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二合一◎


    调查组抵达七团以后, 就没有隐藏此行的目的,大张旗鼓地调查。


    妇工组关于举报信的相关文件被留在了调查组。


    白参谋直接被停职了。


    先是团里的几位领导被挨个约谈,然后是与白参谋亲近的几位知青。


    调查小组先是询问了几位知青与白参谋有关的一些事情, 问完以后拿着苏姚提供的谈话记录询问他们记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些话。


    这几人看到白纸黑字的记录, 回想起当时的状况,也知道了人家那次为啥找自己谈话,原来是有原因的。


    话多又胆大的知青就把当时的场景给复述一遍, 那胆小又话少的知青点头承认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


    这可以证明苏姚所言非虚, 在第一次收到举报信的时候, 她们确实是调查过, 由于没有找到证据, 于是放弃了。


    调查的方法就是哪几种,约谈同事, 走访亲近之人, 以及欢迎知情人士提供证据。


    跟苏姚想的也差不多。


    调查组虽然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却收效甚微。


    入驻七团三天以后, 却没搜集到半点的证据。


    无论是同事还是下属,对于白参谋的评价都还不错。没说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只说自己没太听说过。


    就这样陷入了僵持阶段,迟迟没有证据做支撑, 调查组这边也很难过。待在人家的地盘上调查,还像这样的兴师动众, 已经是影响了人家的正常工作。人家二话不说配合你的工作这不代表没有怨言。要是能找到证据那还罢辽, 要是找不到的话, 要去师部诉苦, 那吃瓜落的就是他们。


    身上带着压力, 因此干活的时候越发地卖力了, 可有时候不是干活卖力就能有收获。


    努力了许久,却没有任何的进展。


    调查组整天着急上火,就有人说,“是不是咱没找对方法?”


    那位在问话时几次跟苏姚呛声的男同志就说了,“我看他们那个妇工组的组长就很有想法,要不叫她过来帮忙。”


    有人说,“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愿意。”


    又有人说,“有啥不愿意的,能有机会跟咱们一起共事,她且得偷着乐呢,要是她这次表现的好,我看把她调到师部也未尝不可。”


    这人会这样说,也是看见苏姚的叙事能力,以及在各种文件的处理上,也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而起了爱才之心。


    这些人都没有看过苏姚的档案,还以为她是团里的女知青,遇到这种能高升的好事,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苏姚才不愿意跟着掺和呢,她是团里的人,帮着上面来的人针对团里。这些人拍屁啊屁股走了,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在团里生活了。


    也许是最近到了春天,她一直在犯困,身上也提不起劲儿,觉得干什么都没有力气。每天晚上早早地睡下,到了早上都是被周言安叫醒。


    每天早上都是到了再不喊苏姚就迟到。周言安才叫她起床,然而苏姚起床以后还觉得身上没劲。


    周言安疑心是因为前段时间感冒,导致她亏了身体,以至于这段时间才疲惫易困。这种情况是应该去医院叫医生瞧瞧,然而团医院的医生都是军医下来的,处理外伤这方面更擅长。


    像是调理身体,那肯定是中医更适合,然而杏林高手如今正倒霉着呢,肯定是找不到的。


    苏姚不喜欢折腾,听了周言安的想法都觉得累得慌,叫周言安别折腾,让她睡够就好了,现在就是缺觉。


    什么时候都能拿身体不好当借口,现在却不行,如今正提倡轻伤不下火线,人家身上有伤,都带着伤干活。


    你说自己身体不行,那其实就是逃兵,你的积极性不高,会议上要被批评的。


    苏姚很客气地婉拒了,“你们在调查方面都是专业的,我们是草台班子,没法跟您相比,叫我过去恐怕会给大家拖后腿的。”


    过来邀请苏姚的人挺不高兴的,她觉得我能邀请赏识你,这是你的福气,结果你这人还不知好歹,于是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离开以后,苏姚笑了笑,这人也挺有意思的,这个调查小组要是想用自己,完全可以跟团里提出借用。而不是像是这样来到她面前,跟她画一堆的大饼,说是这件事如果干得好,等回到师部就把她要过去。


    要是啥也不懂的小姑娘,肯定会被她画的大饼给砸晕乎了,跟着一起干,无形之中把领导和同事给先得罪了,到时候人家会不会把她要走,受罪的还是她。


    反正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没看到的好处,就一律当做画大饼处理,这是她血泪教训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团里的招待条件一般,团部大楼的会议室被调查组征用,成为了这些人的办公场所。


    上面来的调查组不下班,团里几个领导也不好意思下班,这显得自己这边很不敬业,于是都冒着劲暗戳戳比较谁更能加班。


    这些人中,独周言安是个例外,他每天还是照常上下班,除非是有要紧的工作,不然没有什么能影响他下班的脚步。


    笑话,家里还有媳妇等他一起吃晚饭呢。


    别人要做样子,跟他没关系。


    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正在停职的白参谋。虽然停职和放假一样,都是不用上班,可这心态完全不一样。


    白参谋在家里一遍遍地寻思,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到底是谁一遍又一遍地去举报自己,想致自己于死地。


    举报人有两种可能:仇人或者利益者。


    他要是倒霉以后,能再升上一级的,这些人都有可能。


    三个营的营长教导员,这六个人是最有可能的。


    再往下数,人就更多了,那些副营长们也有可能啊。营长或者指导员升职以后,他们也有可能跟着往上升一级的。


    这几天白参谋跟家里的媳妇也天天吵架,白参谋的老婆心想这是到底干了什么亏心的事,人家都给你举报到师里。


    回家以后跟白参谋吵架,白参谋跟她解释,说是有人故意举报他,为的就是他能给那人让出位置。这话白参谋老婆是相信的,不相信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承认孩子爹犯法了。可虽说是相信了,她到底心里气不顺,每次想到这件事就会摔摔打打。


    白参谋家的孩子是受到影响最大的,大的十五六了,本来不上学,每天跟着妈妈一起去农场干活,知道上面来了调查组,就为了查亲爹是不是利用职权欺负人家女知青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嘴巴损的时候,同龄的玩伴用这件事打趣他,他气得跟人打了一架。


    至于小的那个正在上小学三年级,是个女孩,这个时候已经知道羞耻了。偏偏有那嘴巴不积德的大人,用这件事来逗人家小孩。小女孩哪有不崇拜爸爸的,被打趣以后,不敢回家告诉父母,只能默默地憋在心里。


    而家里奇怪的气氛,父亲的唉声叹气,母亲是不是摔打东西,都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了两个孩子。


    白参谋媳妇这心里一直就不痛快,知道听到有人说那个猜测,白参谋是叫周言安举报的,周言安去师部开会刚回来,师部就下来了调查组,这时间都是能对上的,不是周言安举报,还能是谁举报?


    白参谋老婆这人就是个直肠子,性子又比较单纯,别人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别人在听到这种说法以后,至少会把话往脑子里过一遍,分析这事是真是假。


    她就不一样了,听说以后就立马相信了,而且立刻跑到了周言安家门口,大声敲门,现在才三点钟,苏姚和周言安都去上班了,家里正没人,她使劲敲了很久,却依旧没人开门。


    王大娘听见这边的动静大,以为有什么急事呢,从她家大门出来,看见敲门人愣了一下,白参谋媳妇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提醒道,“这俩人都上班呢,现在不在家。你就是敲得再大声也没人开门。”


    提醒过后,王大娘就慢悠悠地转身回屋子,也不去问她身上怎么那么大的气。这人正生气,她才不上去触霉头。她虽然爱管闲事,可又不是什么样的闲事都爱管。


    谁也没想到,白参谋家媳妇就站在周家门外,从下午一直等到傍晚苏姚和周言安回家。


    苏姚在路上,打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前蹲着一个人,不过太远一直看不清人脸,直到走进才看清这是白参谋的媳妇。


    家里跟她一直没多少交际,跟她也只是点头之交,苏姚想不明白她来家里是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白参谋的事,询问自己白参谋究竟是不是无辜的?


    苏姚默默地在心里打腹稿,如果她询问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在面对白参谋老婆的时候,苏姚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容,“嫂子,你可是稀客。”


    她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然后请白参谋的老婆进去,“快进家里暖暖,现在外面还挺冷的。”


    白参谋老婆甚至没给苏姚一个眼神,目不斜视地直接进了屋。


    堂屋也是锁着的,这也需要索要开锁。


    就在苏姚开锁后,周言安回家了。


    他跟苏姚向来都是前后脚回家,虽然说下班时间一样,而且还顺路,但两人很少相约一起回家。


    因为有时候就会出现周言安加班,或者苏姚会加班,那这样的话就不如自己回家,要是在路上遇见,那就是运气好。


    经常会出现,苏姚刚开门,周言安就到家的情况,苏姚戏称自己是专门负责给他开大门的丫鬟。


    苏姚就注意到,原本白参谋媳妇脸上淡淡的神情,在周言安到家以后,立刻转变,变得十分愤怒。


    这是怎么了,遇到啥事了?


    周言安只认识这是白参谋的媳妇,跟同事的老婆不熟,还以为这是过来找苏姚说事的。


    苏姚在家属院的人缘不错,很多嫂子都愿意过来找苏姚帮忙。


    结果谁都没想到,白参谋的媳妇跳着脚地开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不过她对周言安是存在一定的恐惧心理,不像是往常骂架那般,骂上两句就靠近并开始撕扯。


    苏姚和周言安被骂得一头雾水,一直不知道白参谋媳妇是为了啥。事实上,无论被举报事情的真假,白参谋媳妇和孩子都是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


    两人都没跟她一般见识,万一她是受到刺激太大,人直接疯了呢。


    白参谋媳妇的叫骂声不算小,她又是站在院子里骂,左邻右舍都能听见她这声音。


    西边邻居的王老太太,正在家里烧火做饭,就隐约听见从周言安家院子里传来白参谋老婆的声音,以及骂得比较难听的一些内容。


    她心想这都过了一个下午了,怎么小白家媳妇一直没走,而且都等到小苏和小周下班回家了,至于她嘴里胡吣出的那些难听的内容,老人家都不愿意去听,实在太脏。


    王大娘把饭放进锅里,又往锅底下塞了一块木头,才往隔壁院子里去。


    她出门的时候,孙子孙女刚好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


    “奶奶干嘛去?”


    王大娘头也不回,“你俩回来正好,烧火做饭,我去隔壁看看。”


    去隔壁干嘛?在自行车被骑进院子里以后,两人听见隔壁院里传来的骂声,好吧,知道他奶去干嘛了。


    王大娘过来的动作不算快,她动作慢,加上还在家耽误了一些时间,她出发的时候,苏姚家东院的美兰嫂子就已经到了。


    苏姚也是在美兰嫂子上门以后,才知道白参谋媳妇为啥会过来破口大骂,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这就是谣言,在传播过程中会刻意避开当事人,以至于有时候被议论的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曾经那次说苏姚和俞淞有一腿的谣言是个例外,在传播过程中被与苏姚关系好的人听见以后,就一下子被


    这次被议论的是周言安,周言安又不像是苏姚,在团里有一大批的忠实小迷妹,听见有人传瞎话,就能冲上去扇那人嘴巴。


    周言安一直以来风评就不大好,最近看他


    下属看他却一直是畏惧大于敬爱,听见有关他的传言,只尽量避着不叫周言安和苏姚知道,剩下还管他是真是假呢,反正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看着像是真的,那我也跟着传,至于是真是假完全不重要的。


    苏姚也是惊了,说是周言安举报的,总得有个原因吧。就周言安那个性格,要是真看不惯他,还用得着在背后玩阴的那一套?


    更何况两人在职位上平级,但是周言安算是他的直接领导,周言安真想跟他穿小鞋还用得着背后写匿名信举报?


    这时候才刚下班,团里的领导们都在办公室里面比着加班,没有一个有权威的人能镇住场。


    就只能把在家的白参谋喊过来,白参谋这几天没有特殊原因是不愿意出门的,总觉得所有人都在背后指点议论自己。


    他下午的时候还纳闷,媳妇这一下午没回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结果家里跑来一小孩,说他媳妇在周副团家院子里闹事,骂得很难听,没人管得了,叫他过去管一管。


    白参谋整个人都傻了,感情他媳妇这一下午不在家,是出去干“大事”了,他这心里那真是急得要命,不管她去人家家里叫骂是什么原因,闹事都不能真正地解决事情,反而会激化矛盾,更何况她去的还是领导家。


    白参谋那真是急得要命,他这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跑得比过来报信的孩子还快。


    他上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扇了老婆一个巴掌,他在进门的过程中都听见了,骂得那叫一难听。


    要是有人去自己家里骂得这么难听,不管这人是男是女,他都肯定会把人给打出去的。人家小周和小苏没把她一脚踢出去,那都是给他面子。


    不管到谁家里,都不能这么骂,更何况小苏前些天确实是帮过他,虽然又不知道被谁给举报了,现在这事情闹得更大了。


    但这跟人家没关系的,是举报人一门心思想整他。


    在众人面前被打了脸,还是被丈夫打脸,这绝对不能容忍的,白参谋媳妇尖叫了一声就招呼了回去。


    白参谋打老婆,那主要是想叫她停下来。也是顺带着给周言安一个交代,我媳妇虽然骂了你,但是我帮你打回去了。


    这好像一下子从外部矛盾变成了内部矛盾,不过两口子打架也有意思,围观的众人没有散去,就看这两口子互殴。


    苏姚肯定也爱看热闹,前提是别在我们家院子里打架。


    这真是够闹心的,本来跟自家没关系的,但是这破事一件接着一件。


    偏偏团里能主持大局的人都在办公室加班,周言安倒是也行,但是他刚被骂了很长时间,不是旁观者,不适合掺和。


    白参谋媳妇打人的时候,嘴巴也不闲着,骂白参谋的八辈祖宗,骂他不识好歹她都是为了他云云。


    她把上门骂人的原委讲了一遍,其他围观的人视线不自觉地往周言安身上飘,而周言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白参谋简直觉得不可理喻,这种事你是怎么会当真的,是不是没长脑子。


    他还没骂,苏姚就先开口了,“我当是为了什么事,白家嫂子上门闹这一通。”


    有外人开口,两人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其实这两口子身上看着狼狈,都没舍得对对方下死手。


    “弟妹,你嫂子她脑子糊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姚轻笑了一声,嘲讽道“那赶明我去师部撒泼,我们家那口子到时候就说我脑子糊涂,我就不需要承担责任?”


    苏姚一直都挺好说话的,白参谋被怼得下不来台。但是平白遇见这种事,有点脾气也正常不是?


    白参谋的老婆还觉得自己是占理的这一边,在她开口之前,白参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正好调查组在我们团里,我要请调查组来为周言安洗清身上的污名。举报队伍里的害群之马这是好事,但是如果是诬陷自己的同志呢。不管这举报是好是坏,这事我们没做过,就坚决不能承认。”


    周言安肯定不在意这件事,他觉得清者自清,这种事无须证明。但苏姚不愿意叫他平白受这委屈,这事必须得说清楚,要不以后所有人都会把这件事给按在周言安头上。


    白参谋这心里一合计,其实这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周团家媳妇想叫人把周团身上的污名洗清,但是怎么样能把他身上的嫌疑给洗清,那就只有把真正的举报人给找出来。这样一来,周团洗清了嫌疑,而自己也能抓到,到底是谁举报自己。


    想清楚以后,白参谋心里立马火热起来。


    他于是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也不相信这件事是周团干的,还不定是哪个隐藏在队伍中的敌人,想要分化我们的内部。我同意苏姚同志的想法,请师部下来的调查组,为我们查清楚这件事!”


    调查组正在食堂吃饭呢,吃完饭回到会议室,就看见门外站着四个人,还都是熟人。看见这几个人,就知道绝对没啥好事,尤其白参谋两口子身上看着比较的狼狈。


    在这事上,苏姚和周言安是苦主,但周言安绝对没她会扯大旗,于是苏姚就替他代劳。


    就听见苏姚特别可怜地说今天遇到的一切,她也没埋怨上门的白参谋媳妇,就说背后之人实在是居心叵测,希望能给查清楚。


    人家调查组的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苏姚和周言安是两口子,几人表情各异。然后越听表情越沉重,合着是想叫他们调查组证明那举报人不是周言安呗。


    这问题吧,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但问题是我为啥要往自己身上揽活呢?


    白参谋适时地补充,“周副团是我们团的重要干部,我怀疑队伍之中存在敌对势力,为了分裂我们队友间的关系。”


    那这说的就很严重了,调查组也不能不管。


    地,白参谋那件事还没处理完,身上又多了一个任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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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二合一◎


    闹了这一通, 天已经擦黑。


    来回又走了一趟,苏姚觉得浑身疲惫,也不愿意回家做饭。


    跟周言安提议道, “要不干脆就去食堂吃饭。”省得等做好晚饭, 就已经很晚了。


    去食堂打了饭,苏姚在动筷子之前,把饭盒里的饭菜分给周言安大半。


    周言安问, “不喜欢吃今天的饭菜?”


    也不单单是今天没胃口, 苏姚这几天都不大想吃饭。


    苏姚说, “可能是中午吃多了, 现在不太饿。”


    瞎说, 中午苏姚吃的也不多,怎么可能到了晚上还不饿。


    但即便是给周言安分了一大半的饭菜, 她还是剩了一些饭。


    也说不上来是嫌弃饭不好, 还是没有胃口, 周言安最后将苏姚饭盒里剩下的饭都给扒拉干净了, 这是亲媳妇,也不存在嫌弃的情况。


    苏姚这几天吃啥都没胃口, 也不是就针对团里的食堂,家里自己做的饭菜她也不愿意吃。


    周言安看苏姚就说她这段时间都瘦一圈, 就连下巴都尖了,苏姚自己照镜子倒是没发现。


    听周言安说她瘦了, 她自己还挺高兴的。


    再拿起镜子, 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瘦了, 脸小了一圈, 就显得眼睛更大了。


    周言安看在眼里, 提议苏姚去俞淞家吃饭。他知道明月做饭好吃, 也知道苏姚喜欢吃明月做的饭。


    去俞淞家吃饭,但绝对不占人家便宜,无论是给粮票还是现成的粮食都行。


    天天食欲不振,吃的饭跟喂猫儿一样,这人哪能受得了。


    苏姚肯定是更愿意吃明月的饭菜,可总不能天天跟人家一起吃饭,人家还得过日子,偶尔蹭上一顿两顿还成,长久下来那哪成。


    而且她吃明月的饭,周言安怎么办,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去食堂吃。”


    “没事啦。”苏姚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就是到了春天容易身子乏,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苏姚这段时间工作不忙,她白天在办公室也可以歇一歇。


    调查组入驻以后,苏姚无论大事小事都推给调查组。


    其实吧,调查组以前也遇见过去团里调查问题的情况,那时候人家都防着他们,只给看团里光鲜美好的一面,至于光鲜背后有没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肯定是有的。


    但是人家都防着,他们也没办法。


    这个七团倒是好,不管是好的地方,还是不好的地方,那都直接给人看。


    最近那是不管团里出了什么问题,都叫过来找调查组解决。


    搞什么,调查组是过来调查问题的,不是来给你们当婆婆妈的,不管遇见什么问题都找调查组解决。


    怎么滴,在调查组过来之前,你们团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工作是吗?


    一般情况,调查组遇见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其实都高兴。一来是觉得对方那肯定是承认自己这边能力,二来回到师部里,也能跟领导吹嘘,这次干了很多事。


    可现在的问题是,调查组这次的主要任务都没有完成,还没查清楚白参谋这件事情的真相,然后那边还有一个还周言安清白一事正等着呢,你这还天天给送麻烦过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凡事都得分清主次,我们总得把主要矛盾都给解决了,再你那个兼顾你们这些破事不是?


    然后当再有破事过来找调查组的时候,人家没给好脸色,“你们团的其他部门都倒闭了是吗?”


    过来那人就是收到命令来跑着一趟,这人比较单纯,面对这样劈头盖脸的问话,他有些懵懵地回答,“没有啊,都好好的。”


    心里还想着,这人说话也忒难听,怎么能那样说。


    调查组的人又说,“既然那些部门都没倒闭,那为啥要把事情叫我们调查组的来做。”


    这人态度很差了,小战士是个讷言的性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灰溜溜地回去找王主任。


    王主任一听也不在意,“行,既然人家不愿意干,那还是咱自己来。”


    说着,挥挥手叫小战士下去。


    工作在外头转了一圈,就又回来了。


    不过,调查组那边的事,确实令人焦头烂额,调查组没有找到突破口,这件事就一直处于一个胶着的状态。


    调查组都快要愁死了,眼看下来大半月,一点进展都没有。


    偏偏这整个团里,着急上火的只有他们五个人,人家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


    团里的领导看见他们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也不跟着一起加班了。准时上下班,按时休假,还时不时举办一次文艺汇演。


    在对待上面下来指导工作的领导,人家把面子工作做得很好看,团里最好的物资那都是先紧着他们,就连每顿吃的饭菜都不一样。


    团里的领导十分尊重调查组,团里有什么新的动态都会过来问问。


    就比如说,宣传处排练了一出戏,孙政委十分热情地过来邀请,说“过去一起看看,你们这段时间也累坏了,今天台上这位男知青有武术基础,演的杨子荣特别好。”


    调查组的几人:……就没那个闲工夫,还去看戏。


    想想也真是怪让人生气的。


    苏姚也礼堂里看这部戏了,看完第二天放假,不用上班可以多睡一会儿。


    周言安也知道她这段时间嗜睡,早起以后没有故意喊她起床。


    然而周言安不叫苏姚,却有别的人叫她。


    早上九点的时候,明月却敲响了家里的大门,到人家家里,为了避免遇到她是一定会先敲大门,听到主人喊进,她才会进门。


    不然的话,即便是别人家的大门敞开着,她也绝对不进门。


    明月过来的时候,苏姚还在睡觉。是周言安给开的门,见到开门的是他,明月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我过来找苏姚。”


    周言安当然知道明月过来为了找苏姚,但她现在还在睡觉。他于是就问,“事情着急吗?”


    明月不明白他为啥这样问,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怎么说?”


    “苏姚还没起,如果不急的话,等她醒了以后,叫她去你们家里找你。”周言安这样说,其实不大希望明月进来把苏姚叫醒,正常人在听到说人家还在睡觉,肯定就默默走开,不会打扰的。


    明月听说苏姚在睡觉,那也不想把她叫起来,心想那就算了吧,“没事,就是前两天山上下了一场雨,听说山上长出来野蘑菇,我打算去摘一些回来,想过来问下苏姚想不想一起去。”她觉得苏姚好玩,应该会喜欢去摘蘑菇的。


    周言安显然也是知道苏姚回感想去,本打算叫明月打道回府,他于是又说,“那你进去问问她,她许是愿意跟你一起去。”他怕苏姚知道明月去山上摘蘑菇,她因为在睡觉,而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会遗憾。


    站在苏姚的角度,周言安想苏姚会更想出去玩,而不是在家里睡觉。


    明月不算是外人,来家里住了几次,对这个家很熟了。周言安叫她进屋问问苏姚的意见,她也不矫情,进屋以后苏姚睡得正熟。


    可能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叫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明月在家里照顾孩子都习惯了,遇见这种情况下意识把手放在苏姚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免得她被惊醒。


    回过头来才意识到,自己过来不是怕苏姚被吵醒,是要把她叫醒问问她去不去山上捡蘑菇的。


    但见苏姚睡得正香,她不忍心把苏姚叫醒。


    犹豫再三,才小声地开口,“苏姚苏姚。”


    连着叫了几下,苏姚都没有动静,她才逐渐地加大了音量。


    这种在梦里听见有人喊名字,叫苏姚想起了她上学时候,她妈就每天早晨这样叫她起床。


    苏姚把被子捂在头上,试图解决外界的声音,她自以为声气很大地回答,“知道了,马上就起!”


    然而这声音落在明月耳朵里,那跟撒娇似的,不仔细听都听不见的。


    明月又喊她,“苏姚苏姚苏姚。”


    梦里的苏姚怨气很重,好烦啊,都说了马上就起,还叫她。


    不过没过多久,她立刻想到,不对自己不是在家里,那叫她的人是谁?


    这个认知叫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扯下去,就看见黑暗中明月含笑的双眼。


    哦,原来是她。


    苏姚还没有睡醒,看见她有气无力的,不过躺在被窝里跟人说话,这多少有点不礼貌,她翻了一个身,坐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她把窗帘给拉开,家里一下子就亮堂了,又麻利地把被子叠上。


    苏姚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抛给明月了一个问题,在明月回答之前,她给自己解释道,“最近好困,每天睡很长时间,却总是觉得睡不够。”


    说完像是验证她这话的真实性似的,苏姚立马打了一个哈欠。


    明月这时候也不急着叫她一起去摘蘑菇。


    她觉得,苏姚疲惫易困,那其实是身体出了问题。健康的身体是一个平衡的状态,一旦哪个部位不舒服,就会立马体现出来。


    “等到有时间的时候,我炖一点滋补的汤给你调理身体。”明月打量苏姚的脸,她的脸色不错,小脸红扑扑的,就是感觉她的下巴尖了。


    尖尖的下巴,就显得人多了几分可怜。


    苏姚这时候已经出去洗脸了,太阳出来了,外面也不觉得冷。


    “家里有早饭么,没有我给你做点。”明月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苏姚正在刷牙,她怕苏姚不吃早饭,于是就这样问道。


    早饭是周言安起床后去食堂买的,他怕苏姚起床的时候早饭凉了,就放在锅里。


    苏姚把锅盖拿开,闷在锅底的水雾瞬间散开。


    早饭已经不烫手了,不过吃着也不觉得凉。


    在苏姚吃早饭的时候,明月坐在她身边,说起来找她的目的,“我去山上摘蘑菇,你去吗?”


    苏姚挺犹豫的,她从来没上山捡过蘑菇,这经历对于她来说比较新奇。不过她接受过的一些信息又告诉他,不要去山上捡蘑菇,万一遇到毒蘑菇,哭都不知道去哪里。


    苏姚期期艾艾地说,“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玩,但会不会遇见毒蘑菇啊。”


    明月失笑,“想来就跟上,放心,我认识蘑菇,有没有毒我都知道。”


    苏姚还准备大干一场呢,捡回来的蘑菇可以煮汤,可以炒菜,做成蘑菇酱可以吃很久,还可以把蘑菇晒成蘑菇干,冬天也能吃。


    周言安只给她找一个小篮子,“跟着去玩就好了,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别累着自己,家里不指望你摘蘑菇养家。”


    但是,摘这一小篮子的蘑菇,也就只够一顿吃的,好容易去山上一趟,肯定得多摘一些。


    苏姚说,“也不说摘太多,但是这个篮子实在是太小了,至少拿个柳条筐去。”


    那柳条筐也行。


    俞烁被明月送到王主任家,托王大娘帮着照顾。王大娘挺喜欢小孩,俞烁长得玉雪可爱,还特别乖,听见明月说帮忙带一上午,王大娘忙不迭地同意了


    俞烁不在,俞锐和俞蔚却放假在家,听说明月要去山上摘蘑菇,他俩也不出去找小伙伴了,跟着明月跑前跑后,就怕明月不愿意带他俩出去。偷偷跑了,把他俩扔在家里。


    明月过来找苏姚,都是给这俩小东西再三解释,才允许她出门的。


    可没过上多久,俞蔚就跑到苏姚家门口看看,人还在不在。明月在家里,周言安就没进家门,在整理院子外的篱笆。


    俞蔚有时候挺虎的,他哥哥看周言安都害怕,他大着胆子问周言安,“我妈在您家么?”


    周言安见到来人,继续低头干手头的工作,“在。”


    在就好,俞蔚也不走了,就坐在门外搭着的石头上,觉得还是坐在这里更能放心,明月要是偷偷去上山,他就能抓到。


    明月本就没打算把这两个小东西丢下,完全是他俩想太多。


    跟明月一起去山上摘蘑菇的人不算少,还有家属院里跟她关系熟的几个嫂子,也是带着孩子一起上山。


    她在家属院的人缘不算差,这多与她为人慷慨大方,从不计较一时得失有关。


    这一趟的收获不算少,苏姚自己带着的箩筐都装满了以后,就停下完自己筐里装耳朵动作,转而去帮明月。


    俞锐是个干活的好帮手,有他帮忙,明月那边摘的蘑菇是最多的。不过嘛,没人嫌弃自己碗里的饭少。关于这些野蘑菇,明月计划的用途很多,对于她来说,摘的蘑菇越多越好。


    像是苏姚这样的,摘够我目标就停下的人很少。


    至于弟弟俞蔚,那就是个帮倒忙的,气得明月告诉他“不用过来帮忙,跟小伙伴出去玩就行。”


    他没听出明月的嫌弃,还以为明月心疼他,于是蹦蹦跳跳地去找小伙伴一起去玩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山上逐渐上了温度,加上摘的蘑菇已经不少了,几人于是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正好是饭点,明月就跟苏姚说,“你中午别做菜了,我煮汤给你带上两碗,你看看是做米饭还是啥别的主食都行。”


    既然明月承担了菜,苏姚于是说,“好,那你们家就别做饭了,我一锅做出来得了,省得你还麻烦。”


    野生的蘑菇那是真的香,半个家属院都闻到了蘑菇汤的味道。


    上午跟明月一起去摘蘑菇的嫂子,本来觉得自己熬的汤味道也不错,知道闻见空气中的香味。跟人家一比,自己煮的不能叫汤了,那是刷锅水。


    明月煮的蘑菇汤出锅以后,苏姚家里蒸的米饭也熟了。单纯煮饭,对于苏姚来说超级省事,她连动手都不需要,周言安一个人就够了。


    明月身后跟着端盆的俞淞,她这一锅做得不少,不仅许诺了给苏姚家的给带出来。在中午回家去王主任家接俞烁的时候,除了分给王大娘一部分的蘑菇,还跟王大娘说中午送汤过来。


    毕竟王大娘帮着孩子了,她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提前说一下,人家也好根据她说的,安排中午的饭菜。


    免得人家都已经做好午饭了,她这才把饭给送过来。如果给人家送饭,却没起到让别人家减少麻烦,那这饭送得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来到苏姚家前,就已经去过王主任家,把汤倒进了他家的盆里。


    王主任家人多,一共七口人,就有三个儿子,都正是能吃的时候。所以明月这次那是真地熬了一大锅的汤,给自家留了一小盆,剩下的盛再大一点的盆里,全都端了出去。


    在王主任家的时候,王大娘就一直说够了够了,吃不完。王大娘知道自己家里人多,不能靠着吃人家的汤喝饱。


    明月送过来的汤,对于家里来说,那其实是起到了一个加餐的效果。家里平时炒三个菜,今天中午王大娘就只炒了两个菜,省事了不说,明月煮的汤那叫一个好喝。


    因此从王主任家出去,端出去的那盆汤竟然还剩下了一半。


    苏姚家就两个人喝,每个人喝三碗汤就是极限,明月估计着留下了六碗汤的量,这端出来的汤还剩下了不少。


    明月想把汤留下,苏姚不管是晚上热着吃,还是明天用汤来煮面条都很方便。


    那苏姚就不要了,“你拿回家给孩子吃,我知道你给家里留的肯定不多,赶紧带回去。”


    回去的时候,明月怀里捧着一盆饭,俞淞怀里是剩下的汤。


    就在回家的路上,还没几步远,住在明月家前一趟街的嫂子从家里探出头来。“小俞,你们拿着啥啊,这也太香了。”


    明月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别人那么说,就是在暗示给她一点。


    而且不等俞淞回答,这嫂子已经靠近来,看见盆里还剩下一些,立刻惊喜道,“这是蘑菇汤吗,闻着可真香,要我说咱家属院里,就属小俞你媳妇手艺最好。”


    明月可当不起这样的夸赞,俞淞也是个没心眼的,他于是就说道,“味道确实不错,嫂子你要不来一点尝尝。”


    黄月华就等这句话呢,“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转身回去拿盆的时间里,她家隔壁的邻居已经拿着一个瓷碗出来了,“能给嫂子盛一碗不,家里孩子闻到味道,闹着要吃。”


    这位嫂子是跟俞淞合作的指导员家媳妇,明月说,“行啊嫂子,尽管来盛,不过我没带勺子出来。”


    这位也不用回去拿勺子,用手里的碗当勺子,舀出满满的一碗,碗的边缘稀稀拉拉流下汤汁。


    黄月华出来的时候,明月的周围已经围了三个女人。她准备的装备很齐全,有盆还有勺子,但是剩下的汤已经不多了。


    她拿了一个大盆,结果就只盛了两勺。看见别人碗里的汤,她心疼得直抽抽,本来都是他们家的,就应该把小俞这两口子叫进自家里。


    手背掉上一滴汤,黄月华不舍地舔进嘴巴里,顿时眼睛就亮了,“小俞家的,这汤可真好喝,你今晚煮汤嫂子能去你家盛两碗吗?”


    明月:……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人了。


    可周围还有几个来玩的,连一碗汤都没有,正眼巴巴地看着明月。


    这时候拒绝,拒绝的不是黄月华一个人,还有周围的几个人。


    明月把事情处理得很漂亮,“行啊,我下午煮汤,大家到了饭点就过来盛。”


    下午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家属院都知道了,俞营长家媳妇请大家喝汤。


    虽然都知道是野蘑菇汤,不过中午都闻见了传来的香气,觉得那就去盛点试试,反正是野蘑菇,不值钱的东西,漫山遍野都是那玩意,也算不上是占便宜。


    蘑菇虽然是免费的,可这一碗汤里面,又不只有蘑菇和水,难道不需要放油和其他的佐料?


    明月做饭又讲究的很,饭菜里从来不吝啬放贵价的食材,要不都是同样在山上野蘑菇煮的汤,怎么就只有明月做出来的最好吃。


    当然,这其中也有明月厨艺好,擅长处理食材的缘故在。但你要说,汤的味道好,跟佐料无关,这绝对不可能。


    现在能日常买到的调料不多,明月用到的许多调料都是她自己到处搜集原料,然后用磨盘磨成微末,收集到玻璃瓶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过来要汤的人,都觉得这汤不值钱,有的人也不好意思,只拿着一个大碗过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不好意思,还有不少人在家里端着盆过来。


    别人端着盆过来,明月也不好意思盛得太少。


    没到半小时,一锅汤就没了。家里等的人不少,所幸煮汤不麻烦,明月半小时又煮好一锅汤。


    大家尝到之后,觉得这味道确实是好,不少人心热也上山去摘蘑菇,这不是在明月煮第二锅的时候,大家看见了她的烹饪过程,就觉得自己也行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样的蘑菇能吃,什么样的不能吃。


    然后,这就坏事了。


    黄月华上吐下泻,到医院说是中毒。医生询问这段时间都吃了啥,一听有蘑菇,那就不用问了,蘑菇中毒。


    在医院住了小半月,出院以后她没回家,先奔着明月家,说是吃了明月煮出来的蘑菇汤,结果蘑菇中毒了,叫明月赔钱。


    开什么玩笑,她去医院的时候,距离明月散汤已经过去了三天,这跟明月有什么关系?


    那汤又不是明月塞给她的,是她专门管明月要的,现在出了事,非说是明月的原因,害她蘑菇中毒。


    都是一个锅里煮出来的汤,怎么别人喝了都没事,就只有她一个人蘑菇中毒,这也太荒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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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二合一◎


    明月虽然为人大方, 在小事上从不跟人计较,但又不代表她愿意做冤大头。


    黄月华那明显就是自己上山上摘蘑菇,吃中毒以后却说什么是喝了明月的汤, 自己才中毒了, 明月得负责。


    明月不跟她讲道理,而且跟这人是没法子讲道理的。


    明月请在街门口围观的人把孙政委家嫂子请过来,孙嫂子在家属院里, 说话大家都要听。


    平时家属院中女人之间因为孩子丈夫起纠纷, 也都喜欢把孙嫂子请过来。


    在家属院里这样的嫂子还有几个, 比如说石抗一家媳妇李艳梅, 男人是团长, 她本身在农场那边当领导,在整个家属院里极有话语权。不说男人们看在石团的份上, 要给她几分面子。女人们也因为经常去农场那边当临时工, 那这就是半个领导, 当然要尊重了。她说出口的话, 没几个人不听。


    不过是李艳梅在家属院的时间不多,白天在农场那边主持工作, 也只有晚上在家。家属之间通常都是白天起纠纷的比较多,晚上男人们都回家了, 相对来说不经常发生争执。


    起纠纷的事情时常发生,都喜欢去请孙嫂子过来主持大局。


    也刚好孙嫂子每天在家, 比较清闲, 大家都愿意过来请她, 在她看来大家都认可她。


    自身得到了认可, 孙嫂子挺高兴, 遇到这种事愈发认真地去处理, 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当然了,明月请孙嫂子过来,还有另外一层的原因,那天晚上孙嫂子也过来盛汤了。她是不愿意占别人便宜的,但是家里的俩小子看见别人家都去盛,就闹着也要喝。


    孙政委是四十来岁的年纪,才有了俩儿子,平时对孩子的要求很高,在吃喝方面却随着这俩小得去。


    我小时候啥都吃不上,我天天累得跟孙子似的,不就是叫家里的儿子别过上我小时候的日子。


    一口汤而已,就叫孙嫂子去盛。亲生的儿子,难不成孙嫂子不心疼,之所以俩小的想和她却没去,那还是看孙政委的脸色,自己这边孩子说是要吃,她立马去跟人家要。儿子不懂事,自己成了慈母多败儿了,既然家里男人发话了,那她就厚着脸皮过去要上两碗。


    说是两碗,孙嫂子就只拿一个大碗去盛,回家以后在小碗里能分出两碗汤来。


    她自己过去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地跟明月解释,“俩孩子闻到味道说香,听见别人都过来,也闹着叫我过来。”


    孙嫂子只拿了一个碗过来盛汤,明月还说她过来一趟多盛一点。


    孙政委家媳妇过来盛汤了,家里的俩孩子也都喝汤了,叫她过来是最有发言权的。


    明月喊住那人跟她的关系也不错,听见明月说请孙嫂子过来,没有犹豫地就跑到孙政委家,去把人给请了过来。


    别看孙嫂子平常出门的时间不多,她一出现,黄月华声音都压低了。


    明月还看见孙嫂子很委屈,“那蘑菇汤大家都喝了,怎么别人都没事,就她中毒了。”


    孙嫂子在路上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拍了拍明月的肩膀叫她安心。她转身看向众人,扬声说道,“小俞媳妇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她说得有道理,别人也喝到了汤,大半个家属院的人都喝到了汤,怎么别人都没中毒,就只有你中毒?”


    黄月华十分地振振有词,“那是因为只有盛给我的里面有毒蘑菇。”


    这就是在强词夺理了,一锅汤中,只要有一个毒蘑菇,那整锅汤都是有毒的,跟有没有吃到毒蘑菇无关。


    孙嫂子厉声呵斥:“黄月华,你别欺负人!”


    丈夫是军人,孙嫂子也沾上了一些军人做事直接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最看不惯黄月华这种人。


    明月说道,“本来是好心跟大家分汤,也不是想要大家的感激,只是单纯地想跟大家一起分享,没别的意思。结果我这搭上了东西不说,还想要趁机讹上我,这还有天理吗?”


    明月摇摇头,“经过这一次,我以后也不敢再跟大家分吃食了,免得说我往吃的里面下了毒,或者用了有毒的食材,这还说不清楚了。”


    在会影响到自身切实利益之前,围观者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有刀子割在自己的身上了,才感觉到了疼。


    在场围观的哪家没吃过明月送的吃食,既能占便宜,味道还不错,这种好事谁不喜欢,一听她说以后都不给大家分了,大家都开始着急了。


    纷纷与黄月华划清界限,“小俞媳妇,我们都知道你,绝对不可能用有毒的食材,或者是故意往吃食里下肚。只有心思歹毒的人,才会以己度人,我们是绝对不会的。”


    明月心里发笑,却依旧一脸愁容,被大家信任以后,她向着周围鞠躬,“谢谢大家的信任,你们愿意相信我这就够了,我这次是真的被伤到。”


    当然周围人也不光是跟黄月华划清界限,有人拆穿她,“明明是自己在山上摘的毒蘑菇,却说是因为喝了蘑菇汤。”


    还有人细数刚来家属院那两年,干的那些奇葩事。别人家的鸭子放出去散步,经过她家门口,她就非说那鸭子是她家的,跟不要脸又不讲理的人,那能有啥法子,那家小媳妇自认吃亏,出去遛鸭子,却损失了一只最肥的鸭子。在那之后这小媳妇逢人就说黄月华的不是,大家知道她是这么个人又有什么办法,就只能尽量避着,别叫她给占到便宜。


    大家看在她男人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也都觉得为了那块八毛的东西,跟人计较得耳红脖子粗,还不够丢人的。


    众人一起指点,黄月华虽然脸皮厚,但还是觉得难堪极了,尤其没有从明月手里讨到好。


    还能怎么办,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黄月华摘回来的蘑菇煮了一大锅汤,家里却只有她一人中毒住院。


    也不是因为其他家里人身体好,是她自己煮的蘑菇汤实在是难喝,男人和孩子喝了一口以后就再也没有吃。


    孩子就只是轻微的拉肚子,男人身体素质好,就连不适的症状都没有。只有她喝得多,因为家里人都不喝,黄月华一人喝了好碗,中午没喝完晚上继续喝,一点浪费不行。


    本来锅里毒蘑菇的量就不少,还全叫她给喝了,她不中毒谁中毒。


    所幸她摘的那蘑菇毒性不大,要不按照她吃下的量,现在早就凉了,哪还能再出来闹腾。


    经过黄月华毒蘑菇中毒以后,大家都不太敢去山上捡蘑菇了,也怕捡到了有毒的蘑菇,去医院花钱遭罪,还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明月是因为之前那次摘了不少的蘑菇回来,她哪怕不上山,家里还是有蘑菇。一部分被她清洗以后拿到外面晾成干,还有一部分做成了蘑菇酱。


    蘑菇酱下饭,味道又鲜美,一经面世广受好评。


    她觉得苏姚身体虚,可能是之前没有补回来,刚好家里有野蘑菇,她杀了一只鸡,用鸡肉熬出的鸡汤当汤底,做那种菌菇火锅。


    半只鸡在锅里炖煮了两天,鸡肉和骨头几乎全都化在了汤里,明月把渣滓捞出来,留在锅里会影响口感,但是丢掉又觉得浪费。还得好好琢磨一下,这些鸡肉渣也能做出一道菜来。


    明月准备汤底花了很长的时间,至于锅里涮的菜就很简单了,如今正是春天,新鲜的菜蔬多着呢。


    菌菇火锅涮菜喝汤是最合适的。


    明月在家里清洗蔬菜以及准备调料,叫俞淞去叫苏姚和周言安两口子晚上一起吃饭。


    俞淞看明月准备好长时间,最后才看明白她是准备吃火锅,挺高兴的。觉得准备这么长时间,味道也肯定不错。


    结果还要叫苏姚过来,他瞬间不高兴。


    见俞淞不动,明月推他出门,“快着点,再晚一点,苏姚也在家做饭了。苏姚这段时间身体发虚,我特意给她炖的土鸡汤底,待会叫她多喝一点,也好补补身体。”


    俞淞:……合着这忙乎一大顿,是为了苏姚准备的呗。他一当人丈夫的,还是靠苏姚才能吃上媳妇做的大餐。


    俞淞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去叫苏姚了。


    苏姚进门以后,看见明月在洗菜,她很自觉地过去帮忙。


    明月不用她干活,“你歇着去,不用你干活,叫俞淞来就行。”


    俞淞:……行吧,我来。


    人多力量大,俞淞洗菜,明月准备火锅要用的调料,周言安准备火锅底下要加热的炭火。


    帮忙干活的人多,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可以吃晚饭了。


    明月提前准备了能扔在火锅里煮的手擀面,还包了五十个小馄饨,五十个饺子,就怕周言安和俞淞这两个饭量大的没吃饱。


    火锅煮开以后,在往里面加蔬菜之前,明月先舀出了一碗菌菇多的鸡汤给苏姚,“这个你先吃,你身体虚,这个鸡汤很滋补,我加了一些滋补的中药。”待会加菜以后,鸡汤会变味,而且汤煮没了以后需要锅里加热水,鸡汤被稀释,没现在味道好。


    火锅前围了一桌人,明月在给苏姚盛鸡汤以后,还给最小的俞烁盛了半碗汤。


    俞烁三周岁了,不用明月给喂饭,就是吃得很难看,洗衣服的人会很崩溃。反正俞淞洗衣服,俞烁吃得再难看,明月都不掺和,就这样吃着吃着就长大了。


    苏姚小口小口喝着明月给盛到碗里的鸡汤,明月怕她来不及吃菜,菜扔进锅里烫熟以后,她就嫁给苏姚。


    这动作叫俞淞看得那叫一个心情复杂,“你顾着自己吃饭就行了,周团长还在这呢,哪用得着你给苏姚夹菜。”


    苏姚双手捧起碗,十分狗腿地凑到明月面前,“我需要。”


    而作为话题另一个中心的周团长,连眉头都没抬起来过。


    除了苏姚和明月一外,一桌子男人饭量都不小,涮完明月准备的蔬菜,还能继续下主食,期间加了两次热水。


    煮熟的小馄饨,明月先给苏姚捞了五只,苏姚捂着肚子,只说吃不下了。


    但是要说吃,也能吃得下,馄饨很小,一口一个。


    今天对于苏姚来说,称得上吃得比较多的时候。一顿饭吃饭,撑得她不想动弹。


    都停下筷子了,俞淞打扫战场。苏姚的碗里还剩下两筷子的手擀面,她说吃不下了。


    明月主要是想让苏姚过来喝汤,这一顿饭的营养全在汤里,几根手擀面,她就说,“别吃了,待会一起送给王主任家的小黑吃。”


    苏姚碗里也就两筷子手擀面,周言安伸手说,“给我吧。”


    其实苏姚刚才说吃不下时,是想叫周言安帮着吃,两人在家的时候,每当遇到吃不下的情况,苏姚很少直接叫周言安吃她的剩饭,而是说自己吃不完,来暗示周言安主动来吃。


    结果明月先接话说给小黑吃,搞得她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叫周言安给吃了。


    既然周言安伸手了,苏姚十分自觉地把碗递过去,剩下的面对于周言安来说不过是一口的事。


    这就让明月有点尴尬,好像是在说周言安是狗。偏偏这种话,不能解释,容易越描越黑。


    苏姚于是打趣道,“不用王主任家的小黑,我们家小周就能吃。”


    引得大家忍俊不禁,话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无形中消弭了方才的尴尬气氛。


    苏姚问明月,“对了,我听过黄月华昨天来找你,说因为你吃了有毒的蘑菇,让你赔钱。”


    “对,有这么一回事。”


    苏姚说她,“你还是心肠太好,她才想在你这里占便宜,占便宜一次没够。”


    这整个家属院就属明月最大方,就偏偏有那种人,占了一次便宜就上瘾了,把你当做冤大头去坑。


    黄月华那是从她家门口经过,她的恨不得从路人身上留下点什么东西。更何况明月这种为人大方,脸上就像写了“人傻钱多,速来宰我”这八个大字似的。


    明月能看得出来,苏姚这阵子挺忙的,等闲不来家里串门了。


    就顺口问道,“你最近工作忙了?”


    苏姚点点头,确实是忙了起来。


    调查组下来一个月了。


    啥结果没查到,你说调查组急不急,那肯定是要着急的。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总得有个调查结果出来啊。


    你不能因为没有调查出来结果,就说这件事是假的。证据呢,你说因为没有证据,所以白参谋是无辜的。


    这样的话,汇报上去是要被人给笑掉大牙的,领导也会觉得调查组这些人无能。


    调查组的吴组长亲自跟孙政委谈话,叫他协助帮忙。孙政委当然不愿意掺和了,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调查的结果存在问题,那我们可是要跟着被问责的。


    吴组长这段时间也跟着窝火,跟孙政委谈话过程中就拍桌子,说“你们这是在阻挠我们调查组的日常工作,我要跟首长汇报!”


    孙政委平常老好人一个,这时候也发火了,跟这吴组长对着拍桌子骂,“你们要什么,我们这边给什么,住着招待所最好的房间,吃着团里最好的伙食,我们怎么就不支持调查组的工作了。你们想要跟谁谈话,也不用考虑对方是不是正在工作,我们就把人给叫了过来,配合调查组的谈话。”


    白参谋那边,你们都没查出问题,但你们说他有问题现在得停职,好我们听话,叫白参谋停职。如果这都不算配合工作,那什么才叫配合工作,您是领导,请您给我们指示。您要是对这不满意,那我们也没办法,请尽管去跟首长汇报。


    孙政委这边硬气了,吴组长立刻缓和了语气,“孙老哥,您也别跟我急,我刚才说话冲了点,我跟你道歉,但我这主要是工作一直没有进展,我着急啊。”说着他就打起了感情牌,说自己这边的不容易,几个组员的家里情况,出来一个月,老婆孩子都在家等着呢。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不说自己的为难了,说起了白参谋,“我也知道,咱们战友之间的感情深,白参谋这事,你心里替他着急,我这边要是检查清楚了,白参谋不是就能回来继续工作了。”


    吴组长想通过调查清楚给白参谋恢复工作,来诱惑孙政委,叫他帮忙。那他就想错了,团里其实不差白参谋一个干活的。团里不管少了哪个人都能转,不过是摊在别人身上的任务重一点。


    孙政委在晚上的时候,去白参谋家里找他谈过话,告诉他不要心急,如果他是无辜的,就不用害怕被查,这段时间就当放了一个长假,好好地歇一段时间,陪陪老婆孩子。


    这算是定心丸,但也不算是。


    孙政委应承要保住白参谋了吗,其实也没有。这具体还得看白参谋都干了什么,他清清白白那就不怕查,他要是真干了那种事情,团里就最先容不了他,还保他没事,那是做梦。


    但不管是听到什么样的安慰,白参谋只要没有重新恢复工作岗位,以及调查组宣布他是清白的,他这心就不可能安稳。


    吴组长又说,“其实我这心里,是相信白参谋是无辜的,但是咱得有证据不是?”


    给白参谋下论断这话,其实原本不应该是从吴组长嘴里说出来的,他们到了如今的位置,已经习惯了不把话说得太死。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得把话说出来,叫七团给提供一些帮助,不能继续混日子了。


    孙政委这时候也跟着打哈哈,“白参谋是不是清白的,还得看调查结果怎么说,我们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这下把吴组长怼得哑口无言,他还能说啥,没啥能说的了。


    就在吴组长以为今天又是白来一趟,准备回去再想想别的法子,孙政委又开口了,“不过,你们调查组到底不是我们团的人,调查组的人也少,到底是不方便。不如这样,从我们团里抽几个人过去帮帮忙,他们手头的工作先停一停,克服一下眼前的麻烦。”


    吴组长:“……”


    你也知道,那怎么不早点把人给借给我们,但凡多几个人,调查组哪至于难成这个样子。


    即便是心里怨言不小,吴组长这时候充满感激地跟孙政委道谢,“那就太好了,还得谢谢你老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不把人借给咱那可怎么办。


    苏姚就这样以官方的形式被借了出去。


    这人借来得不容易,人家调查组对待她也挺客气的,没有第一次见面谈话时那种假惺惺,多了一丝的客套。


    调查组其实是想一整个办公室都给借出来的,借一个人也是借,借两人也是借,就干脆一起接过来得了,人多力量大。


    但办公室日常也需要有人工作,苏姚不能因为办公室需要有人留守,就留下一个姑娘,虽然这机会对于自己而言,没多大的用处,可万一跟调查组相处的过程中。调查组看中了谁,把人给要到师部,那这真是一特好的机会。


    苏姚就说,“要不调查组也别在会议室工作了,来我们办公室办公。环境安静,无人打搅。”


    就这样,被占了一个多月的会议室,终于空了出来。


    在调查组搬走以后,一个月没开过会的众人,终于组织了一次全体干部的会议。


    吕主任还在会上就大剌剌地伸了一个懒腰,还别说,尽管知道调查组还没有离开,但这看不见人以后,这心情就格外地愉悦,还得感谢人家小苏。就这一个月以来,自打调查组入驻以后,他只要是进到团部大楼,就觉得哪哪都不得劲,浑身上下透着不自在。


    这下好了,人终于离开了。


    团部大楼里面的人是松快了,换成妇工组的人难受了。


    苏姚和俩姑娘都是心大的性子,不会因为办公室进来五个陌生人就不自在,关键是这些人天天逼着苏姚赶进度。


    剩下四个都是大老爷们,跟陌生女同志沟通不方便,主要还是其中那位女同志跟苏姚几人。


    苏姚给了一个想法,“一直没有人过来举报,我更倾向于这是私人恩怨,或者是恶作剧。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举报人这方面下功夫,通过找到举报人,无论是证明存在私人恩怨,抑或者是这举报人那里有我们需要的证据。”


    “我也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具体的可行性还得我们一起再分析。”


    可不可行的,这时候都死马当做活马医,听着也觉得挺靠谱的,那就从这方面着手吧。


    第84章


    ◎二合一◎


    要查出举报人是谁, 这事也就说着简单,实行起来是有一定难度的。


    现在没有天网一般的监控,也没有实名购票系统, 想到找到这个人其实是很难的。


    但难办总比没有思路要好, 忙起来了至少这心里就踏实了。


    八个人围在由四个办公桌拼成的大桌前,缩小了举报人的信息范围。


    苏姚认为,这人连着几次在团里塞匿名信, 那这人在团里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我们可以先把范围缩小在团里。团里又分两类人, 一种是住在集体宿舍的单身知青, 另一种是住在自己家里的厂子职工以及成婚的知青。


    这写了四五封的举报信, 每一封举报信都不是手写,那他对于糨糊报纸是有一定的需求的。至于报纸的话, 他或是有看报纸的习惯, 或是能经常接触到报纸, 再或者在要写举报信的时候突然购买报纸。


    第三种的话会有点蠢, 这人会想到在写匿名信的时候,连字迹都不是手写, 证明这是个十分警惕的人,即便是突然购买报纸, 也不能在附近购买。


    苏姚又开口问调查组是什么时候收到匿名举报信,有一个确切的日期吗?


    调查组那边不像是自家这边, 办公室的信箱每天查看。没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日期, 只有一个大概的区间。


    会议由冯红慧全程记录, 大家在会上谈的一些重要内容, 被她记录到办公室专门记录会议的本子上。


    即便办公室开会只有两个人, 也严格遵守这个规定。


    冯红慧从前觉得苏姚某些近乎死板的要求有点苛刻, 信箱不是每天都有信,没有必要每天看一遍。工作日不是每天都很累,有时候特别清闲,不管这天的工作是多还是少,都照例得写工作总结。


    现在看这上面下来的调查组,却不能把人家匿名信的准确投递日期给说出来,就发现自己的这个工作确实不能省,现在记录下来,以后就能省很多麻烦。


    这次讨论主要是苏姚、唐湘和冯红慧在发言,三人习惯了遇到难题坐在一起,像是推导数学难题,来互相说出彼此的想法,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成为解开问题的钥匙。


    调查组这五个人就发现了,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工作,连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愣是没说上话。也不是人家不给咱说话的机会,苏姚一直在把握会议的节奏,一旦经常会往自己这边抛出问题。


    可关键是,你虽然问我了,我也得能够回答啊。听完人家的分析,这心里直点头,确实是有道理,但轮到自己以后,还是没啥想法。


    后面倒是学会了这个分析思路,可能用的线索也就那么多,全都叫人家给说完了,那我还说啥啊。


    这次的讨论没有结论,也只是分析了一下这人的大致画像,甚至没有一条有用的信息。


    讨论结束以后,冯红慧下意识把会议记录递给苏姚,叫她看一眼,要是没问题可以在上面签字。


    苏姚知道她是习惯,所以递给自己签字,但是她只当冯红慧叫自己帮忙传一下,她说,“吴组长,这是刚才讨论的记录,您看看有没有遗漏,或者是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一直以来都是先给苏姚看,叫她签字,现在来了一个级别更高的调查组。本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为了表示咱们对人家的尊重,这时候就应该叫人家先看。


    而苏姚这个直接领导还在,冯红慧不能越过苏姚,把会议记录就递给调查组的,这样的话叫直接领导看来,是不是就觉得你心里没我,直接把我忽视掉了,觉得人家更厉害。


    冯红慧也难办,在直接领导,也更大一级但是不管自己的领导上,得罪哪个都不好。但她也很聪明,把问题都交给苏姚,苏姚觉得要给调查组看,那就给调查组看。


    不管怎样,不能得罪直接领导,这调查组待个十天半月就离开了,她还得在苏姚手底下继续办事呢。


    吴组长看见这会议记录,心里一直在点头,字迹清楚,条理清晰,没有一股脑地把大家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完全是这次讨论的重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那句话是谁说的,记录得清清楚楚,未来如果发生问题,这个会议记录是可以顶大用处的。


    吴组长不自觉地把本子往前翻了两页,记录内容绝大多数跟今天的相似。


    “您要是觉得没问题,就在右下角签字。”


    吴组长点点头,倒是没有问为什么。他在往前翻的时候,发现了之前的会议记录右下角有苏姚的签名。那就证明人家以前有这个成例,不是坑自己。以前是苏姚签,那可能签字的是领导。既然是苏姚亲口说的,那他就干脆当仁不让,也不谦虚,唰唰两笔在右下角写好了名字。


    讨论结束以后,第二天冯红慧和唐湘就出去走访,去问询各个单位的请假记录,重点在能接触到报纸的单位。


    团部大楼、运输班,以及印刷厂都是排查的重点。


    吴组长说叫俩小伙子跟上,免得俩女孩子出去,万一遇到了啥事呢。


    这俩人是团里的熟面孔,就算是去打听问题,也不会引起过分的警惕。身边要是跟上俩生面孔,再去打听请假记录,难免不叫人想到最近来团里的调查组。


    苏姚跟吴组长说明利害关系以后,告诉他不用。


    啥事都不用自己干,这调查组的人其实内心有不安的情绪在。


    苏姚大概能猜到,她心想不安还真不用,马上就到用到你们的时候了,那时候喊累就行。


    那俩人出去排查,办公室就只剩下苏姚和调查组的人,她其实有那么两分的不自在,还是喜欢跟自己的搭档一起工作。


    但是也不能啥都让她俩干,剩下这些人也得利用上,一个都别想闲着。


    苏姚叫调查组的五个人,从师部的信息出发,能不能再把这人的信息给具象化一些。


    比如说,进入师部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吗,是不是需要登记,不登记其他的渠道可以进吗?


    苏姚觉得,调查组是真的不明白啥叫举一反三,之后的讨论一直围绕着苏姚提出的信息。


    吴组长说,“进入师里是需要登记的,小刘要不你回去看一眼门卫哪里的记录。”


    这小刘显然是不愿意来回跑这一趟的,他说,“哎哟您只知道进门想要登记,可是咱们团还有其他可以偷溜进去的办法。”


    之后,在苏姚并不是很情愿的情况下,她知道了许多关于如何不通过正经渠道就能进去的方法。


    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苏姚最终没有打断,只在结束这个话题以后,才说道,“尽管这证明没有门卫记录,但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举报人肯定是有熟人在师部,或者她在那附近有认识的人,才会知道怎样会混进去。”


    虽然不是毫无收获,但也跟没有收获没多大的区别了,查起来就如同大海捞针。


    这是一条无用的信息,从这几人嘴巴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只除了今天知道了怎样能无声无息混进师里。


    反正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苏姚也不挑起话题了,没得听着心肌梗死。


    姓钱的女同志热情地邀请苏姚,“小苏,晚上咱一起吃饭吧。”


    调查组饭菜是特殊供应,整个团里也就调查组能吃上那样的饭菜,每天晚上食堂将饭菜送到招待所,这几人有一个包间,可以一起吃饭。


    这种的同事,白天的上班待在一起就算了,到了晚上苏姚是一分钟都不愿跟他们再相处,更何况还要一起吃饭。


    上班的时候要动脑子就算了,回家的时候还是让我歇一歇,就只想干点不用动脑的事情。


    苏姚找借口婉拒道,“不了,还得回去做饭,家属晚上不能没饭吃。”


    钱同志是调查组里面唯一的女性,她是挺喜欢跟苏姚一起工作,反正别管怎么着,她一女同志跟四个男同事一起行动,还是有点不方便的。


    叫上苏姚跟她一起做伴,她心里能自在很多。


    钱同志是真心想叫苏姚一起,于是说道,“那就叫上周团长一起嘛,省得你回家还要做饭。”经过上次,她也知道了周言安和苏姚是两口子。


    这时候吴组长也附和道,“对呀,早就久仰周团长大名了,叫上周团长咱们一起喝两杯。”


    吴组长则完全是抱着跟周言安结交的心态,想叫苏姚帮着引见引见。


    苏姚笑着摆手,“别别别,我家滴酒不沾,不能跟大家一起喝酒。而且现在咱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呢,就一起聚会喝酒,叫领导看见咱没法解释。”


    她拒绝了这个请求,说的理由也很合理,现在咱啥结果还没拿出来呢,就喝酒叫请到看见不。


    同时又给了对方另外的计划,“咱可以等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以后,再喝上一杯庆功酒。”


    没人觉得她是不想跟大家一起吃饭,都觉得她考虑得周全。


    苏姚回去就跟周言安吐槽,“好险,差点咱俩晚上要跟调查组一起吃饭,得亏我脑子转得快。”


    周言安含笑问她,“不喜欢调查组?”


    苏姚疯狂点头。压根就不想跟这些人有多深入地交流好吗?酒桌上喝来的朋友和人脉又不能相信,那又何必浪费我宝贵的夫妻独处时间,跟他们待在一起说场面话。


    听她在夫妻独处时间前,用的形容词是宝贵的,周团长的心情很好,这心情好了,就喜欢说没有用的话,“还叫调查组去你们办公室一起办公。”


    这是不一样的性质好嘛,钱难挣屎难吃,上班待在一起就算了,毕竟白天是给钱的。可要是想霸占我的下班时间,还是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那这绝对不行。


    而且调查组一直占用大家的会议室,你们很难进行正常的工作,别以为苏姚不知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会了,这哪能行呢。


    既然已经聊这里,周言安就顺口问道,“你们那事的进展还顺利吗?”这不涉及啥不能说的内容,要是苏姚觉得细节不方便透露,说一句进展好还是不好就是了。


    苏姚是不愿意回家以后还要考虑工作,她只说,“没啥进展,感觉就是一个恶作剧,浪费了大家这么多的精力。”


    周言安不太擅长这方面的工作,没法子给苏姚提供解决方法,他就说,“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就只管说。”


    苏姚切了一声,“这还用你说,我是会跟你客气的人吗,你不帮忙试试看?”


    她语气十分嚣张,然而这种的不见外,却叫周言安受用极了,他轻快地嗯了一声,“你只要发话,我不敢不听。”


    第二天早上,别管多不愿意,苏姚还是得照常上班,因为一起办公的多了外面单位的人,苏姚比往常上班的时间要早上二十分钟。


    不管怎样,不能叫人家抓到错处不是?


    苏姚去开门,把这一天的准备工作做好,说是在外排查的唐湘竟然过来了。


    看见她以后,苏姚立马问道,“你怎么来上班了,是找到线索了吗?”


    听见苏姚这话,唐湘就忍不住哈哈笑,“我跟小冯打赌,我说你看见我,第一句话肯定是这么问,她还不相信,我赢了!”


    苏姚的脸黑了,“赌多少?”


    “一分钱。”唐湘没防备苏姚套话,一不小心就把实话给说出口,她意识到以后立马捂住了嘴,一脸你怎么能这样的表情。


    苏姚轻哼一声,“十赌九输,为表惩戒,赌资没收。”


    这就是跟她打嘴炮呢,一分钱而已,就算唐湘会给,苏姚也不能要。


    “说吧,回来到底干嘛?”总不能就是真为了打赌,这俩人不至于这么没谱。


    唐湘一拍脑袋,光顾着扯没用的,正经事差点给忘了。她挽住苏姚的手臂,“您猜测我们昨天看见谁了?”


    “别卖关子,赶紧说。”苏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待会调查组的人就过来了。”


    哦哦也是,唐湘这下也不东扯西扯,她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没有调查组的人影。


    这小动作引得苏姚失笑,怎么贼兮兮的。


    唐湘听见她十分神秘的开口,“我们昨天见到了秦盼,您还记得秦盼吧?”


    她心想,记忆力这种东西奇怪的很,或许记不住外人对自己有多好,但是谁要是害过我,那我肯定急得准准,苏姐应该记得这个秦盼。


    苏姚点头表示自己记得,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唐湘瞪大眼睛,“秦盼唉,您就这反应?”


    还要有什么反应么,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曾经造过她的黄谣,对了这人还疑似是个穿书的,曾经去火车站找过不止一次的靳劼。


    苏姚对这人的印象其实不太好,不过想必没人会喜欢曾经遭自己黄谣的人。


    想到她的疑似穿书身份,苏姚的眉头不禁皱起,她在团里做过妖,苏姚就会忍不住联想这人会不会跟举报白参谋有关。


    虽然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这真就人之常情,在工作中,没有人可以完全的摒弃掉主观的好恶,能做到的不是圣人,就是机器人。


    苏姚是非常不能做到的,她当律师做到能挑客户的级别时,她就不会接受那些道德上存在很大问题的客户。这让她少挣了很多的钱,不过她不是很看重物质享受。钱对于她来说,够花就行。


    苏姚没说自己的猜测,反而问起唐湘,“所以秦婉怎么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别磨磨唧唧。”


    好吧,唐湘也不想跟调查组的打照面,她就说,“我不喜欢她,看见她以后,就拉着小冯一起去秦盼的单位,去查看考勤记录。”


    苏姚心念一动,唐湘能这么说,证明秦盼的考勤记录上许是存在一起巧合的。


    果然,就听唐湘说,她先是啧啧了两声,“这个秦盼的考勤记录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苏姚的表情皱在一团看她,“这都什么形容词。”


    唐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都不知道,她每个月上三天班,请两天的假,反正一个月里至少有十天的时间是请假的。在这么多的请假中,我差点就错过了二月份的缺勤,您猜怎么着?”


    她在卖关子,但苏姚差不多猜到了,秦盼刚好在那几天请假了呗。


    苏姚举起手腕上的手表,示意唐湘快说,唐湘于是继续说道,“就那几天,她是请假的。”


    跟苏姚猜测的一样,她没有惊讶,追分夺秒的问道,“秦盼现在的工作跟报纸有关吗?”


    唐湘脸色一垮,“没有哎,她不是。”


    苏姚无声地看着她,那这样的话,就不太符合。


    唐湘一咬牙,“我们再去打听,万一她是爱看报纸呢。”对吧,这都说不定的。


    眼瞅着快到上班的时间,苏姚也怕调查组过来,调查组过来的话,没法子解释。能怎么说,找到了线索,但却是因为对别人的偏见。


    她的语速极快,“她又没有亲戚同学甚至是老乡在师部工作,这个需要你们去小心地打听一下,再就是我们那天分析的那些信息,你们看看能不能对得上,要是真跟她没关系,咱也不能冤枉了她。”


    唐湘嗯嗯地点头,“行,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了别的信息早上再过来找你。”


    “别。”苏姚制止她,“晚上去家里找我,给你们改善伙食,吃点好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那感情好,唐湘飞快地应了一声,“到时候去您家蹭饭。”


    说完,人骑上搭在办公室外墙上的自行车,脚使劲蹬了两下车子,人就走远了。


    苏姚眼睛盯着会议记录的那个本子,调查组从外面进来,看到了这个画面,不知道她想什么的,还以为她在想匿名信,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苏姚其实在思考,唐湘过来时说的那句话,如果举报人是秦盼的话,那她是怎么想的,为啥要举报白参谋。


    这种举报,一般分为两种,真的存在问题,或者是有仇。


    白参谋存在问题的话,目前没有调查到足够的证据。


    而至于说有仇,这一点相信不用苏姚提醒,唐湘和冯红慧这俩靠谱的姑娘会主动打听的。


    秦盼是穿书的,知道剧情的未来发展,那她为什么一定要举报白参谋。


    苏姚想到了几种可能,白参谋在未来可能会伤害到秦盼,也许是在男女关系方面欺负了她,因此她才锲而不舍地举报。


    或者这两家原本有仇怨,才叫秦盼这样的不依不饶。


    她发动了全部的脑筋,也就想到了这几种可能,觉得每一种都很离谱。


    也得亏苏姚不知道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比她想到的狗血理由离谱一万倍的。


    也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秦盼身上,万一不是她,那就浪费了时间。


    苏姚把这两封举报信给拿出来,加上调查组收到的那一封举报信,三封信摆在一起对照着看,试图找到什么不同来。


    这其中是有差别的,但这差别于她来说,约等于无。


    坐在办公室的一堆废物,就等着出去排查的带回来成果。


    然而,这结果还是苏姚先知道的。


    她晚上回家的路上,身后传来一阵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原本还以为挡了人家的路,往边上让了让,结果车铃声一直没停下来,没等她转头看怎么回事,听见了熟悉的笑声,是冯红慧和唐湘。


    转过头来,果然是她俩。


    唐湘骑车,后座载着冯红慧。看见苏姚的正脸以后,唐湘顿时眉飞色舞,恨不得叫苏姚看见她的得意。这么高兴,苏姚隐约能猜到这个原因。


    唐湘指着身前的横梁,“苏姐,你坐在这里,我把你载回家。”


    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不算细,不少男知青会在车座后载一个人,横梁上再带一个人。


    苏姚看见过那种骑法,但总觉得不大安全,打死不肯上去。


    就在几人争执间,下班的周言安在这时候经过。


    他老远看见苏姚的身影,便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周言安走近后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们说两句话。”苏姚笑着看他,“你今天下班挺早。”


    周言安点头,“工作上没啥事。”


    因着周言安出现,苏姚的大半注意都放在了他身上。


    唐湘这时,突然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周团长,今晚去您家里蹭饭!”


    说完以后,唐湘一瞪脚踏板,带着冯红慧走远了。


    苏姚:“……”你现在这胆子还怪大的哩。


    第85章


    ◎二合一◎


    唐湘和冯红慧骑自行车, 比苏姚靠两条腿走路更快到达。


    她俩虽然先到,门外面上锁,俩人进不去, 就只能站在门外, 等着苏姚和周言安回家。


    苏姚回去先开锁,唐湘等着人都进了院子,她才跟在几人后面, 把自行车给推到院子里。


    知道这俩人许是与苏姚有话要说, 周言安十分乖觉地避开了, 给三人留出讲悄悄话的空间。


    “苏姐, 今晚吃啥, 用我俩帮忙不?”


    “不用你俩。”苏姚对着院子外的周言安喊,“周言安, 割两把韭菜回家。”


    在三月份的时候, 苏姚在院子里种了两排的韭菜。韭菜这玩意割了一茬, 原来割的位置还会往外冒韭菜。家里没有种韭菜的邻居, 时不时地过来割上一刀。


    如今这韭菜已经是第二茬了,第二茬的韭菜没有第一茬韭菜好吃, 但也还能吃。


    苏姚只说了一声,就去忙别的, 晚饭多了俩人,肯定要加两个菜。她们每天吃食堂, 料想吃不上啥好东西, 苏姚是想多做两个荤菜, 然而家里的条件不允许, 没有肉。


    院子里又养了几只小母鸡, 每天下蛋, 就不用去外面买鸡蛋,现在吃鸡蛋,等年前吃鸡肉。现在小母鸡还小,身上没多少肉,吃肉的话就可惜了。


    没有别的肉,那鸡蛋也能当肉。苏姚拿出了几只鸡蛋,准备做一个糖醋荷包蛋。


    先把鸡蛋挨个打进锅里,等煎成荷包蛋给盛出来,锅里倒入早就已经调好的料汁,看见料汁冒泡泡以后,再把已经煎好的荷包蛋一股脑倒进锅里,翻炒两下,加入少量清水,让它在锅里煮上几分钟,锅里的料汁都附着在荷包蛋上,苏姚将之盛出。


    往锅里添上清水,把锅给刷干净。


    这时候屋外递过来一大把韭菜,韭菜上在滴水,根上没有了泥沙,很显然周言安在割好韭菜以后,拣好了韭菜,还在外面用水冲洗干净。


    苏姚就顺口夸了一句,“真乖。”


    这话正坐在灶前的唐湘也听见了,她对着冯红慧挤眉弄眼,然而冯红慧正在专心切土豆丝,没有注意到她。


    今晚的第二道菜是韭菜炒土豆丝,冯红慧当知青之前,就在家里帮着母亲在厨房做饭。


    冯红慧在听见苏姚说要吃韭菜炒土豆丝以后,就很自觉地去到案板前刮土豆皮、切土豆丝。


    唐湘看冯红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坐在了灶台前。


    而原先家里有保姆,后来到了不能用保姆的时候,也是她母亲下厨,她从来就没有干过厨房的活。就只有往锅底坑里面加柴火,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她能够胜任。前提还是灶下已经燃起火了,她只需要添柴就够了。


    唐湘现在也嘴甜得很,坐在灶台前,不住地说味道好香。


    其实周言安现在多余躲避出去,忙着做饭呢,谁也没心思讨论别的事情。


    苏姚担心菜不够,叫周言安再去买两斤豆腐,冯红慧连忙说,“够了,够吃了,别让周团长再去买了。”


    四个人吃饭,就做了四道菜,来了客人家里却没肉,苏姚其实不大满意。


    冯红慧这顿饭吃得有些不安,一顿饭又有豆腐又有鸡蛋,在她看来就是顶好的饭菜了。直到大家都吃完饭以后,她抢着收拾桌子,收拾桌子就算了,她还要刷碗。


    她毕竟是个客人,苏姚哪里能让她去刷碗,赶紧拦住她说,“别别别,你别抢了我们家周团长的工作,这是他的活。”


    苏姚一手拉着一个姑娘,出了堂屋,把空间留给要刷碗的人。


    她拿了几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


    现在天黑得晚,外面还有几分光亮。


    苏姚叫她俩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唐湘轻叱一声,“那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去调查的时候,还真是巧得很,这位秦知青的室友能接触到报纸,根据别人说,她经常会带一些报纸回到宿舍,这人把报纸带回宿舍,有时候少上一份两份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或许是巧合呢。”苏姚问,“还有其他的疑点吗?”


    唐湘瞪大眼睛,“这还不够吗,刚好那几天请假,又接触到报纸的条件。”


    一直默不作声的冯红慧终于开口,“行啦,还是赶紧跟苏姐说吧,真是爱卖关子。”


    唐湘嘿嘿一笑,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只剩下三四厘米的铅笔,把本子在苏姚的面前给打开。


    “这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唐湘絮叨得很,她在本子上写下一个日期,“苏姐,你还记得巡逻队在夜间曾经说过在咱们办公室的附近看见一个可疑的人影,怀疑那是小偷,但咱知道那人九成是过来举报白参谋的。”


    苏姚点头,貌似就是唐湘写在本子上的那一天。


    “我们去找巡逻队的人问过那天的细节,说是被手电的光亮吸引的,最后因为手电的光亮消失,夜间视线不好,加上那人跑得还挺快,他们就把人给跟丢了。说到了手电,我就想起了曾经在路上听过的一个失物招领的广播通知,我记得是上班的路上听见的,因为当时一直听那个广播,不小心把车子骑进了小坑里,颠到了小冯的屁股上,她疼了大半天,我当时一直跟她道歉来着,然后你就被叫到了团部开会,下午回来以后跟我们说了这件事,对不对?”


    听见她又说这个屁股的事,冯红慧不免使劲瞪了唐湘一眼,知道你记性好,这事就别说了。


    前两天为着手电的失物招领时间,冯红慧不大能记得那个日期,但是唐湘十分笃定地说了很久,其中的印证信息就是她被颠疼的屁股上。


    这事,其实可以不说的。


    唐湘手指冯红慧,“她不相信我的记忆,然后我们就去了广播室,万幸的是,他们那里在失物招领的信息上十分完善,哪团哪连的谁在什么时候捡到了什么,是谁过来认领的,这写的清清楚楚,就怕出现冒领的情况。去广播室询问,就发现果然是那天。”


    唐湘又做出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而且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手电筒竟然一直到现在没有人认领。实名认领在最大程度上规避了冒名认领的情况。一个手电筒唉,就连我都觉得丢了一个心疼,丢手电筒的人都不去找,这是什么情况。我还问了那广播员,说你们是不是广播次数太少,失主没听见,人家播音员说,连着广播了三天,这三天里每天早中晚广播三遍,就算这人没听见,她的室友也应该能听见啊,你说怎么就不去认领呢?”


    这臭丫头把问题抛给了苏姚,苏姚摆摆手,叫她继续说。


    她明显是心里有答案,不是真的想要苏姚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抛出一个问题,来个苏姚互动。就像是在课堂上,老师问问题,叫学生来回答。


    唐湘十分笃定地说,“她是心虚啊,不敢去认领。”


    苏姚感觉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是,不能先入为主把举报人给带入秦盼,就觉得是秦盼丢了手电是秦盼,所以那人不去认领就是心虚。这样的逻辑链,乍听没问题,但其中是存在漏洞的。


    “我还没说完呢,您先听我说。”真是的,这性子怎么那么急呢。


    行行行,先听你讲。


    “知青买手电,有两种可能,在家里父母给带的,就比如我,还有一种是发了工资以后才买的手电,不过这种人不算多。在家里买手电的话,通常是老家的厂子,如果老家没有能生产手电的厂子,那省里大概率会有这样一家厂子。我跟小冯跟广播员说想看看那个手电筒,那个广播员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拿给我们看了两眼。我注意到,这手电的生产厂家是黄酚。秦盼老家在曲阳,曲阳和黄汾是一个省的,你说说,这巧合是不是有点多了?”


    苏姚跟着她的话点头,这巧合确实有点多了。


    然而唐湘要说的还没结束,“我去找过秦盼的室友,我跟她们借手电用用,顺便问起了她们宿舍里都谁有手电,知道了秦盼确实曾经有过一个手电,去年的时候就突然找不到的。”


    好吧,秦盼这没找到的手电,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姚心底的天平彻底地向唐湘这边倾斜了。


    一个人身上出现了这么多的巧合,那已经不能说这是巧合了,反正苏姚不相信。


    苏姚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这种事你都能联想起来的。”


    被苏姚那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唐湘心里特别骄傲,她拉着冯红慧的手站起身来,“我今天要说的就这些,我觉得举报人就是她,您可以再想想,我们就先走了,谢谢您今天的款待,饭菜很好吃。”


    苏姚把人送到门口,“你们喜欢就好,下次再来家里吃饭,等夏天到了,院里的菜就多了,想吃什么都有。”


    目送唐湘骑着自行车走远,苏姚回到屋子里。


    堂屋已经被周言安收拾干净了,苏姚询问他的看法,“你觉得唐湘说得有道理吗?”


    周言安沉默片刻,而后回答,“什么看法,你们讨论的问题我没听清楚。”


    苏姚瞪他,“别装。”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你在堂屋里肯定能听见,这玩意也不需要全部听清楚,能听见个七七八八其实也够了。


    周言安就只好说,“我对那个女同志的印象不好,要叫我来说,我的想法肯定会比我的主观影响到。”


    苏姚嘴巴噘起来,“难道你觉得刚才坐在门前那三个人,会有人对秦盼的印象不错?”甚至就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印象是不好不坏的中立印象。


    “快说,理由无效,被驳回。”


    “我认为你那个小同事还算有道理,不是在强硬地往结论上面靠。”


    苏姚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长叹一声,“有道理有什么用,这样的逻辑,咱自己在家里分析分析还行,要是拿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


    周言安把她腾空抱了起来,“其实这事也简单,你们不需要给人定罪,可以去炸一炸她,只要知道举报人是谁,调查组可以离开,她不会再向上举报,你们平日里也可以去查一查,她为什么要举报。”


    苏姚眼睛一亮,在他唇上啵地亲了一口,“真聪明,太棒了。”


    周言安的手托着她的臀,面对她乱动摔下去,“你快来例假了吧?”


    提到大姨妈,苏姚又开始愁了,她原本的例假很准时,这两个月都快乱套了,上上个月没来,上月倒是来了,但是量不多,不知道还以为她要绝经了。


    周言安抱着身上的树袋熊,去家里装食物的柜子里,倒出些红糖,用热水冲开。


    等温度稍微凉了点,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叫苏姚过来喝。


    喝红糖水又不是什么苦事,苏姚没犹豫地就一饮而尽了。


    苏姚很坦诚,把几人之间存在的一些旧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调查组,没有一点的隐瞒。


    而且说了,会注意到秦盼,并深入调查,就是因为我们彼此确实存在不愉快。那两个知青因着这个原因,在缺勤名单上看见她,就顺手去查了,结果这越查就觉得她身上的问题越多。


    提前把这话说了,调查组的人以后知道苏姚和秦盼之间发生那事,觉得苏姚是在报复人家。


    其实说实话,几人在刚听见苏姚说跟秦盼之间的不愉快,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芥蒂,觉得是不是在利用自己这几个人,打击报复啊。


    但是听苏姚说得越多,就觉得这位同志身上应该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一件事能叫巧合,那要是一连串的巧合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就只能是故意的。


    吴组长毕竟是组长,在其他组员不开口的时候,他就得说话,“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就是举报这人就是你说的那位知青,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苏姚就把周言安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吴组长听完以后,也不自觉地点头,觉得这可行。


    即便是举报人恶作剧,也不能将人惩处,只要叫这人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法外之地,雁过必留痕,以后不敢再去举报就够了。


    关于通过抛出重量级的证据,从而通过人的一瞬间反应来证实,调查组对于这一套那是相当地熟悉。


    于是他就说道,“小苏,待会你就不用出现了,如果你在场一来你是她熟悉的人,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团里也有说是你挟私报复可能在,会影响你的名声。”


    苏姚没想到,调查组还有替她考虑的一天。她欣然接受了吴组长的这一提议。


    调查组来控场,苏姚还是比较相信他们在谈话这方面的能力。当时调查组刚过来的第一天,就给苏姚表演了一个唱白脸和唱红脸的配合。


    尽管今天就做好了打算,调查组却没有说立马就去找秦盼,他们也得内部互相提前演练一遍,以保证现场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剩下调查组要怎么做,苏姚就不管了,就只等明天。


    调查组出发的时候,苏姚没有跟上。


    调查组到秦盼所在的厂里,五个人都冷着一张脸,找到秦盼的领导,说明自己的身份,却没有说来意,只说叫秦盼过来,别说是调查组找她,随便找一个正常的理由,不要叫她怀疑。


    秦盼的小领导被这阵仗给吓坏了,心里停不下来地去想究竟是为了啥,会不会影响自己。他是想留下听一听的,调查组的人怎么可能把他给留下,十分“礼貌地”把人给请了出去,叫他藏好不要露面。


    这说的这位小领导更加的不安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


    秦盼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于是她经常请假,早先还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现在是连借口都不找了,就直说自己又是要请假。一个月的时间里,请假跟上班的时间差不多。


    因为经常要请假,领导经常找教育她,但那都在下班的时间,不会影响她上班时的正常工作。因为下班时间被占用,还因为这种原因,秦盼挺烦的,总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把这个领导给换下去。


    这次领导居然没有占用下班时间,秦盼心情还不错。领导找她谈话,就不用上班干活,这其实是一份好买卖,前提是不在下班时间找她。


    秦盼推开办公室的门,入目是几个不认识的人,她愣了愣。


    站在中间位置,表情比较严肃的一男同志,他笑了笑,笑通常让人想要亲近,是释放友好的途径,而这人脸上出现的笑容,叫秦盼身上无端地多了几分凉意。


    这男人手里拿出一张纸,晾在她的面前,“秦同志,这是你的信,我们来物归原主。”


    这是她写的举报信,怎么会在这些人的手里,秦盼瞬间瞳孔瞪大。


    调查组的人自然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神情变化,不是茫然,而是错愕。仿佛在说,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秦盼很聪明,她很快回过神来,脸上立马换上了茫然的表情,“这是什么信,为什么说是物归原处。”


    她凑近以后,把信上的字一字一停地读了出来,然后十分震惊地说道,“这是举报白参谋的信?”


    调查组这几个人,每天都在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有听到关键词以后,立马认罪的。也有那种即便是罪证摆在了面前,依旧死咬着牙根,坚决不认的人。


    秦盼的演技其实很好,但是那一瞬间的表情暴露了她。


    就那个曾经对着苏姚态度不太好的中年男人,这时候态度更加的恶劣,他仰着下巴,鼻孔冲秦盼所在的方向,嘲讽道,“这种信还是应该保管好,用小伎俩来诬陷别人,好歹敢做担当,结果就是一缩头乌龟。”


    秦盼握紧了拳头,嘴却很硬,“您找错人了,不是我举报的白参谋。”


    她向几人的方向鞠躬,说着不卑不亢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贴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打湿,秦盼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然而就在她打开办公室的门,还没来记得关上。


    面前出现了一个女知青,这女知青她有印象,是妇工组的一个文员。


    她笑盈盈地把递过来一个手电筒,“秦同志,你的手电筒。”


    就在刚刚,以为已经没什么能惊到她的,秦盼就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受到了二次惊吓。


    是那天夜里,她想要继续投递匿名信,但是遇见了巡查组,因为离开得比较惊慌,丢掉的那个手电筒。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捣鬼,秦盼的一个室友在这时候“经过”。


    “唉,秦盼这个不是你丢了很久的手电吗?”


    秦盼险些要被这个室友气死,她心里骂了无数遍的蠢货,最后将心里的情绪给压下去,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手电筒,你认错了吧。”


    偏偏她没看到秦盼使的眼色,大咧咧地说,“我没认错,这就是你的手电筒,我记得你借给小美的时候不小心被她摔过一次,你甩了好几天的脸子。”


    她手指着手电筒身的一个坑,给秦盼看,“你看,就是这,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这是秦盼穿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是原身把人给得罪了,如今却记在了她头上,秦盼只觉得不公平。


    秦盼保持着自己的礼貌,没有当场骂人,却不想再对峙,生怕这人再找出哪个特征说我没记错,这就是你的。


    她一把把递到她面前的手电给推开,冷淡说道,“你记错了。”


    说完以后,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这个对话办公室内的调查组也听见了,刚才还一脸严肃的五个人,这时候都在憋笑。


    调查组离开得很快,就在确定了秦盼举报人身份以后,他们又跟人聊了一次,想要问问白参谋究竟有没有问题。


    然而,秦盼抵死不认是自己举报,更别提说白参谋身上存在的问题了。


    他们出来的时间不短,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给了了。


    把调查组给送走以后,就像是头上去了一座大山似的,苏姚的心情都转好了。


    就在调查组离开以后,苏姚十分大气地给忙了好几天的俩姑娘放了一个假,她在办公室负责值班就成。


    办公室就苏姚一个人,没啥事要忙,她早退了一小时,去明月家里跟明月聊天。


    俞烁已经开始抽条,苏姚把他抱起来,要放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游戏两人经常做,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时间过来逗孩子,明月在一旁笑着看两人玩闹。


    俞烁还带着奶膘的小身体,在空中不安地扭动,说什么都不要苏姚把他放下,“会压到小宝宝。”


    作者有话说:


    苏姚:!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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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二合一◎


    家属院人多, 一年总能蹦出来两三个孩子。


    邻居生孩子是喜事,总得过去探望,又不敢把俞烁一个人扔在家里, 明月就把他给一起带上了。


    这还是俞烁第一次见到同龄人。


    明月平时不太带孩子出门, 她养孩子精贵,尽管这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家属院带孩子的女人,怀里抱着已经会走路的孩子, 嘴上说着东家长西家短。


    明月不愿意叫孩子去听那些女人说家长里短, 俞烁就没有了跟同龄人接触的机会。


    平时明月白天带他, 晚上俞锐和俞蔚放学以后, 他就能跟在两个哥哥身后玩, 然而两个哥哥平时是需要写作业的,陪他玩的时间也不多。


    俞烁第一次见到同龄人, 尽管这小家伙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 俞烁都可稀罕了, 可巧明月把他抱起来, 叫他看看宝宝的样子。


    他为了表达喜欢,脑袋不住地往前伸, 想要跟躺着的小人来一个亲密接触。


    明月看见以后,赶紧把人给拦住, 好悬把人家孩子给压着。明月不仅制止他了,还告诉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会把躺着的小宝宝给压到。


    他这就学到了, 知道不能压到小宝宝, 他比小宝宝大, 会把小宝宝压坏的。


    明月在苏姚反应之前, 一个箭步冲上去, 把俞淞从她身上给抱下来,叫他去一边玩去。


    她盯着苏姚的肚子,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还隐含着一种这种事你怎么能瞒着我的心理活动,“你有了?”


    有什么?


    明月视线落在苏姚肚子上没动,还能是有什么,当然是孩子了。


    苏姚觉得不会,“不能啊,我还来月经了。”


    明月没生过孩子,她是没出嫁的姑娘,母亲和嬷嬷没有跟她说过嫁人后的房事,以及生孩子的事。只是听家里嫂子和她母亲说过,在有孕期间,月事会停止。


    不过明月还是觉得小孩子的眼睛很灵,他说有小宝宝那八成就是有了,她就问,“你上个月来月事了?”


    苏姚被问得愣在原处,对啊,她上个月没来。


    都不用等苏姚的回答,光是这反映明月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也不能就拿没来月经,就说我怀孕了,我这段时间的月经都不大准。”苏姚的手不自觉地搭在小腹上,只觉得这一切有点不可思议。


    “我跟你讲,小孩子的眼睛灵,能看到很多东西的。”明月很相信这一点,不过她觉得还是得叫大夫看看,这才把稳。家里嫂嫂有孕以后,每周请大夫上府里诊脉保胎。也得带苏姚去看看大夫,叫大夫讲讲注意事项啥的。


    明月这时候已经下炕,“快下来,带你去看看医生。”


    苏姚这心里当然也想找一个专业点的医生,给她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的。


    不过现在又没有B超技术,也没有早孕试纸,大概只有那些懂些中医把脉的医生,才能看出来她是不是有孕。


    如今妇女怀孕都是凭借着停经,或者是等到肚子大起来,就自然而然的知道是有孕了。


    “咱团里的医院应该不大行吧。”苏姚回忆自己听到对唐湘和冯红慧团医院的描述。


    团里的医院更擅长看个头疼脑热缺胳膊少腿,这都是实战得出的经验。叫团里医院看妇科,那就像看东北地区发展轻工业,不能说没有,只是不擅长。


    明月把俞烁抱下炕,叫他自己穿鞋,催着苏姚别不动弹,赶紧点,“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姚肯定要问,“什么地方,干嘛呀?”


    明月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对苏姚那叫一个耐心,“我们村隔壁下放了一个老中医,祖祖辈辈几代人都是学医的,运动来了以后,他被下放到隔壁村。”平日里扫厕所,挑大粪,还只能住牛棚。因着这是个能救死扶伤的大夫,村民们对他其实还成,谁家里有个不舒服,赤脚医生看不好的,就叫他帮忙给看看,一连看好了几个人,他的名声就更大了。有些人带上吃的当作谢礼,还有人虽然没送过谢礼,平日里也不再问难他,村上对他的态度也很不错。


    附近几个村子,都听过他的大名。


    明月从前也听过,不过家附近有医院,她不觉得有劳烦那位老中医的必要,只是记在心里,却没想过要去找人。


    那苏姚就知道了,是要带她去看老大夫。


    看俞烁穿好鞋子,明月继续催苏姚下来,她转头去柜子里用牛皮纸包了几块鸡蛋糕,这是带给那个老大夫的谢礼。


    苏姚利索地下炕,跟俞烁一起,像是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明月身后。明月去哪,她跟到哪。


    俞烁这时候走得还不算利索,他走路喜欢拽着明月的裤子,这样才能让他走得更加稳当。


    明月那叫一个操心啊。


    准备锁门的时候,她又说,“那地方还挺远的,你能走过去吗,要不我借一个木板车,推着你过去?”


    苏姚简直要无语了,“姐姐,现在还不确定呢。就算是真有了,也不至于就像你说的你们娇贵。”


    好吧。


    其实放俞烁下去自己走路,明月能省很多力气。但要靠他自己走,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猴年马月去,明月干脆就抱着他走。


    苏姚看明月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很明显这是累的,她就提议,“要不我来抱一会?”


    明月像是怕苏姚抢孩子似的,赶紧快走了两步,“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不能搬重物,会累到孩子。”


    那好吧,苏姚这时候已经懒得纠正了,但其实她的内心也在偷偷期待着某种可能性。


    明月一只手抱娃,另一只手还拎着包好的鸡蛋糕,是给老大夫准备的谢礼。


    鸡蛋糕不是重物,苏姚说,“我拿鸡蛋糕,你两只手抱他,是不是能好受一点?”


    明月看了一眼天边西斜的落日,“也快到了饭点,你是饿了吧,那你先从那里面拿出一块鸡蛋糕垫吧垫吧,等回家以后再给你做饭。”


    苏姚并不是因为饿了才提出要拎鸡蛋糕,她只是想给明月减轻一些负担,虽然这鸡蛋糕没多沉。


    “我才没饿,我是看你拎着很重,才想帮你拎!”


    明月很好脾气地连声说好好好。


    一直被明月抱在怀里的俞烁听见俩人说鸡蛋糕,这时候突然开口,“妈妈,我饿。”


    “乖啊。”明月耐心地给俞烁讲道理,“姨姨手里的鸡蛋糕是要送给别人的,我们不能吃的。”


    听见孩子说饿,苏姚也说,“他饿了,我给他拿一块吃。”


    明月却不许,“我包了六个鸡蛋糕,要是被吃掉一块,剩下五块那就不吉利了。”


    她在这种事情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坚持,苏姚只能说,“那你刚才爱说让我吃。”


    明月可有道理了,“你跟他能一样吗,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苏姚这时候就觉得,她要是不怀个娃,很难收场。


    就连两岁的小娃娃,都比不上她的特殊待遇。


    继续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明月说的那个村子。


    这地方明月自己没有来过,只是在原主记忆里来过一次,至于那个老大夫的位置,她搜寻原主的记忆,都没有找到。


    她叫苏姚和俞烁在原地等一会,她去村民家里打听一下。


    从人家出去以后,明月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坚定,带着苏姚来到村西头一个简易搭成的小草屋。


    草屋里就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正在切菜,案板被切得咚咚响。


    明月进门以后先敲门,“请问于红大夫在家吗?”


    正在切菜的人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门口,“我是于红,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月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知道了女子也可以出去工作,做出一番事业来,因此在看见这位老中医是个女性,倒是没有很惊讶。


    明月往旁边侧了一步,叫老大夫看见站在她身后的苏姚,“我妹妹她有孕了,能请您帮忙给瞧瞧吗?”


    明月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没有苏姚的年纪大,听见她叫自己妹妹,苏姚不禁脸上一囧。


    但听明月说她有孕,苏姚上前解释,“我这段时间经期不太规律,上个月没来月经,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怀孕了。”


    这个小小的茅草屋虽说不一定遮暑避寒,整个房间的光线却十分差劲,屋里也没有照明的灯。


    于红大夫第一步需要先观看苏姚的面色,屋里的光线不好,看不真切,但所幸外面还有光亮。她走到外面,细细打量着苏姚的面色。


    凑近以后,苏姚和明月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异味,俩人都仿若没有闻到,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苏姚闻到这个味道不大舒服,然后一直没忍住干呕了两下。


    还是第一次干出这么没礼貌的事,苏姚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老大夫十分的温和,“没关系的,你怀孕了,这种妊娠反应很正常的,而且我身上的确是有味道,这还要怪我。”


    明月在小心地给苏姚顺背,“我就说你是有孕了,你还不信。”


    老大夫叫苏姚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


    苏姚现在正处于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中,她恶心干呕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还会反胃,我莫不是真的有了吧。


    又听见老大夫说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其实她心里对于这种想法,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但还得交老大夫把脉,这样能更把稳一点。


    看老大夫收回手,明月赶紧问,“大夫她已经几个月了,孕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需不需要吃保胎的汤药?”


    老大夫挨个回答明月的问题,“孕期四个月。”


    苏姚就说,“不对啊,我上个月还来月经了。”虽然来得少,但你不能说她没来,怎么就能说是四个月。


    老大夫叫她稍安勿躁,先别急,“孕早期出现轻微出血,这是正常现象,不需要过度地担心。正常饮食,正常生活,不过平时也需要注意一下,这方面家属需要提醒。”


    老大夫看向明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转眼天已经擦黑,明月递上谢礼,“于大夫今天多谢您了,这是我们带的诊金,请不要嫌弃,过几天我再带妹妹过来找您。”


    明月现在一口一个妹妹,叫得可顺嘴了。


    对于明月送来的诊金,老大夫没有推辞。


    明月抱着俞烁,天已经黑了,她提醒苏姚注意脚下,千万别摔着了。孕妇摔上一跤,那可不是小事。


    怕走得太急,苏姚会摔倒,回去的时候速度走得很慢。


    明月要先送苏姚回家,把苏姚平安送回家她才肯罢休。


    苏姚有些无奈,两家就隔着几十米,真不至于。


    但是明月现在坚持得很,苏姚也只好听她的话。


    给苏姚送到了家门口,明月还在絮叨注意事项,这是老大夫说的,这一路上明月念叨了无数遍。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叫周团长去我们家跟我说一声,我顺手就给你做出来了,听说怀孕的人口味刁钻得很,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苏姚叹口气,从来不知道这人这么多话,“好的,我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说到了周言安,明月又说,“那大夫跟我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我得跟你家周团长说一遍,这样才能好好照顾你。”


    这时插进来一个男声说,“什么大夫,谁生病了吗?”


    这人是俞淞。


    明月看见他问,“你不在家里做饭,跑周团长家做什么?”


    俞淞的语气里充满了无辜,“我倒是想回家,你把家里的门给锁上了,我也得能回去啊。”


    明月一拍脑门,出门得着急,忘记往墙缝里塞钥匙了。


    家里就只有一把钥匙,明月白天通常在家,无论是俞淞下班,还是俞锐放学,她都在家里,这钥匙就由她装着。


    明月就问,“那俞锐和俞蔚呢,去哪里了?”


    俞淞嘴巴向着屋里的方向努,“在屋里了。”


    明月失笑,“那他俩还挺聪明。”知道不在门口傻站着,找一个地方待着。


    其实不是明月想象的那样,俞蔚俞锐主动来苏姚家里。


    周言安下班回家以后,没见到苏姚。他是知道调查组离开,猜测苏姚这种时候可能不会晚上加班,但还是去苏姚的办公室那边跑了一趟。


    妇工组办公室的门从外锁着的,很显然里面没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哪里出了意外,苏姚出去解决问题,现在一直没有处理好,因此没回家。


    周言安回家途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苏姚有可能是去俞淞家找明月去了。


    他心里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如果在俞家,不可能这时候不回家,至少叫俞家的孩子过来跟他说一声,以免他在家里担心,这不是苏姚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家里跟俞家距离不远,他还是多走了两步,去看看苏姚是不是在俞家。


    结果就看见俞家门口蹲着一大两小,三个人低着头,看着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


    看见周言安,俞淞先站起身,“周团长,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其实俞淞这时候也想,是不是明月被苏姚叫去周团家,周团这是过来通知他们父子三个的。


    然而就听周言安说,“苏姚没回家,我来看看她是不是在你们家。”


    好吧,原来不是明月麻烦他来叫他们的。


    不过苏姚和明月都不在家,俞淞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俩女人是一起出去的。”


    周言安当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只说了一声有,便转身要回家。


    俞锐心思活的很,他立刻从原地蹿了起来,“周叔叔,我妈把家里的钥匙带走了,我们爷三个没办法回家,只能蹲在门外,我们能去您家等一下吗,我跟弟弟还得写作业。”


    俞淞心里想还的是大儿子,这脑子就是灵。没听见周言安说不行,那就是行,他推了一把大儿子,脚在蹲着装蘑菇的二儿子身上轻轻踢了一下。


    俞蔚当然觉得他哥莫名其妙,好容易有一个正大光明不用写作业的理由,他哥还要主动提起,莫不是脑子坏掉了。他宁愿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也不愿意写作业。但他爹已经踢他了,他就不能装作是没有听见,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上。


    俞淞不像是俩儿子那样比较心大,周言安对于他来说是领导,到领导家里,这多少让他有点坐立难安。乖乖学习的大儿子不能打搅,就只能通过瞪不愿意学习的小儿子给自己壮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俞锐已经合上了作业本,俞蔚依旧停留在第一道题。


    俞淞像是一个关注儿子学习的好父亲,实则耳朵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在听见院子里的女声时,他也不管那人是谁,比周言安冲出去的还快。


    把身边一直神游太虚的俞蔚吓了一跳。


    俞淞出去看家门口站着两个人,这也不用想,一个是他媳妇,另一个是苏姚。


    他也是服气了,有什么话不能进屋里说,非要站在门口说。


    靠近以后,听见明月说什么大夫说的,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俞烁突然生病了,明月和苏姚才急匆匆地带他出门看医生。


    但看他脸上带着笑,还甜兮兮地冲他喊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就顺口问了一句谁生病,需要看医生。


    苏姚想叫这种事情,周言安想从自己口中知道这件事,而不是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


    她赶在明月开口以前,捏住了她的手,明月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跟苏姚一起岔开话题。


    俞淞其实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不过是顺口一问,这三个人看着不像是哪个生病,也没再刨根问底。


    明月这时候也说,“你去屋子里叫俞锐和俞蔚回家。”


    苏姚跟俞淞前后脚进入堂屋,进去以后先看见坐在凳子上的周言安。


    周言安在那爷三个写作业的时候,他在堂屋里把米饭放进锅里给蒸熟了,这时候见到苏姚回家,把锅给打开,堂屋里瞬间多了许多的水蒸气。


    苏姚指着米饭,给俞淞看,“瞧瞧,我们家周言安多体贴的,也不强求你跟他一样优秀,你至少跟他学学,别整天啥活都不干。”


    俞淞已经习惯了苏姚说这种话,反正只要明月不在现场,他就不需要给出要好好做人的保证。


    苏姚看了一眼盆里米饭,这已经够六七个人吃饭了,其实周言安已经做好了俞家在家里留饭的准备。


    苏姚就对着外面喊,“明月,也别回家做饭了,今天在我们家吃吧,周言安给你们带饭了,炒两个菜就行,也省得你们回家还得做饭。”


    听到苏姚的招呼,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俞锐,他也不急着往书包里收拾课本和文具。


    反正一会要留着吃饭,走什么走?


    明月听见以后,也应了一声好,“那今晚就在你家吃饭,你想吃什么,我来炒菜。”


    苏姚现在没啥特别想吃的,她跟明月说,“我们家里的菜,你看着搭配就行,没别的要求。”


    苏姚家里有啥,主要是门前屋后种的蔬菜。


    每天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样的菜,苏姚早就吃腻了。


    现在明月要是能用这些菜,做出新花样来那就太好不过了。


    明月作为大厨,必须能满足苏姚的愿望,五个菜一道汤,还都是苏姚不常吃的菜色。


    苏姚吃得很高兴,破天荒地吃多了一碗,吃完饭后不住地揉肚子,每次吃明月做的菜,她都会吃撑。


    看她已经在揉肚子,还忍不住往碗里夹菜,明月皱着眉提醒道,“吃饱了就别吃,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因为明月的举动,俞淞有点不自在,这毕竟是人苏姚家里,她想多吃点那就多吃点。


    俞淞忍不住地拉明月的袖子,提醒她稍微注意点。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你毕竟是个外人,人家周团长还没说啥呢。再说了,以前在咱家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叫苏姚多吃,这回是怎么了?


    吃完饭后,明月知道家里向来是周言安刷碗,但还是怕叫苏姚刷,于是叫俞淞,“今天在周团长家打搅了这么长时间,你顺手把碗给刷了。”


    俞淞:“……”刚才还不知道这是在别人家,现在就知道了。行吧,刷碗就刷碗。


    等这一家五口离开,苏姚坐在炕上,笑着仰头看向周言安。


    “告诉你两件事,一件跟我有关的好消息,另一件是跟你有关的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你的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有一种叫妈妈式闺蜜~


    第87章


    ◎二合一◎


    苏姚吃饭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 一会要怎么告诉周言安。她肚子里揣了一个娃娃。


    早就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直到要说的时候,还是有点小羞涩。


    她的手不自觉搭在了小腹上, 还真是神奇, 自打知道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她的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会落在小腹上。


    苏姚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 她清了清嗓子, “那个我要当妈了。”


    周言安翘起的唇角微微一滞, 他一瞬间没理解苏姚这话里的意思。


    苏姚其实也怕这家伙误会, 于是又说, “让我再告诉关于你的好消息,你要当爹了。”


    周言安这时候注意到苏姚的手交叉搭在小腹上, 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磁性的声音中充满了颤抖, “我要当爸爸了?”


    刚才都跟你说了你要当爹了, 你现在还问,是不是耳朵有问题。


    苏姚有点嫌弃他现在傻里傻气的反应, 但又被他脸上的喜意感染,耐心回答, “嗯,你要当爸了。”


    很奇怪, 苏姚现在的心情, 比从于大夫口中得知她有孕还要开心。


    那时候确实挺惊喜, 但就只是惊喜和意外。


    好心情好像可以传染。


    现在周言安的反应, 让苏姚意识到, 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 是她跟周言安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联结。


    在某一瞬间,苏姚有点忍不住想哭,但她忍住了,叫自己去想别的事情。


    她问周言安,“是不是好消息?”


    苏姚被周言安抱住,头和头相贴,她看不见周言安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对我来说是的。”


    周言安怕压到苏姚,身体恨不得离她八丈远,只有脖子以上部位的接触。


    苏姚拍了拍他的后背,握住周言安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自己是不是把手放在小腹上,没有感觉跟之前有啥变化,但是并不妨碍叫当爹的隔着肚皮摸摸娃。


    然后苏姚就发现,这人从碰到她小腹以后,一下好像变了另一个人。


    周言安的手不敢像苏姚那样搭上,他怕自己的力气太大,会伤害到孩子。但这都不重要,他说,“我看你的小腹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孕了。”


    感觉这人浑身上下都在冒傻气,她这肚子明明是晚饭吃多了积食导致的。


    还一眼就能看出来怀孕了,我说之前你怎么没有发现媳妇怀孕了,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小肚子好么?


    苏姚白眼翻他,探头往地上看,看样子是在找东西,周言安刚想问她找什么。


    就听见苏姚说,“让我们来找一找,我们家周团长的脑子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被调侃周言安也不生气,含笑配合苏姚,“还是明天找,今天屋里的视线不好。”


    周言安去给苏姚倒洗脚水,往开水里倒进凉水中和,伸手试了一下温度,觉得可以才端到苏姚面前。


    苏姚揪着他的耳朵,没使劲,只是做出了那样一个动作,“我说你也不要太双标,以前我肚子里没揣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给我洗脚。肚子里有了孩子以后,这待遇立马不一样了。”


    “我怕你自己洗脚会压到肚子,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洗脚。”


    怎么会压到肚子呢,苏姚觉得自己跟原先没啥区别,也不像别人孕晚期那样肚子很大,行动不方便,如果不是俞烁说她肚子里有小宝宝,还真就得等到显怀以后才能发现。


    “你和俞营长家爱人一起出去,是出去看大夫?”


    “当然了,不然也不敢说我怀孕了。”


    周言安这心里不大舒服,但周团长不直接说,他说,“你们两个毕竟是女同志,傍晚出门,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这不安全。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情,你还是在家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是哪个医生,我明天去跟他道谢。”主要还是想问问他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才能照顾。


    “不是咱团的医生,你不认得,是明月之前听说的,一个医术很好的老大夫。”


    周言安就着盆里的水洗脚,问苏姚,“是哪个村的大夫,你告诉我怎么走,我找时间过去问问我应该注意什么。”


    “很远的,你就别去了,那位老大夫跟我说过需要注意什么,明天我跟你复述一遍就成。”苏姚想起还有件事没说,“对了,她说我肚子的娃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周言安目光一直没离开,在他眼中已经很明显的小腹。


    今天夜里,周言安这唇角就一直扬着。


    “对了,你明天去办公室,记得告诉你那两个同事,你现在有孕不能去那种危险的环境。”


    真不至于就那样娇气,现在的女人大着肚子还能去地里干活,她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也没有那么多的危险的地方要去。


    而且如果真的感觉到危险,她自己也不会去的,对于肚子里的娃,苏姚也很宝贵的好么。


    周言安那边还有无数的话要交代。


    苏姚打了一个哈欠,他的话好多,“孕妇要睡觉了,大夫说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


    她给周言安试了一个眼神,所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


    苏姚说要睡觉,周言安立马就乖乖地闭嘴,“好,你睡。”


    早上周言安起得比苏姚早很多。


    苏姚听到身边人轻声起床的声音,但是她的眼皮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等苏姚被叫醒的时候,周言安已经做好了早餐。


    早餐很简单,主食是小米粥,一盘子大葱炒鸡蛋。


    苏姚有些不可思议的用筷子翻看鸡蛋,竟然没有糊,她惊喜说道,“周团长很有做菜的天赋嘛,看来给家里做饭的重担交给你,指日可待了。”


    周言安被抿唇笑,“我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可以。”


    苏姚跟着也尝了一口,其实炒鸡蛋的味道有点淡,应该是他第一次炒菜不敢放盐。


    “这鸡蛋炒得很好吃啊,不过如果下次再少放一点点盐,味道就更好了。”苏姚竖起大拇指,“你第一次做饭,就这么好吃,可比我有天赋。”


    苏姚的潜台词周言安听明白了,这菜淡了。


    他有些懊恼地说,“怪我,我怕盐放多了味道会咸。”


    苏姚宽慰他,“没事的,味道淡总比咸要好,你是不知道,盐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你知道今天放那个量的盐味道会淡,下次多放一点就好了。”


    不过让苏姚比较皱眉的是,面前放了红糖的小米粥。两人各自有一碗小米粥,只苏姚面前的碗里放了红糖。


    红糖又贵又不好买,他应该没舍得往自己的碗里放红糖。


    苏姚其实挺喜欢吃红糖的,但她跟周言安说,“小米粥煮得软烂,我很喜欢吃。不过下次就不用放红糖了。”知道他是好意,还以为红糖是啥好东西,可怜得很,两个碗里,就苏姚的碗里有红糖。


    “孕妇不能吃太多的糖,会得糖尿病的。”


    周言安要把两碗换一下,“我知道了,以后不放糖,你吃我这碗没放糖的。”


    苏姚摁住了他的手,嘻嘻一笑,“适量少吃一点不要紧的。”


    周言安那肯定是听苏姚的,她说能不能吃就不吃,她说适量就适量。


    出门去上班的时候,周言安手上挎了一个篮子,是苏姚平时拎去买菜的篮子。


    周言安平时都两手空空就去上班,今天突然提着篮子去,事出反常必有妖,苏姚就说,“那种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啊。”


    “都是给你准备的。”


    给她准备的?


    苏姚凑近一看,里面装了半袋子的高钙饼干,还有院子里嫩黄瓜,这个败家的,那黄瓜还没长大呢,他就给掰下来叫出去打工了。


    “听说孕妇容易饿,你上班如果饿了,那就吃篮子里的东西,一直饿着对身体不好。”


    有点像苏姚上辈子幼儿园小学的时候,她妈每天早上给带的课间零嘴。


    苏姚昨晚睡觉前还想着上班前带点吃的去,其实这一阵子上班的时候总是饿得很快,之前带去办公室的零食都被她给吃光了。有时候饿得心慌,就连冯红慧和唐湘的零食也被她吃了。


    周言安以前就特别细心,她怀孕以后,比她妈还要贴心呢。


    两人还没离开巷子,被要去上学的俞锐和俞蔚从后头叫住。


    这俩小子现在看见苏姚可乖了,先打招呼,“苏阿姨,您去上班?”


    苏姚点头,“你们去上学?”


    苏姚觉得这俩小子应该是知道了,眼睛一直在往她肚子上溜。


    俞锐气喘吁吁地说,“我妈说,昨天忘记通知你了,让我们转达,上班的时候要注意点,不要提重物,不要干累活,身体如果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


    明月早上的时候想起来,刚好俩小得要去上学,就叫他俩顺便去给苏姚说一声。


    俞锐和俞蔚到家里的时候,苏姚和周言安已经离开家。看见两人还没走远,兄弟俩赶紧追了上去。


    俞蔚肚子里憋不出话,“苏阿姨,你肚子里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从昨晚到现在,苏姚一直陷入有小宝宝的快乐,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是男是女的问题。


    而且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其实已经成型,不会因为她想要那个性别,就有所改变。


    苏姚自己不甚在意,笑着反问,“你觉得是弟弟还是妹妹?”


    俞蔚那嘴向来没把门的,他刚张开嘴。俞锐捂上弟弟的嘴,“你忘了,妈不让咱说。”


    俞锐和俞蔚在家里说过苏姚坏的是妹妹就好了,理由十分朴素,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弟弟,不好奇弟弟是啥样。都觉得没有的东西,那肯定就是好的,所以都想是个妹妹。


    明月始终坚信小孩子的眼睛灵,能看到是男是女。这个时候的人,没比她那个时代开明多少。虽然经常说着生男生女都一样,女人能顶半边天。但要是说问问想生男孩还是女孩,百分之九十心里都想生男孩。万一人家周团长想生儿子,这俩小崽子说肚子里的是妹妹,周团长虐待苏姚怎么办,去找村里稳婆买那种劳什子生子丹怎么办?


    明月明令禁止不叫他俩出去说。


    周言安好奇,“不让说什么?”


    俞锐冲着周言安笑得可甜了,“周叔叔,我俩上学要迟到了,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着,俞锐拽着亲弟弟的书包带子一溜烟跑远了。


    苏姚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没忍住说道,“奇奇怪怪。”


    “明月说得有道理,上班的时候别逞强……”


    他又开始絮叨了,苏姚忍不住心里喊救命,总算到了团部大楼那块,两人要分开了。


    苏姚脚下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周言安这时候又说,“你慢点走,别着急,走得太快容易摔跤。”


    她已经做好了跟人再见的准备,结果走过了团部大楼,周言安还不停下来。


    苏姚先停下步子,指着大楼问他,“你该进去了。”


    周言安嗯了一声,“今天出门早,我送你去办公室,也不会迟到的。”


    行吧,他愿意那就叫他送。


    苏姚到的时候,唐湘和冯红慧还没来。


    周言安临走前提醒她,“别忘记告诉你那两个同事。”


    不管周言安说什么,苏姚都说好,“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中午别提前下班,我过来跟你一起。”


    就是过来接她下班呗,他愿意,苏姚也没意见,又不需要她多跑一趟。


    总归就是,被人当成易碎品重视的感觉还不赖。


    唐湘和冯红慧一起进来,正好跟苏姚的视线撞上,两人有些微不自在,“不好意思苏姐,我们迟到了。”


    苏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才两分钟,不要紧,咱现在没啥要紧事干,每次任务你们完成得很漂亮,平时晚个几分钟不要紧的。”


    两人还是觉得挺愧疚,苏姚昨天给她俩放假了,结果今天却迟到了。


    “我们下次注意,肯定不会迟到。”


    不知道要解释多少遍,她俩才能明白,苏姚真的不是追究迟到。


    苏姚招手叫两人过来,别杵在门口了,“快过来请你们吃糖。”


    请吃糖一般都是有特殊意义的,通常都是家有喜事,才会请人家吃糖。


    不过俩人都没往别的地方去想,苏姚家里有了好吃的,就会带到办公室,跟她俩分享。


    在食堂刚吃过饭,肚子里饱饱的,没有要吃糖的想法,只是接过苏姚递过来的糖,给放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苏姚笑眯眯地跟两人说,“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分享一下。”


    冯红慧立刻停下动作,坐得像小学生似的特别板正,看向苏姚。


    “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当妈了,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们两个照顾。”


    听到苏姚的话,两人立刻凑到了她跟前,“真的?”


    一直跟在苏姚身边问东问西,这种看到身边人怀孕的感觉很新奇。


    知道中午下班的时候,周言安过来接她,唐湘和冯红慧这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唐湘拄了拄还在看那两口子背影的冯红慧,“行了,别看了,咱得吃饭去了。”


    看别人家两口子的背影看呆了,这好说不好听,冯红慧赶紧解释,“我就是想结婚了。”


    唐湘点头,她能懂。看见别人婚后生活和睦,夫妻恩爱互相扶持,自己也想结婚了。


    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能有个人跟自己一起做伴,是不是就不觉得孤单了。


    唐湘就说,“苏姐之前说过,想在咱团举办一个联谊会,可以在那上面认识男知青,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知青,我帮你介绍。”


    唐湘认识的人多,这其中就不乏一些很优秀的男知青。


    听她这样说,冯红慧立马摇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当真。”


    看见别人婚后幸福,会产生想结婚的念头。女知青婚后过得不幸福,冯红慧也不是看不到。


    周言安和明月几乎每天都要叮嘱苏姚,遇到危险的情况一定要远离,还特别强调打架的现场。


    苏姚信誓旦旦地跟人保证肯定不去,结果转眼间保证被她自己吃进了肚子里。


    别人的热闹可以不去,但过来那人可是说过了,是白参谋家老婆跟秦盼打了起来。


    一听这俩人,苏姚就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调查组在离开之前,肯定会跟团里的领导们说明情况,具体细节会瞒着知青,但不会跟几位领导尤其是白参谋这个受害人隐瞒。


    调查组帮着白参谋澄清才离开的,只说举报人是普通知青,对白参谋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白参谋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知青,心里憋火得很,遭受了这等的无妄之灾,也得亏团里和调查组将真相还原,没有让他蒙冤。他是当领导的,不能跟一个普通的知青计较,尤其那知青还是个女同志。


    但是在回家的时候,就不免跟媳妇唠叨起,说这知青有可能是脑子有问题。之前还说过周团家爱人跟俞营长有一腿,都是倒霉遇上了这么一个祸害。


    白参谋媳妇之前是听过那个传闻,这种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永远不觉得疼。


    尽管是澄清了,她心里还是想,那怎么不说别人,就只说你俩,那肯定还是有点事。


    那件事以后,看见两家人还能正常相处,她有时候会觉得那是流言,不过更多的时候觉得周言安和明月真是心大,这样都能忍。


    听到自家男人说,一直举报他写匿名信的那个人,跟给苏姚和俞淞造黄谣的是一个人。


    她当即十分赞成白参谋的话,这人恐怕脑子有毛病。


    心里相当生气,更愤怒的是,这种人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她一直就是一个急性子,做事从来就不考虑后果,不然也不至于说刚听见说周言安去师里开会的时候,顺便举报了白参谋。也不先想想这件事的可能不,或者先考虑去白参谋的上司给得罪了,他就算是回到工作岗位上,以后怎样正常工作。


    白参谋没告诉家里老婆时候谁举报的,但是这人又不难找,只要去打听,知道了是谁说过苏姚和俞淞有过一腿,那就知道了举报人是谁。


    她自己肯定不记得普通知青的人名,就跟别人打听。打听的过程不算容易,但不管怎么说,能找到人就行。


    被打听的人不知道秦盼举报了白参谋,白参谋老婆问的是,“去年是哪个女知青造谣说苏姚和人家俞营长乱搞?”


    人家知道她曾经去周团家院子里闹过事,以为她还想干什么,就劝道,“人家小苏和周团俩人都挺好的,你消停着点。”


    白参谋家媳妇可正义凛然了,“我最看不惯这种造谣的人,你告诉我是谁,我过去骂她去。”


    骂确实是骂了,不过还伴随着肢体上的动作。


    且不说秦盼和白参谋家媳妇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白参谋家媳妇大骨架人又长得壮实,秦盼这个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板,没法跟她比。


    白参谋媳妇心里恨死秦盼了,那是下了死力气。


    秦盼其实是有主场优势在的,这毕竟是她工作的地方,但她跟同事处的关系一般,这时候人家也不愿意冒着风险过来帮忙拉架,要知道拉架被误伤都没法说理。


    苏姚在赶过去的途中还想,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一言不合就打架,来到这里以后,处理了好多次知青打架。


    别人看得也着急,就想推着几人往里推。


    “你们快点,这边打了很久了。”赶过来的时候,这三个人走得慢悠悠,看得他都心急,就想把几人给推进去。


    冯红慧没等进去拉架,先跟人吵起来了,“你推什么推,把孕妇推倒了,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这人不认识苏姚,只知道其中有一个是周言安家媳妇,剩下两个是女知青。至于谁是谁,那就不确定了。


    这下知道了,被他推的就是周言安家媳妇,人家没结婚的女知青也不可能怀孩子。


    他又不知道苏姚是孕妇,还没到那种肚子明显到人家一眼都能看出来的程度,如果知道是孕妇不可能上手推的。万一真出点事,他也怕被赖上啊。


    他马上道歉。


    苏姚摆手说,“没事。”


    人群外边的争执,倒是歪打正着让里边打架的两人停下了。


    第88章


    ◎二合一◎


    别看白参谋媳妇长得壮实, 秦盼身板瘦弱,他俩打起来,其实谁都没占到便宜。


    秦盼下手阴得狠, 照着那看不见而且还脆弱的地方打, 就比如说胸上□□,女人虽然没男人那里脆弱,但也称不上是多坚强的地方, 可经不住狠狠地来那么两下子。


    再说胸上, 那里柔软得很, 平时不小心碰到都觉得疼, 更何况秦盼是使劲用拳头捣过去。


    至于白参谋媳妇, 不知道要怎样打架,但占了力气大的优势。


    一时之间两人打得不分伯仲。


    其实都没有力气了, 浑身还都觉得疼。


    只不过都揣着一口气, 坚决不肯示弱。


    其实都等着围观群众上前拉架呢。


    围观群众看两人打得凶, 不敢上前拉架。


    迟迟等不到周围人拉架, 那怎么办,不能怂还得继续打。


    听见人群外的争吵声, 两人意识到,外面要是吵起来, 更没人管里面的人了。


    干脆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装作是对外面好奇, 从而松开了对方。


    冯红慧性格开朗, 却是个从来不会跟人起冲突的性子, 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人起了争执。


    回过神来自己的举动, 脸和脖子憋红了一片, 像是个小猴屁股。


    苏姚及时地为她岔开话题, “快去看看里面,人好像散开了。”


    她转头扬声对看热闹的众人说,“行了,大家别在这看热闹了,影响上工,赶紧上班去,不要影响正常的生产进度,小心领导过来骂你们。”


    也是在正在互殴的两人松开彼此以后,苏姚这话音刚落下,秦盼的顶头上司这时才姗姗而来。


    这时机掐得太准,苏姚看几人的目光都不太对劲,难免不让她怀疑是看见这边的闹剧结束,这人才过来的。


    秦盼的顶头上司叫钱明明,盯着苏姚略有怀疑地打量,他心里也苦笑。


    这两人打起来以后,就很快有员工去通知了他。


    关键是,他跑过来一看,跟秦盼打作一团那人他好巧不巧还认识,是白参谋媳妇。


    妈呀,这是领导家属,叫他怎么管。


    他只在暗中偷偷瞧了一眼,就赶紧溜了,一方面去跟他的领导会面,另一方面让人去妇工组找苏姚去。


    这时候就觉得这单位设置的可真好,管事的也是领导家属,领导家属管领导家属,这就不存在不能出头,不敢出头的问题。


    他们这些下面的倒也想管,这不是怕把人给得罪了。


    钱明明过去跟他的领导汇报了,他领导也不敢管,找了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了,叫他见机行事。


    这意思他懂,反正就是得罪人的事,永远都不能是领导干的呗。


    钱明明是在远处看着,能管事的祖宗过来了,另外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祖宗也松开了手。


    他这时候才敢露面。


    他好歹是个小组长,不能不出现的。


    钱明明轻咳两声,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干活都围在这干啥啊?”


    他越说越有底气,还真就拿出了平时管束底下人的架势,很有气势地吼道,“赶紧给我干活去,耽误了正常生产,别怪我扣你们工资。”


    苏姚刚才叫众人散开,没起到丝毫的作用,钱明明过来以后,众人才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


    众人散去,露出场地中间的两人,钱明明呦了一声,“这是怎么了,怎么都鼻青脸肿的?”


    苏姚:“……”这演技有够拙劣的,建议不要演了。


    不过苏姚没有拆穿。


    她说,“我被人叫过来,说是你们厂有人打起来了,让我过来看看。”


    被打的这两人,没有留下的工友愿意扶起秦盼。


    唐湘是听过白参谋媳妇的壮举,这两人之间,她更讨厌秦盼,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原则,唐湘主动去扶起了白参谋媳妇。


    剩下秦盼看起来可怜得很,还没有人上去扶。


    她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也被抓得乱糟糟像是鸡窝。


    去办公室喊苏姚过来的那男同志倒是想上手去扶,到底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没有上手。


    但他催着正站在苏姚身边的冯红慧过去,他想得倒也简单,唐湘去扶了一个,另一个就应该是冯红慧搭把手扶一下。


    不敢叫苏姚这个孕妇去扶,这不是还有一个女知青,可以帮忙。他和钱明明都是大老爷们,不适宜上手。


    冯红慧确实是可以去扶,但凭什么呢?


    她不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要不你去,我得在这看着苏姐,免得你们趁我不在,上手推她。”


    就这茬儿还过不去了是吧,秦东知道自己不对,我事先又不知道她是孕妇啊!


    “小伙子,要不你去扶一下,咱都是一起干革命的同志关系,互相帮个忙也没关系的。”苏姚抓住了冯红慧的手,“我这一路走过来,脚有点软,想要红慧扶我一把。”


    苏姚就主动地给冯红慧递过去了一个梯子。


    你要是想帮忙,自己去,别在这指使别人。


    钱明明也是这时候听见几人的对话,才知道这里还有孕妇,得了,别的就不说了,赶紧找个地方让人家歇歇,这也是个得罪不起的。


    就在几人互相推托的时候,秦盼自己站起来了。


    她身上其实还好,确实觉得疼,不过就觉得脸上更疼。


    秦盼和白参谋媳妇这俩人,秦盼的伤全在表面,脸上十分凄惨。而白参谋媳妇不一样,她看着像是单方面打人那一个,实际上如果脱了衣服就能看见,胸口小腹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眼见秦盼也爬起来了,钱明明就说,“咱也别在这说话了,叫人听见够丢人的,去我办公室吧,不管怎么说,咱把事儿给了了。”


    说完他瞪了一眼还要继续跟着的小伙子,“刚才叫人回去干活,说的不是你呗,赶紧给我回去干活,别想磨洋工,你再绩效垫底,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东低头耷脑地应了一声,惹来冯红慧毫不掩饰地嗤笑声。


    钱明明的办公室很小,才刚刚进去三五个人,就已经满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办公室也只需要一个办公位。


    钱明明看着苏姚,“苏同志既然是身体不适,要不你去坐一坐?”


    苏姚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娇气,刚才不过是配合冯红慧。


    她于是说道,“不用了,你是主人,还是你来坐,我们赶紧把这件事给处理了。”


    钱明明点点头,不过他倒是没有坐下,大家都站着,就他一个人坐着,这有点不大好。


    他应道,“那就听苏同志的。”


    秦盼闻言,不屑地笑了笑,这人惯爱捧人的臭脚,这也是他的常规操作了。


    被打的时候,秦盼就知道这顿打可能要白挨,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知道,她其实不大占理的。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举报白参谋,她心里觉得自己没错,原文中发生过的事情,自己不可能说错了,但心里又隐隐觉得有点气虚。


    毕竟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有实证,她就跑去举报,其实是有些心急了,至少得在出现证据的前提下,人赃俱获才能去举报。


    但她实在是等不及了,搜集证据是需要时间的,就在她搜集证据的时间里,说不定剧情还会往哪个方向偏离。


    而且她又不像是原先在团部大楼工作,能经常见到白参谋,查找证据的过程也方便。白参谋到底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秦盼不认为自己能偷偷地查到。


    因此秦盼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过去举报白参谋,她觉得这个时代不大讲究证据,或者看见她的匿名信也可以去查,这些人去查,肯定比自己方便。


    连着两封匿名信都没有水花,秦盼觉得就是团里包庇白参谋,既然团里不行,那就去师里,这个世界上总有能伸张正义的地方。师里如果不行,秦盼打算去兵团的。


    师里却是过来查了,而且很是大张旗鼓。令秦盼没想到的是,师里竟然没有查到白参谋的问题。


    这让秦盼很是不理解,难不成她记错了,那人不是白参谋?


    也许是她的记忆错乱,这件事还没有发生?


    当然,叫秦盼更惊讶的还是,师里来的调查组竟然查到她是那个匿名举报人。


    这种事秦盼绝对不能认,如果认下来,她在团里的就不用继续混了。


    只要她不认,就没人能说这是她干的。


    知道这次注定白挨这一顿大。


    在面对白参谋媳妇的巴掌时,秦盼看着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其实是攒着劲用在看不见的地方,下手丝毫不手软。


    已经被打了,而且事后她讨不到好处,那不能吃亏的,至少要还回去两拳。


    钱明明还在为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而头疼,要知道秦盼在厂里那就是一个有名的事儿逼。


    至于另一个人,是领导的家属,那处理起来的也麻烦得很。


    这其中肯定得叫一个人稍微退一步的,让谁退一步,肯定哪个人都不愿意,这件事可真是费脑筋。


    叫秦盼退一步,她肯定不愿意,这次退了一步,这次肯定记恨他,以后说不定在背后怎样编排他呢。


    至于叫白参谋家媳妇退一步,钱明明这也是不敢想的。


    钱明明也是深谙职场甩锅之道,他知道自己没法子处理,又不想得罪人,干脆去问苏姚,“苏组长,这事归妇工组管,你看要怎么处理?”


    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苏姚难不成不知道,她心里轻笑。


    不过这件事,其实不负责。


    苏姚知道其中的内情,打人那人不是无缘无故动手,至于被打的那个看着无辜,其实一点都不无辜。


    苏姚也不说怎样处理,她看向两人,“你们才是当事人,你们说说怎么办?”


    这两人刚才骂得那叫一个凶,这时候谁也不说话了,开始装鹌鹑。


    办公室内安静了好一会,两人也不是故意不说话,关键这不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这俩人心里倒是很有默契,想着苏姚赶紧说一个处理结果,只要不离谱,都能够答应。


    白参谋媳妇知道自己上门打人不对。


    秦盼也知道人家为啥上门打人,她不自觉地做错,但心里还是心虚,加上打架的时候自己也没吃亏,也不知很在意苏姚给的处理结果。


    眼见抻得差不多了,两边看着都不像是有耐心的样子,苏姚终于开口。


    “你说说你们,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要打架,有什么事咱不能好好讲道理,非要采取最极端的方式,这样吧,你们每人回去写一千字的检讨。对了,先动手那个人多写五百字。”


    听到要写劳什子的检讨,白参谋媳妇的脸色当即一垮,她的文化水平是去扫盲班认识了半年的字,勉强摆脱了文盲的行列。


    认识的字数相当有限,更别提还叫她去写,还是一千五百个字。


    这处理结果处理算是网开一面了,在军营里不是小错。


    只要是打架,没人管你其中有什么内情,反正打架就是不对。白参谋媳妇打架有原因,但是打架是最不好的一种方法。


    这次苏姚处理的打架,算是比较复杂的一种,从来都是知青和知青打,家属和家属打,像是知青和家属打起来,那是相当地少见了。


    白参谋媳妇不大乐意写检讨,于是跟苏姚争取道,“通过劳动改造思想怎么样,我给咱们团里免费干活,不收钱。”


    苏姚也是第一次见到宁愿干活,都不愿意写检讨的。


    在她看来,一千五百字的检讨很好写,花上一晚上就够了,至于说是给团里干活,那得干上至少一个月。两相比较,她真觉得写检讨是比较合适的。


    因此在遇到女知青们打架,只要不是情节格外恶劣的情况,苏姚都更喜欢叫人写检讨。


    不过苏姚仔细想想,就猜到了这位为啥不愿意写检讨了。


    这嫂子干活麻利,没有心眼,她手上的老茧能看出这是个经常干活的人。


    而且她出生的时候,还没有解放,受时代的影响,农村很少有人送孩子去念书。


    她可能只是认识字,会写自己的名字。


    “不行,我看你更需要思想上面的改造,遇到不会写的字,可以问你家闺女,她不是正在上小学吗?”


    白参谋媳妇那真是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她听过男人的嘱咐,知道这次那多亏是得了苏姚的帮助,因此哪怕苏姚说是只能写检讨,她也没甩脸子。


    只是苦着一张脸,心里变化完全体现在脸上了。


    这件事到这就算是结束了,秦盼跟钱明明请了假,说是要去医院。


    钱明明这次也不说秦盼事儿多了,利索地同意了她的请假,让人出去看病。


    白参谋衣服身上哪儿哪儿都疼,还都是不方便的地方,当着钱明明一男知青的面,她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揉。


    苏姚和俩女知青这时候也要离开,白参谋媳妇很有眼色地跟在三人身后。


    她一点也不像是曾经跑去苏姚家,把周言安给骂了一顿的人,很是自来熟地跟苏姚搭话。


    “小苏,眼看你应该要下班了,咱俩顺路,就一起回家得了,省得你还得再往办公室跑一趟了。”


    确实是可以专业这样,但苏姚答应了周言安让他过来接,那肯定是得回办公室,要不他找不到。


    跟这位不熟,没必要说周言安来接她下班,叫她听见,还以为她多矫情呢,苏姚就说,“办公室还有点事,我再回去看看。”


    苏姚以为这位嫂子下一句就会分道扬镳了,谁想到她竟然说,“那我回家也没啥事,我跟你一起去办公室吧,正好跟你一起回去。你现在是双身子,走路不方便,我跟你一起也得做个伴。”


    一时之间,没听出这嫂子到底是真心,还是另有打算。


    唐湘和冯红慧原本说是准备就直接下班吃饭去了,想起白参谋媳妇刚才跟秦盼打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俩人都不方便叫苏姚和她单独相处。


    万一这人要是突然暴起,伤害到苏姐怎么办?


    苏姐本就没打不过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子,吃亏就不说了,还有孩子呢。


    原本打算下一个路口就分道扬镳,现在立刻说道,“对,我们还有工作要忙,回去再忙一会。”


    白参谋媳妇还没听出这俩姑娘是防着她,乐呵呵地跟着来了办公室。


    对于办公室的一切,她都觉得十分的新奇,恨不得都看上一遍。


    冯红慧在记录上午的工作日志,苏姚其实没事要忙的,她在随便翻着资料。


    但这看在白参谋媳妇的眼里,那就是在忙正经事。她其实有很多的话要讲,看人家都很忙,就不敢打搅。


    苏姚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周言安过来救场。


    周言安进门以后,看见白参谋媳妇愣了一下。再看几人都坐在办公桌前,像是在忙,压根不像是他往常过来,有时候已经做好了下班的准备,有时候办公室就只剩下了苏姚等他来接,那俩人早就跑去吃饭了。


    “今天很忙?”


    苏姚合上正在翻开的资料,“还好,刚好忙完。”


    冯红慧和唐湘也在一瞬间手上的本子合上,塞进办公桌抽屉里面给锁上。


    “周团长,我们吃饭去了,就先撤了!”这俩丫头跟周言安没说是混得特别熟,但是不妨碍她俩胆子越来越大,就属于是那种对待姐夫的感觉。


    说着,唐湘坐上了自行车,使劲地蹬着车子,一溜烟骑远了。


    毕竟是误会过周言安,白参谋媳妇看见他时,表情些微有那么点不自然。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很快就把这份不自在给忽略了,她笑着打趣道,“小周过来接媳妇下班,还是小两口感情好。要说咱们家属院,就没见过像你们两口子感情那么好的人。”


    这句话在她心中的真实性有待考量,白参谋媳妇不过是想多说两句恭维的话,叫几人之间的不愉快赶紧过去。


    道歉她是肯定不会的,在她看来,这种话就是在向两个小年轻的服软。


    苏姚才不知道她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夸赞,“确实,主要是我们家小周是个好丈夫。”本来还想说句比家属院的男人都好,苏姚想了想还是算了,传出去是给周言安树敌呢。


    周言安被媳妇天天夸,还是微微翘起了唇角。有外人在的时候,周言安是很矜持的,他不像是在家里表现出的那般高兴。


    白参谋媳妇就是随口夸两句,并不是很真心,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


    这感觉挺微妙的。


    白参谋媳妇是个心大的性子,天大的事,转身就能忘记。


    转头就问起苏姚,“你如今几个月了?”


    苏姚说,“四个月。”


    白参谋媳妇的视线落在苏姚看着几乎没有弧度的小腹,“四个月也该显怀了,我生我们家老大的时候,三个月就能看出来了。”


    其实是有衣服的遮挡,所以看不出来,脱了衣服是能看出来小腹有些微的隆起。


    周言安找时间去找过于大夫,她说苏姚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有点小,不过也不能说是坏处,苏姚骨架小,骨盆相对更小,孩子如果小一点的话,生产的时候不会太遭罪。


    于大夫说这话,是叫这新手爸爸也不要担心。不过她还是说了,孕期也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叫当妈的多补一补。


    于大夫说的话,周言安没有跟苏姚说过,怕她担心孩子,从而过度吃所谓的营养品,导致孩子体型过大,影响生产。


    这话周言安也只在明月来家里的时候,跟明月说过,反正明月像是大姨子,也像是丈母娘,在补营养这方面,靠明月就行了。


    苏姚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肚子多大是合适的,她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肚子的大小很正常。


    周言安怕苏姚担心,接了白参谋媳妇那话,“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孩子的大小也不一样。”


    白参谋媳妇没啥坏心的,就是看见苏姚有身孕以后,正常的搭话,你现在几个月了,我那几个月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是怎样应对的。


    谁知道你们家孩子体型偏小,又不是大夫的,能一眼看出来。


    苏姚是不觉得自己肚子小有什么问题,后世还看过有的人直到快要临盆,小腹还不是很明显。


    她觉得自己这样可正常了,而且肚子太大,生完孩子想要恢复就有些艰难了。


    白参谋媳妇也没觉得周言安的回答有异常,她又问道,“那等你坐月子以后,是你妈过来帮忙带孩子,还是你婆婆过来?”


    苏姚:“……”


    作者有话说:


    也是神了,每一句话都在踩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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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二合一◎


    这位还真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白参谋媳妇那也是随口一问, 家里只有没生过孩子的小两口,照顾一个新生儿,能不能忙过来这都是其次, 主要是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不知道要怎么样照顾孩子。


    而且不单单是孩子,生了孩子的产妇也得伺候月子啊。


    知道你要生孩子,那随口问上一句是当妈的过来照顾闺女, 还是当婆婆的过来照顾儿媳妇。


    这不算是个犯忌讳的问题。


    有条件的人家, 那肯定是想让婆婆和亲妈一起过来, 当妈的照顾闺女, 婆婆侍弄孙子。


    再不济也能过来一个, 儿媳妇跟亲妈的感情更亲,肯定是更愿意亲妈过来照顾。


    实在条件不允许的话, 婆婆过来也成, 总得有人搭把手照顾新生儿和产妇。


    苏姚也是听见这问题, 才想到坐月子还得有人照顾这件事。


    亲妈过来照顾, 还是婆婆过来?


    这都不用想,没人会来照顾月子的。


    苏母是个偏心眼, 还是个占便宜没够的性子。哪怕愿意过来伺候闺女坐月子,那也是为了过来占便宜的。


    苏姚不想叫她过来, 好容易才能远离,她是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太顺心, 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苏姚去年才把苏母, 和苏母的大宝贝苏建华给得罪了一个遍。苏母肚子里的气没撒出来, 且不愿意过来呢。


    至于周言安的妈, 那就更别想了。一辈子没有照顾过人, 富贵人家长大的女孩, 从小奴仆成群,一直被人照顾,后来留洋学习到进步思想,回国就参加了革命,跟志同道合的周父成了婚,婚后一直是周父在照顾她。


    周母革命的时候吃过苦,但要说照顾人的事那是从来没有做过。


    别说她不会照顾人,就算是会照顾人,人正在被关着呢,不得自由,哪里能照顾月子。


    所以就这样想了一遍,苏姚坐月子是没有人能帮忙的。


    苏姚这也不愁,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总会想到办法的。


    至于办法是什么,那就再说吧。


    不过这时候还得回答白参谋媳妇的问题。


    苏姚说,“我妈得给我哥家照顾孩子,那可是她亲孙子,哪有时间管我啊。至于我婆婆那边,她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忙着呢。”总不能说人现在正在监狱里,说是工作原因,也不算是假话。


    白参谋媳妇呦了一声,“叫小周她妈请两天假呗,你给她生孙子,这难道还没有工作重要?”


    这人就一直关注这个问题


    苏姚打哈哈道,“工作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我这也不能给婆婆拖后腿,她是真的没时间。”


    白参谋媳妇还想再问问,苏姚婆婆在什么单位工作。


    家属院里的人,谁家里什么情况,知道得都很清楚。大半都是农村出身,城里的很少,不过现在是农村出身那也没啥丢人的,至少根正苗红啊。


    那对于彼此的家庭情况都摸得很清楚,但大家都说不清周言安的家庭出身。


    他看着不像是泥腿子出身


    而周言安也从来没说过家庭情况,这就叫人更为好奇了。


    出于好奇心打听一下,以后跟邻居聊八卦的时候,也能聊起这个话题。


    苏姚不想说这个,就直接岔开了话题,“白参谋和你家俩孩子中午回家吃饭?”


    白参谋媳妇点头,“对啊,食堂吃饭不用自己做饭,那不是得要钱要票,没咱自己在家做饭合适。”


    苏姚,“那您可得紧着点回去,白参谋那边已经下班了,回去一看冰过冷灶的,别给你甩脸子。”


    白参谋媳妇笃定地说道,“那不能,他还敢给我甩脸色看!”


    苏姚想起这两口子互殴的那场景,这女人在丈夫面前其实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


    转眼就到家门口了,苏姚手指着自家的方向,“到家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两家里也不过是隔了几步的距离,白参谋媳妇多跟人道别就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身边都没外人了,白参谋媳妇才不住地揉着胸口,斯哈的吸气。


    白参谋回家看家媳妇没在家,饭都没有准备,其实心情不大好。


    就觉得,她不用出去干活,在家也没有别的事,也就只是做个饭这样的事情,还都做不好,也不知道是跑到谁家里去扯东家长西家短。


    白参谋媳妇回到家以后,扯开了衣领子,往里看被秦盼打到的地方。


    看到她这样,很像是洋剌子掉到了衣服里。


    白参谋媳妇脸和手被太阳晒得黝黑,其他盖在衣服里面的皮肤倒是还算是白皙。


    衣服脱了,就能看见胸口还有小腹都青紫了一片。


    给白参谋媳妇疼的,那小娘们劲儿还真不小。


    身上都是青紫,而且都是在那种不可说的部位,白参谋立刻想到了不大好的方向,顿时面沉如水,“谁欺负你了,我找那混蛋算账去。”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参谋媳妇去找秦盼算账,这件事她其实不想叫自家男人知道的,怕他知道以后生气,但她明显已经误会了,枪栓已经上好了,眼瞅着就要出人命的事。


    白参谋媳妇才不情不愿地说,“我今天上午去找举报你的那个小娘们了,我俩打起来了,这是她打的。”


    她绝口不提是自己先动手,这样一说就好像是两人都有错,一言不合然后互殴。


    白参谋是知道家里媳妇的这个性子,能猜到一些,他媳妇肯定是找事的那一方,要不


    就她这张嘴,回家以后必是要骂骂咧咧的。


    她回家以后什么都不说,这就能看出一些问题。


    白参谋虽然是觉得媳妇过去找事,这不太妥当,但也没有训斥她。


    事情的起因又不是他们家捣鬼,还不是那秦盼在背后干那恶心人的事情。


    白参谋媳妇揉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


    白参谋看着媳妇身上被打的部位,心里对秦盼的印象更差了。这人下手可真是阴狠,专挑脆弱的地方。


    白参谋问,“对了,你跟人打起来,人家就没跟你要个说法?”


    农村跟人打起来,那多半得讹对方块八毛的医药费。


    白参谋想着,要是秦盼叫自家掏医药费,那绝对不是不行的,也得带自家这媳妇去医院看看,反过来讹对方一笔钱。


    一提到这个,白参谋媳妇表情更不好看了,“苏姚说打架性质恶劣,叫我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交给她。”


    听说是跟钱没关系,白参谋就不管了。


    不过说是叫他媳妇写检讨,他觉得实在强人所难,他媳妇的文化程度是扫盲班,光是我错了三个字都不会写的。


    对此他表示深深地疑惑,“你会写检讨?”


    白参谋在家的时候也没读过书,是在刚上部队的那几天,会识字写字,加上工作一直需要,才没把认识的字还给老师。


    就他这种的,叫他写个几百字检讨,也得费上老大的劲,更何况是他媳妇这种半文盲。


    白参谋媳妇苦着一张脸,“不会写啊,我说了能不能不写,换成义务劳动作为惩罚。”


    白参谋听得兴味盎然,还不忘记问,“然后呢?”


    “小苏说不行,不会写叫咱家小美教我怎么写。”


    白参谋听得忍俊不禁,“小苏?是小周家属吗?”感觉这种事情叫她去处理还挺合理的。


    “就是她,不是她还能是谁。”说起苏姚,白参谋媳妇要说的话可就多了。


    她絮絮叨叨说起,人家小两口有多么腻歪。


    而这对腻歪的小两口,不像是那种家里有一个不上班的人,不上班那人到了饭点就做饭,上班那个回家就能吃上现成的。


    两口子都得上班,回家得先做饭。


    中午做饭多半是糊弄一顿,煮饭的时候,周言安往水里扔了几个蛋,苏姚没注意。


    等到吃饭的时候,见周言安从锅里捞出的蛋,那大小显然不是鸡蛋,鸡蛋没那么大的。


    看着似乎比鸭蛋还大。


    周言安献宝一样放到苏姚面前,“听说吃鹅蛋对孕妇的身体好。”


    这是他在周围的村子里淘换来的。


    村里人养鸡养鸭都多,唯独养鹅的人数不算多。


    鹅蛋相对来说更难淘换,价格也是鸡蛋的两三倍。


    苏姚是不太喜欢吃水煮蛋的,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这个习惯也一直没有变。


    茶叶蛋可以吃,但水煮蛋不爱吃。


    炒的各种蛋类都吃,煮出来的鸡蛋都尽量不吃。


    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毛病,鸭蛋只能接受咸鸭蛋,剩下不管是煮鸭蛋,还是炒的鸭蛋,她都不吃。


    别看她对鸭蛋和鸡蛋挑剔,其实这是她唯二接受的两种蛋类。


    其他的蛋,她都一概不吃。


    苏姚偏过头,连看都很难接受,“我不吃。”


    周言安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把鹅蛋皮剥开,“这个挺好吃的,你先尝一口。”


    一个从来都不挑食的,甚至经历过连着几天吃不上饭饿肚子的人,其实是不能理解苏姚是什么样的感受。


    苏姚从前没孕吐过,鹅蛋被剥开皮,看见滑溜溜的蛋清,也不知怎的,她就孕吐了。


    也是还没吃饭肚子里没有食物,她只是在干呕了两下。


    但干呕也怪让人不舒服的,再抬起头的时候,苏姚眼睛周围红彤彤的,像是刚哭过似的。


    周言安被苏姚干呕的反应吓坏了,赶紧把鹅蛋放到苏姚看不见的地方。


    给苏姚倒了一杯清水,看她喝了两口。


    他道歉,“对不起,都怪我,不叫你吃就好了。”


    苏姚蔫蔫的,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胃口,只随便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看得周言安十分心急,想叫她多吃两口,又怕苏姚跟刚才一样。


    经过鹅蛋这么一遭,她心情不是很好,对着周言安的态度就很坏了。


    周言安知道自己犯了错,十分地温柔小意。


    下午上班之前,周言安端着一箱子的鹅蛋,都给送到了明月家里。


    明月看见这一箱子的鹅蛋也惊了,“你这是干什么,让你煮给苏姚吃,你送过来干什么?”


    没错,说吃鹅蛋对孕妇身体好,这是明月的理论。


    他是觉得明月对吃这一方面,是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而且对于明月的很多话,苏姚向来是奉为圭臬。


    也是听了“丈母娘”的话,周言安才会去附近村里淘换鹅蛋。


    鹅蛋或许是有营养的,但苏姚不愿意吃,这就没办法了。


    周言安说,“苏姚不喜欢吃。”


    明月觉得周言安委实有些太惯着苏姚了,“你也不能太由着她的心思来,这是对身体好的东西,多少得吃一些的。”


    “中午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剥了皮想让她至少吃上两口。苏姚看到了一眼,就直接吐了,中午也只吃了两口饭。”


    “这样的话,就别让她再吃了,有营养的东西很多,我再想一想。”这光是看见就吐了,这反应也太严重了,确实是不能叫苏姚再吃了。


    明月又说,“苏姚不吃,你也可以吃啊,送过来干嘛?”这一箱子鹅蛋,得不少钱呢。


    周言安表情没多大的变化,“看着这东西送出去,她晚上许是能吃下饭了。”


    明月:“……”那还真是够作的。


    但明月还不能说苏姚作,她叹口气,“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如今怀了孩子,脾气都古怪了,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周言安心想,那是我媳妇,又不是旁人,我当然愿意哄着了。别管做什么,我都乐意。


    不过这话就没有必要跟明月说了。


    他只说,“我知道。”


    亲眼看见周言安把鹅蛋给送了出去,苏姚这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晚上明月来家里送饭,苏姚把碟子给接过去,她没有立刻离开。


    她说苏姚,“你现在这脾气也真是越来越怪了,周团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淘换来的鹅蛋,你不吃就算了,还非得叫他把鹅蛋给送出去,有你这么败家的媳妇吗?”


    周言安明白,明月过来这一番的唱念做打,那都是表演给他看的。


    大概意思就是,她做得不对,但是我已经骂过她了,你就别生气了。


    被明月给训斥了一顿,苏姚噘着嘴乖乖低头认错,周言安地帮着苏姚说话,“没事,我养得起。”


    明月又不是真心过来骂苏姚的,就是听周言安表达一下没有跟苏姚置气就够了。


    临走前,明月又瞪了苏姚一眼。


    活脱脱的丈母娘哄女婿的手段,周言安是没见过苏姚亲妈的,没有跟亲的丈母娘相处过,不过他想,亲丈母娘也就是这样哄女婿的。


    明月离开以后,周言安对着苏姚说,“我看也不用请你那个上海的母亲过来照顾你,咱眼跟前不就是有个?”


    苏姚反映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周言安说明月是她妈。


    难得听见周言安开玩笑,有几分好笑,又觉得很无语。


    想想吧,觉得他说得好像没错,明月有点像她妈来着。


    前一天刚说明月像是苏姚的妈,第二天中午,明月叫俞锐过来送了一盆鱼汤。


    今天周末,俞锐和俞蔚不用上学,所以中午才在家。


    鱼汤难免会有一股子的腥气,可这鱼汤经过了明月的处理,没有腥气,鱼本身的鲜香都被她通过特殊的手法,烹饪而出。


    明月贴心得很,不止送来了鱼汤,就来主食也一并带上了,省得苏姚还得准备。


    主食是在大锅边贴的玉米小饼。


    明月的玉米饼做法,跟这边的主流做法不同。


    各有各的风味,不过明月那种显然更需要技术,苏姚做不来。


    苏姚看到鱼汤,就问俞锐,“你妈在哪买的鱼啊?”以后可以叫周言安去买。


    苏姚还当明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搞到了新的买东西门路。


    去不正规渠道买东西,明月怕小的瞎说会瞒着。不过俞锐这家伙,跟他弟弟不同,压根就瞒不过他的。


    俞锐特别骄傲地回答,“鱼是我跟老二去河里捞的。”


    哎哟,苏姚吓了一跳,“就你跟俞蔚俩小孩?”


    俞锐觉得她这语气,显然就是在瞧不起他们俩,“当然了,就我们两个人。”


    他特意强调,“没有大人帮忙。”


    “那河里可多鱼了,我们下次去捞,还能美美吃上一顿。”


    “你带着弟弟下河捞鱼,回家以后你爸妈没有骂过你吗?”


    俞锐不理解,“为啥骂我?”


    苏姚是从小到大,听说了不少的溺亡案例,所以听说他一小屁孩下河捞鱼,第一反应还是觉得不安全。


    她说,“你们还是小孩子,如果要下河游泳,那必须在身边有大人的情况下,一旦有事,大人也能及时地施救。”


    也是难得从苏姚嘴巴里听到关心的话,俞锐解释道,“河里水不深,就刚到我小腿的位置,不会出事,而且我会游泳。”


    “要注意安全,水火无情。”说到这里,苏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关于安全教育,“对了,你们学校有没有教过雷雨天气不能站在树下躲雨,下雨后不能去河里游泳?”


    俞锐摇头,“没有。”


    苏姚贼响亮地应了一声,她觉得下一个讲座的内容,就可以安全教育为主题。


    眼看就要到雨季了,这些知识还是比较实用的。


    俞锐也不明白她为啥一惊一乍,眼见苏姚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他放下鱼汤飞奔回家。


    家里还等着他回去吃饭呢。


    苏姚上班以后,跟俩女知青说举办安全教育类的讲座。


    俩人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不过还是存在一个问题,安全讲座,这其实已经超出了妇工组的工作范畴。


    不过也不难,可以跟宣传处得一起合作。


    咱干这事本来也不是图名声,是想叫更多人避开危险。


    苏姚和冯红慧唐湘正在伏案准备安全讲座的内容,进来一男同志,倒也不是外人。


    是秦盼和白参谋媳妇打起来那天,过来找妇工组找人帮忙那小子。


    因为差点推了苏姚,叫冯红慧骂了一顿,没过几天,就送来了一只他在山上逮到的兔子。


    怕苏姚记恨上他,他是过来赔礼道歉的。


    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油水少,女知青们倒还好,对肉的执念没那么大,男知青们原本吃的就多,还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真是做梦都想吃肉。


    这些男知青也是有主意。手上不论是□□,还是兔子套都有,于是这些人时不时地上山去打一些野物,有的野物自己偷偷烤着吃了,一些吃不完的还能拿到黑市上去买。


    不过野物在黑市上卖不到钱,这边有专门以渔猎为生的民族,十分擅长打猎。黑市上野物多,因此价格相对内地要低一些。


    秦东手里拎着一只兔子,上来就笑,“上次真是对不住,不知道您怀着身子。我前两天上山遇见一只蠢兔子,撞死在我身边,我这也没地方处理,正好给您补补身体。”


    他也是鬼点子多,不能说特意去山上逮到的,只说遇见一只自己撞死的兔子。


    这小子的心思苏姚差不多猜到了,她觉得这人多想了,她连对象叫什么都不知道,穿小鞋不至于的。


    冯红慧秀眉倒竖,“你还说不是故意的,你就是看不惯别人过得好。”


    秦东嘿了一声,“我说同志,上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所以这次特意过来赔礼道歉的,你说说怎么说我看不惯人家过得好了。”


    “孕妇不能吃兔子,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三瓣嘴!”冯红慧瞪他,“你是何居心?”


    这都是冯红慧听她妈说的,她当得可真了。


    秦东哎哟了一声,他一男同志,确实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的话。


    要是事先听过这种话,哪能拎着兔子过来,这不是找骂吗?


    “这都是封建迷信,当不得真的。”


    这话苏姚肯定是不信,难不成唇腭裂的孩子都是因为母亲在孕期吃了兔子不成。


    冯红慧一脸的不赞成,“您不能吃兔子,生出的孩子三瓣嘴可怎么着?”


    苏姚捂住肚子,像是捂住孩子的小耳朵,“嘘,小孩子可听不得这些。”


    眼见冯红慧都要急哭了,秦东也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万一人家孩子生出来有问题,自己就说不清楚了。


    “要不这兔子您就别吃了,我拿到食堂给大家伙加餐去,等我下次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撞到野鸡啥的。”说着他看向冯红慧问,“孕妇能吃鸡么,生出的孩子会不会变成鸡嘴?”


    冯红慧绷着一张小脸,“野鸡没事。”


    秦东:“那猪肉孕妇能吃吗,生出的孩子会不会变成猪嘴?”


    “鸭肉孕妇能吃吗,生出的孩子会不会是扁嘴?”


    冯红慧,“……”


    作者有话说:


    所以还是相信科学,如果这样推算,啥都不能吃了感谢在2023-06-12 23:20:20~2023-06-13 23:2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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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二合一◎


    冯红慧要是这时候没有意识到秦东是在逗她, 那她就是个傻的了。


    她凶巴巴地瞪了秦东一眼,“你别强词夺理。”


    秦东无辜摊手,“我觉得我这不是强词夺理, 我这是在以此类推, 充其量算是个推理。”


    苏姚和唐湘听着险些笑出声,其实差一点就能压上韵了。


    手头工作不着急,苏姚看着面前面红耳赤的冯红慧, 说道, “多大点事啊, 别吵吵了。”


    把冯红慧的水杯推给她, 叫她先喝两口水, 冷静冷静。


    她再说道,“咱手头上的工作不急着干, 正好这位男同志送过来只兔子, 晚上我带你们去蹭饭去, 不是好久都没吃到肉了?”


    苏姚又看向秦东, “小同志怎么称呼?”


    秦东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叫秦东, 您叫我小秦就成。”


    苏姚点点头,“小秦同志晚上有事么?”


    秦东一听, 这不像是有啥坏事,利索应道, “没事, 您有啥吩咐?”


    苏姚:“吩咐谈不上, 谢谢你送的兔子, 晚上一起吃?”


    秦东又笑了, 隐隐漏出两颗虎牙, “那感情好,就多谢您了。”


    说完,他还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冯红慧,气得冯红慧小脸更红了。


    晚上能去蹭饭,秦东就没有离开,把墙角处放着的凳子拿出来,自己坐着等三人下班。


    好巧不巧,他正好就坐在了冯红慧的办公桌旁。


    有人坐在不远处,这还是一个总是跟她对着干的人。冯红慧感觉思路断断续续,总是被打断,最后就连专心工作都不能。


    冯红慧气愤地把笔拍在桌子上,但还是顾忌着其他人正在办公,声音很小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影响别人的正常工作!”


    秦东无辜脸,“我没有跟你说话,也没做什么旁的动作,我坐在这里都没有动过,怎么就成了影响你的正常工作,这位女同志,你讲点理行不行。”


    冯红慧承认他说得都没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影响,偏偏他那么大一人坐在那里,就是很大的影响。


    俩人的这一番动静,苏姚和唐湘不可能听不见,苏姚和唐湘看向冯红慧,然后彼此视线不经意地在空中对上,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周言安过来接,妇工组提前下班的好习惯彻底的没了。


    唐湘推着自行车和冯红慧走在最前头,苏姚和周言安慢悠悠地走着,秦东手里拎着装兔子的网坠在最后。


    苏姚在路上的时候,就跟周言安说过,今晚去明月家蹭饭,嗯带着一群人去蹭饭。


    周言安自然没啥不可以的了。


    从秦东的身后,能看见他的网兜里装着一只兔子,过往行人见到,无不露出羡慕的目光。


    兔子,那可是肉啊。


    苏姚能去哪里蹭饭,还不是去找明月。


    她不会处理兔子肉没关系,明月肯定会的。


    苏姚刚到门口,就大喊,“明月,我来蹭饭了!”


    明月正在家里炒小白菜,听见她的声音,赶紧把菜盛进盘子里,就出门去迎苏姚。


    见到外面这呼啦啦地一群人,明月也愣了一下,随即很热情地请几人进门。


    她对于冯红慧不算陌生,毕竟还帮她带过半天的娃。


    “你说你带人上门蹭饭,也不早说,我好歹提前去买点。”也不说要提前准备足够的饭菜,家里来了客人,至少得去买点肉。


    只有家里人吃,明月就只用菜园子里的菜,简单地做一点。


    苏姚冲她笑,“不用提前去买,我们自己带了菜。”


    说完就叫秦东举起网兜,让明月看看。


    明月呦了一声,“竟然是只兔子。”


    “我觉得你会处理兔子,就把兔子带过来,我们借着兔子的光,过来蹭顿饭行不?”


    明月白她,“你想过来吃饭,什么时候不行,哪里用得着借兔子的光。”


    有人在这能帮忙,苏姚就不愿意叫明月杀兔子,干这种累人的活儿。


    她看向周言安和秦东,“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谁能去处理一下兔子,让咱们女同志们再添两道菜。”


    没错,俩大老爷们,俞淞现在还没回家。


    冯红慧进门以后,就自觉地站在案板前干活,甚至不需要别人来分配。


    秦东举手自告奋勇,“我来,我看过大师傅处理兔子。”其实他自己杀过很多次的兔子,每次男知青们偷着烤兔子,兔子都是他来处理。


    放血剥皮掏内脏,这一系列动作秦东做得可顺手了。


    明月准备用兔子做两道菜,在准备调料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曾经听人说过,孕妇不能吃兔子。


    明月看苏姚,“如果我没记错是孕妇不能吃兔子的。”


    周言安现在最关心这个问题,当即就问,“怎么说?”


    明月也说得含含糊糊,“好像是吃了兔肉,生出的孩子会变成兔唇。”


    苏姚:“……”这种谣言,你们怎么都听过啊。


    周言安看她,“那要不就别吃了?”


    这时候就不得不搬出秦东,“小秦同志,说孕妇不能吃兔肉,这是真的吗?”


    小秦同志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即搬出了他刚才的那一套,“如果说孕妇吃了兔肉,生出的孩子是兔唇。那孕妇也不能吃鸡肉,吃了鸡肉,生出的小孩是鸡嘴。不能吃猪肉,生出的小孩是猪鼻子。更不能吃鸭肉,生出的小孩是扁嘴。”


    真的是离谱,就在秦东说鸡嘴、猪鼻子和扁嘴的时候,明月脑子里竟然忍不住想想一个小孩子如果长了那个,会是什么模样。


    秦东把他的那一套理论又说了一遍,随即反问道,“试问,孕妇是不是连猪肉鸡肉和鸭肉都不能吃。如果猪肉鸡肉鸭肉都不能吃,是不是就连鸡蛋和鸭蛋也不能吃,毕竟鸡蛋和鸭蛋都能孵出小鸡和小鸭子。”


    明月也是一下子混乱了,感觉这小子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既然吃兔肉会生出兔唇的孩子,那是不是吃鸡肉鸭肉也能生出鸡嘴和扁嘴的小孩。


    好像被说服了呢。


    反正明月是从没听过有孕不能吃鸡肉和鸭肉,孕妇都靠着鸡汤补身体呢。


    明月拍拍苏姚的肩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乖啊,要不咱还是别吃了,明天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苏姚可怜巴巴地掰着手指,“我连鸡肉鸭肉和猪肉都不能吃吗?”


    没听说过不能吃,那肯定是能吃的,孕妇还得靠吃肉来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营养呢。


    “那些能吃的。”


    苏姚眼神湿漉漉地看她,“可是,兔肉和鸡肉鸭肉都没啥不一样的,而且味道更好一点。我怀疑是有人不舍得把兔子肉让家里怀孕的媳妇吃,所以编出了一套孕妇不能吃兔肉的说辞,结果稀里糊涂地传了这么长时间。”


    明月实在是经不住苏姚可怜兮兮的眼神,她想着谁家媳妇叫谁来管,还是叫周言安过来处理吧。


    “周团长,快过来管管你媳妇!”


    苏姚满不在意,“别叫他,叫他也没有用,我才是我们家一家之主。”


    明月:“……”听听你说的这都是啥,还反天了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就敢这么说。


    她捂着头,当作自己啥也没有听见的样子,说道,“我去炒菜去了。”


    秦东这小伙子干活属实是麻利,兔子处理干净以后,已经按照明月的要求,用斧头劈成两半,装在盆里,剩下的明月自己处理就行。


    是没有人叫苏姚干活的,苏姚在明月这里,那享受到的完全是回门姑奶奶的待遇,啥活儿不干,吃好喝好,还有专人伺候。


    不过现在伺候苏姚的专人还没有放学回家。


    周言安给苏姚拿了凳子,叫她可以坐在院子里。


    五月末的室外温度十分宜人,坐在外面惬意得很。


    苏姚逗弄着俞烁,虚岁三岁的小豆丁,走路已经很利索了,说话也有趣得很。


    转眼间,俞锐和俞蔚也放学回家了。


    俩人刚踏进大门,看见了一院子的人,吃了一惊。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肚子里娃的光,这俩小东西对苏姚的态度可好了,俞蔚看见她说,“苏阿姨,你吃桑葚吗,我跟哥哥看见了几棵树,上面可多桑葚了,你喜欢吃水果,我俩明天上学的时候带着盆,放学回来正好去摘。”


    苏姚听得嘴角抽搐,上学的时候带盆,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不过她没用这俩小东西去摘,她说,“你告诉我那树在哪,待会吃完饭以后,我跟周言安过去看看。”


    俞蔚是讲不清楚那几棵树到底在哪儿,还是俞锐讲清楚了。


    那苏姚就知道了,他俩为啥今天回来这么晚,“你们是不是放学以后没有立刻回家,出去疯跑了?”


    俞锐说的那地方,压根就不在从家到学校的路上,这俩小子肯定是出去玩才发现了这棵树。


    俞蔚有些恼火地瞪了一眼弟弟,都说了等明天放学以后把桑葚摘回家,再随便找一个理由就是了。


    结果这家伙是狗肚子里藏不住半两油,见到了苏姚就全给倒了出来。


    俞锐这小子那叫一个识时务,当即跟苏姚保证,“我俩就这一回,以后放学以后肯定乖乖回家。”


    趁着天亮,两人都得写作业,且顾不得其他的。


    晚饭的主菜是两盘兔肉,剩下清炒了几盘子的青菜。


    吃到兔肉的时候,秦东一下子明白了,苏姚为啥要特意地带着兔子来蹭饭,真的是太好吃了。


    麻辣鲜香,爽口鲜嫩,他这辈子吃到的兔肉都好像白吃了。


    秦东当即就决定,以后常去山上逮兔子,打到兔子以后,不跟寝室的男知青一起烤着吃了,兔肉全都被糟蹋了,还得是俞营长的爱人手艺好。


    他不是个腼腆的性子,当即开口说道,“嫂子,你手艺真好,我以后逮到兔子,还能带着兔子来你们家蹭饭吗?”


    兔子别管怎么说是肉,而明月只需要提供一些主食和青菜,这是很合适的买卖。


    明月半开玩笑地说道,“带着兔子来蹭饭成,叫苏姚这个孕妇再吃兔子,那我就不愿意了。”


    秦东立马伸出三根手指起誓,“您放心,我以后带着兔子来蹭饭,肯定偷偷摸摸地过来,不让苏同志知道。”


    苏姚嘴角被辣椒辣得有些红肿,她正在埋头吃兔,有些懵懵地抬头看向两人。


    是的,尽管明月十分不愿,苏姚还是吃上了兔肉,不过她吃的兔肉不多,也只吃了几个小块。


    但这对于苏姚来说,已经十分满意了,馋虫立刻被一扫而空,她恨不得立刻把娃生出来,从而获得吃兔自由。


    晚上吃完饭,冯红慧要帮着刷碗,苏姚手搭在小腹上,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吃完了以后就准备回宿舍休息去吧,刷碗的工作有咱们俞营长,用不着你们。”


    冯红慧见状,犹豫了一瞬,便只把碗放进了盆里,没有抢着去刷。


    曾经在苏姚家蹭饭的时候,碗是周团刷的,小冯知青就觉得这或许是人家两家良好的生活习惯:男人做饭,女人刷碗。


    俞淞刷碗的时候,苏姚闲着无事帮着俩小只看作业。


    俞锐的作业那肯定是没啥好说的,至于俞蔚的作业,那就只能说是没什么能说的。


    苏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的,人生又不只有学习一件事,你还有一个健康的体魄,金子一般善良的心。”


    俞蔚又不是听不懂苏姚的潜台词,小脸气鼓鼓的。


    苏姚捏了捏他气鼓鼓的小脸,“我们晚上要去摘桑葚去了,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这种凑热闹的事情,俞蔚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去,他正要说去。


    就听苏姚又说,“半个小时内,你把作业写完,且正确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就带你一起出去。”


    随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要不只带你哥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


    俞蔚还以为就只带他一个人过去,合着他哥已经在名单上了。


    半个小时过去,奇迹没有发生。


    苏姚说话算话,严格地按照要求,就只带了俞锐出去。


    临走前,她鼓励道,“以后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这种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俞锐可会装了,离开家以后一步三回头的,好像多舍不得他弟弟似的,“真的不能把俞蔚带上吗?”


    苏姚冷眼,“你要是舍不得弟弟,可以回去陪他。”


    果然,俞锐立马就闭嘴了。


    这棵树所在的位置算不上多明显,不是在主路上,因此道路比较崎岖。


    周言安扶着苏姚,让她注意脚下,小心不要摔到。


    来到那几棵野桑葚树下,俞锐撸起袖子就要往上爬。


    其实他比不上俞蔚四肢发达,上树下河这种事情需要体力的事情,向来都是交给俞蔚。


    这次不是没把俞蔚给带出来嘛,也只能他自己上了,总不能叫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爬树啊。


    这也是为啥,他从家里离开以后,为啥不舍得俞蔚。


    还真不是在装,主要是他不愿意自己亲自上树,多累啊。


    看见这小孩的动作,苏姚莫名其妙地问,“你干嘛?”


    俞锐理所当然地很,“上树啊。”


    身边带了个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苏姚哪能叫俞锐这个小孩去上树。


    这一小孩,万一出了点啥事,怎么跟人家家里人交代?


    爬树而已,对于周言安简单的很,尽管这树很高。


    周言安爬到树上摘满了一盆的桑葚,再一手托着装满桑葚的盆子,另一手从树干上滑了下来。


    周言安下到地面的时候,苏姚正在教育俞锐只有他和弟弟的时候,不能怕这种很高的书,万一力气透支,摔到地上可怎么办。


    周言安没有打扰苏姚教育小孩,从她手里拿过另一只盆,就又上去了。


    他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收获了两个星星眼的小迷妹小迷弟。


    他媳妇说,“你可太厉害了,累坏了吧,我给你捏捏肩膀。”


    另一个说,“周叔叔可真厉害,我爸比不上你的。”


    就在这一声声地夸赞中,几人回到家了。


    苏姚留了一盆桑葚,另一盆叫俞锐带回家。


    俞锐不要,他这么大,已经知道了不能跟比自己小的抢东西吃,“我们不吃,让小宝宝吃。”


    “带回去吧,你妈喜欢吃这个。”


    苏姚还是让俞锐带了一盆桑葚回去,留下一盆完全够她吃的,而且如果不赶快吃掉,这玩意就浪费了。


    俞锐拗不过苏姚,就只能带着满满一盆的桑葚回家了。


    苏姚还叮嘱他,“要赶紧吃,这东西经不住放。”


    没有别的零嘴能吃,苏姚吃桑葚的速度相当快,一天的时间吃掉了小半盆。


    等苏姚吃完,周言安就去桑葚树上摘新鲜的。


    这棵野生的桑葚树看着有几十年的树龄,树冠上的果子很多。


    自打知道苏姚肚子里揣了娃,两人在饭后就会出来遛十几分钟。


    这几天,每天晚上天天出去摘桑葚倒也没人怀疑。


    桑葚一直吃到了六月上旬。


    在桑葚烂在树上之前,周言安把所有的桑葚给撸了下来。


    一半送给了邻居,另一半叫明月晒成桑葚干,以后还能吃。


    连着吃了十天的桑葚,苏姚拍着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说,“孕期吃了这么多的桑葚,我觉得孩子的视力肯定很好。”


    桑葚有明目的功效。


    明月最喜欢听这种话,“那感情好,等桑葚干晒好以后,你全都拿去,我们家宝宝的眼睛肯定特别明亮。”


    她正在给苏姚缝睡衣,自从显怀以后,苏姚之前的很多衣服都不能再穿了。


    苏姚自己又不会缝衣服,当然了明月也让她动针线,说是孕妇动针线伤眼睛。


    只有给苏姚做的睡衣需要一针一线地缝出来,因为那是丝绸质地,用缝纫机怕刮到。


    至于其他的外穿衣服,由于年代的原因,都比较的宽松,以苏姚目前的肚子,还不需要重新做外衣。


    只是裤子对她来说有点勒肚子了,明月用王主任家的缝纫机,要给苏姚做两条宽松的裤子。


    苏姚觉得,对于孕妇来说,还是背带裤最合适,给明月画了背带裤的图式。


    看到了图纸,明月就知道了背带裤的模样,轻松地给做了出来。


    明月在给苏姚做孕妇装,周言安把攒的布票到处去淘换各种的布料。


    不仅是苏姚需要布料,来做孕妇装。


    还没出生的孩子也需要,各种小被褥、小衣服,还有就是尿布。


    准备好了做被褥和衣服会用到的料子,周言安麻烦隔壁的王大娘帮着给加工。


    明月把宽松的睡裙缝好,想让苏姚上身试试,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明月麻溜地把丝绸的料子以及缝好的睡裙,给塞到了被子里,免得叫外人给听见。


    进来的人是白参谋媳妇,她手里拿着几张纸,看样子是过来交她那一千五百字的检讨。


    秦盼那一千字的检讨在上个月就已经交到了妇工组。


    白参谋媳妇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真真是将她给难住了。


    连着好多天,都没见到她去跟其他的邻居拉家常。


    听说她每天在家里,跟小女儿请教字儿应该怎么写,这检讨信应该怎么写。


    白参谋家大儿子小学毕业以后,就再也没念过书。她倒是想请教貌似更有学识的大儿子,然而她家大儿子的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就连小女儿都不如。


    白参谋还当儿子小学毕业,至少可以摆脱了文盲的行列。一看他那水平,没比扫盲班毕业的老婆强上太多,一气之下十六岁的大儿子被他丢进了小学。


    等到白参谋下班回家以后,她继续请教男人。把白参谋折磨得苦不堪言,到处跟人吐槽,“小苏在教人长记性方面,是有不少鬼点子在身上的。”


    那真是历经了种种艰难,才拼凑够了一千五百字的检讨。


    “小苏,你让我写的检讨,我都写完了。”


    白参谋媳妇把信递给苏姚,苏姚接过来看到了歪七扭八的字迹,面色如常地向后翻去。


    大概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那种不适合出现在检讨中的段落。


    于是苏姚又开始数字数,数了一遍刚刚好一千五百字。


    她点点头,“行,这检讨可以,我收下了。”


    听见苏姚说收下了,白参谋媳妇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档子事总算是结束。


    她交了检讨,也不急着离开,她十分自来熟的在炕上坐下。


    白参谋媳妇跟黄月华的关系不错,她是知道明月跟她曾经闹过一场。


    她叹口气,帮黄月华解释,“其实她也不容易,她男人的津贴奖金几乎不留家用,都寄回老家养老娘和兄弟,你说说她不靠着那种坑蒙拐骗的手段,哪里能养活一家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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