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母亲
周帝的?每一句话, 对温怜来说都仿佛一道锋利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心上?。她不敢相信,她敬重了十?年?的?人, 感恩了十?年?的?人, 却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
想起这十?年?来, 她每次祭拜父母时都专门赞美周帝,温怜就抑制不住地恶心。一天也没进食, 神魂俱震之下,她的胃猛烈收缩,绞得她生疼。
十?年?间的?记忆扑面而来,那些当初她以为是对晚辈的关怀, 原来只是周帝觊觎她的?身体,痴恋她的?母亲所做的?伪装。而她,竟然真傻傻地以为是对功臣的照拂。
一瞬间,温怜恍惚想起了当年?父亲死?后, 母亲曾在一个夜晚悄悄带她离开京城。当时她还太小, 不懂为什么赶路要选在大?半夜。
她们上?了一辆破旧的?老马车, 母亲始终抱着她,唱着那些她听不太懂的?歌谣。母亲说,她太想家了, 想带她回去?。
可她们没能回家, 还未出城马车就?被人拦下了,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温怜依然清晰地记着母亲发抖的?声音, 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们又?回到了府里, 那个晚上?,母亲抱着她唱了一晚上?的?歌谣, 可当她第二天醒来,乌嬷嬷就?一脸悲伤地告诉她,母亲太过思?念父亲,前一晚跳了井,永远地走了。
这十?年?间,温怜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埋怨过,为何当初母亲如?此狠心,要舍她而去??若是当初她留下来,她也不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站在贺玄渊面前,也会更有底气。
悔恨、愧疚、厌恶……源源不断的?情绪从?心底冒出,温怜捏紧手指,任指尖深深地戳到自己的?手心里,渗出殷红的?血丝。
她呼吸急促,气得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抬头盯着脸色癫狂的?周帝,眼里的?厌恶和恶心赤裸裸地溢出来,“当年?……是你拦下了我娘的?马车?”
周帝被她一挡,心底越发骚动。可是见她似乎想起来了,忽地就?升起了一股恶意的?戏弄。
她娘性子激烈,他确实做的?过了火。虽然事后他有几分后悔,但好在有温怜这个小丫头可堪培养,当初温怜一进宫,他就?断定?她将?来必定?比她娘还美!
现在,养了十?年?的?花,终于要被摘下了!他不仅要征服她,还要狠狠地折辱她,将?她与她娘那颗类似的?、可怜的?自尊心狠狠踩在脚下!当年?他在她娘身上?体会的?不到的?,如?今不仅要狠狠讨回来,还要报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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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及此,周帝感觉自己仿佛打通了全身的?经脉,一时间筋脉贲张,浑身舒畅。心底的?恶意,逐渐笼罩全身,他渗人的?目光上?下打量温怜,似笑非笑:“怎么,想起来了?”
“当年?,一墙之隔,你在隔壁睡觉,你娘就?在我的?身下,辗、转、反、侧。”看着温怜眼神越发惊惧,他故意说得越发露骨:“她怕吵醒你,一声也不肯叫……”
“那一天,恰好是你爹的?头七,你——”
“你闭嘴!”温怜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崩溃地捂住耳朵,打断了他的?话。
心中的?悔恨如?潮水涌来,将?她深深淹没。温怜紧紧地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将?自己埋起来,眼眶中的?泪水如?线如?柱,“别说了……”
当年?的?母亲,该是何等?的?绝望啊!温怜不敢想,心里活像被破开一道道口子,她痛恨当年?弱小的?自己,痛恨拖累母亲的?自己。
若是没有她,母亲是不是就?可以远走高飞,回到家乡?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浑身都透露着纤弱和无力,悲戚弥漫在四?周,让壁上?的?烛光都暗上?几分。
可温怜越崩溃,周帝就?越兴奋,此时此刻,正?如?当年?,彼时彼刻!
当年?温怜的?母亲,也是这般痛苦地在他身下辗转,周帝精神一振,年?老的?身躯仿佛一瞬间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他上?前两步,一把抓起温怜的?胳膊。
“本来想让你好过一些,就?给你准备了一杯茶,想让你不知不觉跟了我。”他力道极大?,一把温怜拽起来,满脸邪笑:“可是现在,看来只能给你灌下去?了!”
看着温怜惊恐的?眼神,周帝激动地血脉喷张:“别担心,您娘当初,已经为你试过药效了。”
“无耻!”温怜气得眼睛猩红,一巴掌拍过去?。
可她一个小姑娘,力气哪里比得上?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这一巴掌才刚伸出,就?被周帝隔空拦住,周帝脸上?阴翳,冷笑:“无耻?”
戏弄的?心思?已经没了,他强行将?人往阁楼上?拉,厉声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一想到将?会面对什么,温怜惊恐地拽着扶手,然而却怎么也脱不开手。整个阁楼的?人早已被清空,温怜这才发现,她早已踏入了他的?圈套。
今夜,并非他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温怜,忽地就?绝望了。
……
暗色的?竹林,月色斑驳。
贺玄渊脚步匆忙,脸色凝重。他的?视力早已被毒素所损,竹林没有灯盏,他看不清路,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走。
高高的?阁楼之上?,唯余最上?面的?灯火,十?分诡异。他顿了顿,随手折了根顺手的?竹子,藏在背后。
竹林攒动、风铃飘荡,盖住了任何响动。阁楼之前,没有一个人影,贺玄渊停在阁楼之前,眯起眼打量四?周。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太子……殿下!”
贺玄渊皱眉转身,看着满脸不安的?冯令,丝毫不拖泥带水:“温怜在哪儿?”
冯令大?惊,今夜的?事情,他做的?极为隐秘,为防止消息走漏,他早就?清退了所有人,只留自己看守。
贺玄渊,怎么突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他心里暗道不好,却还是故作镇定?,满脸僵硬道:“小人不知太子殿下在说什么,温小姐这个时候,当然是在自己的?芙蕖宫里,殿下怎么会来这里问这话?”
贺玄渊盯着他的?表情,电光火石之间,他抽出身后的?竹子,像是执剑一般,将?竹子刺向他的?脖颈,脸色凛然:“你是觉得,我现在不敢杀你是吗?”
新折断的?竹子毛刺甚多,锋利的?毛刺紧紧地刺进冯令的?皮肉里,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然而贺玄渊的?话才更让人心惊。
“殿下饶命!”他失声大?叫,生怕他一个失了手,自己就?命丧于此。毕竟,凭一己之力能接替镇国公?,抵御漠北三年?之久,所经手的?人命,早已染红了双手。
贺玄渊,是真的?可能一时兴起杀了他。
然而贺玄渊却连眉头都未动一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知道,此人虽是周帝的?走狗,却也是条极会为自己留后路的?狗,他将?竹子越发刺进他的?肉里,一时间鲜血直流。
冯令慌了,他知道贺玄渊这回是来真的?。
在周帝的?震怒和现在的?小命之间,他闭眼绝望地指了指阁楼,“温姑娘被陛下带去?了最顶层。”
贺玄渊脸色一沉,一把扔掉竹子,转身大?步朝着阁楼而去?。
冯令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一瞬,方才喊道:“太子殿下,陛下为温小姐准备了媚药,这媚药……”
话音未落,贺玄渊就?已一脚踢开了阁楼的?大?门,跟着破门声一起响起来的?,还有自楼上?传来的?碎瓷声。
“滚开!”
温怜呜咽的?声音,在整个阁楼回荡,贺玄渊眼神一变,飞身上?楼。
在漠北,雪山颇多、地势复杂。曾有一次,贺玄渊被一群漠北人围困深山,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唯有爬上?山崖才能活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爬上?了百米的?悬崖。
然而,如?今他冲向温怜的?速度,却数倍于当年?他逃命的?速度。
然而,在看到屋内的?情况后,他眼神瞬间沉了。
周帝背对着大?门,一脚踢开温怜身边的?碎片,蹲下身,一手抬起温怜的?下巴,嘲讽道:“你知道吗?你娘当初和你一模一样,可结果呢?还不是在我身下动弹不得。”
“这药,对于你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来说,只需一点就?能让你丧失心智。”
但是,温怜却呆滞地看向门口的?方向,看向一脸阴翳的?贺玄渊。
“太子……表哥?”温怜无声地叫道。
她从?未想过,贺玄渊会出现在这里,从?未在心里祈求过,贺玄渊来救她。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如?天神般降临,一脚踢开了她身前的?周帝,将?那只摸过她下巴的?手踩在脚下,挡在她的?身前,冷冷地看向他的?父亲。
温怜忽地,恍惚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以前贺玄渊挡在她的?身前,保护她的?日子。
“贺玄渊!”周帝既惊又?怒,试着将?被他踩在脚下的?手抽离,却发现他越发用力,剧痛传来,他气得破口大?骂:“你敢这样对朕!你就?不怕——”
“怕?”贺玄渊冷笑一声,眼里的?厌恶溢于言表,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越发在脚下用力,听着周帝的?惨叫,他冷漠道:“我怎么会怕?”
“三年?前,我手无寸铁,自然会怕。可如?今……”贺玄渊另一只脚也踩到了周帝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倨傲道:“我什么也不会怕了。”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可不小。周帝虽被他踩在脚下,但脑子依然十?分清醒,瞬间脸色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你要谋反?”
“谋反?”贺玄渊嗤笑一声,一脚将?他踢得老远,直接碾过了一地碎瓷,疼得周帝痛苦的?惨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是大?周太子,继位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我怎么会去?谋反,自毁名声?”他嘲讽一笑,“兵权、相权,皆在我手,你说我怎么会害怕?”
周帝捂着手狼狈起身,怨毒地看着他:“就?算杜家站在你那边,可你并没有兵符,如?何调遣?”
贺玄渊忽的?笑了,人毕竟都有老的?时候,连一向冷心冷血的?周帝也不例外,老的?让人可笑,他收起笑意,嘲讽道:“如?今漠北大?军压境,你敢和我鱼死?网破、兵戎相见?”
更何况,漠北赫连珏,是在他的?帮助下才坐上?了漠北皇帝之位。
周帝闻言,脸色骤变。
贺玄渊见状,忍不住心里冷笑。他本不欲如?此早地露出底牌,可到底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转身,垂眸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温怜,一脸复杂。
“走吧。”他泠然道。
半晌,温怜却纹丝不动。周帝见状,忽地扬声大?笑,十?分阴毒道:“便宜你小子了,她中了我的?媚药,之前再是一尘不染的?贞洁烈女,中药之后也会变得水性杨花!”
“闭嘴!”贺玄渊怒瞪他一眼,随手拿起手边的?瓷杯,直直地朝周帝头上?砸去?,“我不亲手杀你,可有的?是人想将?你碎尸万段!不想死?的?太难看的?话,就?管好你的?嘴!”
周帝气得猩红了眼,却果真闭了嘴。
贺玄渊蹲下身,思?虑片刻,还是动手摇了摇她的?身子,“起来吧,我送你去?找太医。”
药效已经生效,温怜浑身燥热,喉咙干渴,但依然残存着几分意识。贺玄渊的?手,凉凉如?冷玉,激得她心底越发渴求些什么。
她未经人事,甚至因为没有婚约,也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关于床笫之间的?事情,她不懂身体的?变化。
她迷茫地抬起头,眼里雾气朦胧、水光潋滟,呆呆地看向贺玄渊,带着哭腔无助道:“太子表哥……”
贺玄渊眼神一暗,心头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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