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公主刘嫖,十六岁下嫁堂邑侯陈午,但两人夫妻关系不睦。
玉兰道:“奴婢听一个宫里的老妈妈说,馆陶公主与堂邑侯育有两子,然幼子三岁时不知何故竟失足落水而亡,馆陶公主伤心欲绝并将此事完全归结于丈夫,二人离心,再不见半分恩爱,至如今也早就是分府而住的局面。”
“公主有一董姓情人,不过十几岁的年级,却长的肤白貌美十分俊俏,公主养为面首,由衷喜爱。”
“公主自小便喜欢美酒华服,尤爱金红两色……”
陆柔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直到——
“主子,大王来了!”门口处突然传来的通禀声让陆柔在千分之一秒内迅速赤红了眼眶,并十分熟练的捂住胸口,一溜烟地卧躺在了床榻上。
有点懵逼的玉兰:……
于是刘彻大步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美人病弱垂卧,贴身侍女细心“劝慰”的画面。
“这是怎么了?”刘彻眉头一皱,看似漫不经心,但高大的身体却十分诚实的迅速来到床榻前。
玉兰:奴婢也十分想知道嘞!
陆柔闭着眼睛不说话只默默地流着眼泪,她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的砸下来,居然生生的把刘彻给砸心疼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啊!!”皇帝陛下的语气又凶又急。
陆柔闻言便哽咽两声,梨花带雨般楚楚道:“我不是有意的,大王你相信我……我那天只是气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但是我……我真的没想过要姜姬死啊!”
后知后觉的刘彻:原来如此。
嗨!他还当是什么呢!
“姜姬的事情与你无关,是她自己命薄。”刘彻上前搂住佳人纤细的腰肢,大掌抹去其脸上晶莹的泪水。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姜氏恶毒,不仅在朕面前屡次挑拨搬弄是非,甚至还无故重罚了你的贴身侍女,她的气焰如此嚣张,你却一忍再忍……如今更是为了她的死而伤心难过,这实在很没有必要!”
陆柔闻言抽泣说道:“总归是一条性命呐。”
刘彻点了点她秀气的琼鼻:“妇人之仁。”
虽说是妇人之仁,但人嘛,总归还是喜欢善良的。
天下的男人十个有九个都盼着身边的女人是个傻白甜,而如果这个傻白甜,长得漂亮,家里有钱,还无条件地喜欢他,相信他,崇拜他,那这个男人百分百能飘到天上去。今日的陆柔就做了回这样的傻白甜,她仰起自己的小脑袋,脸上充满了不安,忐忑,释然和欢喜,这样生动活泼,新鲜有趣的样子,让刘彻心中一热,身体也变得滚烫起来。
温热的大手暧昧的揉弄着佳人纤细的腰肢,刘彻俯耳低声说道:“这些日子,你闹也闹够了,可是愿意原谅朕了?”
陆柔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只害羞道:“陛下送来的那些东西,臣妾心中很是欢喜。”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她在意图告诉刘彻,你“砸”钱的手段很好使,下次如遇到相同情况,请务必继续保持。
刘彻闻言哈哈大笑,再不说别的,只打横抱起陆柔大步的朝着里头走去。
“哎呀皇上别笑了,羞死人。”
“不要嘛,现在还是大白天。”
“太想臣妾了?讨厌!大王就会哄我。”
跪在那里的玉兰:“…………”
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她这边还没反应过来,人家那边就已经要进入到下个场景了。不过——夫人与大王这就算是彻底和好了吧!玉兰想到这里心中也不免变得高兴起来,她恭恭敬敬的起身,恭恭敬敬的离开,只是脚步相比来时变得轻快了许多。
“玉兰姐姐。”有人在殿门口叫住了她。
玉兰回头一看,原来是四儿。
“大王进去了?”四儿一脸关心地询问道。
“是。”玉兰点了点头,她主动拉住了四儿的双手,扯到一边小声道:“放心吧,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了。”
四儿闻言也是眉眼含笑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廊下说了会儿话,再之后玉兰以夫人还要自己去做事的名义先一步离开了。四儿看着她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脸上本来维持的很好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几分,自从玉兰、山茶、辛夷、木棉几人来到千秋殿后,夫人明显不再像从前那般看重自己与五儿了。说起五儿,她脸上佯装的笑容又越发淡薄了些:姜姬虽死,但五儿的脸终究是留下了疤痕,而一个面容有损的小宫女又怎么好继续在主子面前服侍呢?
四儿想到这里,忍不住怅然的叹息一声:可明明,她们才应该是主子的心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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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到了腊月,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似乎一下子都变得忙碌了起来。特别是刘彻,他带着左右禁军开始频频出宫举行各种各样的大型围猎活动,而后宫中的女人们也跟随太后和皇后的脚步,开始各种敬神祈福的仪式,如此这般,围猎,献牲,祭祀,一套套的仪式下来后,时间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正旦。
这天早晨,天才蒙蒙亮,千秋殿中便已是灯火通明。强打起精神的陆柔像是只洋娃娃般任侍女们为自己梳妆打扮。至一切都已打理完毕后,陆柔便自动自觉的迅速清醒过来,她匆匆嚼了一些干粮,米粥之类的却丝毫未动,毕竟今儿搞不好要站一整天,肠胃还是清净一些比较好。
汉朝,是一个相当相当相当敬重鬼神的时代。
这从旦日的祭祀仪式上就能看得出来,从皇天后土到山川五岳,从神灵亡灵到祖宗家庙,陆柔混在人群中,跟着大部队一路祭祀到了日头西斜,火把漫天,就在她冻的实在有些受不了的时候,终于终于来到了最后的环节,只见刘彻一身黑色的大裘冕服,头带通天冠,斜挎帝王剑,一步一个台阶的来到高台之上。而此时,一身型高大,身披兽衣,带着鬼面,披头散发,双脚□□,看着便如恶鬼般的老者正静静地等在那里。
他是方相氏,司祭祀之职。
刘彻巡视诸人,双臂一展,朗声说道:“今乃旦日,率岁大傩,驱除诸邪!”
话音既落,便有震天地鼓声和乐鸣声响起,众人见状齐刷刷地跪满一地,齐呼道:“大汉万年,陛下万岁。”
紧跟着方相氏高举手中长矛,忽然狂舞起来,他舞的如痴如醉,时而好像虔诚的供奉着什么,时而又好像与什么东西在发生激烈的战斗,而高台下,几十个与他同样装扮的好像弟子之类的年轻人们也跟着狂舞起来,整个场面瞬间充满了一种渗人的奇异之感。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方相氏的“狂舞”似乎来到了最高潮,他忽然奔下高台,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起来,他一会儿冲到某位妃嫔面前对她狂呼大喊,一会儿冲到某位大臣面前对他呼呵连连,老实说,场面比较吓人,但大家似乎对此都已十分习惯并不觉得如何怪异,就在陆柔心中胡思乱想之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差,方相氏居然冲到了陆柔身前,那一刻,陆柔看见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锐利,野性,苍茫,似乎能够看穿皮肉,直视你灵魂的眼睛。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也不知为何,陆柔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一部叫《封神》的电影,其中有一个片段,就是大司命比干捏着妲己的下颚,说:如此绝代佳人,果真是世间难得的尤物。哈基米听了这话后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寻思着面前的老爷爷说话还怪好听的呢,结果下一秒,老爷爷就赏了她一颗七窍玲珑心。
哈基米现出了原型!!!
陆柔屏住呼吸,手脚冰凉,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对方大叫一声妖孽,然后一个长矛捅个对穿。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既长又短,最终————
金色的眼睛离开了她的身体,方相氏转过身体,狂叫着朝着东方而去————
“傩!傩!傩!傩!”弟子们跟随者他的步伐,举起了手中火把。
陆柔:虽然看起来不动声色的样子,但心里其实已经吓到想嗷嗷大哭了呢!
不知是否是惊吓过度,又或者纯纯就是被冻着了,总之,旦日之后,陆柔便病了。美人抱恙,刘彻很是心疼,但陆柔并不愿让刘彻看见自己憔悴狼狈的一面,故而拒绝相见,哪怕皇帝陛下站在大门外苦苦“哀求”,陆柔最多就叫人送条带着自己体香的小手帕。
刘彻被陆柔狠狠搞了一波心态,不知不觉的,心里就越发在意她了。
当然,在意归在意,喜欢归喜欢,却也不耽搁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去睡其他的女人,这不,等到天气转暖,春天将至时,宫中便传来一道极好的消息:卫子夫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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