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姜听雨瓷白的手指停留在锁屏界面上, 半点没有逾矩,乖巧地等着他的回应。
谢霁淮没接手机,看着女孩的眼神慢慢变得浓郁,深邃的眸映着屋外烈日透下来的光线, 唇角笑意渐深, “你自己转。”
姜听雨愣愣地看他,眼底弥漫着无措的神情。
她用他的手机给别人转账, 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姜听雨弯下腰, 唇瓣压在谢霁淮耳边,温热的气息轻吐:“还是你来转吧, 我不知道你的支付密码。”
说完, 她把手机塞进谢霁淮的右手掌心,刚要离开, 就被勾住手指。
谢霁淮微仰着脖颈,贴近女孩的侧脸,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有他们彼此可以听到:“和家里的房门密码一样。”
别墅的房门密码……不就是他们的领证日期……
姜听雨难以想象谢霁淮这么谨慎的人会用如此简单且重复的支付密码。
“记得吗?”谢霁淮哑声问, 嗓音透出些许虚弱。
姜听雨没缓过神,愣愣点头,“记、记得。”
领证那天的乌龙事件,她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哪有人像她那样, 领证当天才发觉自己搞错了结婚对象。
现在想想, 她都觉得尴尬。
谢霁淮把手机放回女孩手里,指腹若有似无划过她的手心, 像是在引火,燎得女孩指尖都在细细密密地颤。
姜听雨下意识地要抽回手指, 却被谢霁淮用力攥住,一股无形的电流游走在两人之间, 霎那间,交错的目光火花四溢。
姜听雨心跳得厉害,干涩的喉咙忍不住咽了咽,嗫嚅道:“你、你不怕我多转钱吗?”
谢霁淮挑唇淡笑:“我是你的,我的钱当然也是你的。”
姜听雨耳畔嗡地一声,好似有烟花在她脑海中迸裂,外界所有的声音都被巨大的声响压制,叫她只能听到他的话。
他是她的……
暧昧的话语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拂过她的肌肤揉进心里。
姜听雨眼睫簌簌发颤,呼吸都在这一刻凝滞。
她开始不知所措,心早已乱如理不清的红线,更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复他的话。
姜听雨逃避地转过身,不再看他,砰砰乱跳的心却一刻也没能平静下来。
深呼吸几口,将情绪压制下去,她假装镇定地看向米茶,“米茶,你把收款码打开,我给你转钱。”
米茶全程都在观察他们,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老板之前还说什么“从小定下的婚约,年纪到了就结婚了”这种糊弄人的话。
试问哪对没有感情的夫妻会相处得这么甜蜜?借用一下手机都跟拍电视剧似的,粉红泡泡都要溢满整个病房了。
“米茶?”姜听雨见她一动不动,小声地唤她。
米茶眨了下眼,回过神,连忙打开收款码递过去。
小票上的金额不满三万,姜听雨凑了整数转给她。
到账的时候,米茶睁大眼睛,连声惊呼:“老板,你多转了钱。”
姜听雨露出甜软的笑容,视线轻飘飘扫过沙发上的楚子君,“这几天你们辛苦了,这笔钱就当是我给你们的奖金。”
米茶将手机贴到胸口,眉眼笑得荡漾:“谢谢老板,老板最好了。”
一旁的楚子君突然被提及,惊喜地站起身,“谢谢老板。”
楚子君心头暖暖的。
这次来乌宁市,她也没做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就是跟着米茶打打下手,但老板也没有忘记她,将她的功劳也一并计算了进去。
老板是真的很好。
护士嘱咐过病患需要安静地养病,探望的人不可以久待,米茶和楚子君便打算回去了。
她们本来是要和老板一起乘坐下午的飞机飞回京北,现在看来,老板还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有谢先生陪同,她们也不需要担心。
只不过……
米茶欲语还休地看了姜听雨一样,不自然地咳嗽了声,思来想去,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老板,有件事……嗯……”米茶笑得勉强。
姜听雨不解,侧着头看她:“怎么了?”
米茶抿了抿唇,目光四下躲避,“你妈妈打不通你的电话,就联系到工作室客服那里了,后来我回了电话过去,然后……”
姜听雨紧张地屏住呼吸,心里祈祷母亲千万不要知道她受伤的事。
米茶唇角扯出一抹弧度,笑得比哭都要难看,“然后我没有扛住,把事情都告诉阿姨了。”
完了。
姜听雨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几年前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和校摄影社的学长学姐一起出去采风,遇到了泥石流,幸运的事毫发无伤,饶是如此,母亲依旧吓得不轻,三令五申她不许再进山区。
这次她遭遇山体滑坡,还受了伤,母亲肯定更加担心。
米茶眼里满是歉意,为自己没能替老板隐瞒而自责:“老板,对不起。”
姜听雨没有责怪她,“没事,你别多想,就算你不说,我妈妈也会知道的。”
早晚而已,母亲总会知道她受伤的事,她本来以为可以拖一段时间,至少回去京北以后再告诉母亲。
也怪她昨天没想起来给母亲打电话。
一天一夜没有任何消息,母亲肯定会担心她的状况。
自她结婚以来,从没有一天忘记和母亲发消息或是打电话,突然停了一天,母亲不可能不多想。
既来之则安之,待会儿她就给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
米茶艰涩地垂眸,又扔出一句重磅炸弹,“那个……阿姨他们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姜听雨:“……”
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
姜听雨逐字分解米茶的话,捕捉到了数个重点。
来的人不止她的母亲,或许她的父亲也来了,再往深里想,也许哥哥也过来了。
姜听雨可以想象到不久之后,姜家人齐齐出现在病房里的景象了。
到那时候,她肯定一句话都开不了口,只能听着母亲念叨。
米茶和楚子君从病房离开,姜听雨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气。
怎么办?
母亲来了她要怎么解释?
母亲不许她进山,她进了;母亲担心她受伤,她受伤了。不仅如此,她还连累谢霁淮也受了伤。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罪人一般,错得离谱。
要是她乖乖地听了母亲的话,谢霁淮的手臂也不会伤得那么严重。
“宝宝,抬头。”
谢霁淮轻轻点了下女孩的颅顶,语调温柔伴着哑。
姜听雨缓缓抬起脸,水色弥漫的眼朦胧望着他。
谢霁淮指腹按在她的脸上,轻轻揉蹭,“刚刚还让你的员工不要多想,怎么现在自己反而不记得了。”
姜听雨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喉咙,细微哭腔溢出:“那不一样。”
谢霁淮没说话,只深深凝着她。
姜听雨长睫缓缓垂落,想掩住眼底的神色,“她又没有错。”
她做错了事情,怎么能不多想。
谢霁淮的掌心贴着女孩的下颌,捧起她的脸,看到了她眸子里的黯败,“宝宝,你也没有错。”
小姑娘是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背起沉重的包袱。
他不要她承受原本就不属于她的责任。
“你让员工不要多想,是因为你会替她承担。你自己多想,是觉得没有人会替你承担,对吗?”谢霁淮细细打量着女孩,沉声问她。
心思被猜中,姜听雨瞬间讷住:“我……”
她无法反驳。
谢霁淮敛眸,默了片刻,低低地叹:“宝宝,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存在?”
姜听雨感受着他手指滚烫的热度,脸颊仿佛都在被灼烧,大脑骤然缺氧,思绪中断。
谢霁淮慢慢压近,身上的伤口被动作牵扯到,疼痛蔓延,他却好似浑然不知,“我是你的丈夫,再大的事也该由我来扛。”
“所以,别担心,一切有我。”
说完,他那只捧着女孩脸的手松开,落在她的头上,疼宠地揉,一下一下,温柔地安抚心情不佳的小猫咪。
姜听雨眼眶发酸,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搭在床沿上的双手紧了紧,指甲嵌入床单里,平整的床单都变了形,皱巴巴的。
“谢霁淮。”
她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男人的手掌宽大,她用两只手都拢不紧。
谢霁淮顺势攥住:“嗯?”
姜听雨抿咬着唇,好半天没说话。
谢霁淮轻笑:“宝宝是不喜欢我摸你的头,所以才把我的手拿下来吗?”
他一句打趣的话让女孩凝重的脸色瞬间松弛下来。
“我不是……”姜听雨嗔他,眼里蓄积的泪也收了回去。
“哦。”谢霁淮勾了勾唇,“那就是喜欢被我摸头。”
“要不要老公再摸一次?”
他故意用轻浮的语气逗她,想让她开心一点。
姜听雨脸红心跳,娇蛮道:“才不要,我又不是小朋友,不许摸我的头。”
谢霁淮深邃眼眸里漾着的笑意渐深。
小姑娘恢复到平日里娇俏的模样,都敢斥责他了。
他就要她这样无忧无虑,不用为任何事烦心。
谢霁淮的手掌从她的双手挣脱出来,再次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道:“嗯,你不是小朋友,是小太太。”
“是我一个人的小太太。”
姜听雨清晰地感觉到耳根发烫,像烈火在那儿燃烧,烧得她脑子一片空白,想要辩驳他的话也说不出来。
谢霁淮从床头柜上拿了另一盒粥,放在病床的桌面上。
左手没办法动,仅靠右手难以打开密封的盖子。
谢霁淮没让女孩帮忙,自己费劲地打开,推到女孩面前,唇角噙着笑哄她:“小太太,该吃早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霁淮没想到自己受伤后,小姑娘会对他百依百顺,他的任何请求都不会拒绝。
某夜,素了许久的谢霁淮忍不住了,抱着小姑娘恳求:“宝宝,帮帮我。”
姜听雨严词拒绝:“不行,医生说你不能剧烈运动。”
谢霁淮哄她:“我保证不动。”
然后,单纯无知的小姑娘被迫运动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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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三个小时的航行时间, 林静怡始终悬着一颗心,安定不下来。尽管从女儿的员工口中得知女儿没受什么伤,她还是担心不已。
飞机落地,正值正午时分, 阳光烈烈, 灼得人心烦。
姜远岑提前叫的专车早早地候在了机场,夫妇俩下了飞机, 半分钟也没耽误, 匆忙赶去医院。
路上,林静怡心乱如麻, 坐也坐不安稳, 紧握着姜远岑的那只手也止不住地氤着冷汗。
日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射进来,直直打在林静怡的侧脸, 映得她的脸色更显苍白。
“远岑,眠眠没事的,对吗?”林静怡虚了声音, 涣散的瞳孔无助地望向丈夫姜远岑。
姜远岑心刺痛了下,手指收拢,攥紧妻子,沉着声耐心宽慰:“没事的, 你别多想。那个叫米茶的女孩不是说了, 眠眠没受伤。”
林静怡眼眶微红,咽了嗓子:“我知道…我知道, 可我就是放不下心。山体滑坡有多严重,你不是不清楚, 眠眠就算没受伤,也肯定被吓到了。”
女儿从小到大都在她身边娇养着, 半点苦都没吃过。小姑娘胆子小,雷声大点都会害怕,这次肯定吓得不轻。
林静怡只是想想,心都要疼死了。
当成宝贝养大的女儿,瞒着他们出了趟差,就遇上这么严重的意外,她哪里能坐得住,得知情况后,立即就赶了过来,要亲眼确认女儿的安危。
姜远岑搂着妻子,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细肩,温声道:“待会儿就能见到眠眠,你亲眼看见她没事就能安心了,到医院还有段路,你靠着我小憩一会儿好不好?”
林静怡抿着唇摇头:“我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女儿血淋淋的样子。
她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母女连心,她仿佛能感受到女儿身上的疼痛,耳畔也隐约飘荡着女儿高呼的求救声。
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见到女儿,只有亲眼看到她没事,她才能真的安心。
……
姜远岑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林静怡想也没想就要推开病房门,是姜远岑拉住了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
“静怡,冷静点。我知道你担心女儿,但是她刚经历一场意外,现在心理还很脆弱,经不起过度的关心。”
林静怡没了往日闲云淡雅的情绪,她现在只是个关心女儿的普通母亲。
姜远岑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镇定,他心里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女儿,可越是到这时候,他就越是要稳住。
姜远岑将林静怡的手带回身侧,低沉的语调尽量清淡:“我来。”
林静怡松了手,默默立在原地。
姜远岑敲响了门。
咚咚两声,霎时间惊动了病床上合眼休养的男人。
谢霁淮偏过脸,脉脉温情地望着另一张病床上睡颜恬静的小姑娘。
女孩长睫垂落,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散在胸口,她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只能从她起伏的雪峰看出她的气息。
谢霁淮弯了弯唇,眉眼多出几分柔情。
“请进。”他压低了声音,避免吵醒女孩。
姜远岑夫妇推门而入,最先看到的是半靠在病床上的谢霁淮。
夫妇俩俱是一愣,没料到他竟然也会在这里,并且看上去也受了伤。
上午得知女儿出了意外,姜远岑夫妇顾不上询问女婿便急匆匆赶了过来,直到这一刻,夫妇俩才想起女儿结了婚,是有丈夫的人。
“爸、妈。”谢霁淮客气而礼貌地打招呼。
姜远岑以拳抵唇,轻咳了声,试探着问:“霁淮,你这是……”
谢霁淮掀开被子正欲下床招待岳父岳母,就被姜远岑眼疾手快按住,“别动,好好休息。”
谢霁淮的左手裸露在被子外,林静怡看清他手臂上绑着的绷带,蹙紧了眉头,上前仔细查看,又急切又心疼:“怎么伤得这么重?”
绷带下绑了夹板,用来固定骨头的伤口,早年间她在舞蹈团的时候,有女孩不小心骨折,便是这般模样。
谢霁淮不动声色地将手臂压回被子里,云淡风轻道:“不严重,小伤而已。”
林静怡叹了口气,不赞同地摇头:“哪里是小伤……你爷爷要是知道,恐怕也会心疼地赶过来看你。”
林静怡心里觉得霁淮这孩子可怜。
父母过世的早,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独自去国外念书,无人照顾,无人关心,现如今受伤,亲人也是一个都不知晓。
林静怡坐在床边,噙着泪看他,眼底浮漫着长辈面对小辈时的温情,“霁淮,我们也是你的爸妈,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我们,千万别自己强撑着。”
爱屋及乌,林静怡心疼女儿,连带着也心疼女婿。
谢霁淮点头,唇角挂着笑:“谢谢爸妈。”
思及京北的爷爷,他又道:“还请爸妈替我瞒着受伤的事,不要让爷爷知道。”
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该再为他的事烦忧。
姜远岑应声:“你放心,谢老爷子那边谁也不会去乱说。”
一番寒暄后,姜远岑细细打量起小女婿,过了片刻,他开口:“霁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另一张病床上的女孩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小姑娘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困得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嘟囔:“老公……是医生来了吗?”
她攥着被角,小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只微阖着的漂亮眼睛。
病服领口的纽扣没扣严实,解了两颗,锁骨处大片瓷白的肌肤曝露在冷气中。
林静怡转身看向小女儿,心里又好气又心疼,她走过去给女儿扣好扣子,轻轻唤她:“眠眠,眠眠……”
姜听雨意识朦胧,只觉得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叫她的名字。
是她熟悉的声音,透着温柔和疼哄,好似春日里的和风,托着她飘进湖面,随着波纹荡漾。
姜听雨颤动了两下长睫,悠悠睁眼,视线聚焦后,迷茫地张唇:“妈妈。”
她从病床上坐起身,扑进林静怡的怀里又喊了声:“妈妈。”
林静怡抱着女儿,泪水决堤,顺着脸颊流淌至自己的手臂上,“眠眠不怕,妈妈来了。”
母亲的一句话,惹得姜听雨心口一酸,眼眶瞬间发红,大颗大颗的珍珠掉落。
起先她还在害怕母亲会责怪她,但真的见到了母亲,她一点都不怕了。
甚至庆幸自己还能再见到母亲。
“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进山里采风。”姜听雨边抽噎着边道歉。
林静怡捧着女儿的脸,拿过姜远岑递来的纸巾给她擦泪,“妈妈没有怪你,妈妈是怕失去你。”
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女儿,她怎么舍得怪她,怎么舍得生她的气,她只想要女儿平平安安,健康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姜听雨的眼泪浸湿了纸巾,止也止不住,抱着母亲的腰不肯撒手。
林静怡揉着女儿的头,轻声哄她:“不哭了,让妈妈好好看看宝贝有没有受伤。”
姜听雨离开母亲的怀抱,乖乖地坐着给她看,“我没事,只被树枝划了几道小伤。”
她把袖子卷起来,露出上了消炎药的伤口。
林静怡反复地检查,没有发现更严重的伤,这才松了口气,不停地呢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连着几个小时的忧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到了实处。
林静怡哽了喉咙,忍着眼泪将女儿的袖子轻扯下来,指尖点了下女儿的额头,嗔笑:“你啊,生下来身体就弱,我们没少为你操心,现在结了婚,爸爸妈妈还是不能放心。”
“真应了那句话,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说是这般说,林静怡却是心甘情愿。
这世上旁的人再亲近也比不过女儿在她心里的分量,不仅是因为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更因为她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照顾她,单单是这份感情,就无人可以动摇。
姜听雨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软绵绵地撒娇:“妈妈最好了。”
姜远岑挑眉:“爸爸不好吗?”
林静怡轻笑,嗔了他一眼:“你怎么连这个也要争。”
谢霁淮甚至没能插上话,他其实也想争一争……
被冷落的翁婿默默候着,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林静怡哄好了女儿,问她:“还要不要睡觉?”
女儿睡眼惺忪,眼睑下方泛着青,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
林静怡下意识地去看谢霁淮,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可能。
女儿是不是照顾了他一夜?
姜听雨摇头,“不睡了。”
女孩双脚离开床榻触地,脚尖轻勾,就将拖鞋穿进脚上,“一会儿医生要来查房,我得记住医生的叮嘱。”
姜远岑眉骨轻抬,心里涌出说不出的感觉,“叮嘱什么?”
他还没见过女儿如此关心过哪个男人。
姜听雨回应:“谢霁淮的伤。”
姜听雨轻轻扯母亲的衣服,因为歉疚而压低了声音:“妈妈,谢霁淮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林静怡虽然猜到了大半,但此刻听女儿亲口说,还是忍不住向谢霁淮投去感激的目光。
要不是他,女儿也未必能平安出现在他们面前。
“霁淮,谢谢你。”林静怡真诚地道谢。
谢霁淮略笑了笑,似有些落寞,“眠眠是我的妻子,保护她也是我该做的事,爸妈不用跟我说谢。”
亲人之间说谢谢,未免太见外。
林静怡默了一瞬,反思自己方才对他的疏离,若换做是聿丞救了眠眠,她是绝不会说这个谢字。
说到底,她还是没把霁淮当成是自家人。
林静怡和姜远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
这世上,除了家人之外,还有几个人能不要命地保护他们的女儿。
到这一刻,他们哪里还能看不出谢霁淮对女儿用情至深。
他们的女儿,是个幸运的小姑娘。
虽是家族联姻,却也遇上了真心待她的人。
林静怡半是欣慰半是感动道:“霁淮,这次多亏有你在眠眠身边,等出了院回京北,你和眠眠就住到爸妈那儿养伤。”
姜听雨听了母亲的话,忙不迭给谢霁淮递眼神,让他拒绝。
女儿黏妈妈是一回事,住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在家里住不到三天,母亲又会管着她,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半点自由都没有。
谢霁淮好似没看见,直接应下了:“好。麻烦爸妈了。”
林静怡浅笑:“不麻烦,家里冷清,我和你爸爸巴不得你们回来住。”
姜听雨:“……”
就没有人问一问她的意见吗,她难道一点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在姜家别墅住了半个月后,某天深夜,谢霁淮单手钳着女孩的细腰,嗓音嘶哑浮浪:“宝宝,小点声,你爸妈就在隔壁。”
姜听雨想逃又被他扣住,不得已咬着唇瓣低吟出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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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姜远岑夫妇下午就回了京北, 临走前,姜远岑安排了护工过来照顾谢霁淮。
自家的小女儿从小被他们宠得娇气,哪里会照顾人, 病房里还是得有个专业的人照顾, 他们才能放心。
怎么说, 小女婿也是为女儿受得伤,夫妇俩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
姜远岑安排来的护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面相和善, 说话也是恭恭敬敬的,给人的印象很好。
谢霁淮碍着长辈的面子, 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只是他独立惯了,不喜欢身边有人时时刻刻照顾, 护工来了以后,他也还是没让他照顾。
护工觉得自己像是个摆设,什么也插不上手。
姜听雨看在眼里, 却半个字都没置喙。
她和谢霁淮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不难从他的生活习惯中发现他是个相当独立的人,会做饭会做家务,凡事亲力亲为, 若不是他工作太忙, 恐怕家里连保姆都不会请。
深夜时分,护工收拾好东西离开。
姜听雨随后跟着出了病房, 叫住了他,“不好意思, 我老公不喜欢被人照顾,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姜听雨的话语虽然直截了当, 但她的语气温柔真诚,不会叫人难堪。
护工愣了片刻,实话实说:“姜小姐,费用都是公司收取的,我不过来,钱也没有办法退给您。”
护工对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很有好感,不愿意隐瞒收费的情况。
谢先生性子冷淡了些,人品倒是没得说,对他这种服务行业的人员也没有低看一眼。姜小姐就更好了,他在这儿待了大半天,没做多少事,姜小姐不仅半句微词都没有,还给他塞了不少零食水果。
护工心里过意不去。
姜听雨唇角抿出一丝淡笑,缓缓道:“没关系,我会和你们公司沟通,要求你的老板正常给你发工资。”
护工沧桑的眸子透着复杂的神色:“谢、谢谢姜小姐。”
他们做护工的,干一天活拿一天工资,哪怕公司收了客人的费用不退,他们不做也拿不到一分钱。
他是打心眼里感激姜小姐。
姜听雨柔柔一笑,朝他轻摆了摆手:“不用谢,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护工重重点头,喉咙哽咽到发不出声音。
……
姜听雨回病房的时候,谢霁淮还未从浴室出来。
水雾从浴室门的缝隙中溢出,朦朦胧胧,淅沥的水声不绝于耳,几乎压过了窗外喧哗的风声。
姜听雨靠着病床,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思绪却飞进了浴室门内。
夏末天气依旧炎热,即便待在空调房里也不能不洗澡,可谢霁淮伤了左手,医生千叮万嘱伤口不可以碰水,他自己在里面能行吗?
思忖许久,姜听雨下了病床,小步踱到浴室门口。
她抬起右手,屈指想要敲门,指骨都快碰到门了,又停下。
她就算进去了,又能帮他什么,难不成,要她帮他洗澡吗……
想起上次在淋浴间,被男人压在玻璃墙上欺负,腿都酸软地站不住了,他都不肯罢休。
姜听雨脸颊泛热,羞赧地垂下眼睛。
浴室内,谢霁淮衣衫齐整,站在淋浴间外,轻抬眉眼看着莲蓬头涌下的热水。
左手不能动,身上的几处伤口也不能碰水,要想避开,确实是件难事,不过对于他而言,并非不能克服。
只不过,他想要走个捷径。
谢霁淮敛眸,唇角牵扯出弧度,转过身面向浴室门。
“眠眠,你在外面吗?”谢霁淮沉声唤她。
陡然被提及的姜听雨下意识应声:“在、在的。”
谢霁淮挑眉深笑。
他倒是没想到小姑娘就在门口。
女孩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谢霁淮收起笑容,故意装作为难的模样,哑声道:“宝宝,可以进来帮我个忙吗?”
姜听雨听到他的请求,心软了大半,根本狠不下心拒绝,况且,她本就有要帮他的想法,“可以,那……那我进来了。”
姜听雨咽了下喉咙,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崩紧。砰砰直跳的心脏昭示着她此刻有多紧张。
她颤着手指轻轻旋开门锁,推门而入。
白色炽光照映缭绕的水雾,朦胧之中立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
门外带进来的凉风吹散了热气,也吹开了氤氲在他脸上的白雾。
这张看过无数次的脸,挂了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反倒中和了他身上凛冽的气势,多了几分破碎感。
姜听雨突然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词,战损妆。
怪不得女孩子会对战损妆没有抵抗力,因为确实惹人怜惜。
“需要我做什么?”姜听雨站在门口,局促地问他。
谢霁淮散漫地笑:“宝宝,走近点。”
她离他太远了。
姜听雨听话地往前迈步,走到他身边。
谢霁淮比她高了快一个头,她不得不仰着脖颈才能对上他漆黑的眸。
“可、可以了吗?”
女孩的声音微微发颤,连纤长的睫毛也在颤。
谢霁淮握住她的手指轻扯,没用多大的力气就将人带到了眼下。
不足一尺的距离,他只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额头。
“宝宝紧张什么,老公还能吃了你不成?”谢霁淮含笑调侃。
姜听雨心虚反驳:“没有啊,我没紧张……”
事实上,她紧张得要命,脑子控制不住地乱想。
淋浴间的热水开着,谢霁淮却连衣服都没脱,难不成,他是想让她帮忙脱衣服?
她不是没看过他赤身的样子,但是帮他脱衣服……也太羞耻了。
姜听雨偏过脸,两颊热得发烫,磕磕绊绊地问:“需要我帮什么忙?”
谢霁淮牵着她的手,拇指摩挲她的掌心,哄骗她道:“左手受了伤,不方便洗澡,宝宝可以帮我吗?”
掌心似有电流通过,带起一阵细密地酥麻感,姜听雨条件反射地想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攥住,“不行吗?”
谢霁淮压低的声音混着潺潺水声没入耳蜗,又重重地落在心上,荡起层层涟漪。
不行吗……
半是失落,半是请求的语气最难叫人拒绝。
尤其女孩心软,更是狠不下心。
姜听雨轻咬贝齿,犹豫来纠结去,还是微不可差地点了头。
浴室热气缭绕,烘得人脑子都迷糊了,她也不知怎么就上了他的当,答应了他无理的请求。
姜听雨进了淋浴间,把花洒取了下来,身上的病服不可避免地溅湿了水渍。
隔着磨砂玻璃,不太能看清外面的男人,只隐约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他在解纽扣。
慢条斯理,不骄不躁,一件上衣的扣子解了大半晌也没结束。
姜听雨没忍住催了声:“谢霁淮,你快一点。”
谢霁淮噙着笑,状作无辜:“宝宝,我的手伤了,快不了。要不然你来帮我解?”
姜听雨想着解个口子而已,三两下就结束了,索性关了热水走出去。
抬眼的瞬间,猝不及防看到谢霁淮曝露出来的胸膛。
明亮的炽灯光线下,男人的皮肤白得晃眼,在弥漫着的雾气里,染了层荼靡的暧昧。
姜听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上午她帮他洗漱时,他吻得她唇瓣红肿,无法见人。
“你、你自己解。”丢下这句话,女孩迈出淋浴间的脚步不自觉往回收。
她拿着花洒站在角落,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愈发浓烈。
心跳起伏得厉害,封闭的浴室里翻涌着热浪,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玻璃门被人从外拉开,紧接着,一只脚沉稳地迈了进来。
姜听雨忘记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望过去。
预料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谢霁淮下身穿着长裤,严严实实遮住小腹以下的部位。
小腹以上,则是寸缕不着。
淋浴间里没有灯,光线透过磨砂玻璃便又暗了一层。
昏暗的光笼罩着男人的身体,染得他白皙的皮肤泛起蜜色,锁骨下方紧实的胸膛迸发着男性的力量感,再往下就是他刻苦锻炼出来的腹肌。
情动的时候,她也曾抚摸过……
姜听雨脸颊烧红,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把衣服都脱了。
谢霁淮慢悠悠走进来,一步一步逼近,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
姜听雨刚要说话,就被他的气势逼得节节败退,不得已贴紧了瓷砖墙面。
“谢霁淮……”她紧张得唤他的名字。
谢霁淮勾着唇角,右手覆上女孩的手指,抬起被她拿在手里的花洒,“拿好,我要打开热水了。”
姜听雨愣了一瞬,脸腾地一下晕出绯红,赧然应声:“嗯……”
原来他只是要开热水。
她还以为,他又要吻她。
但奇怪的是,刚才她这般以为的时候,心里竟没有一丝抵触。
谢霁淮松了女孩的手,转而打开热水,目光停留在女孩脸上,温声提醒:“试试温度。”
姜听雨忙反应过来,伸手去碰热水。
“烫。”
小姑娘娇气道,看着他的眼神透着点委屈,好似在嗔怨他烫着她了。
谢霁淮关了热水,从女孩手里接过花洒挂回原处,牵起她的手指细细查看,口吻带着疼哄:“疼不疼?”
姜听雨摇头:“不疼。”
淋浴器的温度设有最高限度,再怎么样也不会烫伤人。
她刚才那话有点矫情了。
“也不是很烫……”女孩越说声音越小,心虚得不行。
谢霁淮看她手指没有泛红,确认没事,才放下心,但也没再让她试温度。
小姑娘的皮肤娇嫩,对热度更敏感。
他把花洒取下塞进女孩手里,让她对准他的右手。
调好温度后,他轻懒开口:“好了,可以帮我洗澡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得人却是面红耳赤。
姜听雨举着花洒不知所措,任由水珠冲刷他的腹肌。
谢霁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哂笑:“宝宝,认真点。”
姜听雨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
谢霁淮无奈叹了声,一点点引导,“先冲一遍水,再涂沐浴露,然后把沐浴露冲掉,明白了吗?”
姜听雨轻轻点头,按照他的话先给他的上身冲了一遍水,然后挤了些沐浴乳在掌心里揉搓。
等真的要给他涂的时候,她又怔住了。
涂沐浴乳势必要摸遍他的上身,怎么想都觉得太过暧昧,甚至可以说是色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京北就开始收尾了,预计5万字左右完结,然后再写番外,计划就是这么计划的,实际怎么样随缘~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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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姜听雨略一掀眸, 视线便不可避免地扫过男人紧实的腹肌。
封闭的淋浴间里热气蒸腾,花洒涌出的水珠溅在他的小腹,顺着肌理滑落, 然后消失在潮湿的裤腰下,好似在无声地引诱。
姜听雨脸颊热得充血,手心里的沐浴乳被她揉得起了泡沫,她故作镇定地垂下眼睫, 声音溢出颤音:“你、你别乱动, 我帮你……帮你涂沐浴乳。”
磕磕绊绊地说完,脸颊的红晕直接蔓延到了脖颈, 白皙的皮肤透出淡粉, 好似牛奶掺进了水蜜桃的汁水。
谢霁淮站在那儿没动,只挑着眼角轻懒出声:“宝宝, 动作快点,浪费水可不是好习惯。”
姜听雨不好意思看他,咬着唇瓣闷声道:“知道啦。”
她颤微微抬手摸上男人的胸膛, 接触的瞬间,指尖便被他身上过分的热度狠狠烫了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男人的身体比花洒里流出来的水还要热几分。
姜听雨忍着羞赧,小心避开他身上细微的伤口, 慢慢地将手心里的沐浴乳均匀涂抹开来。
指腹落到他的腹部时, 姜听雨感受到他流畅分明的线条,无意识地往下按揉, 然后,就见小腹下的裤子肉眼可见地隆起。
姜听雨怔住了, 手指揉也不是,收也不是。
谢霁淮捉住女孩的手腕, 磁沉的嗓音带着哑:“你是故意的吗?”
他眼底的欲念几乎压抑不住,气息也愈发浓郁。
姜听雨愣愣看他,耳根染上一点胭红,羞赧解释道:“不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帮他涂沐浴乳而已,什么都没做,他怎么就莫名其妙地……
姜听雨条件反射地瞥了眼,脸颊更红了。
纯棉的裤子湿了水后紧贴着皮肤,透出清晰的轮廓,裤脚嘀嗒着水珠,砸在地面上,声响咚咚。
借着淋浴间外的灯光,她才看清他那儿居然长得那么过分。
姜听雨的神经瞬间拉紧,想要逃离,却被谢霁淮攥住手腕。
“躲什么?”谢霁淮轻轻松松就将女孩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姜听雨又紧张又害怕他乱来,手撑在他的胸口,试图阻拦:“不行,你伤得很重,不能……”
女孩咬了咬唇瓣,似是难以启齿。
谢霁淮噙着笑问她:“不能什么?”
他的热息压在她的额头上,仿佛在引火。
“不能……”姜听雨羞得张不开口,想起医生的嘱咐,才卸下矜持,“不能做那种事。”
谢霁淮笑了笑,唇瓣贴近女孩耳畔,装作不解,恶劣地继续询问:“哪种事?”
姜听雨心跳剧烈起伏,耳朵被热气烘得发烫,抿着唇怎么也不肯回答。
他明明清楚,却还是要故意问她。
谢霁淮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轻揉她的唇瓣,“不能亲你?还是不能x你?”
他低哑出浮浪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极尽下流。
姜听雨听得发懵,呆滞地看着他,眼睛里弥漫起薄薄的水雾。
回过神后,她嗔骂道:“你、你无耻!”
谢霁淮并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宝宝说我无耻,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这句话。”
姜听雨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看,一时忘记了反抗。
她以为他也就是嘴上调侃两句罢了,难不成真的要……
可他伤得严重,万一扯开了伤口怎么办?
姜听雨敛起眉眼,纠结一瞬后,认真地说道:“你要实在是不舒服,我可以、可以用手帮你。”
她用手帮他,他也不需要动,只要配合她就可以。
这样,他的伤口也不会被波及到。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虽然算不上熟练,但也懂一点手段。
“应该也能让你舒服……”姜听雨嗡着声音,脸红透了。
谢霁淮拇指蹭过她的脸颊,感受她脸上的热度,声音不自觉哑下去:“试试看。”
能不能让他舒服,试过了才知道。
姜听雨一点一点扯下他的裤腰,视线触及到曝露出来的那处时,狠狠震颤了下。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他那处的样子,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骇人。
姜听雨想退缩了。
谢霁淮没给她机会,直接捉住她的手覆上去。
他俯首埋进女孩的颈窝深嗅,清新淡雅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却没能缓解他眼底的欲.渴。
……
姜听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洗漱完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她才磨磨蹭蹭走出浴室。
推开门的瞬间,就见病床上的男人一脸餍足地笑。
姜听雨总觉得自己被他套路了,但又没有证据指控他。
可是她冷静下来细细地想,就哪哪都是漏洞。
刚才在浴室里,她累得抬不动手,谢霁淮自己清洗干净身体,换上了衣服,看不出丁点困难。
什么受了伤,不方便洗澡,全是骗她的。
姜听雨气鼓鼓走到自己的病床前,掀开被子钻进去,只给隔壁床的男人留下一个背影。
“关灯,要睡觉了。”姜听雨蒙在被子里含糊道。
谢霁淮敲了两下床头柜,引起女孩的注意。
姜听雨转过头,扯了一点被角,露出一双亮盈盈的眼睛,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
谢霁淮眉骨轻抬,慢条斯理道:“晚安吻。”
他遵循了和她的约定,没有在浴室里亲吻她的唇,就为了她答应给他的晚安吻。
姜听雨很想拒绝,又觉得不守承诺不太好,思来想去,还是起身跨到了谢霁淮的床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姜听雨心里打了退堂鼓,但开工没有回头箭,再要反悔也来不及。
“闭眼。”姜听雨命令他,颤抖地声音暴露出她的紧张。
谢霁淮深凝了她一眼,顺从地闭上眼睛。
姜听雨咽了咽喉咙,缓缓凑近,飞快地吻上他的唇瓣。
蜻蜓点水一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
谢霁淮掀开眼帘,沉默的眸光似在无声控诉。
姜听雨反客为主:“不许说我敷衍。”
谢霁淮勾住女孩的手指,轻笑:“你自己知道就好,先记着,日后一并还给我。”
还什么?
他欺负她的事她都没和他算账呢。
姜听雨嗔了他一眼,跳回自己的床。
她大人有大量,不和受伤的人一般见识,至于欠他的,她才不会认-
住院的这几天,谢霁淮也没有闲下来,每天依旧要看很多邮件,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甚至还要视频会议。
姜听雨适当地劝说过,劝一次好一次。
谢霁淮是谢氏集团的决策人,有些事必须要他点头才能做,他不可能完全撒手不管。
姜听雨明白这一点,也就没有勒令他不许工作。
第四天上午,医生做完检查后,他们就可以出院。
来接他们的除了谢霁淮的秘书李铮以外,还有位姜听雨没有料想到的人。
“哥哥,你怎么来了?”姜听雨讶然,小跑到哥哥面前。
姜聿丞蹙眉提醒:“慢点走。”
姜聿丞是来接她的。
前几天他在国外,刚回国就听母亲说妹妹受了伤,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
“哪儿受了伤?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姜聿丞连着问了几句,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小姑娘娇气,小的时候摔个跤都要哭半天,这次遇上这么严重的事故,怕是吓坏了。
姜听雨亲昵地挽上哥哥的胳膊,带着他往里面走,“不严重,擦伤而已。”
姜聿丞见她也不像是伤得严重的样子,便放下了心。
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谢霁淮,姜聿丞觑眯起眼眸。
他来之前听母亲说了,谢霁淮是为了救眠眠才受得伤,并且伤得不轻。
姜聿丞心绪复杂。
对于这个抢走他妹妹的男人,他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可他豁出性命救了他的妹妹,单凭这份恩情,他们之间的仇怨也该一笔勾销。
姜聿丞停下脚步,直直对上谢霁淮的视线,“多谢你救了眠眠,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码归一码,他确实讨厌他,但也不想欠他。
谢霁淮弯了弯唇,不客气道:“好。”
他自然清楚姜聿丞对他的敌意,若换作是他的妹妹,他说不准比姜聿丞还要过激。
不过他也不在乎,他们之间,只需要保持住表面的和平,不在女孩面前闹出事就好。
李铮办完出院手续回来,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谢总,太太,可以走了。”
谢霁淮点头,目光落在女孩挽着其他男人的手上,忍不住轻折眉心。
“眠眠,可以过来扶我一下吗?”谢霁淮压低了声音请求。
姜听雨想也没想就松开了哥哥,要走过去。
姜聿丞却先她一步,稳稳当当地搀扶起谢霁淮的右手,“眠眠力气小,扶不动你,还是我来吧。”
姜听雨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投向谢霁淮,征求他的意见。
谢霁淮自然不会让女孩为难,淡淡笑了笑,牙齿暗暗咬着字眼:“谢谢大哥。”
姜聿丞捏紧了谢霁淮的手臂,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眼热眠眠更亲近我这个哥哥吗。”
“谢总,眠眠是我宠到大的,想离间我们兄妹的感情,未免异想天开了。”
谢霁淮轻轻哂笑了声:“大哥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我觉得,眠眠应该会更加在乎我。”
姜聿丞冷嗤:“二十多年的兄妹情,会比不上你们相处几个月的感情?”
真是可笑。
谢霁淮眸子追随女孩纤瘦的背影,漫不经心应声:“那不妨打个赌,就赌待会儿她会选谁和她同坐一辆车,大哥敢不敢赌?”
姜聿丞自信妹妹不可能会抛下他,毕竟从小到大妹妹都黏在他身边,也很听他的话,“有什么不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盘咯!
赌一赌眠眠会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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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从医院一楼大厅出去, 就见马路上停着的两辆黑色轿车,外观型号看上去出奇得相似,简直像是复制黏贴出来的。
秘书李铮提着行李箱仔细核对车牌号, 确认无误才敲响车窗, 示意司机打开后备箱。
姜听雨站在两辆车中间, 眸光来回扫视。
如果她猜的没错,另一辆应该是哥哥约的专车。
毕竟这两个男人的房子连装修风格都是一致的, 喜好大抵相同, 约一模一样的车也没什么稀奇。
姜听雨没多想,下意识地往谢霁淮的那辆车走, 没走两步, 就听见身后传来哥哥姜聿丞的声音。
“眠眠,坐哥哥的车去机场, 哥哥好久没见你了,陪哥哥说会儿话。”
姜听雨愣了下,茫然看向哥哥。
他们兄妹年龄差了六岁, 中间横着两条代沟,平日里很少会聊天。
姜听雨完全把哥哥当成是长辈看待,这会儿哥哥提出同乘一辆车,她也没不好拒绝, 索性点头答应, “好啊。”
姜聿丞侧过脸,看着谢霁淮的眸子溢出挑衅的神色, 压低声音道:“是我赢了。”
谢霁淮勾唇,漫不经心地笑:“现在就下定论还太早了。”
说完, 他猛地咳嗽起来,脸色的血色被苍白取而代之, 高大颀长的身姿在日光下几乎站不稳,整个人脆弱得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
姜听雨疾步走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看他,眼里满是慌乱和担忧,“没事吧?”
谢霁淮缓缓掀眸,勉强地笑:“没事。”
他不动声色靠近女孩,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掌心温软的热度。
姜听雨听出他语调里的故作轻松,心头隐隐泛着酸,不肯放开他,“骗人,你都咳成这样了,怎么会不严重?”
谢霁淮揉捏她的掌纹,气息一点点虚弱下去,“和你哥哥上车吧,我没事的,李秘书可以照顾我。”
姜听雨摇头,眼眶里水色弥漫。
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受得伤,于情于理她都该好好照顾他,怎么能为了哥哥而弃他于不顾呢。
姜听雨悠悠望向一旁的姜聿丞,柔声道:“哥哥,谢霁淮需要人照顾,我得陪着他。”
姜聿丞俊美的面容阴云密布。
小姑娘看不出来,但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谢霁淮分明就是在扮弱博取小姑娘的同情,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实际上,他连走路都稳得很,根本不要人搀扶。
谢霁淮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敢用,简直不要脸。
姜聿丞狠咬了下后槽牙,齿缝溢出压抑的声音:“我看他挺好的,并不需要人照顾。”
姜听雨眉心轻凝,不赞同地看向姜聿丞:“哥哥,你说什么呢,他都快站不稳了。”
谢霁淮看起来一点都不好,脸色苍白,气息虚浮,要不是出院前医生严谨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大问题,她都想送谢霁淮回医院继续养病。
姜聿丞胸口堵了口气,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一个字眼。
他就算此刻揭穿谢霁淮的戏码,妹妹也不可能会相信,反而还会认为是他在故意针对。
谢霁淮轻轻扯女孩的手,语气透着柔意:“你哥哥不是那个意思,别怪他。”
姜听雨更愧疚了。
哥哥对谢霁淮敌意那么大,连她都感觉到了,可谢霁淮非但不介意,还替哥哥说好话。
姜聿丞气得走上前硬生生分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他死死盯着谢霁淮,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咬着牙低笑:“谢总不是需要人照顾吗?那就和我坐一辆车好了。我是眠眠的哥哥,也是你的大舅子,照顾你再合适不过。”
姜聿丞低头看了眼妹妹,语气轻了许多:“眠眠,你和秘书一辆车没问题吧。”
姜听雨不明所以地点头:“没…没问题…”
和李秘书乘坐一辆车自然是没问题,可……他们俩乘坐一辆车会没问题吗?
姜聿丞没给妹妹拒绝的机会,直截了当道:“怎么好让你一个小姑娘照顾人,就这么决定了,我带谢总去我的车。”
说完,姜聿丞重重地拍了下谢霁淮的肩膀,笑得冰冷:“谢总,走吧。”
谢霁淮深邃的眸光定在女孩瓷白的小脸上,失去血色的薄唇轻启,似是看出女孩的担忧,安慰道:“医院到机场的路不远,很快就到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事。
姜听雨长睫轻颤,紧咬着唇瓣点头,“等会儿机场见,有事给我发消息。”
谢霁淮抬手温柔地抚了下女孩的脸颊,“好。”
姜听雨还是不放心,亦步亦趋到姜聿丞跟前,小声嘱咐:“哥哥,你别欺负他。”
姜聿丞鼻息溢出一丝冷哼,心里因为妹妹这句刻意的叮嘱烦躁不已:“呵,你把哥哥当成坏人了?”
他还不至于对受了伤的人下手,就算是打架,也要正大光明的,那些阴暗的事,他不屑去做。
姜听雨笑了下,撒娇:“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哥哥最善良了。”
姜聿丞挑眉:“贫嘴。”-
豪车后座,两个男人各自占据一处,中间划分了一道楚河汉界,谁也没有逾矩。
姜聿丞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包裹在西裤中的长腿交叠,姿态却并不放松。
身旁的谢霁淮没有动静,呼吸也被车外呼啸的风声掩盖。
姜聿丞侧过脸看他,觑眯起眸子,“谢霁淮,你打得什么主意?”
眠眠不在,有些事他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谢霁淮敛眸,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大哥指的是什么?”
姜聿丞冷了声音:“你心里明白。”
他不是眠眠,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随便糊弄过去的。
沉默一瞬,谢霁淮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心里明白,大哥心里也应该明白,何必再问?”
他明白姜聿丞想问什么,姜聿丞也明白他的答案。
本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身处秘密中的小姑娘不知道罢了。
驾驶座的司机听不懂后座的两个男人在打什么哑谜,趁着间隙偷瞄了眼车内的后视镜,瞬间就被见他们两人凛起的气势压得喘不上气,忙不迭收回视线。
姜聿丞步步紧逼,不肯退让分毫,“你对我妹妹心思不纯,这点我一早就知道,先前我只以为你是喜欢她,所以才要不择手段娶到手。”
目光落在谢霁淮打着绷带的左手臂上,他暗了眼眸,“那么现在呢,你对她是什么感情?”
为了眠眠,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不是喜欢就可以做到的事。
恐怕,已经到了深爱的地步。
谢霁淮看了眼窗外疾驰而过的车辆,右手轻点着大腿,低喃声音重复:“什么感情……”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天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鹿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小猫一样的挠进了他的心里。
也许那一眼,就埋下了好感。
然后在了解接触中喜欢上她,想要拥有她,到后来,深陷在她的一颦一笑中,再难自拔。
谢霁淮笑了笑,笃定:“我爱她。”
他不敢说自己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但她一定是他最爱的人。
他在这世上行尸走肉十几年,是她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像火焰一样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姜聿丞指节屈起,慢慢攥成拳,“即便她并不爱你?”
谢霁淮心脏被刺了下,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即便她不爱我,我也会一直爱她。”
他一直都知道小姑娘心里没有他,但是没关系,他爱她就够了。
他能牵她的手,拥抱她,亲吻她,和她做最亲密的事,于他而言,已经很好。
也仅仅是很好。
他没法欺骗自己,因为他还是想要她的心。
姜聿丞沉默了许久,深凝在谢霁淮身上的目光渐渐涣散。
他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他自己。
他们是一类人,商业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绝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可他们都在感情上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即便所爱之人就在眼前,他们也会克制自己。
姜聿丞轻笑,唇角弯起的弧度透着讽刺的意味。
“谢霁淮,直到现在我也不认可你成为我的妹夫。”姜聿丞凉薄的音色氤出一丝沙哑,“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有资格。”
“这世上喜欢眠眠的男人不在少数,这一点你很清楚。”
姜聿丞顿了顿,瞥见谢霁淮暗沉的脸色时心情舒爽许多,又接着道:“可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的却是寥寥无几。”
谢霁淮掀眸看着姜聿丞,眼底涌动着晦暗的神色,“大哥什么意思?”
姜聿丞偏过脸,淡淡看向车窗外,“没什么意思。”
谢霁淮自己看不明白,他又何必多此一举提醒他。
眠眠毕竟是他的妹妹,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她的心思姜聿丞一眼就能猜得透。
自他到医院后,小姑娘除了和他打招呼之外,目光始终追随在谢霁淮身上。
若说小姑娘心里没有谢霁淮,他半点也不信。
只是谢霁淮身处其中看不出来,又或者是他看出来了却不敢相信。
而小姑娘呢,不懂感情,恐怕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她是不是爱上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好绿茶的狗男人
谢总:手段不重要,结果最重要^_^
改书名是为了防盗,大家不要意外,也不要在评论里提,感谢~本章30个小红包,周四晚上发
感谢在2023-08-28 22:50:06~2023-08-29 23: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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