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谭杰说了那些事情的时候，左桑唯就尝试向西方探测过去。
还真叫他探查到了不少能量极高的生命体，可以证明谭杰说的不是假话。
既然已经听说了，他们就必须要提早做准备。
叫谢成舟去下面叫人，左桑唯也没闲着，先把手里的物资整理了一番。
他们最近生意做的不错，但因此之前在原来世界带过来的食物库存也降低了许多，只剩下一半。
不过这些东西供一个人吃一年也是不成问题的，但他接下来不打算再动库存了。
现在耕地的状况已经调整好，备用的晶石也很多，再一次扩张后他本身的能力也能再进一个台阶，不至于像现在一样紧吧。
算上自然恢复，以他的种植速度，养活这些人加上做生意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这些食物，还是作为应急，暂时放在虚拟空间里的好。
核心之种目前升到了四级，共有一万平方米，差不多一个操场那么大了。
领地的每次扩张都是二倍成长，再扩一次，领地的大小刚刚好，可以囊括从上到下的梯田。
他可以改种一些顶饿的主食类。
之前他一直专注于满足核心之种升级所需要的绿化度，这次再升级之后，下次升级还需要很久，可以把更多的能量拿来种食物，绿化的事情暂时就不着急了。
修改好了接下来的打算之后，谢成舟也把谷大梨他们带了过来。
小楠这两天已经恢复了一些，虽然还病着，但至少能站起来了。
她被谷大梨搀扶着，阿冬被钱锦抱在怀里，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左桑唯淡笑道：“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儿，等下我会给你们安排住处，这几天先不要出去游猎了，之后的钱怎么还怎么干活儿等过两天我再告诉你们。”
他的手里正拿着扩张要用的晶石，回到希望之树的附近，一手触碰着树干，另一只手将掌心内的命魂晶体里的能量吸收。
本源能量在他的体内流转，希望之树和左桑唯的身体一同发出淡淡的白色光晕。
“核心之种升级成功，进入建造整理模式。”
之前的两次扩张，左桑唯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核心之种的领域建造模式，完完全全就是在照搬他原本那个领地的建筑设施投影。
就像最开始是窝，后来也提醒过他可以投影一部分仓库进来。只不过和系统答应他的那样，外观的形状都可以更改。
但因为需要消耗能量来代替不够的材料，所以左桑唯之前都没有将建筑挪过来。
现在却不行了，他需要一些其他的建筑物，便接着核心之中升级时候开启的建造整理模式，直接用现成的建筑设计图，摆放一些新的仓房和居所。
左桑唯睁开眼睛，核心之种的影响范围在他的眼前变成一个平面的规划图，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领域的区域规划。
这一次扩张将旁边依山而建的废弃村落也囊括了进来，但离谷大梨他们挑的能住的房子还有些距离。
这部分都是废弃的房屋，刚好让左桑唯当作材料收容进系统，然后重新在一旁盖出新的房屋来。
房屋从梯田的第二层开始落地，一间一间的排下去，材料填充，落地成型。
这在谷大梨等人的眼里看着，就是旁边的房子莫名都被修好了，还变得更加精致。
整理完之后，左桑唯身上的光晕淡去，对谷大梨他们说：“那边数第三间后面开始，随便挑一间住着吧。”
说完他就往木屋里钻，谢成舟知道他的意思，便跟了上去。
只留下谷大梨他们在原地，互相都摸不着头脑。
“这……这是什么意思？”谷大梨问。
钱锦也摇头，“不知道呢，不过离得近了是好事儿，免得咱们还的提心吊胆，担心污染兽攻过来。”
只有大牛闷着声不吭，想起了前几天左桑唯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候左桑唯告诉他，他还没有正式收留他们。
但现在让他们住进了领地的里面，给了他们新的住处和没有明说的保护。
这算是，正式收留他们了吗？
可知道这件事的是大牛，他一向不擅言辞，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谷大梨说这件事。
木屋内，刚刚吸收了大量了晶石的左桑唯这会儿正精神充沛。
他点点椅子让谢成舟先坐下，“等我把这一批土豆整理完，我们去西边探探路。”
既然已经确认了周围污染兽的躁动，那肯定是要自己探查一下才能放心的。
谢成舟明白这个选择，只不过……
“你也去？”
左桑唯抬头惊讶道：“我不能去吗？”
“很危险的。”谢成舟说。
尽管他受伤的背后藏着许多阴谋诡计，但王将级污染兽的危险是客观事实，不能将所有的原因都丢给那些暗中的计谋里。
王将级污染兽的能量是完全无法估量的。
谭杰说那边所有的污染兽都已经接近于王将级，那么情况怕是比他当初遇到的还要糟糕得很多。
“我知道啊。”但左桑唯却如此回答，“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去。万一你又被污染兽把肠子掏出去了怎么办？”
谢成舟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又觉得左桑唯说的不错，想来想去，他也只能说：“可你是领主，没有让领主冒险的道理。”
所有安全区的领主都不会亲自外出进行狩猎，因为他们是整个安全区的核心。
无论安全区的运营有多么惨无人道，但之所以存在安全区，都是因为那些领主特有的能力。
一旦领主发生什么意外，整个安全区都将失去维持，立刻化作沦陷区。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为了保护自己名下的佣兵，领主亲自上阵的，那可不是玩笑。
“可是你也说过呀，好领主就是要和子民一起同甘共苦。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兵，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呢？”左桑唯笑着说，让谢成舟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
“这不对……”谢成舟承认那句话是他说的，但这么多年来，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道理。
“哪里不对？”左桑唯起了逗趣的心思，看着谢成舟绞尽脑汁的想，他倾身向前，用手指去挑男人的下巴，“还是说，你担心我啊？”
谢成舟的脸就快黑成锅底了。
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左桑唯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开玩笑。
青年站直了身子，背着手蹭过来看他，“别生气嘛，紧张什么，都说了我不会死的啦。”
谢成舟：“……”
他突然开始将信将疑了是怎么回事？
“不过说真的，这情况可一点都不好，先回去吧。”虽然眼前趁乱吃几只小的，对他们来说非常赚，但危险程度也是极高，左桑唯并不恋战，回去加固领域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谢成舟也同意他的想法，两人只出来晃了一圈，又开始往回走。
从西边往希望乐园走，需要经过一座小山。
跟东南和西南那种会分割地形导致联络受影响的山，只是一面很容易就能爬过去的矮山。
天灾降临，所有科技交通功能全部作废，也只有能徒步翻越的山，才不受过多的影响。
出来的时候为了图快，左桑唯和谢成舟选择了爬山，而回去的时候，他们决定往南靠一靠。
选址后发展了也有近半月了，这一个月他靠得都是白霖打广告得来的客户，现在也需要自己出去亲自看看外面的情况了。
“说起来，我来了这个世界就忙着种树升级，都没有出去看过呢。”左桑唯对系统说。
系统道：“看什么呀，外面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您把希望乐园建起来，他们才有家呢。剩下的几个安全区，没有一个好东西，到时候我们就吞并，扩张！给全天下的人类一个家！”
系统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他们确实是如此大公无私的人似的。
但左桑唯知道，自己想做这一切，只是想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
“救命啊！救命啊！”
尖细的嗓音打破了回城的宁静，左桑唯和谢成舟对视一眼，感知声音来源的生命力追了过去。
只见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姑娘，被一个……人，压在地上。
小姑娘看起来是个裂变者，手部的能量聚集，顶在压在他身上的那个肢体诡异的扭曲的人的胳膊上。
那“人”压下来，挤断了一条胳膊，却还是伸着头，大口张开，滴落腥气的涎液。
谢成舟过去一脚将那“人”踹开，手掌掐住对方的脖子，腿压制住那畸形扭曲的四肢，回头示意左桑唯去看那姑娘。
左桑唯把人扶起来，顺了顺姑娘的背：“没事了，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和他一起出来游猎，结果他突然就变成就那个样子了。”姑娘惊魂未定，手上的能量还没收回去，抓得左桑唯的手腕生疼。
左桑唯拍了拍姑娘的手，帮她把能量分散开，“你受伤了吗？”
姑娘在左桑唯的帮助下冷静了一点，摇摇头。
“我去看看。”左桑唯站起来，往谢成舟那边走过去。
稍微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剧烈的腥味，是从那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非常浓郁的，海腥味。
“你们从东南来的？”左桑唯立刻反应过来。
身后的姑娘弱弱地点了点头，“是……我们从东南出来游猎，结果路过一半，他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姑娘的模样不像是说谎，她的能量不参杂任何其他杂质，能轻易地被抚平，也对救助她的人没有任何恶意。
不是圈套。
左桑唯下了这样的定义。
他二百多年的生涯，做领主也有七八十年，带着圈套的求救见了不知道多少，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而那个已经变得不成人样的，左桑唯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用人类来描述他，他整个形态都是个怪物，呈现一种扭曲的姿态，被谢成舟按在地上，就像渴水的鱼一样翻动。
左桑唯蹲下身去，白色的光斑从掌心里飘出来，调动“男人”体内的能量，让他完全不平衡的体内生态平静下来。
男人挣扎的动作渐渐淡下去，但意识并未回归，看着谢成舟依然想要与他争斗，只不过被左桑唯降低了活性而已。
左桑唯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抬起眼睛看向那个男人。
谢成舟察觉到他情绪上微妙的差别，谨慎地问：“怎么了？”
“你说，当人类变成了污染兽，他还是我们的同胞吗？”左桑唯问谢成舟，也在问那个小姑娘。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他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许多人类因为疫病的催生获得了疯狂的力量，他们会失去作为人类的意识，变成只会屠杀的野兽。
为了维护领地的安全，为了维护更多人的利益，左桑唯必须动手杀掉那些曾经也是他们的同胞的角色。
无法沟通的对象，他要怎么怜悯呢。
不是没有人无法接受自己的亲人朋友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他们会跪下来请求他放过他们。
他可以放过那些异变后的人类，那对他构不成任何影响。
可是他放过了，他的子民要怎么办。
他的子民没有自保的能力，放任那些怪物在城内胡乱袭击，就是对的吗？
于是他最后，也只能把那些失去了理智的人赶出去。
赶到外面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反正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一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左桑唯原以为这个世界不会有那样的问题，因为人类的裂变程度太低，他们触碰不到那些会让人变得疯狂的力量。
在系统给他介绍的世界基础里，他们最多不过是会感染这个世界的维度无法治愈的病毒，但至少，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但他和系统却同时忽略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的人类虽然还没有触碰到那些恐怖的力量，动物却早就已经进行了急速的进化。
动物们在不断地融合中提升自我，触碰到了世界边缘的力量，先一步，得到了疯狂。
西边的那些突然变得强大的污染兽是，眼前的这个，也是。
吞噬了鱼类污染兽的人类，没能抵挡住更加强大的污染兽基因，被疯狂的污染兽融合、裂化。
原本同行的搭档，一夕间变成了瞄准喉咙的猎手。
那姑娘手抓着袖子，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我……我不知道。”
左桑唯在男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男人便立刻昏睡过去，“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姑娘点点头。
她说她叫鹿橙，是个孤儿，男人叫宁无名，也是孤儿，他们从小就在东南的一家福利院长大，情同兄妹。
她看着小，其实已经有二十五岁了，污染来袭之后，福利院被攻击，人都散了。
他们两个都裂变了能力，便相依为命做起了佣兵，努力过活。
东南的地势很散碎，河流纵横，分隔开来，使得安全区都是小型。
大部分的安全区领主都没有大规模驯化污染兽的能力，但因为他们当时不会凝结晶石，反倒是殊途同归，偶尔杀到大的，还能分两口肉。
污染来的前两年，他们一直是这样过的。
但近几个月，东南的安全区格局突然发生了变化，新的统领上任，合并了几个安全区，重新制定了规矩。
在新规矩之下，鹿橙和宁无名这样的人，因为能力有限，被赶到了最外围。
最外围能分到的食物很少，像他们这样的裂变者还能偷偷在外面将小型污染兽吸收，勉强维持生命，可非裂变者，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于是他们动了念头，那就是到内陆去。
非裂变者看他们两个年轻，就让他们先出去，“到内陆去，去看看别的安全区怎么样，在这这里熬着，你们的身体也会垮的！我们没有能力，一起出去会拖你们的后腿，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记得回来救我们。”
带着其他外围居民的祈愿，鹿橙和宁无名出发了。
其实他们很清楚，一旦他们离开，那些非裂变者，根本活不了多久。
他们那样说，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安心的离开，能活一个是一个。
他们会带着他们份，努力活下去。
在跋山涉水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污染兽，但都凭借着优势化险为夷。
因为在那之前，宁无名获得了新的力量。
“他……他在一次出海任务的时候，获得了一种巨鱼的力量，当时……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变成了罕见的融合裂变者，日子会好起来。”说到这里，鹿橙低声地哭了起来。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左桑唯也知道了。
原本是好事，但不知道为何，巨鱼的基因并没有被宁无名压制住，到了刚才，巨鱼完全掌控了宁无名的意识，让他变成了只会发狂的野兽。
左桑唯的神色暗下来，“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救不了他。我可以不管他，但也只能把他扔在这儿自生自灭，他已经不是那个照顾你长大的哥哥了，你想活命的话，就跟我走，不想的话，就留在这儿陪他吧。”
他刚刚检测过，属于宁无名的生命已经完全被那条巨鱼吞噬，虽然身体还是他的身体，但体内属于宁无名的部分已经无影无踪了。
尽管他不知道为何巨鱼会这么久才吞噬掉宁无名的生命，但已经死亡的灵魂，他是捞不回来的。
鹿橙虽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缘由，但她是和宁无名一起长大的。
从宁无名攻击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很清楚，那个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长大的哥哥，已经不在了。
躺在那里的，不是宁无名，不是那个在福利院一起长大的哥哥。
鹿城抽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跟你走，还有我请求您……杀了他吧。”
她的哥哥已经没有了，她不想那条巨鱼带着他哥哥的样子，招摇撞市，毁了宁无名的名声。
左桑唯并没有拒绝，只让鹿橙转过去，谢成舟下手利索，只一下便折断了宁无名的颈椎。
鹿橙问：“我需要做什么？”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左桑唯其实并没有想好，“反正就是一些活儿，回去再说吧。”
多带上了一个姑娘，回去的全程，左桑唯都没有再变回原型，跑到谢成舟的兜里去偷懒。
甚至，他变得异常沉默。
谢成舟并不习惯他这样的沉默，有些像他面对死亡时的无措，但又没有那么明显，与那平时坚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你在动摇什么？”谢成舟开口问。
他们正在一个山洞里过夜，暖黄色的篝火映着左桑唯的脸蛋。
他呆呆地看着火坑里的烤土豆，时不时用树枝拨弄一下。
听到谢成舟的声音，他才抬头，眼神里带着些茫然，“你害怕吗？”
“谢成舟，你怕变成那个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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