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颂寒留下来的功法以后,瑞白又领着苏宴去了一些别的地方,搜刮了些宝物。
它这一族大概有寻宝的天赋,总能一找一个准。
都是处于外围的地方。危险系数不大。
瑞白问苏宴还想往更深处走吗,苏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
她知道自己的实力,能够得到现在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走运。
至于那些更危险的地方,还是算了吧
“瑞白,你知道我们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吗?”苏宴伸手揉着小白狐的脑袋。
小白狐享受得微微眯起细长的眼,它吐字含糊不清地给出回应:“每次进入青铜门后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超过时间,就会被强行送出来。”
“或者,有人得到了这里的传承后,这个小世界也会关闭。”
瑞白晃了晃尾巴,“不过这样的情况,我从来没见到过。”
它在玄地中长大,性子活泼,最喜欢东跑西跑,所以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它比谁都要熟悉。
正说着,苏宴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流光。
空间呈现微微的扭曲感,像是水面上不停泛起的涟漪。
整个世界忽的开始天旋地转,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等苏宴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客栈里面。
而在她跟前不远处,躺着道熟悉的身影。
她凝神看了几眼,才将这人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和沈寒衣划上等号。
“沈寒衣?”苏宴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地上的人约莫听见了,眼睫轻轻颤了颤,但终究无力睁开。
苏宴抱着瑞白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沈寒衣的状况。
细看之下,不由得轻“嘶”了声。
沈寒衣紧闭着双眼,怀里死死抱着一把银白长剑。
她身上尽是斑驳的血迹,裙衫已经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发丝被汗打湿,散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脸。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苏宴差点就以为女主就这么命丧当场了。
和书里写得一样,沈寒衣虽然得到了剑宗传承,却是九死一生,以命相搏。
她心里庆幸,还好自己刚刚没有上头。
连沈寒衣都成了这样,她要是往更深处去,肯定是有去无回。
除了沈寒衣,沈瑶光她们也都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原地。
还没从茫然中回过神,就被气息奄奄的沈寒衣吓了一跳。
沈瑶光指着沈寒衣,手足无措地问:“她她她,她这是怎么了?”
众人在玄地当中,不止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反而还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些好处。
而且里面的灵气显然比外界充足,连境界都往前精进了一些。
所以猛一下看见沈寒衣受了这么重的伤,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宴已经给沈寒衣喂了几颗瑞白带她找到的丹药,安抚地道:“我也不清楚,看见的时候寒衣姑娘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不过,寒衣姑娘的伤势,好像愈合得很快。”
瑞白眼尖,看见了沈寒衣手上的储物戒指。
它虽然不清楚那玩意儿来自剑宗,但能够从中感受到许多宝物的气息。
而其中一股气息,正在悄无声息地滋养着沈寒衣的全身。
瑞白悄悄跟苏宴说:“不用担心,就算没有你的丹药,她也死不掉的。”
它眨巴着眼,好奇地盯着昏睡不醒的沈寒衣。
和苏宴一样,面前这少女的身上,同样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只不过这味道,可能玄地里喜欢打架的那群家伙可能会更喜欢。
“是吗,我看看。”沈瑶光探了个脑袋挤过来,她指尖溢出一缕丝线般的灵力,沿着沈寒衣的手腕缓缓入体。
半晌,她皱起的眉头才一点点地松开,嘟囔了句:“的确在飞速愈合。”
沈瑶光松了口气,嘴上却说着:“这样也好,她要是真出什么事,回去我爹肯定要骂死我了!”
她眼珠子一转,看见苏宴身边的小白狐狸,好奇地问:“这又是什么东西,哪儿来的?”
瑞白冲她呲了呲牙。
苏宴笑着解释:“就是只小狐狸,非要跟着我。”
沈瑶光没太在意,随口夸了一句:“颜色还挺好看的,和我家里的狐皮斗篷一样白。”
瑞白:“……”
知道沈寒衣没什么事后,齐霜和大文小文也都跟着放松下来。
不过下一瞬,众人的神经不由得再次紧绷。
“哒,哒,哒。”
一阵随意而平缓的脚步声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得就贴在耳边。
从黑暗当中,一个耷拉着肩头的男人慢慢显露身影。
正是最开始那个算账的神秘人。
他掀起眼皮,视线扫过众人,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目光转动,落到沈寒衣身上时,他忽的瞳孔微缩。
“这个小姑娘,”男人低声说,“倒还算有点意思。”
沈瑶光站在最前面,暗暗捏紧了腰间的鞭子。
她一改最初的挑剔不满,此刻满脸警惕地盯着男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男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眼皮都没抬一下:“怎么,就你也想和我动手?”
他语气淡淡,但不屑之意溢出言表。
沈瑶光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当即柳眉倒竖:“那就来试试!”
齐霜连忙拉住她,悄声道:“大小姐,别冲动啊!”
“那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且现在寒衣小姐也受伤了……”
沈瑶光瞥了眼还在昏迷的沈寒衣,气愤地跺了下脚,“真没用。”
最终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苏宴一直暗暗观察着那男人的举动,据她看来,男人应该没有想要对她们动手的打算。
不然一开始,就不会引她们去到玄地。
书里这一段,苏宴当时没细看,记不太清到底有没有提起男人的身份。
男人并没有多理会她们一眼,转而看向客栈外,低声说:“下雨了。”
他自顾自地走回账本和算盘面前,“雨停了就都给我滚。”
他重又缩起肩头,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拨弄算珠。
很奇怪,刚刚男人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他就真的就像个普通的账房先生,存在感低到极点。
不过,在场已经没有人敢对他掉以轻心。
客栈中的气氛顿时沉静下来。
只听得见房外雨声淅沥,聚集的水珠啪嗒一声砸在地上,溅起朵小小的水花。
不知过了多久,雀鸣声起,阳光徐徐照到了门槛边。
雨不知不觉已经停下。
与此同时,沈寒衣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沈寒衣,你醒啦。”耳畔是道压低的清甜声音。
沈寒衣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身旁的人是谁。
她眸光迅速逡梭了眼四周,暗暗在心底思衬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瑶光没好气地对她做了个鬼脸:“你倒是睡得舒服了,让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
沈寒衣手撑着旁边的墙,慢慢坐直身子,问:“怕什么?”
“当然是怕你死……不是,什么也没有,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沈瑶光嫌弃地看她一眼,轻哼一声:“你怎么还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真是没用。”
沈寒衣眸光下移,看见自己怀里还抱着那把银白长剑,这才心头微松。
沈瑶光跟着看到了无双剑,刚想问她什么时候换的剑,一股巨力袭来。
众人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然被“送”出了客栈之外。
再睁眼,那间客栈已经宛若海市蜃楼,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霜惊讶地道:“好神奇啊,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个男人又是什么人?”
“管他是谁,真够小气的,说到雨停就是雨停,一刻也不让咱们多待。”
沈瑶光撇撇嘴,“真当本小姐稀罕呢,咱们走!不知道在那怪地方都耽搁了多长时间,若是赶不上仙门遴选可就完了!”
她边碎碎念着,边扭过头去看旁边的沈寒衣。
沈寒衣的脸色还没全然恢复,唇色略淡,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
沈瑶光有些别扭地开口:“喂,你,你能不能自己走?”
“要不然,我……”她顿了顿,指着大文小文两兄弟,“让他们背你走。”
沈寒衣还是那副神色冷清的模样,摇摇头:“无碍。”
大小姐转过身,小声嘀咕说:“你最好是没事,可不要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众人继续向前走去,沈寒衣刚刚迈了一步,一阵陌生的虚弱感骤然涌来。
她踉跄了下,差点没站稳。
好在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她,苏宴冲她笑笑:“你的伤可能还没完全好,小心些。”
瑞白趴在苏宴的肩上,眼珠子一直好奇地滴溜溜转着。
沈寒衣难得怔了下,愣愣地望向自己手指上的储物戒指。
她将无双剑暂时放了进去,
而她能够感受到,无双剑似是一直在贪婪地从她身上吸取灵气,像个不容易满足的孩子。
从没有一把剑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困惑地皱了皱眉。
“我扶着你吧。”苏宴怎么能放过这和沈寒衣接触的大好时机,当即自告奋勇地开口。
沈寒衣刚想拒绝,女孩子已经贴了过来,指尖牢牢握住了她的腕间。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沈寒衣不太自在地动了动手指。
她薄唇张了张,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刚走了两步,短笛中的独老撑了个懒腰,懒声道:“小冰块,你总算是出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让老夫看看,你进去都得了什么好宝贝。”
沉默了短暂的一瞬后,独老啧啧一声:“你可真行,进玄地都能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
“哟,”独老的声音高了几个调,“这把剑好东西啊,你这小丫头真有几分福气!”
他的语气里多了几丝感慨:“这可是剑宗的宝贝疙瘩,上一次看见它,还是在上一次。”
沈寒衣:“……”
“你能拿到它,说明已经得了剑宗的传承。”
独老又喃喃道:“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你可是天生剑根,剑宗的人只要不瞎都会选你。”
沈寒衣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为何无双剑会一直吸取我的灵力?”
独老仔细端量了一阵,道:“剑是好剑,只不过,没了剑灵的压制。而它又认了你为主,便下意识地从你这里获得灵力去稳定自身。”
沈寒衣问:“所以,我该如何去做?”
“很简单,”独老说,“再给它找个剑灵呗。”
“不过嘛,剑灵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创生出来的。”
他摇头晃脑地道:“只有剑主,也就是你,达到剑心通明,与无双剑人剑合一的地步,才可能会感悟出自己的剑灵。”
听起来就不是易事。
“那在此之前,我只能任由无双剑吸取我的灵力吗?”
沈寒衣眉心轻蹙。
她破境本就比常人更不易,若是按无双剑的吸法,她就更难突破境界了。
虽然有天生剑根的加持,可以让沈寒衣发挥出超出同境界人的实力。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独老拉长尾音,吊够了好奇心,才慢吞吞地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一个魂魄,暂且充当你的剑灵。”
“这魂魄需要自愿,还要和你相熟,这样无双剑才能接受他。”
说完后,他就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等着沈寒衣反应过来。
按这么说,合适的人选不就只有独老一个?
沈寒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道:“有劳您了。”
看见沈寒衣低头的样子,独老乐得快开花了,“好说好说。”
“那老头我就暂且搬个家吧,这短笛里面确实小了点,胳膊腿儿都伸展不开。”
也不知道独老是怎么操作的,沈寒衣只觉得脑海中微光一闪。
无双剑低低嗡鸣。
下一刻,独老的声音已然从无双剑中传来:“行了,这剑是真不错啊,空间比那笛子里面大多了,还有历任剑宗宗主留下来的气息,对我的恢复大有益处。”
独老频频点头。
而沈寒衣也同样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没有再被无双剑所吸取。
她边走,边尝试着默念心法引灵力入体修炼。
沈寒衣的动作并不大,但苏宴离她最近,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觉察到了。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沈寒衣,和肩头上的瑞白暗暗传音道:“你看看,卷王就是这么炼成的。”
瑞白好奇:“卷王是什么呀?”
“就是这种走路都要修炼的人,”苏宴道,“简直是卷生卷死,不给咸鱼留活路。”
瑞白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
不过很快,苏宴就改变了想法。
因为她发现,当沈寒衣修炼的时候,身上的寒冰剑气会变得更加明显。
而她的梅花骨同样因之隐隐发热。
糟糕。
苏宴伤脑筋地想,她也有点想修炼了怎么办?
前面的沈瑶光几人还在兴奋地叽叽喳喳说着玄地中的遭遇,时不时地往后看了一眼,叫沈寒衣和苏宴跟上。
日头一点点地西沉,晚霞像是燃烧的焰火,将天空铺陈开灿烂的颜色。
苏宴抬起头向前看。
路的尽头是热烈的夕阳,灿金的光垂落而下,轻柔地拥吻每一寸土地。
似乎也昭示着她们的前路,即将开始全新而瑰丽的人生。
上三重天,入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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