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多了,皇帝的宠爱自然就会被分薄出去,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你不要争风吃醋,只管把她们当成为你争宠的棋子。”馆陶公主说:“这样做,一来可显示你身为中宫皇后的大度,缓和与皇上的关系。二来,可打压那个姓陆的贱人,如此一箭双雕之事,岂不美哉?”陈阿娇闻言脸色变来变去,显然正处于一种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
“此事就这么定了。”馆陶公主忽然握住女儿的双手,定声说道:“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这位长公主殿下的行动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又或者说其实人家早有准备,总而言之,在不久之后的一场家宴上,姜姬横空出世了。
与柔弱,小巧,拥有轻脆易碎之感的陆柔不同。这位姜姬是个看上一眼就能联想到【床】的绝色美人。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她的身材肉感十足,她的眉眼勾魂摄魄,她望着人的眼神火辣直白。
人间尤物!
果然,这样的美人一出,即便是刘野猪也难免心驰神荡起来。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姜姬一入宫,刘彻来千秋殿的频率立时便下降了几分。对于此种状况,五儿她们可谓是心急如焚,然而陆柔却似乎并不在意,每天依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情绪上见不到一丝起伏。
入了冬,外面寒风乍起,白雪纷飞。
陆柔听说尹姬病了,便前去看望她。
“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出来了,你身子弱,小心步了我的后尘。”尹姬握起拳头,抵在唇边,连连咳嗽。
陆柔闻言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在环顾四周。
这殿宇不能说是寒酸,也能说的上一声清冷了。
“这炭火也太弱了。被子里面也没有放暖炉。”陆柔皱了下眉头,不悦道:“是有人怠慢姐姐了?”
尹姬闻言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来。
其实论出身她并不差,其父亲甚至是京中的一个小官,但关键是,尹姬本人完全不受刘彻的喜爱,她自己又是个敏感清冷的人,属于你不喜欢我,我也绝不会上杆子勾搭你的性子,而宫中之人捧高踩低才是印在骨血里的本能,所以尹姬的日子,的确不能说过的非常滋润。
回过神来的陆柔轻叹一声,当即让人去取五十斤红罗炭以及若干取暖设备来。
尹姬知她好意,便说道:“多谢妹妹了。”
陆柔腼腆一笑,温柔地为她掖了掖被角。
尹姬定定地看着她那如画般的娇美容颜,突然开口道:“与从前相比,妹妹真的变了好多。”
那是当然,毕竟连壳子里的灵魂都不是原装的了。
陆柔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是个人都会发生改变吧!”
人可是全家都死了的。
这种惨事,放谁头上,不都得性情大变啊!
果然,此话一出尹姬的眼中立刻划过了一抹理解的光彩,但同时她也说道:“其实我那个时候就劝过你,不能只顾自保在这偌大的宫中没有靠山终究是不成的。”
陆柔,琼姬,与尹姬,她们三个都是被刘彻的舅舅,王太后的弟弟,田蚡田大人引荐入宫的然而原身的陆柔空有美貌性格却十分软弱,并且脑子也不大好使,她一心只求在宫中自保根本不敢为田蚡在刘彻面前进言,而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自然是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姐姐的意思是?”
尹姬道:“好吧,我就直说了。你现在已经得罪了太皇太后,馆陶公主和陈皇后。何不去投靠王太后——”
“如何投靠?”
尹姬:“田蚡大人现下赋闲在家,如能得陛下重新启用,太后必定欢欣雀跃。”
我就知道!
陆柔垂下双眸,露出一脸楚楚之色,她犹犹豫豫,表里表气的表示:大王最讨厌后宫干政,自己若是贸然进言,怕是没有好果子吃。“选择哪条路在于你自己。”尹姬又咳嗽了起来,她喃喃说道:“我只是觉得,男人不可靠,皇帝更加不可靠。”
如此这般,一连又过去了数日,这一天,陆柔正在屋内翻看书简却不想寝殿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哭声,陆柔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果然下一秒,她就看见五儿被抬了进来。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她满脸是血,五官几乎都快看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陆柔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四儿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边哭边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来,原来她二人本是要去织室取今年新发的冬衣,不想却在半路遇见了那位姜姬。“姜姬说五儿对她不恭敬,当场便令宫人压住其身体,施了笞刑。”所谓的笞刑就是拿小荆条或小竹板抽打身体的刑罚,五儿更惨,被打的地方是脸,就这么说吧,即便日后好起来,其容貌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姜姬打五儿的脸,实际上就等于是在打陆柔的脸。
“拿着我的令牌,去请太医过来。”没再说别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救治五儿。
出乎意料的,陆柔没有选择告状。她似乎并没有为自己侍女出头的意思而是默默隐忍了下来。她这边一懦弱,某些人的气焰立时便嚣张起来,譬如说陈皇后,她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简直开心的不得了,那么妒忌成狂的一个人,居然主动表扬了姜姬并且还赏赐了一套只有中宫皇后才能享用的胭脂香粉。
“你要再接再厉。”陈皇后骄横道:“别忘了,母亲把你送进宫的原因。”
“娘娘放心。”姜姬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一种势在必得气势,她公然嘲笑道:“那位柔夫人,竟如此的胆小怯懦,被人骑在头上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样的人,用不了多久,臣妾就能让她彻底失宠于大王。”
姜姬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两处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耳边响起女子吐气如兰的声音。正在自斟自饮的刘彻微微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陛下没有听说过吗?这句话最近在宫中可是传疯了的。”姜姬柳眉轻佻,眼波流转,笑嗔道:“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此乃千秋殿柔夫人为怀念情人所做之诗啊!”
此话一落,刘彻的脸色顿时漆黑一片,他冷冷地看着姜姬不言不语。
后者见状心中重重一跳,然而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还是继续大着胆子般开口道:“据说一日大雪纷飞,柔夫人见雪思人,情之所起下便随口吟诵了此四句诗词。”
这不重要!
刘彻倏然间捏住了姜姬的下颚:“什么情人?”
“……相传柔夫人在入宫之前,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只不过这位未婚夫在两人成亲前不幸牺牲在了战场上,所以无论是《相思》也好,还是《同淋雪》也罢,其实都是她写给这位有缘无份的未婚夫呢!”
此时此刻,听完这些话的皇帝陛下已经不是生气而是极致的愤怒了,他漆黑的双眸中,流淌着的是死水般的冰冷之光。
刘彻毫不犹豫地长身而起,带着满身凛冽之气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姜姬见状一边揉弄着自己已然青紫的下颚,一边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她觉得这一次的陆柔是再无翻身之地了,而她一旦失宠,皇帝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陈阿娇?呵……那不过是个无脑的,可怜的,得不到男人身心的废物罢了!只配做自己的垫脚石。
千秋殿——
“大王?”看见突然闯进来的刘彻,陆柔露出了惊讶地表情。
“你们都下去。”刘彻冷冷说道。
四儿她们闻言全都担忧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但皇帝的话语已经放出,她们自然不敢不从于是一个个的全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并十分贴心懂事的关紧了房门。冰冷而幽深的目光落在陆柔身上:“最近宫中有许多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刘彻道:“朕想知道是真是假。”
陆柔闻言一怔,随即像是躲闪什么一样的别开眼睛,叹息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都是过去的事情罢了,陛下又何须在意?”
“朕的女人心里只能有朕!!”
刘彻一见陆柔是这样的态度,整个人顿时就火山爆发了。
这位皇帝陛下的性格比较极端,既有刚愎自用的一面也有浪漫多情的一面,起码他觉得自己对陆柔是很有情分的,所以,他绝不允许对方心中有别的男人,更不允许自己沦为替身这种可笑的存在!!!
“陛下如此愤怒是在吃醋吗?”陆柔看着刘彻,神情镇定地反问道:“您与那位姜姬,日夜缠绵之时,心里又可曾想过臣妾呢?诶,男人啊男人,只许自己三宫六院,却不许女人心中有一点点其他男人的影子,真的是……好自私!”
刘彻闻言虎目一瞪,只理直气壮地说了四个大字:朕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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