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汀回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风簌簌的吹过树叶,在路灯下打下一片张牙舞爪的影子,透露出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短短一段路,郁汀走的格外沉重,他穿着短袖,小脸被风吹的有些凉,低垂着头向前走,他摇了摇头,强行打起精神来,要是回家被宗淮看出来半分不情愿,怕是要更加生气。


    好巧不巧,就当郁汀乘电梯时,又碰到了许寄,对方还是穿着一间黑色的冲锋衣,只是这次拖着的是一个超大号的黑色行李箱,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干什么。


    郁汀想起上一次的乌龙,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脑袋主动打招呼:“晚上好啊。”


    对方似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打招呼,顿了下回了声:“晚上好。”


    声音低沉淡漠,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郁汀敏感的感觉到对方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本来不是想要多管闲事,但是想到之前的误会,总觉得有点愧疚的心里。


    他想了想,还是顺嘴问了句:“你还好吗?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许寄站在郁汀的前方,灯光打下一片暗影,将郁汀笼在他的影子里,许寄本来平静的像一潭死水的眼神略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垂下微薄的眼皮望向他,良久才低低回了句:“没有。”


    言简意赅的话让郁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并不是想要打探他隐私的意思,意识到他不想多谈,有些讪讪的开口:“哦哦好的,那我先回家了。”


    随机便转身想要离开。


    许寄看着在听到他回答后脸色就变得有些低落的人,难的闪过一丝懊恼的情绪,还来不及思考,手就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臂。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想要说的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了下去,想要问他想不想要看一看那只受伤的布偶猫,又或者是想要说下其他什么。但又想起了那个人,沉默了下道:“再见。”


    郁汀虽然有些诧异,还是扬唇跟他说了再见。


    ……


    郁汀回到家的时候,宗淮果不其然的已经回到了家,没有出乎意料的问罪场景,他刚到玄关口就闻到一阵香味。


    厨房里,宗淮穿着家居服在厨房做饭,灶台上的鸡汤还在咕噜咕噜的沸腾着,宗淮手上不停的忙活着,看到他走进来转头跟他说:“去换身衣服洗一下手,马上就要吃饭了。”


    郁汀有些不清楚现在的事情是个什么走向,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他有些忐忑的走到卧室,换了衣服。


    餐桌上的食物冒着的热气,宗淮坐在餐桌前示意他过来吃饭,温暖的一幕和郁汀惴惴不安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来,小汀,喝碗汤。”


    郁汀伸手接过,边喝汤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宗淮的脸色,或许因为他的动作太过频繁,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小汀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话想说吗?”男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好像只是随便问问。


    郁汀却僵住了身体,他心里咯噔一下,试图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深意。


    对方是在明知故问,想要让他自己主动说出来吗?他到底知道多少?应该主动交代到什么程度才行。


    他脸上满是心虚,就如同头上悬着一柄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来,他垂下头思考着,整个人都快要埋进碗里面。


    现在的场景就像是被丈夫抓住了把柄的妻子,现在还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就是希望你可以主动交代,可是妻子内心实在心虚,不知道对方抓住了多少证据,又害怕一不小心又暴露出更多的秘密,每一步都处于博弈之中,可郁汀最不擅长的就是博弈,也就注定了他被动的地位。


    实在是心中煎熬难捱,郁汀还是选择了交代:“我刚刚下午其实没有去珠宝展。”


    宗淮像是完全不意外,也没有要追究的意识,抬手给他夹了块糖醋排骨:“小汀,尝一尝排骨好不好吃。”


    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郁汀就越事慌张,一颗心被他章法外的举动搅的七上八下,咬咬牙继续说:“找你要钱也不是想要买什么东西,是我、我朋友有急用我借给他了。”


    对方温柔的笑了下,也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下次要用钱不用跟我说,借朋友也好买东西也罢都是你的自由。”


    郁汀脸上强装的笑意再也维持不止,男人像是没有看见他惶然的表情,自顾自的给他夹菜,体贴的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


    两人好像是处于两个世界的对话,宗淮对他说的事情根本不在意,那他到底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他捏紧手指,脑袋里千回百转,不停的回想起两人之前相处的细节,郁汀看到男人的态度心里明白,要是说不出对方想要听到的话,他会遭到比之前还要更惨的处罚。


    郁汀睫毛颤颤的抬眼,看向男人假意温柔的脸,好像明白了什么,颤声的开口:“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


    终于,他看到男人搁下筷子,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总是要不乖呢?”


    郁汀想看到对方真实的反应,可却在看到后恐惧感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他焦急的细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要这样……”


    这句更像是推脱借口的话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激发了男人的怒气,哪怕再暴怒之下,他的语气也是不紧不慢。


    “你总是会有借口,每次你都说会乖,结果每次都要让人失望。”


    “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是我的错,要是把你一直放在家里,就不会有事了。”


    郁汀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寒意从尾椎骨涌上来,饶是他已经在心里演练过许多种宗淮生气后的后果,却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说话时的声音都在打着颤:“什么意思?”


    男人慢条斯理的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拭着嘴唇,边说出让郁汀感到绝望的话:“小汀以后就乖乖的呆着家里好吗?”


    郁汀掌心沁出冰凉的汗意,他白着张脸摇了摇头,微微的抖着唇想要说什么,却在男人不容辩驳的眼神中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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