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头到村尾一路过去,他们遇上了不少人。
时意悄摸掀了马车帘子一角,发现许多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远远瞧着,像是不怀好意。
时意忍不住皱了眉头。
“村子里似乎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李氏也觉得不对,想下车找人问一问吧,又觉得没必要。
“东家,你们回来啦。”老秋看见时童生,立刻过来打招呼。
老秋夫妻两个靠着时家做工赚钱生活,时家一不在家,可不就慌了。
“老秋你跟着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问你。”
“哎,东家,我这就来。”
前后不过一会儿工夫,马车便到了时家的宅院。
时意带着孩子与李氏一起打扫卫生。
时父则是与老秋打听消息。
“东家,那沈家儿子考中了童生,现在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哩。”老秋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
以前时家与沈家还是姻亲的时候,他说这话的商场一定是与有荣焉。
可是时家与沈家已经义绝。现在对方一飞冲天。
而时家却连连遭难。
就是老秋一个男人,也都觉得东家的女儿,的确有几分晦气。
但他又不能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
以至于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而时父听了老秋的话,大吃一惊。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女儿当时的猜测,立刻变得冷笑连连。
“村子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与我一并说了吧。”
老秋挠了挠头,“沈家大摆三天流水席……”
老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时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而后打发了老秋去割些青草回来给马儿吃。
直到家中没了外人,时意才走到了院子中。
“爹,那沈双林果然如我所料没死。呵呵。”时意冷笑,“看来我的猜测十有八九都是对的了。”
当时时意回到娘家的时候,就与时父时母说了自己的种种猜测。
而现在的也被证实了大半。
“想来过不了多久,那沈双林要去高门千金的消息就会传出来了。”
就是可怜原主死的不明不白,到死还在想念那个负心汉。
古人云: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还真不是瞎说的。
沈双林妥妥的反面教材。
“意儿,你别伤心。沈双林不是个好处东西,往后爹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时父下意识安慰。
却一不小心戳到了时意的雷点。
“爹,我不是说了往后我都不嫁的吗?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糊弄我的?爹,沈双林这种天然巨坑,我掉进去一次也就罢了。往后我都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时意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忽悠了。
“爹,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上回要不是我机灵,您现在哪儿还能看见我。”
不,其实已经看不见了。
原主早已经死掉。
现在站在时父面前的,是来自未来的时意。
“您要是想让我快点死,尽管给我找个好人家。”
时意气不顺,她可不想自己盲婚哑嫁被嫁出去。原主就已经够惨了。
她才不要步入后尘。
哪怕是在女性地位最高的现代社会,时意也不觉得结婚有什么好的。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生儿育女,吃苦受累。
既要赚钱养家照顾孩子,又要貌美如花守着家。
哪一样做的不好,都要被人说。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好男人。
只是那种好男人太少了,时意不觉得自己能遇上。
所以,还不如做一只单身狗来得快乐。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时父:“……”
“好了好了,爹说错话了,是爹的不对。往后爹再也不说这个。我说到做到。”
时父没想到,女儿对嫁人之事如此排斥。
以前还以为女儿是伤了心。
现在……
算了,这才多少时间,女儿没走出来也是寻常。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时父是个读书人。
三观早已经定型,在他的心里,他是觉得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
不然往后等他们驾鹤西去,岂不是没了依靠。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古代人的主流想法。
“你们父女两个在吵吵啥呢?我在屋里都听见声音了。”李氏站在门口喊道。
“娘,您给我评评理。咱们不是说好了我以后不嫁了的。爹刚才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他还想着把我嫁出去的呢。就我在副身子,嫁到别人家能过什么好日子。”
时意立刻把李氏拉到了自己这一边。
“夫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都已经商量好的事情。你怎么还带出尔反尔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看来爹是不想做君子,想做小人。”
时父:“……”
娘俩一起围攻他。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举双手投降。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意儿就在家里做老姑娘。”
时意又不高兴了,“什么老姑娘不老姑娘的。说得那么难听。”
时父:“……”
千差万错都是我的错。
时意见时父打消了他心底那不靠谱的想法,才放过时父。
一家人转头又聊起沈家之事。
“沈双林肯定是知道自己能考中举人,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想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迎娶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有了得力的妻族,然后借着对方的东风扶摇直上。”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李氏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上门去闹,不太行。再说那沈双林现在已经是举人,背后还不知道扒拉上了哪位高官。不妥不妥。”
时父连连摇头。
“这件事情暂时就先这样。咱们马上就要走,管他什么沈家不沈家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弄清楚他们的底细。到时候再报仇也不迟。”
以沈双林那人的智商,怕是早就想好了摆脱的法子。
大不了直接把他爹娘推出来背锅,他一样能逍遥法外,混得风生水起。
但,放过沈家,是不可能的。
总有一天,她会把沈家所有人,一网打尽。
只是不是现在。
再者,等他们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再把人拉下来踩到泥里,岂不是更加有趣。
“意儿说的也是。也只能先这样了。”
时父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难。
“夫君,你也别发愁了,今天你先去把李家村学生的束脩退回去,明天咱们去附近村子。这两天咱们可忙着呢。”
“是是是,都听夫人的。”
一家人吃过午饭,女眷们在家中收拾东西,时父则是去村长处说明自己即将搬走离开之事。
村长听了时父的来意,大吃一惊。
“时童生,你说什么?你要搬走投奔远亲,往后都不住村子里了?”
时父点头,“是的,宅子与田地,我也一并出手。”
本来他是想留在房子与田地的。
只是女儿说了往后不会再回来,卖掉反而省事儿。
村长倒吸一口冷气。
“你让我缓缓。”
村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觉得心绪平静不少。
“不是在的村子里待的好好的吗,怎么忽然要走?是不是因为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你放心,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教训他们,让他们闭嘴!”
李家村只有这么一个教书匠。
不,一个说十里八村的,就时童生这么一个教书的。
一旦时童生离开,往后村子里的娃儿们想要读书识字,可就难了。
时童生坐馆这么多年,虽然只教出了沈双林这么一个举人。但那也是举人啊!
哪怕不把沈双林加进去。
这些年来,村子里的娃儿们因为念书识字做账房好几个,在衙门谋个差事的也有一个。
可以说,村长确确实实尝到了读书的甜头。
结果现在时童生要走,村长怎么可能同意。
这不是要断了村里娃儿们的前程么。
不行,绝对不行!
但时家人都已经商议好,又岂是村长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主意的。
“村长,我主意已定。”
时童生态度坚决。
村长最后送走的时童生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他大孙子今年正好六岁,他原本打算翻过年就把大孙子送到时家的学堂。
结果现在时家说一家子都要搬走。
那他大孙子去哪儿念书?
村长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打断时童生的双腿,把时童生留下来当一辈子的教书匠。
“得想想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留下来才是。”
一路上,时童生遇到了不少村民。
同时也听到了许多关于他女儿的流言蜚语。
怪不得女儿非要离开李家村。
以女儿遭遇,留在李家村,日子可绝对不会痛快。
罢了,还是离开吧。
来之前,时父原本是打算的把房子跟那两亩地都交给村子里,算是给村子里孩童念书的束脩。
哪怕家人反对,时父也坚持己见。
可是一路的恶意。
让时父改变了自己决定。
既然觉得他女儿不好,那还是别让这些人沾光了。
升米恩,斗米仇的。
何必呢。
第二天清晨,时意起了个大早。
彼时晨光熹微,天光破晓。
这段时间依然没有下雨,时意想去河边看看情况。
她有种预感,大旱即将来临!
信步来到河边,时意发现河边已经做了人工大坝蓄水拦截。
时意探头看了一眼,河底被清理过,还挺深,估摸着有两三米深的样子。
岸边的脚印很多,想来是担水浇地留下的。
就是不知道这些水能撑到什么时候。
时意正思量间,忽然身后一股力道袭来。
“噗通”一声!
河里溅起了大片水花!
“有人落水啦,快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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