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攻略 体温
一番自我排解过后, 冗乱的思绪豁然开朗。
南楠起身走到墙边按开灯,哼着歌去浴室洗澡去了。
第二天南楠照旧起了个大早,最近没什么工作, 生物钟逐渐恢复正常,她也不像往常那样一觉睡到正午了。
迷糊地坐到餐桌前吃早饭, 南楠后知后觉地发现整个客厅空荡荡的, 陈松北又早早走了。
“……”
犹豫了会儿,南楠拿起手机找到陈松北的微信想打几个字发过去, 手指一顿突然又把手机递到唇边, 她清了清嗓子, 发了条语音。
【今天的早餐很好吃。】
消息发送成功, 南楠自己点开听了一遍。
音色通过机器处理, 比她平时说话的嗓音要更甜糯一些, 但听上去又不会像那种刻意营造出的假音让人恶心。
南楠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焦心地等人回复。
自从昨天晚上想通一些事情后,南楠就觉得自己得有点行动,追人这件事儿,她其实不怎么擅长, 长这么大总共也就追过陈松北这一个。
以前追他的时候, 或多或少带着些不太纯粹的东西, 目的性太强, 时间也短暂如昙花一现。
现在她想认真地努力一回, 不急于求得结果,过程也同样重要。因为如果不是感知出现偏差的话,陈松北对她确实是有好感的,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凑在一起, 南楠发誓一定要吃上这口肉。
不过也不知道陈松北是不是在忙, 南楠都快把早饭吃完了才等到他的回复。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陈松北回给她的也是条语音,南楠盯着屏幕上那个六秒的小红点看了半天,缓缓抬手点了一下,随后紧张地屏住呼吸。
【是么,那明天还给你做。】
低淡的声线里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却又不是真的在笑,偏偏就是这种正经又略显懒散的声音才勾的人心里痒痒的,话音透过扬声器落在耳朵里,还带着点沙沙的质感。
南楠抬起脚蹲坐在椅子上,一手揽住自己的腿,头埋进膝盖里,把那条语音反复听了好几遍,不争气地红了红脸。
就是说,明明是想撩人的,怎么突然有种被反撩的感觉。
因为这个小插曲,南楠一整天都没出门,也没再去撩拨陈松北,她把自己锁在卧室,电脑手机一起开着,一门心思做起了攻略。
小黑趴在她身侧,默默看着她的手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电脑屏幕亮着,搜素框下几条记录赫然摆在那儿。
#如何高质量追人
#女追男是不是真的隔层纱
#追人做到这三件事,保证对方从此离不开你
…
直到夕阳落下,暮色洒在室内,暖橘色的树影光斑透过玻璃窗打在屏幕上轻轻晃动,有些过曝,南楠才关了电脑,感到饿。
从早上吃完早餐回房间到现在,她就没再吃任何东西了,这会儿闲下来后,四肢百骸都在抗议,肚子咕咕直叫。
南楠伸着懒腰下床去厨房瞄了几眼,冰箱里倒是有挺多食材的,但是陈松北下午给她发了微信说晚上不回来吃了,她自己也就懒得做,而且一会儿还要去酒吧工作。
犹豫片刻,南楠直接把昨天晚上没吃完的小吃从冰箱拿出来对付了一口。
吃完之后还有点时间,她索性就又回卧室窝着去了,结果刚趴到床上没一会儿就开始肚子疼。
刚开始还只是小幅度的阵痛,南楠皱着眉头翻了个身,以为是生理期作祟,忍了会儿就没再管,结果没几分钟,第二波阵痛来势更凶,痛感愈演愈烈,动一下就针扎似的。
南楠揉着肚子缩成一团,疼得直吸气,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她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吃坏肚子了吧。”
原本她想伸手去抽屉里找肠胃药,结果起身后胸口突然泛起一阵恶心,胃里直反酸水,眼眶泛起一圈生理泪。
南楠忍着疼从床上爬起来快步进了卫生间,她扶住洗漱台,手指抠着瓷台边缘,低头一下吐了出来。
这一天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根本没什么可吐的,吐到最后南楠觉得自己都快把胆汁给吐出来了,嘴里苦到不行。
吐出来之后倒是不恶心了,但肚子还是疼得不行,整个人虚浮无力,脑子也晕沉沉的,扶着东西才能勉强站稳。
南楠站在洗漱台前缓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水龙头清洗,她抬起发抖的手擦了擦嘴回卧室摸到手机,下意识给陈松北拨了电话过去。
“喂?”几乎是拨通的瞬间,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听着那道熟悉又安心的低磁声线,南楠握着手机,声若游丝:“陈松北,我要死……
*
陈松北赶回家的时候,南楠正蜷缩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屋子里没开空调,温度却很舒服,半开的玻璃窗沿偶尔有风拂过,吹动寂静角落。
黄昏落日下,大片的暖橘色落在室内,似有一层散不开的暖雾笼罩其中。
床上的薄被中间有一块小小的凸起,南楠整个人缩成一团,只有头露在外面。
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刘海汗湿粘在额角,黑发散乱,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嘴唇也没了血色,鼻翼时不时发出难捱的气音。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一双微凉的手贴在额头,南楠迷糊地睁开眼,又迷糊地闭上。
……松……再不回来就真见不着我……都疼出幻觉……
陈松北:“……”
“是我。”陈松北喘着气半蹲在南楠床前,抬手试了试她汗湿的前额温度,“有点发热。”
“哪疼?”
“起来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模糊的人影喋喋不休地在耳边念,声音还出奇地温柔有耐心,像哄小孩一样,南楠蹙眉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保持一丝清醒神志。
却不成想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乎要和现实重叠,让她忍不住又睁开眼瞧了瞧,结果这一下就撞上了陈松北那双黑亮的眼,此刻还带了点焦急的情愫。
“醒了?”陈松北紧盯着她略显呆滞的眼眸,不知道她现在是清醒还是迷糊,别是脑子烧坏了。
“……?”南楠侧躺在那儿,伸手戳了戳眼前人的脸颊,温热弹性的触感让她渐渐回过神来。
下一秒,她整个扑到陈松北怀里,揽着他的脖子轻声哼哼:“你才回来,我肚子疼,要疼死了。”
淡淡的桂花香味瞬间充盈鼻息,柔软的长发贴在脖颈,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来回扫过耳下那片皮肤,下颚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侧头和他说话时,热热的气流似有若无地拂过耳畔。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陈松北愣了一瞬,他缓缓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怎么突然肚子疼了,今天在家吃冰的东西了?”
“没有啊。”南楠有气无力地反驳,语气有点懊恼,“我就是把昨天没吃完的小吃给解决了,谁知道吃完没一会儿就开始肚子疼,还吐了,好难受。”
陈松北皱了皱眉:“夏天的食物隔夜就别吃了,怎么不自己做点吃的?”
本来这会儿就不舒服,整个人云里雾里头晕脑胀的,听着陈松北突然变生硬的语气,南楠立马委屈地控诉:“那你又不回来吃饭,我自己懒得做嘛。”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说完南楠就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过于直白了,撒娇撒得太明显,倚着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还不太适合这么明目张胆的撩拨试探。
但她却丝毫没察觉自己扑到人怀里的举动可比这句话要暧昧多了。
南楠顶着那张通红的脸欲盖弥彰地补了句:“我讨厌刷碗。”
“……”陈松北听完默了两秒,覆在她背上的手一顿,想说些什么,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个合适的时机,“抱歉,今天公司有点忙。”
……事。”南楠小声回应。
刚刚还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突然客气起来,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安静两秒,陈松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先带你去医院,自己能走吗?”
南楠把头埋在他的脖颈晃了晃:“没力气,疼得站不稳。”
“那抓紧我。”话说完,陈松北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把人从床上抱起来往客厅走。
南楠搂着陈松北的脖子,身体紧贴着他,两个人之间灼热的温度快要把她烫熟。
奇怪,发烧的明明是她,怎么感觉陈松北的体温比她还要高呢。
南楠稍稍抬起脸,盯着陈松北红透的耳朵看了半天,反应过后无声地弯起唇角。
再抬头,是被室外的热气熏染得喘不过气,陈松北略微弯身打开车门把她放在后座,南楠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迷糊间突然想起一件事。
眼看着陈松北打算关上后车门,南楠立马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角,仰躺在那儿眨巴着眼睛看他:“陈松北,我这应该算工伤吧?”
见他没反应,南楠又惨兮兮地补了句:“我今天第一天正式上班,你可别扣我工资啊。”
第32章 医院 傻子
实在搞不懂她这脑子里到底有多少弯弯绕绕, 刚刚还哼哼唧唧地搂着他占便宜,这会儿就能联想到工作上去,陈松北暗自笑了声。
看样是没烧糊涂。
也许他还得庆幸, 自己竟然招了一个这么有责任心的员工。
嗯,对自己的责任心。
看着那只抓住自己衣角的手, 陈松北抬眸对上她湿漉漉的眼, 无奈地说了句:“知道了。”
南楠见他答应了,这才放下手重新捂住肚子缩成一团:“说话算话, 不讲信用的人是会变丑的。”
陈松北:“……”
回应她的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正值傍晚高峰, 路上还挺堵的, 怕南楠躺在后面会晕车, 陈松北也不敢开太快, 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硬是被变相拉长到四十分钟。
医院里乌泱泱的一片,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嚷不堪。
陈松北小心护着南楠去排队挂号,又哄着人抽了血,折腾了个把小时总算有了结果,是急性肠胃炎。
医生拿着化验结果见怪不怪, 毕竟夏天是这种病的高发期, 男女老少一天能碰上不少个, 他开了点口服和注射的药, 嘱咐道:“这小姑娘的症状看着比一般人要严重一些, 今天晚上先住院吧,几瓶点滴打下来也要几个小时了,早上起来再看看情况, 还有晚上就别再吃东西了, 吃了也是吐。”
“……”听到这话, 南楠吓得打了个哆嗦。
“好,麻烦您了。”
陈松北接过单据带着南楠去拿药办住院,但是入夏以后住院的人数激增,一时间不得床位,只能暂时待在急诊室输液观察。
护士利落地打完点滴就离开了,陈松北看了看四周床位上的人,抬手拉上了隔帘。
眼前的光线暗下来,虽然还能听到四周的人声,但对于两个人来讲却也算是片刻的安宁与独处。
南楠躺在那儿,打着点滴的手搭在床沿,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她盯着陈松北的动作,见他坐下这才轻声嘟囔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隔夜食物了。”
“知道就好。”话到嘴边也不敢说重,陈松北抬手替她掖好被角,只问了句,“现在感觉怎么样?”
南楠说:“好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打上点滴之后她就觉得没难么难受了,只是高烧一直不退,整个人还是像虚脱一样没什么精气神。
安静了会儿,南楠突然觉得这样一动不动的姿势躺的后背有些僵硬,汗湿的衣料紧紧贴着皮肤,好不舒服。
她稍稍动了一下身体,侧身面向陈松北,输液那只手的手指也跟着挪动了几下,无意间刮蹭到陈松北放在她床边的大手,触感温暖干涩。
要是放在平时,南楠绝对会因为这点凑巧的肢体接触而脸红窃喜,这会儿却是有些尴尬地定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陈松北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肚子又开始疼了?”
“不是。”南楠咬了咬唇,下身涌出的热流让她感觉有点难为情,……能不能帮我——”
她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陈松北不得不在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倾身凑近。
“买包卫生巾。”
一句话听完整,陈松北愣了一瞬,反应过后,耳根渐红。
而南楠说完以后自己也觉得好尴尬,她生理期还没结束,这几天的量还挺多的,下午出门的时候都快疼晕过去了,根本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但是又不能一晚上都不换,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潮湿黏腻的触感不仅不舒服还很不卫生,甚至会弄脏衣服和医院的床单,到时候更难处理。
南楠低头抠着手指,长睫扑朔,时不时用余光瞄着陈松北的反应。
他一手撑在床边,上半身覆在她的身侧,两个人离得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和清浅的呼吸,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浅淡柔和的声音落在发顶。
“好,那你自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有事就叫护士,我马上回来。”
“那……陈松北刚想起身,南楠突然抬起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扯住他,头埋得更低,“我可能需要一包夜用的。”
感觉到陈松北的手臂僵硬了下,就在她想解释一下什么样是夜用的,怕他买错的时候,陈松北却直接应下掀开隔帘往外走,说了句:“好。”
“……”
南楠透过长帘缝隙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怔怔,直到视线里彻底没了人影才缓缓闭上眼睛浅眠等他。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期间护士还来给她换过一瓶新的点滴,却迟迟不见陈松北回来。
医院里冷气开得很足,后半夜的风凉飕飕的,饶是南楠还发着高烧也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冷颤,她抬手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感觉有人在耳边叫了她几声,南楠皱着眉头睁开眼,视线中央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是陈松北。
南楠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眶轻声问:……怎么才回来啊?”
她稍稍直起身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距离陈松北出去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可她明明记得傍晚来医院的时候在附近看到有好几家正在营业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一包卫生巾而已,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似乎用不着花这么多的时间。
就在南楠关了手机困惑地抬眼看向陈松北时,他将拿在手里的塑料袋递到两人中间,解释道:“找了很多家店,一直没找到你用的那个品牌,后来问了超市的导购人员,她说没听过那个牌子,没办法我只能先在货架上找了一款跟它包装比较像的,你先试试看舒不舒服,不行的话我再去买。”
“你……”南楠像是有点不敢相信,瞪大眼睛张了张嘴,结果刚发出一个字音就顿住了,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听到这句话后的心情。
她顺着陈松北的手臂向上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此刻的模样。
怎么说呢。
有点狼狈。
原本干净利落的短发变得杂乱无章,前额的汗珠肉眼可见地把刘海沾湿,苍白的皮肤泛着红,嘴唇也有些干裂,说话时的嗓音低哑得不像样,像是被烧红的石子碾过喉咙。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还以为他是出去夜跑了一万米呢。
南楠抬手接过那包东西看了看,眉眼微动,下意识伸出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说了句:“傻不傻啊你。”
没料想到南楠会直接用手给他擦汗,陈松北愣了下,稍稍侧身抓着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脏,先去换上吧。”
“……”
南楠被他扶着下了床,陈松北抬手把点滴瓶从架子上拿下来举高,陪着她往外走。
到女厕所门口的时候,陈松北想找护士帮忙,南楠见状直接摇了摇头,伸手想要接过自己的点滴瓶:“别麻烦人家了,我自己能行。”
陈松北抬了下眉,没把瓶子递给她,身高压制,南楠也拿不到,他整个人居高临下地垂眼睨她,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南楠发现陈松北有时候是真的比她还固执,不禁叹了口气,“我自己真的可以,那之前没有你陪着的时候,我来医院输液都是自己去厕所的,已经摸出经验了,不会回血的,放心。”
两个人站在那儿僵持了会儿,陈松北突然垂下手把输液瓶放到南楠手心,妥协道:“那我在门口等你,有事就喊我。”
“好。”南楠点点头进了卫生间,她走进其中一个隔间关上门,把瓶子挂在一侧隔板的挂钩上。
输液的那只手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只得用另外一只手艰难地打开卫生巾的外包装,从中抽出一张小心翼翼地换好。
下身舒适干爽的肤感让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整理好衣服,她弯身从置物格上拿起那包卫生巾放在手心盯着看了两秒,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刚刚是个撒娇的好时机,但她却没那个心思,身体上不舒服,心里突然也乱乱的,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整理情绪。
她是真的没想到,陈松北会把她这个习惯记了这么久。
高中那次在图书馆补习时突然来姨妈,她其实是没察觉到的,是陈松北先发现她浅色牛仔裤的后面有一块小小的红色。
当时听懂陈松北隐晦的提醒后,她立马窘迫地坐下,试图遮住痕迹,尴尬又不知所措。
就在她脑袋懵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突发情况的时候,陈松北主动提出帮她去买卫生巾。
南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兀地转头看他,却不成想陈松北僵硬地坐在她旁边,耳朵红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没看她,就直直地死盯眼前那块桌板,看上去简直比她这个出糗的当事人还要紧张。
对比下来,南楠就觉得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她这个人吧,和陈松北很像,骨子里面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劣根性。
鉴于陈松北平日里对她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她就是很想看他打破原则,急张拘诸。
所以对于陈松北的提议,她一口应下,甚至还做了些刁难。
她说自己体质比较特殊,只用得惯一个品牌,用其他的都会过敏起小红疹。
其实这件事倒也不算瞎掰,她确实只习惯用固定的那款卫生巾品牌,其他的不是没尝试过,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一些添加了薄荷成分的,她用过后私密的地方确实起了一些吓人的小疙瘩。
所以为了让他不要买错,南楠还特意在草稿纸上粗略地给他画出了外包装的形状和特点。
画的时候她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一想到陈松北要拿着这张纸去货架上一一比对,那个画面想想就觉得很搞。
索性当时这个话题比较私密,陈松北并不敢和她对视,不然她那点小心思是一定会被发现的。
画好以后她就把纸递给了陈松北,直至见到他离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可惜她当时大大咧咧地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儿,是枯燥乏味的高三生活中能够让她得到短暂快乐的调味剂。
直到前段时间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南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陈松北当时的背影有多局促,她做得有些过分了。
所以这次让陈松北帮忙,她没提任何要求,只让他买一包任意夜用的就行,却不成想,陈松北竟然还是按照她那时候的要求去买的。南楠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看手心。
这个牌子其实挺小众的,没怎么营销过,加上比较贵,受众人群也并不多,应该是她上大一那年吧,被一家上市公司给收购了,所以外观和名字都做了不同程度的整改,找不到是很正常的。
结果却意外地让他买对了。
南楠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忍不住牵起唇角:“傻子一样。”
总说她是根木头,其实他才是根不开窍的木头吧。
第33章 加倍 没长大的成年小孩
从厕所出来, 陈松北正倚着墙等她,听到声响后偏头看了过来,见到是她, 立刻走近接过她手里的输液瓶。
……以吗?”
两个人一起往前走了几步,南楠突然听见陈松北说了这么一句话。
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可不可以的, 等侧眸看到他有些紧张的神色时, 才回味过来他是在问这个卫生巾用着舒不舒服,毕竟陈松北不知道他其实是买对了的。
南楠边走边盯着他看,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直到感觉陈松北被她盯得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她才笑着开口, 声音清清浅浅。
她说:“可以呀, 很舒服。”
话音刚落, 陈松北脊背一僵,绯色顺着耳廓瞬间蔓延到整张脸。
南楠抿着唇,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实在不是她这个人反复无常,刚刚还觉得对人愧疚,躲在厕所感动得不行, 这会儿却又借机调戏上了。
她是真的忍不住。
南楠蹙着眉想了半天, 觉得很难有一个合适的, 形容人的词语能展现出陈松北害羞拘谨时的模样。
就是, 他真的很像一只大狗狗, 如果要说品种的话,应该是德牧。
不说话静静抬眼审视人的时候,眼神冷漠凌厉, 一整个生人勿近的姿态。
但实际上超级容易哄, 一举一动都萌感十足, 忠诚度满分,安全感爆棚。
就像现在,陈松北一手帮她拿着输液瓶,另一只手无处安放了好一会儿,最终插进了裤子口袋。
他低着头看路,聊这个话题的时候也不敢看她,薄薄的眼皮耷拉着,半露的瞳仁却亮晶晶的,像沁着水。
南楠最喜欢的就是陈松北那双狗狗眼,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开始喜欢。
永远黑的发亮,湿漉漉的,盯着你看的时候眼睛里就只有你。
像浅溪一样澄澈,又似海幽深。
“那就好。”陈松北抬手轻咳了下,试图遮掩自己的无所适从。
南楠笑眼眯眯地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肚子突然一阵抽痛,她吸了口气,腰身缓缓往下弯。
陈松北紧张地扶住她:“又开始疼了?”
南楠疼得说不出话,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额头又冒出一层冷汗,好像下一秒就要疼晕过去。
陈松北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扶稳,原本想把她抱起来,但另一只手还拿着输液瓶不得空,只能搀着她往回走。
艰难地回到床边,陈松北把输液瓶放在铁架上挂好,这才把人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南楠躺好后就蜷缩成一团闭着眼,一动不敢动。
她好像又开始烧起来了,身体一阵阵地发热,脑子也像浆糊一样,仿若和周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临睡之际,南楠迷迷糊糊地想。
果然调戏良家妇男是会遭报应的,还是得正正经经地追人才行啊。
*
入夜的医院不似居民区那样安静,凌晨两三点的走廊依旧时不时地能听到人声脚步声,急诊室的灯彻夜长亮,窗外却是一片寂静漆黑的夜。
陈松北坐在床边安静看着床上的人,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眼下的睫毛时不时颤抖。
他抬手把南楠额头那块已经被她的体温晕热的毛巾拿下来,想去用冷水重新冲洗一下。
刚站起身,却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阻力。
陈松北低头盯着那只紧握住自己手指的爪子,热热的体温顺着指尖向手心蔓延。他失笑抬眼,凑到南楠身边轻声细语地说:“去给你换毛巾,不走,放心吧。”
“……南楠闭着眼睛哼唧了一声,乖乖放下手,也不知道到底是睡着还是没睡。
陈松北把她输液的那只手放平在床沿,转身出去了。再回来时,床上的人换了一个姿势侧躺着,整个人缩成一个小团,只露了个脑袋。
陈松北把毛巾重新贴在她的额头,手掌覆在她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背上,他坐在那儿看着南楠泛红的脸颊和干燥的唇瓣,有些出神。
她少有这么安静乖巧的时候。
大部分时间都很随心所欲,对人对事全凭心情,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南楠的情绪比阴晴多变的天气还要难以琢磨。
他能看懂她的心思,却猜不透她接下来的举动,自认为是个冷静的人,却也时常会因为她无厘头的行为乱了阵脚。
大概也只有喝醉和生病,才能让她彻底暴露本性,一个有点缺爱的,没长大的成年小孩。
陈松北记得上一次看到南楠生病时的模样还是在高三。
那时正值初冬,苍榆来了一次罕见的寒潮,大冬天的,她来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就穿了件粉色短呢外套,下身套着短裙长靴,好看是好看,只不过这装束要是放到江清,应该出门就会被冻死。
他忍不住想提醒她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多穿一点,最近降温降得厉害,别感冒了,不然身体会很难受。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明天多穿点,别到时候又找借口说自己感冒了不来补习。”
而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无外乎是因为南楠跟他提了一嘴补习完要去参加沈斯俞的生日聚会。
可当看到南楠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堪之色,他又开始后悔,于是佯装冷淡地补救:“以后不想补习的时候就说实话,我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怕我干什么,想玩就玩,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南楠当时愣了下,而后怔怔地点了点头。
虽然那天他们两个人没有因为这个插曲不欢而散,却也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傍晚两个人在图书馆门口分别,陈松北看到她上了沈斯俞的车,默默转身走了。
隔天他却没在学校看到南楠,发了短信也没人回,还是到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听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讨论才知道她发高烧感冒了。想着应该有人照顾她,陈松北便没在打电话问她的情况。
放学后他照旧陪外婆去医院做腿部复健,在走廊等待的时候,却听见里面病房的几个病人传来一阵交谈声。
“今天溜达的时候看见旁边豪华病房里住进个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七八。”
“嗬,富二代么。”有人笑了声,“什么病?”
“听说是重感冒引发肺炎。”
“这点毛病就住那么好的病房,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哈哈哈哈,你就酸吧你。”
“我看未必啊,说实在的,有时候有钱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好事,从今天早上住进来开始,我就没见有人来照顾她,都是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的,也就早上来过一个,看岁数应该是她妈,给她办了住院就走了。”
……
也许他不应该把这段话联想到南楠身上,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起身去豪华病区看了一眼。
走廊里吵吵嚷嚷的,透过长方形玻璃往里看,南楠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似是睡着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画面带给他的感觉,总之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下,钝痛不止。
陈松北缓缓抬手推开门,也是像现在一样,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照顾她。
后半夜的时候南楠醒了一阵儿,他当时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但南楠当时睁开眼看到他在旁边的时候,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扯着他的手放在滚烫的额头,喃喃道:“真是烧晕了,竟然梦到陈松北了。”
说完她又眯起眼睛重新看向他,“既然是在梦里,那指使你照顾一下我这个病号也不算过分吧?”
……过分。”陈松北动了动喉结,顺着她的话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既然她觉得这是梦,那就当成梦吧。
“我想喝水,好渴啊。”南楠矜了矜鼻子,把被子撇到一边儿,委屈地抱怨,“又渴又热的,好难受,都没人管我。”
她里面就穿了一个吊带,消瘦单薄的肩头裸露在外,皮肤烧得泛红。
陈松北别过眼把被子给她拢好,“你老实一点盖好被子,我就去给你倒水。”
原本以为她半梦半醒应该会乖乖听话,哪成想她却哭上了,干打雷不下雨,嘴里振振有词:“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梦里还欺负我,我都病成这样了,就让你给我倒个水你还跟我谈条件,大混蛋!臭混蛋!”
“……”陈松北把接好的水递给她,看她捧着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好笑地问,“平时让你学习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就这么骂我的,恩?”
南楠听到声音,放下杯子模样呆愣地歪头看他。
在陈松北的视角下,她脸色红润,唇角挂着水渍,被子又滑落在侧,细细的一根棉质肩带要挂不挂地搭在锁骨上,仿佛把他心底里那点恶劣因子也勾了出来。
“我还能更混蛋一点。”他低头闷笑了声,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但愿你看不见我这一面。”
“恩?”南楠却像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兀地开口问,“怎么混蛋?你想对我做什么?”
陈松北:“……”
就这种时候搭话最快。
“行了,赶紧睡吧你。”知道她不清醒,陈松北没想再逗她,抬手就要把她按回床上。
结果南楠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来了句:“哦,你想跟我睡觉。”
“……”
南楠又说:“那你是挺混蛋的。”
“……”
聊天内容越跑越偏,陈松北觉得这个梦是不能再做下去了,于是挣脱了南楠的手想继续刚才的动作,让她躺下睡觉。
他提起被子想把人裹住再按倒,南楠却又瞅准时机抓住他的手,抬眼看他,一脸地认真,神色清明到让人怀疑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我刚刚想过了,其实也不是不行,但是这种东西是不是得有点准备工作啊。”她握着陈松北的手覆在自己的肩,“得先亲亲抱抱才可以。”
手心传来的触感柔软滑腻,带着她身体热烫的温度,陈松北整个人像过电一样立马抽出自己的手,偏过头厉声制止:“别闹了,赶快躺下睡觉。”
“你不想亲我吗?”沉默半晌,身后传来她有些低落的声音,“怎么办,可是我挺想亲你的。”
陈松北僵在那儿,不断提醒自己这对南楠来说就是一个梦,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想把人安抚好,“乖,你先——”
结果南楠却直接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她跪在床中央,上半身直起时比他还要高一些,低着头碰上他的唇,含糊道:“你就让我亲一下吧。”
发尾扫过他的脸,酥麻微痒,有股好闻的香味。
温热的触感,潮湿,柔软,分开又覆上。
呼吸一滞,陈松北停在半空的手僵住,反应过后立马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没控制好力道,把她的胳膊扯得有些红。
南楠却没太在意,拍拍嘴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有些得意:“哼,说亲一下就一下,我的梦里我还不能为所欲为了?”
说完她就自己揽住被子躺下了,安静的室内不一会儿就传来她均匀清浅的呼吸。
而陈松北气息不稳地站在床脚,被她晾在那儿,难捱地过了一整晚。
看着眼前仿佛如出一辙的景象,陈松北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
陪床的夜漫长枯燥,他索性拿出手机随意翻看起来,翻着翻着就点开了自己和南楠的聊天记录,一页页看下来,南楠对他的态度是显而易见地变好变熟。
陈松北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以及那些过分亲密的举止和试探。
片刻,他弯身凑到南楠身前,曲起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的脸,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次认真点喜欢我行么?喜欢的久一点。”
南楠没什么反应,只轻声呜咽了下,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陈松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眸色渐渐变得暗沉,他挪动手指蹭了蹭她的唇角,眼睫半垂。
“至于这个,以后也要还给我。”
“加倍。”
第34章 视频 说说吧
这场意料之外的肠胃炎折腾了南楠整整一个星期, 那天晚上在医院住院后,第二天情况确实有好转,但后面几天时不时地又会复发, 来来回回的,医院没少跑。
索性陈松北每次都会陪她去, 倒让她觉得看病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坏了。
不过让她比较烦的是, 因为身体总是抱恙,她的追人大计被迫搁置了。
这天, 南楠唱完歌坐在吧台休息, 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 不停刷新着微信聊天界面。
陈松北这段时间似乎没那么忙了, 几乎下班就会过来酒吧待会儿, 来之前也会提前给她发信息, 等她工作完,两个人就偷偷摸摸地一起回家。
之所以偷偷摸摸,还是因为南楠上次来面试的时候装着不认识陈松北,不敢让人发现。
哎。南楠在心里叹了口气。
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等了半天,也没见陈松北给她发消息, 想着他今天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就打了几个字过去。
【我先回家啦~】
坐了一会儿正打算走, 还没站起身, 孟音突然凑过来把她叫住了:“南楠姐, 你看这个。”
见她一脸严肃,黑框眼镜带着,像个刻板的小老头, 南楠好笑地接过手机, “怎么了?”
她弯着嘴角低头, 还以为孟音是又看到了什么毁三观的新闻,准备和她愤慨一番。
结果待她看清内容时,唇角的弧度却慢慢落下。
屏幕上是一个私人用户发的微博动态,一段文字下面配了段视频。
南楠点开看了看。
视频内容是她在松间有雪第一次登台唱歌的场景,被他用手机录下来了。
而他配的文字是:
前段时间去了网上很火的松间有雪,体感还可以,运气不错听到了他们家新招的驻唱首秀,不过总觉得这个女生很面熟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几年前的一档素人音乐选秀节目,当时有个选手叫snow,突围赛唱得也是这首白桦林,一度惊艳全场直进总决赛,结果最后却突然被爆出是一路假唱打上来的,节目口碑直线下滑不说,这个人也就这么销声匿迹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感觉她们两个人长得真的很像,还挺巧的。
南楠盯着这段文字看了半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握着手机不自觉地用了些力道,指尖也开始泛白。
她有些无措地抬头看了一眼孟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装作不明白地笑了声:“这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孟音瞪着眼睛气得不行,“你没看评论吗,那些个网友说你是墙头草白眼狼,哪家店火就去哪家,一点不顾及情分什么的。”
……么。”南楠哑然。
她抬手点开评论区仔细翻看了好一会儿,还真是像孟音说的那样儿,大部分人讨论和关注的点都倾向于她突然从谷雨跳槽来了松间这件事。
南楠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这条微博被大数据精准推送给了一众与之相关的人,范围其实很小,虽说那档节目当时确实小火了一阵,但看的人还是少数,况且都过了这么久了,更不会有几个人记得。
少上加少,确实不值得担忧,大不了就是一个不承认。
“你重点是不是跑偏了?”南楠默了会儿,试探性地开口,“人家是说我和一个假唱的选手长得像呢。”
“哈?”孟音听完嘴巴张的老大,“拜托,天天现场开麦的人上哪假唱去,你唱功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再说了,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一天天吃饱了撑的,我还觉得我长得像张曼玉呢,怎么没人来找我拍电影啊?”
“噗。”南楠笑着把手机还给孟音,彻底放下心来,“那就不用往心里去,咱们管不了别人的嘴,有些事情自己清楚就行了。”
“我那不是——”孟音还想说点什么,临时又被叫去结账,南楠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先过去,过会儿再聊。
见她走了,南楠垂眸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搜索出刚刚记下的账号。
她又仔细把评论翻看了一遍,发现有几条评论其实是在讨论那件事儿的,不过没几个人在意,很快被压到了最底下。
似乎是很久没在网上看到有关于当时的信息了,对着那些文字,南楠这会儿突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她忍不住把这条微博链接分享给了蒋年,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毕竟能和她讨论那件事儿的,也只有蒋年了。
消息发送成功,南楠关了微博。
她点开微信界面刷新了一下,想看看陈松北有没有给她回消息,却发现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里赫然摆着一条链接框在那儿。
得,她发错人了。
南楠慌乱地按了撤回,庆幸自己发现得早,没超过两分钟,不然就真完了。
就在她舒了口气准备把链接重新发给蒋年的时候,陈松北回了消息。
N:【?】
心肝一颤,南楠握着手机不停地在输入框内编辑,想着要怎么编一个合理的理由,但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陈松北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N:【走了吗?】
南楠赶紧删了那些废话。
aurora:【还没。】
N:【老地方。】
N:【我马上到。】
见他没有纠结那条撤回的消息,南楠也就没瞎掰解释,只回了个好,收拾完东西跟孟音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沿着老街往下走几百米,拐角处有一个小型的地上停车场,她和陈松北每天交错离开酒吧后就约在这儿碰面。
南楠站在人群中抬眼望过去,看到陈松北的车已经停在那儿了,下意识加快脚步小跑了过去。
副驾驶的门半开着,走近就感受到车内散出的冷气,南楠喘着气坐上去,抬手抹了下鼻尖冒出的汗。
陈松北从车前抽了纸递给她,无奈道:“跑什么,还能不等你吗?”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南楠接过纸又擦了下额头,问他,“要去酒吧看一下吗?”
陈松北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后背随意地靠着车门,侧眸和她对视,目光灼灼:“吃饭了吗?”
南楠:“还没。”
“那不去了。”陈松北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先回家吃饭。”
“哦,行。”
清冽的气息扑面,南楠佯装淡定别过脸,忍不住扯起嘴角。
陈松北盯着她微红的耳廓和侧脸扬起的清浅弧度,无声地笑了下。
*
到家之后两个人就各忙各的去了,陈松北忙着做饭,南楠则换好睡衣坐在客厅忙着追剧撸猫。
本来前段时间晚饭都是她掌勺的,自从上次病了以后,陈松北就不让她做了,生怕她自己对付来对付去,又一头扎进医院。
陈松北还跟她商定说要是自己工作忙回不来就点外卖给她,回得来就亲自给她做。
南楠当时听完老大的不乐意,觉得陈松北这是嫌陪她去医院麻烦了,竟然拿外卖来搪塞她。
可当她后来吃到陈松北给她点的堪比米其林餐厅一般精致程度的外卖,便一声不吭地闭嘴了。
果然是人就逃不过真香一词。
而这种情绪的发酵,在瞧见陈松北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时,达到了顶峰。
客厅的温度凉爽适宜,她穿着舒服的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小黑趴在她两腿中间的凹陷处陪着她一起,茶几上摆着她爱吃的水果和零食,厨房时不时传来饭菜的香味。
南楠身子后仰整个瘫在沙发上,不自觉地发出舒服的低叹。
陈松北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喊了她一声:“吃饭吧。”
“好!”闻言,南楠立刻直起身穿上拖鞋往餐厅走。
兴高采烈地走过去,兴致缺缺地坐下。
“怎么又喝粥吃青菜啊。”南楠拿起勺子,不满地嘟了嘟嘴,“我都快喝半个月的粥了,我身体已经好了,我想吃肉,肉啊!”
还得是重油重辣的那种!
不过陈松北做饭,重辣是别想了,但好歹有点油腥啊。南楠皱着眉头盯着那几盘寡淡的青菜,有种想死的感觉。
陈松北慢悠悠地坐到她对面,嗓音淡淡:“大病初愈就得吃点清淡的。”
南楠刚想张口反驳,又听见他略显懒散地开口:“而且你上次不是说我做的早餐好吃吗,怎么给你做了你又不想吃了,诓我呢?”
“……”好家伙,在这等着她呢是吧。
“行,我吃!”南楠低下头,咬牙切齿地开始扒饭,默默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见她脸色憋得和桌上这盘青菜一样绿,陈松北扯了下嘴角,见好就收,没再逗她。
结果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南楠就站起身来了句:“我吃完了。”
说完就打算回房间,看样子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打算和他说。
陈松北见状把她喊住:“等等。”
南楠垂眸瞪他:“干嘛?”
“既然吃完了就说说吧。”陈松北也放下筷子抬眼看她,语气云淡风轻,“刚才撤回什么了?”
第35章 听众 第一个
“……”
清缓的声音落入耳内, 南楠顿住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说什么都迈不出步子。
她在这儿站着低头, 陈松北坐在那儿微微仰头,两个人隔着一张餐桌无声地用眼神对峙。
就说他怎么一直没提那件事儿, 原以为躲过去了, 结果却在这种时候拿出来压她。
南楠冷哼了声,因为还在闹小脾气, 这会儿和他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阴阳怪气, “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的。”
陈松北却没在意她的语气, 抬了抬眉, 一脸坦然地回她:“分人。”
“也就对你这样。”
“……”南楠一时语塞, 对于陈松北突然打起直球这件事儿感到诧异, 但又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没了脾气。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陈松北太会哄人,还是她太好哄。
怪事。
南楠侧过身装模作样地撩了撩头发,重新坐到餐桌前,轻描淡写道:“能撤回什么啊, 就一个发错的表情呗。”
陈松北睨她一眼:“是么?”
轻飘飘的语气莫名让南楠感觉冷嗖嗖的, 眼神胡乱瞟着, 不敢和他对视, 只能用余光观察他的神情和动作。
总觉得陈松北似乎在她撤回之前就已经看到那个链接了, 不然他那时候怎么突然秒回消息,甚至还打了个问号,而且他现在的反应也很有一种, 我反正已经知道了, 我不说, 就看你和不和我说实话。
南楠微微抿唇,有点紧张,她想了想,其实这件事也确实没必要瞒着陈松北。
既然她决定追人,而且是抱着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在一起的心态追人,那她的过往陈松北总是要知道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比起他是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件事儿,南楠更希望是自己亲口告诉他的。
私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如何,坦诚很重要,她不希望她和陈松北之间有误会存在。
纠结了一会会儿,南楠抬眸看了陈松北一眼,先试探性地抛出句话:“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知道什么?”陈松北语气淡淡,“你是snow?”
果然,就说他已经看到了。
“是啊。”南楠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怎么样,这艺名好听吗?我当时想了好久呢。”
“……”陈松北没接她话茬,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当时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被诬陷假唱?”
“欸?”南楠笑了笑,手肘搭在桌面倾身往他那儿靠,好奇地问,“你怎么就笃定我是被诬陷的?可能真是我水平不够找代唱呢。”
陈松北安静听着,鼻翼发出哼笑,像是听了一句笑话。
“你忘了,”他缓缓开口,薄薄的眼皮半耷,浓密的睫毛落在眼下是一小片朦胧的影。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柔和,“我是你第一个听众。”
情绪似乎会感染,刚刚还眉梢带笑的南楠愣了片刻,像是他被拉进了一段有他们两个人共同记忆的过去。
是啊,她确实忘了。
当初复读会选择走音乐这条路,还是陈松北无意间给她的鼓励和支持。
高中的时候南楠其实没什么爱好,吃喝玩乐哪样都碰一点,哪样都不精,学习更是别说了,烂得没眼看,反观陈松北就比她强太多了,不仅学习好,其他方面也很优秀,什么都会,什么都精。
有一次补习的时候她就发了发牢骚,说即便是上了大学也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感觉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借此为由,她就问了陈松北打算考什么学校,要选什么专业。
结果当时她没注意到陈松北带着耳机,絮絮叨叨了半天没人回应她,于是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陈松北转过头看她,南楠这才发现人家根本没听到。
她随即不满地皱眉:“你怎么这么爱听歌?有那么好听吗?有我唱的好听吗?”
原本陈松北没打算搭理她,直到听见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有了点兴趣,轻笑了声:“是么?那你唱一句。”
“现在……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南楠却突然有点怂了,“不太好吧,哪有人在图书馆唱歌的,会遭人白眼的。”
陈松北摘了耳机,轻声哄诱:“这是双人自习室,只有你和我,怕什么,实在不行我离你近点,你小点声唱。”
见南楠还是一脸犹豫,陈松北又补了句,“还是说你又在这吹牛呢。”
他稍作停顿,上半身朝她那儿靠,前胸抵着桌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骗子。”
语气轻飘飘的,像逗猫棒上的羽毛,成功惹恼了某只傲娇又要强的小猫。
南楠又羞又恼,白白的小脸变得通红,她咬着牙低语:“我才没骗人呢,你不知道吗,我人送外号ktv金嗓子,麦霸来着。”
陈松北:“……”
“还真不知道。”陈松北突然抬手遮了下脸,再开口的语气里笑意难掩,“那开始你的表演吧,金嗓子同学。”
“……”南楠被他嘲笑得一阵脸热,又不甘心就这么被他压着,想找回点场子,她深吸了口气往前凑了凑,小声嘟囔:“那你过来点,头低点。”
陈松北倒是配合,微弓下身子往她那儿侧,“唱吧,听着呢。”
南楠清了清嗓子,双手抬起半掩住陈松北的耳廓,清唱了几句。
完事她忐忑不安地观察着陈松北的反应,见他半天不说话,南楠有点着急:“喂,你这什么表情,唱得好不好听你倒是给点反应嘛。”
谁知他却突然说:“没太听清,再唱一遍我听听。”
南楠:“……”
“就说让你少听点歌,你看你才多大年纪这听力就开始衰退了。”南楠埋怨完,被迫凑近他又重新唱了一遍。
这回唱完她立刻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这回听清了吗?好听吗?”
“恩。”陈松北点点头,似笑了下,嗓音清清润润的,看起来心情不错,“是挺好听的。”
南楠开心了,膨胀了。
这还是陈松北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夸奖她,简直飘飘然,她笑得得意,丝毫不知什么叫谦虚和收敛,甚至还为自己规划了一片蓝图。
“这才是我十分之一的水平,要是有专业设备和伴奏,我都能直接原地出道了,欸你说开演唱会是什么滋味啊,那么那么多的人听你唱歌,是不是会感觉超级厉害。”
瞧她那副尾巴翘上天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陈松北无奈地摇了摇头,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要是真用点心,也许能做到,但可惜——”
南楠眨了眨眼,听见他说,“你是个三分钟热度晚期患者。”
“喂!”南楠不乐意了,“我感觉我这次能坚持下来。”
陈松北:“何以见得?”
“……南楠摸了摸下巴,装得一本正经,“每次别人喊我去ktv唱歌我都去了,可见我对唱歌确实有极其浓厚的兴趣。”
“……”
陈松北拿起卷子卷成圆柱,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那是对唱歌有兴趣?你是对玩有兴趣。”
他沉下声音督促:“赶紧做题,还说不知道选什么专业,你先给我考上再说。”
“切,休息一下聊聊天还不行了。”南楠拿过卷子撇撇嘴,不说话了。
她趴在桌子上磕磕绊绊地做了一道选择题,像是回过味儿来,突然转头愤忿地看着陈松北,“你刚刚明明就听见我说话了!”
陈松北瞥她一眼没做声,只冲她抬了抬下巴,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简直让人恨得牙痒。
想到这儿,南楠忍不住笑了笑,突然觉得那时候他们两个人还挺幼稚的,她抬头看了陈松北一眼,他像是知道自己再笑什么,唇角也跟着扬起浅淡的弧度。
南楠看着他的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从那天后,南楠就像是真上了心,经常私下找一些音乐培训机构或者线上的音乐视频课程,课余的时候就跟着学,每学到点新东西就会凑到陈松北面前炫耀,陈松北虽然被她烦得不行,但还是会中肯地给出评价和鼓励,让她继续努力。
后来有一阵南楠就觉得单纯唱歌太单调了些,想学点傍身的乐器,也刚好那段时间她喜欢上了摇滚乐,就决定说要学吉他。
她认真做了几天攻略,去了好几家琴行,却发现她想要的那个她根本买不起,要一万多块钱。
因为当时虽然和南柳和解了,她不那么穷了,但生活费也被削减了不少,加上她月月光,还真没太多余钱。
所以她就又把主意打到了陈松北身上,狠宰了他一笔。
吉他到手以后南楠本以为她很快就能上手学会,结果几天之后,因为觉得太难学,她一下就失去了兴趣,爱好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后来有一天陈松北突然问了她一嘴怎么最近没练吉他,南楠就说不想学了,你要是要的话就给你吧,反正这吉他也有你一半。第二天她就把吉他扔给陈松北再也没管过。
直到上大学重新拾起吉他,被迫又花钱买了一个新的,南楠才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自己留着那把吉他。
但是自从搬过来,好像也没在陈松北这里看到过那把吉他,难不成他后来也嫌太占地方就给扔了?
“陈松北。”南楠叫了他一声,“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咱们俩合买的那把吉他吗?有印象吗?”
“……”
陈松北听到她这句话后没做声,默了几秒突然从喉咙发出低促的笑音。
对上他那双意味深长的黑眸,南楠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怎么回事…
他这一脸你总算是想起这件事儿来的怨夫表情是怎么回事…
第36章 粉丝 好哄
南楠在桌子底下对了对手指, 和他错开视线,莫名心虚,……记得就算了。”
陈松北兀地问她:“我上次在酒吧唱歌你认真听了吗?”
“当然啊。”南楠秒回, “你的吉他……
意识到不对后,南楠哽住了, 她抬起头往对面看, 陈松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有点看戏的意味。
她小声问:……那把吉他吗?”
陈松北哼笑了声:“你说呢?”
“……”南楠尴尬地笑, “那时间太久了嘛, 吉他大差不差都长那样, 我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你也是的, 你上次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干嘛总拐弯抹角的。”
“行。”陈松北点点头,“还成我的不是了。”
“没有没有没有。”南楠见他似乎是要生气,赶紧开口摁住他,“我的错我的错, 我不应该花了钱就不负责任地把它无情抛弃, 我是渣男我有罪。”
“……”陈松北脸颊抽动, 默了两秒。
南楠看他不说话, 小心翼翼地又补了句, “幸亏你是个好人,对它不离不弃。”
“……”陈松北稍显懒散地倚着靠背,一只手随意搭在餐桌上, 被她气出声, 喉咙里含着笑, 嗓音低低懒懒的,不甚清晰,“乱发什么好人卡。”
不是,陈松北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啊。
南楠红着脸看他,也跟着笑,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那给你发个帅哥卡?幸亏你是个帅哥,我才放心把我的宝贝交给你。”
陈松北脸色微红,忍不住笑了笑,本就低垂的眼尾弯得像个月牙,遮不住也掩不掉,整个人柔和不少。
南楠松了口气,乘胜追击:“那帅哥,我能看看我的宝贝吉他了吗?”
陈松北抬手咳了下止住笑,随后站起身扔下句话往屋里走,“等着。”
南楠朝后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扯起嘴角嘟囔:“小狗。”
这么好哄的。
半分钟后,陈松北拿着吉他从书房出来了,南楠探着头瞅他,心里啊了一声。
原来放在书房了,怪不得她从来没在家里见到过,说起来陈松北的书房她还一次没去过呢,等以后在一起了非得进去观摩一番不可。
陈松北见她坐在那儿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出声打断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啊。”南楠装傻,朝他伸出手,“快给我看看。”
陈松北站在她身侧,拎着吉他包的那只手往前递了一下,眼看着南楠要接过去,他又往后挪了一下。
南楠抬眸,听见他说:“就打算这么直接要回去?”
“?”南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不然呢?”
陈松北就势坐在她侧边的椅子上,换了个手把吉放在他那边儿不让南楠碰到,随后转身过来,手肘搭在桌子上摸了摸眉骨,一副要和她好好理论一番的样子。
“你刚刚也说了,这吉他有我一半。”
南楠往后仰了下身子,警惕地点点头。
陈松北:“还记得你当初怎么说的吗?”
南楠摇头。
陈松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了一段话,强行打破了她的记忆封印,“你说只要我资助你买这把吉他,我就是元老级骨灰粉,有私人定制级别的粉丝待遇,说要给我一张独家——”
“停停停停停!”听到这儿,南楠立刻打断他,整张脸涨得通红,心跳飞快。
她想起来了,她是说过这话来着。
但想起来的同时她也很纳闷自己那时候竟然为了买一把吉他这么没有下限的吗?!
私房签名照什么的,简直没眼听。
南楠一脸后悔地坐在那儿,屁股像是长了钉子,尴尬得她脚趾都缩在一起紧抓着拖鞋底。
陈松北上下扫视两眼,默默观察她的反应,也不出声,看她打算怎么圆这个当初画下的饼。
等了好一会儿,南楠抬手搓了搓烫人的耳朵,难堪地说:……什么,那说的不是成名以后的事儿嘛,我现在就是一个打工仔,还没到那级别呢。”
“……”
行,陈松北乐了。
遇上不正经的事脑子永远转得这么快。
他屈指点了几下桌面,像是在思考,敲一下,南楠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半天,他缓缓开口:“倒也没错。”
南楠疯狂点头:“是吧是吧。”
“但怎么说我这也是原始股。”陈松北抬眼看她,“帮你保存了这么久,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不知道陈松北又想干什么,南楠有点想哭,但是鉴于自己理亏,她只能含泪点头:“不过分,你要收多少钱的保护费?”
……说要钱了。”陈松北瞄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看穿,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我打算要点别的。”
别的?
南楠颤巍巍地开口:……么?”
陈松北见她下意识扯紧自己的衣服,有些好笑地看她,“想什么呢,就是让你把那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
“哦。”眼梢落下,南楠撇撇嘴。
合着还是她想多了。
但是怎么听到陈松北说不是那个意思的时候,她好像还挺失落?
脑子里突兀地蹦出这个想法,南楠立刻抬手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矜持矜持,南楠你给我矜持一点!
“……”陈松北看着她这莫名奇妙的行为,饶是淡定,也被吓了一跳。
这是干嘛呢这是。
南楠没空注意陈松北的反应,为了扯回自己的注意力,她快速开口:“当时的事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快毕业的时候我通过导师引荐参加了一档素人选秀节目,一开始都挺顺利的,评委和观众对我印象也都不错吧,就歪打正着进了总决赛。”
“最后一场比赛录播前一天呢,导演突然找到我,说希望我能自己退赛或者台上随便唱唱,总之就是放水嘛,说只要按他说的办就能拿到一百万。”
“我就是那时候才知道这档节目不是什么正规的选秀节目,举办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捧一个新人给她造势,人家背后有金主的,我们都是炮灰罢了。”
“我当时就年轻嘛,觉得不公平,头还铁,也不知道娱乐圈水这么深,反正就说什么都不同意。”
“比赛当天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水平正常发挥,但原本支持我的评委呢,却都把票投给了那个人,最后我没能赢得比赛。”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节目是录播,我是后来回学校以后才看到那一期节目的播出,就发现他们把我唱歌那部分的视频给剪辑了,不知道找了谁的声音替换上去,总之唱得特别难听。”
“当天我被假唱的事情就在网上爆了出来,说什么我之前表现好都是作假的,因为总决赛没办法搞小动作所以就原形毕露了。”
一股脑地说了这么多话,南楠口干地拿起杯子含糊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大概就是这样的。”
“后来呢。”陈松北问她,“后来这件事怎么解决的?”
南楠:“我当时有个朋友,你不认识他,是我发小,叫蒋年,他当时也在那档节目里,不过那时候他在圈子里没什么话语权,找人没有门路,就花了点钱帮我把热搜给压了下去。”
“你也知道的,互联网的关注点一天一个样儿,虽然我当时想过要出面澄清,但如果这样做的话,以后事情的发展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生活。”
“所以那段时间虽然还是有很多人谈论这件事,但随着热度下降,慢慢就被忘却了,加上我毕业就回了苍榆,更是没人认得我,我自己也很少去想,今天是无意间看到这个人在网上提及,反应过后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想发给蒋年看看,谁知道手误发到你那去了。”
陈松北抬眸看她,小姑娘笑嘻嘻地和他对视,看上去似乎已经释怀了,甚至还能把它当成个乐子讲给别人听,但他知道她没有。
陈松北心里突然说不出的滋味,堵得慌。
和南楠重逢的这段日子,他总是会想,要是他们没有错过这么多年就好了。
七这个数字,加一减一寓意都很好,独它是个变数,无法掌控,无法无知。
庆幸是七年,遗憾也是七年。
他喉结动了动,嗓音低哑:“以后有事就和我说,不用发给蒋年。”
“恩?”看他说得自然,南楠忽地问他,“你认识蒋年吗?”
陈松北:“上次你喝醉的时候,我们碰过面。”
……哦。”南楠点点头。
陈松北不说她都快忘了这茬了。
就是说,她怎么有事没事就在陈松北面前社死啊!
怕陈松北和她聊起那天断片之后的事情,南楠连忙应声转移他的注意力,“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和他谈心的,他这人嘴巴大得很,如果你以后碰到他,一定要离他远点知道不?不然你幼儿园交过女朋友的事儿他都能给你说出去。”
……幼儿园哪来的女朋友。”陈松北无奈地看她一眼,意识到自己被她带偏,紧接着又说,“以后要是生我气,想喝酒可以,但是让我陪着,别找他,知道了吗?”
一连两个别找他,南楠心里有点打鼓,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吃醋吗?”
陈松北挑了挑眉,又把问题丢给她:“你觉得呢?”
南楠侧过身,撇着嘴嘟囔:“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行了。”陈松北盯着她看了两眼,突然轻笑了声终止话题。
他抬手把吉他递给南楠,“拿去吧,早点回去睡觉,这儿你不用管了。”
……。”南楠抬手接过吉他,慢吞吞地起身,“那我进屋了哦。”
陈松北点点头:“去吧。”
“南楠。”
南楠刚把吉他背在肩上往前走了几步,陈松北又突然把她叫住了。
她想转身,就听见身后响起声音,离得远,他声音浅淡,却又透着股认真。
“不用转身,就几句话,你听着就行。”
南楠蓦地绷直身体,听见他继续说:“不是歪打正着,你一直很棒,我刚刚说我是你的第一个听众,其实不尽然对,我还是你的第一个粉丝,并且,我永远不脱粉。”
“但我不会是你的最后一个粉丝。”
第37章 有病 一起看
晚上, 南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索性按开灯又拿出那把吉他对着光仔细端详。
陈松北真的把它保存的很好,很难想象这把吉他已经七年了, 说是新的也没人会有异议。
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吉他光滑的背板,在某个隐秘处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 顺着纹理抚摸, 南楠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她买完这把吉他后,自己刻上去的字符。
不知道陈松北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 又或者注意到了也只会认为那是她为了彰显自己的所有物, 刻下的她名字的简写。但其实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南楠捧着吉他安静地坐在床边, 回忆着她进卧室之前, 陈松北和她说话时的场景。
认真听下来, 陈松北似乎并不擅长说这些话, 为了不让她发觉,还不让她转过身看他。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能感受到陈松北认真的语气里,夹杂着局促和僵硬。
这么笨拙地安慰她,还是头一次。
陈松北很少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卸下冷淡的伪装, 很多时候即便愿意照顾她对她好, 也总是口是心非。
人这种生物, 无非就是多性格的矛盾综合体, 你很难只用一个形容词来予之定性。
其实陈松北的骨子里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只看他愿意把自己的这一面展示给谁看了。
至少在南楠这儿,她感受到了。
整个晚上心口都是热热的,一想到陈松北会这么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在乎她, 南楠就忍不住弯起唇角, 觉得开心。
她拿起手机打开和陈松北的聊天记录翻看, 情绪泛滥的夜晚,很想给他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发点什么。
倏地,通知栏蹦出其他软件推送的广告文。
【炎炎夏季,打工人的周末都去哪玩?】
“……”
南楠被提示音吓了一跳,直接左滑点了删除,有点汗颜。
这大数据现在就这么精准且毫不遮掩的吗?
她今天吃饭的时候才和陈松北说了打工仔这三个字,结果晚上就给她推这个。
南楠无语地摇了摇头,切回聊天界面继续酝酿她的开场白,手指停在聊天框里反复删减的时候,却突然愣了下抬起头,反应过来。
对哦,明天是周末了!
也难怪她一开始没想到,就她的工作性质来说,工作日和周末其实没什么区别,但陈松北就不一样了,这代表他明天不用去公司,她可以约他出去玩!
……提是他不加班的话。
算了,管他呢。
南楠心想,先试试再说,反正也有一半的赢面。
她快速打了几个字,刚想点发送,手指却又顿在屏幕上卡住了。
光说想约人家出去,但是去哪自己都还不知道,这怎么约。
南楠皱着眉头犯起了难,半天没能把信息发送出去这件事情让她感到有些焦躁,眼睛动来动去,胡乱瞟着房间。
视线落在桌前的时候,她突然停住目光,被角落里的东西吸引。
相框下面压着两张电影兑换券,是她上次去松间有雪面试的时候,孟音送她的,回来后被她随手叠在那儿忘了用。
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南楠连忙低头删改,按了发送。
【你明天有事吗?我这有两张朋友送的电影券,快到期了不用浪费,要不我请你看电影去吧^】
发完,南楠盯着手机屏幕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打错别字,没写病句,语气也很自然,就开始忐忑不安地等人回复。
大约过了一分钟,手机振动,陈松北回消息了。
N:【?】
N:【几点了不睡觉。】
N:【赶紧睡觉。】
一连三条消息蹦出来,震得她掌心发麻,脸也莫名开始发烫。
南楠这才发现自己纠结来纠结去,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
南楠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半天,尴尬之余,又有点闹脾气。
不是,虽然她发的晚,但看陈松北回消息的速度,应该也是没睡的。
可他一连三句话,没一句是在回应自己的邀请,不仅如此,语气怎么还凶巴巴的,亏她发之前还那么用心地斟酌字句,浪费了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
哼。
南楠收好吉他钻回被子里,气做一团。
睡觉就睡觉!
爱去不去!
*
第二天一早,南楠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她昨天一点都没睡好,捂在被子里越想越气,也不知道是跟谁较劲呢,最后失眠遭罪的还是自己。
“……”眼睛半睁不睁地从床上坐起来,南楠干着嗓子回应门外的人,语气埋怨,“干嘛啊大早晨的,才几点。”
敲门的声音停住,陈松北隔着门和她说话:“先起来把早饭吃了,凉了伤胃。”
……道了。”南楠揉了揉眼慢吞吞地拿过手机,“这就起来了。”
门口没了声音,南楠低头看了下时间,早上八点多,前几天这个时间她确实已经起来吃早饭了,但她昨天很晚才睡,现在突然被叫醒,属实有点没睡够。
不过既然已经起来了,南楠也没再墨迹,打着哈欠就下床洗漱去了。
从卧室出来,陈松北正端着碗从厨房往外走,看见她站在拐角那儿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觉得好笑:“杵那儿干嘛呢,过来吃饭。”
“……”南楠这会儿洗漱完彻底清醒过来,一想到他昨天害她失眠的恶劣行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生气,偏偏他还一副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渣男。
阴晴不定的渣男。
南楠气鼓鼓地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饭,把两颊塞满,不打算和他说话。
陈松北把饭端齐,坐到她对面,抬手把牛奶放到她旁边,主动搭话:“吃那么快干什么,没人和你抢,别噎着。”
“……”南楠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要你管。”
语气属实算不上好。
陈松北收回手,盯着她那双熊猫眼看了半天,恍然回味过来她在闹什么脾气。
昨天晚上收到信息的时候,他其实还挺意外的,因为就算南楠不提这件事情,他今天也是打算约她出去玩的,脑子里总想着该怎么开口才能让约会这件事情更顺理成章一些,以至于南楠发消息的时候他还没睡。
但这条消息也莫名让他觉得别扭,就像是明明是自己在追人,却总有种被追的感觉,虽然滋味不赖,但总觉得追人这件事儿,应该他来做才是。
所以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让她早点睡觉,出去玩的事明早再聊,他会把一切安排好,她只管开开心心地玩就是了。
结果却因为没给答复阴差阳错把人气成这样,看样子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陈松北有点心疼,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多。
依他对南楠的了解,估计昨天晚上已经把他从头到脚全骂透了。
他有些好笑地把碗碟往她那推了推,若无其事道:“吃完带你去看电影。”
听到这话,南楠明显愣了一瞬,埋在碗里的头猛地抬起,满脸写着困惑:“你不是说不去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不去了。”陈松北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淡定回应,“我说过这话吗?”
南楠张了张嘴,想说话又语塞。
好像,应该,陈松北确实没说过不去这样明确的字眼,只是略过了这件事情,让她早点睡觉而已。
是她越想越多,越想越气,潜意识给自己洗脑陈松北这就是拒绝她的意思。
“那你昨天不说。”南楠垂下眼撇了撇嘴,“害得我——”
反应过来,她抿住嘴没继续说下去。
绝对不能让陈松北知道她因为这么件小事儿郁闷了一晚上,那他绝对又要笑话她了。
南楠转了个弯打算敷衍过去,“那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加班了啊。”
“恩,不去了。”陈松北应了一声,又把话题给扯了回去,“你刚刚要说什么,害得你什么了?”
“什么什么?”南楠眨眼装傻,“我没说这话啊,幻听了吧你。”
“话说你这听力高中的时候就不太好,要不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了,指定是有点毛病。”
陈松北:“……”
好好地坐在那儿,硬是被扣上了一顶有病的帽子。
他失笑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她演戏。
原本就是想逗逗她,也没打算真拆穿,毕竟要是炸毛了,哄人的还是他。
可这会儿南楠把他仅有的那点心疼也给磨灭了,他朝后倚着靠背淡淡道:“眼圈怎么黑成这样?没睡好?”
见南楠立刻捂住眼角,惊慌地只露出半只眼睛,他笑了声,浅淡的音调从喉咙溢出:“该不会是因为——”
“没有!不是!”南楠红着脸打断他,话说得极快,“我这是间歇性失眠,没有原因没有预兆,说睡不着就睡不着了,你可别想太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啊。”陈松北点点头扯起嘴角,一副了然模样,“那你这也是病啊,也得趁早看看,别像我一样耽误了。”
南楠:“……”
南楠把头埋得老低,睫毛颤巍巍地垂着,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支支吾吾地不反驳他了。
陈松北最见不得南楠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不打算再欺负她。
刚想开口让她好好吃饭,南楠却突然抬起头看他,眼底闪过狡黠的精光,跟刚刚简直两个模样。
此刻她笑容明媚,话音轻快,“那一会儿别去看电影了。”
不等陈松北追问原因,又听见她说。
“咱俩直接搭伙看病去吧。”
第38章 电影 就是朋友
“……”
被南楠突然的反向操作搞得有些乱, 陈松北抬眼看她,薄唇动了动却没出声,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长了张嘴却不会说话。
而南楠看到陈松北正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开心坏了,昨晚郁闷的情绪尽数散去, 虽然陈松北什么都没说, 但表现出来的反应已经足够明显了。
南楠昂着头站起身,准备回卧室收拾一下, 临走之前还忍不住茶言茶语了一番。
她佯装叹气:“你还真是倔强, 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不顾, 既然这么想和我去看电影, 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陪陪你了, 我回屋收拾一下, 这就交给你了。”
陈松北愣愣地看她站起身回了房间,反应过后哑然失笑。
怎么说呢,还真有点怀念那个刚搬过来的时候刻意和他装不熟,礼貌到他做饭她就要抢着刷碗的小姑娘。
是不是没跟他说实话啊,电影学院毕业的吧。
陈松北摇摇头, 闷笑站起身收拾碗筷, 完事后也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两件事儿加起来也就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却迟迟不见人出来。
半天才听到门声响动,他抬起眼朝卧室看,原本浅淡的眼眸微微闪烁, 像是笑着。
南楠和他对视一眼, 下意识抿了抿唇低头检查自己的装扮, 方才那股嚣张气焰全无,有点紧张拘束。
她在卧室折腾了半天,画了点淡妆就开始纠结要穿什么衣服,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和陈松北看电影,而且相当于半个约会,她得充分利用这次机会。
结果就导致她站在衣柜前挑了半天也没决定下来要穿哪套。
这套太花,这套太素,这套太土。
原本天天都在穿的衣服这会儿却一件也看不上了,挑不到满意的衣服,她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突然有种不想出去的念头。
但知道陈松北肯定已经在等她了,南楠犹豫之下,快速选了身简单清爽并且不会出错的搭配。
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色修身的连帽长t,是那种冰凉的防晒材质,下身配了一条灰色百褶裙和一双白色微透的小腿袜,穿好衣服南楠站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用发圈系了起来。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眼,确认没什么问题就拿上包出来了。
之所以有点不好意思,是因为她转身后看到了陈松北的穿着,简单的白T配灰色运动裤,他一贯的穿衣喜好。
这会儿却莫名显得有些暧昧,两个人站一起,乍一看就像穿了情侣装似的,但她还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碰巧了。
不过她看陈松北好像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站起身打算出去,“走吧。”
……。”南楠应了声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几步却突然停住叫了他一下,“等等等等,我没拿电影票。”
说完她转身往卧室走,陈松北浅淡的声音由后响起,“我已经买好票了。”
“?”南楠兀地转头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买了票吗?”
“恩。”
南楠蹙起眉头,有点不理解,“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我有现成的票嘛,干嘛浪费钱再买,冤大头啊你。”
“是么。”陈松北淡淡地应了声,没太大反应,“忘了。”
南楠:“……”
忘了?!
这竟然能忘了!
满不在乎的两个字让南楠垂在两侧的手忍不住收紧握起拳头,想揍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陈松北却直接走到玄关打开了大门,阳台窗户开着,对流影响下一股热风蓦地涌入,散在角落的窗纱大幅度飘动,吹得她裙摆也开始轻晃。
陈松北替她把着门,转过身和她对视,见她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忽地笑了声。
笑声混着风钻进南楠耳朵里,又痒又热。
“那这次就算我请你看,下次你再请我看,行吗?”
南楠眨了下眼,心跳突然变得有些快,耳朵里持续不断地传来他低淡的话音,比平时听到的音调要轻,且耐心十足,像是在哄她。
“走吧。”
“别生气了。”
“电影要开场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几句话,让南楠直到坐在电影院的座位里,也还是有点没平复下心情,心脏像是上了加速器,片刻都慢不下来。
影院内光线昏暗,大屏幕上的电影预告来回切换,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陈松北,眼神直勾勾的,不加任何掩饰。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陈松北刚刚说的什么忘了的话就是在骗人,他就是想有多一次能和她看电影的机会,想和她约会。
意识到这一点后,南楠的内心雀跃无比,眸色也变得更炙热。
而感受到被注视的目光,陈松北侧头和她对视一眼,视线向下停在她的手心,突然弯唇笑了笑,一如往常般逗她:“这么好吃?电影还没开始就见底了?”
南楠捧着爆米花正想得出神,听到这句话,抬手往嘴里送的动作顿了一下,耳朵通红,脑袋空空。
鬼使神差的,她拿着那颗爆米花转换方向往他那儿递,在接近他唇角的时候停住了,轻声问:“好吃,你吃吗?”
大概也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做,陈松北愣了下,上扬的唇线变得平直,再次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点意味不明的情愫。
南楠这才恍然回过神发现她在干嘛,脸像烧着了一样,烫得不行。
“不吃就算——”她刚想缩回手,指尖突然碰到一处柔软,温温热热的。
南楠整个人僵在那儿,睁大双睛看着陈松北就着她这个姿势微微低头把那颗爆米花吃进了嘴里,薄薄的唇瓣不可避免地触到她的手指,触感像是带了电流,酥酥麻麻的,顺着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
“挺甜的。”陈松北吃完后淡定地给了她反馈,就是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爆米花。
“……”南楠坐正身体收回视线,整个人像是得了晕船后遗症,轻飘飘,晕乎乎,天旋地转。
她直愣愣地盯着电影屏幕,机械地抬手把爆米花送进嘴里,戳到唇瓣的一瞬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全身的汗毛竖立,耳朵彻底红透。
南楠把爆米花放到一边儿,背着陈松北迅速拍了拍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陈松北侧眸留意着她的小动作,黑暗中无声地扯起唇角。
几个小时的电影,南楠硬是到结束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亦或是他们演了什么。
好在出了电影院,光线重归明亮,人声嘈杂,她慌乱的心绪才渐渐平复。
陈松北选的电影院是在一个大型商场的六楼,下了扶梯便是琳琅满目的餐厅,这会儿时间刚好到正午,两个人顺便在外面吃了顿午饭。
而且破天荒的,陈松北这次没再阻止她吃辣吃肉,南楠报复性地光盘了一回,撑到想吐。
她扶腰走在陈松北身边,含糊地嘟囔:“好撑,都怪你这段时间虐待我不让我吃好吃的,我今天要是撑死了,就是你害的。”
陈松北听着她的碎碎念,微抬了下眉,觉得好笑:“我刚刚没让你少吃点?”
南楠理直气壮:“我为什么要少吃,我就要多吃,而且我一会儿还要吃。”
越说越来劲,越说脾气越大。
“行。”陈松北无奈地点点头,给她顺毛,“那先在商场里逛逛吧,等你消消食再吃。”
南楠偏过头从鼻翼里发出轻哼,算是对他这个回答表示满意,“那去下面几层吧,这层全是饭味,我现在吃多了闻着有点恶心。”
陈松北:“走吧。”
两个人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打算在拐角坐扶梯下去,走了没几步,路过一家店面的员工看见有人来,立马冲他们招手走了过来,一边口头宣传一边给他们发传单。
“新店开业全场九五折,大学生情侣就餐还可以抽免单机会,概率非常大哦,两位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南楠礼貌接过传单,一听是让她吃饭,果断摇头,“我们刚吃完,真的吃不下了。”
说完她还指了指自己微微有些凸出的小肚子让她看,以此来增加说服力。
那人见这一单应该是揽不成了,也识趣地给他们让出路:“那祝两位周末愉快,下次有机会可以来试试我们家哦。”
坐着扶梯向下,南楠朝后看了一眼,忍不住和陈松北说:“这个小妹妹好有礼貌。”
“恩。”陈松北点点头笑了声,“确实比你有礼貌多了。”
南楠:“……”
说不上两句话就要生气,南楠也忍不住开始攻击他,“是啊,我确实没有人家有礼貌,但是我这个人比较正直,不会阿谀奉承。”
说完她上下扫视陈松北两眼,虽然觉得那个人会这样说也没错,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她竟然说你是大学生,你自己信吗你。”
听到这话,陈松北看了她一眼,没立刻反驳,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散漫带笑:“那你信吗?”
南楠嘴硬:“我当然不信。”
陈松北:“这一句话都不信?”
……么一句话都不信。”南楠侧头看他,表情有些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进坑里。
结果陈松北和她对视一眼,只是笑了笑没做声。
南楠不满地皱眉,想说能不能别老是话说一半,很讨厌的。
刚动了动唇瓣还没发出半个字音,原本一直走在她左边的陈松北却突然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儿,力道又急又重,南楠根本没反应过来,脚下不稳,直接就惯性跌到了他怀里。
南楠下意识搂住他的胳膊,脚边突然闪过一阵凉风,伴随着滑轮摩擦地面的闷响。
视线里,一个看上去也就三岁左右的小孩踩着滑板从她身旁快速略过,几乎是擦着她的半边身子,陈松北刚刚要是不把她拉过去,这个速度,她绝对要被撞到。
但那个小孩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回过头看她一眼,咧嘴冲她做了个鬼脸,全方位的挑衅。
南楠顿时一阵火大,她皱起眉头紧盯着那个小孩的背影,看到他停在一个岔路拐角,拿起滑板往里走。人群/交错簇拥,南楠突然有片刻愣神。
“碰到了吗?”陈松北见她迟迟没吭声,语气有些着急。
听到声音,南楠回过神儿,发觉自己还倚在陈松北怀里,她微红着脸站稳,冲他摇摇头:“没有,幸亏你先看到拉了我一把,不然可就惨了。”
“恩。”陈松北低头把她全身上下能看见的地方全仔细检查了个遍,见她确实没被伤到才低低地应了声,但脸色着实有点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撞了。
南楠看在眼里,感觉被气到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其实有点事。”
陈松北还以为她是哪个地方突然疼了,刚想低下身子问她哪疼,看看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正紧张着,头顶又传来她的声音,“就是,我突然想吃冰激凌了。”
陈松北:“……”
愣了片刻,陈松北失笑,无奈地抬眼看她。
之后南楠如愿吃到了冰激凌,又拉着他在商场里晃悠了小半天,她吃吃喝喝玩玩,陈松北就在一边儿陪着她吃吃喝喝玩玩。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因为还要工作,陈松北就直接把她送到了酒吧。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又开始分道扬镳装不熟。
演出结束后南楠直接去了休息间,来的时候她和陈松北说好了,他在这里等她,过来敲门就是回家的信号。
门关着,她刚抬起手想敲,却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听声音,除了陈松北,程牧也在。
南楠几乎是立刻屏住呼吸,放下了手。
实在不是她这个人有听墙角的毛病,而是刚刚无意间听到的那句话对她而言太有诱惑力。
她听见程牧说:“你和南楠到底什么关系啊,哎,千万别跟我说什么不熟什么老板和员工的关系,真当我傻啊。”
里面的人安静了片刻,一阵窸窣的响动,似乎是打火机滑轮摩擦的声音,混着人声传到她的耳朵里。
隔着门板,他声线低淡,笑意浅薄。
“就是朋友。”
第39章 双标 有眼力见儿
等了半天听到这么一句话, 程牧有点想笑,戏谑道:“恩?哪种朋友?只对她笑的那种?还是每天风雨无阻送人回家的那种?还是——”
他还想继续说,却被人打断了。
陈松北靠着沙发背, 指尖薄烟缭绕,似乎是心情不错, 程牧直白的调侃也没对他造成多大的情绪波动, 说话时语气依旧浅淡:“正在追的那种。”
继而懒散地抬起眼反问,“不行?”
程牧:“……”
似乎是没想到陈松北会突然这么坦诚, 丝毫不加掩饰, 程牧愣了片刻, 反应过后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行, 当然行。”
“不过我有点好奇。”程牧顶着被骂的风险誓死捍卫他这颗八卦的心, “你们俩到底谁追谁啊?”
冷淡的目光缓缓落到自己身上, 默了片刻,程牧听见他说了两个字。
“互追。”
“啥?”程牧瞬间瞪起眼,嘴也张得老大。
他这夸张的反应成功取悦到了陈松北,他似笑了声,颇有耐心给他解释起来:“我正在追她, 她也正在追我, 互追, 听懂了吗?”
“……”程牧嘴角微僵, 一脸我听懂了, 但还是大受震撼的表情。
就是说这什么新型暧昧词语啊,果然是他老板,谈个恋爱都得有自己独一套的流程, 佩服。
反应过后, 他挺直身体拍拍胸脯, “我懂了,你就放心吧,以后南楠在这儿就是老板娘级别的待遇,就我这聪明劲儿,咱们店只能是你追人路上的添砖瓦,绝不可能是绊脚石,咱争取让你当先追上的那个。”
原以为这是在老板面前表忠心的好时候,谁知陈松北却丝毫不领情,眼皮微掀睨他一眼,冷淡道:“显着你了?”
淡漠倨傲的神态和语气无一不向他传达着一句话:我追人,有你什么事?
程牧被他冰凉的眼神看得心发虚,读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笑着说:“我这不寻思对人家好点,好让她能一直留在咱们这儿。”
“……”陈松北倾身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她不喜欢被特殊对待,就一件事儿,你帮我留意着就行。”
程牧立马搭茬:“啥事儿,你说。”
陈松北朝后倚着靠背,抬手揉了揉眉心:“蓝意那最近有点忙,我基本顾不上这边儿,咱们这里虽然没有其他酒吧那么乱,但晚上客人多,也是什么人都有,多帮我照顾点,别让她受欺负,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这个你放心。”程牧了然点头,“就算没这层关系,我也不会不管的,而且最近我也比较注意这块儿,安保也换了几个靠得住的。”
“恩。”陈松北应了声,拿出手机低头翻看两眼,突然站起身往门口去,“先走了。”
说完他就扔下程牧直接推门出去了。
因为刚刚在休息间半天没等到人,手机里也没见她发来消息,陈松北有点担心,想着出来看看情况,原以为是今天有客人点歌所以多唱了会儿,谁成想找了半天却在吧台看见了人。
南楠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旁边放了杯喝的,她正低着头摆弄手机,模样看上去还挺专注。
陈松北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先抬手拿起那杯东西看了看,见她点的是杯低度的果酒,看余量也只喝了一两口,这才放心。
他放下杯想出声喊她,南楠这会儿听到声响也侧头看了过来,见到是他,身体一抖突然把手机扣在桌上,支吾道:……怎么过来了。”
“……”陈松北抬了下眉坐到她旁边,淡声开口,“什么叫我怎么来了,说好了完事去休息间找我,自己跑这喝酒来了?”
对上那双湿亮的黑眸,南楠整个紧张到失语:……刚刚唱完了突然觉得有点渴,就想先点杯喝的休息一下,不行啊!”
结果说到最后语气反而凶了起来,南楠更心虚了,她抬手不自觉地摸到杯子,想喝口酒压压惊。
结果陈松北看出她的意图,直接擦过她的手背先她一步把杯子夺了过去,在她的注视下,仰头把里面的液体灌空。
南楠:“……”
喉结上下滑动,陈松北转着手里的空杯,侧眸对上她震惊的眼,一脸坦然:“我也有点渴了。”
“不是,那你——”
“怎么?”陈松北出声打断,把杯子重新放到台面,两相触碰发出声响,南楠的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停在那儿,心也莫名颤了颤。
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却迟迟没听见声音,南楠忍不住抬起头,这才听见他继续开口:“吃吃喝喝了一下午,这会儿请我杯酒都不愿意?”
“……”南楠垂下眼,微红着脸小声嘟囔,“那你也不能直接喝我的……
周围有些吵,陈松北没听见她说的什么,自然地朝她那儿倾了倾身,好笑地问:“说什么呢?”
两个人的脸几乎要贴到一起,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头发。
南楠抬头的瞬间被吓了一跳,连忙抵着他胸膛把人推了回去,又慌乱抬起手把自己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说太晚了,咱们该回家了。”
她快速说完,红着脸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离他离得远远的,动作夸张到陈松北以为他脚底下埋了地雷,下一秒就要炸了。
不等他应声,南楠就拎着包跑了。
“……”
陈松北无奈起身跟上她的脚步追了出去。
孟音杵着下巴倚在不远处的吧台里,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有些莫名。
她是花眼了吗,南楠姐什么时候和北哥这么熟了?
正想着,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站直身体朝后看,见是程牧,转回脸没做声。
“怎么了?”程牧偏贱兮兮地凑到她身边,笑着逗她,“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有什么烦心事儿,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孟音懒得搭理他,“滚啊你。”
“凶什么。”程牧悻悻地缩了缩脖子,抬手在胸前比了个叉,“有事儿说事儿,禁止人身攻击。”
孟音睨着他的举动,觉得滑稽,刚想冷嘲几句,眼珠一转却突然推了推他胳膊:“哎,我问你,你平时跟北哥接触多,知道他和南楠姐怎么回事吗?怎么他们两个人突然走那么近,不会是谈恋爱呢吧。”
合着她刚刚眉头紧锁像个小老头一样,是在琢磨这事儿,程牧看她一眼,笑着摇摇头:“有些事儿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吗?”
“……”孟音冷笑了声,“行啊,那以后你再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别再来找我帮忙,因为从此以后你只能在我这儿得到八个字,只——”
知道她要说什么,程牧连忙举手投降:“行行行,我跟你说,但是这事儿就咱俩知道,找不出第三人,行不?”
孟音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当然了,我就是比较好奇而已,才懒得大嘴巴到处说呢,何况还是南楠姐的事儿。”
结果程牧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咧嘴笑了:“你这个天天挂在嘴边的南楠姐啊,哪都好,人长得漂亮,性格好,歌唱得也好。”
夸奖的话越来越多,孟音撇了撇嘴,莫名有点不舒服,又听见他突然啧了声,“就是演技太拙劣。”
孟音眨巴了下眼:……么意思啊?”
“笨。”程牧双手抱胸倚着后面的墙,“意思就是他们俩本来就认识,不仅认识,关系还不一般,在咱们面前那是演戏装不认识呢。”
……这样的吗?”孟音有点不理解,“认识就认识呗,干嘛还要装不认识?”
程牧耸耸肩:“谁知道呢,估计是怕咱们知道了会认为她是走后门进来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突然又笑,“兴许是人家两个人的情趣也说不准。”
孟音:“那他们其实就是男女朋友关系喽?”
“应该不是。”程牧摇摇头,“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就是暧昧阶段吧,不过离在一起应该也差不了多远了。”
“所以啊。”程牧冲她抬了抬下巴,“以后有点眼力见儿,对准老板娘好点,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孟音瞪了他一眼,“怪不得你脑子不好使,我看你一天天的也没把精力用在正经地方,反而说起这些事儿来头头是道的。”
“你懂什么。”程牧话音懒洋洋的,“这叫有眼力见儿,会看人,会办事,术业有专攻。”
“会看个屁。”孟音啐他,“那你说说,咱们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就不信了,北哥那么沉稳的一个人,还能让他给看透了。
果不其然,程牧不说话了。
就在她想趁机嘲讽一番的时候,程牧却又出声把她打断了。
她听见程牧慢悠悠道:“形容咱们老板啊,只需要六个字,”
他有意停顿,突然一字一字往外蹦,“中、国、驰、名、双、标。”
孟音:“……”
言简,意赅。
孟音突然觉得程牧这么形容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因为刚刚看到两个人坐在角落说话的时候,他对着南楠是全程的笑脸,虽然笑容很淡,但也是从来没对他们有过的表情。
这不是双标还能是什么,也怪她自己迟钝,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还被程牧这个傻不拉几的人给嘲笑了。
实在是有点不服气,她又问:“那我呢?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程牧上下看她,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不开窍的古板工作狂。”
“……”回应他的是一通左右手组合暴揍。
第40章 礼物 交换
陈松北追着南楠走出酒吧, 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个人的距离刚好让他能在视线范围内看到她。
不是不想和她一起走,是因为他发现只要他快走一步想追上她, 南楠察觉后就会比他还快,两条细白的腿像练过竞走一样, 他快走两步, 南楠索性就小跑起来,避他如蛇蝎。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
陈松北坐上车关了车门, 看了眼已经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的南楠, 正襟危坐, 眼睛四处乱瞟, 就是不看他,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陈松北一手搭着方向盘, 抬指在上面不轻不重地点了点。
两个人也就几个小时没见,傍晚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他思索片刻,没立刻发动车离开这里,索性就这么侧身盯着她看,试图搞清楚南楠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南楠被他盯得身体僵直, 一动不敢动。
车里冷气很足, 她后背硬是浸出了一层薄汗, 衣料紧贴皮肤, 黏糊糊的, 尤其不舒服。
她开始后悔刚刚不应该直接坐到副驾驶,应该坐后面才是,就算同样会被他追问原因, 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
两个人离得这么近, 又被他死死盯着, 南楠这心里就像是有几百头小鹿在撞,又慌又紧张。
刚刚在休息间门口无意听到程牧问他的问题,她实在是好奇,忍不住贴门偷听了会儿,谁成想这心情就像是做上了过山车,一会儿下,一会儿上。
起初听到陈松北说他们两个人就是朋友的时候,她的心情简直一下跌到了谷底,甚至于想直接推门进去质问他,到底什么朋友会像他们俩这样暧昧不清的,这发言简直就是渣男行径!
但下一秒理智回笼,实在也是不允许她这么干,南楠气不过,干脆换了个姿势,掐腰倚着门框站在那儿,开始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她倒要看看,陈松北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结果就听到了那句正在追她的话。
顷刻间,南楠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身躯僵硬,脑袋发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抬手揉了揉烧得通红的耳朵。
跑了。
她对这两个人接下来的对话已经不感兴趣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他那句正在追,正在追。
陈松北正在追她。
南楠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这七个字一直在脑内循环播报,她跑到吧台点了杯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丝毫不起作用。
其实在没听到陈松北和程牧的这段对话之前,南楠当然也感受得到陈松北是喜欢她的,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似乎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他们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捅破。
兴许是同样默契地认为,他们分别的时间太久,有些东西需要慢慢来,没办法一蹴而就,她愿意为那些错过的时间去努力。
同样的,他也愿意。
可当这份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情绪和感受被拿到了明面上,甚至于他能坦然地和其他人说出他在追她这件事儿,让南楠有些乱了阵脚。
当然这跟陈松北没有任何关系,并不是他主动打破了这种平衡,只能说,这也许算是个浪漫的乌龙。
但她也实在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陈松北,如果没听到那句话,那她当然可以像往常一样,自然地和他打趣拌嘴。
可现在,只要陈松北有一点点动作,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脑补一些奇怪的东西。
让她觉得陈松北是个坏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引诱她沦陷,可她又不能直接说其实我也喜欢你,你别追了,咱们直接在一起吧。
太直球了不说,最关键的是陈松北并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儿啊!
弯弯绕绕,乱七八糟,一个头两个大,脑容量实在有限,南楠懒得琢磨,只想逃。
但很显然,现在在车里她跑不了。
陈松北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无形中给她施加压力,想让她先开口解释。
南楠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思来想去,脑袋边儿突然闪过一个智慧的小灯泡。
既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那就干脆不给反应,晾他一晾。这还是她看了攻略学来的办法。
心里有了主意,腰杆也就直了,南楠轻轻吸了口气捋顺气息,故作淡定地转过头和他对视,为了表达不满,还特意蹙了蹙眉:“你老看我干嘛?快开车回家吧,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说完她也不打算看陈松北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直接冷淡地侧过脸倚着靠背,闭上眼假装浅眠。
虽然南楠没看见,但这套操作下来,陈松北还真是被她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他屈指摸了摸眉骨,突然有种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但犹豫片刻,他还是打算先带她回家再说。
车子微微晃动几下后平稳行驶在路上,南楠眯着眼撑开一道缝看他,忍不住弯唇偷笑。
半小时后,陈松北把车停稳在地下车库,他单手解了安全带,打算喊南楠先下车回家,转头却看见她倚着靠背睡得正香,上半身被冷气吹得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只,丝毫不设防。
看来是真困了。
陈松北忍不住轻笑。
也是,今天玩了一下午,晚上又赶着去工作,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折腾了小半天,肯定累坏了。
本来还想着到家之后再和她说道说道今晚的事儿,这会儿突然又不忍心了。
陈松北侧身过去轻手替她解了安全带,抬眼看她的时候,忍不住用指腹碰了碰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跟他此刻的心一样软。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陈松北才轻声叫她:“南楠,醒醒,我们到家了。”
迷糊之间听到声音,南楠眨了下眼,上下眼皮打架,感觉有点睁不开,直到看见眼前那张放大的帅脸,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南楠:“……”
猪啊你!说装睡怎么还真睡上了!
南楠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榔头,她假装抬手伸了个懒腰,落下的时候不经意擦过唇角,见没有湿痕,这才放心。
她直接伸手打开车门,无视陈松北的视线,像是在跟空气说话:“终于到家了,好困。”
说完她就下车关门,径直走向电梯按了按钮,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这让又一次被晾在原地的陈松北更莫名了,他跟在南楠身后进了家门,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能让她气成这样,连句话都不跟他说了。
难道是因为晚上把她的酒给抢了?
他正想着,南楠已经换好鞋进了卧室,房门被风吹得砰一下关上。
“……”
陈松北听到响动后抬眼盯着那扇门,若有所思。
而南楠回房后抵着门站在那儿,也被吓得拍了拍心脏。
陈松北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摔门表达不满啊…
南楠有点点担忧,但回想着自己刚刚那一系列让陈松北吃瘪的行为,又忍不住想笑。
两相比较之下,南楠选择哼着歌好心情地换衣服洗澡去。
完事儿后她包好头发从浴室出来,打算把这几天的衣服收拾一下扔到洗衣机里清洗,顺手从脏衣篓里拿起抖了抖,今天穿的上衣口袋里却突然掉出样东西。
“……”
南楠弯下身子把它捡起来,低头翻看两眼,突然轻轻啧了声。
怎么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她原本是打算今天回来的时候拿给陈松北的,这下好了,因为这个乌龙插曲,全忘到脑后了。
站在湿沥沥的浴室犹豫半晌,南楠放下衣服走到卧室桌前拿起手机,打算给陈松北发个消息。
南楠解锁屏幕翻开和他的聊天记录,埋头在输入框打字,正想发送,聊天框里先她一步多了条消息。
N:【睡了吗?有东西给你。】
奇怪的默契增加了。
南楠手指微顿,好奇地挑了挑眉。
她删掉原本打好的字句,重新编辑发送。
aurora:【好巧,我也有东西给你。】
下一秒,上方陈松北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N:【交换?】
aurora:【怎么个换法?】
N:【我把东西放在客厅桌子上了,你去拿的时候把你的东西放那儿,等你回去了我再出去取。】
看到这条消息,南楠抿唇偷笑起来。
这个提议正中她下怀,她确实是想送东西不假,却又不想在这会儿和他碰上,毕竟自己今天晚上的行为有那么一点小恶劣,现在突然又要送人家东西,好像怪尴尬的。
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改了主意,南楠快速打了几个字过去。
aurora:【好,我现在去拿了。】
说完她就放下手机打开卧室门走到客厅,窗帘没拉,落地窗外月色明亮,不用开灯也看得清眼前的景象。
视线略过四周,南楠几乎是一眼就被木桌上那个精致的粉色盒子吸引。
南楠垂眸愣愣地盯着看,只觉得这个包装有些眼熟,为了印证自己的某种猜想,她弯身把自己要送的东西放在桌上,捧着盒子快速回了房间。
关上门,南楠坐在床尾把盒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剥开最外层薄透的包装纸,果不其然,里面是一条某品牌的夏裙。
南楠伸出手摸了摸,又忍不住轻轻拎起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心里突然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她今天下午和陈松北在商场里乱逛消食时在这家品牌店的展示橱窗前看到的裙子。
当时一眼看过去觉得不错,款式简单大方,裙摆又有点新颖的小设计,她就隔着玻璃窗欣赏了几秒,但陈松北似乎是感觉她很喜欢,就提议让她进去试试,她摇摇头拒绝了。
她就是单纯欣赏一下美好事物罢了,根本没有想买的打算,且不说这个牌子很贵她买了会肉疼,就算是有钱,她现在的消费观念也不允许她再买这种华而不实单纯靠品牌溢价的物件。
可没想到陈松北竟然会直接买下来送给她,南楠惊讶之余又有点纳闷。
他是什么时候去买的呢?明明两个人下午几乎都在一起的。
南楠垂下眼,默不作声地把裙子叠好打算放回去,视线往里一暼却发现盒子的最底部还放着一张卡片。
一瞬间的愣神,南楠把裙子放在身侧,拿起那张卡片翻开看,半垂的长睫忽闪,指尖有点发颤。
卡片的背面是两句手写的话,劲秀工整,字迹熟悉得让她挪不开眼。
下次请我看电影的时候,就穿这条裙子吧。
会请我看吗?
—N
*
室内寂静一片,没再听到其他声响,只偶尔几声夜半的蝉鸣。
陈松北靠在书房门内安静片刻,转身推开门。
他走到客厅的桌前站定,自己刚刚放在这里的东西已经被拿走,留下来的,是一张照片。
似乎是刚走没多久,空气中还弥散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桂花香,甜腻腻的,闻过就会上瘾。
喉咙突然有点发痒,陈松北弯身将照片拿在手上,从兜里掏出只烟含在嘴里,走到阳台的圆桌上摸到火机点燃。
橘光忽明忽灭,陈松北侧身倚着落地窗吸了口烟,这才觉得好受些。
手指骨夹着烟,指腹捏着那张照片的边角,借着火光,照片里被定格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清晰。
这应该是南楠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照片里的她穿着宽大的学士服,转身被镜头捕捉时,暖色发丝轻扬,笑容正灿。
陈松北忍不住隔着照片摸了摸她的头发,却意外发现照片的表面并不太平整,有些凹凸不平,他顺手将照片翻过,神色稍怔。
一张小小的照片背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行字。
陈松北眯了眯眼,借着月色一行行仔细看过。
「虽然我没能成为大明星,但当初对你许下的承诺要履行。
一张独家签名照奉上,忘好好珍藏。
ps:至于那种照片,你就别想了!不是我不敢给,说实在的,我是怕给了你也不敢收,最近扫黄打非正严格,我们都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结尾落款是她张牙舞爪的签名,小尾巴后面还画了一个简笔画。
……只狗头还是猫头,画得太抽象,实在辨认不出。
陈松北盯着这段话看了半天,甚至能想象到南楠写这句话时是怎样的理直气壮,一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傲娇模样。
他翻过照片抬指轻点了下她的脑门,像是想到什么,眉眼柔和几分,终是忍不住低笑:“这么多年了,字还是这么丑。”
夏末无风的夜,空气粘稠厚重,丝毫没有凉爽之意,几缕白烟久散不去,客厅的烟味有些浓郁。
陈松北抽了几口就把烟掐了,他抬手散了散烟气,弯身坐到单人沙发上继续捏着照片看,正面看了会儿又翻到背面,反复来回,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放在桌边的手机突然亮起白光,陈松北侧眸看过去,通知栏里一行熟悉的备注,他手指一顿,倾身拿过手机点开看。
nn:【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陈松北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她卧室的门,门缝里透出弱黄的光,他垂下眼打字回复。
N:【送你去酒吧之后。】
N:【试了吗?怎么样。】
上头正在输入的标识闪了半天,南楠才发来消息。
nn:【浪费钱!】
陈松北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半天,轻笑出声。
他想起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几个室友都和高中时的女朋友谈着异地恋,江清地处最北,去哪都远,平时学业又繁重,除了寒暑假,甚少能见上一面。
那时总听他们说,异地恋最熬人也最考验人,打电话看不见表情,发信息是冷冰冰的文字,感受不到情绪。看不见摸不着,小矛盾也能被无限放大。
他刚刚看照片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他们后来没有断了联系,如果他们大学的时候能在一起,那这种情况也一定不会发生在他和南楠身上。
南楠太会撒娇耍赖,鲜活热烈,情感丰富到连发个标点符号好像都带着她独有的小脾气,说的每句话,发的每个字,都能让他感受到她的情绪,想象到她的表情。
而他呢。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对她发脾气。
视线从照片上移开,陈松北垂下眼给她回复,冷淡的眉眼在潮热夜色里渐渐柔和。
N:【本来没想今天给你的。】
N:【还生气吗?】
卧室里,南楠穿着睡裙躺在床中央,她刚刚擦了头发也没吹,晾了半天,发尾还有些湿,索性就这么仰躺着,脖颈靠着床的边沿,把头发控在外面。
她两手捧着手机举到眼前,仰头看着陈松北刚刚给她回的消息,暗暗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陈松北是觉得她晚上言行有异是因为在和他生气,临时决定用送礼物的方式哄她?
南楠翻了个身侧躺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打了几个字过去。
aurora:……生气了。】
陈松北紧跟着回她。
N:【那晚上怎么理都不理我一下?】
南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说,又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于是嘴硬瞎掰。
aurora:【哪有不理你呀,我就是今天一天太累了不想说那么多话,而且我要是生你气干嘛还送你东西。】
打完字,她还特意发了一个特困的熊猫头表情过去。
这次陈松北没秒回,南楠等了会儿才收到消息。
N:【好,那早点睡吧。】
N:【明天一早我得去公司,记得吃饭,晚上我去接你。】
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半天,南楠兀自弯着唇角无声地笑。无处安放无所适从的情绪在长夜里得到了缓冲和慰藉。
在清晰地明白陈松北做出这一举动的缘由后,她心里莫名就觉得甜丝丝的,觉得今晚能偷听到那句话其实也挺值的,说不定是老天眷顾。
她抬手给陈松北回了个好,心情轻松起来。
原本以为今晚的话题就会终止在这个字上,南楠从床上直起身理了理有些蓬乱潮湿的头发,想去浴室吹一下。
刚要下床,原本按灭在一旁的手机又亮了起来,南楠顺手拿起来看。
两秒钟后,她突然扔了手机把自己包在被子里轻声低嚎,音调有些懊恼,又有些羞赧。
手机被孤零零地朝上晾在床边,还未自动锁住的屏幕仍旧展示着她刚刚看到的内容。
N:【那这次还用躲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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