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着笑眼,探头啄了啄他的脸。◎
“好。”
姬瑶恹恹应下来, 累到没有精神去管他要买什么。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瑨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湘妃色的包袱,衬着他人高马大的模样, 看起来有些滑稽。
姬瑶心头纳罕, “这是什么?”
“回去看。”
秦瑨神神秘秘的, 这可拿捏死了姬瑶。
路上她胃口被吊着,心里直痒痒,好不容易回到客栈,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那个包袱。里面是一套襦裙,配色非常素雅,水绿的底子, 细腻的粉纱。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绣着荷花的小衣, 以及一根精致的牡丹花簪。
姬瑶微张唇瓣,惊讶道:“这是给我买的?”
“嗯。”秦瑨卸下腰间佩刀, 咚的一声扔在地屏上, “庐州盛产布匹,料子多柔软亲肤,我看你好久没穿过裙子了, 好像方才也挺想要的。”
“我哪有……”姬瑶小脸一红,面上有些挂不住, “我宫里好看的衣裳多了去了,头面也是一大堆,才看不上这衣裳呢……”
她咬牙硬犟, 秦瑨也不在意, 修长如竹的指头摸向自己的圆襟, 解开暗扣,将紧勒在脖颈处的衣襟翻下,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人往靠窗的榻上一躺,枕着胳膊闭上了眼。
姬瑶凑到他跟前,面上含嗔带怨,“你也不提前问问我,这可是要花不少钱吧?”
秦瑨微微睁开眼帘,“咱们现在手头宽裕,买点东西伤不着的。”
“那也不行,这还没到陇右呢,谁知道路上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姬瑶嘴巴一瘪,拽走了挂在他蹀躞上的钱袋,“这个以后交给我保管,免得你乱花钱,败家。”
嗬,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么会精打细算了?
秦瑨惊奇的挑了挑眉稍,任她拿走了钱袋。
屋内重回宁静,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姬瑶躲到内室做些什么。
外面有人敲门,秦瑨起身去开,原是小二送来了夜宵,还有一壶酒。
来得正好。
秦瑨不是个贪杯的人,今日却很想喝上几口,独自斟满一杯,捏着酒盅走到窗前。
啪啪啪——
窗棂传来急促的敲打声,这场雨终于下了。
推开窗,外面灯火阑珊。
故乡的空气有着不同寻常的味道,深深一嗅,夹杂着潮气,熟悉又陌生。
秦瑨望着外面潺潺的雨帘,仰头呷了一杯酒。
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直到身后有人喊他。
“瑨郎。”
秦瑨寻声回望,只见姬瑶娉娉婷婷立在内室门边,已经换上了新买的衣裳,还刻意改变了发式,戴上了那支牡丹钗。但她不太会挽发髻,两鬓有些松散,倒显出几分自然随性。
她张开双臂,转了个圈,裙摆摇曳,荡出如荷叶一般的优美弧度。
“好看吗?”
秦瑨正身而对,脊背倚靠轩窗,微醺的眼神在她身上寻睃了一圈,抿紧薄唇,似在认真品味着什么。
姬瑶喜好奢靡,在宫中穿戴一向雍容华贵,每每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必是满头珠翠,打扮成熟华美,妖娆诱人。
秦瑨每每看到,总会觉得她骄奢淫逸,不够端庄,因而今日特地挑了一件素净雅致的衣裳。可是相比之下,这身衣裳并不适合她,少女如娇花一般的年纪,似乎不该如此清汤寡水。
如此看起来,唯有泼天的富贵才能衬的住她艳丽的面庞。
那句“不好看”在秦瑨喉头兜了几圈,还是被他咽回肚里。
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若敢说不好看,她那倔脾气一上来,今晚怕是不得善终了。
他今日乏的很,只想睡个安稳觉。
如是想着,秦瑨昧着良心道了句:“好看。”
他鲜少夸她。
这让姬瑶很是高兴,藏起来的小尾巴一下子就翘起来。
“你的眼神可算正常一次了。”她洋洋得意,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人长的美,自是穿什么都好看。”
真是不经夸。
秦瑨心里嗔她一句,未再接她话茬,撩袍坐在软塌上,眼神幽幽看向窗外。
外面雨势渐急,水雾蒙蒙,铺天盖地,顺着轩窗直往室内钻。
恰在此时,不知哪个房里响起了琵琶声,拨弦间如百鸟鸣转,悠扬动听。
姬瑶今日心情大好,有了秦瑨的保证,她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仿佛已经看到回宫之后快活无比的日子。
听着琵琶声,她意兴上来,“你送我礼物,我也不能白要你的。雨夜独酌,稍显潦草,我给你跳支舞助兴,算是回报你了,如何?”
说罢,她朝秦瑨莞尔一笑,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盛朝人皆知,先皇后善舞。姬瑶承福在她膝下,再加上天生柔韧,自是有一手好舞艺,成了诸多贵族少女争相模仿的对象。
昔日姬瑶还是公主时,在宫宴上偶尔会献舞,若近臣有幸,也能一饱眼福。
秦瑨也曾在先太子的生辰宴上见过她跳舞,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雪天,她立与重鼓之上,广袖飘然,身轻似燕,宛如盛放在天地之间的一簇瑰色花朵,耀人眼目。
而那之后没多久,先太子薨逝世,姬瑶被立为皇太女,之后就再也没有当众跳过舞了。
今日面对姬瑶的示好,秦瑨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多谢贵人好意,贵人为君,我为臣,没有君为臣舞的道理,还是早些洗漱歇息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诚恳,可惜依旧没有打消姬瑶昂扬的兴致。
她已很久没有跳过舞了,这个念头一出,顿时让四肢跟着痒痒起来。
“你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她不以为意,朝秦瑨狡黠地眨眨眼,“咱们现在可是白身,没有这么多大道理。”
不待秦瑨说些什么,她背身而对,随着手臂徐徐上举,薄纱袖襴滑至肘处,漏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臂。
那支牡丹簪被她拔下,顺手丢在了地屏上,乌发刹那间倾泻而下,披在她身后,如黑绸丝缎般柔亮异常。
回头之时,她似笑非笑,一股寻常难见的媚意堆砌的眼角眉梢,平生出万种情思。
两人视线碰撞,秦瑨忽而觉得一阵恍惚,仿佛那个总爱叽叽喳喳的任性少女突然就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琵琶如珠玉落盘,姬瑶随着乐声婀娜起舞,身柔似水,软如纤柳,悄然筑造起一座罕见的温柔乡。
君王献舞,秦瑨坐立难安,攥紧的手里全是热汗。
他想将眼神放在别处,可音符踩在姬瑶足下,每一步都宛如踏在人心尖上,揪着人的眼光,不许让人错目分豪。
裙裾翻飞间,时辰过的极慢,甚至呼吸都开始窒涩下来。
直到姬瑶踏着乐音迫近,秦瑨这才大梦初醒,眼睁睁看她如倦鸟归巢般落在自己身畔。
她攀住他的肩,夺过他的酒杯,一手端起,抵住了他的唇。
“秦侯请用。”
娇娇软软的声线,携着几分气乱的喘动。
秦瑨僵硬的侧过头,恰巧望进了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如若清泓一汪,引人沉溺。
只一瞬,他的呼吸也跟着她一同乱了。
什么礼法,什么规矩,他通通管不得,急忙扭正头,捏着酒盅一饮而尽。
烈酒灼喉,烧起一片不知名的心火,最后连酒盅都被他扔得远远的。
好在姬瑶也玩够了,并没有介意他的唐突之举。
时辰不早了,她略感疲惫,起身准备盥洗就寝,谁知脚却踩到了曳地的裙裾,整个人重心一歪,直接扑进了秦瑨怀里。
她的长裙系带本就没有束紧,如此一来,裙身下移,上襦也变得松松垮垮,露出颈下一片雪白,还有那件绣荷花的小衣,正巧被秦瑨看了个干净。
他双手撑着她的肩,视线正前方就是她耸起的两团娇肉。
如此意外让姬瑶恼羞不已,方才的愉悦消失不见,她蛾眉紧蹙,粉面含嗔,定定盯住秦瑨。
正欲斥他无礼,话却梗在了喉咙里。
只见秦瑨那张脸比她还要红,绛色从眼下一直蔓延到脖际。
两人的目光绞缠了几息,他连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人僵着不知所措。
姬瑶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他眉眼一刹间露出的神态就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少年,害羞,还有点青涩味道。
真是有趣极了……
姬瑶一手拢住衣襟,心里突然钻出点恶兴致来。
她面靥上再度浮出温然笑意,身子刻意朝秦瑨面前蹭了蹭。
如此一来,两人离的更近了。
秦瑨怔愣地坐在软塌上,神态愈加不自然,脊背不停往后面靠,直到紧贴冰冷的墙面。
他无处可退,只能任由姬瑶打量。
“我突然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姬瑶眸光流转,暗含几分捉弄的笑意,不等秦瑨反应,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拇指轻轻勾勒起他唇部的轮廓。
“嘴也挺软的……”
她喃喃自语,恍惚间又想起那个夜晚。
这张唇游走过她身体的每个角落,酥麻,颤栗,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前所未有的快意,竟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念。
就好像,食髓知味……
灯笼红纱的柔光之中,姬瑶美眸半阖,羞红的面靥染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妩风情。
她丝毫不在意秦瑨的紧张局促,小手缓慢下移,掠过他锋锐的下颚,细长的脖颈,最后轻轻按住他凸起的喉结。
即刻,她的腕子就被秦瑨狠狠捉住。
“你做什么?”
开口时,他素来沉稳的声线已经慌乱不堪。
而他越是惶恐,姬瑶便越想逗他。
“你记不记得,那晚我咬过这儿。”她一脸坏笑,却又显得极其真诚,“就像这样……”
她任由他抓着自己。
小口一张,探头去咬他喉结。
秦瑨微微睁大眼,半边身子霎时间都软了……
外面细雨靡靡,不知道何时,琵琶声也停了。
秦瑨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直到喉头一咽,感受到那排贝齿和温软的湿濡,这才回过神来。
躁动的血液极速流淌起来,他整个人又酸又软,一颗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身体中酒意越来越浓烈,秦瑨只觉耳目眩晕,开口时嗓音发颤,早就没了往日的底气:“瑶瑶,别胡闹……”
他被抽去了半数力气,极其难受,两只手抵住姬瑶的肩 ,微微用力,将她推离自己。
然而轻松不过几息,姬瑶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欺身向前,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一手揽住他的脖颈,像条水蛇一样缠住了他。
灯影之下,姬瑶眉眼间泛着坨红,柔白的手指抚住秦瑨的脸,那滚烫的热度烧灼着她的掌心,让她越发的起劲头。
在秦瑨茫然无措的眼神中,她弯着笑眼,探头啄了啄他的脸。
一下一下,温柔似水。
往日美人在侧,秦瑨堪可坐怀不乱,而今这突如其来的撩拨却让他心头出现莫名的悸动。
那是一种成年男子该有的,强烈的,想要占有的欲念。
疯狂滋生,让他濒临崩溃……
他是臣,何敢亵渎女皇?
哪怕两人已经有过巫山云雨,可这次他们都是清醒的……
遽然间,深深的罪恶感压制了他心底的火焰。
“别这样,快下来。”
秦瑨的语气开始焦躁,目光也变得澄澈。
他不能再冒天下之大不韪……
殊不知姬瑶不给他清醒的机会,立马堵住了他那张想要说教的嘴,如同拉住一位想要求生的溺人,再次坠入水底。
四片唇碾压在一起,秦瑨仿佛又回到那场秽宴上,回到那个朦朦胧胧的夜晚里。
仅剩的理智在一刻全都荡为平地,他咬着牙的抵抗很快也被姬瑶敲的稀碎,变得分崩离析。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章法,浅尝辄止的试探着。
随着心头那簇火越烧越旺,唇齿间的交融亦愈发深刻……
秦瑨紧皱的眉峰一直没有放松,额角的汗一滴又一滴。
女郎的痴缠让他三分崩溃,七分情浓,眉目似也染上火,愈发难以掌控。
直到姬瑶呼吸发窒,轻轻推开了他,他方才获得一刻的自由。
“我求你,别胡闹了……”
秦瑨被姬瑶折磨的没办法,声音绵长而沙哑,携着卑微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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