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卿姐!”
惊喜至极的声音被风吹散,洛月卿继续往前,装出被声音吸引的诧异样子,扭头看去。
她微微皱眉,眼神困惑,开口就问道:“您是……”
“奚小姐的家属吗?”
奚舟康虽与奚舟律不是同一个母亲,却都继承了奚家黑发蓝瞳的特征,只是他肤色偏深些,眉眼更显柔弱,但当两人站在一块,也是能一眼看出他两相近的关系。
奚舟康听到这话,便以为洛月卿没认出他来,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难过,竟没第一时间说出解释的话。
而洛月卿则不曾停下,面色反倒越发严厉,直接说道:“如果是家属的话,应该非常清楚奚小姐她的病情如何严重。”
“那些随时可以说的闲话就不要在这里扯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啊……”奚舟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呐呐出声。
他五岁之后,奚舟律才从爷爷住的老宅子搬回奚家,那会奚舟康已能认人,又被父母纵出娇脾气,自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感到十分不满。
再加上父亲的冷淡、母亲的排斥,奚舟律又不会像旁人一样哄着他,所以奚舟康对这个姐姐越发冷淡,虽同在一个房子,却十天半个月不会说一句话,而成年后的交流就只剩下要钱。
关于对方的病情……
说实话,奚舟康甚至偏头想了想,要不是打不通对方电话,他也不会联系奚舟律秘书,得知她住院的消息,至于为什么住院……
奚舟康讪笑了下,奚家不是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定期检查吗?看这人还能坐起来,应该不至于有多严重。
“你……真的是家属?”因为对方不知所措的反应,洛月卿当即给予了恰当的反应,怀疑起面前人的身份。
洛月卿的目光瞬间充满戒备:“你是怎么偷溜进来的?”
她虽是深邃艳丽的长相,但在此刻收敛笑意、板起脸之后,也显得十分地令人生畏,像玫瑰露出了尖刺,要往人身上扎。
见对方还不回答,洛月卿立马就高声喊道:“保……”
“姐、不是、月卿姐!我是她弟,我不是闯起来的,”奚舟康这时候哪还能想着相认啊,连忙上前一步,出声打断道。
“我叫奚舟康,是她弟弟。”
奚舟康平常最烦的就是这句话,平日甚至会主动告诉别人,说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孩子,不肯提起奚舟律,可现在只能这样憋屈解释。
洛月卿闻言,先是看向奚舟律,得到肯定答复后才转头,语气稍缓:“抱歉奚先生,我以为奚小姐这个情况,你们应该是最清楚的。”
刚刚想微笑的奚舟康又僵住脸。
洛月卿突然又想起什么,确定了一下:“是亲生的对吧?”
奚舟康:……
他加重语气强调:“同父异母。”
洛月卿反倒更疑惑了,又问:“她这个情况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都不清楚?”
奚舟康讪笑一声,他现在尴尬极了,既想和洛月卿相认,又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结果两者都没有实现,反倒越来越糟糕。
洛月卿皱了皱眉,便斥道:“平常还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家人,你父母呢?”
他下意识回答:“还在外面旅游。”
洛月卿眉头更紧,语气带着几分怒气:“你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现在情绪波动稍大就会晕倒,你知不知道?”
“平常不关心,现在来打扰她做什么?!”
洛月卿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甚至带着几分嫌恶开口:“你们有钱人的事情我不管,如果你想趁这个时候来伤害我的病人,以谋取继承权之类的东西,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话一出,连坐在病床上的奚舟律都愣了下。
她这草包弟弟,她自己还是清楚的,能力没多少却心比天高,自认为自己可以搏出一番天地,根本不屑去争夺什么公司集团。
再说,奚氏如今的掌权人是奚老爷子,同样草包一个的奚父平日里只有分红,无法参与任何决策,奚老爷子看重奚舟律,要将奚氏给奚舟律,奚父都没法子能力插手,更别说奚舟康了。
“我、我没有!”奚舟康反应更大,甚至一下子蹦起来。
“我就是生意出了点问题,过来和她借点钱,”奚舟康连忙补救,语气又急又气。
谁能想到呢?
一下子他就成了洛月卿眼里无情无义,还要落井下石的没良心东西。
他大步走上前,想要拽住对方的手,并急道:“月卿姐,你听我解释……”
洛月卿半点余地不留,直接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直接打断道:“奚先生,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现在我的病人需要静养休息了。”
“请您立刻、马上离开病房。”
奚舟康并不打算放弃:“我还有事情。”
“我觉得身为家人,对姐姐的病情浑然不知就已经很过分了,再故意打扰她、让情况加重的话……”洛月卿没说出剩下的话,只是越发冷淡。
奚舟康心道这事恐怕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了,要钱的事情还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洛月卿。
他连忙道:“我马上就出去,但是月卿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我是小康啊!”他急得上前一步,靠近对方,恨不得把脸凑到她眼睛上。
奚舟康这人其实在原剧情中也不算坏,只是被父母宠惯了,习惯以自我为中心,心眼子不坏,不然原身也不会从奚舟律身边,慢慢转向奚舟康。
所以关于幼时被霸凌的事,奚舟康一直记在心里,也很感激洛月卿,即便对方不留任何联系方式的突然消失,他也想方设法地找了好几次,很是挂念对方。
“月卿姐,我们小学一个班的啊!”
洛月卿这才停顿住,露出迷茫又思索的表情。
而躺在床上的奚舟律眼神眯了眯,微微后靠向枕头,看似松懈的动作,实际又一次抓住了手杖。
“是你啊……”洛月卿仔细打量了一下,好像努力想起来了。
奚舟康顿时大喜,又是一步上前,赶紧道:“对对对,当时你怎么突然就走了,我去你家找了你好几次。”
洛月卿面色缓和了些,语气依旧冷淡:“好巧,当时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和大家好好道别。”
奚舟康点了点头,本以为两人就这样相认,虽说不至于感激流泪,但也得寒暄几句,加个联系方式。
结果就听见洛月卿语气一转,再说:“奚小姐现在需要休息了,你过段时间再来吧。”
以前认识也没有用,照样要出去。
“啊?”
“奚先生请,”洛月卿索性侧身抬手,邀他出去。
幼时的习惯作祟,奚舟康下意识跟着她走,说:“那、那我怎么联系你?我们找个别的地方说话?”
“不了,我这段时间都要待在医院里,没有空闲时间叙旧。”
话音落下,房门也一起关上。
奚舟康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紧紧闭上的门,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停留了下才转身离开。
再看病房里,
奚舟律与洛月卿对视。
一直没开口的女人微微偏头,过分精致的五官轮廓,在日光下竟有一种虚幻之感,而那一双浅灰蓝的眼睛更甚,若不是里头带着莫名情绪,就和颗宝石珠子一样。
洛月卿坦然与之对视,风撩起她的发丝,往解开两颗扣子的衣领里钻。
很诡异的,两人都没有开口,就任由沉默蔓延开。
洛月卿就踩着那双高跟鞋站在原地,奚舟律倒是舒服,半躺靠着柔软枕头。
门外传来声响,有些吵闹的脚步声,是奚舟律的保镖在换岗,两人不曾理会。
直到奚舟律主动开口,说:“你刚刚去哪里了?”
“在楼下随便走走,”洛月卿回答得很快,像解开封印一样,她走向对方。
“怎么样?”奚舟律又一次问道,比起前两日的冷漠警惕,她显得亲近了些,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些不关于治疗的事情。
“还不错,私立医院在园林景观方面总是很舍得花钱,”洛月卿点了点头。
她又问道:“你结束了?”
奚舟律点了点头,因为腿疾,她早晚都要专人按摩一遍,洛月卿刚刚就是因为这事离开的。
“那休息一会?”洛月卿刚说完就要弯腰去摇病床旁边的摇杆,想让奚舟律躺下。
奚舟律也不阻拦,任由床铺放平,然后洛月卿扶住她肩膀,想要将靠着的枕头扯出。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拉近,洛月卿的发丝垂落在对方肩颈。
奚舟律抬眼,恰好能瞧见那敞开领口里的风景,虽是个alpha,却丝毫不输于omega,第三颗扣子在蹦开的边缘。
浅淡、带着红酒味的玫瑰香气又一次缠绕到鼻间。
因为身下人不配合的缘故,这被紧紧靠着的枕头极难扯出,洛月卿不由越发往下,试图用力扯出。
挺翘的鼻尖划过绸缎,这是个极危险的动作。
奚舟律突然开口:“你怎么会认识他?”
温热的吐息将布料熨开,试图往领口里钻。
洛月卿停顿住,只道:“我和他是小学同学。”
“关系很好?”奚舟律偏了偏头,鼻尖从在挺圆处画了一条直线。
杵在床边的手一松,又连忙撑住,洛月卿极力保持着正常语气:“他那时候经常被人欺负,我看不过去,帮了他几次,后面就成了朋友,”
“不过时间不长,几个月后我就转学了,一直没联系过,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奚舟律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点了点头,鼻间又在上头划出一道道竖痕。
洛月卿呼吸重了些,想抬高身子躲开,却被这人又贴了上来,仍是那个距离,分毫不差,连顶着布料弄出来的凹坑都一模一样。
一时间分不清谁是alpha,谁是omega
“他是来和我要钱的,”奚舟律突兀冒出这句话。
洛月卿比平常要木讷些,停顿了下才发出一声气音:“嗯?”
“这次他没有说出口,过两天还会再来,”奚舟律微微仰头,看向洛月卿。
“我不希望你和他再有别的联系。”
这分明是一道蛮不讲理的命令,却让洛月卿松了口气,心知这一关总算过了。
而奚舟律也不是个吝啬的□□者,对方让她满意,她也会给出自己的诚意。
“作为交换,你可以提出一个条件,”奚舟律大方地开口。
洛月卿突然来兴致,反问:“什么都可以?”
“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奚舟律强调,看似加了要求,实际两人都清楚,顶极豪门继承人的范围之内,是几乎能给予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慷慨得吓人。
“那世界和平可以吗?”洛月卿突然笑起来,好看的桃花眼弯得像月牙。
奚舟律顿时皱起眉头,只当对方在胡闹,便说:“如果你现在想不到,可以先留着。”
洛月卿很快就再一次提出要求,漫不经心地语调,里头还藏着笑意:“那你和我结婚?”
这个要求确实比前面要简单些,可过分程度也不亚于之前。
奚舟律骤然冷下脸,觉得对方在故意戏耍自己,连语气都变得生硬:“如果你不想要就算了。”
在她的预想中,洛月卿应该是和她要一大笔钱,解决掉身上的债务,或者是她请最好的医疗团队,给她母亲治病,这些对于奚舟律都不是难事,即便对方只提起一个,她也会贴心地一起解决。
毕竟,她这个被上位者严格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最懂得如何收买人心,适当的奖励也能让人更忠心。
洛月卿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样,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不,就是这个。”
话音落下,洛月卿加大力度扯出枕头,奚舟律被迫往下掉,摔入柔软床铺。
她视觉刚恢复,就看见洛月卿挺直起身,依旧是笑着开口:“奚小姐你该睡午觉了。”
“等你睡醒、休息好了,我们再继续精神疏导。”
窗帘被拉上,将外头的风景隔绝,病房陷入灰暗的安静,急促的气息慢慢归于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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