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当日,距离寿宴开始还有四五个时辰时,宫门外等着进宫祝寿的队伍就已经排出了一长串。
在这条浩浩荡荡的豪华队伍里,萧翎乘坐的普通马车可谓是最独特的风景。
若单单只是马车简单也就算了,偏偏他连一个押送寿礼的车马或下人都没有。夹在前后两方中间,穷酸得不行。
王泉自出门开始就时不时悄悄观察周围,尤其快到宫门看见别人的寿礼队伍后,心里越发着急,贴着窗口低声说道,“殿下,咱们真的就只准备一幅画做寿礼?您是没看见,这些大人准备的寿礼一辆车都放不下,满满当当好几大箱子呢!”
闻言,萧翎掀起一点车帘,往外看去,果真如王泉所说。
王泉继续道:“殿下,要不我们悄悄离开队伍,奴才和周有去聚宝阁买些宝物来应应急?”
萧翎轻笑,给王泉的计划浇了盆冷水,“马上就到宫门了,现在离开,不是给人上赶着送把柄吗。”
王泉一听,也是这么个理,脸上越发愁得厉害,“那可该怎么办啊,陛下本就对您不上心,要是寿礼让陛下不满意的话,殿下岂不是又要过回从前的日子了。”
萧翎听完神情没什么波动,放下手中的书故意调笑,“怎么,好日子过惯了,受不了从前的苦日子了?”
“哎哟,殿下您可就别拿奴才逗闷子了,奴才是真心为您着急啊。”说完,王泉又看向在前面驾车,一言不发的周有,“嘿,我这急得都要上火了,你小子怎么半天没反应啊?”
周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有什么好急的,殿下做事总有殿下的道理,殿下都不急的事,你急什么。
再说了,咱们在外代表的是殿下的脸面,还没进宫呢,你就一脸慌张,这不是白白让那些想看咱们王府笑话的人得逞吗。”
“你今天脑子倒是转得快。”王泉嘟囔一声。
话糙理不糙,周有说得也不无道理。他透过布帘看向车内胸有成竹的萧翎,将心里那点担忧渐渐藏起。
正如周有所说,他们两个代表的是殿下的脸面,绝不能让有心之人看了笑话。
宫门口,官员陆续下车步行入宫。
萧翎入宫只带了两个随行太监,比起其他人轻松了不止一点,没一会儿工夫就将那些人甩在身后。
到了宫殿,萧翎很快就被带至座席......一个相对偏僻、可有可无的角落,距离皇帝座席不知远了多少。
王泉气不平地小声骂道,“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也太欺负人了!”
站在他身边的周有忙拽住他的衣袖,“嘘!小心祸从口出。”
王泉飞快看了眼萧翎,又看看四周才压低声音说,“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压着声音呢。”
相较他们两人得小心谨慎,萧翎看上去完全就像一个偶然经过又恰巧被劝入席的路人,既不见慌张也不见热切。
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这场宴会,自己至多也只能算是一个有姓名的背景板,既是陪衬,自然坐在哪里都没差。
听着这俩的对话,他还能反过来安抚,“你们不必如此拘谨,这场寿宴的主角不是我,且放宽心看戏就是。”
王泉一向脑子转得快,对朝堂上的事既灵敏又关心,听见这话忙蹲到萧翎身边,“殿下,那您说今日这一出好戏会花落谁家?”
萧翎淡笑不语,伸手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塞进王泉嘴里,“少操点心吧你。”
王泉咬了口糕点,将剩下的拿在手里,含糊不清地说,“多谢殿下赏赐~”
萧翎无奈点头。
周有及时添上一杯热茶,“殿下喝点茶吧,来时风大,切莫着凉。”
对比王泉的机灵健谈,周有就显得沉默许多。
他脑筋没有王泉转得快,也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复杂东西,但是心思细腻,有时候往往比萧翎还先一步知道他需要些什么。
萧翎接过杯子,微微抿了一口后,抬眼时恰好看见殿外路过的一道清瘦身影。忙放下茶杯,对两人说,“我出去一会儿,若是有人问起,就随意找个由头搪塞过去。”
王泉急忙咽了嘴里糕点,还没起身就被萧翎按下肩膀,“不必跟来,我一会儿就回。”
说着,萧翎已经起身追着殿外那人悄然离去。
说起来,他倒是要感谢给他选这个坐席的人,轻轻松松就能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场消失,要是真把他安排到什么显眼的座席上,不能像现在这样悄悄离席不说,还要不停应付前来的试探的官员,简直心累。
离开大殿后他一路跟着巡查的队伍往前走,刚走进花园,巡查的队伍却突然凭空消失。紧接着手腕处就传来一股拉力,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人拽着压到一处隐秘角落。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萧翎半点不见挣扎,顺从地被来人以强势的姿态扣住。
他倚靠着身后红墙,倾起一点脖颈,用空闲的那只手环住眼前人,神情故作害怕地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人想对在下做什么?”
闻言,江郁白垂眼看向环在自己腰间隐隐作乱的手,“这话恐怕该由我问殿下。”
萧翎不答,另挑了个话题说,“鲜少看大人穿官服,尤其是在宫中。这身蟒服和大人果真相配,”
他手上动作依旧不停,手指还在人家腰间摩挲,分明是自带旖旎黏腻的氛围,偏偏又因为他端正无比的神情多了些正值感,“大人近来瘦了许多,腰间都有些空落了。”
江郁白没有反驳,卸了身上的力任由萧翎将自己抱进怀中,他脑袋埋在萧翎怀中,传出的声音也闷闷的。
“累了,让我抱会儿。”
昨夜,江郁白难得早回府了一次,偏偏就在昨晚出事了。
将近丑时,下人来报,说是北镇抚司在皇城边发现一个可疑人物,人被发现时,怀里还藏着一把长约一掌的匕首,人已经被关进北镇抚司严加拷打。
事出紧急,江郁白只能连夜赶了回去。
为着寿宴一事,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江郁白眼下的青黑已经长成明显的一片,藏不住的疲惫。
萧翎将他抱紧了些,“大人辛苦了,等今日寿宴结束,我亲自下厨好好犒劳大人一番。”
“殿下还会下厨?”江郁白声音沉了许多,听着像是快要睡着一般。
“当然了,我会的菜式还挺多,到时候就专门为大人列一份清单,大人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萧翎将声音放轻许多,手掌轻轻拍着江郁白的肩背,不忍这么快吵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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