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凉风阵阵,徐久依在栏杆上昏昏欲睡。
“小侯爷。”
一道凄厉焦急的声音,把徐久吓的身上一震,差点摔倒在地上。
方护卫急忙伸手拦住,转头看向远处训斥:“刘鹏,你鬼哭狼嚎什么?”
“唔。”徐久深吸一口气,拍拍还在狂跳的心口,“差点吓死我。”
“您没事吧?”常安急忙问道。
伸手帮他揉着心口,埋怨地看着到了眼前的刘鹏,“刘护卫,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故意吓唬人呢。”
“属下,属下……”刘鹏迎着几道要吃人的目光,下意识吞了一下口水,“有急事禀报。”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跑的太急,现在呼吸还有些不稳。
“什么事?”方护卫脸上一凛,知道刘鹏不是莽撞之人,“快说。”
“属下看见有太监往侯府这面来了。”刘鹏道:“不知是不是来侯府。”
但他心里莫名就是觉得来平安侯府。
“应该是。”徐久眼睛转了转,撇嘴道:“这是又把本侯弹劾了?”
他这个侯府,说起来就是他们徐府的院子,皇上并没有赐下府邸。
附近都是一些小官之府,还有一些富贵的商户住宅,没有权利的代表性。
原先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很多官员都有御赐的府邸。
他堂堂侯爵还要住自己的宅子。
他有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却是把常安和方护卫急坏了。
常安一把拉住他,满眼焦急地说:“小侯爷,您不能再进宫了,奴才害怕。”
“没事没事。”徐久拍拍他后背安抚,“这事我们说了也不算,唉!”
他叹气:皇上的命令,谁敢违抗?
“先看看是不是来侯府吧。”徐久道:“本候先去床上躺一下,给我头上蒙个布巾。”
有病,就得装出有病的样子。
“对对。”方护卫举双手支持,他笨嘴拙舌不会说什么,只能吩咐刘鹏:“再去探。”
然后又向徐久道:“小侯爷,属下先去安排一下,把大夫全聚到您的院子,再去门口接太监。”
“不能叫太监。”徐久却是不急,他还有心思“嘻嘻”一笑,嘱咐道:“要叫公公。”
“是。”方护卫一顿,老实地道:“属下记下了。”
“嗯。”徐久慢慢悠悠的走出水榭,告诉方护卫:“你也不用急,时间不够就领着在府里多转几圈儿,大不了多给点银子。”
“又要给银子。”方护卫心疼地说。
这小侯爷太大手大脚,花起银子像流水一样,把他疼的心都颤。
“有银子。”常安不等徐久说话,便道:“只要对小侯爷好,花多少都没事。”
他不心疼银子,只心疼徐久,脸丧丧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嘴里还嘟囔道:“小侯爷,京都不是人呆的地方。”
“来了,就走不了了!”徐久何尝喜欢这里,若不是没办法,他早想离开,“你也别怕,我们有人。”
“有人?”常安疑惑,“我们哪有人,否则也不会这么被欺负。”
“有。”徐久肯定地点头,“你就等着吧。”
陆清川已经快被他拿下了。
……
“小侯爷。”
方护卫装模作样地问:“您醒了吗?”
徐久:“……”
你问我醒没醒,还不如问问你自己。
“没有。”常安没好气地说:“小侯爷醒没醒,你不知道吗?”
他才发现,这个方护卫比他还不靠谱,这事能问小侯爷吗?
得问他这个贴身小厮。
方护卫抬手,想要拍自己额头,自己这是一着急犯蠢了。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抬起的手没落地头上,落在了门上。
他轻轻敲了两下,“那小侯爷醒了吗?有人找。”
方护卫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都说的是什么话,急忙又补充道:“是宫里的公公找。”
“没醒,改日来吧。”常安站在徐久床边,不愿意去开门,但是声音大的震人耳朵。
徐久捂住脸,心里哀叹:恐怕宫里来个傻子,你们也骗不过去。
“去,去开门。”徐久小声道:“能打发走就打发走,不能再说。”
“哦。”常安接到他眼色,闷闷的对门外应道:“来了。”
吴小山:“……”
这就是侯府的下人,都是这个水准,恐怕什么秘密也不能有。
他看看方护卫,挑下眉道:“平安侯病的不轻,这么大声都没醒。”
“小侯爷受惊太重。”方护卫心里哀嚎自己不会说谎,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公公见谅。”
他那张忠厚的脸上,似笑非笑肌肉僵硬,表情此刻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咱家见不见谅没关系。”吴小山凉凉的看着他,对着皇宫方向拱手道:“主要是皇上他老人家见不见谅。”
“那一定得见谅呀。”常安一开门,就听到这句话,急忙从门缝里挤出来,笑道:“公公见谅,就都见谅了。”
他一脸讨好,清秀的脸颊布满笑容,恭维道:“公公长的真好看。”
吴小山:“……”
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夸他好看呢!
“对对。”方护卫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急忙跟着拍马屁:“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说的就是公公。”
吴小山:“……”
行了,别说了。
他身材消瘦,二十来岁算是年轻,称其量也就是个清秀有余罢了,
拍马屁没有这么拍的。
“平安侯。”吴小山不想与这两二货废话,直接问道:“可有醒?”
“没……”常安刚开口,就被吴小山拦住,“你想好了说,皇上可是让咱家传口谕。”
口谕也是旨意……任何人都要接。
“那,那公公自己看吧。”常安与方护卫对视一眼,说道:“能传,您就传。”
他们不敢阻拦,只能放吴小山进去,至于传不传就不归他们管了。
最好是不传,反正在他们心里是:准没好事。
常安推开门,请吴小山进去,“公公,里面请。”
“嗯。”吴小山点下头,没迟疑直接迈步就进。
入目就是一架大屏风,遮去室内一半的空间,根本没看到徐久在哪里。
他看着室内的摆设,博古架上摆满各类珍宝,临窗的软榻上铺着蚕丝薄被。
圆桌上放着各色糕点、小食,摆放的满满当当香味扑鼻,比皇宫里不遑多让。
处处透着奢华贵气。
“平安侯何在?”吴小山蹙眉,看常安他们装死不说话,问道:“难道不在此处?”
“床上。”常安见他非要见,指指屏风后面,“昏迷呢。”
“请了那么多大夫,还在昏迷?”吴小山眼皮一跳,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不信邪地绕过屏风,就见徐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头上还蒙着一条布巾。
吴小山:“……”
他嘴角抽搐,差点没把鼻子气歪:这是病了?
徐久皮肤白皙,脸颊红润,唇色粉嫩。
就是头上盖上一个布巾,也看不出有病的样子。
最让吴小山说不出话的是:那眼睛还在滴溜溜转。
“平安侯真是与众不同。”吴小山叹息:“睡着与醒着无异,眼睛还在一直动,看来哪怕是睡了也能很快醒来。”
徐久:“……”
被发现了?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想要看看这个人的表情,能不能遮掩过去。
“嗨!”徐久一看认识,一翻身就要起来,被常安一把按住,“小侯爷,您还病着呢。”
“对。”徐久“哎呀”一声,捂着头又躺下,“我一睁眼就头晕,心慌气短难受的厉害。”
“大夫,请大夫。”常安急忙喊道。
方护卫一下子蹿出去,“属下这就去。”
“咳咳。”吴小山咳嗽两下,差点就翻个白眼,揶揄道:“平安侯这是醒了。”
“那……”徐久迟疑一下,看着吴小山笑了一下,“公公,你说本侯是醒,还是不醒呀?”
“陛下口谕。”吴小山懒得理他,直接道:“平安侯即刻放回各个医馆大夫,不得有误。”
“本侯还病着呢。”徐久耍赖,立刻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道:“本,本侯难,难受。”
“是难受,可难受了。”常安立刻道:“小侯爷从小养的金贵,最受不得惊吓,一天要晕倒几十回,大夫可不能离府呀。”
“来了来了。”这时候方护卫又跑回来,“大夫都来了,诊脉吧。”
徐久“咻”的一下坐起来,他才不要诊脉,推下常安道:“给公公奉茶,多喝点。”
“呃。”常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拿出一个托盘送到吴小山面前,“公公喝茶。”
吴小山眼皮一抖,只见托盘上摆着十锭十两的金元宝,这是一百两黄金。
“本侯不行了。”徐久一头又倒在床上,“喘不过来气,一动就头晕眼花,晕了,要晕了。”
吴小山:“……”
他气的转身就走,反正口谕传完了,至于放不放大夫。
这事他不管。
“公公美言呀!”徐久在他身后又喊道:“大夫不能放,本侯离不了。”
他说我又抻着脖子喊道:“方护卫,再加五百两银票。”
吴小山身形一顿,随即像是被狗撵似的,走的飞快。
他明白徐久这是让自己帮着蒙骗陛下。
吴小山自问:有那个胆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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