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自己男人的不对劲,崔翠阿娘道:“你怎么了?拉着脸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是的?”
崔长昱:“...倒也没有。”
他越是这副样子,她阿娘就愈发笃定:“我告诉你,这些年东躲西藏最后来到这,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没什么所求了,只希望在君上手下老老实实干活一家人平平安安。你若真瞒了什么事情,敢再让我们娘俩不好过,我就!”
每次回想起当初的苦难她都无法释怀,不自觉的带出几分埋怨:“我就与你分开,女儿归我!”
一头雾水不明白气氛怎么忽然变了的崔翠大惊:“娘!爹你说话啊。”
这刚才还好好的…她不信她老实本分的爹爹会做对不起阿娘的事情。
“哎,怎么就说那些胡话!”崔长昱急得拍大腿。
看到自家夫人蹉跎半生的脸上留下的沧桑痕迹,他妥协道:“我去与君上说就是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跟咱家无关。”
“真的?”
崔长昱无力的点头:“真的。”
见她阿娘眼中还有些许不信,没办法,崔长昱只能如实说出当年的事情。
原是他打伤幽蝇部落那人时,对方情急之下曾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只是当时酒意上头他没注意,只以为对方是恼羞成怒在骂人。
后来他被崔家族人抓去赔罪,那时候崔长昱已经酒醒有些后悔也怕族里为难他爹,所以也愿意真心道歉出大额赔偿平息此事。
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要砍了他的手,实在是被迫下他们一家趁夜离开,当晚他被关在崔家祠堂大概是没人觉得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把门锁上就没人管他了。
但崔家靠做器具为生,他从小耳濡目染会一点开锁的技巧,偷溜出来后他经过一处屋子时又再次听到有人说话,语调跟幽蝇部落那人说的极为类似。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那是幽蝇部落的方言,直到有一年有一支商队途径陆水县,队伍中有一名鲁国人,他才顿觉不对劲。
那话,分明就是鲁国官话,如果不是那名商人家中也算是当地不小的势力,官话极为标准,偏远的鲁国人当他面说,崔长昱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但如此,幽蝇部落的人为何熟通鲁国官话,而鲁国国主又是当今君上的舅舅...
这就不容细思了。
说出心事,一家人都沉默了。
好半晌崔翠才小声道:“不管怎么样,此事都应该告诉君上,他对我们那么好,对陆水县那么好,无论此事是好是坏都不应该瞒着他。”
“女儿说的对,逃了这么多年,你不能真把自己当成个懦夫了!”
崔长昱苦笑:“我既然说出来必定就是下了决心的,待我现在就去找君上。”
这次有了妻女的支持,崔长昱心中的包袱轻了不少,然而等他来到中心城。
却收到君上已经离开,需得几日才能回来的消息。
刘富:“主城来人了,君上要先去处理事务,这段时间有本官监管陆水县大小事宜,有什么事情你跟本官说吧。”
“这..”犹豫片刻后崔长昱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没什么大事,草民就是来感谢君上的。”
“哈哈,算你有良心,以后好好干才对得起君上给予的重视。”
崔长昱不可否置,但也不禁有些好奇主城发生了何事,竟让君上如此着急。
陆商这次还真是有要紧事,突然见到主城派来找他的人,当时他还在用餐。
竟是原主之前送去上京的帖子被天子翻牌子了,此次专门派了人前来探视。
储大夫已经稳住上京来人,急等他回去招待。
这完全打乱了陆商的计划,但毕竟是打着天子名号前来的天使,绝不能怠慢。
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由班库勒带着少量人马立刻出发往主城赶。
却不知他这边刚走,楚国那边来的人也抵达了陆水县。
刘富得到通报吓地差点蹦起来:“他们来找君上做什么?不对,他们怎么知道君上在此处?”
不仅他害怕,得到消息过来的三位族长也心慌乱了分寸。
被留下来的昼避重就轻:“两国已经结为盟友,县大夫将人好生安排下来等君上回来便是。”
他话说到这份上了,三位族长齐齐把目光放在刘富身上,
“对,此事应当是您出面。”
心机颇深的老家伙!
之前也没说让他做过什么主,现在出了事情就把他拉出来当挡箭牌,偏偏还有君上的君令。
刘富便是又气又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君上走的第一天,想他...
一路不敢停歇浪费时间,等陆商回到主城时人都快废了,下马腿都没了知觉。
宫门口早已备好了迎接他的马车,风尘仆仆几天几夜,他现在的形象极为糟糕,根本不适合面见天使。
“直接去清禾池,再准备些饭菜。”他现在又脏又饿,上次体质被下降的难受感再次袭来。
陆商服下一颗巫医给的药才稍稍缓解。
好不容易等到君上回宫的阿吉还没来的及欣喜就被他这动作给镇住了。
“君上怎么又开始服药了?可是身子哪不舒服?”
陆商:“无碍,就之前的老毛病。”
清禾池为国君专用的一处温泉池子,里面活水温度适宜,一走进来仿佛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
阿吉为君上褪去被磨花的外衫,忍不住道:“君上好似又瘦了许多,现在又旧病复发了,阿鲁是怎么伺候的。”
他这话没有诋毁阿鲁的意思,二人同为从小伺候君上的侍人,关系不可谓不好。
陆商自然也清楚,却不好直接告诉他阿鲁已经残疾了,只能装作无所谓的踏进温泉:“好了,去催催饭菜。”
君上不说,阿吉只能作罢:“是。”转身离开。
热气升腾使得陆商身心放松,昏昏欲睡,可他深知待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上京之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与东楚侯暂化解了矛盾,可若上京之人问起,他该如何说?
若轻描淡写带过去,以原主那封泣血之书,岂不是欺骗天子?
如实道来,更不行…
害,正当他烦闷想计策时,忽然听到珠帘碰撞的声音。
陆商没睁眼:“饭好了?还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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