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碰了碰奇怪植物的表皮,和仙人掌一样的略硬的触感,有些冰凉。
在樊星然的手移开的时候,仙人掌动了一下。
樊星然眯起眼睛。
“?”
又戳了戳它的表皮。
仙人掌扭了一下。
突然开始疯狂扭动。
樊星然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怕……怕痒?
不不不,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樊星然怀疑是不是这就是学说话仙人掌玩具,但是四下到处观察也没有看到什么机关。
难道是……像是含羞草一样的植物吗?
这也太奇怪了。
樊星然迟疑的拿起了手机,找到了空格,发送消息。
然:我收到你送的东西了,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是植物吗?
:具体来说不是植物,但是在你的世界里表现为植物,叫迷梦新生。
樊星然在网络上搜索‘迷梦新生’,但是别说是出来百科了,甚至没有任何联合起来的关键字。
然:这个植物的学名叫什么?
:迷梦新生。
然而樊星然无论去任何一个平台搜索,都没有搜到相关信息。
樊星然干脆拍摄了一下图片,试图识图,然而出来了一堆相似的物品,比如茄子。
樊星然捏了捏眉头。
然:真是奇怪的东西,有什么作用吗?
:放在床头,晚上助眠。
樊星然沉默良久。
他突然想到刚刚张乐乐鬼使神差的突然昏睡,还是叫不醒的程度。
是巧合吗?
然:我为什么搜不到这个东西?
:这是我创造的世界的造物,和你们的世界并不相通。
樊星然自动翻译了一下这句话,意思是这个叫做迷梦新生的植物,很可能是空格自己培育的。
有这种可能性吗?
除非是植物科学的研究人员才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吧,如果真的是未记载的新植物,那直接给他,那岂不是直接把实验室的研究成果给他了?
樊星然思来想去,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太多。
这个植物很可能是某种植物的变异,空格觉得有趣,才给他了吧?
然:谢谢你的礼物,很新奇。
:你之后会睡个好觉的。
樊星然叹了口气,听着在房间里传荡的张乐乐的鼾声,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情,将迷梦新生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试试吧……
没准真的行呢?
樊星然觉得自己自从遇到了空格,总是在某种不可思议的情绪中徘徊。
张乐乐睡了很久。
中途张乐乐的手机响了,都没能叫醒张乐乐如婴儿般的睡眠。
樊星然害怕张阿姨担心,主动打了电话告诉张阿姨,张乐乐睡在了他家,张阿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感谢樊星然不嫌弃张乐乐。
樊星然感觉张乐乐的鼾声越来越小,甚至还有些担心的打开门看看张乐乐。
但是张乐乐睡得很好,甚至还抱着被子,蜷着腿。
做完饭的时候,樊星然也特地准备了张乐乐晚饭的份,刚好两个人也可以直接解决那一锅一直都没有吃完的猪蹄。
看着猪蹄,樊星然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厨师都会将食物的分量做的刚刚好,没怎么吃过剩菜的他,会总是吃剩菜。
但是即便是重新加热的食物,味道却并没有变得不好。
樊星然想要去叫醒张乐乐吃晚饭的时候,却发现张乐乐已经醒过来了。
他坐在床-上。
安静的。
像是刚刚冬眠醒来,大脑还没有开始运转的熊。
张乐乐的神色很奇怪,放空着,瞳孔比起之前要更为深邃。
很奇怪的眼神,
混浊、发痴、茫然。
像是秋天执着的挂在树梢上的枯黄的树叶,坚持到了冬天,却在春天掉落在地面上,被过路人踩碎,沉闷又毫无生机。
一时之间,樊星然居然没有敢再叫张乐乐的名字,唤醒他的神智。
然而这样的眼神很快就褪去,逐渐的变得清明。
樊星然站在张乐乐的面前。
张乐乐转动了眼珠,看向他。
两个人目光相接。
突然张乐乐就一撇嘴,嗷嗷的开始嚎:“我做了个超级可怕的噩梦,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死了,太真实了,我的天……我好像死过一次了,我还活着,我没死!!”
樊星然沉默了良久:“什么?”
梦境和现实……混乱了吗?
“好香,你做饭了吗?”伴随着张乐乐的问话,是张乐乐肚子咕噜噜狂叫的声音。
“嗯,可以吃饭了。”樊星然偏头指示已经摆好了晚餐的餐桌,“洗手吃饭吧。”
张乐乐坐在餐桌前,举着筷子往嘴里送肉,吃了好几口饭,那模样几乎称得上是狼吞虎咽。
樊星然坐在张乐乐的对面,有些怀疑。
是早上的包子消化的太快了吗?吃相和饿了三天一样。
大口填了点肚子,稍微缓解了饥饿,张乐乐吃饭才慢下来。
“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简直就像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了一样,太真实了,真的是太真实了。”
张乐乐又咬了口肉,一边咀嚼一边道。
“是什么样的梦?”樊星然问道。
梦本就五花八门,樊星然也做过真实到短暂的混迹了梦境和现实的梦。
“就和现实很像,我在外地工作,然后混了几年发现自己能力不够,又回到小县城,结婚生子。”张乐乐道。
樊星然不觉得这是一个会让人很难过的梦,甚至也算得上是人生安稳喜乐的梦了,怎么张乐乐在梦醒时分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本来从这里都是很正常的梦对吧,但是之后就急转直下了,我本来过的好好的,和家里人开车出去旅行,然后车祸,死的就剩我了,
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直浑浑噩噩……那梦和真的似的,我感觉那浑浑噩噩的感觉非常的真实。”
樊星然想了想,道:“本身梦境会是断断续续的,所以加重了你这种感觉。”
“醒过来之后我也能理解,就,那梦太真了你知道吧,我感觉我好像真的就和梦里死过一次一样。”
樊星然点头。
真是可怕的噩梦。
有这样的梦也难怪张乐乐梦醒的时候,是一副惨淡至极的样子。
张乐乐也觉得自己做个梦都要死要活的,逐渐的有点不好意思。
“你做饭挺好吃的啊。”
“还好,只是学过一段时间。”
“嗬,居然还是大厨!”
张乐乐连番夸了樊星然几句,见樊星然没什么反应,才转移话题。
“我平时不这么吃饭的,就是梦里的时间太长,虽然很真实,但是吃饭是没味道的,我就感觉我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樊星然倒是有点好奇了。
“现在还是这么觉得吗?”
“就,醒来的时间长了,梦的感觉就淡去了不少了,这个梦是真邪门。”张乐乐咂咂嘴。
“你直接就摔倒在茶几上睡过去的时候,也有些奇怪。”樊星然吃完了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
“我是那样睡过去的吗?我不知道,我就记得当时我突然吸了一口很好闻的味道,就看那个花的时候。”
张乐乐含着食物,模糊的道。
樊星然也不由自主的怀疑起这植物是不是真的有很强的催眠能力。
毕竟空格也说,是为了改善他的失眠问题才送来的。
“这花不会是有什么精神麻醉的效果吧?就比如薰衣草那种的?”
张乐乐摸了摸下巴,又道:“大概是我熬一晚上太困了,这花我觉得八成是个假的,这花突然开突然败的,又不是昙花。”
樊星然没有解释什么。
张乐乐的梦大概是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吃完的不仅仅是猪蹄,还连带着菜汤都被张乐乐拌饭吃了。
樊星然记得张乐乐的饭量,还算正常,今天这么能吃应该是意外。
衡量了下饭量,以后如果张乐乐还会来吃饭,会多做一些,今天的米饭不够他吃。
张乐乐主动包揽了吃饭后洗碗的活儿,在洗到装猪蹄的高压锅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把给你带的,给我全吃了,回头我妈要骂我呢。”
“没关系,本来就是要吃的。”樊星然道。
“我现在也特别想我爸妈和妹妹来着,我从没想过我有这么想他们,我都在想,不然以后就在丰守市工作算了,不离他们这么远了。”
樊星然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张乐乐的侧脸。
高大壮硕的正值青年的男人,还抱着去更大的城市打拼的宏愿,现在因为一场梦境表情都没那么朝气了。
真的是很厉害的梦。
樊星然微微侧目,眼角的余光看向迷梦新生。
“你不想你梦里的妻子吗?”樊星然突兀的问道。
“梦里爸妈、妹妹,其他人都挺真实的,但是我现在没老婆,所以梦里我就知道是我老婆孩子,我也不知道是啥样,我孩子是男是女我都记不得。”
樊星然点点头,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即便是在梦境中恐怕也很难重现。
张乐乐擦了灶台,洗干净手,一手将原本带来的猪蹄锅拎在手里。
“我回去了,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樊星然道。
将张乐乐送到了门口,道别,目送着那几乎占据了大半楼梯的高胖身影下楼。
今天他的脚步声比前几次都要着急。
樊星然关上了房门,看着重新冷寂下来的空气。
坐到了沙发上,看着茶几上虽然没有再扭动,但看上去雄赳赳气昂昂的迷梦新生。
张乐乐的梦,是它的功劳吗?
樊星然在抱着个箱子的时候,的确没有注意过上下左右。
抱住了花盆,试探性的将花盆翻过来。
非常的牢固。
好奇的摸了摸土壤,的确和张乐乐形容的相似,是硬海绵的手感。
樊星然没琢磨出什么来,只能打开手机,找到了空格。
然:这个迷梦新生应该怎么养?我摸了这个土,好像是硬海绵,是直接往上面倒水吗?多久浇一次水,对温度、湿度有需求吗?需要肥料吗?
樊星然没有照顾植物的经验,他没有兴趣。
家里的植物有佣人照顾,不需要他操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去养一个活物。
:不用管它,它自己会活。
然:植物不照顾都会死的,这是在花盆里。
:这和你们世界的土不同,它拥有充足的足够迷梦新生使用的能量。
樊星然愣了下,这才去看向在花盆中平平无奇的‘硬海绵’。
这是什么特制的肥土吗?
樊星然并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不需要供给的土壤。
也是完全没有见过的植物。
樊星然隐约意识到可能这株植物,甚至是土壤,都可能是目前市面上还未出现的尖端科技。
空格,难道是什么科研院的研究员吗?
然:这个东西好像特别的珍贵,你这么直接给我,我可能受不起。
然:可以给我你的地址吗?我觉得我应该还给你。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然:可能对你来说无关紧要,可对我而言它可能超出了我能接受的价值。
:只是助眠杂草而已。
樊星然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好一会儿。
最后只是简单的回复:好吧,谢谢你。
:照顾好你本就是我的责任。
看着空格的回复,樊星然却只觉得有些无奈。
对一个陌生人负责,这种幼稚的想法,空格付出了实际行动。
樊星然并不擅长接受好意,却也不希望好意被拒绝。
樊星然的心情有些复杂。
也许他收下这份礼物才是正确的做法。
对这株植物,可能是他想太多了。
或许真的只是某种变异植物,甚至真的不是植物,只是他孤陋寡闻了而已。
手指揉了揉眉间,缓解长期失眠一直带来的头疼,思考的太多会让他不舒服。
樊星然将迷梦新生从茶几上带到了卧室,放在了床头柜上。
奇怪形状的植物,扭动了一下-身躯。
樊星然鬼使神差的觉得,它扭动的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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