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抽了抽嘴角,梦卿卿还在那里沾沾自喜,认识玄度以来,自己差不多都是一个被欺负的角色,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玄度开口,“我没兴趣。”
梦卿卿把头收回去,缓缓走出,玩闹也要有度,谁知道玄度何时会突然发狂。
玄度懒得和她说话,自顾自的去了躺椅那边假寐。
房中瞬时间安静下来,梦卿卿无奈,“我来时那套衣衫呢?”
玄度不说话,仍旧闭着眼睡觉,又恢复了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心头有些担忧,梦卿卿再次尝试开口,“大侠啊,我有件事同你商量。”
玄度才悠然开口,却不是回她的话,“不必叫我大侠,听着不舒服,唤我玄郎君即可。”
“玄郎君,”梦卿卿十分不熟练的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也是明白的。”
玄度点头,示意她继续,梦卿卿思索再三,自己应该在玄度面前应该立下什么人设百能不轻易死亡,回忆自己看过的所有小说,她才终于确定,她要靠直性子忠心人设活命。
无它,不过她原本就是直性子,与其变来变去,不如直球出击。
大家你来我往,互相利用谁都不亏,玄度想利用她查案,甚至于可以随时舍弃她的性命,而她要利用玄度保护住自己的安危,虽说寿命值增加了,可她同萧泽楷的新婚之夜是她原定的死期,云胡是原著中最为可能的人选,为防止意外,她需要玄度。
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今日才会义无反顾的去那百花阁。
“我想要守在殿下身边。”梦卿卿轻吸了口气,“我是殿下的人,我查案是为了殿下,城中流言纷纷,殿下深受其困,我不愿殿下日夜忧愁。”
上面的是真话,她是真心想要如此,萧泽楷嘴上不说,可本身的开头就在太子府,萧泽楷难逃流言纷纷,对于萧泽楷,他虽病弱却不庸懦,用病骨残躯撑起偌大的太子府,同在官场沉浮十多年的人斗智斗勇,梦卿卿很佩服他,在她攻略完成离开之前,她会陪伴他走这坎坷的路。
玄度低头,似乎在轻笑,不过实在是看不清,“你想说什么?”
“我想,请您保护我,”梦卿卿不愿意拐弯抹角,“玄郎君,我想活着同他走下面的路。”
“你不讨厌他?”
玄度问出这句话,眼神死死的盯着梦卿卿,似乎想透过她那双眼眸看清些什么。
以真心换真心,一开始是骗局的话,就不足以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
“不讨厌。”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香炉缓缓飘出白烟,梦卿卿明白,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浑身上下再也没有能拿出来去向玄度证明的东西,思索万分,唯一的筹码,是她的真心。
玄度再也没说话,似乎是真的睡过去了,睡过去之前往桌子上扔了一块令牌,上头写着“楚儿”。
百花阁的姑娘都会有这样一个木头制的牌子,上头刻着所有者的名字,也算是一种象征,姑娘们都别在腰上,方便客人叫她们的名字。
梦卿卿默默收下了牌子,这是一场交易,她负责掩护打探消息,玄度负责保护她,把她安然带出。
玄度再不看她,也不装睡,用手拨弄着不知从何处摘来的淡紫色不知名小花,在自娱自乐。
交易已经谈妥,梦卿卿也不愿在这压抑的环境下呆的太久,紧忙告别离去。
回去翻墙之时,梦卿卿有些疏忽,竟未发现地下有人,直接翻了过去,结结实实踩了人一脚。
那人大叫一声,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脚,埋怨的看着一脸惊慌抱歉的梦卿卿,似乎是真的很疼,又被吓着了,眼中含泪,竟是要哭出来。
梦卿卿知此事是自己错,心里愧疚,又真心不会哄人,一时之间颇有些手忙脚乱。
查看了一下那人的脚,好歹是看不出什么伤来,不过明日应该会肿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云胡给的药,轻轻给那人抹上,梦卿卿开始疯狂道歉。
不过那人一直没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似乎听不懂梦卿卿的话。
梦卿卿看清楚那人的脸,似乎有些熟悉,试探性道:“姑娘可是知鹤?”
知鹤点点头,眼神飘忽不定,神色却是乖的。
是了,梦卿卿想起来,这女子应该是知鹤,之前在同华老夫人一同用膳之时见过一面,是华老夫人儿子的二房夫人。
知鹤同之前一般,似乎还是不大好,不过不再畏畏缩缩,变得呆呆傻傻的。
知鹤如此,竟也能放她一人出来,万一受了伤,后果不堪设想。
梦卿卿掌握了同知鹤说话的技巧,知鹤听人说话须得仔细辨认,同她说话的缓缓来,若是说话急切,她就会有很大反应,抱着头往回缩。
太不正常了,按华老夫人的话来说,知鹤是因为丈夫突然离世,接受不了突然发疯,应不是如此这般,她似乎是在害怕些什么,在躲避些什么。
梦卿卿放缓了语气,缓缓靠近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安心下来,再问道:“知鹤,你为何在此?”
“安、安全……”知鹤仍旧不看她,眼神四处飘忽,两只手纠缠在一起,“她们、坏、偷偷、跑,人安全。”
知鹤说的话没有逻辑,可梦卿卿也算明白,知鹤的确在害怕些什么,所以躲着身边的人,一个人偷偷躲在没人之地才能安心,自己误打误撞遇见她。
知鹤似乎是饿了,随后用手捂着肚子,嚷嚷着“空、空”。
梦卿卿打算扶她起来,人已经很是可怜了,至少得吃饱饭,却在梦卿卿碰到知鹤手臂之时突然被甩开。
知鹤捂着手臂连连后退,“跑、不捉、我跑”
梦卿卿有些不理解这话的含义,可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知鹤的心,梦卿卿继续使用柔和战术,又想了想其他方法。
知鹤此时像是孩子一般,哄孩子的招数,她只会抱起来轻轻摇晃,要不就是唱儿歌,不过还未尝试过,毕竟她不会儿歌。
知鹤做出了选择,经过梦卿卿再三表明自己不想伤害她,她也算冷静了些许,不过仍旧缩在那里,眼神警惕,“唱、唱歌、好人、会唱歌”
梦卿卿轻轻咳了两下,知鹤太不稳定,大喊大叫一定会引来人,倘或真的来了人,她辛辛苦苦发现的太子府“西门”就暴露了,无奈,她试探性道:“我就随便试试,你随便听听。”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
声音犹如破锣,算不上唱,算不上朗诵,卡在两者之间,是会被重度嫌弃的程度。
知鹤也愣住,眼神终于放在了梦卿卿身上,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梦卿卿极力忽视,伸出手来,希望能让知鹤安安静静跟着她离开这里,吃点心去,知鹤真的信了她。
刚刚知鹤挣扎太过用力,衣袖上去一半,虽说另一只手极力压住,还是漏出来一些,手臂上似乎有一处刺青,形状似乎是莲花。
梦卿卿没来得及多看,知鹤就挡住,再次恢复了之前人畜无害的模样,安安静静跟在梦卿卿身后。
梦卿卿带着人从小厨房拿了好多点心,再把人送了回去,对外只说是偶然遇见,知鹤不爱说话,进了屋就把自己锁上了,梦卿卿见她无事,治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只能先回去。
回去路上又见到了程述白,从萧泽楷的书房出来,见着梦卿卿友好问安。
程述白对梦卿卿印象是不错的,毕竟在梦卿卿的指导下,那些树真的有成活现象,这对他来说是大恩,私心里是很敬她的。
梦卿卿看了看程述白出来的方向,道:“殿下在书房?”
“殿下在书房看书。”
不愧是萧泽楷,昨日难受那个模样今日仍旧读书,好卷,可以封一个小卷王了。
时辰还早,昨日把人哄好了,为了多活几天,梦卿卿打算先抓住时间作死一波。
“程将军,我有些事想问你,不知可否帮我解答。”
程述白云里雾里,不过只要不是危害殿下的事就好。
“末将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梦卿卿换了身艳丽的襦裙,又让见微往自己头上带了满头的华丽珠串,眼睛处的红肿好了不少,云胡的药极好,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红色,用粉遮一遮就好。
梦卿卿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如同一只浓妆艳抹的花孔雀。
见微手巧,这样的妆容也也亏得她画的出来。
梦卿卿又从妆匣里拿出了几个宝石珠子缀的手串。
头也重,手也重,梦卿卿无奈苦笑,心里暗暗埋怨系统给她的矛盾攻略任务。
云胡提着食盒进来,看着这般的梦卿卿直接呆住,接着十分担心道:“你不会是发热了吧?”
梦卿卿打算摇摇头,可实在太重,只得改成说话,“不是,就是突然想到,才一试的,吃食都好了吗?”
云胡把食盒交给她,颇为不放心此时梦卿卿的精神状态,“莫不是压力太大?”
梦卿卿再次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我很好
害怕云胡再问,梦卿卿领着东西就去了萧泽楷的书房。
她此行是为了作死去的,才特意问了程述白萧泽楷喜欢的女子为何类型。
程述白说,萧泽楷喜欢淡泊名利的女子,最好清雅质朴,不喜奢华。
程述白还说,萧泽楷饮食喜爱清淡,大鱼大肉反而厌恶。
所以梦卿卿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做一只癞蛤蟆,如同俗话说的一般
——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实打实伤害萧泽楷的作死行为,梦卿卿打算放弃,这种方法算是一种较为全备的,待到日后有更好的,她再换套路。
梦卿卿双手因为食盒和珠串隔外沉重,勉强腾出只手来敲门,好在萧泽楷回应的快。
萧泽楷当真在看书,手里拿着书急急忙忙过来开的门。
却也准时吓了一跳,天本来就热,梦卿卿更是花了浓妆,又是个爱出汗的痛苦体质,日头一晒,原本妖孽的妆容变成了造孽的妆容。
梦卿卿刚要说话进门,门却突然关闭,她实打实在门上磕了一下,撞出了声响,听着是个好头。
怪不得萧泽楷,任谁见到这样造孽的人,也会先关门,怀疑自己开错了门。
梦卿卿又接连敲了几下门,萧泽楷才终于开了门,请梦卿卿进去,努力保持平和。
不过梦卿卿有心作死,不怕他平和。
萧泽楷脸上又微微细汗,梦卿卿觉得自己大功告成一半,又开始了她独一无二的演技。
“殿下,妾身害怕您饿,特意给您送来了些吃食。”
梦卿卿笑的虚伪,是明显的假,她就不信萧泽楷还能不生气,不讨厌。
梦卿卿特意抖动手上的珠串,发出清脆的声音,“殿下快吃些,妾身有事相求,还请殿下可以应允。”
食盒里是萧泽楷讨厌的大鱼大肉,梦卿卿讨好一般给萧泽楷夹了一块,“殿下,妾身平日里开销本是不大的,可为了估计殿下的脸面,臣妾想涨月俸。”
梦卿卿一边说,一边观察萧泽楷的脸色,再等着系统寿命值的通知。
可惜,啥也没有,萧泽楷坦然接受了大鱼大肉,同意了她的加薪需求。
哦吼!难搞哦!
梦卿卿继续,伸出手来摆弄自己的手饰,“这些东西妾总是觉得太过于简朴了。”
萧泽楷点点头,“的确,我之后得了好的,让人再给你送。”
等等,这剧情不对啊!
梦卿卿紧忙打断,“殿下你不气?看着我如此不觉得讨厌?”
“甚是可爱,”萧泽楷回道,“你孤身来此,我懂你孤苦,你所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话里话外一个意思
——我惯着你,你随便作,生气了算我输
梦卿卿一鼓作气,夹起声音说话,“殿下对我真好,殿下是我理想丈夫。”
“哦?”
梦卿卿在心里说了一万句对不起,狠了狠心,装作自言自语,声音却让萧泽楷听得见:“我图你钱多病重活不到老,多好。”
而后她在心里默默道:“萧泽楷长命百岁。”
萧泽楷有一瞬间凝神,眼神变得狠烈起来,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后又飞速陷入一种痛苦。
梦卿卿觉得自己错了,紧忙道歉,把手上的珠串摘下来,“都给你,你不要哭。”
萧泽楷暗笑,脸上仍旧是那副委屈模样,“无事,二姑娘先走吧,我自己待会儿就好。”
“对不起,殿下,”梦卿卿恢复了平常的声音,一脸愧疚,“我有难言之隐,请殿下原谅。”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萧泽楷温柔的对她笑,“回去吧,天还早,不要在陪我浪费时间,且去逛逛。”
梦卿卿愧疚难耐,“我陪着殿下吧,殿下看书写字,我给殿下磨墨,当做赔罪。”
头上的首饰过于重,梦卿卿没控制好,倒在桌子上,一时之间起不来。
只能尴尬笑笑,“殿下的桌子不错。”
萧泽楷把人扶起来,再让人坐下,又把食盒里的食物尽数拿出,摆在梦卿卿面前。
“我一人吃不完,难免浪费,你同我一起吧。”
梦卿卿无法拒绝,同他一起吃了起来,不过大多是她在吃,萧泽楷在一边温柔的看着她,给她夹菜。
梦卿卿觉得他像是自己高中时候的打饭阿姨,害怕下句话就会蹦出来“孩子够不够,不够还有”这句话。
“殿下似乎对我很好,为何如此?”梦卿卿终于问出心中疑问。
萧泽楷柔声道:“无论如何,你是我命定的妻,我在一天就不会让旁人辱你。”
不得不说,这话的确令人触动,梦卿卿有些不知所措。
长久的沉默后,梦卿卿决定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匆忙告了别就走了。
萧泽楷看着她的背影,在无人角落,他终于卸下那虚伪的笑容。
*
晚间是江穆宁在门口等待,云胡带着梦卿卿走了梦卿卿的太子府“西门”。
梦卿卿换了玄度给她的衣衫,此去至少好几日,午后她偷偷装了病,毕竟是病弱形象,是不突兀的,其实也有不妥,毕竟她今日见了萧泽楷,可萧泽楷听了此时也没细问,只是见了大夫一面,让他好好照顾梦卿卿,自己在房中养自己的病。
梦卿卿临走时,仍旧让见微守着,说是急症怕是传染,不宜见人,又找了同云胡有过交情的大夫帮助作假,告知外人除却大夫,任何人都不得见,婚期只能再推推。
时间拖的越长越容易被人发现,不得浪费,一切都要争分夺秒。
百花阁有一处后门,江穆宁打点好了一切,劫了辆百花阁的马车,正当进去。
三人在马车上商量,梦卿卿想起知鹤的莲花刺青,问道:“你们可否见过莲花刺青?”
江穆宁瞬间严肃起来,云胡亦是,齐声道:“你说是莲花刺青?”
而后又十分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再次齐声道:“莫要学我说话!”
两人又开始了斗气,不过没时间了,江穆宁对此莲花刺青解释道:“最近的失踪案,其实找到的死者手腕上都有莲花刺青。”
梦卿卿震惊,所以知鹤应该是见过的,所以才会疯魔!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吗?
“你在何处见过?”
“华老夫人儿子的二房夫人知鹤的手臂上有。”
江穆宁思索,而后道:“那便可放心了,没有经过我还不说实话的人,我一定问出来。”
“你不要吓她,她不太好。”
江穆宁正要再说,外头车夫提醒道:“各位,百花阁后门就在前面,还请那两位先下车。”
梦卿卿同二人告了别,心头还是有些害怕,毕竟是未知之数,百花阁之中许多事瞬息万变,得用心方能解决。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玄度静静的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黑色的夜吹起凉凉的风,带动他鬓角的碎发。
眼眸同黑夜容在一起,玄度轻笑:“我来,完成我们的交易。”
梦卿卿带上百花阁特制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进了后门后,被车夫扶下马车。
这里零零散散还停着几辆其他的马车,也下来了不少女子。
大家都自觉的排队,都是从各地新来的舞姬,今日大多是第一次来,不过梦卿卿顶替的楚儿因是本地人,之前是见过这里的人的,好歹蒙着面,那些人每天见许多人,想必也认不出来。
梦卿卿排在最后,太过招眼并不是上上之策,她又不是真的来工作,能摸鱼就摸鱼。
从门口出来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周围人都叫她“周妈妈”。
梦卿卿跟着大家一同问安,周妈妈点点头,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
梦卿卿总觉得不对劲,心里慌得很,还不等梦卿卿反应,面前就来了一人,抬手就是冲着脖子轻轻一打,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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