儿。
荣荀不说,他都没有发现。
之前每一次荣荀其实也会咬他,但是都很轻,连印子都不会留下。
相比起来,他在荣荀脖子上和肩膀上留下来的牙印反而比较多。
……主要是这人有时候亲起来真的没完没了的,也没说非得要和他发生什么,就是爱扣着他不停地亲。
有时候余今都会莫名发毛,总有种他想要将自己的皮肉撕咬下来吞食的错觉。
余今:“我不是因为这个冲你发火。”
他的声音到现在还有点不稳:“是你真的亲太久了。”
每次亲热过后,余今的大脑就会因为缺氧而短暂地不知道不好意思是何物。
他抬手,覆在荣荀后脑勺上,又垂首看着荣荀脖子上已经流了点血下来的伤口,拧着眉去擦:“疼么?”
余今指腹上有薄茧,磨在脖颈上时有点痒。
荣荀低笑了两声:“不疼。咬得这么深,应该很难好吧?”
他这么一问,余今就不由得有点发虚,觉得自己刚刚是真的过了。
然而就听荣荀语气轻快地补上了一句:“可以留久点,让更多人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亲亲怪嘻嘻嘻嘻嘻
第62章 六十二尾金鱼
下午他们出门去医院时, 荣荀穿的是高领衣。
起因于他早上那句话,让余今面无表情地强硬要求他穿高领衣出门。
荣荀发动车子时,还故作幽怨地看了余今一眼。
余今压根就不理他。
这人有多戏精, 他是体会过的。
可余今越是这样, 荣荀就越不知道收敛,反而觉得一脸冷漠的小金鱼可爱得不行。
可爱到让他想要摁在怀里将人从头到脚狠狠亲一遍。
到了医院后,余今难免有点重游故地的恍惚感。
自从跟荣荀离开这儿后,他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医院
不过这话不能跟荣荀说——不是指话不能提, 而是指不能用“回”。
荣荀有时候不高兴的点很奇怪, 但余今没有说过什么。
喜欢,本就是互相包容理解。
看病的流畅余今已经很熟悉了。
显示例行的检查,然后是谈话。
余今从前总觉得无聊而又枯燥,但这一次, 有荣荀陪着他一起。
等他们拿着结果去找医生时,还在半路上遇见了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
老人拖着语调, 像是很高兴看见他一样,喊了他一声:“余今。”
余今微顿, 侧目朝荣荀投去求助的目光。
荣荀握着他的手, 安抚似的轻捏了一下他的指尖:“这位是院长,你一直都喊他爷爷。”
他的本子上有写“院长爷爷”, 余今知道:“爷爷。”
院长冲他笑了笑,笑容和煦:“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余今答得很快, 眉眼也有些轻扬, 是院长从前没见过的模样:“我好像在慢慢好起来, 有些事我虽然不记得人了, 但是会下意识地把人和事对上号。”
院长顿了顿, 心情复杂地看了荣荀一眼。
虽然他对于这位“老板”, 有些情绪和不太好的态度,可听到余今说自己再往好的方向走,尤其是见到这样的余今,他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院长:“好好好,那就好。”
就说了这么简单的六个字,院长有些浑浊的眼珠就已经忍不住泛起了点泪花。
余今注意到了,有些无措地看向荣荀:“荣荀,带纸没?”
荣荀还没说话,院长就笑着摆摆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我没事,我就是……”
他冲余今笑:“人老了,骨头没那么硬朗了,情绪也没那么坚强了。”
余今其实有点不擅长和除开荣荀以外对自己好的人相处,所以他只能跟着抿唇笑了一下。
荣荀还是掏出了口袋里的纸巾,但没有给余今,而是朝院长递过去。
院长看见他的动作时,还觉得有点悚然。
——认识荣荀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人对余今以外的人这么和善心软。
这爱屋及乌的也太明显了。
院长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那只乌鸦的。
院长沉默着接过了荣荀手里的纸巾,又见荣荀微微垂首,在余今耳侧说了几句什么。
余今偏头对上他的视线,仿佛在确认一样,而荣荀轻点了下头后,余今就转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个罕见的灿烂笑容。
院长其实没见过余今这样冲他笑。
在医院时,余今虽然也常常会对他们笑,但笑容总是很浅,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浅淡得如同剔透的琉璃,看不见里头的杂色情感。
可是现在余今眼里的笑意很生动。
他还对他说:“爷爷,谢谢您。”
余今顿了顿:“过年要一起吃年夜饭吗?正好我和荣荀也是两个人。”
今年过年比较早,一月底就除夕了。
昨天逛街时余今看见有店铺已经提前在搞新年活动时,就和荣荀聊了这个话题。
年夜饭他们就两个人,荣荀说他父亲去世了,这里就是老家,至于他母亲,在国外的疗养院过——他还补了一句说他在考虑送他母亲去精神病院。
然后,荣荀就没有什么比较近的亲戚了。
关系还行的有,但是人家有自己的小家,没必要掺和。
而余今这边,就更加不用说了。
对于他而言,目前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够依赖的就只有荣荀。
刚刚荣荀跟他耳语说的是:“院长一直独身一人,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婚嫁。他弟弟前几年过世,也没有留下子嗣。他一直把你当亲孙子疼爱。”
余今不记得人,所以没有办法把一些事和院长对上号,但他相信荣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所以他向院长发出了邀请。
年夜饭嘛,既然是团圆饭,那就大家一起吃一起过好了。
一个人,多寂寞啊。
院长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提,登时愣了下:“什么?”
“年夜饭呀。”余今笑:“荣荀做饭可好吃了,而且这段时间他教了我不少菜,我也挺厉害的。”
院长怔怔的,下意识看向了没说话的荣荀:“他能同意么?”
余今觉得他这话问的有点奇怪,但还是跟着瞥了荣荀一样,口里的话却是:“你不给吗?”
荣荀无奈:“我有说不么?”
他捏了捏余今的手:“你高兴就行。”
他这全然一副听余今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院长也觉得稀奇。
同时也是稍微放心了点。
院长:“好,那到时候可不要嫌我一把老骨头无聊啊。”
余今勾唇:“不会。”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余今和院长也没多说什么。
进诊室和医生谈话时,荣荀就在外面等着。
也没有等太久,余今就出来了。
因为他现在的情况好很多了,所以他又要换药。
就是轮到他在走廊等荣荀了。
因为医生要单独叮嘱“家属”一些事。
余今也没想乱跑,只坐在走廊上望着白色的瓷砖地板反出来的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呆。
其实他有一件事没有说。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想法,无论是荣荀还是医生,都没有跟他们提。
……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闪过一些根本捕捉不到的画面。
画面起来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很熟悉,想要去触碰时,就像是不小心冲散了沙塔。
黄沙散落在地,再也拼凑不起来,甚至于他都没记住它原本聚合时是什么模样。
所以最近余今走神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精神也有点说不出的萎靡。
这感觉不好受,可他却无可奈何。
还因此有点淡淡的烦躁急切。
他有想过要跟荣荀说,但每次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了。
余今在心里叹气。
他本来是打算跟医院的医生说的,却也还是没能开口.
因为余今说晚饭想吃西湖醋鱼,所以他们中途还转去生鲜市场买了新鲜的鲤鱼。
回来的路上有点堵车,下午出门又是三点多钟才出的,到家时,正好也到了饭点可以做饭了。
但是余今奔波得有点累。
对于他来说,宁愿跑个十几公里,也比堵车来得舒服。
所以余今打了个哈欠,有点恹恹地对荣荀说:“我想在沙发上睡会儿,你做好晚饭喊我吧。”
荣荀应声,又说:“你今晚睡觉把闹钟关了吧。”
余今想了想,觉得的确也可以尝试着睡到自然醒后还能不能睡着了:“好。”
余今在沙发上躺下,不过眨眼间就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盖了东西,又在他眉间落了个轻吻,再然后,余今就安然入睡了。
余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伏在谁的背上,那人的背并不宽阔,背着他还有点摇摇欲坠,所以他抱对方的脖子抱得很紧。
他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反正他们就这样一路往前,不停地走啊走。
直到熟悉的声音在梦境里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上去有些飘远:“小金鱼?”
余今轻唔了声,已经从梦境里出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荣荀一眼,没动。
荣荀蹲在他脑袋旁,在他唇上落了个吻:“起床了。”
余今有点不想动,于是干脆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讨好似的轻蹭了一下他的唇畔:“五分钟。”
荣荀莞尔,有点怀念这样赖床的小金鱼,没忍住再顺势亲了亲他。
但鱼冷了就不好吃,于是他干脆利落地伸手,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在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余今瞬间清醒,勾着荣荀脖子的手臂也收紧。
可他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坠落,而是被人牢牢地圈在怀里。
荣荀的一只手穿过他的肩胛骨,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
余今有点懵。
被人抱着放到椅子上,又被亲了口的时候,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
一个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二十多斤、拥有六块腹肌的大男人。
被公主抱了???
荣荀给他盛好饭,筷子都递到他手里了,余今还是在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来。
荣荀也没喊他,只轻笑着夹了一筷子鱼肚皮上的肉放在余今碗里:“我也很久没做了,尝尝看?”
余今麻木地夹起来吃了:“……唔!好吃!”
他瞬间回魂,眼睛都亮了:“你手艺真的很好啊,这味道……”
余今稍顿。
这味道,和医院食堂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荣老板马甲危
另外跟宝们说一声哈,就是因为存稿已经在前几天完结了,所以现在已经番外不能点啦_(:з」∠)_
第63章 六十三尾金鱼
余今一时间没有后话。
荣荀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微微偏头:“怎么了?”
余今看着旁边摆着的水煮豆腐,尝了口。
……还是和医院食堂一模一样的味道。
余今的味觉很敏锐,那种敏锐是属于一道菜里放了些什么他都能够尝出来的。
所以对于他来说, 不同人做出来的菜也是真的不一样。
之前的每一次做饭, 都是他和荣荀一块弄得。
他会缠着荣荀让他掌勺一下,所以余今一直没有吃出来什么不对。
……现在想想,也是之前的他不带脑子。
医院的伙食太好了。
完全没有大锅菜的味道。
而且有时候也像是换了厨子一样——那时候多半是餐厅外送。
余今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垂着脑袋,头一回这么茫然。
他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想问, 但张了张嘴后, 又发现有点发不出声音。
他该从哪里问起?
他该说什么?
以及,荣荀不说,是不是这其中有很多没有办法挑明的……难过。
余今太聪明了。
荣荀手臂上的伤,真的让他不得不多想。
而且他有感觉到, 荣荀好像有点避着,穿的衣服都是那种窄领的, 露不出什么锁骨。
“小金鱼?”
“……没事。”
余今不过在瞬息之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冲荣荀露出了个笑:“我就是在想要怎么形容, 真的太好吃了。”
荣荀微顿, 对他这话不置可否,却也没有追问。
他只在敛眸时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
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吗?
这顿饭两个人吃的是各怀心思,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照旧的“正常”了下去。
到睡觉的点, 余今吃药洗澡, 又跟荣荀在自己房间门口互换了个晚安吻, 就躺在了床上。
他摸出了手机, 先是关掉了闹钟, 再切换到了叮咚去。
这段时间他也还是有和医生保持联系的, 只不过不多,因为医生说自己正在为升职准备考试。
但每第八天也就是第一天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有一如既往的对话。
余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医生发消息。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没有切出叮咚时,医生的消息就来了:【最近怎么样?】
余今有点惊诧。
这消息来得也太及时了吧?
余今正准备打字回一个还可以,但手还没摸上键盘,又忽然顿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反正他的手是往上滑了滑。
因为和荣荀在一块,余今现在在第一天的时候很少会去看太多和医生以前的聊天记录,倒不是说避嫌,而是没时间。
他只是大概翻一下,也不会说闲得无聊没事做把他们从前的聊天全部过一遍。
毕竟医生只是他的医生,而荣荀是他的对象。
就算以后好了,成为朋友了,也始终只是朋友而已。
而现在余今仔细过了一道后,微微拧起了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有很多时候都很“巧”。
医生回他消息的时间因为他所说的“进修”和“考试”,的确变得飘忽不定了。
但基本上都是在他独自一人相处的时候回他的。
而且从医院换到这里居住后,医生和他聊天的频率直线下降,余今到现在才察觉到一点端倪,无非是因为虽然聊天减少了,但不是没有理由,也不是没有聊。
有时候也有一些没有营养的闲聊。
不知道为什么,余今现在看那些闲聊,就感觉是“掩护”。
余今抿了下唇。
他试着回了句:【有点不开心。】
【医生:怎么了?】
【不知道叫什么好:[]】
【不知道叫什么好:不知道怎么说……】
【医生: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吗?】
【不知道叫什么好:没。】
余今心里计算着,转移了话题:【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话框上头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余今数着时间,数到了一百二十八秒的时候,消息才发过来。
【医生:还行,不难。】
四个字,两个标点符号,打了两分钟。
这完全就不是平时的手速。
余今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的头像。
他的头像很简单,像是在哪拍的风景照,是一座山,没什么特色,看不出是哪,就最多觉得不是个景区,因为有点过于荒芜。
很正常,也很符合他的人设。
而荣荀的头像,最开始是一个手画的小金鱼,现在换成了之前余今拍的照片。
是他俩在晚上牵着手走在路上时,路灯照映出来的影子。
就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人影都没有拍进去。
这个也很符合荣荀的人设。
但是。
也许是因为荣荀是自己的对象,是他真心喜欢并且是现在唯一信任的人,所以随着愈来愈熟悉荣荀后,余今有一种很奇妙的雷达。
是分辨荣荀雷达。
他就是有种感觉,觉得对面的是荣荀。
但余今没有直接问,他只回了句:【那就好。不早了,我再看两页书就睡了,晚安。】
【医生:嗯,早点睡,晚安。】
余今收了手机后,刻意没有关灯,等了两页书的时间,然而没有等到荣荀找借口再上来,甚至一点动静也没有。
余今陷入沉思。
难不成……是他自作多情了?.
另一个卧室里。
荣荀把账号切换后就换到了另一个软件上。
那个软件显示着余今每分钟脉搏的跳动次数,切换到地图那边,还可以看见象征着余今的小红点和他的位置完全重合。
荣荀摁灭手机,他是很想知道余今突然怎么了,但他不能去问。
其实荣荀没有察觉到余今在试探“医生”,因为余今对人的界限划分得很明确,即便是“医生”,他也划了界,并且一直没有越过。
虽然荣荀没有察觉到,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上去问余今的话,意图就有点太明显了,小金鱼多半就会怀疑。
毕竟他的小金鱼,可是很聪明的。
荣荀收好手机,望着正对着大床的墙。
墙上挂满了整整一面墙的亚克力材质的“相框”,相框里全部都是便签,有些就是正方形的便签,还有些是经过自我裁剪后的鱼形便签。
上头写的只有三句话——
【今天是第八天也是第一天,第一个来找你的一定是院长爷爷。不要害怕,余今。这是你自己写的便签。】
满满的,一面墙,全部都是这三句话。
最多就是字迹上的差异,从最左边顶上第一张开始,可以看出来写字的人笔锋有点用力过猛,字迹上也比较潦草,不怎么好看。
但往右渐渐地,字迹就开始工整漂亮,像是从字帖里印出来的一样,除了行楷以外,偶尔还有几张别的什么瘦金体亦或者行草夹杂在其中。
有一说一,任谁望着这一整面重复着一句话,甚至一字不差的墙都会头皮发麻,觉得像是什么恐怖片的场景。
可丨荣荀不一样。他就每天望着这一面墙入睡。
他房间哪有什么重要文件,有的,只是不能为人所知的妄念.
余今和荣荀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和往常无异地度过了几天。
一直到第七天晚上,余今还是准备再试一下,跟荣荀说了明天想吃什么。
他报的菜都是在医院里常常吃到的。
早餐和中餐,余今还是有参与,他怕他不参与就太刻意了。
至于晚餐……就很好找借口了。
余今说自己想提前洗头洗澡,晚餐自然就只有荣荀一个人准备。
等他洗完头洗完澡下楼,就见荣荀已经把晚餐摆好了。
余今坐下后,尝了口摆在碟子里的上汤焗龙虾,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
一模一样的味道。
他垂着眼,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
其实余今并不生气。
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他也总是跟荣荀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比如想吃辣的时候,会考虑到荣荀的胃改去吃清淡的食物;比如其实不是很想看电影,但会因为邀约的人是荣荀而点头,并且认认真真地看完。
荣荀只要不是像那种,明明会让自己身体不舒服,却非得要瞒着不说陪他做的情况,余今就不会来脾气。
甚至比起恼怒,他更多的是一种不知道要拿荣荀怎么办才好的情绪。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问,该不该提。
余今在心里呼出一口长气,头一回这么彷徨,完全没有方向。
吃过晚餐后,余今没有第一时间去干自己的事,只迟疑了一下:“……我想去你书房找几本书。”
他之前进过二楼的书房,整个家里,他只有荣荀的卧室没有进去过。
荣荀没拒绝。
进去后,余今一边扫着书架上的书,一边还在犹豫。
他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也不是那种很有主见的性格。
可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商量。
余今正纠结着,就忽然感觉到自己背后一热,然后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后面伸出来,环住了他的腰身。
余今扭头看去,对上了荣荀极黑的眼瞳。
他在荣荀的怀抱中转身,和荣荀面对面,就听见荣荀问他:“小金鱼,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余今停了停,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荣荀,这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
一个疑问句抛出来后,空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笑意,余今不笑时是典型的的冷美人,但荣荀不笑时那张脸的攻击性就太强了。
好看是都好看,问题是荣荀的凛冽像是极寒之地的冰棱,尖刺可以贯穿大脑的那种。
很多人都怕荣荀。
哪怕是他笑起来时,都觉得这人危险。
可余今却不怕。
余今只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你生气了吗?”
荣荀很久才低声开口:“对不起。”
……认错道歉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快啊。
余今有点无语:“你道什么歉?”
荣荀回答得也很快:“你不高兴了。”
余今:“……”
他一脸冷漠:“你这跟不知道自己错哪有什么区别吗?”
荣荀答:“我知道,让你不高兴了就错了。”
余今:“。”
他发现荣荀的脑回路确实有点没办法正常讲道理。
可余今不得不承认的是,荣荀这个态度他真的很喜欢。
余今缓了缓,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医院所谓食堂送的饭,是不是都是你送的?”
荣荀没有回答。
他低垂着眉眼,没有看余今,却开始思索是从哪里暴露出来的。
他做的很细致,余今最开始在医院吃饭是院长的弟弟做的饭菜送的,后来他接手后他又请了酒店厨子专门定制营养餐,同时他自己也开始学这些。
所以余今是至今也没有尝过医院食堂的真实水平……
那么究竟是从哪露馅的?
……昨晚好像是余今住进来后他第一次独自做饭。
荣荀对余今的味觉灵敏程度的印象再一次刷新。
见他打算以沉默对待,余今有种无力的感觉。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但看着看着,余今忽地想到了什么。
他伸手,环住了荣荀的脖子,额头贴住了荣荀的额头,用鼻尖去蹭荣荀的鼻尖。
荣荀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他的脊背微弓,像是一只受到了挑衅的野兽,漆黑的眼瞳紧盯着余今,眸中有余今读不懂的情绪在翻涌。
荣荀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去亲敢撩拨他的小金鱼,但余今却早有准备的偏过头,在荣荀抬手强硬地落下吻之前先说了句:“荣荀,现在你要是敢不经过我允许亲我,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荣荀都已经碰到了余今脖颈的手骤然停住,克制着将指关节绷得泛白,以至于指尖都有些轻颤。
他一面用力地将余今抱在怀里,一面又不得不压着冲动。
余今舔了下唇,并没有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吓退。
他是慕强,但同样的,他也不是躲在强者背后瑟瑟发抖的小鸡仔。
余今自己本身就是强者。
他骨子里也有征服丨欲。
尤其是面对自家某只总是习惯独自舔伤口,默默扛起一切的大灰狼。
余今的手往上走,没入了荣荀的发间,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压着他的发旋摩挲:“荣荀。”
他清朗干净的声线微沉,带着如月光皎皎般的淡淡寒意,那双微眯着看荣荀的凤眸却格外勾人。
他问他:“想亲我么?”
荣荀的嗓子里滚出一个音节,因为不被允许亲吻,就已经让他的嗓音嘶哑:“嗯。”
余今挑唇,浅色的薄唇就在荣荀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使得荣荀体内的血液更加沸腾。
他轻声说:“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一句,我可以让你亲一下。”余今微顿,怕这个条件还不够诱丨惑,多补了句:“你想亲哪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看兔兔驯狼!!!
第64章 六十四尾金鱼
“第一个问题。”
余今想了想, 稍微挪开了点,贴得太近说话,他怕他先忍不住。
然而他的脑袋才往后靠, 就落在了一只手上, 荣荀扣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退。
“荣荀,撒手。”
“……你只不让我亲。”
荣荀低声道:“没说不可以抱。”
余今微微一笑:“那我现在说了。”
荣荀沉默着望着余今,没有第一时间动作。
他的尖牙重重地抵着自己的舌尖, 直到巨大的疼痛顺着神经系统冲上了他的大脑, 他才克制着松开了自己的手。
总会还回来的。
荣荀敛眸,漫不经心地想,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坦白时机。
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
既然事情阴差阳错的走到了这个地步,他现在该做的就是快速地将局势掌控在自己手里。
还有……
荣荀舔着自己的尖牙, 低垂的脑袋借着光线的遮掩,露出个了耐人寻味的笑。
喜欢, 他已经算计到了,但这还不够。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 狠狠地咬住小金鱼。
完全没察觉到的余今组织了一下语言, 靠着背后的书柜问荣荀:“还是先回答那个问题吧,饭是你做的吗?”
荣荀答得很快:“不全是, 有些是酒店打包。”
他微顿,往前倾了倾身子, 又主动抛出了点别的:“我有时候实在没有空, 来不及, 就只能顶酒店外送。有时候是在外面那个酒店吃了饭, 觉得他家这道菜不错, 想你应该会喜欢吃, 所以给你安排上了。”
……果然。
余今轻呼出口气,心尖积攒的情绪还没散开一点,就感觉到荣荀抓起了他的一只手。
然后滚烫的吻就重重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上,贴着他的脉搏,像是在和一直扣在他手上的手环抢位置一样。
不停地游移摩挲。
余今的脊背一僵,偏偏荣荀在做这个动作时,眼睛还锁在他身上,那对稠墨似的眼瞳翻涌着晦暗,让他嘴角噙着的那抹淡笑都危险起来。
荣荀炽热的呼吸和余今身体里升起的淡淡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余今更加发毛。
就好像一头狼王制住了自己盯了许久的兔子,用爪子轻而易举地将小小的猎物压在身下,然后用鼻尖示威一般地嗅着兔子。
余今挣了挣手腕,试图把手抽回来,换来的却是荣荀更大力的挽留。
余今拧眉:“说好的一下。”
……而且他以为荣荀会要和他接吻的。
余今心里有点微妙的难捱。
荣荀没有去为自己再争取什么时间,只又亲了亲余今跳动的脉搏,然后慢慢地松开了余今的手腕。
余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明明只是很正常的亲吻,却莫名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有些过烫。
“第二个问题,”余今稍微缓了下,才继续问:“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荣荀也没怎么犹豫:“想对你好。”
“我是不怎么吃得出,但我听他们抱怨食堂的大锅菜不好吃。外卖我又怕不干净,偶尔吃吃可以,多了不行。所以我就去学做饭了。”
荣荀勾唇:“再说你挑食,有很多配菜都不吃,还是自己做好。”
余今心里的那个靶子,又被射了一箭。
但现在显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因为荣荀再度垂首,将一个轻吻落在了他的眼睫上。
在他靠近时,余今就下意识地闭了眼睛,然而这一次仍旧不是预料的那样。
而且甚至荣荀只是轻碰了一下,就立马起身。
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明明提出这个交换的是余今,但现在已经开始被撩拨得有些躁的也是余今。
其实荣荀自己也被自己的动作弄得难耐了,却仍旧克制着,微哑着嗓子催促:“小金鱼,还有第三个问题吗?”
余今对他的忍耐力十分敬佩:“有。”
他问:“你是‘医生’吗?”
荣荀稍顿,轻哂了声:“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这就是默认了。
虽然自己的确猜到了,但当荣荀承认时,余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感觉自己好像此刻才认识荣荀。
余今感到好笑,却又笑不出来:“你藏得真的很好。”
刻意穿插一些正常的医生问话,以第三人的口吻和他聊他们之间的事,甚至……
余今嗤笑:“你还吃‘医生’的醋。”
那是某一次他们出去玩的事了。
余今虽然不记得人,但他能够把事情跟荣荀对上。
因为只有荣荀会吃他的各种醋。
当时是余今拍了照片,荣荀说想看一下,然后余今在开手机时不小心切到了叮咚去。
他的叮咚就两个聊天的人,一个是荣荀,另一个就是医生。
荣荀和他每天基本上都是面对面的,没怎么在手机上聊过,聊也都是什么“快到家了”、“你还有多久回来”、“又堵车了”、“回来帮我带点零食”……
不像医生,偶尔会聊一些很闲散的话题。
当时医生的对话框就因为聊过所以在荣荀上面,荣荀就在他耳边酸溜溜道:“你手机里还有别的男人。”
余今那时甚至还因为这个哄了人好久,被摁在无人的楼梯间里,听着一扇门之隔的热闹商场人来人往的各种声音被亲得快要窒息了,才把人哄好。
现在想想……
余今只想骂脏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荣荀,心说今年电影节影帝奖不颁给你那这电影节还不如不办。
“你演的是真的很好,”余今给予了二次肯定:“可你是我男朋友。”
无论再怎么样,总会有蛛丝马迹。
只是看他会不会去往那方面想而已。
荣荀颔首认栽,就听余今问:“为什么?”
余今是真的想不通。
然而荣荀笑了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小金鱼,做交易要讲究诚信,我得先收第三个问题的奖励。”
话音落下时,一个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余今的唇畔。
余今忍了忍,还是没有偏头把这个吻补全。
反正他还有第四个问题,到时候荣荀也该好好亲他了吧。
“……至于为什么,这故事有点复杂。”
荣荀说:“其实最开始治疗项目里是没有‘和某位主治医生建立网友关系,以此来尝试记住人’这一条的。”
完全没有想到就连这个也是荣荀操作出来的余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荣荀垂眼,直白道:“可我想和你对话。”
余今是真的有点说不出话了:“你…你到底……就是在南界,在医院里……”
余今的语言系统有些紊乱,他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但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而荣荀就是在这个时候垂首,吻了一下他凸出的喉结。
余今浑身一僵,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就听荣荀低声说:“你九岁快十岁的时候来的南界,那时候医院的经营就不太好。后来你十岁时,因为院长的一些私事,医院实在经营不下去了,院长想找好心人资助你,消息辗转传到了我手里。”
余今的喉结微微滑动:“那时候你十七岁。”
“是。”荣荀稍顿,到底还是狠下心来,将那根绳索套在了余今的脖子上,用最阴冷的计算去将人套牢:“但当时我不能直接出面,因为那时候我家在发生大变动。我父亲和我叔叔争权达到了顶峰,我没有成年,也没有办法将你接走保全你。”
“又或者说,我其实自身也有点难保。”
他说:“所以我请纪哥帮忙,帮我资助你。不过钱不太够,我向他借了一大笔钱,资助你资助医院,让医院重新开了下去。”
荣荀并没有过多描述自己有多惨,但越是这样,余今能够猜到的也就越多。
南界有多乱,这点就算是内陆的人也有所耳闻,更何况他在这儿也生活了八年。
之前有人跟他说过荣家在这儿多有话语权,余今就可以猜到荣家从前是做什么的。
在荣荀没有上位前,荣家就是南界最大的、没有办法铲除的毒瘤。
一个十七岁还没成年的人要在毒瘤中求生,本来就是惊险的事,偏偏荣荀还要将他救起。
余今心脏发痛,呼吸都滞涩了不少。
他没有想过,荣荀在他看不见记不得的那些年岁里,替他托起了整个“鱼缸”。
“所以你身上的伤……”
也是因为荣家吗?
荣荀的吻落在了他的颈窝上,惹得余今轻颤了下,亲密和沉重的气氛交织在一起,让他异常敏丨感。
却也刚好能够挥散他心里的酸疼。
“是。”
荣荀舔着自己的牙尖,再下了一个套子,干脆不管不顾地将刀子指向余今:“手臂上最深的那一道是我读大学时我父亲找了人想干脆把我做掉,那场架我身上还有别的地方也留了伤。”
他抓住余今的手,放在自己右边的锁骨上。
余今记得那里有一枚朱红色的痣,开在冷白皮上很漂亮,但荣荀不喜欢露出来,他还以为是荣荀嫌娘气,但荣荀却说:“还有这里,当时这里的骨头都断了。”
余今瞪大了眼睛,颤着指尖将荣荀的衣领往下拉了一点,就见那枚朱砂痣旁真的有一道又深又狰狞,看着就令人悚然的伤痕。
荣荀又主动道:“在当时的南界,这种事很常见,也没人敢帮我报警。是那个老板替我报警,还帮我叫了120。”
其实不叫也没关系,荣荀是留了后手的。
他没有安排好小金鱼后续所有的事,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死的。
就算要死,也要保证小金鱼的以后。
余今呼出一口气,眼眶已经克制不住地红了:“看着就很疼。”
“其实还好。”荣荀笑了下:“对我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是实话。
荣荀当时并不害怕。
他活了这么久,害怕的事很少。
至今都记得的一次恐惧,是他差一点就害死了他的小金鱼。
荣荀握住余今的手,不让余今再去看那些陈年旧伤,只低头亲了亲余今的指尖,温柔的说出自己这么多年来最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念想:“你没事就好。”
余今忍着泪水,鼻尖却酸的要说不出话来了。
他缓了很久,才问:“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荣荀仍旧没有瞒着:“背上还有几道吧,我也不太记得了,以前打过的架的确不少。”
所以荣荀虎口的茧才比较粗粝,都是握东西握出来的。
他微顿:“下次给你看,现在不太方便。”
荣荀笑着按了按余今的眼尾:“别哭啊,你要是因为这个哭了,小心我回头就去做植皮手术,不让你看。”
余今:“……”
他又气又好笑,但到底心里堵着的情绪被这人硬生生捅没了:“滚蛋。”
荣荀莞尔:“可以,进步了。会骂人了。”
余今不想理他,荣荀又吻了吻他的眼尾:“还有么?”
余今冷哼一声,这会儿也不纠结亲哪的问题了:“多的是,别急。”
他说是这么说的,但话音落下后,在荣荀看似坦荡的目光中,又有些无言。
荣荀也不急,只勾着唇等待着他的问题。
余今垂眼,在长久的沉默中,问了个让荣荀的笑容瞬间消失的问题。
他问:“荣荀,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疯批含量略高,慎点(?)
第65章 六十五尾金鱼
空气瞬间由沉默转为了死一般的寂静。
余今对情绪其实不是一个特别敏锐的人, 但他也有自己的直觉。
尤其是面对荣荀时,他时不时地就会生出一种诡异的……
怎么说?
类似于身体防卫机制本能地提醒他远离荣荀。
在有些时候,荣荀会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让他有一种要被杀掉了的危机感。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偏偏荣荀还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
余今的直觉没感应到什么, 他悄悄抬眼去看荣荀,就见荣荀正好轻笑了声。
他很意外一样:“你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余今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想肯定是自己的错觉,正要为这个乌龙感到尴尬时,荣荀又悠悠道:“我怎么舍得。”
他弯眼, 眼里的温柔和爱意明明是那么真切的, 说出来的话却让余今的脊背炸寒:“小金鱼,我是想吃掉你。”
余今的大脑一懵,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荣荀,像是察觉到危险一样, 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你,你什么意思?”
荣荀勾着唇, 低头在他眉心落了个轻吻,继续遵守着他们“一下”的约定, 甚至仍旧保持着听话顺从的姿态, 没有拥抱余今,只是捧着余今的脸, 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颧骨,仿佛在打量什么艺术品一样。
还是他此生唯一喜爱的艺术品。
“我以为很好理解。”荣荀好像真的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 他当着余今的面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尖牙, 笑容依旧:“如果吃掉你, 再杀了我自己, 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甚至还说:“当然, 这可能会很疼。你也可以选择吃掉我, 这也是一样的。”
所以余今每次咬他的时候,荣荀感觉到的都不是疼痛,反而是莫大的兴奋。
因为在那样的情景下,他会有一种错觉。
好像小金鱼和他也有不谋而合的想法,他们是一样的。
哪怕在清醒后,荣荀的理智回归时会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可他仍旧会因为残留在身上的牙印而陷入模糊的界限。
它们积攒着,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余今是完全傻了的。
他整个人呆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他没有办法消化荣荀的话。
但他又很清楚地听见了荣荀说了什么。
余今现在处于一种逃避心理,他明明知道这多半是荣荀的实话,可他却在期待荣荀说一句开玩笑而已。
就像之前那样。
然而荣荀没有。
他只是在余今的沉默中微微动了动。
压在余今颧骨上的大拇指游移到了余今的唇畔,轻而易举地就从唇缝中进去。
荣荀的指腹抵着余今的犬牙,因为余今不是很喜欢吃陆地肉,所以他的牙没怎么磨过,也很尖利。
他就这样抵着他的牙尖轻磨,惹得余今心里的异样感更甚。
余今忍不住想躲,就听荣荀说:“你的牙也足够锋利。”
然后就见荣荀收了手,又把手臂递到了他面前。
他没再说话,但有些事确实是不言而喻的。
余今是真的很想咬他一口让他清醒清醒,可现在这个问题是,咬荣荀真的能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余今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还是荣荀轻哂了声,放下了手,语气始终温柔:“你不愿意是么?”
“……不是。”余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哪怕有些艰涩,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荣荀:“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
荣荀的眼睛始终盯着余今,他低声道:“你不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
余今:“不是……”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又被荣荀逼得有点烦,最主要的是他真的不能理解荣荀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想???”
荣荀沉默了会儿:“小金鱼,你喜欢我么?”
余今心说这不是废话吗:“当然。”
“那你能保证明天、下周、下个月、明年…五年后,十年后,甚至直到死,都还喜欢我,爱着我吗?”
余今微顿。
也就是这一瞬的停滞,让荣荀的眼神瞬间转凉,他的语气都平淡了不少:“你不能。”
这话说出口后,荣荀抑制不住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尖牙,本就锐利的眼尾更添锋芒。
他心里有压不住戾气在横生,在往外溢出。
余今却并不怕他,他只是看着荣荀,说了实话:“荣荀,我并不相信什么保证和誓言。”
让一个不相信这些的人做出承诺,那这个承诺能信吗?
“好巧。”荣荀轻声说:“我也不信。”
“所以你做一个选择吧。是让我和你融为一体,还是让我把你彻底藏起来。”
这话题又绕回来了。
但余今却终于明白了缘由,他不再执着于要和荣荀掰扯清楚,他只说:“荣荀,可无论是什么选择,我们俩都有一个人会死,你明白吗?”
荣荀却说:“我们的灵魂会共存。”
这其实是一句看着很中二的话,但余今听着却并没有这种感受。
因为说这话的人无比认真,可以感受到,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并且一直这样思考的。
余今轻呼出口气,耐心道:“荣荀,世界上并没有灵魂。人的大脑或许神奇,但人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是你吃掉我,还是我吃掉你,都不会有第二个灵魂存在于你我的躯体里。除非因此受到刺激形成第二人格,但那也是你的人格,不是我的灵魂。而且人没有办法进行人格对话。”
他顿了顿:“你想我消失吗?”
“不。”荣荀回答得很快,可余今还没松口气,就听见他近乎呢喃地说了句:“但我真的很想把你藏起来。”
……说来也是可笑。
明明说出这样令人惊悚的话的人是荣荀,可带着颓败和让余今快要窒息的绝望的人,也是荣荀。
仿佛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将余今永远的藏起来,只让自己看见。
如果做不到的话,他的生命就没有了意义一样。
可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有人活得如此偏激?
余今觉得自己好难过。
不是因为荣荀对他抱有那样可怖的想法,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到这一刻才了解到自己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站在云端上的人。
他是挣扎着,从淤泥中爬出来,努力地站在高处,小心地接近他。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早一点,就可以早点爱荣荀。
“……对不起。”
余今眼里的无助终于让荣荀清醒了点,他想要抱余今,却还记得余今说的不能抱。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克制着后退了一步,给足了余今空间:“我像个疯子。”
余今心脏上的疼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个痛快。”
他闭上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上前补了荣荀退开的距离,用力地抱住了荣荀。
有无数记不清人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回放,余今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荣荀没有第一时间吭声。
他只是小心地回抱住了还愿意抱他的小金鱼,贪婪而又谨慎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淡淡药味:“我带你去个地方。”
余今没有什么犹豫地就跟着他走了。
不过几步路,余今就到了他没有进入过的卧室门口。
其实哪怕是余今一个人在家时,荣荀都没有锁门,但余今一直很尊重荣荀,从来没有踏足过,也没有好奇过。
现在进入后,余今望着一整墙再熟悉不过的便签,哪里还不明白所谓的“重要文件”,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头皮发麻,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
就好似各色的颜料打翻了混在他的心头。
荣荀沙哑的嗓音就在他身侧响起,用最简单的话把过去他们所有的交集剖开在余今面前:“给你带关东煮的是我。”
“教你练散打的健身教练是我。”
“给你做饭的人是我。”
“‘医生’是我。”
“在你十六岁那年跟你表白然后消失了的人是我。”
荣荀望着余今,将自己的一切都剖开,把那层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皮彻底撕扯焚烧得一干二净。
因为他最后一句话是——
“我们在小时候见过。”
余今瞪大了眼睛。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医院遇见过朱征,和他说了荣荀的事。
他的记忆里的确存在这件事,但朱征这个人,和他话语里提及到的什么学长、荣荀都已经在他的记忆里被消抹了。
所以此刻他无比震撼。
但又诡异地有一种“果然”的感觉。
余今动了动唇,终于问出了那句话:“荣荀,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又究竟喜欢了我多久?”
“……我不知道。”
荣荀低垂着脑袋,望着余今的影子:“有可能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喜欢究竟是什么。”
毕竟正常人的喜欢,不会想要“杀”了对方。
可也有可能……从他小时候的那天,小金鱼捂住了他的耳朵起,身为孩子的他就对另一个孩子动了感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天小金鱼义无反顾地抓住了他的手,他就像是陷在沼泽里的人,终于被属于自己的那根树枝找到抓住拽上了岸。
“其实我也不知道。”
余今牵住荣荀的手:“但我知道我想和你牵手。”
他抱住荣荀:“还想和你拥抱。”
他仰头在荣荀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就像荣荀安抚他那样:“想和你接吻。”
余今顿了顿,最后朝荣荀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还想和你做丨爱。”
荣荀的呼吸在顷刻间变得沉重。
余今嘴角勾得更深,那双泛着涟漪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荣荀,像是在发出什么邀请一样。
他微微侧首,将自己白皙细长的脖颈暴露在荣荀的眼皮子底下,薄唇轻启,吐出来的话对荣荀来说是致命的毒药:“荣荀,给你一个机会。”
余今说:“做你想做的,把我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兔兔A上去了!!!
第66章 六十六尾金鱼
荣荀几乎是没有迟疑地就垂了脑袋。
疼痛在顷刻间就袭来, 余今微拧了下眉,却没有推开人。
他抬手覆在荣荀的脑袋上,手指没入了荣荀的发间, 像是安抚一般颤着指尖轻轻摩挲着荣荀的脑袋。
鲜血的气味已经蔓延开来, 任谁都会为此皱眉头,但余今作为邀请人,却只是在安抚在这一刻仿佛真的要咬死自己的荣荀。
而对于荣荀而言,这些就像是兴奋剂一样, 让他体内和寻常人不一样的细胞都在不停地喧嚣, 祈求着更多、更大的满足。
把小金鱼咬碎、吞食。
把他困在自己的体内。
把他彻彻底底地藏起来……
荣荀的牙齿嵌进了余今的皮肉中,但这还不足够。
真要达到他的至高理想的话,接下来还是一场莫大的煎熬。
余今偏着头,发现荣荀屋内也摆着几面镜子。
他现在脸色还算是好看, 也没有鲜血滑落溢出,因为荣荀没有咬破他的静脉。
这个认知让余今低笑了声, 哪怕因为被咬住了命脉,声音有点发抖, 余今的语气里还是掩饰不住的轻快:“荣荀。”
他轻声问:“你舍不得, 是吗?”
荣荀没有吭声,只是松开了他的皮肉, 舔舐着往外渗出的血线。
余今被弄得有点痒,想躲, 但荣荀的另一只手就扣在另一边的颈侧, 让他没法逃。
荣荀浅色的唇都被血珠染上昳丽的色彩, 显得整个人都像是吸食人血的鬼魅, 他定定地望着余今, 整个人都像是被旋涡撕扯着。
他的血液和细胞在他的身体里纠缠着形成了一只丑陋的怪物, 在不停地叫嚣着,操纵着他想要去吞噬小金鱼。
因为只有这样,小金鱼才能永远是“他的”。
趁着小金鱼现在愿意,趁着小金鱼现在爱他。
趁着小金鱼对他的感情在最高峰的时候,就让这一刻永远停留。
可他的脑海里是全然不同的声音。
那个声音对他说,小金鱼那么好,那么漂亮,那么骄傲,他会对你笑,会牵你的手,会拥抱你,会轻吻你。
他不惧怕你,不嫌你“脏”,不会厌恶你。
他甚至愿意接受你的一切,哪怕是对于常人来说已经不是爱意而是恶意的过度情感。
……这样的小金鱼,只有一条。
真的要将唯一的小金鱼养在这么肮脏的身体里吗?
荣荀舔了舔自己唇上的血。
其实血的滋味并不怎么好,毕竟他也不是以此为食的吸血鬼。
只是说这是属于小金鱼的,所以才会让他兴奋。
可现在看着余今颈侧的伤口,荣荀却不自觉地皱了眉,觉得自己也没有多么开心。
他伸手擦了擦还在渗血的牙印:“嗯。”
这一个音节,就彻底让他沸腾的血液安静下来。
余今还没扬起唇,荣荀又低声说:“我更想你永远干净。”
随着这句话落下,他体内那些可怖的妄念,也彻底被封进了箱子里。
以后还会不会冒出,谁也不敢保证,但是至少这一刻,荣荀做不到。
余今微顿。
他有些不明白地打出一个问号。
荣荀没再多说,只是又亲了亲余今颈侧的伤口,好像在这个时候还在玩那个“回答一个问题就允许亲一下”的游戏。
他碰了一下就离开,余今对上他的眼睛,从那双安静的眼瞳中窥见了真实的情绪。
荣荀眼里的黯色无疑在向他诉说着什么沉默地痛苦。
余今呼吸一滞,在这一刻明白了所有。
他伸手抱住荣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荣荀。”
他艰涩道:“你也很干净。”
就算在脏乱的泥沼里打过滚,可从中挣扎而出,向他跑来的荣荀也是干净的。
而且……
“不干净也没关系。”余今学着荣荀以往的样子,生涩地撬开他的唇缝和牙关,将自己的呼吸渡进去:“我们家大灰狼,就算脏兮兮地也很好看。我也喜欢。”
深吻和沉重的呼吸,混杂着眼泪一起落下。
余今和荣荀在热吻中宣泄着、接纳着彼此的情绪。
余今喜欢荣荀会拥抱他的脆弱,会将他的肩膀给他依靠,会为他拭干眼泪,会逗他笑。
他喜欢如同山川大海般的荣荀。
但他爱荣荀的脆弱,爱他在此刻向他展露出的无助和迷茫,爱他的所有伤痛。
因为他爱荣荀。
不是像什么的荣荀。
而是这个无论叫什么名字,他都会爱的人。
哪怕他不记得。
可是他的身体,他的心脏不会骗他。
最后余今在紊乱的呼吸中说想看看他身上的伤。
荣荀眸中一片晦暗。
余今看见了荣荀右边锁骨上的那道伤痕。
当时荣荀是拉了一下衣服,但是能窥见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现在余今瞧见的,就是一道从锁骨处直接顺着而下,划到了差不多到胃部的狰狞伤口。
这道伤已经很旧了,可以看出来荣荀当年受伤时甚至身体都还没有长大。
于是余今就更加疼了。
但荣荀左边心口处的位置,纹了一尾金鱼。
那金鱼的画工和荣荀出手的金鱼很像,余今伸手去摸时,能够感觉到一点皮肤的凸起。
“……这是因为刺青,还是你底下有伤?”
余今的声音因为某人的点火有点哑:“说实话。”
“……底下有伤。”荣荀克制着垂首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睫,嗓音比他还要嘶哑:“还要看吗?”
余今嗯了声,把问题放到了后面,故意用轻松的话笑着说:“人家大佬都是左青龙,右白虎,你倒好,纹条鱼。”
荣荀也跟着笑了下:“谁让我们家小金鱼比老虎和龙还顶用呢。”
余今瞪他:“干嘛?说我凶?”
荣荀蹭了一下他的掌心:“没有,说你帅。”
余今这才满意:“转身吧,让我看看你背后还藏了什么。”
荣荀顺从地转身。
余今呼出口气,看着他那道从右侧肩膀贯穿到左侧肋骨的恐怖伤痕,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这样划了一道。
又深,又痛。
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痛了。
余今想。
所以他在荣荀回身时拥抱住了荣荀,主动送上了吻,给了荣荀继续的讯号。
余今的手抵在荣荀的伤痕上,力度却很轻,像是怕压着了会让荣荀早就已经愈合的伤痕疼起来一样。
他想要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但却被荣荀一把抓住了手不许他动。
不过荣荀滚烫的呼吸带着轻吻却是一遍遍落在了他的眼睫上,给足了他安抚。
……
南界的冬天阴冷潮湿,总是在下雨,天气预报又不准,所以余今老是不爱出门。
比如今天天气预报说是阴天,但从今天一早起来时,空气中就充斥着水汽,湿冷得厉害。
可雨一直到现在才下下来。
一开始还是细密缓和的,到后来就带着狂风一起拍打着窗户。
而这样的雨,往往需要很久才能够停下来。
余今不喜欢下雨,尤其是暴雨。
因为耳力优于常人,所以他会觉得吵。
他实在是累了,但雨吵得他没法合眼入睡,所以他只能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企图遮盖点声音。
但这雨好像真的没有尽头了。
……
余今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等到雨停了,也可以安心入睡了,但却又被荣荀卡着时间捞起来。
他把水杯抵在他唇边,喑哑的嗓音哄着他:“先吃药。”
“……我睡得着。”
这回轮到余今的嗓子比他还沙哑了:“不用。”
荣荀却没有听他的:“乖,听话。”
余今一听到这三个字就觉得自己后颈发疼。
荣荀是真的像野兽一样,非要一边咬着他的后颈,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不停问他。
重复的问题都是一模一样的,哪怕余今回答了千万遍,他也还要再问千万加一遍。
他一直在说:“乖,听话。再回答我一次,我是你的谁?”
好像只要这样,余今在明天就会记得他。
也好似只要这样,就能够填补他过于缺失的安全感。
……不过余今并不反感荣荀不厌其烦地重复。
甚至病态的说,在冷静过后想起荣荀想要“杀”了他的事,余今也并不觉得恐惧。
反而他心里缺失的那一块也得到了了极大的满足。
荣荀爱他,有一个人爱他爱到病态。
余今把照例要吃的药吞下后,靠在荣荀怀里,嗅着他身上沾染的水汽。
明明已经半梦半醒了,却还记得说:“荣荀,晚安吻。”
荣荀失笑,把杯子放好,垂首在他被吮破了皮的唇上落了个轻吻:“晚安。”
余今迷迷糊糊地就着他还没离开的唇回了个:“晚安。”
说完这话后,余今就彻底安心地进入梦乡了。
荣荀搂着他,没忍住又亲了亲:“你是要跟我一块睡吗?”
已经累得睡着了的余今无法回答。
于是荣荀点点头,轻笑着说:“默认了,那就是了。”
他轻快地将人抱在怀里关了灯,实在是有点睡不着。
他太兴奋了。
甚至还想把人闹醒再来一次。
可是不行。
余今必须休息,他的精神状态如果不稳定的话,会诱发他的心理障碍。
荣荀把人完全的禁丨锢在自己怀里,就连下巴尖都抵在了余今的发旋上。
他的怀抱有点紧,但余今确实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因为是真的累。
睡梦中的余今还做了个梦。
一开始还好,他睡得很安稳。
但是到后来,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被八爪鱼缠上了,每一根触手都死死地纠缠着他,触手上的吸盘和滑腻的感觉让他有点窒息和燥热。
他无意识地想要挣扎,八爪鱼就消失了,梦境也归于平静.
余今第二天醒来时,真的很迟了。
他睁眼后,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酸痛,某些地方还有刺痛,比如后颈,比如颈侧,比如胸口,比如……
余今微微动了动,感觉到了自己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怔住,男人身上的气息他很熟悉,这个味道让他很安心。
余今有一瞬的茫然,然后就被人咬住了后颈。
含混低哑的男声跟着在他脑袋后响起:“乖,别怕。我叫荣荀,是你的……”
他的身体本能地轻颤了一下,有什么熟悉的感觉从昨晚翻越过来来找他。
余今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嘻嘻嘻嘻
且看且珍惜吧(烟)
我去滑板了,如果有那什么会比较迟回来解大家不要等哈
第67章 六十七尾金鱼
荣荀微顿, 松开了他的皮肉,极其愉悦地低笑了声:“嗯。”
他用唇摩挲着余今后颈的齿印:“你记得?”
余今被他蹭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并不反感, 哪怕他的记忆告诉他他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这个声音, 甚至他现在还没来得及看抱住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可他的脑海里好像有另一个声音。
在矛盾的告诉他,这个人在他这儿究竟是什么地位。
余今诚实道:“我不记得。”
“没关系。”荣荀一点也不在意,只顺着齿痕往下吻:“我可以帮你回忆。”
余今:“……?”
“等下。”他忍着轻颤想要转身, 却又被人摁住:“几点了?”
荣荀及答:“快十点了吧。”
余今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先吃早餐, 你胃不能不吃。”
荣荀停了停,在他的腰窝落了个轻快地吻,肯定道:“你记得。”
他终于愿意在此刻放过小金鱼,却不是因为他的胃, 而是因为小金鱼也得吃早餐:“或者说,你的潜意识记得。”
余今这才得以转身, 看见荣荀的相貌。
荣荀生了副极好的皮囊。
这种好是不同于他的美,但也不是男子汉的阳刚, 而是属于一种带着锐利和锋芒的凌厉美感。
是余今最想要的脸。
也是让他的心脏喧嚣不止的“美貌”。
见余今看他看呆了, 荣荀不由得勾唇,垂首在余今唇上印下一吻:“早安。”
他顿了顿:“暗号就不走了, 我怕我忍不住。”
余今知道他说什么忍不住,事实上如果走暗号的话, 他可能也会忍不住。
毕竟美色当前, 不垂涎都是傻子。
所以余今只凭借记忆里的那样回了个早安吻。
然后荣荀就克制着起床:“你的杯子和牙刷我昨天全部拿过来了。”
他向余今发出直白的邀请:“以后睡在这间屋子里?”
余今是被他捞着才勉强坐起身的, 他麻木地看着整整一面墙被裱起来的便签, 果断拒绝:“不了。”
他是不知道荣荀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着的, 但他在荣荀的眸色转凉前先开口:“一起睡楼上吧。”
荣荀再次阴转晴, 乖得不行:“好,都听你的。”
荣荀先洗漱完下楼,毕竟时间真的不早了,就算随便弄点早餐也需要时间。
余今坐了会儿后才起身,他身体素质还行,毕竟六块腹肌也不是摆设。
虽然昨晚真的折腾得有点久,但他没到走不了的地步。
就是……
余今进了洗漱间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更加麻木了。
脖子上还好,除了那个结痂了的牙印以外,其他多数都是很浅的痕迹。
但脖子以下那就完全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了。
余今光是望着,都觉得头皮发麻,更别说他还回忆起了那漫漫长夜的所有经过。
余今:“……”
他的男朋友,好像有点,不,是很猛.
吃早餐时,荣荀还很贴心地给他的椅子放了个软垫,但是余今连软垫都不是很想坐,是站着吃完早餐的。
荣荀见他不吭声,还很诚恳地说:“抱歉,昨晚……”
“闭嘴。”
余今一听到昨晚脑海就自动播放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哪怕他不记得人了,他的潜意识也已经将荣荀的脸和声音都代入进去了。
所以光是想一想,就让他的耳根子燥热,恨不得现在把自己埋了来个干脆。
尤其——
荣荀的脖子和肩膀连接处有个比他后颈和颈侧都要深的牙印。
是他干的。
因为最初真的疼。
虽然荣荀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也是他点了头的,可因为一些……原因。
嗯。
余今都要炸了。
其实他最开始是想咬自己的,但荣荀非要把他脑袋往他肩膀上摁,还不给他咬自己的手,所以余今就忍无可忍地发了狠。
……他俩就像是打了一架的野兽。
被训斥了的人也没不高兴,只笑眯眯地陪着余今站着吃完了这顿早餐:“中午吃什么?”
余今面无表情:“清淡点。”
吃过早餐后,余今本来应该去看书的,但他确实有点没精力。
然后他就窝在自己卧室的小沙发上,看着荣荀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进来。
余今瘫着没动,一边想着其实就楼上楼下,没必要都搬过来,一边又因为剩下一半空着的衣帽间被荣荀的各式衣服填满而高兴。
余今还注意到荣荀有好几件很花的那种衬衫。
他想了想荣荀那张脸穿上会是什么模样,就很心动。
荣荀收拾好东西后,就跟余今汇报行程:“我明天有个例会,毕竟过几天就是公历的跨年了。我会把那天空出来,想出去玩吗?”
余今眨了下眼:“去外面跨年吗?”
“嗯,也不算。”荣荀说:“你得在睡梦中跨年。不过可以出去玩,南界这边的活动还是不少的。”
“我想去。”
“好。”
荣荀又问:“中饭几点吃?”
早餐还没消化完的余今撩起眼皮看他:“我还饱着,十二点以后吧。”
荣荀又说好。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瘫在沙发上,互相对望了会儿,荣荀继续没话找话:“下午想干什么?”
余今还没察觉到,只认真地想了想:“短暂的做会儿咸鱼?”
他暂时不想动大脑,也不想干嘛,就想躺着。
荣荀笑了下:“那晚上呢?”
跟着思考晚上要干嘛的余今想了会儿,觉得不对了:“……荣荀,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荣荀难得默然片刻,最终开口:“怕你不理我。”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余今跟前半跪下丨身,轻声问:“还疼么?”
余今愣了一下,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其实虽然他还是不记得人,但是记忆中是有人给他上了药的,那个人肯定就只能是荣荀。
所以……
余今有点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他悄悄红了耳朵,昨晚的画面又开始在他脑海里播放,怎么都挥之不去。
余今觉得有些躁。
荣荀就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轻笑了声,到底还是没忍住,支起身子吻住了余今。
余今房间里的小沙发很软,人窝在里面的时候都是陷进去的,余今想要起身就要找支点使劲。
但是现在荣荀扣着他的手,粗粝的掌心抵着他的手背,不让他动作,几乎是半强迫却又温柔地完成了这个吻。
余今的舌尖和唇皮是真的在昨天被吮破了的,今天刷牙都有点疼,现在还要被人勾着亲……
疼痛和欢丨愉交织在一块,形成了别样的刺激。
余今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前者让他紧绷,还是后者让他窒息。
反正荣荀松开他时,他整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挂在了荣荀的臂弯上。
荣荀克制着用唇摩挲着他颈侧的那个已经结痂了的牙印,温热的呼吸和柔软滚烫的唇都像是狗尾巴草一样弄得余今心里发痒。
……有一说一,余今是真的觉得他这样反而会让两个人难受,但荣荀偏偏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压住一些暂时不行的念头。
余今由着他蹭,想狼不愧也是犬科,其实说荣荀这样的大尾巴狼是大狗狗也没错。
他缓了会儿,在自己的火也被点起来前先找了点事给两个人做:“荣荀,我看你房间还有好几个保险柜。”
他问:“那里面也是我的东西吗?”
昨晚几乎把所有的事都说开了,这会儿荣荀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嗯。”
余今还是有点接受无能,他一边起了鸡皮疙瘩,一边又忍不住好奇:“能让我看看吗?”
荣荀没有第一时间说好,只是低声说了句:“小金鱼,你别怕我。”
余今停了停,他感觉到就算是昨晚两个人把最亲密的事都做了,荣荀也依旧没有安全感。
但余今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也没有。
“我要是怕你现在就不在这了。”余今抬手覆在他的脑袋,微偏着头,垂眼看着荣荀为了埋在他的脖颈处而弓起的脊背:“你也知道我不好惹。”
荣荀低笑了声:“嗯。”
再次踏入荣荀的房间,因为怀着不同的感情来的,余今这回能直视一下这一面墙被裱起来的便签了。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亚克力“相框”都很干净,没有落一点的灰,可以看出来还有人精心打理。
完全不能理解的余今头皮发麻。
但同样的,他心里也升起了一点隐秘的愉丨悦感。
荣荀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保险柜,余今看着,发现保险柜设置的不是他的生日,反而是“0901”。
余今愣了愣,有什么记忆要从被他大脑保护机制下得心理暗示的锁链中翻涌出来,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皮层一疼,但还没说什么,荣荀喊他的声音就让刚刚所有的一切感觉都消失。
余今眨了下眼,有一瞬的茫然。
荣荀皱眉:“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
余今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走到他身边去,坐在了荣荀搬过来的软椅上:“我刚好像…不知道怎么说,我好像就是要想起什么了?”
荣荀第一时间问的不是想起什么了,而是把手搭在了余今的太阳穴轻揉:“疼么?”
“就刺痛了一下。”余今被他戳到,抿唇笑开:“没事啦。”
荣荀却还是继续给他揉着脑袋,直到余今又说了句没事了,他才松手:“想不起来别强求。”
哪怕有些事摊牌了,他的语气也依旧温柔:“别让自己难受。”
余今的一颗心瞬间胀满:“好。”
他顿了顿,去看保险箱里的东西。
就见里面最上头放了个真空袋,他沉默着把它拿出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樱桃核?”
这是什么???
这值得收藏?
……等等!
荣荀说这里面的东西都和他有关。
这该不会是????
余今的表情逐渐惊悚。
他艰涩道:“你、你收这个…干嘛?”
荣荀没吭声。
余今又去看别的,发现这里面还有好几支录音笔。
他随便打开一支,就听见被剪去了头的对话。
“既然是情侣了,就不该喊我荣先生了吧?”
这是荣荀的声音:“换个别的,稍微亲密点的?”
然后是他的声音——
“老公?”
余今:“……???????”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谢邀,连夜扛着火箭跑了。
第68章 六十八尾金鱼
余今麻木地把剩下几只录音笔听了个遍。
他发现这里面录下来的, 大多数都是一些听上去关系很亲密的话。
……荣荀是怎么做到恰巧录到的?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荣荀在旁边轻声说:“我身上一直都带着录音笔。”
只要每次和余今见面,他都会开。
其实这里面的音频还算少, 他电脑里有完整的所有音频。
无论是余今对他的生疏, 还是后来的亲近,都存在了他的电脑里。
荣荀的记忆力是不错,可他的脑子也是人脑,他又没有超忆症, 也会出现记忆偏差。
但是这些记录不会。
荣荀听过很多遍很多遍, 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余今震撼:“你不会…”
他本来是想问他不会现在还带着吧,但又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中途改了口:“你为什么要录啊???”
荣荀直白道:“想听你的声音。”
他有时候在夜深人静见不到听不见余今时,甚至会动把自己的大脑剖开, 把这些音频都塞进去,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听见余今了。
只可惜他是人, 他不能这么做。
所以荣荀很讨厌这个世界。
因为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什么办法能让他和余今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也还是后来余今手腕上装了那个手环,他可以看见余今的心跳数, 想象着余今心脏跳动的声音, 才勉强缓解这样过于偏激的念头。
荣荀望着他:“其他的你还要看吗?”
“看。”
余今现在就很想甩一张“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的表情包给荣荀。
荣荀把其他的保险箱都打开了。
第二个保险箱里全是他的照片,倒没有什么奇怪的, 都是一些很正常的照片,被整齐的堆在里面。
余今大致看了看, 发现最早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不过只有一张。
“这是你十岁的时候。”荣荀不厌其烦地跟他说重复的故事:“那时医院出现资金问题, 需要人资助, 但我不能出面, 我找了纪哥帮忙。他为了确认, 所以拍了一张你的照片问我是不是。”
当时荣荀并没有打印出来, 一个是因为那时候他也没有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二个就是……他行动受人监控,要是和纪总联系还挺正常,毕竟是朋友,可突然去打印照片什么的,肯定会暴露余今。
但他没有把照片删掉,而是鬼使神差地冒了个风险,将其留了下来。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坚持不下去时,就会翻出那台故意被他弄坏只能看看照片的旧手机看一眼小金鱼。
纪总拍照片的手法不怎么好,照片有点模糊,而且角度也不太好,只能看见余今的侧脸。
十岁的小金鱼已经开始抽条,没了婴儿肥,沉默地坐在一个地方看着远方,眼神没有什么焦距,显得有点瘦弱空寂。
就好像一个橱窗里摆着的娃娃,没有生命。
这张照片让荣荀心脏疼了很久。
因为他的小金鱼,不该是如此。
但正因为这样,荣荀往前走的每一步才那么坚定。
他要把最好的一切都捧给他的小金鱼。
不过这些事余今没必要知道。
余今摩挲着自己以前的照片,笑了下:“那时候我有点瘦。”
他本来以为以荣荀这个……怎么说,就他连樱桃核都要收着的“性格”,接下来应该会有他每天的照片都不为过,但没想到下一张就已经是他十四五岁的样子了。
而且还是和荣荀的合照。
余今微愣。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照片里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我们…拍过合照???”
照片里他和荣荀站在一块儿,荣荀看着镜头,神色平淡,没有笑意与温柔。
他的视线却不知道为什么偏移到了荣荀身上。
那时候余今个头不高,荣荀却已经有一米八几了,余今才到他的胸口,哪怕余今身上有一点浅薄的肌肉了,可和荣荀比起来,真的是小上几号。
在荣荀面前,他显得有些娇小。
余今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我那个时候好像是和谁在健身房拍过合照。”
他张了张嘴:“你昨天说,教我练散打的是你,所以……”
荣荀点头:“嗯。这张照片是那个时候拍的,当时你十五岁,快十六岁了。”
那是他们第一张合照,是余今问他教他那么多,有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
荣荀想了很久后问他要了一张合照。
多的他不知道该要什么,也不敢要。
对于当时的他而言,他只要小金鱼能够好好长大就足够了。
荣荀半圈住他,带动着他翻底下的照片。
再往后,就是余今十八岁以后的照片了。
这些照片就多了起来,厚厚的一叠。
余今承认自己长得确实好看,如果这张脸长在女孩子身上,他大概会更加欣赏。
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要收集这么多吧?
而且就余今自己来看,真的觉得很多照片都重复了。
可是荣荀站在他旁边,半揽着他,却看得很仔细。
余今稍稍偏头,落在他认真的眸子上,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他玩笑着挥散那种感觉:“干嘛,我人就在你面前,你却看我的照片?”
荣荀偏头在他脸侧落了一个轻吻:“照片里是以前的你。”
余今:“?怎么的?以前的我就不是我了?”
荣荀莞尔:“不是。”
他垂眼,语气温柔,却像是一把刀,戳中了余今心头上最软的那块肉:“我错过了好多你。”
余今动了动唇,在心里暗骂了声。
他转过身,抱住了荣荀:“这话该是我说吧?”
究竟谁错过谁更多啊?
余今:“你说说,你要怎么赔?”
荣荀失笑,用力地抱住他,嗅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把我以后赔给你。”
其实余今是真的不相信这些承诺的。
可他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荣荀这话时,他也是真的很高兴。
他忽然觉得原来誓言不是用来让人相信的,而是让人快乐的。
而且他并不害怕荣荀。
大概是因为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吧,这样过头到随便换个人来就要当场报警的病态的爱,对于余今来说,反而会让他有安全感。
因为荣荀失去不起他,他也失去不起荣荀。
现在余今终于明白荣荀为什么总是要他对他任性,最好是无理取闹的那种。
因为被需要,真的太让人安心了。
所以余今没再藏着,而是哼了哼:“什么叫把以后赔给我?你以后本来就是我的。”
荣荀果然笑得更深:“那你说怎么办?”
余·唯物主义者·今:“下辈子让我保护你吧。”
荣荀微怔。
就见余今扬起了下巴,亲在了他的唇中央:“下辈子做我的小狼崽啊。”
荣荀心下一哂,勾住了他,加深了这个吻:“…好。”.
吃过饭后,荣荀就带着余今去了医院。
本来余今是不想去的,但荣荀坚持要去看看。
就因为余今说自己好像要想起什么了,并且有头疼。
他有点无奈,但还是乖乖去了。
检查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无非就是多了句他现在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了。
因为他潜意识已经开始会把一些人和一些事对上,包括余今自己也在向着好的方向走。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他可以参加明年的高考。
这点让余今很兴奋,号,公历跨年的这一天。
荣荀把人从书堆里捞出来时,余今还有点舍不得已经被他刷的可以闭眼填答案的卷子。
荣荀无奈:“还想不想出去玩了?”
余今:“就再写最后一张卷子!”
“你这套类似的卷都已经拿了七八张满分了。”荣荀低叹:“有很多题目都已经重复了。”
余今点头:“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嘛。”
荣荀失笑:“这么紧张?这还有半年呢。”
“不是。”余今嘟囔:“我这不怕没考好会给你丢脸嘛。”
他可还记得荣荀荣誉栏底下都是些什么,太优秀了,余今害怕。
荣荀无法,只能说:“你今天再多刷一张卷子,我就不亲你了。”
余今:“……你就会这招了是吧!!!”
话是这样说的,他还是郁猝地站了起来,怨怼地望着荣荀。
荣荀顶着他的怨气,垂首在他唇上亲了亲:“乖。”.
南界的跨年活动的确热闹。
车子在路上堵得不行,但是荣荀又不想带着余今下去人挤人。
老实说余今也不太想这个时候下去,他怕某个一看就是标准男模身材的人会被揩油。
所以他们就这样堵着逐步往前,余今意外地有耐心。
他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荣荀,心想偶尔这样也挺好。
不用说什么,就这样两个人在一个静谧小小的空间坐着,就算周遭有汽车的鸣笛声,人群的喧闹声,他们之间也始终安静而又缱绻。
节奏慢下来,也很舒服。
就是余今不免有些困意,毕竟昨天——
某人因为他一直看书刷题闹了脾气压着他亲,然后亲着亲着就擦枪走火,折腾了好久。
余今确实累到了,偏偏荣荀还没满足,后续在浴室里两人又待了好几个小时。
……这真的比练一天肌肉还累。
等他们到了不在荣荀名下,但属于荣荀的会所时,余今被荣荀喊醒,也再一次见识到了有钱人的力量。
这边被提前清空过了,现在在的,都是荣荀手底下的人。
余今跟着荣荀踏足时,就听见此起彼伏的:“两位老板好!”
余今:“……”
他总感觉自己这趟不是出来玩的,荣荀是带他来刷脸的了。
而事实证明,余今想的是对的。
因为荣荀又带他见了一圈别的人。
那些人的地位明显要比一路走进来见到的人要高,因为余今前几天见过的公鸭嗓也在其中。
有一个老人,看向他的视线较为和蔼,其余的也都是比较友善的打量。
而且看得都很谨慎,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余今都能猜到是为什么。
他觉得有点好笑。
又听见老人主动开口,说出来的是一口纯正的南界地方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老板,我们知道了,他的地位大过你,一切话语权在你之上。是吧?”
余今微怔。
就听荣荀说:“嗯,记住就行。”
然后他们就走了,仿佛聚集在这儿真的只是为了见余今一面。
余今忍不住问:“你为什么……?”
“怕我再发疯。”
荣荀的嗓音沙哑低沉,带着点散漫,却又格外认真:“给你保障。”
余今心里一哽,伸手抱住了他,记忆里第一次在荣荀面前骂脏话:“艹,你这究竟是给我保障还是在故意锁我。”
荣荀低笑,吻住他:“你就当是后者好了。”
这么有用的链子,应该没人会舍得挣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大尾巴狼!!!
第69章 六十九尾金鱼
余今不可能参与跨年倒计时这种事, 甚至他睡得还有点早。
差不多九点钟他吃了药,就在荣荀的怀抱中睡着了。
至于他睡着之后,荣荀有没有偷偷摸摸地干一些不会让他醒来的坏事, 那就是余今不知道也懒得管的了。
……反正余今在之前有一次因为自己本身也睡得不是很安稳, 就抓了荣荀一个正着。
这人!
大半夜!
不睡觉!
在亲他!
余今当时感觉到了,却因为药效还在,实在困,懒得和荣荀掰扯。
他也不知道自己控制力道没, 就就着荣荀攥着他脚腕的手, 踹了一脚荣荀的肩膀,含混地骂了声:“不睡觉就滚。”
然后余今就在迷糊间听着荣荀低笑了声,松开了他把他重新捞在怀里。
后来再有没有什么动作,余今就不知道了。
反正余今第二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人训了一顿。
大晚上不睡觉是准备猝死是吧?!
不过那之后余今和荣荀做了交易, 白天可以随荣荀黏他,晚上就好好睡觉。
所以余今觉得荣荀应该是有做到的。
……除非他是奸商.
今年元旦对于余今来说并不好。
因为他在元旦这天“重置”。
他醒来时, 自己的额头正抵在谁的颈窝上,对方身上带着的沐浴露味夹杂在令人安心的干燥而又温暖的气息中, 让余今一点也不害怕。
哪怕这人抱他真的很紧。
余今稍稍动了一下,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就带着倦意在他脑袋上响起,连带着胸腔一块微震, 让余今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早安。”
他垂首,吻了一下余今的发旋, 温热的呼吸落下时, 余今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像是被劈了道电。
哪怕没有了暗号, 没有了过于亲密的肌肉记忆, 余今仍旧知道。
“早安。”
他说:“男朋友。”
在这儿, 男朋友的确是人称代词。
但却也是唯一不会被遗忘的人称代词。
因为它已经作为不会被遗忘的名词刻进了DNA里。
男人低笑了声, 似乎很高兴:“嗯,记不记得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好问题。
余今哽住。
男人又说:“不记得也好,别想起来了,就这样喊我吧。”
余今:“?”
他抬头瞪他:“别闹了。”
男人垂首看他,余今猝不及防地被美颜暴击。
他锐利的眉眼带着点还未消散的惺忪,显得莫名慵懒柔和。
余今的喉结很不争气地狠狠滑动了下。
就听男人勾着唇说:“没跟你闹,我认真的。”
他悠悠道:“要不你再喊我一声别的,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余今:“……”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某人就这么让人气得牙痒痒?
好像就是从上上个七天开始的。
余今虽然不记得名和人,但他能够猜到荣荀想听什么。
有一说一,真的喊不出口。
口误是一回事,认真喊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余今沉默了。
男人也不急,就等着他。
反正今天余今醒得挺早,而且昨天他就说了今天早餐想吃外面一家油条,再点点别的,荣荀不需要赶早做饭。
“……”
余今用气音哼出了两个字,含混到他自己都听不清的那种。
男人失笑,也不为难他了,只揉揉余今的脑袋,低头亲了下去:“小金鱼,这个七天我只介绍一遍。我叫荣荀。”
余今听着他的话,心里不免微暖。
“荣荀。”
他重复了遍,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
荣荀最受不了的就是余今的主动,一主动,场面就注定难以收场。
所以等到两人分离时,余今已经被摁着亲到缺氧了。
他不是不会换气,但每次还没来得及就又被荣荀堵回去。
明明荣荀自己也在窒息边缘,他却仍旧不管不顾。
荣荀舔了下自己的唇,看着微眯着眼在调整呼吸的余今,压抑着那些念头,克制着用指腹捻去了他唇上的水渍,又没忍住低头轻吻摩挲了下。
还是余今实在受不了了,曲腿用膝盖踢了他一下,荣荀这才放过他。
“对了,元旦快乐。”
荣荀才想起来,笑了声:“没过过,有点不习惯。”
余今在他喑哑的嗓音中慢半拍地想起:“我也好久没过过了…元旦快乐。”
荣荀笑着望他,没有第一时间起身。
余今犹豫了下,试着补了句:“以后都一起过?”
荣荀爽快点头,明明他也不信这些的,现在却非要靠这些来满足一下:“好。”.
因为今天元旦,余今应荣荀邀请,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上午吃完饭后就和荣荀在一块打了会儿游戏看了看电影,然后就和荣荀一起做中饭。
吃过饭后,余今还在想要找点什么事做,荣荀的手机就率先响了起来。
他看过去,就见荣荀接了电话后,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皱了下眉。
余今心里莫名一个咯噔,总觉得是什么大事,不由得关注了荣荀那边。
荣荀只说了句:“把人找到。”
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他偏头,对上余今的视线,稍顿后还是说:“你还记得我说我母亲被送到精神病院的事吗?”
余今仔细回忆了一下,其实他回不回忆都无所谓了,反正荣荀这么一提他也知道了:“嗯。”
“刚刚那边来消息说她跑出来了。”
余今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跑出来的?”
荣荀眼底有一瞬的冷意,但对着余今,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柔柔一笑:“我回头查一下,没事的,你别担心。”
余今一噎:“这话不是应该我跟你说吗?”
荣荀笑。
他又停了停,想起电话里说的事,还是准备未雨绸缪。
虽然他基本上不会让余今离开他的视线太久,家里也装了监控,周围也有人负责轮班盯梢,但荣荀是那种会把已经做到了一百分的事做到一百二十分。
所以他漫不经心地补了句:“就是她有精神病,被害妄想症也有一定的伤人行为,我主要是担心她会因为断药发病。”
余今毫无察觉:“的确,还是早点找到好。”
见他听进去了,荣荀没有过多提醒,免得太过刻意。
他只勾着唇,垂首亲了一下余今的耳侧,惹得余今本能地偏了下头,将漂亮的颈线暴露在了荣荀的眼皮子底下。
荣荀低声问:“下午有想做的事吗?”
“没……”余今还没来得及问荣荀有没有什么好的安排,就被彻底吻住。
强势而又猛烈的掠夺在唇齿间炸开,余今一开始以为他只是黏一下自己。
但当这个深吻结束后,他还在调整呼吸,就有炽热湿润的吻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时,余今登时就察觉到了危险。
“……你别。”
他咬着后牙槽:“大白天的……”
荣荀稍稍起身,却又吻在了余今的左眼上,他含住他的眼睫轻轻舔舐,有些幽怨:“你晚上要早睡。”
“我已经忍了昨天一天了。”
一天而已。
余今麻了。
他不吭声,荣荀就自然而然地将其解读为了默认。
余今到今天才察觉到这个家的设计有什么问题。
……
……
……
……
……
……
……
……
……
…….
余今和荣荀一连厮混了好几天,还是因为今年过年真的比较早,临近年关,荣荀也有不少事要处理,余今才终于得以清闲。
今天是他的第五天,余今揉着自己的腰,有点烦的看着到现在还没改的设计,很想直接给荣荀砸了。
……
……
……
余今真的麻了。
他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边翻开书一边等着荣荀回家。
然后余今发现自己有点看不下去。
虽然荣荀在家的时候,他也会在心里吐槽荣荀好像个黏人的大狗狗,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很喜欢。
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已经习惯了荣荀没事做的时候就非要抱着他和他一块看书。
余今捏捏自己的眉心,强行摒弃了那些杂念,正准备好好读书,手机倒是忽然想起来了。
不是叮咚的消息,是短信。
他有点奇怪,点开来看,就见是备注为“?”的号码来信。
什么?
余今茫然脸。
他再点开看,发现自己在号码底下做了个一个说明,是十月的时候来找他说是他哥哥的一个人。
【?:余今,我遇见了个人,说认识你,想见你。她还说你现在很危险。】
余今:?
他直接回了对方一个问号。
【?:你要见吗?】
余今打字:【我不会出门的,我的情况不能单独出门。要见也要先跟我对象说一声,和他一块。】
那边似乎是沉默了很久,才发消息过来:【你对象是荣荀?】
【?:她说你不能相信荣荀,就是荣荀害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余今皱眉,正要直接拉黑这个号码,就见那边手速很快地再补了句。
【?:以及他原来不叫荣荀,他叫许炀。】
余今望着这两个字,呼吸在顷刻间就被掠夺。
他的大脑自动念出来“许炀”,而随后到来的,也是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疼痛和他大脑虚构出来的阴冷。
许炀。
许炀……
因为过于痛苦,余今的脸色发白,这两个字就好像是什么密码一样,将藏在他脑海深处的东西翻了出来。
那把铲子,毫不留情地扎在了他的大脑里面。
余今疼到意识模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摁了自己手环上的紧急联系按钮,对方秒接,令人安心的声音比平时的语速都要快了几分响起,却没有将他从深海里捞出来:“小金鱼?”
余今无意识地呢喃了句——
“许炀…哥哥。”
别救我。
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要来了要来了!
第五遍了,你们他妈标黑一次性标完是会进棺材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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