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进来禀报:“没请来大夫。”
“什么?”苟夫人眉头一蹙,训斥道:“怎么办事的?连个大夫都请不来。”
“医馆的大夫不在,都被请走了。”丫鬟战战兢兢地说:“跑了几家常去的医馆,一个也没找来。”
“放肆。”她看眼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屁股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模糊的苟御史。
“再去找。”苟夫人心疼的落泪,“那么多医馆,还能都请走,一定是你们不用心。”
“滚去再找。”
“是。”丫鬟不敢耽搁,急忙施礼退下。
这样的情况,在很多官员府邸都在发生,床上躺着受伤的人。
却是找不到人救治。
各个怒喝斥骂,催促下人再去请人,忙的鸡飞狗跳。
没过多久,丫鬟又来禀报。
“夫,夫人。”丫鬟声音发颤:“跑,跑遍了东城所有医馆,都没有大夫。”
她吓的都要哭了。
府里都是固定找几个医馆的大夫,但是今日竟然都不在,没办法又去其他一些小医馆。
依然没有大夫。
“啪。”苟夫人一巴掌下去,“没用的东西,老爷受这么重的伤,你们还是一个个不上心。”
“噗通。”丫鬟跪倒,不敢呼痛,只是一个劲儿叩头请罪,“夫人恕罪,真的都找了,派出去几个人,附近的医馆都找了。”
“好了。”苟御史被动静惊醒,“闹什么,大夫呢?”
他屁股火燎似的疼,浑身都虚脱了,一动不敢动。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见大夫,要不是他实在没力气。
一定暴喝怒骂。
苟夫人:“……”
“说话。”苟御史睁开眼,看见苟夫人心虚的模样,沉声问道:“怎么了?”
“没请到大夫。”苟夫人试泪,“找了很多家医馆,不知道大夫都去哪里了。”
“你们是死的。”苟夫人又转头骂跪在地上的丫鬟,“不能动动那蠢脑子,问问那些大夫去哪了。”
“把他们找回来。”
她没想那么多,若说是苟御史府,会有人敢阻拦不让来。
谁也没那个胆子。
“问了。”丫鬟急忙回答:“都说去了平安侯府,平安侯受了惊吓晕倒,把大夫们都请走了。”
“说是要住几日,给平安侯压惊。”
“竖子。”苟御史咬牙切齿,恨的他想爬起来再弹劾一次,这次可是罪证确凿。
只是他刚一动,就疼的浑身打颤,“哎呀!”一声,又趴下了。
“去,去王尚书府。”苟御史抖着手指着门外,“让他给本御史请御医,都是因为他才遭了这个罪,你们都去,去找。”
他心里此刻有怨怼,若不是王尚书找他帮忙弹劾,他何必趟这个浑水。
被平安侯狠怼失了颜面,又被皇上惩罚遭这份罪,他越想越生气。
特别是受刑时的狼狈,还有平安侯落井下石冷嘲热讽,都让他无法忍受。
“平安侯。”苟御史咬牙:“本御史与你誓不两立。”
“老爷别气。”苟夫人急忙劝道:“那个平安侯先放放,现在身体重要。”
她说着站起身,吩咐人备马车:“妾身这就亲自去尚书府一趟,一定把御医请来。”
又安排人好好照看苟御史,她就急匆匆出了苟府。
……
“苟夫人。”
她匆匆忙忙赶到尚书府,刚一下马车就遇见几位夫人,过来与她见礼。
“你们?”苟夫人迟疑一下,反应过来这些夫人应该与她一个目的,“也是……”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明白彼此的来意,眼神带着一份悲凉。
今日弹劾的那些官员,多数都是四、五品官,有的甚至官位更低。
都是与尚书府交好,或是仰仗鼻息之辈,根本没有资格请到御医。
“一起吧。”苟夫人无奈地道:“请尚书夫人帮着想想办法。”
几位夫人一起进府,只是神色各异,这么多人来求,不知道王夫人会不会答应。
御医并不是那么好请,人还这么多,就是请来了到底先去给谁诊治都是个问题。
家里的老爷,各个趴在床上无法动弹,伤痕累累的模样。
看着都让人胆战心惊。
这么一想,几位夫人纷纷抹泪,又心疼又焦急。
她们脚步匆匆,平时过来都欣赏一下尚书府的风景,今天却是没有这个心情。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幽深庇荫的长廊,周围的花团锦簇。
倒是成了她们赶路的障碍。
好容易熬过,见到王夫人,苟夫人压不住心焦当即落泪。
“王夫人……”苟夫人差点失去礼仪,一下子扑倒王夫人身上,幸亏被身旁的丫鬟扶了一下。
才没有太失态。
“这是怎么了?”王夫人诧异:“一个个愁容满面,快都坐下喝杯茶,先缓缓精神。”
“哪有时间喝茶。”苟夫人擦拭眼泪,倒是也坐下,只是焦急的模样却是掩饰不住。
王夫人眼里划过一抹不悦,随即又恢复笑容,没答苟夫人的话。
而是招呼其她几位夫人,“快,都坐下。”
其她几位夫人坐下,强压着心焦,倒是自知身份。
更知道自己是来求人的。
还是苟夫人等不急,一脸焦急地说道:“王夫人,我家老爷还躺在床上没有大夫医治,还请王夫人帮着请位御医过来帮着诊治。”
顿时几道目光齐齐刷刷看向王夫人,眼含恳求与希望。
王夫人:“……”
“苟夫人别急。”王夫人收起笑容,脸上带出不满,“外面好大夫很多,不用非请御医。”
“我家六儿昨日受重刑,也没请御医。”
她说着脸上露出愁苦,抬手抚着胸口道:“我家老爷今日回府,身子也是不舒服,但老爷说各府大人需要大夫,没让下人去请。”
“御医更是连想都没想。”
不过是打几板子,随意找个大夫看看,上点药修养几日就是了。
还想请御医诊治,哪来那么大的脸。
你们请我请御医,本夫人就请吗?
把本夫人当做什么,你们家里随意指使的下人嘛。
王夫人一边心里腹诽,一边端起茶杯喝茶,心里道:本夫人还心情不好呢,哪里有心思管你们的事。
“这……”几位夫人面面相觑,看出来王夫人不想帮忙。
虽然她们家里老爷是因为尚书府遭难,但是没人敢提,一时众人倒是没了声音。
此刻也想起了,王尚书被停职,王夫人一定心里不爽。
这是拿她们发火泄愤?
“可是……”苟夫人也不敢再莽撞,斯斯艾艾地说:“医馆里一个大夫也没有,我们都找不到大夫给家里大人诊治,现在还一个个躺在床上,连点药都没上。”
她说着就哭起来,其她几位夫人也跟着落泪,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没有大夫?”王夫人声音都高了起来,带着些许尖锐,“那么多医馆,竟然一个大夫都没有。”
她不信,这不可能。
“真没有。”刑部的一位夫人道。
她是王尚书属下夫人,经常来往尚书府外交,与王夫人熟悉许多。
并把情况说给王夫人听,让她明白为什么求到这里,要请御医帮自家大人看诊。
“都让平安侯请走了?”王夫人怒不可恕,用力一放茶盏,“嘭”的一声吓了几位夫人一跳。
“走,我们进宫。”王夫人起身,招呼几位夫人,“平安侯实在龌龊下作,连这种手段都能使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小小年纪,心机就这么深,睚眦必报,以后我们各府岂不是要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
王夫人眼中充满怒火,打了她儿子不算,还把人送到京兆府。
惊动了皇上。
现在又害王尚书被停职,简直颜面丢尽,成了世家贵族的笑柄。
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我们一起进宫。”王夫人看见几位夫人迟疑,眼神闪烁,不想错过平安侯这个把柄,“不能让各位大人躺在床上受苦,一定要请几位御医回来诊治。”
……
徐久绕着水榭,欣赏荷塘美色。
摇曳的荷花,碧绿的枝叶,还有硕大的莲蓬,池下的游鱼。
他极目远眺,像是看远处美丽的景色,又像是透过这些景色看到了什么。
“没想到……”徐久微微一叹:“就是一朵小小的荷花,也能引起这么多风波。”
“竟然上升到朝堂。”
“是那些人太坏。”常安在一旁道:“他们不安好心,根本不关荷花的事,只不过是借题发挥。”
“你倒是明白。”徐久笑道:“柿子挑软的捏,本侯就是那软柿子。”
方护卫嘴角直抽:他也以为小侯爷脾性软和,但现在看来倒不是,就像那马蜂窝被捅了一定会被蛰。
徐久抓了一把鱼饵,喂池下的游鱼,心情颇好地问:“那些人真没去南城、西城请大夫?”
“没有。”方护卫道:“属下一直派人把守,各个府邸也派了人守着。”
他遵照徐久吩咐,把东城、西城那些医馆的大夫全请回来,又留下人看守刺探消息。
有情况,会禀报过来。
“他们是不是傻?”常安不解,“那么多大夫不去请,非要我们府里那些大夫,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身份。”徐久转头一笑,看着常安道:“那可是朝廷栋梁,大庆的高官,怎么能与平民为伍。”
大庆朝,东、西尊贵,南、北贫贱。
达官贵人,世家大族,岂会踏入贫贱之地与百姓共医。
去那些小医馆请大夫。
他特意留了余地,没有请南城、北城医馆里的大夫,但是现在看来……风波还要继续呀!
“哎呀!”徐久把手里鱼饵全部抛入水池,伸了一个懒腰,笑盈盈地道:“本侯,又要名扬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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