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没有像王爷想象的那样,皇上隔了好几天都没有召见。
后来皇宫的信使来了信息,说皇上忙于处理洪灾的事情,大概要再隔一周的时间,才能召见王爷。
还要等那么久,唉,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解决的,没想到要等待那么久。
王爷被暂时安置在了距离皇宫附近的客栈。
客栈里还有一些各地进京的官员和皇亲国戚。
但是大多不认识。
时间过得有点无聊,房间照例放了纸笔,王爷在桌子边坐了一会儿,决定暂时记录一些东西。
他还记得上次过年进京的时候,闲来无事,和葛僻在皇宫里讲故事玩。
“爱妃似乎很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王爷自言自语道。
在进京的路上,由于在驿站里的经常有附近村庄城镇来避雨避难的老年人,人一多,又没什么事情,就会说些神神鬼鬼的故事。王爷也不烦,就随便听听。现在想想,把路上听到的故事都一一记录下来,收集起来,等到回去的时候,讲给爱妃听,爱妃应该会很感兴趣吧。
研磨墨条,润笔完毕,王爷却一时有点儿下不了笔。
故事太多,不知道先写哪一个。
思索了一会儿,王爷决定先写最初听到的故事。
刚写了几笔,王爷听到了门外面有嘈杂声,抬头一看,天边的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只留下橙色的霞光在远处弥漫,一心回忆故事,想着写着,中间只喝了些水,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门内有牵着摇铃的绳子,摇一下铃铛就会有仆人送晚饭进来,不过也坐了一天了,倒不如出去舒展舒展筋骨。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从外省进京、等待在外面的县官们正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王爷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一想到如果自己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他们可能就会有所顾忌,不再畅所欲言。于是便悄悄躲在廊道的柱子后面偷听。
“听说过两天皇上就要召见我们了。”
“说起来今天那么大阵仗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听说是有妖怪作祟。”
“有妖怪作祟,你是说这次离奇的水灾是妖怪作祟造成了?”
“是的,你想想,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是自然界正常的现象。墨家子弟都不信!”
“行了行了,你也别趁机揶揄墨家子弟。快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妖怪作祟?”
“什么妖怪我倒是不知道,只知道是和皇上有莫大的关系,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什么,和皇上有关,皇上得罪妖怪了?”
“应该是的,或者说,是和皇上相关的人得罪妖怪了。”
“那这妖怪也太坏了,至于吗?他妈的,有事儿找事主,自己个儿不敢面对,瞎发脾气算个屁。他妈的,它这一发脾气不要紧,我们县里流离失所的得有好几千人了。”
“张大人,你可少说两句吧,这可是京城,信口胡说、脏话连篇可是要挨罚的。”
“哼,真是敢做不敢当的傻逼妖怪。得了得了,你继续说。我这火爆脾气就这样,我不说话了。”
“唉,国师终于占卜出那妖怪的渊源,但是只国师一人,还斗不过那妖怪。”
“啥?这是啥妖怪这么厉害。”
“我要是知道我就成国师了。”那个讲述这件事的县官不耐烦地说,“总之是算出来了,斗那妖怪需要些时间,要不然这次水灾停了,明年还有什么等着我们还不知道呢。这不,从全国各地找来了厉害的修道人,来一起想办法把那妖怪给铲除了。”
“哦,原来如此,原来今天浩浩荡荡那么一大队的是各地修道的人啊,我说怎么仙气飘飘的。”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各位同僚这两天还是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等着皇上召见吧。可别胡乱说话到处惹事。”
众人点头称是,又议论了一会儿,各自回房间用晚饭去了。
竟然是真的,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呃,算了,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王爷叹了口气,感觉世事无常,原本以为妖异之说只是乡野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也许是因为和葛僻在一起时间久了,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都不算奇怪了。
想着想着有些饿了,王爷吃了晚饭之后,决定再记一两个故事下来。
如果等到皇上召见,那可能就没有闲暇时间记录了。
而且刚才那些县官的谈话让他意识到一件事:这些故事说不定能成为解开谜题的线索,尽早记录下来也许有用。
晚饭是咸粥和一些小菜,等客栈的人收拾好碗筷离开之后,王爷又铺开了纸笔。
那是在一个多山的县城里听到的故事。
群山环绕的地方,总会有特别多的乡野传说。
其中最多的,大概是关于狐妖的故事。这也难怪,狐狸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农家孩子出门打水都能看到一两只。
十五是一只脸有点圆的狐狸,大概因为太喜欢吃东西了,所以脸盘和别的狐狸不一样,总是圆圆的,像十五的月亮,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
其他狐狸都很早能变化成人的形态,只有十五因为忙着吃好吃的,学习法术总是丢三落四,直到快成年了都不会变化。
“十五,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可是妖狐,不能只顾着吃,要多学习。”
“可是当一只狐狸也挺好的,爸爸。”十五咬着一只野兔说,“天天吃吃喝喝,很快乐。”
“那可不行,十五,人类是很可怕的,如果你只是一只狐狸,什么法术都不会。人类会伤害你的。我和你妈妈会尽力保护你。可是,唉,我们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不能一直陪着你。如果你能……”
十五的爸爸说了很久,但十五一直没有听,只是一直吃着兔子肉。
“孩子他爸,你就别说了,让我来吧。”十五的妈妈拍了拍丈夫的肩膀,示意他暂时先停一下。
她从随身的书袋里取出一册书,递给十五,说:“你自己打开,翻翻看。”
“这是什么呀,妈妈?”
“你看看就知道了。”
十五看着爪子下吃了一半的兔子,不想在此时此刻停下吃饭,但是很快,她的妈妈就给了她一个难以拒绝的理由。
“你看完整本的话,我就给你一只新鲜的山鸡,刚抓的,如何?”
“太好了,我这就看,妈妈!”十五立即来了兴致,她把吃了一半的兔子用荷叶裹起来放到一边,又用树叶和树皮擦干净了嘴巴和爪子,这才抓起书看了起来。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以前看一页就开始打瞌睡的十五,这次竟然破天荒地一直看了下去,直到把整整一本书都看完。突然,十五的惺忪的眼睛睁得正圆,她抓着妈妈的裙子,说:“妈妈,我要学变人!快教我怎么才能更快学会。”
当天晚上,十五睡着了之后,十五的爸爸忍耐不住好奇心,小声问十五的妈妈:“娘子啊,你是怎么让我们家那馋嘴娃儿转了性子,突然上进了的?”
十五的妈妈笑了笑,说:“其实也不难,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那是什么书?”
“确切来说那不是书。”
“不是书,那是什么?”
“酒馆的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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