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真突然就听到满堂的喝彩。
盖着盖头可真不方便啊, 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下一瞬她就知道了——“方记全体祝福瑞王、方掌柜喜结同心,百年好合!”
方念真低下头, 透过盖头的缝隙看到了散在地上的花瓣。
真土啊, 陆恒,还搞这一出。
不过, 无人看到的盖头下,新娘子甜甜笑着。
这么重要的场合, 他还惦记着宣传自己的几家店,嫁他真是没选错。
送进洞房后,方念真总算是轻松些了。
待到屋内只剩她的侍女,她就一把扯下了盖头。
“啊,累死我了。”
白露赶紧说道:“嘘,姑娘, 今日不能说那些不吉利的字眼。”
方念真有气无力的, “好好好, 知道了,我饿了,我渴了。”
中午吃那几个小饺子能撑到现在都很不错了。
好在陆恒是懂她的, 早就让王府里准备好了点心和她爱喝的饮子。
“真难得,这个天气他居然许我喝冰的。”
方念真喝了一杯加冰块的葡萄味饮子,当即就觉得爽快了。
木槿笑着:“王爷说了,今日必须叫您吃好喝好。”
方念真自己也不是那种不顾身体的人,只喝了一杯解渴,就让木槿端下去了。
她小口地吃着点心, 配着茶, 时不时还要问问侍女自己的口脂有没有吃掉。
可惜她头上的珠钗太多, 只能垫个软枕,靠在床侧,要不然她真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总的来说,皇室操办的婚礼还是枯燥了些,喜气倒是也够喜气,就是总感觉不接地气,尽是鞠躬了。
几个侍女见她无聊,就给她讲外面的八卦。
“对了,听说言大人也回来了呢。”
“哪个言大人?”
“就是总是出海的那个?”
“噢你说带回玉米和红薯的那个呀。”
方念真脑海里精神一振,有心想了解一下这个言大人,可是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此刻极为催眠。
她不知不觉地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她是被痒醒的。
睁开眼睛,就看见陆恒拿着帕子在她脸上擦。
她懵懵的,“怎么了?”
陆恒淡定回答:“无事,一点口水而已。”
嘶……怎么大婚之夜是这样的开场白啊!
方念真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不是,你什么时候给我揭的盖头啊?都不让我见证一下。”
“你睡着睡着自己扯掉的,那我……现在再盖上?”
看着陆恒认真的表情,方念真“扑哧”一下就笑了。
陆恒也跟着笑了。
“先让侍女来给你把头上这些先拆了吧,看着都累脖子。”
“好。”
片刻后,方念真拆了钗环,卸了妆,一身清爽地坐到了桌前。
“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方念真感叹着,这鸡、鸭、鱼,还有各式小菜,桌上零零总总摆的足有十几道。
陆恒端过来一碗白粥,“就着粥吃吧。”
方念真着实是饿坏了,虽然之前肚子里垫了些点心,但是她总觉得点心不顶饱,就得吃点咸的。
一口白粥,一口香菇扒油菜芯,再夹一口软烂的肘子皮。
舒服啊!
陆恒在外面喝了不少的酒,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就只小口喝着白粥。
看着方念真吃的那个满足的小样子,他就忍不住微笑。
“念真,你今日真好看。”
方念真忽然“啊呀”一声,倒是吓了陆恒一跳。
“怎么了?”
方念真扭扭捏捏地哼唧道:“好像应该晚点卸妆的,现在是不是卸太早了?”
她记得老嬷嬷说,要……之后才卸掉来着。
陆恒低下头闷声笑:“我的王妃,现在这么大胆了啊?”
眼见着方念真碗里的粥也喝的差不多了,估计她也差不多吃饱了。
陆恒一把将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我记得,我嘱咐木槿今日要给你吃好喝好。”
方念真不解其意:“嗯,她做得很好,我还喝了加冰的饮子呢,可过瘾啦。”
“所以,现在你也该出点力气了。”
陆恒凑近了看这张已经洗净的小脸,新娘妆面虽然惊艳,但是他还是喜欢方念真这样素一点的感觉。
她的皮肤够好,虽然常年在厨房里打转,但是皮肤依旧很细腻,洁白无瑕,像剥了壳的鸡蛋,唯有一颗小小的痣在靠近耳垂的位置。
方念真对于洞房花烛夜这事,也适应良好,前几日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已经给她递了一本册子。
她面无表情地翻完了,就还行吧,比她在现代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某种电影差多了。
方念真推着陆恒的胸口:“陆恒,我还没漱口呢。”
这人果然聪敏,缓缓起身,“我也是。”
嘿嘿,她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嫌弃人的话,不好直说嘛。
再度回到床上的时候,方念真悄悄地熄灭了很多蜡烛。
陆恒提醒她:“新婚夜要燃整夜的。”
“我知道呀,这不是留了几根嘛。”
房内变暗了,方念真觉得这种若隐若现的光线甚好。
都是成年人了,她和陆恒又相处这么久了,也不是没有这样那样试探过。
她跨过陆恒的腿,乖巧地躺在了里侧。
“晚安了王爷。”
“安不了,真真,我们的正事还没办呢……”
方念真感觉到他在往自己脖子上吹着热气,惹得她一阵颤栗。
“真真,漫漫长夜,我们俩人得好好度过才行……”
清晨,看着还在努力“耕耘”的某人,方念真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真是漫漫长夜啊!
这都第三回 了。
不是,二十多岁没开过荤的大小伙子真的有体力、有耐力、有毅力啊。
“陆恒,你再不睡觉,我就不跟你过了,唔。”
方念真的嘴被陆恒的唇堵住,“乖,马上就好了。”
…… ……
终于结束了,方念真感觉自己的腰和腿都像被车碾过一样,这还没睡觉呢,不敢想等睡醒了得多疼。
偏那人却跟没事人一样,精神抖擞地去柜子里翻什么东西。
方念真打着哈欠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陆恒举着一个油灯到了床边。
“给你这个。”
方念真睡眼朦胧地接过来,然后一下子就清醒了。
“和离书?!”
陆恒怕方念真误会,赶紧解释道:“这个是我签了名字按了手印的。”
方念真揉着酸疼的腰:“不是,你睡完就不认账了是吧?”
陆恒没忍住,被她逗笑了,又突然正色。
“念真,我思前想后,还是想给你一份保障。人的一生很漫长,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我不想你被我的权势压着,不得自由。以后有任何的不快乐,若是你有了不想与我共度的想法,那你就在这和离书上签字。”
方念真止住了陆恒没说完的话。
“大婚之夜,说这些不吉利,不过,还是谢谢你。”
说完,她把和离书随意往床内一扔,支着胳膊亲了陆恒一口。
陆恒的眼眸又变得幽深。
“真真……我还想……”
方念真赶紧拿被子把自己捂上,“不,你不想。”-
第二日,白露和芒种收拾床铺的时候可吓坏了。
“快去叫木槿姐姐来。”
几个侍女看着那份“和离书”面面相觑。
白露的声音都发颤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还是木槿年长,相对镇定些。
“刚才王爷和王妃还一起用膳呢,别慌了阵脚,我再去找曾管家来问问。”
待曾管家急匆匆赶到时,看了王爷签名按手印的那份和离书,他倒是松了口气。
“不是王妃提的就好,放心吧,这是咱们王爷对王妃的好呢。”
曾管家可以说是一看到这份和离书,就知道陆恒在想什么了。
当年他母妃被先皇强娶进宫,一直郁郁寡欢,在陆恒的人生信条里,应当是不愿意强迫任何一个女子的。
哪怕是他心爱的人不想和他继续过下去了……
唉,王爷心里苦啊。
…… ……
陆恒带着方念真离京前,处理了一件大事。
言大人在早朝的时候说破了自己的女儿身一事!
朝堂震荡可不是说说而已,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年老的言官御史简直要撞柱了。
一直说什么“不成体统、扰乱朝纲、魅惑圣心”。
皇上不做表态,但也正是因为他不表态,朝臣们也意识到,皇上其实是赞同言从之继续在朝为官的。
这个时候,陆恒站了出来。
朝臣们光知道他能打,但是不知道他要是认真起来,居然这么能说。
引经据典,又细数言从之的功劳,就连大肃朝的历史和现在的律法都背的滚瓜烂熟。
从各个方面说明了虽然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但是也没有禁止女子做官的条例。
最后,还是皇上一句定下来了。
“若你们谁能习得那外国语,再带回比地瓜和玉米产量都高的粮食回来,朕就同意再议。”
有人在底下低声嘀咕:这……这不是难为人吗?
皇上龙颜大怒。
“你们也知道这事有多难!可是言大人一个姑娘,不喊苦不喊累,几度出海,每次一出去就是一年半载,要不是有她带回来的粮食种子,我们能这么快打赢靳翰吗?”
现在,朝堂上少了萧家一党,再没有人能限制皇权了。
又有瑞王陆恒帮腔,朝臣们再不满也无法-
再度回到新云州,方念真只觉得恍如隔世。
走的时候是“方掌柜”,回来的时候成了“瑞王妃”了。
本以为回来之后要至少一个月后才会办宴席,但是陆恒居然告知她,三日后就是新云州的婚宴了。
“啊?这也太快了吧?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方念真可真是急了,新云州这边有她那么多故人,她不想办的太过草率。
“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信你问你的俩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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