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这里,在福晋与佟佳氏因为出门人选争执不下的时候,前院请走了宁翘的消息传回来,福晋和佟佳氏就都不说话了。
福晋这里知道了赵嬷嬷的事,当下却又不能立刻做什么。
周得胜都挨打了,她在这个时候,对赵嬷嬷做任何事情,怕都是不妥当的。
前院罚人,是有能力做到悄无声息的。周得胜被责打,消息立刻就放出来了,还让人知道责罚他的原因,这就是给府里上下看的。
更是给她这个嫡福晋看的。
看着佟佳氏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有那眼中毫不遮掩的嘲讽,福晋心里是很不好受的。
她只是教导宁氏规矩,王爷就要责打周得胜,这是什么意思,是对她这个持家的嫡福晋不满吗?
虽然王爷现在只是打了周得胜,可又是让人开库房,又是特意叫人强硬把宁氏带走,这下一步,是不是要责罚她这个嫡福晋了?
在王爷眼中,宁氏就那么重要?
“若我是福晋,这会儿就该去前院求见主子爷,与主子爷定下另一个出门的人选。”
佟佳氏觉得福晋现在的脸色真好看,她看的心里真痛快啊。
横竖她是没法跟着出门的。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她有所顾忌施展不开。拦不住宁氏,那就再送上去一个,总不能让宁氏一个人占便宜吧。
福晋道:“你有主张,你怎么不去呢?”
佟佳氏反倒笑起来,她抚了抚肚子,叫永平将她扶起来:“我就不去了。坐了这么久,我也乏了。既是福晋主审的此事,福晋自个儿做主吧。我就回去歇着了。”
福晋面色铁青的看着佟佳氏,她倒是溜得快。
眼瞅着这事占不到好处了就走了。
那之前跟她掰扯那么久,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福晋也顾不上恨佟佳氏,佟佳氏这肚子有些大,再有些时候孩子就要生了,这孩子要是再生下来,那佟佳氏身边就有三个孩子了。
东院跟个铁桶似的,侧福晋也有些掌家的权力,要是再强势些,这府里将来,就真的不知道是谁做主了。
“走吧。跟我去前院求见王爷。”
蒙嬷嬷轻声说:“事有变化,福晋跟主子爷说话可要缓着些了。这回出门至少要带两个人的。拦不住宁氏,总得有个别的什么人才好。”
福晋又换上了深重的墨色衣衫:“李氏是一定要去的。”
多年情分,她当面与王爷说,王爷还是会念着旧情的。
福晋身上的衣裳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了,是走到了二门口跟前,才叫守门的奴才给看见了,忙着就给福晋请安。
“奴才替福晋进去通禀一声。”
若是从前,福晋只会坦然的等在这里,因为她是一定会进去的。
可现在,福晋的心里竟有些许的忐忑不安。
看见周得胜一瘸一拐的出现,看见周卫跟在周得胜身后时,福晋攥紧了蒙嬷嬷扶着她的手。
“福晋,主子爷歇下了。主子爷知晓福晋来了,说请福晋回去。明日再说话。”
宁氏在这儿没回去,又说多尔衮歇下了,那还能是什么意思呢?
福晋偏不肯这样想,她只想着是奴才搪塞她,是多尔衮恼她不愿意见她,便道:“周公公再去禀报一声吧。我是为了陪伴王爷出门的人选来的。”
周得胜面上很是为难。
福晋的出身摆在那里,不是单纯的仅仅只是睿亲王府的嫡福晋。
周得胜道:“福晋,不是奴才要拦着您,主子爷是真的歇下了。这会儿再去惊扰,奴才担待不起。”
周卫更恭敬些:“福晋,奴才师傅这话是真的。主子爷歇了,只留下这话。奴才们不敢打搅,福晋还请恕罪。若是福晋站在这儿候着,怕是奴才们就更不好交代了。”
态度是恭敬的,可这话就不好听了。
周得胜隐晦的看了周卫一眼,这小子胆肥了是吧。
福晋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许她在这里站着,是赶她走吗?
往日里来去自如的二门口,今儿叫人拦着,怎么都进不去,看着里头分明都是她熟悉的模样,可今日这垂花门就跟个天堑似的拦着,她怎么都过不去。
福晋走的时候,想幸而这会儿天黑了,旁人瞧不见她的面色。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出一刻钟,府里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在这里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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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年轻,跟宁翘一闹就是一夜,天光大亮的时候,宁翘睁开眼睛来一瞧,床帐中透着光亮,多尔衮竟在她身边坐着看书。
对上她的目光,多尔衮就笑了:“醒了?”
宁翘黏过来:“奴才还以为主子爷走了呢。”
多尔衮眉峰动了动:“今儿懒得去值房了。”是不想再去看济尔哈朗的嘴脸了。
他手底下的人多的是,叫别人跟济尔哈朗去吵吧。反正他是绝不会让步的。该做的安排一样都不会少。济尔哈朗不同意也没用。
宁翘既醒了,两个人就起身了。
梳洗过后就用早膳。
早上两个人都想用点软糯的主食,膳房就孝敬了晶莹剔透的小笼包和饺子,还有今儿新的新鲜奶酪,这边刚用完,那头就来禀报,说书房里幕僚们已经候着多尔衮了。
是不出门办事,但公务甚多,多尔衮还是要在书房议事的。
这头又来人,说福晋让人来问询,想要请见王爷。
宁翘昨夜后来都晕晕乎乎的,压根没听见也不知道福晋来过的事,这会儿听见他们说话才知道,原来昨夜福晋来过,多尔衮还没见她。
对上多尔衮望过来的眼神,宁翘道:“主子爷要忙正事,那奴才就要回去了。”
多尔衮挑眉,这就回去了?
周得胜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他把见缝插针的周卫那小子给踹下去后,他就在多尔衮身边伺候着。
这会儿倒是适时地说了一句:“主子爷,福晋说,昨儿抓起来的邀月堂的小丫头们,今早就已经放回去了。”
多尔衮望进宁翘的眸中,明白了,这丫头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福晋这轻描淡写的虎头蛇尾。这就完了?就没个说法了?
挥手叫周得胜出去候着,再叫回绝福晋派来的人,然后多尔衮把人牵着坐下来,说:“这回出门,本王要带着你去的。”
宁翘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点了点:“是只带着奴才一个人么?”
多尔衮迟疑了一下,才道:“此番围猎,各家府上也都有侧福晋和庶福晋出门。本王若只带你一个,就太显眼了些。”
他不怕显眼。是觉得这样对宁翘不好。
这样一来,他的身边就只有小丫头一个,盯着她的人就太多了,那样对她不好。
“奴才知道啦。”宁翘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那主子爷还想带着谁一起呢?”
说实话,多尔衮觉得另一个带谁都是一样的。他只是觉得把宁翘带在身边会叫他舒坦些。
可这丫头的眼神太活泼了,这一看就有心思。
“你在想什么?”多尔衮问道。
宁翘一笑:“奴才想,不然请主子爷把李侍妾带上吧。”
多尔衮还真是没想到:“不是昨儿还说她不好吗?”
“是啊,就是因为她不好。她在福晋跟前告奴才的状,奴才咽不下这口气,奴才得出了这口气,所以才得把她带着呀。奴才跟着主子爷出门,万事都有主子爷做主,主子爷可要替奴才出气的。”
带着李氏,总好过带着其他人的。
那几个侍妾是没戏了。庶福晋们都有身份,会压制她。没有人比李氏更合适了。
李氏与她身份相当,至今也没得宠,在路上在外头,没人给李氏撑腰,她不就能出这口气了么?
被李氏咬下的这一口,她可是咽不下去的。早晚得找补回来。
多尔衮笑起来。
这丫头可真有意思,这是使唤上他了?
还出气。
就这么直白的把自个儿心里想的话全一股脑的说给他听,真的好吗?
叫他知道她憋着坏,和李氏不睦,这就好了?
就不怕他将来不喜欢她了,想起这些事来,对她又添了一层坏印象么?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本王忙完了夜里去邀月堂。”
他要忙一日,叫她在前院待着也是无事,不如叫她先回去。
宁翘眼睛都亮了:“真的?”
多尔衮道:“作甚骗你?”
“福晋送回来的人。你就不要碰了,也不必再用了。本王再给你寻好的送来。你那邀月堂的人太少了,也都不妥当,你的事,就叫她们别沾手了。”
宁翘忙道:“烟雨烟霞还是很好的。”
多尔衮要去书房了,便道:“知道了。周得胜会给你妥当安置的。”
那些个奴才都不能要了。那几家子也都不必再旗下待着了,叫人发卖出去就是。不尽心伺候主子的,还叫人一下就收买了的,断不能留在他睿亲王府。
这丫头身边,不能留这样的人。
烟雨烟霞也得叫周得胜再练练。既然这丫头舍不得,就暂且不动她们,但是别人不行,这邀月堂的人都得全部淘换一遍,再来的人,得认清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
宁氏是镶白旗的出身,伺候的人还得从镶白旗底下出。
他记得宁国光手底下也是有些许人的,那些个人要靠着宁国光,终身都在宁国光手里,若是叫旗下的姑娘进来,想来才会尽心服侍。
这丫头被福晋这样针对,皆因邀月堂跟个筛子似的,什么消息都能漏出去,还是得有她自己信得过的人守着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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