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兰她们这一笑,倒是让温庆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挠头,“不是娶媳妇儿就行。”
温姑父恨铁不成钢,“那里面也有你的一份钱,你就不生气?”
“我也没给家里赚什么钱,”温庆强完全不受他的挑拨,“脑子也笨,吃得还多,爹娘能养着我就不错了,我计较那么多干什么,老三。”
“啊。”
温庆富赶紧应着。
“真不是娶媳妇儿?”
“真不是!”
温庆富大声道。
温庆强摊手,“行,那我就放心了。”
“老二你放心,你娶媳妇儿的钱,我们一定给你备着。”
温母笑着安抚他,“而且老三比你小,他娶媳妇儿怎么也不能越过你先,你就放心吧。”
“对。”
温父点头。
温庆强闻言就更安心了,“姑父你们继续。”
温姑父:......
“他姑父,欠债还钱是应该的,你放心,钱我们就是借,也给你还上,”温母挺直背大声道。
温姑父见此也怒了,“什么时候还?”
“三天内。”
“行,我等着。”
说完温姑父就走了。
温父跺脚,拉着温母就进了房间门,“咱们家一共才四百多块钱,这还了只剩下一两百,老二要是结婚,这彩礼加给他弄新房布置,还有席面,还能剩下多少?”
“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上工,年底咱们生产队会分钱的,”温母一点都不慌,“你也不看看你姐姐和姐夫是怎么逼我们的,还想挑拨老二和咱们的关系,你能忍,我可不能!”
温父闷着不说话。
“我这两天先假装出去借点钱,不然老大两口子还以为我们有不少呢。”
温母说出自己的打算。
“老大两口子早就知道咱们有多少钱了,”温父冷哼一声,“你忘了?咱们家现在的钱,都是老大弄回来的,他能不知道咱们的底?”
温母一时间门说不出话来,“也是,那就不装借钱了,明天一早我就把钱送过去,两家两清了,你以后再去那边吃饭,你就是温家的软骨头!”
“我……”
“你什么你,”温母骂道,“就今天这个事儿,我都干不出来,你姐姐姐夫干了!”
温父烦闷得很,起身就出房门。
“你去哪里!”
“老子出去透透气!”
温父大声道。
杜月兰几人对视一眼,看着温父气哒哒地出了院门。
“这下和姑他们闹掰了吧?”
温庆美道。
“闹掰就闹掰呗,”温庆强耸肩,“反正爹都和二伯闹掰了,还差大姑?”
杜月兰有时候真想撬开温庆强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可乐。
“二哥啊,”温庆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话你可别当着爹娘的面说,会挨打的。”
“我又不傻。”
温庆强翻白眼。
温大姑听了温姑父的话后,也气得不行,“他们这是想和我们闹掰啊!怎么,和老二闹掰了,现在还想和我闹?”
“闹就闹,没良心的!”
温姑父骂道。
温庆林几人没说话,但心里是很惊讶的,毕竟温父向来听温大姑的,怎么忽然就这么硬气,不听了呢?
这话问温父,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温母他们不在家的那一个月让他发现,陪伴自己的好像只有老伴儿和孩子们。
而他的姐姐姐夫有自己的家。
第二天一大早,温母带着温庆富敲开了温大姑的家门。
开门的是小华。
“叫你奶奶出来,就说我们来还钱。”
温母扬了扬下巴。
杜月兰和温庆美他们站在院门口往那边看。
小华赶紧进屋叫温大姑,温大姑刚起来不久,正在和温姑父骂温母他们呢,就听到她来还钱的话。
温大姑磨了磨牙,“还真来了。”
说完也出去了,她面无表情地和温母对视,“钱呢?”
温母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当着温大姑的面数着,中间门还数错了两次,被温庆富提醒了。
“这还给你们多加了五毛钱的利,以后咱们两清了。”
说完,温母就把钱塞到了温大姑手里,转身就要走。
温大姑那叫一个气啊,还钱就算了,还给了利?那意思不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可不能这样!
“我不要这个!”
温大姑把那五毛钱丢了过去。
温母哎呀一声,弯下腰捡起来后又给温大姑丢了过去。
二人就这么你骂一句,我说一句,手里不停地来回丢着那五毛钱。
温庆富在一旁都不知道拦着谁好点。
杜月兰刚开始还没看清楚她们在丢什么,直到温庆娇说:“第一次看见把钱这么丢来丢去的。”
“丢的是钱的?”
杜月兰惊讶。
“对,”温庆强踮着脚看,“现在那钱在她们眼里不是钱,是仇。”
杜月兰几人闷声笑。
眼瞅着温大姑和温母丢来丢去,都快挪到家门口了,温庆林和温庆富一个拉着一个,把人分开了。
至于那钱。
谁也没要。
温庆强轻咳一声,把钱捡起来后对杜月兰她们道:“改天我去供销社买糖给大家分着吃。”
五毛钱呢,能买好多了。
自那天后,温大姑夫妇和温母夫妇遇上了,也不会说话。
关系倒是比温父和温二伯的还要差些。
温二伯得知姐姐和弟弟闹掰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温大姑他们倒是经常去温二伯家骂温父和温母。
这日天气不错,杜月兰把冬天的衣服和鞋子拿出来晒,又把被子翻出来,刚弄完刘思诺就上门来了。
她提着一篮子鸭脚板,“我早上去挖的,太多了,给你送点过来。”
杜月兰笑眯眯地接过放好,见刘思诺衣襟上挂着潘红果绣的手帕,她笑意更深。
“我还是有点不甘心,所以就让我哥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思诺坐下后说。
“你大哥没生气?”
“还好,他说严国安人挺不错,又和我们一个生产队,”刘思诺捧着脸,“所以帮我打听。”
“你啊,之前还说没动什么心思,只是觉得他人不错,”杜月兰在她对面坐下,“现在倒是挂了不少心思在他身上了。”
“可能是不甘心吧。”
刘思诺笑了笑。
“过两天队里有一个婆婆过八十大寿,你到时候也去沾沾福气吧。”
这也是老传统了,长寿的老人过寿,不管认不认识,只要你想去都可以去。
更何况他们还是一个生产队的。
“我知道,听我婆婆提过,”杜月兰应着,“姓张是吧?”
“对,她姓张,我们管她叫张婆婆,婆家这边姓柳,要说起来,还是柳二婶他们的亲戚。”
“我好久都没碰见柳二婶了,”说起柳二婶,杜月兰就想起上次把对方气得差点中风的事,“那去我要是去了张婆婆家,一定会碰上她。”
“到时候我和你一道去,“刘思诺嘻嘻笑,“她敢阴阳怪气,我也敢!”
二人嘿嘿笑,从鸡圈那边过来的温庆美见此凑过来,“嫂子你们说什么呢?笑的这么贼。”
“乱说,”杜月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我这叫笑得甜。”
这边柳二娘又拉着温母说事儿呢,“我那老叔婶子马上就过八十岁大寿了,他们正想找乡厨做饭,可乡厨贵啊,你媳妇儿能接这个活儿吗?放心,我老叔婶子家和王老三他们不一样。”
“那肯定不一样,王老三他们死抠,”温母说了句后想了想,“老大媳妇儿做饭好吃,而且大菜也做得好,什么酸菜鱼,红烧肉都会。”
“哎呀,我老叔婶子他们也不是那么有家底,而且现在猪肉多贵啊,主菜就是鱼,你儿媳妇做鱼好吃,这正好。”
柳二娘道。
“行。”
于是吃午饭时,温母就像是通知一样跟杜月兰道:“两天后你跟我去张婆婆家帮忙做饭,她过寿,找人做饭也不会让人白做的。”
“我不行啊,”杜月兰一脸忐忑,“这要是给人做的不好,那多闹心。”
“你做鱼这么好吃,一定行的。”
温母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杜月兰却道:“那是因为娘做的泡菜好啊,可不是我的手艺好。”
温母不听。
结果下午下工回来的路上,就被等在路边的张婆婆一把抓住手,“温老三家的啊,你这么对待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温母一脸懵。
“你说你来帮我做饭就算了,还要掌主勺,那活儿多累啊,你还不要钱,那可不行,我跟你说,反正有啥剩菜你得带回家,不能给我白做。”
张婆婆这话让温母更震惊了,她啥时候要去帮厨了?还掌勺?还白做?
她是疯了才会这么干!
“叔婶,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柳二娘赶紧问道。
“哎呀,今天下午庆平媳妇儿特意来我们家,说她婆婆在饭桌上讲,会来我们家帮厨,我这心里啊,”张婆婆握紧温母的手,“别提多感激了,那天一定要来啊,我在家等你。”
“叔、叔婶,”柳二娘都不敢看温母的脸色,“这事儿你都跟谁说过去?”
“我感谢她的,当然得一路走一路跟人说了,放心,”张婆婆拍了拍心口,“大半个生产队都知道了,你仁义,我也不能不知道好歹不是。”
温母简直要疯了。
大半个生产队都知道了,那她肯定得上啊!
更气人的是,温母跑回家想找杜月兰算账,结果被温庆美告知对方去舅舅那边了,“她说这几天都不回来,还让你好好去张婆婆家掌勺,可别把事儿弄砸了。”
温母:......
她也不敢跑到温大舅家教训杜月兰,毕竟温庆平在那边也是亲儿子一般的存在,那杜月兰就是他们家的儿媳妇,肯定会护着杜月兰的。
到了张婆婆八十大寿那天,一大早温父就把温母唤醒了,“得早点过去,这一天去的人不少呢,灶房里都是活儿。”
温母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都是福气,沾沾也好,”温父也起来穿衣服了,“我看老大媳妇儿是真不敢去,她这名声啊,可能是因为在娘家的时候身体不怎么好,为了能嫁出去,所以杜老三他们故意编好的传出来的。”
“但人家也没有全乱编,”温父转过头跟温母掰着手指算,“这第一,人家确实长得好,第二她做家常菜也的确好吃,第三说她里外能干有点吹牛了而已。”
温母不想听,可现在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她要去张婆婆的寿宴上掌勺,要是不去,一定会得罪张婆婆他们一家,更会被人在背后议论。
她只能咬牙上了。
好在她的厨艺也不是很差,只是在家的时候为了节省点,喜欢做水煮菜而已。
但和杜月兰的厨艺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好在大家也不管菜到底好不好吃,只要有荤腥,那就没有剩下的菜碗。
杜月兰和温舅娘是中午到这边吃午饭的。
“这么多人啊。”
温舅娘抬眼看去,好家伙,院子里挤满了人,外面还站着不少人说话呢。
“八十大寿嘛,在咱们这几个生产队来说都是高寿,大家都想沾沾福气。”
杜月兰左右看了看,瞧见刘思诺后,冲她猛招手。
刘思诺高高兴兴地过来,“月兰!”
她也跟温舅娘打了招呼,温舅娘笑着点头,让她们先说话,她去找张婆婆,给对方一个红封。
既然来了也不能吃白饭。
张婆婆得知她是谁后,就拉着她一个劲儿地夸温母,“一直在灶房忙着,好人啊,好人。”
温舅娘闻言哭笑不得,也知道温母之前打的什么主意,她和张婆婆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去灶房看温母。
结果见灶房里也有不少人,温母正忙得不得了,根本没往这边看。
所以温舅娘就没打搅,转身出去了。
“你都不知道,张婆婆可会了,把你婆婆要去她家帮厨的事儿大肆宣扬,好家伙,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你婆婆仁义,为给张婆婆庆祝八十大寿,自愿过来给她打白工呢。”
刘思诺对杜月兰竖起大拇指,“你这先发制人,用得可真好。”
“主要是我婆婆人好,厨艺也好,心更善,”杜月兰见有人看她们,于是声音提高。
坐下吃饭时,有生产队的婶子问她,“你婆婆帮厨,你咋没帮着呢?”
“我不行,”杜月兰摆手,“我婆婆干啥都是张婆婆这么大的寿宴上,我这三脚猫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还是我婆婆来好。”
刘思诺在一旁忍着笑狂点头。
吃过午饭后,温舅娘就回去了。
张婆婆则是拉住杜月兰,拿了一条活生生的鱼给她,“你婆婆今天晚上还有得忙,这鱼再不吃就要坏了,你拿回去晚上煮给家里人吃,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好。”
杜月兰笑眯眯地接过手。
到家后就把鱼宰杀好,等温庆强他们回来,温庆美就招呼他们吃饭了。
“张婆婆给的鱼,大嫂做成酸菜鱼,快洗手吃饭。”
温父下工后就去张婆婆那边吃晚饭了,所以家里就他们同辈人。
“真好吃。”
温庆强一脸满足地吃着鱼。
“比起娘的手艺差远了。”
杜月兰随口道。
“娘做鱼可不好吃,腥味重,”温庆美说。
“鱼嘛,肯定有腥味,正常的,”杜月兰夹起一块酸笋,“别说,这酸笋还真好吃,连带着鱼都好吃了,明年我还去挖竹笋。”
“好,到时候我跟嫂子一起去。”
温庆美应着。
几人说说笑笑地吃饭,倒比温母他们在家的时候温馨几分。
温母二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
她不仅帮着做饭,还帮着收拾碗筷,所以这会儿才回来。
温父见她一脸疲惫,就等着她一道回来的。
听见院里温母二人的说话声,杜月兰竖起耳朵。
“木盆里有鱼吗?”
温母问。
“没有,到处都没有,应该是吃了。”
温父的声音。
“我累了一天,从早站到晚,吃饭都是在灶房里吃的,好不容易人家送一条鱼,结果咱们鱼骨头都没看见一根,这叫什么日子啊?”
温母的声音委屈极了。
屋子里的人都竖起耳朵。
“完了,不会和嫂子吵起来吧?”
温庆强担心道。
“吃鱼的还有我们呢,要骂也不能骂大嫂一个人。”
温庆富说。
“也对,那咱们现在出去吗?”
温庆强问。
温庆富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听见温母他们进自己房间门关上门后,往床上一躺,“不用了。”
这边温庆娇姐妹也紧张了一阵,好在厢房那边没动静,温母也没有继续大声说什么。
“吓我一跳。”
“我也是。”
杜月兰倒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杜月兰还对腰酸背痛的温母一顿夸,“娘可真厉害,好人多都在夸您呢。”
温母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跟舅娘一块儿到的,吃了午饭,下午走的时候张婆婆硬是给我一条鱼,说弟弟妹妹在家没过去吃饭,让我带回家给他们吃。”
杜月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温母,“我想爹和娘在那边吃两顿,也不会回来,加上鱼也不大,就没等你们,爹,娘,你们不会介意吧?自家儿女吃一条鱼而已。”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温母还是很气。
“娘,大嫂也是想着我们嘛,最近猪肉那么贵,就上次大哥回来我们吃了一次肉,后来就没吃过了。”
温庆富说道。
“是啊,”温庆强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最近地里又开始忙了,一直吃青菜真吃不消。”
“但是娘,”杜月兰看着她道,“咱们都知道这个鱼,是因为您,张婆婆才送给咱们吃的,这个情我们都记着呢。”
“记谁的呢?记我的还是张婆婆的?”
“当然是您了。”
五个人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
这倒是把温父逗笑了,温母心里也舒服了些,“下次,有啥活儿你别让我上啊,你厨艺比我好,我帮你打下手都成。”
杜月兰一脸惊恐,“那您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啥也不行,还是得您上啊,而且我听张婆婆家的嫂子说,这隔壁生产队有位老人过七十寿,也想请您去呢。”
“什么?”
温母眼前一黑,她可不想再累死累活的一天给人打白工了!
“放心,这人又不是咱们生产队的,”杜月兰笑眯眯地挽住她的手,“当然不会让您打白工。”
“那娘可真厉害,谁家能出去做一次帮厨,就有人想再请的?”
温庆富拍着马屁。
“不打白工的话,还是可以的,”温父想到家里的债,闻言点头,“到时候我帮你打下手,洗洗菜,切切菜,我都行的。”
温母张了张嘴,刚看向杜月兰想带她去,结果就有人上门来了。
还真是隔壁那户人家的儿子,来请温母十天后去他们家帮厨,一斤猪头肉,一条鱼为报酬。
全家人都看向温母。
温母咽了咽口水,“好,我一定到。”
温父笑眯眯地把那人送出去,“要还有找我老伴儿的,请一定帮我们多说好话啊。”
“一定一定。”
温大姑得知温母接了个大活儿,心里老不痛快了。
在队里和几个老姐妹吹牛扯把子的时候,就把温母贬得一无是处,“张家那边的饭菜也就那样,她怎么敢接外面生产队的活儿啊?真是丢人!”
温庆美正好听见了,于是等温母回家时,就绘声绘色地说给她听,末了后还道:“娘,姑这么看不起你,那咱们还真得干出个事儿来给她瞧瞧!”
“对!”
温母咬牙,“她自己也就那个屁样了,还好意思说我?我要是做得不好,人家会跑来请我?”
“就是就是。”
温庆美使劲儿点头。
为了让厨艺更好,温母也不让杜月兰和温庆美做饭了,她每天提前回来做饭,二人给她打下手。
打下手的时候杜月兰都是笨手笨脚的。
当温母再一次看过来时,杜月兰一脸尴尬地捡起碗,“平时都是老五把这些弄好,我只管下锅煮就是了。”
“那你怎么做的比我好吃呢?”
温母纳闷了。
“我舍得放香油?”
杜月兰道。
温母想到往日的饭菜,确实香,可也确实费油,“不能这样。”
她一副常驻帮厨的样子,“咱们给人做饭,那也得为主家想着,能省点就省点,没有油,咱们也能把菜做得好吃。”
“那就凉拌菜嘛,或者是水煮菜加辣椒蘸水。”
杜月兰说。
温母默默记下,含糊道:“那也不能全是这些,瞧着寒酸得很,这是一门手艺,你还有得学呢。”
“娘说得是。”
杜月兰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当温母屋子里的香油没多少的时候,她就惦记起杜月兰房里那一罐猪油了,“你放着也是放着,拿出来吃呗。”
“娘您放心,我会拿出来吃的,”杜月兰喝了口水,“平哥说了,当大伙儿表现好的时候,就拿出来炒菜吃。”
温母无话可说。
她想赚钱的心更盛了,只要自己手里有钱,就不会看老大两口的脸色了。
到了日子,温母和温父天不见亮就出发了。
杜月兰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到了那户人家,温母他们才知道灶房里的活儿全包给他们两个人不说,旁边还有个老婆子在那盯着他们做饭,就怕他们偷吃或者偷拿。
做饭,洗碗,端菜,全是他们。
吃饭的时候是老婆婆给他们舀的饭菜,一人一个碗,蹲在灶房里吃,碗里就两个菜,一个是凉拌青菜,一个是炒韭菜,绿油油的一片,荤腥是一点都没看见。
到晚上走的时候更气了,主家给的一斤猪头肉还是边角料,那鱼才一斤多。
张婆婆送的那条鱼都是两斤多呢!
温母和温父几乎是一路骂回家的。
结果到家后发现一家人都没吃饭,全等着他们带回猪头肉还有鱼。
温母:......
得,在外面累了一天,结果一点东西没存下。
不过他们也跟着吃了饭,毕竟在那边吃得太憋屈了。
“爹,娘,你们多吃些,这韭菜炒鸡蛋我放猪油炒的,也很香。”
杜月兰道。
“是啊,好吃得很,猪头肉也不错,鱼汤也好喝。”
温庆强一脸幸福道。
因为鱼太小,所以就做成鱼汤,大伙儿都能吃点。
“你吃什么都觉得好,”温母嗔了他一眼,“今天啊,我和你们爹是累惨了……”
温母说起和温父在那边受到的待遇,满腔的辛酸。
温庆强他们听着也觉得难过。
“有些人家还不给饭吃呢,得自己带,”杜月兰说。
“自己带?那给的东西是不是多一些?”
温父问。
“那肯定要多些,因为不吃主家的东西嘛,完,就见院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她立马起身跑了出去,“平哥!”
温庆平笑着伸开双手,杜月兰也不顾温家人看着,扑进他的怀里,“我今天早上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一次离家实在有些久了。
刚说完,杜月兰就被温庆平紧紧地抱住,杜月兰觉得不对劲儿,抬起手仔细看了看他,忽然问道,“去那边了?”
“嗯,不过我回来了,车出了点问题,单位领导让我回来休息几天,等车弄好后再给我排班次。”
温庆平垂头看她,“我做到了,你的噩梦也过去了。”
杜月兰听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再次扑进对方温暖的怀里,“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大嫂好像哭了。”
温庆富小声道。
“我、我们可没欺负她!”
温母一脸着急,大声对外面的温庆平道。
温庆平点头,一手扣住杜月兰的后脑勺,一手冲温庆美招手。
温庆美跑了出去。
“大哥。”
杜月兰松开手先进了厢房,温庆平把背篓放下来,将装有自己衣服的包先拿出来,
又提了一袋东西给温庆美,“盐鸭。”
温庆美赶紧接过,“大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煮面去。”
“行,”温庆平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又对温母他们道,“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温庆平提着背篓回厢房后。
温母赶紧冲温庆美招手,“把盐鸭拿给我。”
温庆强见此着急了,好不容易吃点肉,又要收了?
温庆富拦住她,“娘,大哥给五妹的意思,应该是想把这东西做出来吃,不是收起来。”
“是啊,待会儿大哥没看见盐鸭,一定会问您的。”
温庆强使劲儿点头附和温庆富的话。
“盐鸭也放不了多久,吃就吃吧。”
温父咽了咽口水。
于是这鸭子就进了灶房。
其余人三两下吃完饭后,就去灶房蹲着。
这边温庆平和杜月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直到温庆美在外面喊他出去吃面,二人才分开。
“你先吃东西。”
杜月兰说。
“你再吃点?”
“不吃了,”杜月兰摇头,“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好吃完饭,你快去吃。”
“好。”
温庆平出去了。
杜月兰捂住脸闷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时露出轻松的笑,梦里最害怕的地方也过去了。
看见桌上的盐鸭,温庆平用干净的碗夹了一些放进去后,就对温父他们道:“剩下的你们快吃吧,凉了也不好吃。”
“好好好,老三,你去把我的高粱酒拿出来,”温父说。
“拿了拿了,”温庆富笑嘻嘻地从桌下提出一壶酒,“大哥也喝点?”
“我有点累,吃完就去睡了,你们喝。”
在他吃面的时候,温庆美和温庆娇
也吃了不少盐鸭,等温庆平端着碗离开后,温母就瞪着姐妹二人,“吃吃吃,就知道吃,刚才吃的还少了?”
姐妹二人闻言,便知道这意思是不让她们再拿了。
温庆强眼疾手快给温庆娇夹了一块鸭肉,“再吃一块。”
“你也吃。”
温庆富也紧跟着给温庆美夹了一块。
温母见此又瞪了他们一眼。
结果兄弟二人一人给她夹了一块,温母一下就笑了。
温父轻咳一声,温庆强他们又给对方夹。
温庆娇和温庆美对视一眼,赶紧吃完下桌。
杜月兰是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才出厢房的。
“大嫂,今天太阳这么大,你咋还穿这么高领子的毛线衣啊?”
温庆美疑惑地看了她身上的毛线衣一样。
杜月兰脸一红,“我觉得有点冷。”
都快五月了,确实没人像她这么穿,可她除了这毛线衣外,也没有能把脖子遮起来的衣服啊!
想到这,她就狠狠地瞪了温庆平一眼,温庆平摸了摸鼻子,“咳咳,我记得之前买了两条丝巾?”
“丝巾没用。”
杜月兰又瞪了他一眼。
于是在脖子上的东西没消散开,杜月兰都没出家门,甚至吃饭都是温庆平端进厢房吃的。
温母和温父对此有点意见,但是不敢发表。
这一次温庆平在家待的日子要长些,前一天下雨,第二天他就带着杜月兰和温庆美去河里捞鱼。
这么多人呢,就温庆平和严国安捞了两条大鱼上来,可把大家羡慕坏了。
严国安麻利地用青草勾住鱼的腮帮子,然后上了岸穿上草鞋就走了。
杜月兰扭头对温庆平低声道:“思诺说她哥也帮着打听了,但没打听到对方有接触过什么姑娘。”
“其实这也简单,”温庆平的声音也小,“直截了当地问就行了,你问问刘幺妹,她是不是真对这个人有意思,我出面问,严国安也不会猜到我是替她问的。”
“成。”
杜月兰也没跟着回家了,而是直接去了刘思诺家。
刘思诺正在刷鞋子,听见她在院子外面喊自己,赶紧洗了手跑出去,“在呢!”
“你过来,”核桃树下的杜月兰冲她招手,“我有事儿问你。”
刘思诺跑过去,“你说。”
杜月兰在她耳边小声说完后,看着她,“你怎么想的?”
“行,”刘思诺一咬牙,“不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有喜欢的姑娘了我,也就不惦记了。”
“好,”杜月兰笑了笑,“问清楚了也好。”
“嗯。”
温庆平吃了晚饭就去严国安家了。
严国安家里就只有他和严叔。
见温庆平上门来,二人都有些惊讶。
“我也是有事儿来找严国安同志的。”
温庆平被父子二人盯着看,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
严国安也疑惑呢,平日里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他对温庆平是很佩服的,这个人什么事儿都拎得清,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严叔也好奇地看着温庆平。
“咳咳,就是想问问严国安同志有没有心悦的姑娘?我帮人打听打听。”
严叔听完后又惊又喜,这是有人看上他们家国安了啊!
“没有没有,他从小到大就四个闷棍子,哪里有接触什么姑娘,没有!”
严叔眼神热切地看着温庆平。
“爹!”
严国安脸黑红黑红的,“谁说我没喜欢的姑娘?我有的。”
“什么?谁家的?你咋不说呢?”
严叔更惊讶了。
严国安垂下眼,“我配不上,她家里条件挺好的。”
严叔也沉默了,那确实说了也没用。
“能出去聊聊吗?”
温庆平想了想还是道。
“好。”
严国安跟温庆平来到院子。
别看这家只有父子二人住,但家里干干净净,柴房里的柴都堆放得很整齐,一看就知道不是懒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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