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脸识别


    花间诩咳嗽了一声,低下头压下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声音还是持续的低迷:“失去他的话我会死的,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求你了云琥。”


    这还是花间诩第一次用“云琥”这么正式的称呼叫他,以往要不就是戏谑地喊他弟弟,要不就是直接叫喂,还说“求你了”这种放下自尊的话。


    他就这么离不开他哥么,连命都不想要了。


    花间诩表演了半天,没见云琥没有动静,抬起了头。


    云琥眉梢深深皱起,天生带着阴戾的脸因为此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压迫感,只是和他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这是陷入了很深的矛盾。


    一方面是他的亲哥哥,一方面是祈求他保守秘密的花间诩……他果然应该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花间诩还以为以云琥对他的态度,对方会抓着这一点要他好看呢。


    误解人了,忽然有点内疚怎么办。


    见云琥这幅陷入深度矛盾的模样,花间诩感觉自己好像怪欺负人的。


    “好啦好啦,实话告诉你吧,你哥一开始就知道的。”花间诩道。


    云琥抬头,目光徒然睁大。


    大概是云琥的表情太有意思了,花间诩噗嗤了一声,唇角又在云琥杀人的目光中收了回去:“你也太单纯了吧弟弟,你这样很容易被坏人骗的。”


    云琥咬牙切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最终只说了一句:“你敢骗我?”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除了首领大人,你确实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所以在我找到一个告诉大家的好时机之前,还是得拜托你帮我保守秘密了。”花间诩看向云琥后面,“他们打猎回来了,该吃饭了!”


    花间诩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云琥下意识侧过身,给花间诩让了一条路,思维还停留在上一个爆炸信息里。


    他哥早就知道了,云生珀居然早就知道了,还帮着花间诩一起隐瞒?


    云琥这一天的心情简直就跟坐了云霄飞车似的,一点不得安宁。


    他甚至有些麻木地想:看来云生珀也是个恋爱脑。是了,一个连弟弟都要防的人,能正常到哪里去,他们夫夫还真是般、配、的、很、呐。


    磷灰一行人将打来的猎物放下,大家围着火堆很快瓜分了食物,兽人的食量比人类大得多,三只野猪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长久地待在车上也挺难熬的,他们吃完就这片空地上休息起来,碧玺拿出一套卡片:【要不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花间诩:【加我一个。】


    剩下三个雄性兽人都没意见,最终都看向云琥。


    云琥起身:【我没兴趣。】


    五个人也能玩,花间诩用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指针,放在五个人中间。


    云琥靠在另一边的树底下,做一个冰冷的护卫工具人,看着他们玩起了莫名其妙的游戏。


    指针停到了花间诩面前,花间诩思考了一下:【真心话吧,你们想问什么?】


    碧玺:【老师的真心话嘛……那我问了,老师你能不能说一个会让大家都很意外的你的秘密?】


    【我想想啊。】花间诩做冥思状,【其实我是个男的。】


    “咔嚓”一声,是磷灰把不小心把柴火捏碎的声音,他嘴巴长得老大,眼看下巴就要掉到地上去了:【老,老师,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规则,真心话说的是真话,不是为了制造效果专门编的假话。】


    花间诩:【嗯?我说的是真话啊。】


    东陵和锂辉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失声道:【男的!?老师你是男的!!】


    花间诩环顾了一圈众人惊讶的神色,满意地点头:【看来这个让大家都很意外的真心话说得很成功嘛。】


    碧玺:……


    云琥:……这就是你指的好时机吗?


    有时候真的会为花间诩不分场合的不着调感到绝望。


    碧玺无奈:【老师你怎么把这种事说出来了?】


    花间诩偏头:【因为我觉得挺符合这个真心话的要求。】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看到大家都是一样的震惊反应,放心了。


    不正常的人不是他们,真是太好了。


    磷灰:【老婆你早就知道了?】


    碧玺点头:【知道啊,我老师什么性别我能不知道。】


    碧玺算是最早知道的人,她本来看重的也是花间诩的艺术素养,跟花间诩是男是女没什么关系。


    听了碧玺话的云琥:不是说他是除了他哥第一个知道的人吗。


    花间诩和碧玺的反应太理所当然了,弄得这些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这件事。


    【那老师你那个侍从难道也是……?】磷灰问。


    花间诩点头:【你们之前一直都没察觉吗?】


    几个兽人齐齐摇头。


    花间诩:【我就算了,沙丁丁又是锻炼又是晒黑又是光膀子的,肌肉群都快跟兽人差不多了,你们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emm这个嘛。】


    毕竟强壮彪悍的雌性兽人聚落里也不是没有,兽群很开放的,健康美也是美的一种。


    花间诩:坏了,误会云琥了,单纯的不是云琥,而是整只兽族啊。


    但其实确实没什么,人类的性别对兽人来说并不那么重要,只是一直以为的事实忽然被推翻了,一时之间有些惊讶而已。


    就想碧玺说的那样,花间诩是男是女对他们都没什么影响。


    为了说服自己,他们顽强地装作一脸“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们一点都不在乎”,开始了下一局游戏。


    有花间诩这个前车之鉴,大家反而都玩得更开了,几轮游戏下去,他们连磷灰暴雨天会抱着碧玺乱哭,锂辉因为家里弟弟要找妈妈于是扮演了一个月母亲的问题都问出来了。


    当然,开心是他们的,云琥只觉得吵闹。


    云琥注意到那边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抬起头,看见东陵颇为羞涩地朝这边走过来,而其他人则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云琥警觉:“干什么?”


    东陵作为一头驼,长得又高又壮,一脸的壮汉娇羞就很让人一言难尽,他还捏着衣角,走着内八,瓮声瓮去道:“云,云琥,我喜欢你,跟我交往吧。”


    云琥:“哈——?”


    云琥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剩下的三个人瞬间绷不住了,磷灰捂住嘴巴,笑得内敛又崩溃。


    花间诩狂拍地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说他的反应肯定超有意思的吧,哈哈哈笑死我了。”


    碧玺也笑得停不下来,可看到花间诩身后,立刻收起了笑容:【老师,后面。】


    花间诩转过头,笑意还没有消失的眼瞳里印出了带着狂风暴雨气势走过来的云琥:“嗯?”


    云琥面部狰狞,凶相毕露:“花、间、诩!”


    总之,出了兽族地界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去惹队伍里的最高战力了,因为对方一旦打定了主意要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


    花间诩:嗯,下次还敢。


    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四天过去了,蒸汽车来到人族地界刚好还剩下一点能源,可以撑到皇宫。


    钢铁城市如一座岿然巨物矗立在眼前,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路上还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蒸汽车,扫描过后进入了城内。


    周围一下子喧闹了起来,为了不引起骚动,这些兽人们尽量掩盖起了自己的兽人特征,诸如耳朵尾巴这种实在遮不了的,便穿了一件长袍,戴上帽兜,总体上看得过去就行。


    他们在蒸汽车的走廊上站成一排,看着人族地界的景色。


    和兽族大片的旷野空地不同,人族地界密而精致,随处可见的人流车马,几乎可以用来照镜子的金属建筑。


    有矮个子的学徒抱着一堆机械零件跑在路上,开了门,里面是黑漆漆的房间,锁上门,他也成了黑漆漆空间的一部分。


    白色的蒸汽随处可见,天空永远暗沉,每个角落都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


    这里是商业贸易街,穿着长袍神秘兮兮的商人很多,他们在中间也不凸出。


    其实还是凸出的,因为人类衣服都是实用为主,大街上清一色灰色黑色,他们的衣袍一对比就显得五颜六色了。


    路上的大多人都行色匆匆,顾着自己眼前的事,不会突然仰起头看蒸汽车上站的人都长什么样,他们暂时还没有引起太大骚动。


    碧玺环顾了一圈,在看到有人居然把垃圾随手放在门口就进屋了,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只是出于对老师种族的尊重没有说什么。


    云琥有意想刺花间诩一句:“许久没来,这里还是那么单调又无趣。”


    花间诩比他们还崩溃:“啊——真的对人类的生活方式绝望了。”


    云琥一噎,看了花间诩一眼,不说话了。


    藏起兽族特征后,云琥就只剩下脸颊和手臂上一些细枝末节的羽毛了,将兽甲藏在长袍里面,戴上兜帽,比其他兽人更像个人类。


    这样郁郁不说话的样子,让花间诩猝不及防想起了云生珀。


    天地良心,他没有找代餐的意思,但这种像和其他相像完全不一样,是一种灵魂的像。花间诩平时会插科打诨说这两兄弟亲爹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能百分百认出,但他心里还是会注意分清楚。


    难道是因为双生子的另一个没有在场的缘故吗,乍一看过去,有种毛骨悚然的融合感。


    花间诩没有想太久,因为蒸汽车已经停在了皇家门口。


    这里是很高很大的建筑群,不仅住着皇族,位高权重的大臣和贵族也生活在这里,生存和公务集合在一起,这几乎没有隐私可言的建筑群,却是人类最尊贵的地方。


    有提着枪械带着高帽的卫兵走过来,长长的枪托立在地上,气势十足:“你们是什么人,皇家重地闲人勿进。”


    花间诩:“我是花间诩。”


    “你是……三殿下?”这个名字对守卫来说太陌生了,他认了好一会儿,谨慎道,“我要去通报一下大臣,殿下稍等。”


    花间诩:“哦,去吧。”


    卫兵离开后,碧玺疑惑道:【老师你不是人族的皇嗣吗,为什么进自己家里还要人去通报。】


    花间诩:【他可能觉得我是骗子,得找个权利大一点的人过来人脸识别一下。】


    碧玺:?


    因为花间诩天天不着家,皇宫里也不怎么露面,守门的卫兵几天换一批,没见过花间诩很正常。


    花间诩:【我们先下车吧,我哥应该也收到信了。】


    他们下来没一会儿,卫兵就领过来一位大臣,这是一个长了搓小胡子的中年绅士,衣装笔挺,眼神锐利精明,不像是好惹的。


    云琥听到了花间诩嘟哝:“怎么是他啊,真是冤家路窄。”


    第42章 猛男小哈


    小胡子大臣:“三殿下,您不是去兽族联姻了么,怎么回来了?”


    “想我皇兄和皇妹了,回来看看呗。”花间诩没管大臣,对身后的卫兵道,“看,我就说我是花间诩吧,我可以进去了吗?”


    那个卫兵愣了一下,连忙点头:“三殿下请。”


    “等等。”小胡子大臣出声,视线射向花间诩身后穿着长袍看不清长相的人,“他们是谁?”


    花间诩:“皇兄的客人。”


    小胡子大臣冷笑一声:“三殿下就别说笑了,您自己的朋友就说是您自己的朋友,以为套上陛下的名号,我就会放着不管吗。”


    花间诩快被整无语了,不过兽人在场,他们初来乍到的,他还是想尽量维持一下自己作为人族皇嗣的威严:“……要不你再去叫皇兄过来人脸识别一下?”


    碧玺他们听不懂大臣和花间诩之间文绉绉的敬语,只是看花间诩嬉笑的样子以为他们是在寒暄,只有云琥眉头越皱越深。


    大臣和花间诩说话的态度,怎么也不像是对待皇嗣应有的语气,甚至还有点轻视。


    云琥对这种情绪很敏锐,几乎一个照面就感受到了。


    “三殿下,有话我就直说了,皇家重地,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进来的,三殿下你怎么说也是兽族的人了,种族有别,下次没事还是少来吧。”


    花间诩:“哎——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花间诩还想再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冷笑:“一段时间不见,看来人族还是没有在战争中吸取教训。”


    大臣心里一跳,火气从胸前蹿起,想看看到底谁胆子这么大,敢在皇宫门口跟他叫板,一转头,就看到了摘下兜帽的云琥。


    卫兵立刻警戒起来:“兽人!”


    大臣大惊,连忙后退了一步:“你是死神枭!”


    “哦?刚才听你的话语,还以为自大的人族现在连兽族都不放在眼里了。”云琥的手从袍子里面伸出来,削铁如泥的玉色利爪伸出,语气危险,好像下一秒都能戳进大臣的眼睛,“看来还是惧怕的啊。”


    “死……云琥大人,都是误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马上去通报陛下。”小胡子大臣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看了花间诩一眼,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把死神枭给带来了,他刚才是故意不说的么,这个狡猾的小子。


    小胡子大臣立刻收回视线,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们是代表兽族和陛下谈事情的吗?人兽两族经历了那么多误会,确实得找个机会修补一下感情……”


    “烦死了,闭嘴。”云琥眉宇间具是戾气,“三秒钟内消失在我面前,不然我割了你的脑袋。”


    话音刚落,大臣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花间诩看得津津有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看来这几天在人族得仰赖死神枭大人你了。”


    云琥冷嗤了一声,他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类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也看不惯花间诩这样被人欺辱。


    花间诩连他都敢对着干,凭什么对这种货色低声下气。


    路上的大臣贵族不少,看见花间诩先惊讶了一下,随后就一副轻蔑的样子或直接无视走掉了。


    只有几阵窃窃私语时不时地传来,花间诩倒是能一律无视,云琥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当然也有人故意找茬的,一个金发的背头贵族停在了花间诩面前,他身高比花间诩要高一些,微仰着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三殿下,你居然回来了。”


    花间诩斜眼扫了他一眼:“麦轩,中午好,几个月不见,你又变丑了。”


    人族是审美落后,但不代表被说丑不会生气,况且最近人族高速发展,虽不至于直接上升到艺术层面,好歹多少也会注重一下自己的外在形象,尤其是他们这类自诩高人一等的贵族。


    麦轩脸色变化着,他们这些人敢对花间诩这样说话,无非就是花间诩在人族风评极差,谁都能打着恨铁不成钢的幌子踩一脚。


    “三殿下愿意为了人族牺牲自己嫁到兽族,是我们的荣幸,很高兴看到您还活着,但别怪我多嘴,三殿下是偷偷跑出来的吗?没事的话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兽族那边怪罪下来,给我们人族惹麻烦。”


    “你们那一派教训人都是这一套说辞吗,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花间诩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嫁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在我皇兄面前说够我的坏话吗,还是说你们压根就不敢对他说。憋久了,所以见我回来一个个都上赶着过来?好可怜,最近日子过得不顺利吗,我过得还挺好的哦。”


    麦轩冷笑:“三殿下还是那么伶牙俐齿。”


    他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感觉脖子一凉,后背登时出了一身冷汗,那是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麦轩察觉到了什么,往旁边一看。


    云琥的气压持续变低,银色的瞳孔有黑云集聚,看麦轩的眼神像在看垃圾场里发臭的猪肉。


    云琥并没有重新戴上兜帽,体表的羽毛都收敛了,除了那双银色兽瞳几乎没有什么兽族特征。


    随着观察,麦轩心里的不满渐渐被不可思议取代,这张富有代表性的脸,简直和人兽战争中那个白色死神一模一样。


    死神枭?为什么死神枭会跟着花间诩?


    自从花间诩嫁去兽族之后,他们这一和皇族对立的派系就默认花间诩死了,毕竟兽族残暴弑杀是公认的,花间诩一个手无缚鸡的人类,能在里面讨到什么好?


    花间诩活着回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对方不仅活得很好,貌似还和兽族相处地不错这件事就很不妙了。


    人族渡过生存危机之后,一批大臣就想将人族从至高无上的皇权转到君主立宪的制度。


    之前花间诩代替四皇女出嫁兽族,皇权在民间的风评就好了不少,要是让他们再知道花间诩和兽族相处和谐,他们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麦轩思绪转了千回,深深地看了花间诩一眼,就好像一直以来的没什么实质威胁的对象一瞬间变成了不能招惹的存在,忌惮中带着微妙的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平静的声音让麦轩心里一跳,迅速收回视线,转向出声的白色死神。


    对方抱着双臂,眉目微敛,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站在花间诩身后,浑身的暴戾气息一缕缕地从斗篷之下溢出,好像在挑从哪个部位对麦轩下手。


    麦轩不再敢多停留,匆匆地走了。花间诩还以为对方得多为难几句,都做好今天谁都别想好过的准备,没想到对方一下就走了。


    回过头对已经恢复成一脸不爽的云琥赞叹道:【他们攻击性弱了好多,还以为至少得大战三百回合呢,真好用啊弟弟。】


    云琥把头一偏:“什么用不用的……”


    一道急速的跑动声从远方响起,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花间诩没听到,但在场的几个兽人都十分灵敏地察觉到了。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因为这不是人该有的跑步声,倒像是兽。


    云琥看向前方长长的走道,那兽在离他们很近的时候反而不着急了,放慢了脚步散步似的,漫不经心地和他们来了个“偶遇”。


    “呀,小哈!”


    花间诩看见那兽,惊喜地叫了一声,快步走过去蹲下来揉着小哈的脑袋,“几个月不见,你又变帅了嘛。”


    这是一只英俊的黑背,体型高大威武,在它们品种里也算是很大只了,花间诩蹲下来的时候,能比花间诩高半个头。


    黑背看上去冷酷极了,高昂着头,尾巴也一动不动地垂在地面上,花间诩怎么□□它的脑袋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如果不是在场的兽人都知道它在看不见的地方狂奔过来的话,就被它这副样子给骗了。


    云琥注意到黑背的脖子上也有一个铃铛,款式不像人族市场上买的,应该是定制款,看着还有点眼熟……


    见花间诩往他这边偷偷看了一眼,云琥挑起眉:“看我干嘛。”


    “不,没什么。”花间诩心情复杂,他也想起来自己给云琥做的那个铃铛项链,就是参照了小哈的这一款,只是当时完全是潜意识,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做好了。


    小哈还在成长期,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又长大了不少,气质愈发拽了,就……和云琥更像了。


    花间诩将小哈脖子上的铃铛往毛发里藏了藏,站起来跟兽人们介绍:【这是我养的黑背小哈,是条警卫犬,很酷吧。】


    给这么一只猛男犬取“小哈”这种名字多少有点违和了,不过也符合花间诩的性子。


    【酷!好帅的狗狗!】


    兽族比人类更亲近一些兽类,碧玺也走过来摸了摸小哈的皮毛,摸着摸着,忽然往云琥的方向看了一眼。


    错觉吗,为什么这只黑背的气质和云琥那么像?


    小哈也目光警惕地盯着云琥看,像是再看什么棘手的竞争对手。


    被第二次用这种眼神看待的云琥:“你们到底在看什么?”


    小哈就这样加入了他们队伍,它贴着花间诩腿边走,看到有什么人路过就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吓人的呼噜声,表情凶狠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去似的。


    那些大臣也知道小哈是什么性格,甚至不敢和花间诩多待一条路,脚底抹油,走得比谁都快,让他们的路程顺利了好多。


    这下,连磷灰这几个粗神经的兽人都回过味来了,偷偷往后看了云琥好几眼。


    云琥:“……再看把你们眼睛也挖了!”


    第43章 别惹花间诩


    几个兽人迅速回过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哥?”一个穿着黑色训练服的短发少女从拐角冒出头来,惊讶地叫住了他们。


    她手里还拿着一人高的机枪,没有感觉到重量似的,扛着枪就蹭蹭蹭跑过来:“三哥,你终于回来了,在兽族怎么样,那些兽人没有为难你吧,有没有受欺负?小妹我前不久制造出了新一代机枪,比上一代威力大五十倍!你要是过得不好了跟我说,我直接轰了兽……”


    花间诩一把捂住了自家小妹的嘴,疯狂朝对方暗示站在他们后面的人。


    对方疑惑地望过去,注意到他们隐藏在兜帽底下的兽族特征,语气低沉:“兽人?”


    察觉到来者不善,兽人们也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眼看气氛要滑向不妙的地方去了,花间诩及时开口:【这是我家小妹,花容,是个机械天才,就是本来应该嫁过来的四皇女,嘴里没个把儿的,就是比较担心我,人没坏心的。】


    碧玺暗中观察着花容,作为聚落时尚教头,她有观察其他人的穿着打扮的习惯。受了花间诩的影响,她以为人族皇室应该会好一点。


    原来是她乐观了,只有花间诩是个特例而已,这四皇女的打扮根本毫无美观可言,不,她根本就没有打扮。


    要是嫁过来真是这位四皇女,那才真的叫灾难。


    不过这些也只是碧玺心里一闪而过的思想,她还是很尊重自己老师的,微微扬起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


    花间诩对花容道:“小妹,这些是我在兽族的朋友们,过来和咱哥谈谈人兽往来合作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大哥好像确实跟我说过这件事。”花容放下了肩上的机枪,凑到花间诩耳边小声道,“三哥你真的没问题吗,这些兽人看上去很不好相处的样子,你千万别骗我,出了事有小妹给你出头。”


    “真没事,出了事一定跟你说。”花间诩很有一个当皇族蛀虫的自觉,“对了小妹,会议室从哪里走来着?”


    花容盯着花间诩看了一会儿:“不是吧三哥,这可是我们家啊!你连家里的会议室在哪里都不记得了?!”


    花间诩还挺理直气壮:“这不是很久没来了么。”


    云琥扶额,他就说花间诩怎么总带他们绕路,原来是迷路了么……


    谁说不是呢,不然花间诩也想早点找一个房间钻进去,就不用在路上遇见那么多看他不顺眼的大臣了,偏偏他还不能向那些大臣问路,不然他们肯定会大呼小叫,怒斥他忘本,到时候他要是真被这群傻帽弄得不耐烦了……


    算了,为他哥着想一下吧,他哥的命也是命。


    不过花容也对花间诩不靠谱的人设深有体悟,给花间诩指明了方向,说完还不放心地问道:“要我给你们带路吗?”


    “不用了,你自己去玩吧。”花间诩摆手。


    总之,也算是千辛万苦了,他们终于来到了会议室。


    在他们到达人族地界,就有人通报过了,里面除了坐在高位上的人皇,还有几个国家重臣,看到他们来了,都各个正襟危坐起来。


    花间诩丝毫没管会议室严肃的气氛,推开门就是一句:“哥,我回来了!”人皇还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重臣先忍不住了:“会议室重地,三殿下不得喧哗,公开场合请使用敬语,要叫人皇‘陛下’。”


    除开这些恼人的臣下,花间诩对皇室还是挺有归属感的,进了皇宫之后就变得活泼了许多,总体来看就是更气人了。


    “好哦。”花间诩嗖一下穿过了一众臣子,当着他们的面一屁股坐上了半个象征着无上权利的人皇宝座上,“哥你想我了没,我可想死你和小妹了!”


    重臣脸上青白交加,指着花间诩的鼻子:“不得无礼!”


    人皇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花间诩空出更多位置,一脸严肃地道:“之前就有人禀报你们过来了,怎么现在才到,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迷了会儿路。”花间诩道。


    人皇:“……”


    重臣:“……”


    就是因为有花间诩这个蛀虫,才会把现在的皇族弄得不伦不类的,看看他们的四殿下,被花间诩带歪成什么样子了,天天哥长哥短,还不着家,现在连陛下都要被他带歪了!


    要不是这次的谈判合作是花间诩带来的,重臣少不了给花间诩一顿批。


    兽人和人族也不是第一次谈判了,很快就有条理地展开会议,云琥作为随行的保护者,在这时也担任了翻译官的作用,将人类的意思阐述给碧玺听。


    云琥翻译完,瞥见坐在半边皇位上的花间诩打了个哈欠,左右看了看,忽然弯下腰,似乎想要偷偷溜走。


    “咳。”云琥咳嗽了一声。


    花间诩立刻警惕起来,和云琥对上视线后还挺凶:看什么看,没见过早退?


    云琥差不多也理解为什么那些大臣总会花间诩横眉冷对了。


    可惜有云琥那么一打岔,也有人将注意力移到了花间诩身上,花间诩只好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花间诩向来是不问政事的,人族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只是总有一些多管闲事的大臣喜欢用这种事情抨击他,导致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氛围。


    “三殿下,这是你牵起来的合作,你对此有什么想法?”人皇和重臣下位的执政官突然提到了花间诩。


    花间诩:不是,你没事吧。


    执政官就是人皇和重臣对立的另一个派系,首领是当代的首相,他们宣扬皇权分流,说是想人族的政治体系更加完善,其实就是想让自己手里的权利多一点。


    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没少抹黑花间诩,顺带抹黑皇族。


    在执政官威严的目光下,花间诩施施然站了起来,真诚道:“是这样的,我觉得吧,你手下这么多人都是废物吗?你没有人可以问了,非得关注我的看法?”


    人皇:“阿诩。”


    花间诩知道大哥是为了保护他而出声,没有真的怪罪,随口道:“嗯嗯,我在呢。”


    执政官脸色一青,他上位的首相及时开口:“三殿下,我以为你去兽族几个月应该能有所成长了,现在看来,你还是像以前一模一样。我不得不询问一下陛下,您到底是怎么教育您的兄弟的。”


    花间诩让人皇暂时别说话,一副狐假虎威,胡搅蛮缠的样子:“人族有我哥,我这个三皇子不需要关注国家大事,我开心就好,首相你管得也太宽了。”


    首相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花间诩在兽族待了一趟,愈发没脑子了:“三殿下你怎么能这么想,人族的未来需要皇族和大臣们一起努力,你这样的态度,我很担心皇族是否能在接下来的时光里管理好人族。”


    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了首相的话,云琥:“我没弄错的话,现在讨论的是人兽两族合作的事情,你们人族内部的事我们不关心,也没兴趣不耐烦知道。不想合作就算了,我们不介意离开的时候再拿一点人族地盘回去。”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首相意识到自己为了抓住花间诩的把柄差点忽略了在场的兽族,脸色悄然一变。


    花间诩早已安静下来,坐在了另一边的围观席上,朝首相眨了眨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首相视线一闪,转向了会议室正中间冒着红光的摄像头。


    这次谈判算是人兽两族关系进步的重大改变,人族上下都会重视,所以这次谈判是以直播的形式展开的。


    刚才只是例行交流,真正的谈判才刚刚开始,所以直播也才刚开,花间诩是故意在开播之前说那些破绽百出的话,等到直播开始之后,民众们第一眼就看到首相为了为难三皇子忽略兽族而引起兽族不满的画面。


    本来因为花间诩主动联姻,拯救了机械天才四皇女后,皇权的民众支持率就有所上升,这几个月人族又在人皇的治理下越来越好,民众对人皇的拥护也越来越大,这次事情一出,对他极其不利。


    首相立刻道:“是我的错,兽族的大人们请息怒,我不会再说合作之外的话了,我们继续吧。”


    没了云琥的翻译,碧玺听不太懂发生了什么,疑惑地望向云琥。


    “我有说这件事结束了吗?”云琥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原本收敛妥善的兽族特征浮现出来,四趾兽爪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踩出了触目惊心的凹痕。


    他走上前,像是随手抚在桌面上,只是所有人能够听见桌子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首相瞳孔微张,后背紧紧靠着椅背,看着云琥居高临下地来到他面前,完全化为了兽型,巨大的翅膀张开,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碾碎。


    “端正你的态度人类首相,他已经不是你们人族的三殿下了,他是我们首领的夫人,你这么和我们首领夫人说话,是想挑战兽族的尊严么,还是说,当初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你们再掀起一场人兽大战?”


    此话就非常严重了,首相急声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人皇默不作声,待首相脸上的血色全部消失,才适时开口:“是我的臣子失礼了,之后会让他好好反省,兽族见谅。”


    云琥:“他的态度可不像是想要获得原谅。”


    人皇往首相方向看了一眼,重臣面上一片隐晦,艰难地站起来,朝花间诩方向鞠了一躬:“刚才多有冒犯,请夫人原谅。”


    结果花间诩刚好正低头和小哈玩拔河的游戏,错过了这一幕,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望着首相一脸疑惑:“嗯?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说是巧合谁信啊!


    首相咬碎了后槽牙,云琥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没有办法,只好又是一鞠躬,怕花间诩又整幺蛾子,用了最大的音量道:“刚才多有冒犯,请夫人原谅!”


    花间诩面上震了一瞬:“小事小事,不用这么大声,我知道你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坐下吧。”


    首相: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第44章 别撞柱子上啦云琥


    “咳。”人皇收敛住嘴角快压不住笑容,恢复成了威严的样子,“既然如此,我们接下来谈事情吧。”


    碧玺和其他人也是后知后觉认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原本谈得好好的项目,忽然就开始折腾了起来。


    这件事说什么也是首相惹的祸,要是谈不拢首相是要付主要责任的,人皇又像是忽然掉了线什么事都不管了。


    花间诩看了好一番首相的好戏,感觉再这样下去就要收不住了,走过去和碧玺耳语了几句。


    碧玺点点头,扫了首相一眼,心想“便宜你了”。


    那边的人皇也适时开口,将合作的事情彻底拍板定下。


    这一套流程下来,给首相折腾地够呛。


    那些看直播基础民众哪里看得懂会议里面的暗潮汹涌,只知道是首相说的话惹得兽族不快,还差点搞砸了这次本该板上钉钉的合作,最后还是三皇子和人皇陛下力挽狂澜,保住了这次合作。


    会议结束,直播也关掉了,花间诩毫无形象地坐在会议桌上,翘着一只脚和人皇聊天。重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满脸写着“成何体统!”


    另一边的首相一伙人聚在一起,脸色赛一个难看。


    上代人皇死于外族入侵,还死了一个二皇子,这一代人皇继位的时候还很小,首相的野心是掌握整个国家,只是这活下来的三个皇嗣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大皇子继位人皇,他们不能硬来,四皇女又从小展露了绝世的机械天赋,对付她会失去民心,他们谋划了许久也只能找到花间诩这个天天野在外面对权利对机械都没兴趣的三皇子身上。


    可是对方只是不爱权利和机械而已,并不比其他两个人好对付多少,反而更加狡猾。


    他们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想出一个损招,放大花间诩对人类来说不太常见的爱好,将对方妖魔化,让人民都对他有意见,借此当做一个绊倒皇权的借口。


    只是对方一直在外面,不管是他真的喜欢还是为了人皇才总不回来,首相能寻找的机会很少,而这次花间诩回来,背后居然多了力挺他的兽族势力,一下子成了最不能惹的那个。


    花间诩靠在桌子上:“哥,你看到那首相的脸色了吗,他现在还在看我呢,真好奇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一定气疯了吧。”


    人皇看了首相一眼:“嗯,是气疯了。”


    花间诩用颤抖的手臂搭在了人皇的肩膀上。


    人皇抬头:“怎么了?”


    花间诩:“哥你别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我真的会憋不住笑的。”


    人皇面上依旧严肃,只是话语怎么听都是一副溺爱弟弟的样子:“笑就笑了,这次直播之后,以他现在在民众的威望,已经没有办法威胁到我们了。”


    “是么。”花间诩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哥哥终于可以彻底掌握人族,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了。”


    人皇脸色稍霁:“以后也不会有人把你当怪物了,要回来看看吗?”


    花间诩从桌子上下去:“这还是不了吧,我还没有玩够呢。”


    人皇绷起了脸,花间诩立刻察觉到对方是要说教,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火速逃回了兽族那边。碧玺看到花间诩过来:【老师,你家里人对你还挺好的。】


    花间诩得意:【那可不是。】


    按照人族的看法,他是皇嗣里面最没用的,上下都会照顾着他,他习惯了,还挺乐于接受这个现状,谁不希望有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厉害小妹,和站在权利最巅峰说一不二的大哥罩着呢。


    碧玺还在询问刚才的细节:【刚才那个丑陋的西装男人是不是为难老师了。】


    花间诩:【是啊是啊,他从以前就看不惯我,认准他的脸,之后对他不用客气。】


    【我记住了。】碧玺认真记下来,不过还是问道,【不过老师你不是说要为了你哥忍吗?】


    花间诩:【是可忍孰不可忍。】


    碧玺:【什么意思?】


    花间诩皮笑肉不笑:【就是去他娘的隐忍,老子忍不下去的意思。】


    人皇看着花间诩的侧脸,看到自家三弟弟脸上从未在待在人族时展现过的喜悦与放松,喉咙里的说教也收了回去。


    他确实不理解花间诩追求的那些东西,美啊艺术啊这些他都不懂,也总想对方回归平常,但是现在看来花间诩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同伴了。


    三弟在兽族过得很不错,有兽人愿意为他撑腰,也不用为了自己压抑本性了,虽说本来就没有压抑多少就是了。


    嗯,这样就很好。


    合作总体谈得还是很顺利的,碧玺他们得先去看零件,人族也有更专业的翻译官,这种时候倒没云琥什么事了。


    花间诩过来也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的亲人,顺便再收拾一些东西到兽族去,看见云琥一副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样子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宫殿看看?”


    云琥:“你确定不会迷路了?”


    花间诩:“不会了,我房间在哪里还是记得的,再说了,这不是有小哈吗。”


    云琥:所以他确实是已经考虑到迷路的可能性了。


    花间诩能感觉自己在云琥心中本就不是很正面的形象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反正云琥是被云生珀派过来保护花间诩的,便跟着过去了。


    直播的事没参与会议的大臣也看到了,这次两人走在路上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大臣们臭脸也不摆了,还有和花间诩打招呼的。


    花间诩捏着下巴:“兽族首领夫人的称号这么有威慑力,早知道我早嫁过去了。”


    云琥表情带着点嘲讽:“你在兽族不是挺威风的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到了人族反而被这些货色骑在头上?”


    “我倒是想。”花间诩指着刚才大臣离开的方向,“这群人别的不会,嘴皮子厉害得很,我上午敢嚣张一点,他们下午就敢造谣到民众里去,说什么皇权完啦人族完啦之类的鬼话,然后让我哥背锅,去动摇我哥的地位。”


    云琥从听到嘴皮子的时候就在盯着对方不断张合的嘴看:“比你还厉害吗?”


    花间诩点了点自己的唇,意味深长:“那还是差一点,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报复回去,也算是为我无聊的人族生活增添几分调味剂了。”


    云琥眼神闪烁着,想到了一些不正常的事情,不再去看对方的唇了。


    也是,就花间诩这睚眦必报的德行,也不会让自己太吃亏。


    花间诩瞥了云琥一眼:“不过还是谢谢你啊弟弟,你之前维护我的时候,我还是挺开心的。”


    云琥身体一顿,语气生硬:“谁维护你了,你现在可是兽族的人,我只是看不过去他们冒犯兽族的尊严而已。”


    花间诩去看云琥侧过去的脸:“是吗——可是你耳朵红了哎。”


    云琥恼羞成怒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花间诩一眼,快步往前走了过去。


    花间诩在后面喊:“弟弟,别撞柱子上了!”


    云琥猛然顿住脚步,抬头一看却发现前面的柱子至少离自己十米远,才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噗!”


    身后的笑声传入耳畔,一路流到了全身的血管,激起云琥脸上更多的红意,心脏因为被对方看穿心思跳动地飞快。


    云琥忍无可忍,白色的羽毛飘扬在了走廊之上,直接化为兽型双脚离地,转瞬消失了。


    花间诩转到拐角也没看见云琥的身影,在地上看到了落下的羽毛。


    第45章 云琥的过去


    花间诩去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小哈摆则着一张酷哥脸,蹲在花间诩旁边殷勤地递东西。


    人皇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花间诩回过头:“哥,没有事务吗?”


    人皇摇了摇头,站了一会儿,才问出第一句话:“在兽族过得怎么样?”


    人皇是属于那种话不多,严肃沉稳,只把爱意表现在行动的人,他们的父母早亡,人皇相当于花间诩的半个爹。


    花间诩已经习惯和人皇这种相处模式了:“挺好的,聚落的人都很可爱,我喜欢那里。”


    人皇:“兽族首领对你怎么样?”


    “哦,这就是我要说的。”花间诩握住人皇的手,真诚道,“哥,我觉得我遇见真爱了。”


    人皇:“……是么。”


    就怕花间诩受了欺负自己咽进肚子里,人皇又问了一些近况,在得到回答后放下了心,看来他的弟弟这段时间过得确实很好。


    花间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人皇聊着家长里短的,听到人皇想在人族宣传自己的正面形象,有些惊异道:“我这样的形象还能洗白?”


    人皇:“这是小妹的意思,她一直挺崇拜你,合作的事情也是你牵起来的,你有很大的功劳。”


    “无所谓了,反正我很快就要回兽族了,人族这边怎么样我都行。”花间诩将最后一个钳子放进背包里,“小妹还在机械台吗,我去找她玩。”


    人皇看着花间诩一背包的作案工具:“你要做什么。”


    “一点小小的不成敬意的恶作剧。”花间诩将背包背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一回来他们就那么为难我,真当我好欺负,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做得滴水不漏。”


    “我们”,可以,花间诩一定又要带上小妹一起作案了。


    人皇:这种熟悉的心累感。


    这段时间,首相那派总感觉自己走了水逆,走段路会遇到蜂群袭击,下个楼梯也能摔倒一片,还有拉肚子的失眠的被狗咬的,最离谱的是还有说人大半夜遇到女鬼的,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


    ——


    云琥披着宽大的斗篷,来到了宫殿外人流错杂的大路。


    人族群居密集,路上车流行人走动匆忙。


    按照记忆拐过几个街角,路上渐渐变得冷静起来,运作的机械声消失,随着人流的减少,周围的环境也变得阴暗了起来,云琥掀开某个路口带有特殊标志的井盖,钻了下去。


    通过狭小的管道,地下一下子就变得宽阔了起来,这里是连太阳都照不到的黑市。


    路上两边摆满了各色的摊位,行走在这边的都是穿着黑袍看不清长相的人。


    这是移动的非法聚集地,皇室经常会清扫,但是黑市就像雨后春笋,过段时间总会一股股地冒出来。


    云琥高大的身量引起了一部分的人注意,他没在意别人的目光,走了一段路,看到前方围着一段长长的护栏,上面挂着牌子,画着两只互为对立面的兽头。


    藏匿在披风下的银色兽瞳闪过阴暗的光辉,找到了。


    夜幕降临,花间诩和花容兄妹回到了皇宫,花容还有些意犹未尽,眼睛都闪成了星星眼:“哥,你真是太有才了,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坏点子!哈哈哈太好玩了,我们明天继续吧!”


    花间诩:“也不能太过头了,我们得藏好尾巴,先饶他们一段时间。”


    花容点头:“嗯嗯!”


    花容最喜欢的就是花间诩这一点,在这个全是规训和教条的枯燥皇室里面,花间诩是唯一那股潇洒又不羁的清风。


    从小就是这样,花容被家庭教师逼着上机械课,教师古板又脾气差,花容一点儿都不喜欢,是花间诩想办法弄走了那个教师,带她参加了那时最火的机械展览,乘坐概念性的蒸汽飞艇,驾驶巨人一样的机器人,通过驾驶无人机,见识到了人族外面的景色。


    那个时候花间诩被外面的景色吸引,走上了自由的道路,而她也在那一刻彻底爱上了几乎无所不能的机械。


    没人知道,花容是因为花间诩才爱上创造机械的,所有人都觉得花间诩是个异类,但花容一直知道,她哥哥是个很优秀的人,他包容一切,心思细腻,敢于挑战一切刻板和腐朽。


    花容从小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像三哥哥那样勇敢的人。


    要是让人皇知道花容崇拜花间诩的最初原因是因为赶跑了家庭教师,一定又免不了一顿说教。


    兄妹走过路廊,正好碰见了另一边走过来的碧玺等人,怎么说他们也算是人族的贵客,在人族的这段时间被安排在皇宫里休息。


    花间诩看着这些兽人:【云琥呢?】


    【不知道,一天没看见他了,他不是不喜欢人类么,可能自己去找地方睡了吧。】碧玺不甚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就云琥的武力值,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啦,不用担心。】


    花间诩倒不是担心云琥遭遇什么不测,他只是想起了云生珀让云琥担任护卫时跟他说的那些话。


    “云琥去人族有他自己的事,他得认清自己”,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生珀说过,他们在还是蛋的时候被红曜亲信偷走了,因为意外云琥掉入了恶魔地界,但是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云琥在人族被找回来了,而且极度仇视人类,云琥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生珀还拜托过他,如果云琥真有什么事想不通,希望花间诩帮忙照看一下。


    花间诩挺不放心的,毕竟云琥那个容易失控的臭脾气,搞不好会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很快,他就知道云琥去哪了。


    花间诩被小哈的扒门声给吵醒了,宫殿的隔音效果很不错,他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小哈一直扒拉着门,便开了灯,开门往外面看去。


    一排排军队从门口穿行而过,一路排到走廊的尽头。


    花间诩彻底醒了,拦住一个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人道:“地下黑市又聚集起来了,里面的斗兽场出现了一个兽人,将黑市一锅给端了,这次黑市聚集点离市潮很近,怕处理不及时会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危险,我们得过去处理一下。”


    花间诩回去穿好了衣服,将牵绳套在黑背的项圈上:“小哈,我们走,去找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外面下了绵延的雨,黑夜无边,雨丝细而无声,只有闯进雨幕里才能发觉原来已经下雨了。


    花间诩打了把伞,可是这雨太细太轻,稍微跑快一点,就会飘进伞里面,打了跟没打也差不了多少。


    军队如潮水一般四散开来,小哈在前面探路,嗅着被雨水冲刷的土地,花间诩跟着他们的步伐,来到了一个被掀起来的井盖上。


    在人兽大战之前,人族通过机械科技手段,发展到了一定规模,人员急剧扩增。


    高度发展之下,一旦生存不再成为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就会滋长一些其他的东西,地下黑市就这样诞生了。


    科技还是主流,一些另类的东西也在悄悄成长。


    他们将不传统的东西放在地下黑市贩卖,一开始只是贩卖一些小众的东西,比如画册,乐器,丝绸等一些不合符传统人类的物品,以前花间诩的画就是拿到这里来卖的,里面还有拍卖会赌场这类带有一定娱乐性质的活动。


    然而随着发展,黑市的性质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变成了灰色地带,开始倒卖危险武器,开设拳场和斗兽场等暴力娱乐场所,甚至还有人口贩卖,兽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流入黑市的。


    花间诩对黑市还算熟悉,但下来以后里面的场景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雨水也蔓延到了地下,顺着管道滴滴答答得流,地下水道的积水涛涛,颇有奔腾之势。


    两边摊位几乎被砸了个精光,只剩下一片废墟,连椅子都被拆分了好几截,一条椅子腿插入了地下,还有人昏迷在地上。


    简直比军队清剿还要军队清剿。


    军队迅速来到倒在地上的人们面前,检查生命无误后,抬了担架过来,待他们醒来之后免不了牢狱之灾。


    花间诩弯下腰,捡起了地上一片被雨水浸湿的白色羽毛,这不是普通的白色羽毛,仔细看,羽毛根部还有一点抹不掉的漆黑。


    花间诩放下羽毛,沿着道路继续往下走。


    地下四通八达,哪条路都能走,这个时候小哈就发挥了作用,带着花间诩弯弯绕绕,来到了一处被铁栏围住的场所,铁栏被暴力破开,露出中间尖锐的部分。


    雨水溅到地上,走这段路的时候皮毛上染上了不少水雾,小哈甩了甩身上的水,跟着花间诩一起跨入了铁栏内侧。


    军队跟他前后脚进来,已经有快的人往更深的地方去了。


    花间诩观察着周围,这是一个简易搭建起来的斗兽场,刚才是收票处,到里面就能看到一座高大的八角楼,棚顶挂着一串小彩灯,一半被扒拉了下来,浸在雨水里,一半悬挂在上面,因为漏电发着一闪一闪的光。


    花间诩绕了一圈,发现某处角落还摆放着许多半人高的大笼子,不过笼子全都开了锁,里面关着的动物都不知去向了。


    有军队的人在用对讲机道:“确定有大型猛兽出笼,带上逮捕工具,别让它们误伤民众。”


    花间诩还没走近八角笼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眉梢蹙起,八角笼上方刚好漏雨,将里面的血迹冲得差不多了,只留下粉粉的颜色,血腥味却蔓延到整个斗兽场。


    花间诩忽然听到那边的军队喊道:“发现一具尸体!”


    尸体?


    花间诩猛然回过头,赶紧走了过去,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穿着西装,身上有数道鞭子的鞭痕,深可见骨,他生前应该是经历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眼睛挣得极大,整个面容都呈现出了扭曲的恐惧。


    军队的人把中年人的身体翻了过来,现场的所有人看到了他胸膛的致命伤口,整个心肺暴露在外面,被那么骤然一拉,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渐起血色水花。


    花间诩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伤口,是兽人干的。”军队的人认出了死者,“这是记录在案通缉犯,之前涉嫌拐带人口,做非法生意,人很狡猾,一直抓不到,没想到死在这里了。”


    花间诩盯着那个尸体,注意到他的脖子上被人暴力戴上了一个铃铛项圈,不过这个男人的脖子太粗了,项圈的型号太小,为了能强制戴上,皮质的一部分项圈直接刺进了脖颈,和血肉黏连在了一起,可以看出做这件事的人对他应该有很大怨气。


    军队的人对花间诩道:“三殿下现在出现了命案,你来人族的时候带了几个兽人吧,他们现在在哪?”


    花间诩:“这件事很严重么,死的那个是通缉犯吧,受到破坏的也是黑市,怎么说也是为民除害了,难道你们要因为别人做到了你们做不到的事,就想逮捕他们?”


    “不是这样的。”那人解释道,“我只是想询问三殿下,毕竟目前只有那些兽人在人族地界活动,合理推测而已。”


    “没有证据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口吧。”花间诩的目光变得有些冷然,“他们是人族的客人,要是被这点小事惹怒了,他们大可以在这里为非作歹一番,还不用遵守人类的什么法律,毕竟当时是人族求着兽人停战的。”


    那人被花间诩攻击性极强的话语逼得节节败退:“是……三殿下说得是。”


    军队的人其实还有问题想问,但是看花间诩这副不好相处的模样也不敢再问了,只叫更多的人来到现场。


    当时,这里发生了很大的混乱,现场应该有很多人,因为看见了什么,走得走逃得逃。


    花间诩顺着阶梯往下,注意到一盏不断闪烁着灯光下面有一道拖行式的血迹。


    花间诩循着血迹一路走到斗兽场后面,不过后面的血迹已经被雨冲刷干净了。


    花间诩唤道:“小哈,去。”


    强壮的黑背嗅着湿润的土地一路走了很远,朝身后的花间诩吠了一声。


    不远处,云琥若有所感得抬起了头,周围只有绵延的雨,他什么都没看到。


    低微的□□声从低下响起了,云琥没有看手上被他拖行的男人一眼,继续往前走着。


    男人一侧的手臂好像断了,无力地垂在水坑里,一道血渍从他身下流出,又被雨水很快冲散。


    这个男人脸上一片青灰,只维持着一触即碎理智,身体僵硬抖得不成样子。


    云琥忽然松了手,男人就这样摔在了水里,但他顾不了其他,挣扎着往后爬过去,没有爬多久,他的腿就被一只四趾兽爪给踩住了。


    “啊!!”


    撕心裂肺的痛叫被大雨淹没,男人面色被恐惧浸染,腿上的筋肉被兽爪碾碎,血肉往下塌陷,不断流出更多鲜血。


    男人:“不跑了,我不跑了!”


    绵密的雨丝在云琥发顶浮出一层浓郁的水雾,顺着发梢没入冷冽的眉,云琥抓着男人的头发,迫使他以不正常的姿势仰头看着他。


    男人视野里只能看到一双银色瞳孔,宛然一头随时都会暴起吃人的凶兽。


    云琥俯下身,在男人耳边轻声道:“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嗓音:“死,死神枭。”


    云琥唇角勾起,戾气横生,歪着头像晃酒瓶似的揪着男人的脑袋晃了晃:“再想想。”


    冰冷的雨丝好像将他隔绝在了地狱一样的世界,男人大脑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


    “给你个提示,五年前,也是个雨夜,你做了什么?”


    男人睁大眼睛:“你……”


    云琥轻笑了一声,话语却像淬着毒的刀:“想起来了吗,嗯?”


    云琥的声音很轻,却在男人大脑中一下子炸了开来。


    男人是个黑市有名的拳场老板,黑市里拳场和斗兽场一脉相承,今天和朋友一起来看斗兽表演,结果就遇到了这种事。


    他这辈子做的恶事多了去了,哪里想得到五年前他做过什么事情。


    但是再往后一点,四年前算个特殊的时期,因为那个时候他的一个商人朋友在一处洞穴里发现了兽人,打算训练过后拿出去卖给贵族当宠物。


    他本来就是个拳场的老板,兽人兽人,沾个“人”字自然也能上场打拳,他看中了兽人对拳场的商业价值。


    有人知道他在找兽人打拳,介绍了一个门路,听说那只兽人以前是在斗兽场给老板赚钱的,对手还都是猛虎野熊这类的硬茬子,就没斗输过,打个拳肯定绰绰有余,跟那些当宠物的兽人完全不一样。


    他本来还纳闷这么好的兽人为什么就卖了,结果第一天就打死了好几个人了,还差点把他拳场给拆了,他算是知道那人为什么急着想卖了,这兽人根本就是个活阎王!


    他从拳场死里逃生,让皇家的军队来抓这只发狂的兽人,依托皇室的力量,兽人才勉强被捕获了,再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人兽大战开始了,那只兽人的行踪也不得而知。


    对方这么问,难道他就是那只兽人,战争中以虐杀人族为乐的死神枭,居然就是那只兽人!?


    绝望的情绪蔓延在男人心中。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番话,男人猛地抬起头来,残余的希冀浮现在眼睛中。


    云琥俯下身:“告诉我那个把我卖给你人是谁,他的住址在哪里。”


    男人:“我们不是当面交易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是么。”云琥勾起唇角,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有些迷茫,循着云琥的视线往后看去。绵延的雨幕中,一只体型庞大的花豹从远处走过来。


    第46章 云琥的过去2


    男人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头对云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


    花豹一口咬住了他的半个脑袋,尝试性地咬了咬,血流如注。


    “慢慢想,我不急。”云琥退到了树荫下,冷眼看着眼前兽戏人的闹剧。


    咬了一会儿,花豹将男人的脑袋吐出来,男人僵硬的身体瞬间复苏,顾不得头上的血,手脚并用踉跄着逃跑:“饶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帮你去问!”


    花豹纵使将他扑倒,像是玩毛球一样将男人翻来滚去,尖利的爪子划破了男人的身体,痛得男人吱哇乱叫。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云琥抬起眸,印出了男人恐惧的面容。


    人类的实力有一大半来自于他们的创造性和大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机械武器,他们本体比下水道的老鼠还要脆弱。


    那段在斗兽场的记忆云琥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当时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他的生死只是那些人寻找刺激的工具,有比赛的时候被放出来和兽打斗,没比赛的时候就关在笼子里,不管是看他还是给他喂食,又或者是骑在他身上拍照,都需要买门票,没有任何尊严。


    他仇视这群人类,他要昔日他们看他的表情有多轻蔑,现在见到他的眼神就有多恐惧。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男人在花豹的抓下拼命挣扎着,布满血的脸上全是狰狞,朝云琥吼,“当年开斗兽场的老板只有那几个,我把他们的信息都给你,穷举法也能找到的!”


    云琥抬了手,即将下嘴的花豹甩了甩尾巴,从鼻腔喷出一道气息,轻巧地离开了。


    他走上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间诩的声音穿过雨幕从远处遥遥传了过来:“云琥,你在么!”


    云琥心里一跳,往后看了过去,一道模糊的影子再往这边靠近。


    云琥下意识扭回头,盯着地上的男人思考要怎么清理现场,不过他很快就停住了。


    对方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他是死神枭,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威武的黑背最先出现,看云琥的眼神像在看某个尽会惹事的同伴,它的身后跟着撑着伞的花间诩。


    “你居然一声不吭地干了件大事,你这样我可是很难办的。”花间诩还没走到,话语先到了。


    待看到云琥面前血肉模糊的人类,花间诩身体顿了一下,面色复杂地看着一言不发的云琥:“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把人啃成这样啊,多不卫生。”


    云琥万千思绪被花间诩这一句话彻底破坏:“……不是我咬的!”


    “哦,好吧。”虽然这么说着,花间诩眼神没有变多少。


    他就不该期待花间诩有什么正常的反应,云琥:“真的不是。”


    花间诩点头:“我真的知道了,你不用重复。”


    云琥:“……”


    “弟弟。”花间诩指了指云琥垂在两侧半兽化的手臂,“你的翅膀黑了。”


    云琥将手臂藏在了身后:“不关你的事。”


    花间诩歪了歪头,云琥又将翅膀往后藏了藏,瞪了花间诩一眼:“都说了别看了。”


    “你那是恶魔毒素快要发作的征兆吧,首领大人跟我说过。”花间诩并没有在意云琥的态度,“情绪起伏过大会让恶魔毒素在血液里加快流动,对脑子不好。来来来,深呼吸,不气不气。”


    云琥:“。”


    地上持续传来奄奄一息的□□,花间诩蹲下来仔细辨认了一下男人的脸:“嗯——不认识,他就是让你去卖艺的老板么,确实一看就不是好人。”


    云琥皱起眉:“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是笨蛋吧……”花间诩转过头无语地看着他,“你讨厌铃铛和人类,一出皇宫就去了地下黑市,还直指斗兽场,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最开始买我的人……”说到一半,云琥止住了话语,偏过头道:“劝你别多管闲事。”


    这两兄弟长得真是一模一样,云琥不自在的时候也喜欢偏头,只露出一边侧脸,模糊的雨幕中,花间诩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云生珀的影子。


    一种奇妙的怪异感涌上心头,不过很快又被花间诩压下去了。


    花间诩道:“我没说要管,过来看看不行?”


    云琥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去管他,将地上的男人提起来:“哪些人都是谁?”


    男人嘴唇动了动,模模糊糊吐出一串字。


    云琥眉梢蹙起,旁边的花间诩点了点他的肩膀,把一张纸和一只笔递了过来,还顺带偏了偏伞,不让纸淋湿。


    云琥扫了一眼花间诩瞬间落了雨的另一半肩膀,指尖把伞柄推了回去,又把纸笔扔给男人:“写。”


    男人抖着手写下了一串文字,没有伞的遮挡,那些字迹很快又模糊起来,他无错地抬起头。


    云琥一脸冷酷:“写啊。”


    男人:“写、写不上。”


    “哦,那是你自己的事。”云琥抱着双臂。


    花间诩:“弟弟你有点不讲理。”


    云琥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花间诩。


    左右还是为了找到人,花间诩上前一步,勉为其难将纸覆盖在了伞之下。


    男人千辛万苦,终于写完了满满一张纸,斗兽行业换代很频繁,男人也记不清那段时间都有谁在干,只能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人全部写上。


    男人:“就是这些了。”


    云琥拿纸看了一眼,锁定一个人,转身就走,余光看向似乎要跟过来的花间诩:“你回去。”


    花间诩:“不,我要跟着,听你哥说你挺在意当年的事,怎么能放任你一个人去。”


    云琥:“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花间诩:“我关心一下弟弟嘛。”


    云琥愣住了。


    “怎么,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花间诩感觉有些好笑。


    云琥不太想让对方知道他以前的事,偏过头:“不需要你的关心。”


    花间诩:“别嘴硬了弟弟,你分明就很开心,翅膀都淡一点咯。”


    云琥又想去看自己的翅膀,反应过来后及时制止,瞪了一眼笑起来的花间诩:“……随便你吧。”


    花间诩顺利凑上了热闹,跟着云琥来到了某栋别墅里,能在黑市当老板大多都是有钱商人。


    云琥无视院子里他们一进来就开始狂吠的法斗,一脚将别墅的大门给踹开了。


    花间诩放了小哈让它跟法斗玩,自己钻进了附近的传声亭,拿着那张书写了各种黑市老板的名单纸:“喂,睡了吗哥,我跟你说件事……”


    别墅里面灯光大亮,不断有只穿了睡衣的侍从和保镖惊慌失措地逃出来,过了一会儿,还有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孩也跟着出来了,手脚都带着半截镣铐,乍一见到外面的景象有些迷茫,随后光着腿欢呼雀跃地跑散了。


    不多时,云琥一脸烦躁地走出来了:“找错了。”


    花间诩忽然就不担心云琥乱来了,举了举手里的纸:“那就继续下一个。”


    这个夜晚,注定是某些人的不眠之夜。


    他们循着名单上的人一个个找过去,他们也不指望那个男人提供的就是全部线索,找上门之后还会让被害者供出新的被害者,名单越来越长。


    只是云琥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事情闹得越大,对方被惊动的可能性就越高,可直到现在,他们连那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弟弟,你还好吗?”花间诩转头问沉默不语的云琥。


    云琥身上早已染上了血腥,因为放任自己的暴力因子,羽毛根部的颜色越来越浓,从刚才开始,即使没有兽化,瞳孔也被黑色给完全取代了。


    没听到回应,花间诩抓住了云琥的手臂,让他停了下来:“你不能再继续了。”


    云琥挥掉花间诩的手,继续往前走着,心里的恶念不断翻涌。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明明已经很接近了,怎么可能就此停止。


    雨早就停了,周围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鞋底踩进水潭的声音,他们像之前一样破开某处地方的房门,里面安安静静,已经人去楼空了。


    花间诩:“找到了。”


    花间诩翻着名单,找到了房子主人的信息。


    伊恒,是个非法制药的商人,以前做过走/私、斗兽场老板等一系列黑市生意,是个无恶不作的死刑犯。


    云琥在看到空房子的时候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花间诩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主人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小哈只是警卫犬,做过许多训练,边嗅边走,立刻带着花间诩来到了一间地下室。


    里面摆放着各种药品,花间诩不太懂药,不过在某处台子上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恶魔是困扰着许多种族的邪恶生灵,他们产生的恶魔毒素轻则麻痹神经,重则直接死亡。


    兽人尚且可以通过强大的肉身自己排毒,最早的时候人类一旦染上恶魔毒素,只有死路一条。


    后来人类通过科技解决了这一问题,也在民间科普了中了毒素以后如何自救,因此渐渐的,这个时代的人类对恶魔毒素都很熟悉。


    而台子上摆的那只药剂,分明就是恶魔毒素。


    夹杂着湿气的人类气息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荡,云琥体表的羽毛疯狂滋长,隐隐有了四翼鹰的影子。


    “咚”地一声,一个人类在黑暗中从三楼滚落下来,在即将触碰到地面的时候,一个机械圆球在下方裂开,充气囊迅速膨胀,将人类包裹早在里面,缓解了下坠的冲击力。


    人类从里面爬出来,看到了拦在面前的四翼兽人:“我就猜到是你。”


    云琥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破壳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个人类,伴随着电击和蘸了盐水的鞭子。


    当时的他太弱小了,总感觉对方异常高大,不可战胜,他噩梦源头的人类近在咫尺,云琥牙根发痒,有种想亲手咬断对方脖子的冲动:“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父亲。”


    强大兽族的压迫感宛如一座大山,压得伊恒喘不过气来,但他好歹也纵横了黑市那么多年,不是其他商人可以比拟的。


    “小子长大了,就以为能和老子叫板了?”伊恒阴冷的面容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可怖,“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要研究恶魔毒素,就是为了某天你找上我后,给你准备的。”


    当年伊恒在外面走私的时候,偶尔捡到了一颗蛋,那个地方原本是恶魔的领地,人类科技进步之后,把被恶魔夺取的地盘抢了回来。


    当时战争刚刚结束,皇家还没来得及派军队进驻,他们这群黑市商人就趁着间隙,先把这里有价值的东西洗劫一空。


    那颗蛋就是在那时拿到的,恶魔不是卵生生物,这颗蛋的大小也不像是什么动物的蛋,他起了好奇,拿回去当场给砸了。


    他以为会看到一个死兽的胚胎,或者单纯就是一些流动的蛋液,没想到出来的是一个活着的兽。


    说是兽也不太对,因为他长着一张酷似人类婴儿的脸,只是有湿润的羽毛覆盖在体表,有手,还有翅膀,脚被一双兽爪取代。


    当时人类还没有发现兽族,他只感觉自己拿到了一颗怪物的蛋。


    不过很快,他起了另外的心思,他培养起了那个怪物,怪物生长得很快,一周时间就学会了飞和走路,隐藏兽类特征时就像得了怪病的人类幼崽。


    他一个月就会日常交流了,不过总是沉默寡言,心智也和其他同龄小孩不太一样,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又很成熟。


    伊恒将他和拐卖过来的小孩放在一起培养,跟其他小孩一样叫他父亲。


    那些孩子一般是给他偷东西或者杂耍赚钱的,由专门的人看着,有一天,他亲眼看见那个怪物躲在门后,用铁丝杀了看管他的伙计。


    五岁体型的怪物力量有限,只能通过这种暗算杀死一个没有任何防备的人,不过这件事给了男人灵感。


    他将怪物带去了他的另一个产业,斗兽产业,斗兽场刚刚新起,还没有什么成效,他以一个博人眼球的方式让那个怪物去和一个饿了五天的猴子搏斗,虽然只是小型观赏赛,但过程中怪物咬断了猴子的脖子,其凶狠程度让人胆寒,他因此小赚了一笔。


    男人在里面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开始单独训练起了这个小怪物。


    他养怪物是为了赚钱的,自然是通过效率最高的方式让对方听话,鞭打,电击,使用机械武器,先让他对自己感到恐惧,训练他的服从性。然后不给水不给食物,饿上好几天,再让他去和其他野兽决斗,赢了就能有饭吃,循环往复。


    小怪物皮糙肉厚,很耐打,他要是什么时候心情不顺了,可以随时向小怪物发泄,反正也打不死。


    小怪物成长地很快,一开始只能和饿了五天的野猴子打得五五开,后面就可以单挑即将成年豹子了,直到最后,他看见小怪物轻而易举杀死了一只注射了兴奋剂的野熊。


    这个时候的云琥不能称之为小怪物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对方已经长到了普通人类十五六岁的样子,踩在野熊的尸体上,冷漠望过来的时候,居然给他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伊恒在这一刻醒悟过来,对方是个名副其实的怪物。


    只有普通人类的十五六岁体型的时候,他就能杀死一只发狂的熊,按照对方这种惊人的成长速度,过不了多久,即使伊恒拥有人类先进的机械武器,对方也不是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伊恒是个聪明人,为了及时止损,当即就找了一个冤大头,通过花言巧语把怪物给卖了。


    正好那段时间黑市流行智慧型兽宠,他卖怪物也没有引起太大注意,后来他听说那个人过了不久以后又把兽人转手买给了其他人,之后又经历好几段倒卖,兽人又闹出了几起人命,惊动了皇族。


    他不相信那个怪物会就此销声匿迹,作为第一代培养怪物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怪物的本性,残暴弑杀,记仇阴狠,如果条件允许,对方一定会对他展开报复。


    心惊胆战了一段时间,伊恒关了斗兽场,开始了制药事业,专门研究恶魔毒素。他在恶魔领域捡到的怪物,自然也知道恶魔毒素已经浸染了怪物的全部血液。


    准确的说,其实怪物在蛋里就死过一次了,是恶魔毒素给了他第一条生命。


    恶魔毒素轻则精神麻痹,重则死亡,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像兽人这种生命力强大的种族,毒素不会很快夺取他们的生命,而是渐渐影响他们的神志,让他们变成只会破坏和杀戮的魔鬼,这种没有理智的魔鬼,是可以人工控制的。


    伊恒的身体被一股巨力袭击,极速往后飞去,砸扁了身后的垃圾桶,巨响和恶臭将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


    鼻腔里流出了血,伊恒仰坐起来,看着缓步向他走来的四翼兽人:“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有所成长,不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吗,残忍?哈哈哈哈,你还太嫩了小子。”


    云琥抓起伊恒的头发举到面前,冰冷的兽瞳死死地盯着他。


    “要我教你怎么彻底掌控对手么,□□的痛苦还远远不够,得深入他们的内心,就算他们以后成长地再强大,比你还强大,只要见你,心里还是会止不住地发抖,不断重复最不想回忆的噩梦。”


    云琥瞳孔一缩,手里的力道松懈了下去。


    伊恒站稳了:“你的噩梦是我啊。”


    他太清楚云琥的本性了,对方一定不会简单地杀死他,而是用尽所有手段折磨他,想看他痛苦后悔恐惧。


    只是这个过程,对方体内的毒素一定会活跃起来,侵占他的理智,等毒素到达一定浓度,就是他伊恒的生路,云琥的死期。


    第47章 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嫂嫂


    伊恒扶住了断裂的手臂,额头上冷汗掉了下来,幸对方还年轻,要是再成熟一点,谁是谁的噩梦还真不好说啊。


    伊恒从袖口滑出了一支药剂,人类科技不断在进步,以恶魔毒素为灵感,研制出了对付兽族比麻醉剂更有用的药剂,云琥本身就身患毒素,这一支有任何稀释药剂下去,不死也残。


    就在这时,伊恒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很多很杂,都是向他们奔过来。


    “发现一级通缉犯,他们在这里!”密密麻麻穿着皇制服军队将他们重重包围,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


    “伊恒,涉嫌非法贩卖禁药,现在对进行逮捕,立刻抱头蹲下,否则我们有想开枪权利。”


    伊恒眼中有些迷茫,甚至觉荒谬极了。在知有人寻找曾经开过斗兽场老板时候,他就猜到是云琥找上门来了,他想过很多能性,云琥杀了他,他杀了云琥,但唯独有想到眼这种能性。


    军队为什么会来,还有他有考虑到事情?


    一只高大黑背从军队间挤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穿搭十分不符合传统人类习惯男人。


    男人左右看了看,来到云琥面,仿佛丝毫有发觉对方不对,还在他眼挥了挥手:“弟弟?傻啦,怎么不说?”


    他是谁?


    不过再多疑问伊恒也办法探究了,他双手被剪到身后,来及用出药剂也被军队收,被带离了现场。


    将伊恒押送到囚车内,军队长官过来:“多谢三殿下提供线索,我们终于顺利抓到了伊恒,还需要我们帮忙吗?”


    花间诩又戳了戳云琥脸,头也地朝长官挥了挥手:“事了,们该干嘛就去干嘛吧。”


    长官有点不放心,对方毕竟是臭名昭著死神枭,而且现在精神状态一看就很糟糕,花间诩都这么说了,对方肯定比他更知怎么和兽族相处,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了。


    云琥陷入了恶魔毒素为他构建噩梦,他又来到了逼仄潮湿笼子里,斗兽场灯火通明,周围都是看不清脸观众,些人用喝彩声驱使他,让他给他们带来刺激感官血腥表演。


    怪物,畜牲,这些人这样喊着他。


    身上还有电击和麻醉剂残余感觉,怨恨和愤怒占据了他全部情绪,他想将眼人类全部杀死,让他们也尝尝自己遭受一切。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和他有五官人不同,这人脸清晰见,漂亮侬丽,隐见担忧,一把捏住了他脸。


    “弟弟……云琥!”


    云琥瞳孔骤缩。


    花间诩半蹲在地上,他也不知云琥会听多久,对方失控模样确实太吓人了,这里是人族,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花间诩直视云琥眼睛,企图以这样方式带给对方力量:“事情已经过去了,伊恒被抓住了,也不在笼子里。记吗,是和我们一起来谈合作,充当护卫保护我们,再这样放任自己恶念,还怎么保护我们。”


    云琥眼睛涣散:“我做了什么?”


    “也什么,不是还挺有分寸嘛,都有伤及无辜,顶多就是砸了点门,弄伤了几个有科坏人什么,嗯——除了一个人,不过他本来就是死刑犯,以不算在内。”


    “不过军队就在附近,咱们稍微收敛一点,不能被他们抓住把柄,聪明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背地里我们怎么样都以,但是在军队面,我们还是阳光积极孩子,吗弟弟?”


    花间诩语依旧不着调,甚至说不上是安慰,却有种说不出轻柔。


    恶魔毒素已经深入了云琥骨髓,一旦发作起来,除了他哥能强行控制,基本有他办法。他自己也自暴自弃,发作就发作了,反正他也有控制必要。


    这是第次了,这是花间诩第次在有借助他哥力量让他从恶魔毒素中清醒过来。


    花间诩感觉云琥恢复了一点理智,正想收自己手,却见云琥反手抓住了自己手掌:“弟弟?”


    云琥过神来,松开了手:“抱歉。”


    此时云琥完全了失控暴戾模样,低着头蹲在角落里,像只丧大狗。


    云琥整理自己思绪,努力压制体内翻涌负面情绪,忽然感觉脑袋上多了一重量,自己所有注意力便都转移到了上面。


    花间诩一手托腮,一手按着云琥脑袋,笑眯眯地揉来揉去:“乖啊乖啊。”


    云琥被迫低着脑袋,眼睛盯着脚下土地,一点有要生样子,还有些发愣。


    花间诩:“以过很辛苦呢,要跟我说说么?”


    云琥抬起头,看见花间诩带笑眼睛,有以往捉弄他戏谑,只有平静如水温柔。


    或许和人待在一起是会改变,花间诩总说他哥是个很温柔人,他一直不以为然,看见花间诩此时眼神,他觉花间诩是个温柔人。


    云琥张了张口:“我……”


    花间诩:“嗯嗯,我听着。”


    或许是此时花间诩看上去太相处了,也许是云琥急切地想要倾泄着什么,又能是一些不知名心思。


    云琥向花间诩吐露了自己隐藏在心底、从有跟任何人说过往事。


    从破壳后和小孩一起去乞讨,第一次杀了人,被打被罚,和野兽搏斗,再到仇恨人类,被抓进皇族监狱,越狱逃跑……


    “这样说来,弟弟讨厌从来不是人类。”花间诩,“只是讨厌个在绝境里无能为力自己而已。”


    云琥:“是这样么……”


    “但现在已经成长到了让所有人都惧怕地步了,很成功啊弟弟,做到了。”花间诩,“死神枭这个称号,不就是摆脱过去勋章吗?”


    “坏人已经被抓走了,弟弟不用再担心啦。”


    云琥过神来:“拿我当小孩子哄?”


    花间诩意犹未尽地收了手,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弟弟真是越来越不骗了。


    虽然走了点歪路,闯了点祸,但总体来说还是,死都是罪大恶极死刑犯,他人就是受了一点皮肉伤,整个黑市都被云琥一锅端了。


    还有之后按照名单去找人,一路打杀抢砸,看上去挺恶劣,实解救了不少苦难人,非要定性,也能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些人都是深扎在人类土壤底部顽固分子,平时皇族就对他们很头疼,惜对面太狡猾了,跟泥鳅似,闻声就能跑。


    想到云琥一来,直接就给连根拔起了,剩下一些残党也因为有完整名单,军队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一切罪恶终将绳之以法。


    他们像在不知不觉中真做了件了不大事。


    在行刑尹恒一天晚上,云琥知自己死神枭名号被改成了英雄枭。


    对此云琥表示:……


    人族两族第一次合作,就顺带解决了非法黑市,在这拥有纪念意义一刻,人皇非要给他们颁布表彰大会,还夹带私货,把花间诩和云琥两人大夸特夸,花间诩在人族名声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因为黑市发展,民众苦非法商人久矣,知花间诩在中作用,民众们十分感动,哭着拉住花间诩说之误会三殿下了,三殿下明明是个名副实大人。


    对此花间诩表示:哭大声点,吃饭吗?


    表彰大会还要合影留念,花间诩举着相机到处拍照,这一幕真是太有乐子了,去以后他要跟首领大人说,云琥成了人族英雄!


    花间诩举起相机,让云琥拿着奖章对着他:“弟弟,来,笑一个。”


    云琥露出了一个怖笑容。


    碧玺看着照片里面笑如同死了全云琥:……


    花间诩还挺满意,拿着照片去找正主:“弟弟看!”


    云琥身上披着彩带,手里还捧着不知什么人送鲜花,低头看到递过来照片。


    花间诩:“是不是挺有模有样?”


    他是有追求人,这照片虽然看上去不完美,但这是云琥转变一个象征,不是说云琥露出完美笑容算看,保持真实性是它大价值。


    云琥:“蠢。”


    花间诩语重心长:“在骂我照片同时,还把自己给骂了,这种损人不利己还是不要说了。”


    云琥扯了扯嘴角,露出他招牌嘲讽脸,重复:“蠢。”


    花间诩盯着云琥看:“有有发现我们熟了多。”


    云琥收起了嘲讽脸,面无表情。


    花间诩笑眯眯:“不用害羞啦,反正咱们本来就是一人,熟一点不吗?”


    云琥忍了忍,再次破防:“我有害羞!”


    夜里环境难了一些,能看见一点两点星星。


    和兽族天空不同,人族大多时候天上都飘着灰物,很难看见星星。


    云琥坐在屋顶上,盯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他耳朵动了动,听到了隐约铃铛声,一只大型黑背从下面蹿了上来,原本吐着舌头在看见云琥以后收了来,两只对望。


    花间诩爬上来时候就看见云琥在摸着小哈背,两只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明明相互有感却摆出一副不情愿样子。


    云琥看到了花间诩,收抚摸小哈手,当做什么事都有发生。


    “弟弟,也在。”花间诩打了个招呼。


    这是个难有星星夜晚,人类星空很珍贵,也算是特殊风景,所以花间诩大晚上来看星星了。


    黑背一脸冷酷地挨着花间诩坐,花间诩问云琥:“在这里干什么呢?”


    云琥比小哈还冷酷:“看黑黑天,灰灰云。”


    花间诩也扬起头,“这儿确实是个角度,我找了这么多地方,这里是看清楚。”


    “咔嚓”一声,花间诩将眼风景定格在了相机里面。


    两个明亮星子在灰暗夜空里闪着亮光,莫名有种关于不服输之类哲学意义。


    花间诩又拍摄了更多角度。


    换角度难免需要移动一下,云琥发觉花间诩离他越来越近。


    他本来只是想安静地待一会儿,花间诩在独自热闹,只是这个热闹蛮横传递了过来,弄他心脏跟着悬浮起来。


    他本就敏感与花间诩接近,后忍不住喊了一声:“花间诩。”


    花间诩一脸受伤地望着他:“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嫂嫂。”


    云琥:“……正常点。”


    花间诩拿着相机凑近:“喊我干什么?”


    云琥脸往一侧偏移,不去看花间诩:“安静一点。”


    “吧。”花间诩也不拍照了,望着天空,跟着一起安静下来。


    悠悠风声响了起来,四周骤然安静下来,云琥反而愈发耐不住了。


    花间诩看出了云琥坐立难安:“怎么了?”


    云琥僵硬着身体:“不关事。”


    绝对是他哥过于神经质地反应,导致他也跟着不正常了起来。


    “这样……”花间诩应着,云琥说了不关他事,不过他能感觉到云琥是因为自己不自在。


    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他在心情时候还是很说,便站起来:“我先走了,不打扰了。”


    “喂。”


    在花间诩快要跳下房顶时候,云琥喊住了他。


    花间诩过头,望着云琥眼中闪着沮丧又期待光。


    云琥立刻知了他是什么意思,“嫂”字在喉咙中滚了一圈,还说出口就被反应过来他自己给吞了下去。


    该死,他为什么非顺着对方意思说。


    第48章 噩耗


    云琥:“……花间诩,你不是说这里是最好的观看角度吗。”


    花间诩有些失望云琥没有把“嫂嫂”喊来,但见云琥挽留,不装了,转身就坐了回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花间诩便愈发有恃无恐,跟云琥扯起闲天来。


    花间诩:“弟弟。”


    云琥:“干嘛。”


    花间诩:“想不到你有欣赏夜色的好兴致。”


    云琥:“哼。”


    花间诩:“所以咱们关系还是可以的嘛,都是一家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好好相处吧?”


    云琥:“……嗯。”


    花间诩:“你刚才和小哈相处过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性格?它总是摆着一张人勿近的凶煞脸,其实可喜欢和人相处了,简直跟你……咳。”


    花间诩及时打住了话题往危险的方向走:“我就是想它超可爱的。”


    云琥摆着一张鱼眼:“你好烦。”


    花间诩斜斜他,幽幽地:“句句有回应,何尝不是一种纵容呢。”


    云琥:“……”


    花间诩:“谁省略号不是一种回应?”


    云琥深吸了一口,他感觉最近能靠着自己压制恶魔毒素,绝是花间诩锻炼了他的忍耐力的缘故。


    不能跟花间诩着来,因为他总是最后没话的个。


    云琥:“哦。”


    花间诩云琥风轻云淡的一声“哦”给镇住了,像是第一次认识云琥一样盯着他:“弟弟,你还真是——长大了很多啊。”


    云琥蹭一下窜起来,浑身戾地发飙:“你有病吧花间诩,能不能闭嘴!”


    花间诩眼睛止不住地流笑意,肩膀拼命抖着,逗云琥实在是太有意啦!


    云琥狠狠地瞪了一眼花间诩,怒冲冲地坐下:“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哦,这个啊,首领大人不过我。”花间诩摸着小哈的毛,“他都是直接物理堵住我的嘴,让我不话的。”


    云琥疑惑地过来。


    花间诩合拢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在云琥面前相互碰了碰:“就是用嘴,堵住我的嘴的意。”


    云琥视线接触到花间诩手指后,往方的唇上了一眼,反应过来后大脑轰得炸开,几乎是惊慌失措地移开了视线:“花间诩你能不能别什么话都往外!”


    “还好吧,你在兽族待了这么久,怎么这种程度的话都过敏。”花间诩不以为意。


    兽族豪放派多得是,花间诩就听过不少碧玺她家丈夫怎么怎么棒,这是他们兽族正常的聊天方式,跟炫耀似的。


    就算是云珀总会时不时吐一些惊人之语,花间诩这还算含蓄,倒是像云琥这种纯情小兽才叫奇怪呢。


    花间诩不怀好意地靠过来:“弟弟有喜欢的兽人吗?”


    云琥警觉:“没有,你想做什么?”


    花间诩目光灼灼:“弟弟你年纪不小了,其他兽人在你这个时候孩子都有一窝了,怎么样,有没有得上的女嘉宾,男嘉宾的行啊,我帮你介绍介绍?”


    摊牌了,他想当红娘。云琥这种人谈起恋爱恋爱应该超有意,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云琥冷淡地转过视线:“没有,不需要。”


    花间诩没管云琥骤冷漠下来的态度,还在循循善诱:“话不能这么,你整天着我和首领大人卿卿我我,你自己还孤家寡人一个,你不膈应啊?”


    云琥低着头不话。


    花间诩以为云琥听进去了,感觉有戏:“猎赛以后,我知道有些兽人你有意,还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云琥抬起头,银色的眼瞳积蓄着漩涡,语听不情绪:“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花间诩情绪感知还是很敏感的,尤其是云琥这种叛逆期没过的成年小孩:“好啦好啦,不要就不要了。”


    差点真把人惹了,花间诩安分下来,双臂伸直伸了个懒腰:“才几天而已,都有点想念首领大人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到兽族吧。”


    云琥手指动了动,什么都没。


    但即使安静了,云琥心中花间诩掀起的波澜并没有就此平息下来。


    方好像天就有控制他情绪的能力,最开始遇见的时候就是,现在是,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他内心弄得心烦意乱。


    只是最开始的只有厌烦,后来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其他东西。


    他不会是……


    风景欣赏地差不多了,花间诩喊了一声小哈,准备下去。


    云琥张嘴想些什么,心脏忽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钝痛,让他眼前骤一黑,抑制不住地发闷哼。


    花间诩回过头,急忙过去扶住云琥:“你怎么了?”


    “我……唔。”云琥手臂泛起青筋,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迅速流逝,他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分辨不清。


    “是毒素发作了?不应该啊,这周围没有什么刺激源。”花间诩云琥的样子,心里无端地跳了起来,果断道,“我带你下去。”


    “不是我。”云琥眼前一阵阵发晕,心脏深深挖去了一块,疼得令人窒息,他抓住花间诩的手臂,艰难开口,“是我哥,云珀……”


    花间诩睁大眼睛:“首领大人?他怎么了?云琥,云珀他怎么了!?”


    花间诩想让云琥完,但云琥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大晚上的,人皇见自己弟弟匆匆忙忙跑过来,他还在处理公务,方翻过围栏就冲到他面前。


    他还没见过自己弟弟这幅样子:“怎么了?”


    花间诩:“哥,我要回聚落。”


    人皇:“现在?这么急?”


    “嗯,好像是云珀他……”花间诩上去十分焦躁,“我得回去。”


    花间诩找人去叫碧玺一行人,几人半夜就了城。


    人皇还想安排一些,但花间诩走得匆忙,连寝宫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拿,就带回去了一个小哈。


    花间诩脑子里乱得很,云琥昏迷刻心里就绷着一根弦。


    碧玺见花间诩在蒸汽车上来回踱步,走过去道:【首领什么事了吗,怎么突要回去?】


    他们是刚接到要回去的消息,还不知道发了什么。


    花间诩坐回了椅子,皱起眉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云琥突心绞痛,还是因为云珀边的了事情,就昏迷了。】


    碧玺跟着皱起眉,双子玄之玄的感应他们不是很清楚,只好道:【老师先别担心,可能是受了重伤之类的吧,不过首领只是去了一趟欧泊聚落,个聚落离我们很近,首领很强的,应该不会什么大事。】


    花间诩觉得是这样,云珀么厉害,总不会什么大事,可是心里就是慌得厉害,让他抑制不住地去想一些糟糕的事情。


    是受伤了吗,很严重吗,不不会连云琥都有么大反应。


    花间诩望向外面普天的黄沙,心想这蒸汽车怎么开得这么慢。


    云琥是在第二天醒来的,三魂丢七魄似的,脸色煞白。


    花间诩第一时间赶到:“弟弟,你感觉怎么样?”


    云琥坐起来:“没事,只是受到了牵连。”


    花间诩坐在椅子上:“你知道云珀边到底发什么了吗?”


    云琥:“不知道,以前就算有感应,不会像现在么剧烈,很不劲,花间诩,我如果……”


    云琥了一眼眉宇间尽显焦虑的花间诩,没有下去。


    花间诩却有些急了:“怎么,你啊?”


    双子拥有感应,但他能感同身受到这种程度,云珀边一更严重,他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他身体里失去了。


    他想到了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但是到花间诩,不太想告诉他。


    不知道是不想让他担心,还是不想到他因为这件事担心。


    他心里在希冀着,万一只是个意外呢。


    “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之类的。”云琥咳嗽了一声,脸上白了一分。


    花间诩沉默片刻:“你好好休息吧。”


    云琥着花间诩离开,望着子外面自己的手,忽蜷缩了起来,心情止不住地恶劣起来。


    云琥在第三天的时候已经能下地的,见到花间诩撑在栏杆上望着前方,这几天方好像总这样盯着外面。


    听见后面有动静,花间诩向走过来云琥:“没事了?”


    云琥:“嗯。”


    花间诩:“是不是意味着首领大人没事了?”


    云琥抿了一下唇:“我不知道。”


    这天黄昏,他们紧赶慢赶终回到了兽族地界,蒸汽机车到兽族边界就用不了了,其他人去搬车里面的零件。


    花间诩着他们化为原型背着小山一样高的零件,慢腾腾地楼梯上下来:“你们搬,我先回去。”


    云琥将最后一袋零件放到了磷灰的背上:“我跟过去。”


    进入兽族地界需要跨过一道天阙,花间诩已经很熟悉这里了,这次却有种望而畏的感觉。


    他攀附在悬崖上,离聚落越近,心里越发感觉不安。手下的石块忽断裂开来,花间诩瞳孔一缩,半边身体骤悬空。


    就在这时,背后忽靠上一具温热的躯体,巨大的四翼翅膀张开,带着他飞上了高空。


    花间诩喘了口,回头去云琥皱起眉的脸。


    云琥:“这能摔倒,到时候还没回聚落,你自己先遇到不测了。”


    花间诩睫羽轻敛。


    山林在底下飞速倒退,越过天阙和下坡,他们终到了流水和山体环绕的聚落。


    花间诩云琥放下来往聚落走过去,到最后几乎是用跑的。


    云琥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间诩回到聚落就感觉周围的氛有些不劲,但他不想去深想这里面的含义,想拦住一个人问问云珀的下落。


    沙丁丁先一步冒了来,抓着花间诩的手,语彷徨:“殿下,我有事想和你。”


    花间诩:“先不其他事,我们去了这么久,首领大人应该回来了吧,他在哪里?”


    沙丁丁为难地低下了头:“我就是想和你这件事,殿下,你得先做好准备。”


    花间诩神情有些严厉,只是飞快的语速暴露了他的不安:“有话就,什么做不做准备的,告诉我,云珀他人呢。”


    沙丁丁:“殿下你别急,我们只是听,首领好像在欧泊聚落遭遇了什么意外,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坦桑他们已经找过去一天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云琥走了过来,先了花间诩一眼,问沙丁丁:“具体什么情况?”


    沙丁丁道:“我听是欧泊聚落在之前就红曜占领了,封求助信是红曜逼欧泊写的,想来一个瓮中捉鳖,昨天首领带去的亲信浑身是伤地逃回来了,让我们赶紧去救首领,但没几句就断了。听到这件事后,坦桑就带一部分亲信先去了欧泊聚落。”


    云琥道:“欧泊聚落实力不强,就算和红曜联手,不至能困住我哥到现在,里面应该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等消息。”花间诩还算冷静,往他和云珀的房子走了过去。


    沙丁丁不知道该什么,跟在花间诩身后,走了两步,发现云琥没有走,跟他一样跟在花间诩身后,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花间诩的背影。


    沙丁丁没有多想,给云琥让了点位置。


    这个屋子在花间诩离开后就只有沙丁丁时不时地过来打扫,所有东西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他离开后,云珀没有回来过。


    花间诩坐在长椅上,用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


    沙丁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殿下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准备一点吃的。”


    花间诩:“我在路上吃过了,不用。”


    不过只有云琥知道,自意识到云珀可能了事情后,花间诩就一直没有吃多少东西,吃是食不知味的,只是车上的大家都不敢多什么。


    云琥跟着沙丁丁去,不多一会儿,端过来一碗肉丝白粥:“吃点吧,你路上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哦,好。”花间诩接过来尝了一口,放空视线搅拌着碗,好久没有动一口。


    慢一步过来的沙丁丁偷偷了云琥一眼,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云琥会煮粥的。


    花间诩回过神,着屋子里还站着的两个人:“你们怎么站着,还有么多空位呢,坐啊。”


    花间诩问云琥:“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云琥:“没了。”


    花间诩将下巴搁在桌子上,喃喃道:“应该没事吧。”


    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他们才终等到有人传来消息,外面刚现脚步声,花间诩就已经离开了椅子,打开了房门。


    过来的是坦桑,方有点喘,脸色很不好,见花间诩,脚步一顿:“夫人……”


    花间诩还在往他后面:“你回来了,首领大人呢,他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走这么慢。”


    坦桑语有些沉重:“我们去了欧泊聚落,里完红曜控制住了,我们兄弟的尸体他们丢在了聚落外面,我们没有在里面到首领,就潜了进去。”


    花间诩眼睛亮起来:“所以云珀是成了他们的俘虏?”


    坦桑:“……进去以后,我们发现他们把一团有些溶解的血肉挂在聚落门口,缺胳膊少腿的,几乎不成形状了。”


    坦桑口袋里掏一个东西:“我们趁他们不注意,把团……”


    坦桑实在不后面的形容词,换了一个表达:“具尸体偷了来,后在里面找到了这个。”


    坦桑拿来一个猩红的小布袋,花间诩接过来一,只感觉一记重锤砸得他措手不及。


    这小玩意已经是血了,但是透过手掌间的触感可以摸来,这就是花间诩给云珀的平安符。


    花间诩捏紧了平安福,有还没干透的血里面一滴滴渗来,染红了花间诩的手掌。


    云琥走了来,听见花间诩语依旧很冷静:“尸体呢,我要尸体。”


    花间诩跟着坦桑来到了聚落条总是有兽人合奏的广场,因为首领一直下落不明,兽人们这件事很关注,听到消息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红曜居敢我们首领下手,这是在向我们聚落宣战吗!】


    【阴险的狮子,不可原谅!】


    所有兽人都陷入了愤怒的情绪中,有几个脾暴躁的,当场就想冲聚落找人理论。


    兽人围在一起,花间诩跟着凑过去,周围的兽人很多,花间诩眼睛盯着前方,眼神里透着执拗。


    云琥在后面默默替方隔开了其他兽人,没过一会,花间诩来到了最内侧。


    到里面的尸体后,花间诩整个人忽一震,脚步就这样顿住了。


    云琥后一步进来,到了眼前的场景。


    花间诩只感觉荒谬极了,之前么着急地想要清楚,待真正到以后,反而没么着急了。


    他走到担架前蹲下,手里还捏着个平安符。


    是尸体实在是太勉强了,这只能是一团模糊的皮肉,只有特色鲜明的四翼残翅,明了眼前人的身份。


    云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只感觉十分窒息,他尚且如此,花间诩会是什么反应。


    第49章 报仇


    这太突然了,他和云生珀才刚约好要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他还期待回来和对方说说这次人族之旅的见闻。


    他们明明才刚开始,本该有很多时间的。


    碧玺听说了这件事就很担心自己老师,赶过来看见花间诩半蹲在云生珀的担架,问云琥:【老师他没事吧?】


    此时的云琥像座沉默的雕塑。


    花间诩在检查云生珀的身体,他想起来坦桑拿给自己的平安符。


    明明自己的身体都破坏得那么糟糕了,那枚平安符还保存地那么完好,除了沾满鲜血没有一丝损坏的痕迹。


    花间诩在这时候就检查不下去了,弯下腰,额头抵在了担架:“首领大,这不是真的吧。”


    云琥神闪烁,想去拉开花间诩不让他再了,没想到花间诩自己站了起来,手里还拿半截针头。


    花间诩将尸体翻出来的针头给他们:“是恶魔毒素,云生珀中了浓度很高的恶魔毒素。”


    “红曜骗云生珀进入欧泊聚落后,将恶魔毒素配合麻醉剂射入了云生珀的身体里。”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能神不鬼不觉得将云生珀和带过去的亲信一网打尽的原因。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害。


    “红曜和恶魔合作了,是他们一起杀了云生珀。”


    花间诩站起来,盯云琥,棕色的瞳孔时起来幽深地像是一团旋涡。


    “族是因为恶魔才和兽族谈和的,而现在居然有兽族和恶魔合作,杀了你们兽族自己。”


    花间诩前了一步,全身的气势透危险信号:“红曜,恶魔……云琥,我们得给你哥报仇。”


    云琥一时之间不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明明自己才是云生珀的血肉至亲,花间诩表现地比他还要疯狂。


    云琥:“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花间诩扫了兽族一圈,在云生珀的领导下,他们聚落一直都很和谐,这里面他认识很多,也跟很多关系不错。


    在云生珀尸体搬过来的那刻,整聚落都笼罩在濒临爆发的氛围里。


    云琥前一步,周围的兽群道:【这是红曜在向我们聚落示威,他杀了我们的首领,我们就要用他们自己的血肉来偿还。】


    兽群躁动起来,暴怒因子想病毒一样传播到了每兽族身,怒火冲昏了他们的头脑,猛兽的咆哮声回荡在聚落里面,他们没有在这一刻如地想要杀戮:【让红曜聚落血债血偿!】


    【让红曜聚落血债血偿!!】


    没有能承受住兽族疯狂的报复,煽动的兽化为兽型,在云琥的带领下如爆发的火山冲出聚落,相隔很远也能听见他们狂躁的怒吼。


    红曜在发觉自己挂的尸体消失了,就道他们聚落道了这件事,失去首领那一刻是攻打一聚落最好的时机。


    两聚落就在道路相遇了。


    【红曜,拿你的命来给我们首领陪葬!】


    红曜在一众兽群里找到了沉他的云琥,勾起唇角,锋利的狮牙就这样耀武扬威地坦露出来:【我的礼物还满意吗,弟弟?】


    云琥脸戾气横生,一箭步就突进到了红曜的面前,双臂化为翎羽,羽毛根根如同利刃,朝红曜面门刺去:【谁准你这么喊我了!】大战一触即发,两聚落的兽瞬间打在了一起。


    花间诩和沙丁丁来到了道路旁的山头,望前的一片混乱。


    沙丁丁还在拉花间诩的衣角:“殿下,他们让你不要出去,万一误伤到你怎么办。”


    “红曜杀了我的丈夫,你要我安心待在后面?”花间诩的话语像是永冬的千丈冰,瞳纯黑,里面有许多未尽之言。


    沙丁丁没见过花间诩这样子,那神得他汗毛直立,那些兽的威压都没有刻的花间诩那么重:“殿下……”


    意识到吓到自己的仆了,花间诩朝沙丁丁安抚地笑了笑:“刚才在想事情,吓到你了?”


    沙丁丁摇了摇头:“红曜太过分了,殿下你恨他们是应该的。”


    “沙丁丁,你会做狙击枪吗?”花间诩望场下化形的兽群,语气轻快,“火炮筒也行。”


    沙丁丁心领神会,他们去族进了好一批机械部件,因为是皇专供,除了民用机器之外,也可用做兵器。


    “不过殿下,我们的机械完全兽化的兽来说还是太落后了,没办法置他们于死地。”沙丁丁担忧道。


    花间诩怀里拿出一张设计稿:“按面的步骤做。”


    沙丁丁拿起来一,惊讶:“这是……”


    这是皇女花容的最新武器设计稿,他们去族的时候,花容说过研制出了专门应高护甲敌的武器,一枪可击碎十毫米的钢板,也是最有可能击穿兽族体表防御的新型枪械。


    沙丁丁把一大堆零件铺在地,立刻开始手准备。


    山下的兽们依旧在血战,断肢和鲜血扑撒在每一寸土地。


    红曜还是太低估了云生珀的领导能力,他为这群兽表面喊口号,实则各怀鬼胎,想怎么抢夺下一任的首领之位。


    红曜这样的利己主义也许永远不懂,每聚落的凝聚力都是不一样的,有种领袖即使死了,手下的亲信们第一反应也是愤怒,让红曜血债血偿,给他们的首领报仇。


    红曜的亲信在猎赛云琥杀了许多,即使加入了欧泊聚落的势力,也因为磨合不够,渐渐处于下风。


    金发的巨狮咆哮起来,洪亮的声音震动天地,云层适时遮住了太阳,好像也在为百兽之王的威严暂避锋芒。


    红曜兽瞳中闪过阴冷,低声道:“动手。”


    一瞬间,几十道黑色的身影加入了战场,云琥银灰色的瞳孔一缩:“恶魔?”


    红曜居然真的和恶魔合作了!


    有兽当场暴怒,朝红曜吼:【红曜,你这丧心病狂的懦夫,卑鄙的兽族叛徒,你居然敢和恶魔合作!】


    恶魔是有种族的死敌,它们无差别杀害各族生灵,每年都有大量兽族死于恶魔之手,恶魔的种族使命就是给这世界带来悲惨。


    红曜这种行为相当于和整兽族为敌。


    红曜笑起来:【那又怎样,只要你们死光了,就没道我和恶魔的事了,况且,这怎么能叫做叛徒呢,这叫智慧,你们这些蠢货是不会懂的。】


    云琥表情沉静,睛里仿佛在冒火,撕碎面前兽的臂膀,极快的速度来到了红曜空,俯冲而下,锋利的兽爪几乎要将红曜撕成两半。


    不过红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巨大的狮子仰天咆哮了一声,五只恶魔飞过来,发出尖细的窃窃细语声,将云琥团团围住。


    有恶魔的加入,局势瞬间倒转了过来,恶魔恶毒拥有麻痹神经的作用,如果不及时压制还会让伤口快速溃烂,兽们打起来瞬间变得束手束脚。


    就在这时,一声音爆方的山坡里传来,有都见一道银光一闪而过,没入红曜的睛,顿时血花溅。


    红曜惨叫出声:“啊啊啊我的睛!!”


    云琥回过头,到了山坡的花间诩,他架一把枪,云琥认出来就是花容曾经在他们前展示过的那一把。


    花间诩专注地盯红曜,并没有察觉到云琥的目光。


    又是一发子弹,不过这次子弹没有射中红曜的另一只睛,而是擦太阳穴的边射进了旁边的土坑里。


    花间诩“啧”了一声,回过头:“子弹。”


    “等一下等一下,马就做好了。”沙丁丁脸冷汗直冒,生怕慢一点,就刻的花间诩一枪托给砸死。


    云琥不怕恶魔毒素,在他里,这群恶魔和兽族没什么区别,将恶魔脑袋踩进土里,踢倒另一恶魔的背,一步步朝红曜走过来:【红曜,恶自有天收,当年的仇,杀兄的仇,就一起来算算吧。】


    红曜强制自己忽视掉中的疼痛,作为首领,他本就是聚落数一数二的强者,云生珀和他公平竞争的时候尚可一战,而现在他还有恶魔相助,付一云琥肯绰绰有余。


    只是要忍受时不时的冷枪。


    红曜朝族喊:【去把山坡的那类给我弄死!】


    【你敢。】红曜的话彻底惹怒了云琥,不何时,云琥居然到了他的身后,红曜想要躲避,云琥一爪子给刺穿了胸膛。


    红曜瞪大睛,不可置信地盯云琥。


    他为云琥再强,也一比云生珀稍逊一筹,他连云生珀都能杀了,还会怕云琥这双生子里的弱势位。


    但现在他惊讶地发现,云琥掌握的力量一点不比云生珀的弱,反而还隐隐胜一筹。


    红曜中闪过惊异,这不可能,明明猎赛的云琥根本没有这样强,能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弄伤他。


    难道猎赛云琥还隐藏了实力?


    事实究竟如何,红曜当然不清楚,实际云琥也很惊讶。


    他一直比不过他哥,不管是精神还是实力,永远是他哥全方位压制他,让他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憋屈感,只有失控的时候这种憋屈感才会短暂的消失。


    可是现在不一样,好像禁制解开似的,有的力量都不再受限,他比之前强了。


    【恶魔的弱点在耳朵,它们不见,只要影响听觉,它们就会像无头苍蝇。】云琥抽空族道。


    兽族恶魔的了解远不如族,云琥和花间诩道,这群兽可不一。


    立刻有蝙蝠兽反应过来,发出了持续不断的超声波攻击,恶魔果然晕头转向起来。


    【一鼓作气,把恶魔和红曜聚落的一网打尽!】兽们重振旗鼓,厮杀声震耳欲聋。


    云琥最开始力量的生涩在战斗中越来越熟练,迅速掌握新力量,反压制住了红曜。


    遮天蔽日的翼鹰势不可挡,撕咬地下的雄狮。


    红曜终究是老了,虑太多,比不过年轻的一时意气。


    但其实红曜也是一样的,前的他也因为自己的年轻,肆无忌惮地将他们前任首领踩在脚底,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年轻踩在脚底了。


    红曜心中的不甘化为实质,后退几步,阴毒的目光望云琥:【这是你逼我的。】


    他手中出现了一黑色的铃铛,这是恶魔的信物魂铃,他在和恶魔领主达成合作之后,方答应借给他的。


    魂铃可加速恶魔毒素的流动,让中了毒的兽迅速死亡,除之外,也是云琥的绝克星。


    魂铃不会让他死,能让他彻底失控,一旦失控,就会敌我不分只会杀戮,虽然最后可能除了他,在场的有都会死亡,但没关系,只要他还活,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就在到魂铃的一瞬间,云琥的兽瞳就不受控制地缩成针尖大小的,只剩下无尽的浓黑。


    意外再次发生,一道子弹极为刁钻的角度射了过来,云琥适时往前一扑,限制住了红曜的动作,子弹击碎魂铃,碎片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花间诩朝后伸手:“子弹。”


    沙丁丁:“在做了在做了!”


    红曜一震,暴怒地望向花间诩和云琥:“你们……”


    云琥额头冒出了无数冷汗,脱离魂铃的控制之后,脸色瞬间变得可怕。


    魂铃没有让他失控,让他心里的愤怒到达了最高峰,他一直厌恶关于恶魔的一切,努力想要拜托毒素他格的影响,现在居然有敢用这种东西控制他。


    翼鹰的身形顿时暴涨一倍,铺天盖地的威压笼罩下来,地的光挡了透彻,惊的翅膀好像要将整天地都包裹起来。


    他像是不可战胜的战神,不论是恶魔还是孤注一掷要拼鱼死网破的兽族,统统他镇压在两羽翅之下。


    侥幸活下来兽不敢再提起这一幕。


    白色的死神头而降,将有敌无差别屠杀,手段之残忍,让见惯了死亡的兽族都闻之色变。


    兵败如山倒,兽们死得死逃得逃,红曜恶魔拖在地,粗暴地带离现场,可总有子弹往他射过来。


    大腿,胸膛,手臂皆有弹孔。


    有兽用身体挡住红曜,全都无孔不入的子弹射中,倒在的地,红曜用手遮住身体,明明已经很虚弱了,还在发了疯的吼叫。


    太痛了。


    无数的子弹没入他的身体,不论他逃出多远,子弹都会精准地锁向他,没过一会儿他就射成了筛子,兽族强大的生命力,没有让他迅速死去,这是一场宛如酷刑的漫长疼痛。


    “花间诩。”一只手掌放在了花间诩的肩膀,是已经恢复了形的云琥,“他已经走远了。”


    第50章 继承制


    直到视野里只剩下绿植和高树,再也没有了红曜身影,花间诩才从镜头里抬起头来:“嗯。”


    云琥没话找话道:“红曜被伤个样子,肯定活不了了。”


    “我知道。”花间诩在第颗子弹射入红曜心脏的时候就知道红曜应该是活不了了,他之所以不断射击,“只是在单纯的鞭尸而已。”


    沙丁丁在后面听得瑟瑟发抖,样的殿下真的好可怕!


    云琥不知道该说什么,花间诩开了口:“失去首领,聚落乱好一阵吧,还有处理尸体的事情,之后可有的忙了。”


    云琥点了点头,看着花间诩独自转身,跳下了山坡。


    他在原地待了一会,也跟着跳了下去。


    红曜大势已去,一夜之间所有聚落都闻了件事,对此后的兽族格局纷纷猜测,不件事跟他们聚落都没有系了。


    首领刚死,他们也为首领报了仇,暂时还会维持几天和平的表象,算是有异样心思的,也会在安葬段时间安分下来。


    亲信们讨论着如何安葬云生珀的问题,兽们死亡很多时候都是直接丢掉外面,或者被系好的自己收殓。


    因为云生珀是首领,生前做了不少对聚落有益的事情,也算是死于兽族战争,些亲信商量一下,准备给云生珀好好办个后事。


    花间诩那杆枪充当自己的手杖,坐在篝火旁,着些亲信讨论是选个风水宝地把云生珀埋起来,还是选个好天气去鹰群,把云生珀天葬回归自然。


    【还是火葬吧。】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冒出来,讨论的亲信们回头,看到走来的花间诩。


    花间诩作为云生珀的配偶,他的意见自然也是重要的。


    坦桑问他:【有什么说法吗?】


    花间诩走上前来,盯着眼前披了层白纱的担架,上面躺着云生珀的尸体,短短一会,他又消减了许多:【他体内的恶魔毒素渗透下来,一直在侵蚀他的皮肤,首领大一向很注重形象,不想让他以副面目全非的样子离开间。】


    花间诩的提议获了大家的一致认同,于是在黎明的前夜,所有兽都聚集了来,为他们的首领举行了一场火葬。


    火焰映入了所有的瞳孔,大家一致沉默着,云琥作为亲信里面云生珀最重要的,自然负责起了各种杂事。


    他好像一瞬间长起来了,以往除了打架,些劳心劳神的事情他都不乐意干,现在居然没有怨言地主动包揽了各种杂事,做起来也可圈可点。


    忙完事情后,云琥有空停下来,看到了花间诩坐在火堆旁,看着里面逐渐消融的躯体。


    他的目光专注又无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让看到的心里也止不住地沉重起来。


    兽的躯体坚韧,算是火葬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全烧尽,他们添了几次柴火,尸体也还在已非常缓慢的速度消解,仿佛在留恋着什么。


    即使天两隔,他们两个好像依旧有个看不见屏障,将所有都排除在外面。


    哥哥死了。


    一瞬间,云琥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个早已发生的事实。


    他作为弟弟自然也是震怒,所有聚落里的兽都在愤怒。


    但除了愤怒,花间诩显然还有另一种更明显的情绪,他在迷茫。云琥,甚至云生珀也是,他们很少见到花间诩个样子,因为花间诩洒脱放纵,算面临同类的刁难和不理解,他也是恼怒和找乐子居多,他好像天生不会出现种指向性不明确的情绪。


    但此刻,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云琥居然又重新在花间诩身上看到了和兽族的格格不入。


    兽很少能寿终寝,死于战争其实不是什么令悲伤的事情,他们骨子里是好战的,在战斗死去可以说是他们兽的归宿,是再常不的事情。


    他们的眼泪会为艺术而流,为尊严、不甘、愤怒而流,却不会为死亡而流。


    云琥在族待一段时间,也清楚族是样的物种。明明比其他种族更具有格的劣根性,却有着比所有种族都细腻的情感,是个矛盾又复杂的种族。


    兽会因为首领的死消极一阵,但很快他们会振作起来,开始自己的生活。


    他觉花间诩样的,应该也是如此,但看到花间诩枪射击了那么多次红曜,和此刻的安静之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花间诩比他们想象的更在乎云生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理解此刻的花间诩,可份理解之夹杂了点莫名的情绪。


    如果云生珀没死,花间诩有可能会因为和哥哥相处久了,知道哥哥隐藏起来的恶劣之后不再喜欢他,或者因为七年之痒,感情升温之后转为平淡。


    但偏偏哥哥死在了种节点,还是以样的面貌死的。


    他们根本不清楚云生珀在花间诩的地位如何,像一根埋在肉里的刺,平时不会注意,时不时出来刺你一下,惹心烦意乱。


    族是很长情的生物,花间诩会不会因此记一辈子。


    在一些很短的瞬间,云琥甚至恶劣地在想,云生珀是不是故意以种方式,加重他在花间诩心的地位。


    尸体在火留下了灰烬,所有都在此间留下了隐秘的思绪。


    那些兽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花间诩和云琥两个。


    云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里,他又不是类,也没有那些细腻的情感,只是一个想法浮现在他的心头后消不去了,让他有些焦虑,如果不问出来,可能会困扰他一辈子。


    云琥:“其实,算收到了欧泊的求助信,哥哥也可以派我去的,种事我替哥哥做很多,我不怕恶魔毒素,如果当时去的是我,哥哥可能不会死了。”


    花间诩:“红曜手里有魂铃,他的目标是你们兄弟,谁去都一样,都是死路一条。”


    云琥看着他,柴火烧着的噼啪声在安静显如此清晰,有跳跃的火光溅到他们面前,又飞速地暗淡下去:“可是我和他不一样,我不是首领,也没有心爱的伴侣,不管我有没有活着,对大多数都不会有影响。”


    你会不会也么想,如果死的是我好了?


    句话云琥没有问出口,但花间诩懂了,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云琥一样,望来的眼有云琥看不懂的含。


    花间诩张了张嘴,但只是摇了摇头,重新看着焰火:“种会让所有都不开心的问题,有回答的意吗?”


    云琥脸上闪异样的光彩,但想起来在此刻有些不合时宜,便又黯淡下来:“你头发又变长了,怎么不剪了。”


    花间诩:“是首领大想让我留的,他说样应该会很好看。”


    云琥嘴巴抿起,为自己的失言懊恼:“……哦。”


    待火焰燃尽,他看见花间诩一根细枝做的小扫帚将哥哥的骨灰聚集在一起。


    他记起来了,类好像是有种火葬之后搜集骨灰的习惯,他们通常把骨灰放进一个黑色的盒子里,然后埋入地下。


    他以为花间诩也打算么做,没想到对方往骨灰里面加了水,骨灰变粘稠起来,没一会,花间诩捏出了一个小,小有鸟类的翅膀,下肢也是四趾兽爪,是他哥哥。


    云琥沉默下来。


    花间诩捏完以后,又增添了一些细节,让小更形象了。


    将小收进自己衣服,花间诩抬起头看到云琥:“你还在啊。”


    云琥神色复杂:“你刚刚在干什么?”


    “你说个吗?”花间诩拿出了那个小,“因为首领大的东西都不完整了,所以想留在身边做个纪念。”


    是啊,么明显的答案他早猜到了,为什么非问出来。


    花间诩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来:“折腾了么晚,再不睡要早上了,我走了。”


    影和温暖的火光一起散去,只留下熄灭的黑火堆和停在原地的云琥。


    ——


    云琥站在月下的山顶,望着半夜还没有陷入沉睡的聚落。


    聚落失去的首领,又是猎赛结束的时候,其他的聚落很快会说件事,他们亲信在战争里面死伤也不少,是其他聚落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候,而且他总觉能和恶魔谈合作的红曜不会那么容易地死去。


    【还真像我们之前经历的场景啊。】


    云琥回头,看见拄着拐杖的羊角长老慢悠悠地走了来。


    羊角长老苍老的声音在月色下显悠扬:【那个时候你还在族,但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你哥在内忧外患的时候挺身而出,打败了昏庸的前任首领,将摇摇欲坠的聚落挽救回来,和现在的情况很像。不有一点不同,那个时候的内忧更严重一点,现在是外患更严重一点。】


    云琥:【你想说什么?】


    羊角长老:【首领死了,聚落里短时间不会乱,但总要有站出来带领我们走出次危机。】


    云琥:【哦,应该会有很多乐意么做。】


    羊角长老:【聚落里的孩子们我都看在眼里,他们也许能解决其他聚落的觊觎,但里面有恶魔参与,他们还不到能和两方势力作战的程度。】


    【所以呢。】云琥没有一点对长老该有的尊重,表情嘲讽,【因为双生子终有一个会大放异彩,在哥哥比我厉害的时候你们把目光全放在他身上,对我不闻不问,现在哥哥死了,退而求其次看到我了?】


    羊角长老沉默地看着他,眼的情绪复杂让看不清。


    云琥:【你应该知道,我才破壳四年,哦,现在应该算是五年了,不管是资质还是阅历,都担不上一个首领,况且我也不稀罕那个位置。】


    羊角长老:【你哥是在十五岁为首领的,他当时经验也不足,不也顺利带我们走来了?】


    【我们可不一样,他宅心仁厚,认真负责,而我可不会为其他考虑。】


    云琥转头去,不再理会羊角长老。


    羊角长老长久地注视着云琥的背影,最终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离开了,在他快要消失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身影被树枝遮挡,偏身的时候半张脸在阴影里,半张脸在光亮的月色之下:【按照兽族的规矩,前任首领生前的所有资产,都收归新任首领所有,不管是住所、收藏,还是配偶,不是所有都能像云生珀那孩子那么温柔的,那个美貌的类如果落入其他兽手里,恐怕不会好。】


    说完,羊角长老一瘸一拐地走了,留下独自沉默的云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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