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
邪道之首
魔门般若教总坛, 也是沙海中的中心绿洲之地,是寻常人难以进入的圣教禁地。若无教内身份,所属令牌, 压根无人能闯入。
毕竟般若教立教千百余年, 已有十几任教主。
除却正道曾有那么一两个顶尖的绝世高手乘兴而来, 跃跃欲试想要找到这最隐秘的魔门之地,同魔门之主较量外,寻常人压根有去无出,或是压根都出不了这犹如绝境的沙海, 只埋骨在这入宫路上。
这是最好的屏障。
也是最好的……埋骨之处。
“和尚, 你渡不过去的。”
单紫衣面色苍白, 许是这风沙迷了眼, 这烈日过分灼烫。已经到达这片距离总坛没多少路的无尽沙海了,接下来则是遍布毒物的荆棘林,再是……她自己出来时都是靠着教内的识路人才出来的。
师明佑面色如常, 身上披着白色斗笠。
白鸟伏在他的肩头,轻轻地鸣叫, 于此处恰如平静的沙海中唯一的轻语。
身后的骆驼停步,其上伏着一个小小睡熟了的身影。
红色的布巾围绕着骆驼的头部, 随着刮来的风飘扬着,身上挂着的风铃也摇曳叮叮作响,增添几分幽然。
单紫衣下地, 站在这沙海前。
她眉眼里的骄横渐渐抚平了,只剩下隐隐的一抹忧虑,她转头看了眼骆驼上的小身影, 冷笑了声:“你倒是怪好心, 小偷儿也要救。”
进入这无尽沙海前, 两人一鸟在沙漠里的一个小型绿洲集市里备了行囊,补足了水。
可谁也没想到集市里单紫衣被偷了钱。
她自小娇惯长大,武功也高,在这接近在西域有圣教之名的般若教附近之处,更是瞩目追捧,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她当即气的下了狠手。
师明佑制止了她,只封住了她仅剩一成的功力。
那是个孩子。
四肢修长,骨瘦如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踩着麻草结成的草鞋走在这绿洲间,叫卖着沙漠里一种地荆果。
这果子小小的,表皮丑陋,坑坑洼洼的,吃起来也是酸的很。大多数人都不太能接受,可采摘起来也无比费时费力。
可对于缺少钱两的人而言,花费一点点钱补充几分,尝个甜头倒也不错。
单紫衣不想理睬这个有着头轻微卷毛叫卖的小孩,谁知道当她看中摊位上一个想要买下的物品,却发现自己钱袋被偷了。
“你不是厌恶恶人,要除恶尽善吗?”
单紫衣被封锁住内力,看着地上手臂擦伤的孩子,无比地嘲讽说道。
师明佑轻轻摇头。
他倾身将地上的干瘦孩子扶起,身躯挡住了单紫衣的视线。孩子破烂衣衫死角处手里紧紧攒着一把小刀。
那柄小刀本将要飞出,给这位魔道圣女带来几分伤害。
师明佑不容人拒绝的拿走了那把小刀,后则伸出手指浅浅拂过其手臂,肩膀。
沙漠里水是贵重之物,多数人用着沙子清洗身体。这孩子浑身并不干净,更有着头杂乱无比的棕色卷毛。
单紫衣骂了句:“小杂种。”
师明佑失笑。
般若教虽在西域立教多年,可最早的教主出自内域,乃是正统的中原人士。听说教内初到西域颇不适应,更厌恶此处伦理上不忌讳。
即便渐渐适应扎根西域,可教中高层多年来依旧偏向重用偏内域的面孔,每年更隐秘从内域寻找孩童带回教中抚养……这位圣女也是妥妥的中原面孔,若非过于飞扬跋扈,反倒是有几分江南女子杨柳依依的婀娜袅袅姿态。
师明佑叹了句:“你是看不惯他是个偷儿,还是厌恶他不自量力惹怒了你。这世上不是谁都想当偷儿的。”
单紫衣眼睛微露不屑:“偷儿就是偷儿,再有苦衷也是偷儿。”
师明佑摇了摇头,不再回语。
师明佑看着这孩子低着头,不吭声。
他长相并非异域,反倒是结合的很好,有着一双很漂亮的异瞳眼睛,配上个满头的卷毛。脖颈处则隐隐按下了疤印。
师明佑拔出水囊,拿出一块白巾,微微沾水递给他,“擦擦吧。”
单紫衣哼了声。
师明佑见这孩子不接过,便伸出手将白巾擦擦了他臂间的擦痕,这孩子的手臂之上有太多积累的伤痕。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点伤药敷在其上。
《武掌乾坤》在发布第一话:叛出山门后,紧随着而来的第二话:西域之行便展现了一副大漠风光之旅。
可开头则是以一个稚嫩孩童的眼睛触摸着世界。
绿洲上的集市热闹至极,可行走的商客,游荡的侠客、刀客之下,则是暗流涌动的地下黑市。这里无所不卖,老人、女人、小孩……价值连城的宝物、难以寻见的武学秘籍等等,都可能成为交易之物。
而孩子便是这交易的一环。
他是个奴隶,是个地下组织圈养的偷儿。他平日里带着小伙伴去沙地里的荆棘处采摘难处理和采摘的沙棘果。
偷东西很容易被发现,遭一顿毒打正常,可最令人害怕的是“走大运”。
每天组织里都有定额的完成任务。
小孩是个小头头,他生性机灵,发现沙棘果有可取之机后带着伙伴们采摘,卖出去得到一点小钱上供。
只为了从上头手下活下来。
他是见过“走大运”的偷儿,鲜血淋漓不必说,手脚斩断有,只留了个头颅示众更多。
他知道有武功的得罪不得。
他也从未想过“走大运”。
可他今日竟是看走了眼,他本想着伙伴里上交的金额差了点,只能叫卖时寻点目标。那紫衣女子身披紫纱笠,身姿婀娜,步履缓慢,甚至有几分疲惫。他半点看不出来有武功,谁知道越无害的越危险。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死前他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没学过任何刀法。
他只知道一把武器很重要,不仅仅是保护自己,更能让自己解脱。
那一掌袭来时,孩童脑海中浮现了许多,那许久之前的贩卖生涯,可他竟是没死,掌风被挤走了大半,他整个人倒在地上,手臂重重地一擦。
再然后,他望见那个缓缓走进的,头戴白色纱笠的人。
【啊啊啊,这出场真的……好一个善心大美人,呜呜呜,完全想象不出来后面会成那样。】
【苦思冥想,师佛子怎么会几十年后成为天下邪道之首。】
【妈妈,我恋爱了!】
【真的很盅人,谁懂!本来就有绝顶颜值,这会儿这纱笠套装穿上我直呼妈咪呜呜呜。】
【彩页!!!我没看错,单独的大彩页啊啊啊!】
【真的很美。】
【这彩页色调太舒服了,柔柔的像是带着虚幻的光。】
【脖颈印记是伏笔吧。】
【应该是烙印下的印记,想想就很惨啊。】
【我去,师佛子制止圣女也有其他原因吧,这小孩握着刀quq】
如果漫画里前面只是简短的交代这个孩子的出现,随后很快跳转到沙漠的镜头。
那曾经的现实里,师明佑着实做了不少的事情。
“和尚,你也太爱管闲事了吧。谁都要救,可你救得了天下所有人吗?”
魔教圣女单紫衣冷眼旁观道。
师明佑救出了所有的儿童,并给了一笔钱让人帮忙安置。他自然显露了武力,告知过段时间他会回来。
却将那位最早救下的孩子点穴,使其睡熟了。
骆驼上,师明佑平静道:“我没有救所有人,我只救需要我救的人。”
单紫衣听后,偏头嘟嘴。
几月前,她同他的结实恰恰就是一场出手的相救,她那时刚出江湖没多久还有些青涩不小心着了道。
恰逢这和尚经过,救下了她。
可他不曾知道……她怀里有令人几个呼吸就毒死的毒药。她本就不需要他救,可这和尚如常行事。
无尽沙海前,单紫衣心中竟是有些莫名的恐惧……她其实从未见过先天层次的高手正式出手,可这沙海里她自小到大见了太多的尸骨,身边捉出的背叛者或是闯进来欲壑难填的人。她抬头望着前方的白衣身影,她其实未曾见过这人谈笑自如姿态。她进中原已有一段时日,自然不可能没听过佛子了明的大名。
她听说过他曾同大字不识的农妇都能谈笑共语。
她见过他视美色无一物,时常发些可笑的善心,也见过他透露武功后的几分真实。
可此刻的他,她实在太难看清。
这人太淡薄,太冷静,可竟是杀人时都能温柔地出手,仿佛于其他人是场解脱。
“单圣女,这世上能伤我的人和物很少。”
“走吧。”
师明佑倒是宽慰了她一句。
单紫衣正怔神时,只望着他的背影出神。风沙渐渐弥漫,可单紫衣有些怔怔地随着身前人前行,这一路行走而来倒像是赏花游玩,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她从未这般轻松走过这无尽沙海,更甚至跨过了那遍布毒物的荆棘林……更别提身后还有个醒来后的拖油瓶。
可到了临门之处,那如同跨过悬崖绝壁的天门时。
他竟是轻飘飘地携着两人一鸟,如同披着羽衣般凌空而渡,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那需要绳索借力才可渡过的天门。
“有访客来临圣教,不可不迎。”
地宫总坛,位于上座,垂首覆着面具,听着座下言谈的教主第一次开口了,这声音如穿云裂石,竟带着几分锋芒。
众教众皆惊。
可不等行动,总坛之处一阵轻风浮过,伴随着警示的铃声,这殿门处的空地竟是隐隐站着一个白衣身影。
师明佑放下手中人,只依依抚摸手中白鸟。
殿内教主戴着面具,缓缓出声道:“不知阁下出自哪门?天底下竟是又出了个年轻的绝世高手。”
他的声音有股沧桑的稳重。
在场惊乱的教众也渐渐收起声音,沉闷地静守着。无论如何,般若教教主已是天下绝顶的先天高手。
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也唯有等待。
师明佑微微笑道:“曾教主昔年有言:英雄不问出处。何必细究,我此行前来也只为一睹般若教中的《阿难经》,还望教主肯予。”
轻微跪地的单紫衣彻底怔住。
《阿难经》……他原来是为了这佛教流传的三经之一而来,原来如此。她曾想着图谋他不小心透露的明心寺内的经书,不曾想原来她才是他看中的猎物,他凭借着自己威胁、陷害反倒利落出了宗门。
难怪他前日子里说:“你何必把我当成好人?我此行下山,只为自己。”
戴着神秘面具的教主平缓道:“《阿难经》是我教圣经,非教主不可见之。岂是你说借之一观就借,小友你此言未免太苛求了。”
师明佑将手中白鸟放置肩头,转头只微笑道:“昔年般若教教主海赤珠于佛门前,想必也是借经书一观,这才借来了《阿难经》。我此行而来,倒是真只为一见,曾教主何必阻拦?天下武学何其之多,入了先天之境的你我,早已各有各的道法,岂会独独在意一本经书,去信那传说中经文中有无上秘籍的无稽之谈。”
“我不过是欲览佛经,以求佛理。”
“还望曾教主成全。”
此言一出,面戴面具的教主沉声不语。
可其他的教众却是大吃一惊,原来这位闯进总坛的少年高手竟真的入了先天境界。
可深思其话,倒也不少人黑脸。
般若教本自内域中原而来,第一任创始人教主海赤珠虽是先天高手,却是以借经文阅览之由窃走了曾经鼎盛时期佛门三经之一的《阿难经》,后佛门缺这了一经文,且被门下弟子盗走另一经,多年不见踪迹。
独独剩下最后一本经文,落在了明心寺。
这话虽看似平淡,可却也是指着鼻子骂,你老祖宗盗走了经文,我如今想看一眼怎么了?他好歹还不是窃书。
【哈哈哈,好会骂!】
【要被笑死了,看教众心里话简直能笑死,老丈人年轻时候是真的傲啊!】
【这可是后面和点指峰峰主徐道阁打成平手的曾教主,难道“邪僧”现在就能打过这两位?不敢相信他的武学境地。】
【看得出来,小师妹父亲从不做没底气的事情。】
【任性放纵,肆无忌惮。难怪很多年后成了江湖之中的“邪僧”啊!】
【呜呜呜好帅!好傲!】
【为殷师兄默泪,要追小师妹的话,真的很难过父亲这一关,看来没戏了哦!】
【我的景山师兄,好惨啊!家破人亡也就罢了,红颜知己追不上也没那心思,真的难于上青天。】
“欲与小友较量几分,还望点到为止。”
戴着面具的教主缓缓出声。
师明佑将肩头白鸟放置在醒来站在殿门角落处,隐隐藏在他身后的孩童手中,轻轻拂过他的额间。
“等我。”
随后,他起身飞向殿外,姿态如九天之云,只传来一句淡淡回应。
“去殿外吧。”
教主站了起来,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久久未曾示人的面孔。
他有一双锋锐如狼的眼睛,面容刚毅,身材高大无比,站起来很有威势,从座旁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天狼刀”上来了哈哈哈哈。】
【谁输谁赢,买定离手。】
【话说小师妹父亲用的啥武器啊,我只知道他刀剑都不用耶。】
【论战力榜,先天以内,徐道阁和曾教主水平差不多啊,肯定排在前五啊。本来觉得先天高
手不多的,结果其实还不少?】
【也没那么多,顶多不超过十多个,各家门派都在苟着……没见十几年后,小师妹母亲都没突破先天吗?】
【先天境界真不是大白菜。】
【归山派曾经最有名剑法天才可是后天巅峰,徐道阁亲口说他必突破,眼看着要突破先天层次啊,结果……只能说人心难测。】
【所以归山派落魄了嗨!】
【大师姐梅如玉真的好难啊,摊上这么一个烂摊子,难办。】
【所以说,小师妹父亲是真的强吧,他应该会赢……不赢的话,那也不会在第二卷的徐曾之会中被提起。】
【曾教主亲口说的:“我很久前见过一个人,他的剑比你快。”】
【这么看来,当时应该说的这场比斗啊,师佛子是用剑啊!神奇啊,都没看他拿剑过。】
然而这场比斗结束的很快,快到让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不过一炷香时间。
师明佑重新回到殿内,衣襟飘飘,徐徐说道:“曾教主可否应我之前所求?”
他手中持着一柄软剑。
原来那剑竟是他腰间的系带,其色如白玉,软如一泓秋水,可却锋利至极,难缠至极。
曾弘毅缓缓道:“你的剑很快。”
师明佑摇摇头,“不是我的剑快,是你的心乱了。年龄岂能区分修为,天下总会有更年少的高手。”
曾弘毅:“可你是我见过心最平静,最难以琢磨的剑客。”
师明佑:“我不是剑客。”
“在你之前,我遇到的最惊艳的剑客是归山派的一名少年,他年纪很轻,比你还小许多,可天赋绝顶,仿佛为剑而生。最妙的是他是个剑痴,剑痴怎能不爱剑,不使剑,他日日夜夜同剑在一起,习剑练剑,他的剑法令我惊叹无比,我很确信他必然以剑法闻名天下。”
“可你……”
“你只是在用剑,却也如此快。”
曾正毅有些感慨,随后望着这个不请自来,天资纵横的少年,叹了句:“我输了,可《阿难经》只有历代教主能见,我即便身为教主,也不能违背教规。”
师明佑沉默了一会,随后竟是微微一笑道:“那便由我来做一做教主吧。”
所有人:“???”
耐心呆在孩子手心上飞着的白鸟啪嗒地摔了下来。
【艹,哈哈哈哈这个方法牛逼了。】
【我懂了,为啥若干年后他是邪僧了,这个主意真的很绝。】
【你输了,就老老实实下场吧,这会儿教主我先做一下,先看下佛经晚点再还给你哈哈哈哈。】
【好特么有理由的操作。】
【我都觉得殷师兄曾经听到的江湖传闻里邪僧会盗书的消息很真啊,看起来师佛子就很形式不拘。】
【真的会玩,突然明白第三卷他出场那个老头子的形象了。】
【古代cosplay爱好者!!!】
【提到归山派了啊,猜测说的应该是云瑛六子之首李妙峰,太可惜了,太气人了。这么多先天前辈都看好他的。】
【想到归山派大师姐只想哭哭,那可是她最崇拜的师叔啊!这狗屎的归山派,活该下场凄惨。】
【曾经归山是江湖一流门派,有受众瞩目的云瑛六子,个个品行极佳,剑法惊人;现在的归山五流不如,就大师姐撑着……】
【沃日这狗屎的关系户,这发神经的掌门。归山派全败在垃圾人身上!!!】
一个月后,从教外归来的两宫之一的水月宫圣女秋芷泓好奇问道:“然后呢?”
“后面他就真做了二十一天的教主。”
单紫衣无比气愤地说。
般若教教主曾弘毅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单紫衣是他少时好友的女儿,自小在他们身旁长大,为人有些娇惯任性。
可他也很难管教。
幸而她于武学上有天赋,能够保护好自己。
“紫衣,你知道吗?他怕是这天下的千年一遇的天才,于武学境界已然是你们此生难以攀越的高峰了。”
“他要做这个教主,我倒是甘愿由之。”
曾弘毅叹了句。
单紫衣嘟嘴,气呼呼地说:“曾师叔,他又不是诚心想当教主,他就是想骗走我们的经书而已。”
曾弘毅摇摇头,“你之前不也是想骗走他的经书。”
他是清楚这位侄女跑出西域的原因。
单紫衣一时失言,隔了会才恨声道:“我哪里骗得过他!!!”
“我倒觉得有趣。”
“你看,他当教主也好,不当教主也好……总归给我送了个徒弟过来,倒是不错。”
曾弘毅望着瀑布前劈刀的孩子,颇有几分趣味。
单紫衣看着那头卷毛,更气了,骂道:“我就知道这和尚心思不纯,吃饭没事做救个小偷儿,感情是看中他的骨骼天赋。”
“哈哈哈,你计较太多了。”
“十日前,他同我说这教主他不做了,我自是不答应。他就说已经给我选定好了下任教主。”
“我问为什么选这孩子?他说他当教主二十多天,发现般若教缺一个东西,我问他缺什么?他答:缺钱。”
单紫衣:“???”
秋芷泓:“???”
她们缺钱吗,她们怎么不知道。
“我问他难道不是看中这孩子的天赋吗?他摇摇头,只道:那孩子许是有一颗勇往直前,狂妄不羁的刀心。可他最看重他的一点,在于那孩子说过:他想让所有人都吃得饱饭。当教主其他的都不重要,让手下人吃饱饭最重要。”
“你看,这个选择是不是很有趣。”
曾弘毅笑着说道。
单紫衣很气愤,狠狠道:“和尚就是会诡辩,他明明就是图那孩子的资质,骗小孩呢。”
水月宫圣女秋芷泓忽而加入说了句,“也不算骗吧,他救了这孩子,也给他救同伴的机会。而且说起来我们结局也不错啊,这孩子资质的确特别好,看着也是块好料子,指不定真的得当下任教主。”
单紫衣:“……”啊啊啊啊,真讨厌。
这绿洲中央的碧湖前,两女望着劈水练刀许久的孩童,默默无言。这些天,她们几乎天天看着这孩子练武。
格外地奋发努力。
曾弘毅突然叹了句:“紫衣,你不要将心放在他身上,你是抓不住他的。”
他没有提名字,更没提其他。
只是平平淡淡道来。
单紫衣愣住,气地直跳了起来,“师叔,你想太多了,我哪有……我嫌弃死那和尚了。”
“没有就好。”
《武掌乾坤》第二话:西域之行结尾的画面定格在以水势练刀的孩童身上。
夕阳之下,孩童那头卷毛梳理地很扎实,双眸隐隐带着一抹异色,面孔竟是意外的漂亮锋利。
他手持着刀。
脖颈处的疤痕,烙印第一次清晰的浮现。
这一话的收尾,无疑带来了许多新的爆点,也透露出了很多新情报。
【???】
【这疤痕,我艹……天下第一狂刀洛奕刀就这破小孩?】
【震惊三连,这卷毛我早该想到的啊啊啊啊。】
【可是洛奕刀出场三次,头发还挺平的啊,除了人唯爱红色爱装逼以外,我想不出来相似点。】
【可这疤痕,烙印太明显了。】
【可能他次次都把头发烫平了……返回前面仔细观察编了洛奕刀辫子的发尾是翘起来的!!!真特么细节控!】
【无名老师是我的神!】
【艹,想到第一狂刀为了出场次次给自己烫发,我都能笑死。】
【哈哈哈哈,尼玛的太搞笑了。】
【不会是……邪僧前面中途说的那句:卷发摸起来有点硌人的缘故吧quq】
【惊惊惊,无名老师你你你你……艹,直男的漫画惊人啊,前面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不行了我先磕为敬!!!】
【洛奕刀:卷发好难哦!每天都想着怎样烫平一点,然后惊艳出场hhh】
大漠回程路上,落日夕阳正好。
附身白鸟的系统,落在他的肩头已久,终是忍不住叹道:“宿主,你来西域真的只是为了求佛理,才寻佛经吗?”
师明佑:“自然不是。”
系统:quq
师明佑骑在骆驼上,夕阳余晖落在纱笠上,只露出一个微微带笑的侧脸。
“佛门三经里的确有绝世武功。”
“???”
“我已看过两本,这最后一本既有主动上来的踪迹,不过来看看岂不是损失。”
风沙中渐渐传来几分回语。
“我不信佛。”
“我只求武。”
【作者有话说】
主角:不是,我只想当天下第一hhh
更新,目前切片都出场了哈哈哈,要不猜猜?感谢在23——27 01:39:56~23——28 01:4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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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
我的恩情,你何日还清?
《武掌乾坤》毕竟是国内最大漫画网站hai too的这几年的扛鼎之作, 早在第一卷结束后成功名气高涨,常年排名在年榜前三。自第二卷结束后,早已晋升断层式top, 漫画里更有众多超人气角色, 时常有粉丝互相打架。
此刻, 在国内最大的漫画论坛上,外传发布二话几周后,有关于剧情和人物的讨论、争执依旧从未停止。
【战力排行细数……】
【论景山师兄真爱是谁?细致分析殷师兄的感情经历。】
【剧情探究,你所不知道的归山派过往, 归山落败, 昔日云瑛六子落向何方!!!】
【外传透露:邪僧过往, 细究当年邪僧到底找了多少人论武(问经), 导致隐隐清楚小师妹身世的大佬都……有几分纵容她。】
【天下第一狂刀洛奕刀居然是卷毛?外传揭秘狂刀过往。】
【父母爱情,魔教前圣女单紫衣的感情史……阴差阳错的欢喜冤家,骗子爱情?】
《武掌乾坤》里除却绝对主角殷景山, 外加两个可以党争的女角色外,此外人气最高的绝对属于仅仅出场三次的狂刀。
他第一次出场就在江湖传闻里, 西域走出的刀客。
一刀定胜负。
一刀定生死。
他向来只出一刀,就挑战了中原的三个刀学世家, 后更寻上了当时颇负盛名,大他二十余岁的天阴刀盛铨。
狂,傲。
这是他那绝世的刀法。
他约战年轻时同师傅天狼刀齐名的刀客盛铨, 并在比试中第三十八刀将其斩杀刀下。
当然他之所以人气狂涨自然是他那无比骚气的出场,以及颇具特色的形象。
他长相有点结合外域,是眉眼分明的浓颜型, 身材高大, 偏偏爱穿一身红衫, 额间编发成小细辫子。
耳朵上还坠着一个月牙耳环。
他抿着唇时,有点儿酷,可第三次出场时笑起来嘴角竟有个小酒窝。反差达成了极致,激起了无数读者的激萌之心。
【真不懂狂刀为什么人气那么高,明明才出场那么几次,还都是打酱油啊。】
【殷师兄品行俱佳,狂刀洛奕除了会装逼还会啥?】
【就是就是。】
【别这么说啊,他至少救了小师妹啊,心地还是好的。】
【楼上你确定?】
【大离谱,完全没看出来他心地哪里好……如果说殷师兄是善的一方,对于武斗其实很小心,不伤人的。他就很像恶的一方,不见血死人就不是他……三次出场,哪次不是死人?】
【可是他真的超级可爱quq】
【???】
【死人也正常吧,习武本身就争端无数,江湖更是个乱摊子。】
【颜值很重要quq】
【不好意思,入坑原因在于狂刀小剧场里吐槽的那句“可我没老婆”呜呜呜。】
【同握手,嫉妒殷师兄会有老婆就……很萌啊。】
【配平是不可能配平的,无名老师才不会那么好心,总觉得我要被剧情杀死n次。】
【呜呜呜,本人还是爱殷师兄 】
【挺想说,景山师兄也不见得是什么大好人啊5555也挺变态的我很确信!!!】
【的确不是好人,比不过次次杀人的狂刀xs】
【别吵了,别吵了,第三话出来了,牛逼啊,无名老师最近是真的肝!】
【太肝了】
【无名老师最近太有创作激情了555】
【按理来说,每两话必请假一周,特么外传无名老师居然不请假啦???】
【真爱,别提了,老师超爱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武掌乾坤》外传第三话:剑冢骄子竟是再次转换了视角,从漫画男主殷景山加入的千横派相邻的归山派说起。
千横派落魄已久,若不是掌门颇擅交际,经商,早已经在江湖上除名了。
可归山派不一样。
四百年前,归山派祖师藏山海本海边渔夫,悟海水破浪得一剑招,入了武道,后行走中原,渐渐扬名,晚年间在横乱山脉间建了门派。他这个人行走江湖多年,见多了厮杀争夺,没磨平心志,反倒重视情谊。
他开山立派,济世于民,于附近有了名望,收了三个守望相助的徒弟。
一手创立的门派门规更是偏正道,注重互助。
他对传播自己的剑法,招式从不忌讳。
渐渐一峰成了七峰,门下门人弟子无数,自他死后徒孙里更出了个天才,成就先天宗师。
归山派便是在守望相助的门规,门风里渐渐成了江湖大派。
加上先天宗师护佑,辉煌一时。
《武掌乾坤》连载前两卷便不可不提起千横派的隔壁邻居,出色的女角色最引人瞩目的是独自支撑山门的大师姐梅如玉。
她本是归山派的前掌门之女梅怜秀之女。
可归山自七峰之乱后,五峰分离而去,江湖仅剩的三峰勉强黏合于一体,可也由于内部争论,争端不断。
梅怜秀本嫁给了江湖一流门派,碧水派的继承人曲向游。
成婚不过三年。
归山派大乱,七峰争论,仅剩三峰。她携着唯一的孩子回了山门,以一介女子之身独自撑起山门。
归根结底,这场争锋起因竟是一件小事。
事值掌门七十大寿,七峰上下本该齐心协力应对其他的门派的到来,可各峰却为了弟子争夺水源打起来了。
漫画于第三卷借大师姐梅如玉的口吻却戳穿了这个母亲所说的掩饰之辞。
“门派处事不公已久。”
“争水不过是个借口,娘,你不能自欺欺人了。”
梅如玉身姿如梅,亭亭秀立。
可她却有一颗冰雪聪明,冷静自持的心,如雪地里的料峭寒梅,历经风霜而不改其心志,遇事冷静,从未惊慌。
“李师叔在时,他虽在第七峰,可也凭借剑法力压诸峰,更被掌门青睐看中,隐隐是下任掌门首选。七峰弟子莫不以他为荣。”
“可他被废武功,失踪之后,谁也压不住谁。”
“这正是七峰争端的根本,谁也不服气谁,谁也不愿……再忍耐主峰的不公了。”
“娘,门派愧对李师叔太多。”
梅如玉手持书卷,于这冷清清的书房内出声。
原本这里是七峰之主峰掌门议事之处,其间奢华之物数不胜数,来自北地雪山用以增长修为的百年雪莲子、出自东海价值千金点之凝神的犀角、江南顶级窑洞里的玉瓷,西域传来的工时长达五年的毛毯……
自那场争端之后,这里除却无人问津的门派杂事卷宗外,一无所有。就连门内收集多年的诸多武学秘籍也都在争抢中散轶。
梅怜秀于那一瞬间失声。
隔了许久,她才转身而立,娉娉身影立于阴影处,传来几声似哭似笑的轻鸣。
“是啊,他是绝世的剑法天才。
“是所有人都看好的下任掌门首选,更是先天宗师称赞的少年英才。”
“可他不爱宗门,不爱归山……”
“他不会回来了。”
梅如玉手持书卷,纹风不动。
她望着那个怜弱身影独步离去,于她而言,那是最近的距离,更是最远的距离。
《武掌乾坤》第三卷第十三话:却话当年以归山派大师姐母亲离去的背影作为结束,却向读者正式披露一个传奇人物。
云瑛六子之首:李妙峰。
云瑛中的“云”字指归山派所在的横乱山脉间有一独峰叫做指云峰,此峰直入云天,欲比天高。
此峰有一道飞流瀑布。
此峰更有一道剑崖,其间许多剑法高手从中留下印记,甚至遗藏剑法,招式等。
横乱山脉的归山派弟子常常有攀山之举,并在此峰上习练剑法。
至于“瑛”字代指美玉,云瑛六子俗意便是归山派的六名少年英才,譬如美玉一般焕发光彩。
六子之中,占据首位的剑子李妙峰的经历无疑最为传奇。
他本是归山七峰最不受重视的铸剑峰的掌事李值的烧火童子,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因被遗弃在山峰就得了个随大流随峰主的李姓,名峰。
后因火烧的好,致使李值铸剑成功,高兴之余将他收入门下,中间增了个“妙”字。
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剑痴。
他爱剑,痴剑。
最早出名在于他铸的剑极锋利,极佳。再后来则是山门大比时,他以一柄竹剑击败了当时第三峰颇有名气的快剑常珪。
自此宗门诸多长辈看中,重视。
最令人称道的是他天性纯善……常常指点他人,若有人问他剑法,剑招如何修炼,他一向来者不拒,从不避讳。
快剑常珪本是他手下败将,却也被他折服,视他为剑子之首。
至于另一个特点,被人常常视为可惜。
他过于重视恩情。
18岁那年,归山派的百年庆宗之日,正道里三派两峰一阁一寺的七大顶级宗门里的剑阁掌门左遵信受邀前来观礼。
左掌门母亲一族曾出自归山派,同归山一向交好。
当日,贵为四大先天宗师之一的剑阁之主左遵信惜其天赋,当众同归山掌门提起欲收其为徒。
李妙峰却拒绝了。
这无疑令天下人瞩目。归山已有三百年未出一个先天宗师,天下的先天高手更是两根手指头数得过来。
改换门墙,有何不可。
那可是绝顶宗师的青睐,更是千年剑阁的继承。剑阁代代传人,非剑阁之主弟子莫属。
至于此后天才的折落更令人唏嘘。
据说他20岁那年欲求突破先天失败,武功大退,损伤不小。
可随后不过几个月,传出的消息则让人甚是吃惊,归山派告知众人:他勾结魔门,盗取秘传,残害同门,遂废其武功,逐出山门。
自此云瑛六子之首李妙峰消失了。
没有人知晓他的踪迹,更没有人知晓他的生死。有的人说他早就死在了归山派,死在了门派斗争和旁人嫉妒中;更有人说他因武功被废,怀恨在心遂报复了归山派,归山七峰之乱由他挑起。
一直以来,漫画论坛里关于这位李师叔的讨论从未停止。
一是漫画里大师姐梅如玉同母亲关系隐有隔阂,却披露她习练的剑法隐隐有人传授,至于传授之人,怕是此位剑痴;二则是过往披露之中归山派前掌门曾有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这位李师叔,却被回绝。
剑与情。
恩与义。
这位李师叔选择的是剑还是情,在乎的是恩还是义,实在令人深思。
因此《武掌乾坤》外传第三话以二十年前的归山派,以昔年的剑痴李妙峰为视角揭露当年真相,的确吸足众人目光。
可谁也想不到,开头便是折辱。
雨声滴滴答答作响,竹叶被狂野的风吹得凌乱至极,泥泞的泥土之下,是一只被踩在泥水里的手。
那只手很修长,骨节分明。
原本很好看,很挺直,可指尖处布满厚实的茧子,手掌心则布满伤痕。这是一双习剑的手,一双用剑的手。
“李师兄,如今你还能拿起剑吗?”
不留半分情面的嗤笑响起。
黑白分明的漫画里,定格里出现了三个身影。一人走在前,手里握着剑,剑尖对着地下泥泞的手臂。
旁边的人面露忧色,可很快狠下心来。
他落下一掌,想要彻底废了对方手臂,折断这位成了废人的前剑道骄子。这本就是他们前来的目的。
可不知为何缘故,踉跄了一步,掌风打在了身旁人上。
得到了执剑人的骂骂咧咧。
“邪乎的很。”
“师兄,我们走吧。要做早课了,今日掌事会来这小竹峰。”
落在最后方的弟子拉扯了两人,细声喊了句。
执剑人心想反正人也跑不了,他们做这事情也不过是有所图谋,这位既然成了废人还能逃到哪里去。
掌事许是会来,可也不会管太多。
不然这位至于沦落到这无人问津,无人搭理的小竹峰吗?
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地上伏着的身影咳着,一声声的,难以停歇,也无力气从这泥泞里的泥水里攀爬起身。昔日的白衣早已换成了灰衣。
“你还在坚持?”
“你还未曾后悔?”
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青衣身影。
那人凌空而立,踩着竹林间的几片竹叶轻轻踏空而来,声音凝成一线稳稳地只落于自己耳边。
他走的很快。
不过几秒,便立在不远处,不再靠近。
漫天而落的雨水并未沾湿他任何衣襟,反倒是化为水汽,云雾,弥漫于竹林间,隐隐增添了几分仙气。
他腰间横挂着一枝翠笛。
黑鸦鸦的乌发由半根玉簪束在身后,眉目皎洁如云中月,清丽出尘的面孔平静淡薄,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之分。
他身姿如云,轻盈如风。
那双略带几分晒意的双眸望过来时,倒是平添增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情绪。
李妙峰沉默不语。
泥水沾湿浑身衣襟,手臂依旧酸麻无力。
他有些踉跄地想要爬起,并不想在这人面前展露这般狼狈,可他在他眼底怕也只是可笑可憎可恶至极。
他内心甚至有些苦涩。
声名鹊起,约战天下,同七派绝顶宗门高手谈笑如常,来去自如的“邪僧”怎么就偏偏找上自己。
“做我的徒弟就这般令你厌恶?”
“……”
“左遵信同我说,你是个痴人,痴的是剑,误的是自己。这话倒是有道理!只是……你真的痴于剑吗?”
师明佑走近,俯身低语。
他手执翠笛挑起他下颌,如翠羽的眉扬起,眼中竟是透着几分纯然的天真,好奇,不解,以及淡淡的邪气。
“剑阁之主之位你不要,红颜知己你推却……难不成你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不成,还是说你心比天高,自命不凡,想要的更多?”
“难道我这天下唯一的真正宗师……你都看不上?”
李妙峰怔住。
这雨声淋漓中,他只见到这人忽得笑了下,胸口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可紧接着传来的是一片空白的大脑。
雨声中只留下一道细如丝雨,穿透如箭的声音。
那音质如金似玉,有些微微的笑意,也带着几分浑然不在乎的柔软语调。
“第二次了。”
是啊。
这是第二次,被他离去前的掌风浮起的李妙峰想。一年前,他于山间练剑时遇到了山崖前吹笛的人。
他那时还不知晓这人大名。
他只是望见他腰间那把软剑,这世间用软剑的人尤为的少,习寻常剑难,习软剑则难上加难。这把软剑便尤为的好。
初生的阳光之下,剑身轻薄如蝉翼,透着粼粼的波光。
可这把剑却束在一位男子的腰间,犹如情人间的缠绵般,柔软如绸缎,轻盈如丝带,可这软剑的材质天下难寻。
李妙峰只在一本古书里听过。
东山巨蛛,可织千丝。此丝织成甲衣,可抵御众敌。但最神异的是谈及这巨蛛所地处,往往有千年寒玉,锻造时加入蛛丝,便可锻造成举世难寻的软剑。
“你的剑很快。”
“……”
这少年……不,该称之为青年,他身量颇高,脖颈有喉结,青丝披散在身后。他甚至没有转过身,只是徐徐吹起笛子。
李妙峰听了许久,留在原地,未曾上前。
笛声收起。
他听到那人转身而立,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出声道:“我欲收你为徒,可否?”
【???】
【啊啊啊啊,要疯了啊啊。】
【我的李师叔呜呜呜,好惨一人,怜爱了。】
【这么说来,李师叔真的没死吗?看来大师姐的那个剑法也许还真的是他在身后传授的哦。】
【邪僧:我想收你为徒
李师叔:不行,你才比我大4岁 】
【哈哈哈哈,突然理解李师叔的心理阴影了要被笑死哈哈哈,李师叔看起来比邪僧还成熟一点quq】
【收获一个美人师傅花花。】
《武掌乾坤》第三话:剑冢骄子,前半部分以剑子李妙峰的视角讲述了他同邪僧的相识,也交代了他突破先天的失败经过,更遭遇了门派的忽视。
他爱剑,痴剑,却并非痴于武学、修为,所以即便由于突破失败,武功废了大半,他也依旧如常生活。
竹林相遇之后,他忽然很想铸剑。
他想铸一把举世无双的剑,不同寻常的短剑。
可未曾开始,他便被人下毒,武功尽废。
宗门大殿上,人影浮动,争论不休,却为了不是他,所有人只想做出一个合理、不被苛责,丢了声名的说辞。
废掉的天才便不是天才,只是废物。
【唉,就很离谱,李师叔突破先天被人阻碍,导致走火入魔,武功废了一大半……后面还被人下毒,掌门真的太绝情了,没有严惩凶手,还压下此事。】
【呵呵,那毕竟是他宝贝儿子呗!!!】
【深究其中,可能不止是一峰的事情,牵扯好几个峰,所有人都在争权逐利,真相时没法说的。】
【所以掌门就牺牲李师叔一个?】
【恶心,怪不得李妙峰回绝那桩婚事,归山派贱人是真的多。】
【大师姐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李师叔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唉,他这个人太纯粹了,能够同剑相伴就好了。】
【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啊,邪僧居然想收李师叔为徒……所以说李师叔真的入了魔道?】
【谢邀,是邪道哈哈哈哈。】
【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前面两话里就透露出邪僧不是啥好人啊。】
【那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李师叔这种无欲则刚的人很涩啊,很难想象他有欲望的时候。】
【???前面怎么好端端开起车来】
【掌门,各峰主护住那个下毒的人,也不是那么简单,他突破后天后期了呀。】
【很微妙啊。】
【李师叔身为剑子修为一被废,他就乘胜追击直入后天后期,宗门肯定要考虑留住另一个天才。】
【其实李师叔当时答应娶了掌门女儿,就不会遭遇如此地步了唉】
【得了吧,不是谁都要娶妻生子,漫画里好几个宗师都是孤家寡人,勘破尘世情爱的那种。】
【要想修为高,就得当寡王哈哈哈哈】
【剧情我看不懂,就想磕磕cp 师叔真的很帅】
可漫画第三话下半部的确隐隐揭露了真相。
邪僧怎会真心收徒。
这一次是寂静无比的夜里,李妙峰却是要死了。那位修为突破,声名鹊起的师弟取代了他的位置。
他只想铸剑。
他从来无心争斗,更不愿牵扯门派争锋。他只想练剑,即便只是一把竹剑。
可没有人想要放过他。
他的师弟决心解决他这个后患之忧。
那弟子剑锋朝来的时候,对准的是自己手,李妙峰知道他想斩断自己的手,彻底的折断自己练剑之途。
而他无法抵挡。
毒药束缚了他的身躯,折断了他的傲骨。
刀锋落下的时候。
他有些晕沉,可他不知怎得再次拿起了剑,那柄不为人知的短剑插进了那弟子的胸口,只留下一个狰狞的面孔,鲜血淋漓落在嘴角间。
李妙峰跪地不语。
他有些失力,英俊无比的脸庞沾满了血,修长的手掌青筋浮起,撑在泥泞的土中。不远处观望的弟子捡起了地上的剑,有些踉跄向此处走来,握剑的手隐隐有些发抖:“李师兄,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们。”
“黄师兄已经死了。”
“我们都是迫不得已的,一命换一命,你……你就安心的去吧。”
雨水一滴滴地落下了。
狂风来临之时,李妙峰胸口插着一柄剑,自己一只手却是插进走进的人的喉间,血喷射出来,他眼眶都溅满了血。
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冷哼:“我以为你真成了个废物。”
眼前晕黑无比。
李妙峰无力地撑着背脊,只听到走近的白衣人细声问道:“你想好了吗?同我而去,做我的徒弟。”
李妙峰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人听了后,只冷笑一声,“事不过三,我怎么可能会收你这个废物为徒。你看看你除了会使剑以外,既不聪明,又无能力。琴棋书画,样样不行,收你为徒,简直丢我的脸。”
随即他伸手释出一道掌风,向四周利落散去。
竹林之上,只隐隐浮出一个飘然速度离去的身影,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在逃跑,徒遗留下一道笑声。
“小友,此赌是我赢了。”
“还望做客剑阁三年,此间不再出世。”
师明佑手指拎着这血迹沾染全身,狼狈不堪的人,等人走了后,气的骂了句,“朽木不可雕也!冥顽不顾,难堪大用!!!”
他简直觉得这个剑痴是个神经病。
妥协一下会怎样!
生死也不顾,就只为了一口气。
师明佑摇摇头,他果然没法理解所谓的真正剑客。于他而言,剑只是用顺手的工具。
月色升起,鸟声轻鸣。
千山踏浪,凌波微步。
师明佑在赶路。
手里还拎着个不堪大用的拖油瓶。
李妙峰微阖的双目用力睁开时,只望见了一只白鸟驻足在他肩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只鸟眼神里带着几丝同情。
他听到了一段话语。
“我讨厌习剑的人。”
“……”
“你知道习剑的人叫什么人吗?”
“贱人。”
“……”
漫画最后一格定格在剑阁之主左尊信离去的身影,以及遗留的大笑中。
月色下,邪僧白衣如雪,面色沉静。腰间那支翠笛斜斜挂在腰间,肩头不知何时驻足了一只白色的鸟儿。
他望着血地里狼狈不堪的人。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啊啊啊啊,我可怜的师叔你真的好惨啊啊啊。】
【剑道骄子,不过是两个先天宗师玩闹的赌注,太难了啊!!】
【左尊信的确不把归山派放在眼底啊,指不定他之前来归山派就是因为那场赌注唉,感觉归山派也惨。】
【没有实力就是最大的错。】
【天下门派何其之多,可先天宗师又有多少?三派两峰一阁一寺之所以能伫立千年,靠的就是持续不断的先天宗师。】
【要说左尊信未必没有收徒的想法,奈何中间夹杂了一个邪僧啊。】
【反正,这个时候邪僧暗中挑了七大门派,求经(求武),感觉其他先天都想他好好消停一下呀!】
【没办法,其他人真打不过。之前都说了,他真宗师境界了。】
【邪僧才是真开挂的人吧quq】
【给李师叔唱首凉凉,唉,打不过,真打不过。】
【前面两话感觉邪僧还挺温柔的啊,这话感觉性格就很邪了,让人很难摸透啊。】
【楼上,时间线来算,已经过了6年了啊。】
【所以说邪僧真的收徒了吗?总觉得不太可能啊,不过这都无关紧要,我就是觉得宗师都挺黑心的。】
【那肯定,别说那个师弟突破,我都觉得是邪僧搞得鬼啊。太凑巧了。】
【很有可能。】
【我可怜的师叔,我惨惨的师叔,苦了你了。】
【其实也不见得苦吧quq】
【说真的,李师叔就很宅啊,只想找个安静地地方躺尸,练剑铸剑习剑,其他的他都不想搭理。】
【那他为啥培养大师姐?】
【大概是因为他不想管归山派吧,他也不想做重振山门的那个人。】
【楼上真相了。】
云海幽幽,竹影深深。
这是剑阁的云梦山,地处东州第一高峰,有山有水有琴音。
李妙峰醒来时是在一个清晨。
他起身,看了眼胸膛上包扎的布条,有些怔神于此处房间,书山如海遍布眼前的书柜中,有香炉一鼎,拂尘一柄,笔墨皆有……更有一方瑶琴,置于案前。此方地处,布置精妙,小巧别致,窗檐处更有精密雕花。
从窗外望去,浮云悠悠。
他却见到一个白衣身影,乌发落在腰部,淡淡地传来一声声回语。
“你知道为了救你,我花了多少钱吗?”
“我本来只想要个服侍的剑奴,结果倒是赔了几倍的钱财。现在还被困在云梦山,也出不去。你说说,你欠我多少?”
“我会还你。”
李妙峰开口说,这声音有些沙哑。
白衣身影转身而立,眉宇间隐隐有几分邪气,语调微妙:“你若是想还,也好。不过你应当是还不起了。”
“你看你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还想还钱,岂不贻笑大方。”
“倒不如改个名字,叫妙空得了。”
【???】
【外传结束了吗?惊呆了。】
【这个小番外有点震惊啊,妙空,师叔不会真改名叫妙空了吧quq】
【我只想到了一个人……别告诉这是真的 】
【无名老师,你真的牛逼,会玩还是老师会玩,一个绝世剑客成了江湖偷王,呆滞!!!】
【妙手空空,江湖偷王。】
【所以说……这是一个欠债太多,为了还钱被迫开马甲当江湖偷王的剑客悲催史吗?师叔实惨!】
【美人相伴,不惨不惨。】
【我的恩情,你何日还清?
怕是永世都还不清了。
你痴的是剑吗?
不,痴的是情,是人。沃日,鹤老师直接开干了,激情连夜画了quq真的好磕。】
【真鹤老师出手???神仙太太入坑了吗?】
【是的哦,据说基友安利她n次,她觉得漫画太硬了,难磕,可追了外传一发入坑,激情开搞……】
【好吃,真的好吃。】
【李师叔真的不惨啊,美人相救,美人相伴,惨啥惨。】
【也对,不是江湖寡王,按照狂刀的话来说“他有老婆了”呜呜呜,狂刀:嫉妒心四射qu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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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
谁是负心人?
天下五域, 何其之大。
正道三派两峰一阁一寺七大绝顶宗门便错落分布在五域之中,剑阁在东域,三派在中域, 两峰中的点指峰和寒冰峰在最北域, 北部靠近中域则有一寺。
五方城地处东部靠近中域交接处, 消息向来灵通。
无论是中域虞朝的风云变化,还是东域大小林立的门派间的武斗之争,或是遥远北地西昊国的两峰之争……总之,无论何地, 总会出现在说书先生的案桌前, 配之抑扬顿挫、惊险刺激的腔调, 讲述着武林间的大事。
当然, 这天下武林消息的传散少不了天机门的推波助澜。
莫问前程,只问天机。
这便是天机门最好的释词。若问天下宗门,哪家的武功最佳?这倒有些难以评判。若问, 哪门的消息最灵通,非天机门莫属。
天机门出的每三年一度的武榜上透露的名字后, 便是常人难见的风云争斗。
以武为尊,以武独尊。
武学高深之人向来骄傲肆意, 岂能随意任由天下人评判。自然有不少的愤愤不平之人,认为排名不公,想要要个说法。
可找上门去的最后都悻悻而返, 不再多语。
武榜天地人三榜,先天后天通脉三境界,除却飘渺无迹、少有变动的天榜, 地榜人榜可谓点评天下英才、高手。
如今, 这五方城内的最火热的茶馆里, 说书先生手持长须,声音抑扬顿挫:“若说今年的地榜,变动可谓甚大。且不说去年狂刀洛弈前往两峰之一的点指峰求见徐峰主,以求一战,世人只当笑话,可谁也没想到他竟是足足战了三七之分,徐峰主大笑叹道:刀法精妙,已臻化境。狂刀虽未入先天,刀法却可战先天,得这一评价。且这一战,天下第一狂刀倒有几分名副其实。”
“狂刀年轻时就挑了东域八个刀学世家,杀了昔日的破浪刀盛铨,才回了西域。时隔多年,这一出世,就寻上了七宗的点指峰先天宗师徐峰主,该说他年轻气盛,还是说他天资纵横,真真习武奇才。”
观客有人大叹。
有人闹哄着说:“怎么不说说他同南域魔道天媚宗妖女应莺莺的风流事?”
这个声音倒是亮堂堂的,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狂刀自西域而出,行走天下,被确凿证明的三次,第一次是比武,第二次却无人知晓原因……众人只知道他走遍了中域,东域,北域,最后到了南域,却遇到了对他一见钟情的天媚宗声名在外的应莺莺。
此女狡诈美貌,裙下之臣无数。
一遭遇见了这位西域而来的绝世刀客,竟是满腔情思挂在其人身上,抛弃昔日情郎,独独只为一人。
楼上雅座,有一少年捏了枚花生仁,嚼了几口道:“这应莺莺位列美人榜第六,是真的漂亮,可惜这小子有眼不识珠,就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平白辜负了美人的情谊。佳人有约,奈何不应,可惜,可惜。”
身旁的黑衣侍卫很无奈。
这位小庄主不通半分武艺,倒爱点评江湖诸事,尤其声名颇盛的高手。“狂刀”在他口中,也能称之为小子,倒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只能说:
幸好白鹭山庄地处中域偏僻角落,且无过多的修炼资源,庄里多是种地种花种草维持生活。
与世无争,无人注意。
不然迟早得毁在这张破嘴之中。
自老庄主去后,小庄主继承庄主之位,越发放纵肆意,平日里走街溜驴,就完全没个正行,谁都管不住。
可唯一能说得动小庄主的李管事出门走商,已离开了半月有余。可黑衣侍卫也明白,便是李管事在此,也不会苛责半分。
谁让,细究下来许这位才是“宠”坏小庄主的罪魁祸首。
小庄主要什么,这位就给什么,丝毫犹疑都未有过。庄里的人都心里叹过:怕是哪天,这位小庄主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李管事都得去想尽办法摘下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些什么?
堂中手持书扇的说书人却是一声长呵,“狂刀只爱刀,不爱美人。可怜应莺莺小姐满腔情思错付,不过据南域流传,天媚宗即将同隐杀门联姻,莺莺小姐恰是联姻之人,隐杀门少门主携了东海月明珠作为聘礼,定下婚期。婚期八月初八,以候众人光驾。”
“切,那还有好几个月。”
“这说书老头子就会勾人兴趣,说话向来只说一半。”
“月明珠啊,传说中可避百毒,如月生辉的宝珠啊!此聘礼倒是价值连城,看来有心了。”
“再价值连城也比不上注定要入先天的狂刀!应莺莺要是真同狂刀合籍,那这天下岂不是又要多出一个辉煌一时的宗门。”
堂中众人私语,多有抱怨,也有揣测。
更有人骂了句:“谁说狂刀不爱美人的,他在南域时应莺莺日日寻他,他却半分不理,有人便问他:难道美人他也不爱吗?狂刀说他要爱就爱天下第一美人!怕是寻常的美人他都看不上!他叫狂刀自然是因为他真狂,要娶就娶天下第一美人!”
楼上手执花生米的少年一顿,手里的花生米捏碎了。
他招了招手,于远处梁前的白鸟扑哧翅膀,飞了好一会儿才飞到他手里,衔起半粒花生米嚼了几口。
少年:“……”
他伸出手握了握白鸟,有些苦恼地叹了句:“阿统,你这最近伙食未免太好,要胖成球了,飞也飞不动了,有失当年风采啊。”
“该减减肥了。”
系统:“……”这可是宿主你喂的啊,别因为自己被提“要被娶”就转而挑自己的错。
“飞云,你晚上以后不许喂阿统了。”少年轻飘飘嘱咐道。
黑衣侍卫不语。
这庄子里,除了小庄主和李管事谁会去碰,去喂这只怪鸟。
台上说书人手持胡须,重重咳了一声,叹道:“这婚事时隔来临还有一段时间,暂且不提。诸位请听我说,如今流传在江湖里的一桩大事。前几天我东域的神剑山庄庄主轩辕不移宣告要举办试剑大会,据他说已铸出两柄无双宝剑,以待诸位大侠。传闻说他更有意于此次试剑大会上,为自己的独女轩辕璃择一佳婿。”
“五月初八,静待众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冲啊冲啊。
少年心头默默补了这句。
果然此消息一出,台下议论纷纷。
“真的啊!”
“那可是神剑山庄啊,昔年剑阁之主让他先祖铸过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剑啊。”
“虽说比不上十几年前专司铸剑的赤峰谷,可也是极为难得的铸剑世家了,绝世刀剑虽少见,一流二流倒是不少。”
“赤峰谷早就分离崩析,何必再提。”
“不入赤峰,难得佳器。赤峰谷何止是铸剑最佳啊,但凡能铸的武器,它都能尝试去铸,千般武器,莫不尝试。”
“可惜喽。”
叹息声不绝入耳。
楼道上少年却是起身,拎着鸟儿,步伐轻快,嘴角里含着一丝笑意道:“飞云,回家喽。你们李大管事回来了,咱们也同他说下这个好消息。”
黑衣侍卫姿态挺拔。
慢步跟随他身后,俨然一副保护姿态。可听到小庄主振振有词的“李管事回来”“好消息”,也是脑子一抽。
李管事回来了吗?他怎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得告诉李管事,他总觉得不太妙。
下楼道,少年步伐轻快,很快挤过了人群,护着手中的鸟儿出了茶馆。
黑衣侍卫步步紧追。
小庄主虽不会武,可玩闹却是第一的。一个不注意,跑丢了他是真的没法交代。
这五方城地处东域进入中域的几条重路之一,平日里向来不少武者出没,城内争端不少,时不时有以武力说话,争论之事。
若不是城主方少怀少有侠名,拜了东域二流宗门天阴派的长老莫求为师,学得一手好刀法。
位列地榜末排,也算小有名气。
这小小的五方城也难以在这中部,东部交接处的边境伫立不倒。
可依旧很危险,对于没有半分武功的人而言。
奈何小庄主实在颇爱城中热闹,飞云可也没办法只能随着他来。往常李管事在时,他随在身后倒也心安。如今独自一人,总有点心慌。
所幸小庄主这几年来运气极佳。
半点纠纷都未遇到过,顶多是城内玩够了回去路上同田间农妇争论村里哪家种的梨好吃,城内哪家烧鸭最美味。
偶尔也有那么几个农户人家拦着他不让他过去。
说是他天天晃悠着,把自己家的姑娘们的魂都勾走了,就是个纯纯的祸害。
每当这时,小庄主总要骑着他那独一匹的毛驴,哼几句:“我哪里祸害人了!我不过是摘摘梨,哪里比得上李管事走一趟就勾走了村口妇人的心,人才是日日夜夜盼着管事去。”
黑衣侍卫:“……”说是摘,倒不如说是骗。
茶楼顶层,几个身影注视着人群离去的身影。
有人终是松了口气,以一种感叹语气道:“终于走了啊,我的爹爹啊,这位怎么总来我这五方城里。”
身旁友人无语说:“这就你说的那个白鹭山庄的庄主?”
那房间人头戴赤珠,蓝衣披身,英俊多情,倒是一副好相貌。可此时却面露苦涩,连连无奈道:“别说了,真别说了。”
“你怕他?他半点武功都无,也就身旁侍卫有几分修为。”友人颇为不屑。
方少怀连忙抱手,让他别说:“我何止是怕他,我恨不得我这五方城都不要了,直接跑回天阴派练刀得了。”
“他半点功夫都无。”
“你行行好,别提这个。不管他有没有武功,他身后的人我们都招惹不起。我不仅怕他,更怕他在我城里出事。每次他来城里,我总得寻点借口搞好城内的安稳。生怕有人不长眼一个不小心触犯到了这位小祖宗,我也没法交代过去。”
方少怀真不想回忆十年前那位不请自来的场景。
他到现在都不清楚那位姓名,真正修为……只知道他怕是走了场大运,只是这运不是那么好接住的。
时过境迁,修为渐深,他也从最早的兴奋变成了如今的惶恐。
友人从窗前向远处而望,只见到那骑着一头驴的少年,驴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人。
那人面容普通,有几分年岁,身量颇高,穿着件灰色衣衫,十分如常地牵起那头驴,步履不紧不慢,一声不吭地向着城外的路走去。
那驴上的少年扬言道:“回家啦。”
友人细细望着,少年面庞只能堪称清秀,独独有着一头黑鸦鸦的柔顺黑发,盘在脑后,用方巾束起,颇有几分风流姿态。
风拂过时,吹起少年衣衫,勾勒出那截令人怜爱的腰线。
友人不禁叹道:“这小庄主颜色不佳,看身段倒是个美人。”
方少怀来不及让他闭嘴,只能呆呆地看到窗檐前的友人脸庞凝固,怔怔低头望着自己断了一截的衣衫。
耳边传来一道细如蛛丝,沉如渊海的声音:“多谢城主看顾。只是当年之约,还望城主谨记。”
方少怀抱头想哭。
他真的没办法,压力实在太大了,总得寻个人开解下。
十年前他还会觉得顶多一个江湖一流高手隐居他五方城外,建了个小山庄品味寻常人的生活。
看起来也好说话。
按照流程花钱买地,最后竟还会特意过来告知一般。
他还以为遇到了自己的小机缘,人在家中坐着,竟然还能得一流高手偶尔看顾指点,岂不快哉。
如今,他倒是知晓了这告知的怕是……让他多多看顾别让人招扰他们,省的闹出事情。
这些年习武访友,方少怀修为渐深,也渐渐意识到这城外的隐居人绝非江湖一流高手便可形容的……知道越多,他也越发惶恐。
他是真的害怕,这可是一举动可灭他一城的存在。
武道修为大于天,他就算一遭得罪人,死的透透的,怕是也得不到所谓的公道。
近年来,方少怀的心事莫过于“他们何时会走呢?”,其他的更多的他是不敢奢求了,更不敢靠近了。
他怕的很。
“都说了让你别说了。”
“祸从口出啊。”
方少怀喝了口浓茶压压惊。
幸好,幸好这位还是讲理的,向来好好说话,不怎么见血。
友人手执那截断了的衣袖,沉思了许久,才耐人寻味道:“如今,我倒是明白了你的忧虑。只是我倒是依旧很好奇啊。”
“那位少年同他的关系。”
“美少年哉,幸得一绝世高手伴身随行,岂不是江湖难寻的佳话。”
方少怀差点没噎住。
他这位友人别的不提,胆子是真的大,不然他也不敢向这位友人透露几分,这些年他都要被憋出几分病了。
可风流也是真风流。
方少怀怕怕的,嘴了句,“你要是不想活,那就接着说。你要是想活,就给我闭嘴。你不想活,老子还想多活些年岁。”
他不是没好奇过,可好奇是真的会死人的。
友人叹了下,没再出声。
许久后,他才缓缓地开口说:“我从古籍上听闻,先天宗师自后天返先天时,躯体达成无垢之身,常年容颜不败。”
想必这容貌应当也不是真的。
方少怀默默补充。
“一入先天,便得道途。”
“寿增近百,堪称神仙。”友人吟道。
“可天下有几个先天?大名鼎鼎,刀法绝世的狂刀至今也未曾跨越这道坎。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恰恰是我此时的写照。”
方少怀随着叹了句。
他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几分。
友人徐徐笑道:“这位宗师也是好脾气,不过断一衣袖,以作警示。不过,本公子倒是对那位小庄主越发好奇。”
“狂刀洛弈求武不求美人;本公子倒是求美人不求武学。也不知道,这位宗师徘徊此处,是为武学还是为美人。”
“叹哉,叹哉,无缘一见美人。”
方少怀噎住,半响才嘲了句:“你前边还说颜色不佳。”
他对那位小庄主是真的只想躲着,谁知道一位宗师日日夜夜跟在他身后是何缘故。
是昔日祖辈的恩情,又或是其他原因。
他不想明白。
友人叹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在气不在身。天机门出的美人榜第一至今依旧无名字,无相貌,只有一篇游记佐证。”
方少怀摇摇头。
美人榜第一是天机门的文士肖浪情所写的游记中人。虽无人真见其容,可游记中人的描绘足以令人惊叹。
好友“多情剑”李潇水果然修的是情,爱的是美人,而非他的剑。
走到城外时,骑驴的少年将从走动的商贩处买下的花,插了一朵别在驴头上,颇有几分意态风流。
他吟诗叹道: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黑衣侍卫飞云随在两人身后,寸步不离。
听着这诗,只想:难怪庄里的婢女偶尔总是缠着少庄主吟诗,让他好好读书,指不定日后可以去中域大虞朝考学做个大官。
这天生的好嗓子,吟起诗来倒是气度不凡。
可平日里……飞云望着前方的李管事,他觉得管事寡言少语,可心里定是觉得小庄主是万般皆好,谁都比不上。
这春日将尽的田野里,青草莺莺,时而飞舞几只彩蝶。
少年晃悠悠地骑驴,哼着一曲乡间无名小调,时而望着前方,时而投几分眼神往身边牵驴人看去。
灰衣人面目不再年轻,眼角有几分细纹。可身材高大健朗,牵起驴的手臂修长有力,行走之间沉稳有度,倒是平添几分气势。
少年突然弯腰,将手里捧得花,插了一枝别在灰衣人的鬓发间。
他笑嘻嘻道:“不错不错,本公子簪花一枝遗赠白衣少侠。还望少侠收下,不许丢下哦。”
灰衣人顿了下,接着往前走。
黑衣侍卫飞云跟在后头,心里唯有叹息:庄主啊,庄主,你送花也得送佳人,送人已中年,年华不再的李管事,倒是玩哪一出啊。
况且,他就没见过李管事穿过白衣。
他独独爱江湖里最不出彩,最普通的灰色衣衫,往往都是公子游侠的奴仆所着,看着灰溜溜的丝毫不起眼。
“阿统啊,你说这天底下最帅的少侠是谁?”
“喳喳喳。”
“什么,什么,你居然不觉得本公子最帅吗?你的心不诚,晚上回去罚你不许吃饭。”
“喳喳喳喳喳。”
“阿统,你知道错了,不错。可你背叛我们阵营了,居然觉得藏锋最帅,他哪里帅了?本公子怎么不清楚。”
“喳喳喳喳喳喳喳。”
“藏锋啊,藏锋,你看看你,都说了年轻时候不能穿白衣,你这个白衣少侠把我的阿统魂都勾走了,他说你最帅。”
骑驴少年止住步伐,转身面对面哼了句道:
“好吧,我承认你这少侠倒是特能唬人,穿个白衣能把众多小姐迷倒。如今到了年岁,村口的农妇也要多瞧你几眼。”
黑衣侍卫飞云差点绊倒。
庄主啊,庄主你年纪小小,出生时李管事都三十余岁。
哪里见过管事年轻时模样。
胡说,乱来,倒是实打实的独一份。
骑驴少年有些不依不饶说道:“藏锋,这世上的美人何其之多,此次出门行商,可有看中的佳人?本公子倒可以替你做做说客。你老大不小,以前就总推却佳人,这些年来总有新的开始吧。”
灰衣人默然不出声。
少年气呼呼地骂了句:“榆木脑袋。”
他轻拍驴身,想让这头骑了好几年的驴跑快点。奈何这是头老驴,跟着主人已久,早已习惯了懒散行走。
“气人。”
“气死人了。”
黑衣侍卫飞云只看着这出好戏。
灰衣人却吹了声口哨,远处竟是跑来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那马儿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三人跟前。
马儿低下头,围绕着灰衣人踱步。
这灰衣中年人拍了下马匹,指间轻扶,那原本骑在老驴上的少年竟是上了马,灰衣人快步上马,携着少年骑着马向前跑去。
“我会骑马的!好不好。”
“……”
“这马跑的倒快,说说你花了多少钱买来的,还是说……喂喂喂,你是哑巴吗?”
“飞云,别忘了我的驴,我先回庄子了。”
远处传来阵阵回声。
只留下黑衣侍卫飞云望天,低头看着都不走了的老驴。
他就知道,都不要小庄主说太多,李管事就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有那头神骏的马在,估计这头老驴得被冷落一段时间。
时隔一月,漫画《武掌乾坤》第四卷正式连载,公布第一话:神剑山庄,却以田野里骑驴的少年,忠厚沉默的仆人作为第一页。
画笔一转,便放到了远处的千横派之上。
千横派掌门颇擅商道,尽管门派武力一般,可支撑起门户还是可以的。可他毕竟还是有一颗弘扬门派武学之心。
谁让千横派也是小小辉煌过那么一丢丢的。
尽管是七八百年的事情,隔壁归山派建立时千横派就开始落魄了,归山崛起时千横在落魄,归山溃败时,千横依旧在落魄。
这些年来,千横派始终维持着收一两个徒弟,勉强撑着门派不倒。
前任掌门修玄时,想着山门里已经没钱到一个弟子都养不起,这才收了个商道颇有天赋的少年。
这便是如今的掌门钱千易。
是的,千横派落魄自然有原因,许是老祖宗就是个中域三宗出走的道士,毕生沉迷着修玄,连带着收的徒弟也都个个嗜好修玄。
修来修去,曾经偌大一个先天高手支撑的宗门渐渐了无名气,山门破败。
可依旧沉迷修玄。
广大的读者在《武掌乾坤》第一卷主角殷景山加入千横派后,了解了门派历史时,就不断地开启了长达三年的吐槽,硬生生玩成了一个知名梗。
“要想富,先修路;要想穷,就修玄。”
“道友,来修玄吗?破家破财,不二之选。”
习武要钱,修玄自然也要钱。
千横派落魄如斯,总是抵不过门派前辈们买金石之物,要么欲求仙丹,要么想原地修道飞升,最后成功败了家。
幸好,钱千易掌门上任后,满腔心思全在赚钱。
这是广大读者日常赞叹的,谁让上个掌门明明有后天后期修为却把掌门之位一丢,就进了山里隐居修玄不问世事了。
钱掌门是有天赋,有野心的。
他靠着行商赚来不少钱,再用金钱大开其路,广招门徒,勉强让着这落魄的千横派有了几分人气(上任掌门实在太沉迷修炼,门派里只有两个人。),门派里一时之间倒有几分武德充沛。
尤其他自从四年前收下了一心求得武道的门派大弟子后,风水有些时来运转,接连收了四个资质不错的弟子,更遇到了个天资纵横的女弟子。
这真是上天祝他千横派发扬光大。
钱千易心里感慨。
此刻,他站在门派习武厅里交代着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行走江湖,武学修为是第一的,可兵器更重要。你们都知道我们门派武器向来没有,为师一时间也发愁无比。不过近来倒有个好消息,我东域的铸剑世家轩辕家如今要举办试剑大会,你们也可前去游历一番……为师其他的没有,倒能资助你们几分钱财,去他们家附近找个铸剑师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钱掌门是稳打稳实的实干派。
他对什么为有缘人而待的两柄神剑花落谁家半分兴趣都无,唯一想的倒是自己的徒弟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打造兵器。
轩辕家的神剑山庄他是去过的,也曾这般在山庄脚下的铸剑师打造过个不错的兵器。
妙哉。
妙哉。
钱掌门嘱咐说:“景山,玲珑,峥儿你们一同前去,阿隆和阿翔留下。”
众人中,作为双胞胎,年龄最小的赵隆和赵翔顿时大失所望,可望着掌门师傅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期待。
钱掌门扶了扶胡须,叹气道:“你们两个年纪小,修为低,我怎么放心你们独自出门闯荡。也不要着急,明年十年一度的武会,怕是非常热闹。咱们所有人都会去的。如今时节,得让你们殷师兄几人打造一柄顺手武器。”
双胞胎兄弟顿时恢复了活力,风风火火道:“师傅,我去练功。”
钱千易看着两人身影,却是摇头笑叹,转而同院中剩下三人交代起了事情,“我早年间去过神剑山庄一次,那里的兵器我自是买不起的,可意外之下竟是结识一位隐姓埋名的铸剑师,经年往来之下倒成了朋友,他曾给我打造过一柄兵器,做为防身。”
“是师傅的刺影针!”
莫峥惊呼道,他是见过这防身之物的厉害的。
钱千易点点头,接着道:“此次你们去神剑山庄是长长见识,也是想你们能去寻寻他。早些年他同我说过,要替我徒弟打造一把武器。”
单玲珑一身粉衣,身姿翩翩,轻轻咳了声,“师傅啊,你这貌似有点不厚道吧。三个徒弟,三把兵器。”
钱千易叹气:“那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铸剑师,也就只能叨扰朋友了。你们到时候可给我好好表现,别丢了师傅的脸。”
漫画第一话描述了千横派的诸位日常生活,而上半部分则定格在掌门交代诸事,门派诸人的神态各异的面孔下,引起的讨论确实非常之多,hai too官网上的弹幕更是层出不穷。
【第四卷正式连载了,剧情貌似有点要真正踏入江湖了,期待啊。】
【估计这卷是大师兄匹配武器哈哈哈哈。】
【无名老师是真的越来越任性了,正传居然画了大彩页,大图。呜呜呜,怎么不把彩页留给我们景山师兄。】
【就是就是,超级吃景山师兄的颜值的,那干净利落的线条,好典雅丰润的一张脸,绝美啊啊啊啊。】
【大彩页出场的灰衣人和骑驴少年是这卷将要新出场的人物吗?】
【这个风景是真的很美啊,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春光正好的日子,就很温暖的氛围。感觉这卷会很欢乐耶。】
【等等,看看我发现了什么?骑驴少年衣襟角落里有一只白鸟啊。】
【细看,细看……真的有!!!】
【呆滞,谁的身边有白鸟,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开场是邪僧吗?震惊quq已经出场过老头子了,现在扮演的角色是少年了吗?呜呜呜,想到目前时间线都过去20年了,超难过的。】
【不一定吧,只知道那鸟是白色的,可是具体长什么样子都没正式公布。】
【不管了,我信了。】
【看外传,我疯狂卧槽;看正传,我全程哭泣。无名老师是真的杀人诛心,本孩纸要被虐死了。】
【痛哭啊啊啊,话说这卷小师妹会和父亲遇到吗?】
【感觉小师妹很叛逆啊,独自一人闯荡江湖,脱离魔门,只求武道。】
【她来千横派是意外?还是别有图谋,目前透露的剧情里谁都不清楚,只知道她人倒是还不错,对亲近的人很护短啊。】
漫画里的出场无疑经历了加工。
可实际上,正常时间线里的白鹭山庄,灰衣人携着少年骑着马利落回到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小山庄。
夕阳之下,池塘里的荷叶轻扬,水岸上的鸭鹅游荡。
少年轻轻一抛,将个庄子附近小镇买的大白馒头丢进了鸭群之中,噗嗤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庄门外的婢女喊道:“小庄主回来了!”
顿时响起许多声。
少年将怀里的白鸟往后一丢,白鸟牢牢抓住灰衣人肩头。
他有些摸了摸马儿的毛发,叹了句:“庄主就庄主,为何偏偏还加个小字。我可真算不上小了,平白小了许多辈,若是让人知晓让我情何以堪。”
灰衣人沉默了许久,这才第一次开口道:“当初,你既扮演了一个深入人心的老庄主,庄里众人自然习惯喊你一句小庄主。”
少年:“……”
感情还是他的错吗?
“李管事,下马。”
少年推了下身后的人,总有几分赌气样子。
灰衣人利落下马,牵着这匹高傲神气的白马,以及马上不肯下来的小庄主,缓步走进了这白鹭山庄。
这山庄虽偏僻,可修筑的倒是颇为精致,临山而立,亭台楼阁,庄内后院高处的小楼处更能望见那碧湖。
湖中靠岸的是一片荷叶池,更深处则是清幽平缓。
岸旁停驻着一两艘精致的小船,显然此处的主人坐于船上游湖是常有的事情。
晚上时,山庄灯火通明,布置精美的书房内,几位婢女在案前收拾笔墨,懒懒散散地执着书卷读着的小庄主却是抛出了一个惊天言论。
“我要去闯荡江湖。”
“听说神剑山庄要举办试剑大会,我想去看看,顺道游学一段时间。”
几位婢女无比震惊。
江湖离她们着实有点儿远了,这些年来她们很少牵扯其中,早些年有意的几个姐妹也是独自行走,再未相会。
“唉唉唉,我们这个白鹭山庄实在是普普通通,声名不显,不堪入目啊。”
“就该让本庄主扬名一番。”
婢女们眼看眼,眉瞧眉。
只想……望天。
这方圆千里,除了最厉害的五方城,也就他们山庄有江湖的一流高手,比城主方少怀这个地榜末尾修为高太多。
这位小庄主虽说未曾显露几分武功。
可她们不像后来被李管事收的几个护卫,譬如飞云那没心机的小子什么都不清楚。
她们跟着来到这白鹭山庄已有十余年,眼睁睁见着这山庄建立起来,也是见过若干年前的老庄主,小庄主。
更见过那位李管事的真面目。
飞云脑子就是浆糊,只想着行侠仗义,增进修为,岂会知道身旁的李管事恰恰怕是这天下难得一见的高手。
几位婢女不知如何是好。
恰好门被推开,灰衣的管事手持着一叠点心,走了进来。
那得意忘形的小庄主便懒懒地躺在竹榻上,乌发披散至肩后,穿着件散乱轻薄的白衫,一只手执着书卷闲闲地看着,双足不着任何丝袜,只并在一起,随性的搭着,日常穿着的木屐随意放置在地上。
“你来了。”
“正好我有事同你说。”
小庄主放下书卷,从桌旁抽出一把竹扇,摇啊摇着,语气倒是很平静。
他长相是俊秀少年模样,明明有时故意弄得油头粉面的,偏偏有种少年风流姿态,偶尔出门时,总能招惹到几个姑娘的驻足,时不时传眉送情,或是沾上一枝鲜花,落在发髻间,这时他闲闲的笑意里倒是快活至极,任性至极。
婢女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实面孔。
她们见过他垂老矣矣的姿态,也见过他偶尔换成俊朗的少侠面孔,不过近些年来倒是这张俊秀少年相貌居多。
“我要出门闯荡江湖。”
“藏锋,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本公子觉得非常不错,一定会很有趣。”
少年言辞轻快,充满了快活意味。
灰衣掌事只缓步走进,倾身取出一枝木簪,替他从身后将乌发挽了起来。
他说:“破关不过两年,火气难耐,更应当定神。如今初春时节,夜晚风凉,依旧这般穿衣甚是不妥。”
他从旁边的屏风上取下一道薄薄的盖衫,披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不满意地说:“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我同你说正经事,不许给我装聋作哑。”
婢女倒是第一次听这位……同小庄主提起武学之事。
不由肃穆几分。
她们也习武,勉强入了后天。
这也是她们能够留下来的原因,她们对此心知肚明。李管事不要无用之人,更不要累赘,拖累。
当年被救下的人中,于武学境地无天赋的多数被他安排了不错的去处。
唯有天赋不错,安分守己的她们才被留了下来,留在了这白鹭山庄,侍奉着这位好说话,好玩乐的小庄主身边。
姐妹几个也曾猜测过缘故。
可她们渐渐也明白:这世间是残忍的,有武学天赋人势必不同于常人,生老病死便可看出。武者修为至深,可增寿元。常人垂老矣矣时,武学宗师依旧健朗,手可劈山河,可撼动这天地几分。
岁月无常,最催人老。
管事怕是只想待在小庄主身前的人是能活的久一点的。
“又不说话。”
“我怎么就选中了这么个闷嘴葫芦。”
师明佑从竹榻上起身,倒是有几分正经姿态了,只听他义正严词道:“幸好,我当年没收你为徒。”
婢女:???
这可是她们第一次听到这般内情。
谁也不知道这两位救命恩人是何关系,从何而来,她们只知道她们既然被他们救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两位的恩情她们得还。
当然,她们也明白于二人而言,多年前的那场施救不过是随手的一动,可却也真的改变了她们的人生。
“我始终觉得,我当时一定是瞧你的脸长得好看,才上了几分心。”
“如今你倒是对这张丑脸颇为喜爱。”
“我倒是不爱看。”
师明佑走到桌案前,从小柜子里取出几张轻如蝉翼的面皮。
这是他曾在西域之处发现的一种植物凝胶做的,那凝胶过滤后做易容的人.皮面具实在是上佳,做好的面具恍若真人,寻常人压根看不出任何区别,且对皮肤无任何伤害。
他曾做过许多的脸,化过不少的身份。
这也是他能够回味几分前生的唯一乐趣所在,时不时拿出个角色扮演过过瘾。谁让求武的世界于他来说,是真的无聊。
“过来,我给你重新做个新脸皮。”
“行走江湖,总要小心。”
师明佑说了句,随后低头细细思索着该是怎样一张面孔,配得上他想要的剧本。
李藏锋内心有几分失笑。
倒也是从前那般的性子,从来不给人任何拒绝的机会。
夜色渐深,师明佑于桌案前用特殊的化解药水,将那张中年人略带沧桑的面皮掀开时,终于显露出了那张真实面孔。
几位婢女也是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那张面孔。
时隔十余年,竟是半分未曾变化过,一如既往的英俊明朗,端美非凡,怕是江湖少女最爱的那款少侠脸,然最妙在于这张面孔上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隔离姿态,从容不迫到有几分冷漠,竟有几分皑皑雪山的孤寒。
他的眉黑浓,极为锋芒,眼神锐利,凝神看人时如一把极度锋利的神剑。
极度让人有几分征服欲。
师明佑执笔勾勒时,叹了句:“你若是摆着这张脸出去,怕是四方城里的小姑娘都要瞧不过眼来喽。”
一婢女笑道:“小庄主说的对。”
师明佑听到乐了,转头笑着说:“成霜,你当年见他时是不是在想天底下竟有这般英俊的少侠,怕是上天选中的如意佳婿。”
成霜性格活泼,常常同这位庄主开着玩笑,听到此处就说:“是极,庄主说的对极了。那时候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般英俊的少侠,只想着这一辈子也值了。只可惜李管事醉心武学,教授众人时也是严苛至极,我那半点心思也都化成了飞灰,只想着怎样能修炼到管事要求的合格地步。”
“听到没?”
“你把一颗少女心摧残了。”师明佑谈笑晏晏。
李藏锋眉间不变,只是平静道:“你又要给我个什么样的身份,画张怎样的面孔?或是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他这话平淡道来,细思倒有几分不平。
“哈哈,你不觉得人要是没多几桩身份实在没啥趣味吗?独坐高峰处,难得惹尘埃。那西村里的妇人常常唠叨你时,我听得别有一番风味。”
师明佑笑道。
李藏锋:“……”
几位婢女:“……”若说庄内谁才是这位管事的克星,非小庄主莫属。
系统化身的白鸟踱步时,差点没摔倒,宿主损的时候是真的损。
月光盈盈如水,铺洒在地上,伴随着几个影子的动作。执笔勾勒,细细勾画,时而增添补几分东西。
阁内倒是有几番回语。
“你去见她了?”
“嗯。”
“你若看好她,为何不收她为徒,细心教导她。”
“我不需要徒弟。”
“你也不需要师傅,我说的可对?倒是很难想象你当初在门派里竟有耐心指点其他人修炼,半点看不出来你有这般耐心。”
“不指点事情更多。”
“……倒是你的行事作风,不想比斗太多干脆让人去修炼。”
“好了。”
“不过,我倒是改变主意了。”
师明佑望着烛火下的这张脸,这是有几分沧桑的面孔,可极度有故事感。常人见之,只会升起这定是个绝世剑客想法。那太过锋芒毕露,也太引人注目。
“我们还是当个初入江湖的菜鸟。”
“那肯定更有几分乐趣。”
灯火熄灭,独独一个身影站起,于这月下孑然而立,单薄衣衫随风而动,于静谧之处增添几分风流意态。
“可好?”
“嗯。”
低低的回声响起。
李藏锋收起剑,走在了木板上,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竟是望了一眼塌上睡熟的人。
他很少回忆过去,此时竟是有几分忆起当年旧事,那东域最高峰的云梦山,幽静清远,不问世事,是个练剑的好地方。
那一日,天高气爽,飞鸟连云。
剑阁之主左尊信坐在塌上,叹了声问道:“妙峰小友,你确定要随他而去?不再回转心意。”
李藏锋沉默不语,隔了许久才缓缓出声:“弟子愧对尊者青睐。”
“你当真不恨他?”
“……”
“七峰之乱,确实因他而起,他不过推波助澜了一把,归山便再也遮掩不住,克制不住局势。你那师弟燕步华突破,也是得他一枚玉华丹,吃此丹药者的确可突破,可也只能终生止步不前。可你师弟还是选择吃下了。”
“人之本性,善恶之变,变幻莫测。”
“他于医道的确天纵奇才,竟是练出这般绝世的丹药。”
“他要你同他走。”
“也罢,这山里清静,多少有些无聊了。你随他而去,应是不会虚度此生。天下之大,游历倒妙,可惜我身有俗务,不能奉陪。”
月华如水,散落在地。
李藏锋收起剑,闭目不语。
当初他未曾想过太多,只凭借直觉而行动。如今时隔多年,倒也渐渐明白不过一句甘之如饴。
第二日,山庄内收拾行李时,众人瞩目。
几个婢女已经收拾了一辆马车出来,正在装点部分备好的行李,看起来不多,装起来却不少。衣物吃食,样样皆有。
庄内干活的姚小六望着刚出门回来的李管事这回儿就在帮着小庄主清点出门游历的行李,略有几分细纹的普通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他到底也在庄内做活两年,多少清楚这庄内之事。
小庄主的事情大于天。
姚小六同走商的伙计商二交情不错,知道这庄内做主看似是小庄主,可真说话管事的是貌不惊人的李管事。
每年出门行商的商队,都是这位管事交接,赚来的不知多少金银财宝都送给了小庄主。
姚小六颇有些愤愤不平。
哼,重男轻女,怎么就不送几件给小姐。
看着庄内热火朝天地样子,姚小六忍不住问了句:“阿英姐,小庄主和李管事出门了,那小姐呢?”
贺岚英凝眉。
她长相是很英气的,举止间章法有度。可为人却也是和善至极,很好沟通。
正巧,庄内的小庄主出来了,他穿着件士子的青色衣袍,头上用着墨绿色的梅纹布料扎起发髻,面容修饰后很是俊秀,浑身气质清爽。
“小姐?”小庄主重复了句。
“庄主,小姐一人在家肯定无比孤寂,应当带小姐一同出去游学。”
姚小六年龄较小,不过十四五岁,正值变声期,有些粗糙,可说出的话语倒是很诚恳。
师明佑叹了句:“小六,我们家的小姐是个侠女,哪里需要我去照顾。”
姚小六:???
婢女贺岚英终是忍不住笑意。
哪里有什么小姐?不过是她们这位小庄主逗人娱乐的,上一个老庄主身份他还认认真真揣摩,行事。
甚至办了个浩大的丧礼。
由他这个流落在外,寻回来继承庄子的少庄主行礼跪拜,足足做了好几天的大戏。
至于庄内隐隐流传的隐居,不见人的深闺小姐。
更是个意外。
两年前,这位有点笨的少年在湖心里的亭间撞见了小庄主抚琴,那时她猜测小庄主怕是换了个面孔,以至于少年把她们庄主当成了庄内的小姐。
天知道,她们当时于远处,见小庄主在亭中帷幕后用着女子的温柔语调一字一句同少年解释自己的身世时,简直憋笑憋得不行。
少庄主向来爱做戏,一时间由于这个误会竟是又多了个身份,他倒也玩的起劲,还点了份姻缘谱,说是老庄主临死之前有意将深闺之中的小姐许配给李管事,奈何李管事拒绝,连连叹息:有些事情的缘分不是那么轻易的,唉。
吓得这位淳朴少年,对李管事都日常看傻子的眼神。
美若天仙的小姐都不娶。
众位跟随多年的婢女倒也习惯这位主人的性格,只能任由着他胡闹玩笑,逗着这乡间淳朴的小小少年。
至于真正苦的倒是李管事,李少侠。
好端端地竟是平白多了一个“负心人”的称号。
马车上,倒是欢笑不断,少年清朗的声音问道:“知瑶,你可知天底下最厉害的高手是谁?”
“不知。”
“哈哈,西域边缘里有个五难庄,那里住着天下最厉害的高手,他同天下顶级宗门的高手论过武,最后建了个五难庄。那庄内有搜集而来的最高明的武学,最佳的厨子,最美的佳人,最厉害的宝物……里面穷奢极欲,可偏偏谁也找不到,有很多人想去讨教,却也讨教不成,只能悻悻离去。”
“……庄主此言是否为真?”
“自然是真的,晚些时候你到了东域,去那说书人在的茶馆一问,这个事情倒是众人皆知。”
李藏锋:“……”
系统附身的白鸟叽叽喳喳了几句。
任谁知晓,为何找不到邪僧所住的“五难庄”,得宝物武学一览的真正原因是:所谓的五难庄压根不存在,全部由邪僧本人悉心编造。
甚至连最早宣称见到了五难庄,有幸进去一览的人,都是他本人逼迫自己两人一同扮演。
耳边依旧传来一声轻笑:“藏锋,这叫做兵不厌诈,懂吗?”
李藏锋默然不语。
他觉得知道真相后准有人能够气死。
谁会知道隐居西域的邪僧,其实一直在中原住了二十多年,更是建起了一个声名不显,接近俗世的白鹭山庄。
不对,这庄子明明是自己建的。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分两章细细交代的,写的有点嗨
这章出场是二十年后了,开头的少年是主角,李管事是前面的剑痴
就……出场人物多了点,不好意思quq感谢在23——30 01:01:37~23——01 23: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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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
骗子爱情,互相沉沦。
《武掌乾坤》是国内最大漫画网站hai too的当家台柱, 按理来说这种热度的漫画的作者都是肝神,从不请假,连载不断。
可无名老师是个例外, 按照无名老师的习惯, 连载两话后总要休息。
据他编辑所言, 他有句名言:不请假的漫画家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读者起初倒是理解,谁天天工作不想请假。
可到后来,心里唯有一件事情:老师,老师, 快更新啊!!!别给我请假和休息啦。
奈何无论读者如何呼吁, 无名老师雷打不动休息。
外传的三话结束后, 读者兴奋之余, 倒也觉得满足了……老师居然没请假耶,按时连载完了三话。
可以了。
真可以了。
时隔一月,几乎所有人, 包括编辑都没想到这个必休息的漫画家居然放出了《武掌乾坤》第四卷第一话,分为上下, 足足有70余页。
太肝了,真的太肝了。一时间看到无名老师如此的敬业, 许多粉丝依旧都不太敢相信。
第四卷的连载颇有几分变化。
首先就是开头的大彩页,精致繁复,细节勾勒的让人惊叹, 将野外的春景尽情描绘,田野上三人的身影也是惟妙惟肖。
可第一话上描绘了千横派诸事后,第一话下却镜头一转, 来到了少年于田野里吟诗, 以及途中插花于牵驴人鬓发间。
画面上的少年晃悠悠地骑着驴, 意态风流。
相比上部分门派里的初入江湖的紧张、忐忑;下部分出场的少年则是恣意、懒散,两相对比,颇具风味。
尤其,半点武功都无,只读诗书的庄主竟是要出门游学。
庄内一时风云渐起。
漫画以庄内的农户,长短工作为叙述角度,交代了山庄的过去,更描绘了一个年轻气盛,备懒无比,不问世事,全靠家中忠仆的少年庄主的捣蛋日常。
【簪花一枝遗赠白衣少侠,不行我磕到了呜呜呜。】
【我也……如果说按照白鸟那个细节来说,我觉得就真的好好磕啊,这么多年过去,面容变化,他在他心里还是白衣少侠啊。】
【kswl】
【有太太做饭吗?年长的仆人,年少的主人,怎么看都很搭啊啊啊。】
【???就我浅浅磕了下黑衣小哥吗?呜呜呜我颜控啊,灰衣人太普通了,也有点年迈了,永远喜欢年轻人的热恋。】
【要不清清脑子,回忆一下外传第三话师叔从云梦山醒来那一幕,惊天帅哥!!!】
【无名老师是我心目中的神啊啊啊,是怎么做到的,帅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主要是黑白画面也觉得贼帅。】
【艹,说道画风,无名老师画的是真的太美型了,难怪刚出道时被怀疑是女性漫画家,很少男性漫画家有这种繁复华丽的画风。】
【打斗更帅,真的!】
【我纯属颜值入坑,好久没见过角色设计的这么好的漫画了,出场的女角色也各具特点。】
【小师妹就很美啊。】
【大师姐666,独自撑着山门的大师姐谁不爱?】
【我只有一个感觉,这漫画里帅哥美女才配谈恋爱哈哈哈哈。】
【要被xs,尽管是事实,大师姐母亲梅怜秀倾慕李妙峰师叔也实在正常,外传里那个颜值谁不爱啊。】
【单紫衣和邪僧的感情更值得探讨吧,毕竟梅怜秀和李师叔早就be了,你说破镜重圆吧,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只能说……性格相差太多,就不是一路人啊。】
【前面的,小师妹父母也be了啊,如果不是be了,小师妹怎么会选择独自闯荡江湖。】
【对头。】
【无名老师可能想告诉我们,学武之人情爱都是小事,有点姻缘苗头的都没好结局。】
【有道理,殷师兄就和个木头一样。】
【有道理,钱掌门就没道侣啊。】
【那不是源于他自小被修玄的上任掌门收养,习惯了门派里的习惯,独自一人求问大道。】
【钱掌门:我的心里只有钱,谢谢!!!】
漫画论坛上的讨论帖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页,除却偏大众的读者外,某些小众论坛里的讨论帖更是热火朝天。
自外传发布后,几家画工贼佳的太太入坑后,漫画热度简直小范围飙升。
《武掌乾坤》第四卷正式连载,第一话放出后,名为“武道三千,懂者自入,真聊天流,真崩溃流 ”的新帖子速度成了首页热帖,接连翻了十几页。
“崩溃了,我磕的师兄弟股死全全了,救命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居然有个磕师兄弟的……我还以为这漫画一直都在党争女主,不过对我来说cp压根磕不动啊,主角看着很寡。”
“对头,看起来是那种没有情缘的。”
“据我说知,有点热度的cp不都是父母爱情吗?”
“别笑quq我当时就是莫名其妙进了坑,殷师兄颜值太美型了,加上感情戏也没啥,直接拉郎配了下磕起来了。”
“我的评价,不如上一辈的‘父母爱情’好玩。”
“哈哈哈,感情戏要被笑死了,我一度认为作者是不是想教育我们谈恋爱搞情缘没有好下场,不如好好修武道,所以就没一对cp是he的。”
“最近总有这个推荐,啥原因,我的印象里这漫画属于某个太太安利给朋友,朋友三过家门而不入,始终安利不出去的类型。”
“……hhhh,我也看到过,贼搞笑啊。”
“最近讨论好多啊,现在每一话都有报的吗?我记得以前这圈子挺冷的啊。”
“以前是冷,冷的陪聊都没,不过自从外传出了,有几个神仙太太做饭,磕的中年组,同人图蛮多的。”
“刷到过,上次被那个‘我的恩情,你何日还清?’日到了。”
“别说,那对真的的确好磕,完全想不明白作者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磕的我一晚上没睡,补了前几卷信息,对比下来是真的好磕。”
“我从来没期待过作者的感情戏,可这对真的原作就好磕,配上圈内同人大手做饭,嗑生嗑死,出不来。”
“吃,鹤老师又肝了,这回居然是短漫啊啊啊啊。”
“已看完,要疯掉了呜呜呜,鹤老师太强大了,两人共同骑马,牵马那段磕死我了,‘藏明’可好吃了。”
“火速入坑!!!”
“话说这cp是不是飞升了?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的热度,好几个太太做饭中。”
“飞了,热度吊打之前的师兄弟。”
“都说了,青年组没啥好磕的,中年组才是发力方。漫画原作也看得出来老师感情戏都放在了上一代的纠葛上。”
“艹,话说我以前是真的拉郎过,这cp冷的要死,纯纯靠着战力值拉郎的,没想到居然还有火的一天。”
“被白衣少侠日到了,一发入坑quq”
“公子簪花,赞叹少侠。啊啊啊啊,真的不敢想象原作里透露的,太太太亲昵了,谁能想象二十年前两人完全是敌对关系。”
“不算敌对啊,一个傲娇的就是不屈服,一个任性肆意到什么都得由着自己想法来……到了如今,更是难评。”
“很久没被日到了,一直以为这漫画是个硬派武侠……今天看了,原来作者这么牛的吗?前几卷蛛丝马迹,全在铺垫。”
“xs,隔壁直男粉丝还在洗着新卷出场的小庄主是新人物。”
“哈哈哈哈,作者太任性了,感觉都明白写我眼珠子里了,他们还不真吗?”
“不怪隔壁粉丝拒绝相信,谁懂他们追红白玫瑰,党争太久了,日常打架中,这会儿貌似发现作者真实属性,哪能接受。”
神剑山庄地处东域西部,说是山庄,其实是个不小的城镇。
东域大小门派横立,地方豪族各成一团,有互相互助的,也有两者不相往来的。可唯一说话的东西就是拳头,实力。
神剑山庄附近方圆千里,管事,做主的自然是这伫立不倒的轩辕世家,轩辕城主。
不得不说,神剑山庄之所以能够多年不倒,除却武力外,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易守难攻,复杂难走的地势。
这城是依据着山而建立的,地势很有几分惊险。
此时,这进城有一段距离的车道上,靠着山道不远处的陡坡处,就开着一个竹子搭成的精致茶馆。
茶馆主人于此处经营已久,选取的茶叶更是附近山里的野茶。
虽无名气,倒很清香。
平日里过往的路客多会在此处停驻一二,喝茶休憩,当然店主的驴肉烧饼更是附近一绝,有着不小名气。
此时正值雨季,这灵雾山附近更是湿气重,时常飘起少许浮雨起来,此刻雨声滴滴答答下着,落在竹屋的檐下。
于安静的道旁倒是如音乐作响。
茶馆内坐着不少人,有的带着简短行李,也有零星几个路过的武者,兵器背在身后,默默休憩喝茶。
愿意在这茶馆驻足的自然不是什么豪客。
可因神剑山庄的试剑大会举办在即,同以往相比倒是来了不少的其他地的游商,豪侠等。
“轩辕城主真的要招婿吗?”
“那肯定啊,他这些年来只有一个独女,难以支撑门户。”
“偌大一个神剑山庄,总不能基业都送予他人,其他的兄弟血脉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亲身血脉呢?”
“轩辕小姐灵慧秀敏,心地善良,只望能择一良配。”
有过往的行商叹道。
茶馆内的举着热壶的伙计倒是心有同感,他是曾经得过这位小姐的义举的,三年前的大旱倒是粮食颗粒无收,家家户户都无余粮,还是这位轩辕小姐城外施粥,救了不知多少人。
靠窗的的小小方桌上,坐着两男一女。
女子梳着双髻,有张娇小玲珑的脸,可眼睛却是带着几分俏皮,发上坠着蝴蝶式样的饰品,显得格外的娇美。
可在场无人敢惹,谁让此刻她手里转着一把小刀,时时不停。
身旁坐着的少年则是埋头看着竹条。
至于稍大的男子,发髻高束,戴着方巾,穿着黑衣,却依旧有几分书生的儒雅文秀,看着就像很有学问。
他眉尾斜飞入鬓,更有一双少见的丹凤眼,看人时倒有几分恢弘的贵气,配上典雅凌厉的五官,可谓俊美非凡。
此时茶馆内有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便忍不住瞧了又瞧。
“师兄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年龄最小的莫峥玩着手中的竹筒,一边拿小刀劈成竹条,一边有些愁苦问道。他性格有些急躁,这些天的赶路早已疲惫。
单玲珑转着小刀,娇美小脸同样有些不耐。
她不耐烦那些目光。
她声音有些娇俏,“快速赶路,可能一天就到了。”
此时,略大的男子本该说些什么,却突然抬起了眼,往外望去,不远处的道上竟是传来一曲乡间小调。
嗓音灵动,歌声渺渺。
单玲珑咦了一句,小声说道:“这小调倒是还挺好听的。”
茶馆内众人不由得都向外望去,只见风雨里竟是缓缓出现了一个撑伞骑驴的身影。
走的越发近了,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个戴着方巾的俊秀少年,此时他正懊恼向后着大喊了句:“藏锋,你快点啊,前面有个茶馆。”
骑驴少年似乎不愿等待,匆匆赶着驴往这边来。
身后,才看到一个高大的灰衣人执伞于这风雨里往前而走,之后则有一个被雨水淋着像是个落汤鸡的人跟在后头。
少年撑伞骑驴,靠近茶馆时。
那身后的灰衣人竟是也走到了,伸出手来作为支撑让这骑驴少年下来,又将伞收起,拿出一块方巾替少年擦了擦额间雨水。
少年依旧有些生气道:“我让你烂好心,这会儿被缠上了怎么办?”
灰衣人没有做声。
少年往后瞧了一眼那落汤鸡的人,哼了句,“我不管,你自己解决。”
说完,他进茶馆找了个位置坐下,叫了一壶茶和三个卤肉烧饼。
“好香啊。”
“我就说我的鼻子没问题,这烧饼果然好吃。”
等烧饼上来后,少年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俊秀小脸上满是愉快,吃状也不急切,可莫名的让人生出几分馋。
单玲珑一眼就注意到这少年。
她也不知道为何,觉得这少年长相犹为讨喜,甚至也忍不住叫了份烧饼。
茶馆外,那最后头淋着雨犹如落汤鸡的人却是雨中跪下了,声音洪亮:“求先生收我为徒!小生此生得以见到先生,是三生有幸。”
“收徒,收徒,收什么徒弟?他又没有门派,哪里需要什么徒弟。”
“死皮赖脸,心怀不轨,不堪入目。”
少年哼了几句。
灰衣中年男子从头到尾没把半分眼神留给跪地之人,只平静的收拾驴上卸下的行李,而后从中取出一罐白色罐子。
他向店家借了一个小壶,热水,才走到了为吃烧饼的少年身旁砌起了茶。
“藏锋,你就这样让他在这里丢脸?什么也不管。”
“他累了,自会离去。”
这段对话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那跪地的人淋着雨,浑身湿漉漉的,却是穿着一件富贵至极的锦衣,衣物被雨水打湿泥泞不堪,可发间露出一张脸有几分倔强,眉眼分明,倒不显得令人讨厌,反而有几分佩服他的行为,当众之下只求拜师。
世人多是敬佩敢于抛下一切求武,习武之人的。
昔年就有一位大器晚成的宗师,为了习武求过许多的师,任人百般嘲笑也依旧如此,至他突破先天之后,一朝闻名天下知,那些笑料也都成了他尊崇武道的证明,一时间不少人百般效仿其行。
穷学文,富学武。
习武是得花大本钱的,除此之外资质太过重要。寻常人不过加入几个武馆习练些外功,粗浅内功心法。
要想真正迈入武道,要么拜师武道高手,要么就得加入门派。
再小的门派,也得有个后天高手作为支撑,有着能够晋升后天的内功心法。
门派看中资质,倒有评判标准。
武道高手……鬼知道他有何等标准,想收徒弟还是不想收,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也是自讨苦吃。
年龄最小的莫峥有点看不过眼,悄悄问了句:“师妹,那灰衣男人武学修为高吗?值得他这般做吗?”
单玲珑望着烧饼,咬了一口。
她缓缓道:“对于心慕武道,想要一个机会的人来说,怎样都不过分。”
莫峥哦了句,依旧有些懵懂问:“习武的机会很难得吗?”
单玲珑停顿几秒,才平静道:“你是年纪小,不知这人间事。你看他身着衣物价值不菲,腰间悬挂配饰,显然出身不错,家里小有余产。这种人想迈入武道,只要花钱就行。可他到了这般年龄,依旧脚步悬浮,毫无内力。”
莫峥这才会意过来,“他资质不够?年龄也太大了,所以那位不想收。”
单玲珑缓缓摇了摇头。
她眼神不自觉往那边看去,可心神却有几分停在那歇息的俊秀少年身上。
那少年脸庞清秀,乖巧无比,令人见之可亲。
他正将咬了一口的烧饼,放下了,有些含糊地出声说:“我知道对于没有的人来说,有些东西是一定想得到的。”
“可做个富家翁虚度一生不好吗?也挺好的,就是……”
说到这里,他收住声。
身旁的灰衣人拿着帕子给他嘴角粘的碎屑擦掉了,少年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一时间既羞愧且气恼地,用手捂住头,抱怨:“我都说了,不要管我。”
单玲珑不自觉笑了下。
那灰衣人年近中年,高大健朗,眼角带着几分细纹,也无任何武器,唯独腰间挂着一只竹笛。
此时他正旁若无人,心无它物的拿出糕点吃食,沏茶。
也不知道那白罐子里的茶是何等品种,只不过热水一滚,清香四溢,显然是个上等好茶。
少年急匆匆喝了口,只嘴里道:“这茶不够苦,不好喝。”
灰衣人衣衫有几分湿润。
他面容普通,平平无奇,半点习武人的气势都无,就像一个普通不过的仆从,细心看顾离家的公子。
若不是那跪在茶馆前的青年只求拜师,谁也不会看出来他竟是个武道中人。
殷景山不动如山,那双丹凤眼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那吃茶的少年眉眼里有几分狡黠姿态,忽而起身塞了个烧饼到灰衣人口中,笑嘻嘻道:“藏锋,吃吧。”
“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驴肉烧饼了。”
“早知道这么好吃,就该早些把家里养的那头备懒的驴修理一顿,天天不干活还吃本少爷的粮食。”
“可恶至极。”
在座众人显然有人听笑了。
这少年的驴都没牵绳,这会儿正静静停在茶馆屋檐下躲雨。主人没走,它也不走,显然是个太听话不过,任劳任怨的驴。
看这少年被服侍的样子,显然是个备懒样子。有什么样的主人,自有什么样的驴。
莫峥似是想到啥,突然说道:“可是大师兄也是年龄已大,才加入门派的啊。大师兄比我们都厉害。”
单玲珑回神,咧嘴一笑。
她简直想当场教育一下这个头脑糊涂的师兄。
别和她提殷师兄这个怪物好嘛!她自认为在家里时堪称天赋很不错,也见过一些别的地方的天才。
此生中见过的天赋最绝顶的是那位使刀的师叔。
可她也没见过像殷师兄这般……武道悟性上堪称恐怖之人,没见到千横派山里沉迷修玄的老祖宗都想把他拉去修道。
若不是他是真的过往被蹉跎,埋首于书卷间,她总觉得这位师兄早就进了大门派,名扬天下。
茶馆外跪在泥泞间的青年依旧固执无比。
茶馆内也归复平静。
天下之人何其之多,真正踏上武道的又太少。那位大器晚成的宗师求武问道之路上,是有百般嘲讽,可哪位有心求武之人没有过,只不过是他成就先天宗师,熬过来了才被惊叹,敬佩。可更多的人便如同尸骨,埋在了无人愿意知晓的坟地里。
许是这种下跪太影响生意。
茶馆里炉灶间终是走出一个老人,苍老的面孔下满是不满,依旧中气十足:“后生,这里是茶馆,不是给你拜师的。”
“……”
“你既然不愿离去,老生就同你说个故事。”
“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老生那时还不在这条道上经营茶馆。家父曾经是个走镖的镖师,我打小同父亲行走诸地,最远去过东域边境的海岛,也曾护送一豪客去中域大虞朝的都城。中域繁华,东域彪悍,南域诡异……这天下的武者何其之多,可武者之下的普通人更是多如牛毛。”
这老人面色苍老,竟是有一把好嗓子。
茶馆里显然有熟客,不由得叫好道:“墨老头,说的好,你赶紧同这位后生好好说你那传奇的故事。”
“好生劝劝他。”
老人只徐徐出声道:“我年少时自是心慕武道,一心想要闯荡江湖。可父亲一直不肯,于是三十余岁依旧在行镖队伍里。走镖路上漂泊不定,我心里一直念着求武,也一直未曾成家。那是一次往北走的镖,货物并不多,可路上却遇到了一伙彪悍武猛的强盗。好在这群强盗也只求货物,杀了一批人震慑后就把我们通通关押起来了。”
“我在强盗窝里呆了三天,已经屈服于这伙勇猛的强盗,甚至看着他们厮杀后隐隐竟是有几分羡慕这种快意。”
“可我依旧不愿杀害无辜的人。”
“我心里只想着父亲早些年的那句话,习练武道只为护家,护己,而非杀生。”
在场众人熟客有笑着的,新客倒有几分沉浸于这叙说的故事中。
至少那吃烧饼的少年显然听得目不转睛。
单玲珑扫了一眼,她那愚蠢无比的师兄莫峥满腹心神都放在这个故事里,手里盘玩的竹条都一动不动了。
老人拿出一把竹伞,递给茶馆外的人。
他嗓音有些沧桑,有些感慨,“我父亲少时曾在寺院修持,学过几年佛法。后来心慕红尘便利落下了山。常年走镖,我对于杀生并无多大感觉,可不知为何心里却颇记住这个告诫。那伙强盗之首舞着一把长枪,威风赫赫,勇猛至极。过往的商客,就没有不被他截下的。直到有一天,那日艳阳天于竹林间遇到一个白马客。”
“那是位少侠,白衣如雪,骑的马也是一匹神骏的白马。”
“他背后有一把剑。”
“我当时不肯补刀,被强盗们手束缚手腕藏在竹林里的一块巨石下,偷偷观望着这场风波。”
“强盗们只觉得这是个肥羊,这段时日常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去北域,见识那天下七宗之二的两峰间的论武大会,此前他们已经收拾了许多少年。武林中行走江湖的人,哪有几个穿白衣的。”
说到这里,众人大笑,显然觉得很有道理。
白衣向来不耐脏。
追求点风度,行走江湖的少侠,也多是选择蓝衣。
老者却只望着跪地求武的青年,神色中有几分回忆,“可那一次他们看错了,我藏在巨石旁时,只隐隐看到那匹白色的马,以及那如雪一般的白衣,以及他怀里的少女。强盗里的大当家,手持银枪,站了出来。他当时于北域有个诨号,叫做‘碧血银枪’。这是我后来逃出强盗窝,回家养伤后才知晓的。”
“我听过这名号啊,天机门地榜曾经挂过这名头。”
“居然是‘碧血银枪’?那可是北域边境曾横行一时的盗匪,只是后来不知是何缘故一夜消亡。”
“墨老头,你岂不是骗人的吧。上次你同我们说这事情时,可没说这强盗有这诨号。”有熟客叫道。
老人哈哈一笑,“有些故事总要有几分遮掩的。时隔多年,正值试剑大会,我也才拿出来说道一二。”
“快快道来,你这故事真是听多少次都不过瘾。”有人叹道。
“好好好,且说那日大当家站了出来,却只让那白衣客若识趣就快快离去,唯一的条件便是留下那怀中少女。”
“咦,他倒是一个豪爽的人。”
“我记得他曾抢过不少女子,可最后倒也不少女子留下来,愿意追随他的。”
“呵,那不是名节已败,无处可去,只能留下。”
“不管如何,他唯一的原则不伤幼小妇孺倒是值得一叹的。虽是盗匪,但也不是一般的盗匪。”
“那……墨老头,你当时年纪不小,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人问。
“他信佛,听商队里人说我父亲曾经是个和尚,便留下了我的性命。”老人坐在了茶馆中央的收钱处,叹道。
此时,原本好奇听着的少年已然有些气呼呼的。
他从行囊里拿出一本油纸包裹的书本来,又拿出一只小巧的从西域传来的鹅毛笔。
他在书本上画了个乌龟。
“都怪你。”
“都怪你。”
少年嘟囔着。
书本上已有不少的画作,多数是些山水,草木。此时,远山景色近处竟是出现了个爬行的乌龟,滑稽至极。
灰衣人也不生气,倒是取过笔,勾勒出一块巨石。
老人依旧叙说着那个故事。
“大当家瞧中了那少女,可不仅仅是他一人瞧中。那竹影里的白衣客,头上戴着一斗笠,怀里少女脸部遮着一块白纱。我那时眼睛受了伤,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人的面目却怎么也看不清。只知道那时风吹来时,白衣客怀里的少女面纱掉落时,竟有不少观者看得的武器都掉落在地。”
“原来是个举世难寻的美人。”
“谁知道?谁让我们的墨老当时面目都看不清,只知道应该是个美人。”
“英雄携美人,果真传奇。”
“好故事,好嗓子,此时,倒是该浮一大白,才尽兴。”有人大叹,后又问道,“墨老,你可有造化弄人之感,竟是由于眼睛不好,见不到那绝世美人面容。”
老人失笑了下,神色有几分怔仲,只说:“没见着也好。”
不等他人追问,他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只幽幽道:“我从未见过那么快结束的争斗。只是一瞬间,那白衣客只出了一剑。我再未听到丝毫声响,只听得到竹影飕飕作响的风声,以及马匹踱步的声音。“
“我依旧属于呆滞中,束缚手中的绳子就断了。我压根不敢从巨石走出,只双腿发着抖。”
“那是我此生从未见过的场面。”
“所有的人都停留在原地,犹如静默地巨石一般,丝毫呼吸都无,仿若陷入了死寂之地。这时候,一个声音叫了句‘你这笨蛋,出手那么快做什么,死了这么多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都怪我,都怪我,不小心睡着了。’,这嗓音是我此生听过的最好听的嗓音,我那时倒是相信那定个举世难寻的绝色美人。”
’
茶馆角落的少年拿着鹅毛笔,写了句“笨蛋”。
他横了一眼,“看到没,路上时我都说了不要管这个人,这会儿他纠缠不放手了,接下来怎么游历。”
听故事的众人却是惊呼了,纷纷感叹世间竟有这般的高手,一直追问当时的场景。
莫峥都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师兄,这种场面咱们上任掌门做的到吗?”
单玲珑不屑,吐了句:“怎么做不到,那若是真的碧血银枪,应当修为满打满算只有后天中期。一个小境界,有时候却是天壤之别。”
此时,保持沉默的殷景山第一次出声说:“不一定。”
单玲珑哂笑道:“讲故事的说书人多有几分夸张,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随便就能遇到了先天高手。”
少年探头内心苦笑。
这世上的确就有这种难以评价的巧合。他有几分难得的沉静,望着那跪地求武的青年,一时间有些痴意。
那老人只叹息,也不多讲那场面。
他用着有几分追忆的语调叙说:“我正痴呆时,面前却出现了个碧衣身影,向我招了招手,问了句‘喂喂喂,你没事吧。’,那宛如天籁的声音一直说着话,身旁的白衣客却不动如山。那人说‘好像眼睛有点小毛病。’,‘我都说了别出手那么快,这会都找不到人问路了。’‘你有这附近的地图吗?这官道怎么变了,弄得我都糊涂了。’,我这才知晓原来他们是迷了路,才来了这捕凤林。”
“我从怀里抓了一张地图连忙递了过去。那人接过笑了下,竟是还说了声谢谢。”
“倒是个心善的美人。”
“少年英雄就该配美人,不然岂不是无趣。”
老人苍老的面孔浮现几分笑意,只叹道:“我当时心里吃惊不已,可又听到那碧衣身影叹了句‘唉,你出手那么快做什么?我本来还想着被抓住,然后进强盗窝闯荡几番,都被你搞砸了。’,听到此刻,那白衣客第一次出声‘辱你,不可不杀。’。”
“好你个墨老头,原来从前你总是遮遮掩掩就不说实话。”熟客听到此处,骂道。
“就是,这不比前段时间流行的话本好看,这句倒是情谊真挚,堪称佳配。”
老人转头望向屋檐下跪地的青年,只道:“那个碧衣人叫道‘你骗人,你就是嫌麻烦不愿意同我进强盗窝,你就是个懒鬼。辱我的人多了去了,首当其中的就是你,你怎么不去自尽。’,”
“那白衣客果真举起了剑……自尽?”有人惊问。
“哈哈哈。”
说到这,老人笑了几声,接着道:“不等白衣客动作,碧衣人就骂了句:算了,你这条命都是我救回来的,让你自尽还不是我吃亏。我正吃惊时,那碧衣人突然向我看来,问了句‘你可有婚配,可有妻孩,可有亲朋?’我一时怔住,答:无婚配,有父母在家。那碧衣人便道:‘那你还求什么武学,还不赶紧回家娶妻生子,侍奉两老,留在这江湖做什么。’我正想辩解,那碧衣人道:‘武学之路唯有争端,你见那执枪人修为高深,可在这白衣少侠前也不过一招。可见这武道一途最重要的是什么?出身、资源、毅力、机缘……还是资质?”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顿住了。
茶馆外淋雨跪地的青年也怔住,老人略带沧桑的嗓音响起:“在我看来,通通都得有,缺一不可。武道之路就是如此残酷,你蹉跎到如今年龄,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后生,你起来吧。”
“求武之路,向来残酷,可此生的骨气不能丢下。”
老人看向跪地欲拜师的青年,语气颇有几分劝慰,他虽没说后续之事,可所有人都明白他怕是被这段话劝回了家。
茶馆前的众人倒是勾起几分情绪。
单玲珑若有所思,心里只想:武道何止是残酷,光是天资就能让人绝望一生。任你出身再好,又如何?
少年听到此处,收起书卷。
他双手抱脸,很有几分羞耻,谁想听到自己若干年前的吹捧自己之词。
他凝音一丝问道:“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我记得我明明说的是你天资不够,还是回家种地吧。”
灰衣人手顿了下,难得回了句:“你记错了,你说的是:学武不如回家烤红薯。”
少年:“……”
那不也是差不多吗?
少年皱眉,半点没想出来这其中的区别,他只记得自己当年说了一堆话,可也基本都是劝人别行走江湖。
修为高的他不劝。
修为低的,能救的他还是愿意劝的。
那跪地青年似是被劝住了,当真起了身,进了这茶馆。
他给了老人几粒碎银,同店家换了件简朴的衣衫,再次出现时,倒有几分光彩照人之感。
这青年竟有几分俊逸,风姿翩翩。
他缓步走到倒茶,吃烧饼的带着布巾少年旁,竟是鞠躬道了声谢,“多谢公子途中相救。”
少年满脸一言难尽。
他拿起书卷,遮住了自己的脸,只幽幽出声道:“真不是我救的,别找我。”
“先生既然侍奉你为主,便是代表了你的意愿。我自当感谢你。”
青年平静道来,礼节不失。
少年伸出手,喊了句,“打住,打住,我不是他……”主人啊啊啊,这种能当众跪地拜师的人果然是疯子。
“他也不是。”
“别说了,我和他没半点关系。”
少年飞快收起行囊,探头一看窗外,那头驴竟是消失了,他不由气恼地叫了句:“我的驴,我的驴,跑了。”
“藏锋,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出去寻我的驴。”
他急的竟是匆匆向外而走,也不顾及这雨水。
只去寻他的驴去了。
单玲珑看得笑出声。
那曾跪地的俊逸青年有些怔住,低头叹了句,“先生,多有叨扰,我……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他半点武功都无,也能得你在身旁看顾。我这些年来,不是没有寻些武师习武,也曾想过寻一门派,可都未曾成功。”
灰衣中年人沉默不语。
他耐心地整理着行囊里的东西,几件衣物,除此之外倒是吃食居多,还携着几本市面上的话本子。
“自我们从醉红尘中出来,你就跟随了一路。你知道他什么都可以丢下,独独宝贝他那头驴。待到如今,你又费尽心思让人把他的驴引走,把他引走。”
“你现在是否在震惊我为何不去寻他?他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这怕是这些天灰衣中年人说的最多的话。
可他依旧半点眼神没给他。
青年咬紧牙尖,只道:“先生误会我了,我不过是凑巧遇到你们,被你们所救,何必这般指责我。”
单玲珑怔住。
她是听说过醉红尘的,这可是中域少有的算是几个声名较差的地方,“十里红尘,谁能醉卧”,是一座城,一座纵情声色,难以逃离的城,里面笼络了不少的高手,软玉温香醉的是豪客,更是武道高手。
一个愣神间,身旁的殷师兄就往外跳去,失去了踪迹。
灰衣中年人出声后,几乎所有在场武者都震了几分。
醉红尘是中域少有的几个邪道之所,行事向来不拘,曾经某二流门派就有个颇有声名的剑客进了这座城,最后落得个浪荡无迹,逐出师门的下场。
雨水滴滴。
竹影深深。
少年终于寻到了他的驴,很有几分高兴,急匆匆往前走去。此时,一个身影抓住了他的手,往上一跳,凭空踩在了最顶端的竹叶间上,硬生生避开了那凭空放出来的几枝冷箭,此时一掌破空而过,箭身通通连根断裂,从空坠落。
“我的驴。”
“它还活着吗?”
少年脸庞有些被雨水打湿,喊了一声后,有些嘀咕地问了句。
他双手抓着身前人的衣襟,有些后怕,却又有几分大胆,俊秀的脸上倒是有几分乖巧,小声说:“谢谢你。”
主角果然是个好人啊。
无论处于何地,他总会救身无武功的普通人。
“不过,可不可以别捏我的手,很痒的。”少年小声问道。
殷景山平静放下手。
的确心脉如常人,寻不见半点气息、
内功无外功也无,像是从来都没习过武,打小娇生惯养长大。
天真任性,不管不顾。
他从袖口上倒是寻到了一方暗器,想必是那位灰衣人仔细叮嘱后才有的。
《武掌乾坤》发布的第二话:茶馆相逢,画到到竹林里的相救时,官网上弹幕简直有点疯狂刷屏中。
【救命啊,这个相逢quq日到我了。】
【此刻,我有一句话不知该如何说,难道这不是一个求武学的武打为卖点的漫画吗?震惊三连。】
【谢了作者,同人女的福音。】
【佩服邪僧的心机了quq他怎么好意思啊,这样骗我可怜的殷师兄啊!】
【哭戚戚,我可怜的心善的师兄,被个绝顶高手骗的框框撞墙而去,太惨了,谁能想到世间竟有这般不讲武德,不讲颜面的大宗师。】
【惨!!!】
【如果小庄主不是邪僧,我有点想磕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hhhh】
【不是好磕,是岂不是更好磕quq,骗子爱情啊啊啊,岂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双向奔赴,互相沉沦。】
【就我关心小师妹啊啊啊啊,终于见到父亲了。】
可漫画第二话并未结束,反倒是画面一转,放到了茶馆里对峙的诸人上,形势倒有几分一触即发。
茶馆老者倒是颇有江湖经验,速度找了个遮掩地。
曾跪地求师的青年换了副脸孔,面色高傲,只冷笑了声,“难道先生现在不是不能动吗?这价值连城的千金醉专门克的就是你这等武学高手。”
茶馆内武者纷纷凝住脸。
千金醉,他们就是普通习武者,勉强不过是武道第一阶段通脉初期,中期,也听过这药的大名。
这可是后天武者都能克制的药物。
此时,众人倒有几分悔意,特么同情这拜师人做什么,倒真是那骑驴少年说的心怀不轨。
“至于普通人,我怕些什么?”
俊逸青年有些冷笑,目光直往那茶馆里躲藏的老人恨声道:“讲什么故事!”
众人倒有几分明白他这话原因。
老人讲了多久,他就跪了多久;老人若不讲,他可能还不必跪这么久。
青年手指一挥,臂间竟是一道银针破空而去,直直对准那老人的眉心。
灰衣人终于出手,可拿起的竟是腰间的竹笛。
不过轻轻一挡,银针落在墙壁上,竹笛直取青年肩头,竟是连触碰都未有,就直接废掉了对方两条手臂。
青年踉跄跪地。
他恨声道:“先生既懂如何解千金醉,有如此武学修为,何必跟在一个废物身边?难道昔日恩情就大于所有吗?”
茶馆老人倒有几分平静。
他曾经有几分武学修为,通脉中期,可也通通丢了,这才放弃了武学一道,真正当起了普通人。
生与死,多年前,他就经历过,其间艰险难言,可活下来,倒也惊喜。
他望着灰衣人手执的竹笛,衰老的脸庞很有几分震惊。他的那些故事自然不全是真的,他说那白衣少侠背负着一把长剑。
可只有他知道没有剑。
从头到尾,他只轻轻抚了一掌。他只记得那白衣少侠腰际处倒有一只竹笛。
国内最大漫画网站hai too上,《武掌乾坤》月尾准时发布第二话:茶馆相逢,便以青年跪地求师为开端,茶馆中的争斗作为结束。
这一话剧情可谓之多,封面大彩页更是以竹叶上的对话作为截取。刚刚发布没多久,论坛官方讨论贴热度惊人。
【等等,封面彩页是殷师兄?】
【我去,无名老师是收到了我们读者的怨念了吗?终于有个官方的彩页人设了啊啊啊啊啊。】
【艹艹艹,彩页的殷师兄居然更帅了,震惊!!!】
【李师叔年轻时候很帅,锋利像是一把神剑,可殷师兄绝对不差啊,属于那种文秀典雅的帅,很有古韵。】
【说谦谦君子,谈不上,气场很难形容啊。】
【边看边哭quq】
【骑驴少年果然是这一卷的重要人物,出场还蛮多的,也很有意思啊。】
【我倒是对茶馆主人讲的故事有兴趣,好像蛮多都是加工过来哈哈哈哈,画出来的回忆和他说的压根不一样。】
【xswl,殷师兄那一跃太快了哈哈哈哈,把小师妹都惊到了。】
【没办法,景山师兄真的巨好啊,如果骑驴少年有武学修为,他可能都不会管,可他半点武功都没有,他肯定会管。】
【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无奈感。】
【小庄主像是专门和殷师兄来做对的一样。】
【哈哈哈,邪僧会玩,超级好奇他这些年干了些什么事情,总觉得会特别的有趣。】
【楼上,天下比武,谢谢。】
【全世界为了证明自己是天下第一,xs,可能还特别喜欢调戏英俊少侠哈哈哈。】
【没错哈哈,以前是李师叔,现在是殷师兄,不同的人,用的方法还不一样的,套路真的多啊。】
【装乖卖惨很有一套。】
【别说,我想到了外传里的出场,那个戏谑岂不是有一种你欠我这么多,哪里还得清的调调。】
【邪僧这手段pua的李师叔都不吭声。】
【啊啊啊,我还是不敢相信骑驴少年是邪僧啊,不是吧,不是吧,我无法直视啊啊啊。】
【前二话,我觉得邪僧逼格很高的。】
【可他从说要当教主那里,就很明显啊,他就个不着调的人哈哈哈,不拘于形式。】
官方的讨论帖自然还算正经。
可论坛上名为那个“武道三千,懂者自入,真聊天流,真崩溃流 ”的帖子更是悄然浮上了首页,开了第四楼,页数速度翻着。
“沃日,日他妈的,买股大失败啊啊啊。”
“作者要把我逼疯了,这是什么狗屎作者,以前买了师兄弟,后面去了藏明,现在官方直接给我搞景明了是吧quq”
“其实……景明也好磕的。”
“这才有点正统师兄弟的感觉了,殷师兄和小庄主贼搭谁懂?不好意思,我轻微有点叛变了。”
“淡定,淡定,隔壁还在洗小庄主不是邪僧。”
“这第二话更……想问真党争女主这话看了以后,居然没有骂人吗?能说吗,都上手了啊啊啊,特么前几卷就没一个女主有这待遇。”
“他们觉得这是直男的好兄弟情谊。”
“难评,很难评。”
“两眼一闭,告诉自己这是兄弟情。”
“哈哈哈,连载到现在我能说吗?他们党争红白玫瑰时,我在写双女主文各种做饭,说真的作者从来没说她们是女主啊。”
“xs,一对百合一对基hhh”
“别说,魔门妖女vs正道闺秀,特么比那啥党争女主好磕多了。”
“呜呜呜,磕邪僧和剑痴,也磕殷师兄和小庄主,这样磕着感觉颜值比较搭,这话的殷师兄真的有点微妙啊。”
“‘辱你,不可不杀。’更好磕,尤其还有那句辱我的人多了去了,首当其中的就是你,呜呜呜,瞬间脑补几个本子。”
“直男作者竟恐怖如斯!!!”
【作者有话说】
更新,修标点符号
本作者竟然恐怖如斯,最近也太能写了quq
可能论坛体有点多,抱歉呜呜呜
说一下,漫画是有取舍的,隐藏了很多,基本把主角往一个临时加入的配角来塑造,就清清白白不通武功,闯荡江湖的少年庄主。
不过读者基本都知道他别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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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
美人英雄,天定良缘。
此刻, 茶馆里的争锋早已停止。
那被废了双臂的青年被双手束缚,捆在了一旁。
灰衣人立在屋檐之下,他的目光像是一潭死水,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可所有人都清楚他应当是在等一个人。
雨声渐渐停歇, 远处渐渐出来个骑驴的身影。
走近了,众人才看出的确是那个青衣少年,不由得松了好几口气。怕是正如灰衣人所说,他也是有几分自保之力的。
青衣少年头上束发的方巾散落, 鸦色长发垂落在肩后, 胸前, 脸上表情倒有些悻悻的。
他看起来有些失落。
众人才知道, 驴后头有个黑衣人不远不近地点水而行。
茶馆里的莫峥有些吃惊地喊了句:“大师兄什么时候出去了,师妹,你怎么不同我说。”
单玲珑双手盘着小刀。
她呵了声:“莫师兄, 你光顾着看热闹去了,哪里还有几分心思想着其他的事情。”
莫峥挠挠头, 很不好意思道:“大师兄武功高,武技高, 我哪里会注意他?刚刚也是很惊险啊,出门这些时候,第一次见这种热闹。”
单玲珑:“……”热闹吗?来的路上, 遇到盗匪怎么没兴趣,明明就是爱听书好不好。
离得近了,众人才知晓为何少年失落。
驴骑得不快, 青衣少年的嘴却没停过, 时不时往后探去, 问些让人难以招架的话。
“大侠,你今年贵庚多少?”
“大侠,你武功这么好,在江湖里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有没有嘛?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有的吧。”
“那……你有见过妖女向你示爱吗?还是说,大侠你早有婚配在身?”
青衣少年的嗓音灵动,听起来倒是不讨人厌。
他就像个初入江湖的稚气孩童般问东问西,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奇心。
茶馆内的单玲珑瞧着这一幕,心里足足乐的开花,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沉稳有度的殷师兄这般招架不住的模样,宁可躲的远些。
可他依旧离得不远不近的。
单玲珑倒是明白,怕是烦叨扰,又怕有危险。
青衣少年骑着驴直接到了茶馆台阶处,竟是也不下驴,只探头看了一眼,看到那被捆在店门口柱子上五花大绑,狼狈至极的曾跪地青年,才吃惊道:“他怎么了?难道是得罪了哪位侠女?还是哪位大侠?唉唉唉,都说了江湖上人太厚脸皮也是不行的。没缘分的事情,就是没缘分,强求是没有好结果的。”
强求可是要绝对的武力值的。
少年把后一句吞入腹中,他觉得自己还是别戳穿这个残酷的事实啦。
俊逸青年脸带血痕,本想回骂几句。
可一动作,牵连到了胸口,闷哼一声,差点吐出一口血。
灰衣中年人伸出手想让他下驴。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像个细心不过的奴仆,如同天经地义般侍奉自己的主人。
青衣少年却打落了,撇嘴恶狠狠道:“哼哼,你这白衣少侠太坏了,太不用心了,我都快要死了,你还不过来救我。”
“还好,今天有个英俊大侠救了我。”
青衣少年不停数落着,气的脸颊鼓鼓的,“我知道,你就惦记着这人。路上时早说了让你别管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是不听?现在如何是好?他那么坏,那么恶毒,救他也是白救了,还要伤害我们这些救命恩人。”
“这是何等的忘恩负义啊。”
灰衣人:“……”是谁非要就“救”的这小子?所谓的“恩”是指路上逼着自己各种设计让这小子倒霉吗?
“喂,你叫啥名字,跟了我们这么久也得有个名字吧。”青衣少年骑着驴,颇有点看好戏的晃悠到被绑着的俊逸青年前。
那俊逸青年嘴角抽动,骂道:“蠢货。”
他至少说过三次姓名。
青衣少年笑意连连,叫了句,“骂的好,你倒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了,你就是个蠢货。”
所有人:“……”
单玲珑不留情面地笑出声。
她没想到这少年倒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俊逸青年气的胸口起伏,竟是真吐出一口血来。
青衣少年连忙喊了句:“天啊,你吐血了,不至于吧!我只是说了句真话啊,谁让你一路上总是跟着我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你说你要拜师,可藏锋……他看着也不像是什么绝世高手啊,好吧他是有点武功,可也称不上绝世仅有。”
“拜师肯定要找绝世高手啊,可这世间的绝世高手都是名门大派出来的,出场那叫一个有风度,哪有几个像藏锋这般的……你不能看多了话本,就学着话本里行事啊……”
说到这里,青衣少年声音放低了几分,还很有理由道:“况且,话本里的角那一般可都是天资绝顶,绝世武痴,基本身世惊人,出身不凡。少有的几个,更是贫寒出身的。你看看你,看着也不像是个寒门子弟。”
“这对不上号啊?怎能学话本呢?”
这是真的叹息,感慨,隐隐还有几分显露的同情。
茶馆里人终是捧腹大笑。
被绑的俊逸青年两眼一抬,竟是直接被气晕过去了。青衣少年不知哪里寻来一根狗尾巴草,悄悄戳了一下他脖颈,才评判道:“是真的晕了。”
单玲珑哭笑不得。
殷景山如常走到师弟师妹身边,身上掉落下一片竹叶。
他一身黑衣,脸色少见的有几分冷硬,衬托着那斜眉如峰,秀挺眉眼俊逸非凡,连以往的书生气都消失了几分。
“殷师兄,没事吧。”单玲珑问了句。
“没事。”
殷景山平平淡淡道,后说:“收拾行囊,走吧。”
莫峥正乐呵呵地看着热闹,这会儿听到后应了声“啊,好。”,也利落的将自己的东西放好了。
“藏锋,雨停了,我们走吧。”
青衣少年喊了句。
灰衣人早已拿起行囊,步履如常,牵过了那头驴。
可驴上的少年依旧有几分忧愁,叹息着说:“这人怎么办?总不能就丢在这茶馆里,耽搁店家的生意。唉,行走江湖是真的麻烦啊。倒不如在家里听听曲,或者去城里听说书人讲的传奇。说书先生说的这么传奇,我们遇到的怎么就光是蠢蛋啊。”
灰衣人不语。
若说蠢,那青年定然不蠢,只是他遇到了一个想同他玩耍,演一出好戏的人。
莫峥忍不住问了句:“师兄,你说那少年同灰衣人什么关系?”
殷景山没出声。
单玲珑露出几分笑意,只说道:“怕是真如那跪地拜师人所说,怕是上一辈有什么恩情吧。”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所知晓的,只有豪门大户、大门派的子嗣才会有武功高强的奴仆。
不过这些,就不必同莫师兄说了。他怕是觉得可惜呢?有武学修为之人,甘愿于人下侍奉。
果不其然,莫峥有几分感慨:“能为恩情做到此处,真当令人敬佩。只是习武之人,不为追求自身武道,可惜了。”
殷景山收起行囊。
他向外走,只附了一句话,“此生只为武道,岂不可惜。”
单玲珑听得发笑,这位殷师兄不是个武痴,偏偏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武学悟性,这怕是天下许多人嫉恨的。
“黑衣大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可有江湖名号?没有的话,我可以替你取个吗?”青衣少年突然骑着他的驴回转了回来,笑着问道。
单玲珑凝神望着。
这少年看似同殷师兄说这话,可她倒是莫名觉得有几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青衣少年揉了揉头,叹了句:“唉,我就知道问不到。”
他无疑飞快换了个方向,用着有几分少年意气地语调,还带着很高的赞叹出声道:“这位好心的年轻女侠,你可否告知一二。”
“我很感激黑衣大侠的救命之恩,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报恩。”
那双清澈的眼神望着自己,很是真诚、真挚的样子,可莫名总有几分难得的俏皮。
单玲珑挺想笑的。
落在后头的灰衣人:“……”这恩若是真报,怕是让人举世难忘。
“不必。”
殷景山利落穿过,牵来了自己的马。
单玲珑倒是好玩心性,问了句,“你是出门来闯荡江湖的吗?”
她也未曾提起这少年半分武功都无的事情。
看着他有个武力不错的仆从,便可知他家世背景不错,可到如今年岁半点武艺不通,显然是毫无天赋。
可少年的性格不自怨自艾,坦荡随性,倒是难见,令人感叹。
“不是。”
出乎意料,骑驴少年否决了这话,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半点武功,闯荡江湖是要被人打死的。”
所有人:“……”这可真是难以想象的直白。
灰衣人少见的蹙眉。
他总觉得自己这些年还是很难适应这位说出口的话,真假难辨不说,出口的话未免太过欺负人。
他若是无武功。
那天下还有几个有武功的人。
“我是想写一个绝世传奇的话本,才出门来寻些见闻的。”
青衣少年有些不好意思道。
说起这个,有几分木讷的莫峥倒是来了劲,问道:“那之前茶馆里说的故事不够传奇吗?这是我打小到大听过的最传奇的故事了。我觉得写成话本,那肯定很多人都会惊叹了。英雄美人,天定良缘。”
青衣少年:“……”
他徐徐低下头,幽幽出声道:“我知道许多许多的话本,故事,茶馆里的那个……可称不上什么传奇。”
灰衣人往前看去,平静面孔上少见的无奈一笑。
这位怕是路上不会太轻松了。
莫峥倒是着急问了句:“真的吗?你知道更多的传奇?”他长得一副清秀的面孔,为人却憨憨的,除了修炼外,就爱听书。
青衣少年拉着驴,轻轻笑道:“是啊,不瞒您说,家父年轻时候真的是一位豪侠,后来见多了江湖就隐姓埋名做了个富家翁。我幼年时,他就同我讲过许多的传奇,有关这天下武道,各家门派的趣事。我现在就同你说个,你知道这天底下谁的武功最高,谁活的最久吗?”
“……”
莫峥想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
天机门出的天地人三榜,若说地榜人榜还有几分排名。可天榜上的高手,压根是不论高低的,入榜者天下闻名。
可谁也不清楚跨越了那道门槛的人的真实实力。
天榜上的高手争斗,少有人见。世人只清楚,他们的比斗很少有死亡,胜负胜败难以判定。
再说武学宗师岂能由人任意评价,他顶多知道几分轶事。
青衣少年显然很是嘚瑟,旁人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他却没有说下去,反倒是转身喊了句:“藏锋,要不……你去找一匹马,这个人留在这里是真的不太好啊。”
“杀人的事情我们又做不出来……把他丢在这里更容易惹事,也只能一并打包带走喽。”
独留莫峥满怀期待的这个故事的后续。
一大半小时后,竹影渐渐散去,官道越发的宽大。
骑驴的青衣少年哼着一曲小调,散开的乌发重新被竹叶纹布巾包裹起来,晃悠悠地走在前头,身旁则是有几匹刻意放慢了步伐的马。
他身旁的灰衣人骑着马,马的尾巴处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之后则是走在身后,双手紧缚的青年。
单玲珑粉衣娇俏,披着纱笠,遮着阳光。
她徐徐骑在一旁,望着后面那踉踉跄跄,满脸恨意的青年,倒是内心笑意不断。
那青年胸前还挂着一张白纸,书写四个大字:忘恩负义。
论折腾人,这位说是寻见闻写话本的少年倒是厉害,他虽没有武功,可耐不住身边的确有个小高手护身。
这不才走小半时辰,这少年就开始老气横秋教育起来:“任小子,你涉江湖时日尚短,是真的还很愣头青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切记切记:勿要做那出头鸟。”
后面的青年面色苍白。
他这段路上,除了折腾就还是折腾,倒是学会了不开口。
莫峥有点儿郁闷的说了句:“这怕又是哪个话本里的绝世高手的说辞吧。”
殷景山骑着马,神色不变。
他的目光却隐隐放到了前方青衣少年身旁,那灰色中年人身上。看得出来,这男子是个娴熟精到的马术高手。
可他的武功让人……难以判定。
单玲珑笑了下,说道:“莫师兄,要不你就让司小兄弟同你说下那几个故事的结局。”
这一路上,这位骑驴少年是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吊着她这位爱听书的师兄,偏偏这位还次次只说一半,勾的人心痒痒。
“我才不问哩,他是司要钱嘛!只看钱,不看人。”莫峥悻悻道。
单玲珑乐了。
这位少年自称姓司耀乾,听他说故事那可是要收费的,收费还特别的贵。
前方骑驴少年晃悠悠地回了句:“我其实也有个不要钱的故事,你想听吗?说真的有些故事我不是不想同你说,而是这故事不是谁都能听得。比如说,那个天底下武功最高,活的最久的人的故事。”
“故弄玄虚。”
身后被束缚手的青年任劫终是忍不住呸了句。
骑驴少年也不生气,只幽幽道:“少年人,气虚体弱,两火肝旺,恐不长寿啊。不过你既然这么想听,我就说说吧。”
“我父亲是个绝顶高手,少年,你要先记住这一点。不要不相信,你要是不信就问问藏锋,他们两个可是曾经同游天下。”
单玲珑失笑。
光看修为,这灰衣中年人顶多也就后天初期层次。可散修不比名门大派出来的人,内功心法是万万不及的,这实力说不定要大打折扣几分。
不过,放眼天下,后天初期已经很是不错,堪称一方小高手。
可绝顶高手……那怕是说笑了。
光是品论天下后天层次武者的地榜诸人,要么是修至后天巅峰,要么有个能匹敌后天巅峰的绝活,立于不败之地。
令她意外的是,以这灰衣中年人的性格,竟也没否认,吭声。
单玲珑心想:怕是这位司小庄主不着调的品性让这位长辈实在早就习惯,任由着这位胡闹乱说了。
“你父亲是绝顶高手,你怎么就是个半点武功都无的废物。”
任劫冷笑了句。
他是打死都不信这话的。
可马尾一甩,他整个人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泥坑里,等爬起来时脸上都是污泥,狼狈难堪至极
青衣少年低咳了声:“这可不能怪我啊。”
殷景山目光明锐,盯住了静静骑在马上的灰衣人。
青衣少年骑着驴,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同你说,戳你的心口的。可你既然这么说,我就直说吧。你看我们身边这位黑衣大侠,他年岁几何?怕是比你大不了几岁,指不定还比你小上几分。可你知道他天资有多高?武学修为有多强吗?你在看看你自己。这样想想,你应当能理解我同我父亲的差距吧。”
任劫是真的要气出血了。
可少年没有收声,依旧说道:“凭良心说话,你想拜师的心很好,可选错了人。我是不会让藏锋收你为徒的。”
“呵,那轮得上你说吗?”
任劫几近从喉咙间咆哮道。
至始至终,他从未将这少年放在眼底,他唯独不明白这么一位武道高手侍奉这个废物的原因。
“你天资不够。”
“长得也不够好看,哪里配得上当藏锋的徒弟?”
灰衣人不语。
心里倒是自动补了句:哪里配得上当我的徒孙。
青衣少年摇头感慨:“想当年,我们藏锋作为一名白衣少侠,那可是众人瞩目,不少女子暗自倾慕。你不行,真不行,光看脸就不够格。这天底下哪个大侠收徒不看脸,脸都看不上还收徒,日日夜夜对着那简直要难受一辈子,不如不收。”
所有人:“……”这个解释角度倒是神奇。
“不说了,还是说回我父亲吧。这天下绝顶宗门里的七宗,哪一宗的实力最高,你们可知?”
“剑阁。”莫峥突然道。
天底下,用剑的人往往是最出名的,杀伤性也是最大的。
青衣少年摇摇头,叹道:“这你怕是猜错了,这天下宗门最厉害的不过中域上三宗,虽为三宗,实则一宗。”
“惹不起,惹不起。”
“我父亲同我说,还是跑远点比较好。”
任劫:“……”这不等于废话吗?七宗里的三个宗门放在一起肯定比任何一宗实力更高。
殷景山沉默。
他曾从上个掌门带至自己清修之地时,从那洞中看到过一本游记,应是千横派祖师所著,上三宗道门三宗,玄真、清微、天心三派看似理念不合,实则互通你我。三派合流之说,倒是有所来由。
灰衣中年人背脊微挺,手指拂过腰间竹笛。
上三宗啊。
那一年,他消失了许久,再回来时却是受了不少的伤,足足养了许久才好,就是去了中域三宗吗?
“天机门都是他们养的狗。”
青衣少年恨恨道。
他抬眼看其他人有些震惊,遂坦荡一笑道:“这是我父亲说的,其实还挺有几分道理的。你们想想武林争斗如此之多,是否有武榜之故?为一排名,生死不顾,只求一战。其间少不了抛妻弃女,满门惨死之事。”
“一个宝物的消息,一柄绝世神兵的下落,带来往往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争斗。可争斗到手了,又得到了什么?”
“世人的仰望,修为的进步,一时间的畅快……可最后依旧是争斗。善始善终,太难见了。”
一时沉默。
单玲珑不说话,她偶尔会想母亲痴妄求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那点想要比得过其他人的自尊心吗?
青衣少年却笑了下,叹道:“这当然是他的一面之词,他有绝世的武功才能轻飘飘的评判这一切,可他没有呢?就算这个世界没有武学,那就不存在争斗吗?你们不必介意,他不过闲时戏谑几句。他若是没有武学修为自保,指不定恨天恨地恨祖宗。”
灰衣中年人默然。
这话里……许是依旧半真半假。
“以武乱世,由来已久。”
“我想说的关于这世间武功最高,活的最久的人的故事恰恰就是从武道之初说起的。千年以前,武道初兴,有一个人他天资绝顶,武功盖世,堪称天下无敌。可他不满意于他为何还留在这个世界?这天下,还有更高的天吗?若是有的话,为什么他去不了。所以,后来他创立了三个宗门。他想要找到绝顶的天才,他想要突破至高之境。”
莫峥震惊。
这无疑是他听过的最传奇的开头,可迟迟没有下一句,他着急问道:“那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啊,没有了。”
青衣少年摆摆手,很遗憾的道。
他骑着驴,语气幽幽:“没有人知道他具体活了有多久,又是否还活着,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看着一切。”
“这就是那个高手的故事。”
“他是真是假?是善是恶,谁又清楚呢?”
单玲珑粉衣翩翩,嗓音如莺鸟,低声说了句:“我如今倒是有几分相信你的父亲是个高手了。”
任劫依旧不服气。
可随着行走,官道上越发宽敞,可前方倒是出现了几辆马车,以及厮杀的众人,看形势颇为不妙。
马车上隐隐可见一黄色旗子,其间有一柄剑的标志。
单玲珑咦了一句,“那是轩辕家的。”这靠近神剑山庄的地盘,居然还有这样不识趣的敢截取轩辕家的商队的吗?
“藏锋。”
青衣少年喊了句。
灰衣人骑马靠近,一手揽过少年,倒是将其牢牢护在身前。
他藏的好好的,竟还有几分心情感慨:“任小子,等会你自己看好自己,万一冷箭不眨眼,小命可就丢掉了哦。”
任劫:“……”这是故意的吧。
两方交手自然火力十足,更不会注意不到突然靠近的一行人。
一发冷箭直冲而来。
青衣少年双手捂住了脸,显然有几分惧怕姿态。
任劫一眼就看到,冷笑了声,别看这个据说有个绝世高手父亲的废物口齿伶俐,说的头头是道,可就是个胆小鬼。
可很快一发冷箭竟是直冲他而来。
任劫连忙伏地。
他望着眼前自己破旧、脏乱的衣衫,气的差点跳起来,可依旧还是快速找了个死角躲藏。
他虽没有内功。
可对于修炼暗器,外功颇为上心,身体灵活性还是很好的。
这场争斗看似很激烈,可在后头修为的武者面前也不过几分钟就截止了,马匹声跺地,伴随着受伤人轻微的呻.吟,一时间颇为糟糕。
单玲珑手持小刀,立于马上。
殷景山则出手迅速,可他也只是使另一方争斗者失去动手的能力,未曾伤及真正性命。
马车缓缓掀开,一个身影下了车。
那竟是个姑娘,她穿着件白色的长袍,轻飘飘的,温柔的像是水一般,这林间的争斗也无法遮去她的光彩,可她的眼睛里隐隐有几分自责。她几番嘱咐,派遣婢女,商队里的诸人倒是将纷乱的形势稳了下来。
足足过了一段时间。
这女子娉娉而立,走了过来。她的姿态竟也是轻盈的,优雅的,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里满是感激,“多谢诸位相救。”
青衣少年骑在马上,双眼不动地望着她,惊叹了句:“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
女子一时间神情微微凝滞,可依旧很快浮起温柔笑意。
单玲珑:“……”她觉得,这位姑娘的确年龄大些,可正常来说都不愿听自己被叫句“姐姐”吧。
灰衣人冷淡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若无其人的将身前少年发间的竹叶衔起,轻飘飘的取下。
“在下轩辕璃,这般回家路途竟不想会遭遇盗匪,幸而遇到诸位……”
女子的语气有些轻微的惆怅,感慨,犹带着几分不可见的悲愤,可于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里最终也只化出令人心怜的哀伤。
令人忍不住不去抚平,询问这其中的缘故。
“你就是那个要招婿的轩辕小姐?你遇刺是不是你家里人都想要争家产,不想你安全回到家?所以买凶杀.人?这附近地段,东域里杀手的窝除了黑风岭,就是醉红尘,看这群盗匪长得一般般,粗手粗脚的,看起来不像是醉红尘的……”青衣少年停顿了几秒,立马断定道,“那肯定是醉红尘的下等杀手。”
女人微微凝住哀愁。
这是如何推出的……令人匪夷所思。
“黑风岭的杀手都是一群只知道吃喝的傻货,设计陷害这种事情非醉红尘莫属。”青衣少年悄然一笑,“姐姐,你说是不是啊?说起来醉红尘的人,可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
女人:“……”
“你看看这小子,就是醉红尘的人。明明我们途中救了他,他却想要杀了我。好在,我遇到了身边这位黑衣大侠。”
青衣少年指了指地里滚着的人,拍了拍心口,做足了害怕姿态。
轩辕璃温柔地出声说:“公子说的有理,杀手怎么会有恩义可言?这位黑衣侠客,多谢您出手相救。”
殷景山骑着马,面色平静。
青衣少年小声悄悄道:“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来句,多谢救命之恩,小女子恨不得以身为报。”
所有人:“……”
灰衣中年人轻轻拍了下怀里少年的脸颊。
青衣少年捂脸,哼了句:“藏锋,你现在是一个绝世剑客你知道吗?不能拍一个未来的绝世高手的脸,有伤风度。”
殷景山于那一刻凝神,他使剑。
单玲珑失笑。
就对方的拍法,怕是比翻书的力道还轻些。
莫峥还在想着那个传奇的故事,颇有些心不在焉,天底下真的有武功这么高的人吗?那他为何从来没有踪迹,声名显露。
清幽的道路上,几辆马车在前,后面则是几匹缓步慢行的马,以及马上闲散的众人,时不时传来几句回语。
“小任啊,你要耐心点。”
“不要生气。”
“怒火攻心,伤及自身。这可不是小事情,我是真的担心你。”
马车里围帘遮去。
这宽大的车厢里,只有一女子,以及一方琴。
这女子有一双静谧温柔的眸子,飘飘的衣襟上袖着少许的剑纹。她静静凝望着窗外,手指间却隐隐摁住琴弦。
《武掌乾坤》第三话:林间相救便以青衣少年讲述的一个传奇高手的故事出场,以途中遇见遭遇险境的神剑山庄大小姐并出手相救作为结束,谁也没想到这一话竟是没有彩图。
【什么,彩图没了?】
【无名老师,你怎么就只吊我们一次?好想看大彩页,呜呜呜,急需大彩页。】
【谁也不要猜老师的心思,一个词:任性。】
【能不能期待一下下一话的大彩页quq,说真的彩页好好看。】
【涛涛剧情,那个绝世高手的故事是真的吗?难道这是漫画盖棺定论的武力值top1?惊惊惊!】
【猜也没用,谁知道小庄主说的是真是假?】
【我觉得可能真的啊,不然解释不了邪僧为啥不祸害天下哈哈哈,要不是有个绝世高手压着他肯定搞了无数事。】
【新地图,中域三宗,战力榜可以更新了。】
【轩辕家大小姐挺好看的,温柔系美女子耶!新出场,爱啦爱啦。】
【的确,小师妹有点俏皮的,和父亲倒是有点儿像哈哈哈,大师姐又太冷清了,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
【感觉好可怜的感觉,轩辕家大小姐好像没武功?】
【看起来是,没见到商队里有小喽啰心里揣测,她其实是想多笼络一批高手支持自己的。】
【依旧被武打戏震撼到了,神之分镜!!!】
【黑白的冲击力真的强,打斗姿势,动作真的很绝啊,最妙的是每个人的节奏都不一样。】
【感觉殷师兄就很盯着灰衣人。】
【没错,随时要干架的样子哈哈哈哈,不过感觉灰衣人就很正派作风啊。】
【就我被小庄主的名字笑死了吗?司耀乾,死要钱,这个名字一看就很假啊,他怎么有勇气说出口的。】
【quq可能他就想骗人玩玩,然后跑路】
【人在江湖,怎能不有几个马甲?像邪僧这种狡兔三窟的人,指不定有n个马甲quq】
【论路上最惨的男人是谁?非我们的醉红尘出来的任劫小子莫属xs突然有些好奇他们之前去杀手窝里做了什么?】
【不是杀手窝,好嘛;是销魂窝。】
【艹艹艹,只有我嗑生嗑死在这个怀抱里,说真的小庄主就很傲娇啊。】
【救命啊,他们超级默契。】
【无名老师更了外传第四话:却话当年,外传不是完结了吗?居然还有吗?天啊,最近老师也太肝了吧。】
【就算只有10多页我也吹爆。】
【挺多了,真的,何况李师叔年轻时候是真的帅死了。】
【爱死了,回忆篇真的好多值得说道的,还蛮多的信息量的,最重要是角色是真的又美又帅!】
【人气值榜单里,感觉邪僧直线飙升啊!!】
【没办法,长得太美,武力又高,配角控的天菜,尤其还能拉n对cp,谁不爱啊。】
【气死人啦,无名老师居然把彩页丢给了外传呜呜呜,心都碎了,尽管这彩页好看要杀人,可是好想哭quq】
出乎意料的是,外传第四话的封面居然是大彩页,珠帘垂地,竹影斜落,窗前的塌上竟是有人右手托头,浑身懒懒地倚在桌前。
那桌上毫无他物,独有一卷能摊开的书,首页上写:无名六式,摊开的书页里则是一道道剑法招式,配有演练图。
那人眉眼里有几分倦怠,备懒地歇息。
衣物是织金的翠绿长袍,宽大至极,腰间则是一个正红色刺着金色圆钱纹样的系带,束住了窄短的腰部,竟是衬托着有几分怜弱姿态。
他的发间似沾着一片竹叶。
可那却是一片栩栩如生的雕琢成竹叶的发饰,如幽静碧玉坠落在发间。
男子右手托头,神色难辨,左手却被握住,一只修长的手细细扣在他的腕间,似是在探寻他的内息。
这张彩页引起了十足的惊叹。
【恨恨恨,无名老师你既有如此神仙画技,为何不多画几张呜呜呜。】
【色彩搭配的超好,神仙画画,太悠闲了啊啊啊,这翠衫穿在邪僧上真的绝绝子,其实个人觉得比白衣好看哈哈哈。】
【翠衫更有人气点xs,很想让人……】
【是真的超级好看啊,麻烦正传里也多多彩页嘛,期待嘤嘤嘤。】
封面的彩页自然很美,可开场的竟是一段对话。
云梦山中,剑阁之主询问伤势渐好,修为重新逐步修炼到后天境界的剑痴李妙峰,是否要留在剑阁。
画面上的剑痴沉默许久。
剑阁之主左尊信却道:“我知道你是感于他为救你,修为整整跌落了一个大境界缘故。他年龄如此之轻,竟是突破至宗师。且因你之故,掉回了先天。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如此遭遇同他也脱不了干系。”
李妙峰终是开口:“我知。”
他白衣如雪,腰间竟是悬挂一竹笛。
剑阁之主终是问出那句:“妙峰小友,你确定要随他而去?不再回转心意。”
李妙峰缓声应道:“弟子愧对尊者青睐。”
……
开场这段对话结束后,竟是几段简短浮影,有共闯北域寻灵药之事,有寻铸剑师铸武器事情,亦有于西域中传着关于邪僧住所“五难庄”的事迹,最终则落在中域偏僻角落里隐居场景,可最后的场景竟是一段某天夜里邪僧消失,去而复返之景。
那夜里烛火幽幽,剑痴李妙峰细心雕刻着一只翠玉的笛子,桌上则有几片栩栩如生的翠绿竹叶。
红衣如血。
他竟是踉跄出现在屋内,脸色苍白如雪,衣衫处散乱随意,隐隐有几分落魄姿态。
“是谁伤了你?”
“许是这天下活得最久,武功最高的怪物。”
邪僧一袭红衣,眉眼糜艳,骄狂至极,说出话倒是有几分戏谑,轻狂,更有些不把伤势放在心上的态势。
李妙峰快步上去,扶住他的身躯。
他第一次皱眉。
他知道此时的他已然突破先天,到达宗师绝顶之境,可竟是如此修为竟还有伤到他的。
画面一转,则是靠窗凭栏,眺望远处,田野间已然是一片青翠,煞是好看。
身后则有叮嘱:“你伤势未好,怎能吹风?足足养了一个冬天,也才好转了几分。”
那倚栏人叹了句:“好啦,知道了。”
留在最后的一个画面则是封面那张大页的彩图,右边替翠衣男人调息人一身冷淡的灰衣,独独腰间悬着一只竹笛。
外传的第四话透露了不少信息,结合正传的最新话,足以透露出一个信息。
他或许曾前往中域三宗同那真正的天下第一的绝顶高手一战。
那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牵扯到道家三宗的成立怕是真的,可这个人物此前竟是从未出现过一片衣角,一字话语。
如同一片不可捉摸,难以揣测的阴云浮在所有人之上。
一时间讨论颇多,可正经的评叹剧情除外,其他的讨论则是歪着歪着到了一个直男不可触碰之境地。
“武道三千,懂者自入,真聊天流,真崩溃流 (第五楼)” [2][3][4][5][6]……[12][13][14][15]
—有追了最新一话的吗?
—追了啊,日常被直男作者的剧情给吓到!!!这到底是武打漫,还是真情侣发糖漫。
—的确,追的文里都没有这种无比利落拿彼此当做倚靠的cp,一个满世界找乐子,一个陪着人找乐子。
—谁懂,正传:林间相救这话里李师叔的心里话惊到我了。
—太gay了,从来没画过我师叔的心理,本人脑补的一直都是高冷白衣少侠,还很倔强很清冷的那种,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心里话是邪僧,第一次回忆过往也是两人的事情,尤其回忆里还是给人挽发啊啊啊啊,wsl
—瞬间脑补一下小情侣昨夜缠绵后,醒来搞点情.趣hhh
—好闷骚的师叔啊,同邪僧见面的第一次对方携着翠笛,这些年竟然拿竹笛当做武器,这难道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在乎?他真的太爱了。
—联系上一回的白衣少侠哈哈哈,救命啊,盖棺定论的美人配英雄,天生一对嘻嘻嘻。
—天生一对!!!
—想到漫画里邪僧听到这段时憋屈的心理哈哈哈,救命啊他是不是很嫉恨李师叔长得很帅啊。
—那肯定啊,毕竟他每次出场都是美人xs,连出现在李师叔的回忆里也是那种美人卷珠帘,蹙眉令人忧的调调。
—不说其他,是真的美啊。
—因为太美行走江湖总被调戏,所以易容吗?哈哈哈好惨的一邪道高手,其实感觉他本人不算坏蛋啊。
—那你肯定没看最新的外传啊!邪僧不杀人是有原因的啊。
—艹,作者又更了外传吗?太肝了吧,不敢相信。
—除了有点短外,完美至极。
—也不短了,好几页哩,画工是真的一绝,封面大彩页杀人啊啊啊,情节点也很密集。
—艹连忙跑过去看了下,可是……真的好好磕啊,尤其他们离开剑阁以后,最早是李师叔看不惯他杀人,后面约好少杀生后,邪僧真的不怎么杀人后,反倒是师叔开的杀戒更多唉。
—那段我磕爆了,“这世间……除了杀戮还有什么?”“还有我。”很难想象李师叔怎么说出口的quq
—“许多年前,我就犯下了杀生一戒。这世间不过是强者痛快,弱者忍受,我凭什么不可以杀了他们?”救命啊,这外传第四话里的邪僧情绪真的很不稳定,很有一种癫狂美人的节奏,可师叔是真的稳定,他居然打晕了邪僧,呆滞。
—话说,这时候邪僧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的征兆啊。
—有可能。
—我喜欢大彩页,小情侣贴贴好嘛。我磕的cp也太甜了quq
—小情侣秀恩爱嘤嘤嘤!邪僧救下师叔那段我就磕死了,这会儿师叔把他敲晕了啊啊啊,要知道邪僧武力值其实比师叔高蛮多的,他居然得手了,某种意义上的互相信任耶!
—磕磕磕,师叔不用剑用竹笛当武器,还给邪僧雕首饰啊啊,好一位居家好男人呜呜呜。
—翻回去仔细看了看,真的竹叶玉饰,就师叔雕刻的哈哈哈。
—我去,直男作者日常发点小震撼。
—作者太偏爱邪僧了哈哈哈,外传最新一话,居然两张彩页都给了邪僧,绿衣和红衣都美死了。
—想到这是李师叔的视角回忆的,更妙了。
—好想问:师叔真的不是因为为了美人吗?哪里是为了恩情啊!要是我有个这样的老婆,那还不得天天跟着,怕他跑没了哈哈哈哈。
—没错,就是为了老婆!!!双手支持!
【作者有话说】
没错,攻就是为了老婆
后面重写了些,刷新一下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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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暮然 100瓶;水银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
你这把宝剑……倒是我的珍藏。(重写)
废弃的庙宇里, 白色蛛网密布。
高台上的佛像面孔残缺半块,只留半边脸,似笑非笑的唇角反倒增添几分难得的佛性, 如入红尘时的倾覆。
掌风轻拂, 如烟肆意。
满地的尘埃通通的被扫到了一边的角落。
灰衣中年人收回掌风, 于行囊里拿出一张宽大布毯,铺在了庙里破门钻不进风的地处。
这才徐徐出声:“进来吧。”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身躯微垂,可依旧令人瞩目。
他身上有一种很难得的气质, 这与容貌姿态无关, 倒是一种于世而立, 不受干扰, 分尘不染的静穆。
听到这话,那于寺庙外打死不想进来的少年也才兴奋地喊了句:“好啊。”
他的步履轻快。
包住发的布巾做成系带束住了乌发,往前垂在胸口前。宽大袖口, 随风而拂。
早进寺庙的轩辕璃,立于角落里, 戴着面纱的面容下此刻满是结舌,迟迟难以平复心情。
这灰尘早不清扫, 晚不清扫,她让婢女收拾了,这才进来了。这对主仆倒好, 白捡现成的不够,还要扫下灰。
岂不是在嫌弃她做的不到位吗?
显然主仆二人未曾顾及过她的心情。
少年盘坐在布毯上没多久,就吵着要吃烤兔子肉, 直把众人看的很难评价。
“司小庄主, 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 不好找野兔的。”
“我这里倒有些行路上填胃口的点心,肉干,不如暂且将就一下吧。”
轩辕璃轻语嘱咐婢女,让其拿来一层装满了点心,肉脯的木盒,递给了他。
她的语气温柔,包容。
少年闭目却没接,只道:“你的点心,我不能吃。”
轩辕璃眼眸不动,面纱下的面目微动,只温柔地缓声道:“难道司小庄主不放心这食物吗?认为我在其中下了毒吗?”
她这话着实有丝丝被误会的无辜。
“家父说过,出门在外,不吃他人之食。”少年睁开双目,笑意盈盈道,“即便姐姐这般的好心意,我为了尽孝也只能推却了。姐姐勿怪,江湖险恶,我也只能多加小心,省的掉进了毒窟窿里出不来。”
轩辕璃:“……”
“还有一件事,姐姐,你不要叫我小庄主。我庄子里只有一个庄主。”
少年说完,推了一把身旁的灰衣人,咬牙道:“藏锋,你去不去抓兔子!你不去我自己去,不用劳烦你。”
他说完作势就要起来,气呼呼的跑向庙外。
灰衣中年人速度站起,连人和毯子抱至了另一边的千横派众人旁,这会儿单玲珑正耐心等待着烧起的火上煮沸泡软的干饼。
“还望照看一会。”
殷景山沉默。
这声音犹如细针,却也宛若雷霆,打在他的耳旁。
灰衣人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单玲珑拿了个零角,递给还有些朦胧的少年,“要吃吗?我们门派山下最好吃的零角,炸芋头,可香了。”
“咔咔。”
“好吃。”少年咬了口,开心道。
“你父亲不是不让你吃外人的东西吗?”莫峥看得傻眼,不由得开口问道。
少年吞咽了口,轻轻补充道:“可你们不是外人啊,黑衣大侠救了我,还是个大好人,女侠也很好啊,不是吗?”
“我父亲说过的,人总是会区别对待的。”
“放宽心啦。”
单玲珑听得笑出了声。
少年从行囊里找出了一卷书,一支香,凑着这火光,点了香插在了石砖的缝隙里。
香火幽幽,清冷如莲。
少年看着书卷,安安静静的,一时间气氛静谧起来。
“为何点香?”
开口的竟是习惯沉默的殷景山,他年少时常年埋首于书本间。
家中母亲有一手好绣活,城里几个布铺都收。
她有不少的钱。
可这些钱除却生活,最多的是供给了城北那座庙宇,每月的固定日子母亲总要约上朋友去拜佛,烧香。
他曾习惯于那萦绕身际,从未断离的佛前香……少年烧的香恰是佛香。
“家父曾是个和尚。”
少年放下书卷,清秀的面容少见的端肃,密长眼睫于火光下洒下几分阴影。
其下的肌肤有些苍白。
他竟是有些瘦弱的,纤细的,相较于坚韧强健的武道中人而言。
单玲珑第一次发觉这少年不笑时,略显苍白的面孔有种苦修士般的克制,隐忍,像是某些小教里天生的教徒。
他生的美,一种注目久了越发觉得惊叹的神圣美。
“如那个茶馆主人一般,家父也下了山,只想着享受俗世繁华,不甘于山上清修苦闷。”
“他堕入了恶道。”少年闭目静静道。
单玲珑很认同道:“善恶岂是轻易评定。说真的,做和尚有什么好的。人世间有那么多的值得说道的事情,苦守山林多难熬啊。”
她娘说的许多话,胡闹的多,可她觉得这句话可对了。
“对啊,行走天下也能当和尚,何必拘于礼节。我中域就有个出名的行僧,法号昭武,他的武道修为颇高,救过许多人。”
莫峥挠挠头说。
不远处的轩辕璃走近,温柔地说道:“各位说的可是位列地榜四十三,出自明心寺的那位武僧?”
谁也不知她的目光曾有一瞬落在了那截烧了一半的香火上。
少年突然睁开眼,看向寺外,破旧的大门被拆下的门板挡住了大半,遮去了屋外的冷幽幽的夜风。
“藏锋,你回来的好晚。”
他的声音有些柔柔的,依旧暗含些抱怨。
灰衣人的身影近了,手里提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那血淋淋的肉下犹滴落下几滴血迹在地。
轩辕璃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不禁退却了几步。
殷景山闭目,他闻到一股血的腥味,只是这到底是那只兔子的血、还是其他的……他不清楚。
少年也不起身,只哀怨地看着那只兔子,忽得叹了句:“小兔子,不是我想吃你,是你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太好。”
“你看你生的白白的,看着温顺可人,可也实在忤逆不驯。”
灰衣人打断了他的哀叹,道:“途中耽搁了下。”
“哦?”少年也不在意,只兴奋地从行囊里找出常常备好的香料,佐物,“是这样吗?没事,我们赶紧烤兔子吧。”
这清幽破败的佛寺,里面有些人闭目歇息。
距离神剑山庄所在的轩辕城若是快速赶马,本不过半天的路途,奈何途中实在风波不断。
轩辕家的商队的马车脱辙。
夜晚是不能走山路的,这附近更荒无人烟,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寻了个野寺夜宿。
此刻火间炙烤的兔肉油滋滋冒着,香气扑鼻。
少年很快扯了个小腿,咬了一口。
“藏锋,你的手艺有所进步。”
他甚至示意身旁的粉衣少女,嘻嘻笑道:“女侠要不要也来点?这只兔子可肥了,烤起来可香了。”
单玲珑也没客气。
她扯了只腿,咬了口,赞叹道:“的确好吃。”
“差点忘了。”少年望了眼双手束缚在柱子上,鼻青脸肿的青年,喊了句,“任小子,你饿不饿啊。”
单玲珑拧眉。
以她的行事作风来看,这少年其实心地过好。
少年丢了个大馒头过去。
“你先吃个,顶会饿。到时候到了轩辕城的牢房里,肯定就能吃饱了。”
“你要送他去城里的牢狱?”单玲珑问。
“嗯,不好处理啊,他这么坏,又没良心,可到底……唉,不好说,按理来说这种人就得关牢房一辈子。”
少年硬声道。
灰衣人将随手放置的书卷收好,静静地望着这火光。
轩辕璃闭目歇息,将这场对话收入耳中。
时隔一月,《武掌乾坤》发布第四话:狭路相逢,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页数,分为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以夜晚破旧佛寺里的歇息作为开头,很耐心的描绘了少年点香,灰衣人从林间回来的场景。
这是一段很静谧的场景。
到了最后,似乎所有人都有着几分心事,包括角落里婢女随同的轩辕家的小姐。
【啊啊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怎么觉得这开头阴森森的呢?气氛很紧张的感觉。】
【佛像上的残目,绝妙。】
【无名老师的画工太强了啊,开场的视角真的好惊艳,有一种众人浮于掌心的态势。】
【勾心斗角。】
【总觉得邪僧话里有话啊,所有人的表情都耐人寻味。】
【轩辕璃难道是坏人吗?】
【不一定,可能是邪僧想逗她,也可能是……她这真的不是好人,她的几个背对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
【总之,她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藏锋大侠果然是实干派!】
【艹艹,真是出去杀人了?】
【肯定不是去抓兔子那么简单啊,首先要知道前三卷最早提到邪僧的可是医道圣手,他医术很高。】
【学医的人懂点毒在正常不过。】
【这战斗太写意了,我甚至没怎么看清呢?话说邪僧的武器是什么?我知道他用过剑,可没说他是剑客。】
【总感觉他在嘲讽轩辕小姐,说她是个心黑的白兔。】
【这么说,是真的有点。】
漫画于佛寺的剪影而过,很快跳至巍峨的城墙之外。
一行人骑着马,漫步走到了这山城的脚下。轩辕城是临山而建,大大小小的建筑于山壁,山上搭建。
此处有两座山,叫双剑峰。
一峰高耸,一峰低矮,城镇就错落于两峰之间的谷底,异常的繁华。
轩辕城府处于城镇中心,神剑山庄则立在那座东南处低矮的山内,上山的路修建的很好,经得起马车行驶。
“那么,就此别过。”
少年今日换了件圆领青袍,腰间束带,平日里包住发的头巾倒是没用,简单扎了个丸子头,额角还有零散的碎发。
他笑吟吟道:“山高路远,有缘再会。”
单玲珑也笑:“你不是要去神剑山庄的试剑大会看看吗?怕是没几天就要遇见了,倒也巧合。”
“啊啊,我差点忘了正事呢?”少年懊恼道。
不远处,轩辕璃正让婢女同守卫那边通知,青袍的少年骑着驴蹭蹭地跑到她跟前,喊了句:“姐姐,过几天的试剑大会我能去吗?我不会被没进门就被赶出来吧。虽说殷大侠拒绝了您的邀请,可我没拒绝啊。”
“姐姐,你可不要忘了我呀!我很想去你家做客的。”
轩辕璃戴着面纱,几近忍着,用着温柔地语调说:“司庄主怕是说笑,来者皆是客。只望几日后的试剑大会,大家都能如约前来,一睹双剑。”
“宝剑赠英雄。”
说道此处,她眉目婉转,柔软地一笑,注视着冷硬着脸,依旧俊挺出色的殷景山。
“还望殷侠士前来试剑。”
单玲珑偷偷嘘笑了下,很有几分看好戏的姿态。
殷景山沉默。
“轩辕姐姐,我有件事忘了说了。你能不能先帮我照料一下这小子?他是有些不听话,不要紧,你把他关到你家牢房里。”
“每天只喂一顿饭,他肯定就听话了。”
少年指了指不说话,被束缚双手的青年任劫,打破了沉默。
轩辕璃:“……”
“好嘛,拜托你啦,我想了许久也没地方丢,只能拜托你啦。”
“好姐姐,答应吧。”
青袍少年速度骑着驴转身向城门跑去,把所有人都抛在原地,独自跑走了,只留下一阵坦荡笑声和调侃。
“大家,有缘再会。”
“我先去潇洒了,黑衣大侠你记得啊,莫要做我这个笨驴,不识美人意。”
单玲珑失笑。
她是期待有缘再会,身旁轩辕家的小姐怕是想着……不见为妙。
青袍少年骑着驴,即便跑的早,可毕竟是驴,哪里跑的快,最后也只是晃悠悠地向城门口跑去。
身后的灰衣人骑马速度追了上去。
只听见青衣少年不断唉声叹气:“你这笨驴啊,跑的太慢了。还有啊,藏锋大侠,你是比不过年轻人喽,只是本公子啥时候才能遇到一个懂我心意,明我志向的佳人。”
“可惜咯。”
单玲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而问了句:“话说,那位姓什么呢?我竟是忘了问。”
殷景山骑着马。
他一身黑衣,如夜深沉,眉峰微拢,竟是回道:“知道与否重要吗?”
于他眼中,这两位来历不明,怕是名字和来历通通都是假的,甚至他也并不介意他人的揣测,故意取了个那般的名字。
司耀乾。
死要钱。
明摆着要遮掩姓名,行走于这江湖中。
漫画就此作为部分定格,紧接着描绘起了千横派三人寻着师傅留的地址,却怎么也没找到旧友的踪迹。
轩辕家盘踞此地已有数百年,城内堪称繁华有序。
骑驴少年好奇地晃荡着,左看看右看看,灰衣人则跟随在一旁。
在少年的执意下,他们把那匹马卖了。换取的钱财,就挂在少年的腰带上,鼓胀胀的,很是丰厚。
“唉,醉红尘的马养的是真的不错。不杀人赚钱的话,光靠养马也能活的很滋润啊。”少年叹气说。
“为何留她性命。”灰衣人道。
师明佑咳了声:“她要邀请我去神剑山庄,总不能太不留情面。”
李藏锋戳穿了所谓的事实,“你是想见她的九思泉吗?她既是醉红尘里的''思美人'',那身伴随的九思地狱自然也在此处。”
“有道理啊,我该夜探山庄的。”
师明佑妙叹。
醉红尘里处于东域少有的邪道之所,至今不倒自有几分本钱。四位阁主,无人不知。
可也知道四人的名号,其余一律不知。
数日前,两人前往醉红尘游览时,于众人群中有幸见到了那位城中声名愈重,位列四阁之一的“思美人”。
宝剑锋利。
常有人想要收入手中,可却从未想过剑锋刺手。前来试探的人,他笑笑而过,几番逗弄,倒也有趣。
只是没想到,轩辕家不识武功,心地善良的大小姐竟会是那以摧人心肝,身伴九思地狱的“思美人”。
何为九思,一重思悔一重罪罚。
死在这九重地狱的人,那可是真的生死不如。
“邪道猖狂,少不了正道推波助澜。”
“江湖实在险恶。”
师明佑连连捂胸,后怕道。
李藏锋:“……你一去,就让我盗了他们的宝物,秘籍,他们找过来不是正常?”
这话自然凝神传音。
师明佑转头,唇角扬起。
“不问自取是盗,我们可是提前通知了。再说,读书人的事怎能叫做偷呢?我们只是借来一观。”
“他们的宝物也多是垃圾,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李藏锋牵着驴,不予评价。
师明佑低低轻笑了声,倾身,指尖拂过他的肩膀,声音轻柔,慵懒,“若说宝物,藏锋,你这把宝剑……倒是我的珍藏。”
“不是吗?”
李藏锋怔住。
师明佑不等回语,低声叹道:“剑客怎能不用剑,也该替你寻把能用的剑。”
李藏锋看向自己牵驴的手臂。
这双手曾日日执剑,挥剑,数十年不曾断绝,亦斩断过不知多少头颅,世人竟还叹曰剑中君子,岂非可笑。
剑本就是用来杀人的。
“莫非你还要同我说,你心中有剑足以。”师明佑嬉笑叹道。
“我这个天底下难寻的宗师,真打起架来,那也是真用武器的,有那么一柄神兵利器自然锦上添花。”
李藏锋闭目,忽而问了句:“那年你去中域遇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个很难形容的人。”
师明佑神色忽而变得严肃几分,清秀的面孔上于那刻很难分辨出情绪。
最后,他只叹了句:“他不会来寻我,想要杀我。在我还没到那个境界前,他连三宗的门都不会出。”
咚咚。
叮叮锵锵。
隔壁大娘木棒敲打衣服的声音从未停下,她那铁匠的丈夫更是一大早就开始生火锻造,大有一幅热火朝天之景。
附近邻里家的铁锅,刀具等都是他那里买的。
日头还没升起,小小的福安酒馆里的开门招牌也未曾挂起,前院里的冷冷清清,后院里则是一片混乱模样。
穿着藏蓝色布衫的青年正煮着卤好的牛肉。
下酒菜,配这个最好。往常来他这小小酒馆里的客人,点上好酒时,总得搭上一叠切成薄片的牛肉。
肉桂、八角、桂皮的卤料香气混合着肉味,四溢散开。
墙角上探出了个头,圆滚滚脸蛋,梳着双环发髻的男孩儿急急喊了声:“阿青大哥,你赶紧出去啊,董大头又来你家酒馆前。”
“啊!”蓝色布衫青年臧青瞪圆了眼睛。
“他又在你酒馆前卖秘籍骗人啦。”小孩儿胖嘟嘟的脸,嗓门儿亮亮的。
“艹,这混蛋怎么赶不走的。”
闻言,臧青急匆匆往前走。
这泼皮无赖姓董,叫董平,附近街坊骂称叫他董大头,他为人不走正道,上房揭瓦,偷吃偷喝总有的事情。
家中这小小酒馆酿的竹叶青、火云烧很受欢迎,熟客常来不说,也有些被介绍来的外客。
这董大头盯着这群人,时不时来钻点空子,卖点武林“秘籍”。
他不注意时,骗过好几次他酒馆的客人。
此刻,那有些开裂的砖石墙角处,有人坐地摆摊,身前的地上铺着一条长布,布上盖着好些书,间或有些小玩意儿。
驴儿停着不动,转而吃起了墙角处的青草起来。
师明佑敲了下这憨驴的头,无可奈何地下来,“天天就知道吃,除了吃啥都没有。”
他身形高挑,青袍大袖。
腰间一条束带,带上系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只把那摆摊的董大头看的眼迷心窍,这怕是个贵客啊。
“贵客,要不看看我这摊上的东西。”
“这些书要么是我从乡下的村子里收过来的,要么是我同家里落败的人家里买来的……小人不识字,公子您若是看看,指不定能找到本少见的秘籍。”
董大头几近哆嗦着说出口。
他纯粹是兴奋的,这少年穿的衣物便是难见的色,料子,似是初出家门,连财不外露也不知晓,怕是个油水丰厚的冤大头哩。曾经他就骗过几次这样的贵客。
“哦。”
师明佑一扫,来了兴趣。
他停驻弯腰,看着摊上的几本显露书名的书,念了下,“七巧如意手,九守归元法,大自在心经……”
“店家你这个书倒有点意思。”
七巧如意手可是地榜高手“如意手”的当家绝活,九守归元法更是上三宗下一归附二流宗派沧海派的真经,大自在心经更是散失千年有余传闻中的佛教秘典……这怕是骗真正的傻子才能骗到人吧。
董大头嘿嘿笑道:“公子你慢慢看,小人不识字。”
师明佑乐了,回语:“不识字也好,识字不就自己找到秘籍练去了吗?哪里轮得到其他人捡漏。”
“你说是吗?店家。”
董大头:“……”他的秘籍都统一批发的。
这摊位上杂乱的书籍,基本全是骗人的破烂货,当然也夹杂了一两本江湖里听过传奇里的似是能够够得着的秘籍。
当然也是假的。
可这商贩还是有点心机的,贪心不足的人眼啄时中招也正常。
师明佑左看右看,竟还真的捡起了一本细看了起来,这本正好摊开了一半,其上的图画的还挺别致的。
“不错,不错。”
“竟还真的是一门讲述修炼的方法,只是有点邪。”
师明佑扫完整本,问道:“这本多少钱?”
董平嘿笑,努力让自己憨厚起来,可依旧有几分奸猾,“不高不高,也就一……百两银子。”
师明佑失笑。
这可倒是狮子大开口,对这摊位的档次来说。可这秘籍价值,若是识货的人看来,那倒是难得一见的修炼之法,早就远远超出了这小贩的价格。
看来今日运气不错,他是还真的捡了个小漏喽。
师明佑估量了下自己的钱袋。
貌似有点不够啊。
这时,前方小小酒馆里速度冲出了一个人,以及一声吼叫:“不要买,他卖的秘籍都是假的,全是骗人的。”
董大头立马跳了起来,骂道:“臧小子,谁许你诬陷我的。这秘籍都是我花钱收来的,哪里假了。你半点武学修为都无,看都看不懂秘籍。哪像这位公子眼清目明,武力非凡,能识宝珠。”
“公子,你可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说。”
师明佑眉头微挑,夹着几分笑意道:“我也不习武呢?”
董大头:“……”
臧青跑的腿都累了,气喘吁吁骂道:“你这泼皮,专门蹲在我家酒馆前行骗,害的都是我。你怎么不去别的地方骗,就知道骗我的客人。”
“我没骗。”
“你问问这公子,他自己挑中了一本秘籍,说是修炼的功法。”董大头颇神气的反驳说。
师明佑倒是点点头。
的确没骗。
他看完了,还当真是门能修炼的法门。
藏青眼看着场面,急的要死,连忙抢过那书,撕开那朴素破旧无名封面上的一层贴页,看也不看抬高对准众人,狠狠道:“你这骗子,除了卖些贴皮的西贝货,还有什么。”
众人一时无声。
师明佑望着那真正面目的秘籍,也有点失声了。
李藏锋买了一份烧肉。
正巧赶了过来,他早已听到这份争论,此刻立在身旁心中也有点哭笑不得。
臧青看着大家不说话,似是有些难言。
他连忙看了眼书籍封面,大写的五个大字:龙阳十八式,他急的手指一松,秘籍直接掉在了地底下。
沾了几分泥巴。
“唉呀,我的书!我的秘籍!”董大头跪地大哭,抱头哭成了泪人,“你还我的秘籍来!”
“狗屁秘籍,就是个……就是个春宫图。”臧青气愤地呸了句。
师明佑蹙眉。
他看向身旁不吭声的人,恶狠狠地传音道:“不许笑,那真的是个不错的修炼法门!就凭我的眼光,哪有什么问题。”
“……”
“我信。”李藏锋道。
师明佑气的转身,传音道:“你不信,我知道。这秘籍曾经主人也是够恶趣味,难怪这法门流落到如此地步。”
李藏锋当真旁若无人,走近了当众说道:“十两,我买。”
董大头立马跳起,也不管不顾了,说道:“十两就十两吧。”
他连忙从地上捡起那本秘籍。
“不许买。”
师明佑哼了句。
他牵着他驴,气呼呼道:“我们走,赶紧走。”
蓝衣布袍青年臧青也连忙喊道:“这是假的,我们走吧,这董大头在我家酒馆前骗了不少人,我都赶不走的。”
灰衣人收回拿钱的手。
董大头看的失魂落魄,气愤不已,可看了眼这灰衣人略显强健的体魄,选择默默闭上了嘴。
“那是你家酒馆吗?”师明佑指着前方的小酒馆,抬眉问。
“对啊。”
“你家卖酒?现在有酒喝吗?”
“有,就是……”现在也不是喝酒的时间啊!臧青还未说完,眼前的青衣少年直接骑上了驴,踱步往他的酒馆去了,丢下了其他人。
臧青看到灰衣人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他看了眼原地依旧的董大头,骂道:“你这泼皮,别总想着骗人,万一惹到了不好惹的人,有你苦头吃。”
说完,他匆匆离去。
董大头拎着秘籍,满脸都是哀叹。
对面酒楼里,雅座上两位男子迎窗而立。
李潇水全程望着这一幕,最后笑着说:“这难道不足够令人叹一句缘分吗?”
五方城主方少怀半天才骂道:“这不是你非要拉着我来这里吗?不然怎么会遇到他们,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巧合。”
“哈哈哈,好友莫要苦脸。”
“先天宗师岂会同我等过多计较,我倒有几分兴趣买下那所谓的秘籍了。”多情剑客李潇水一笑叹道。
方少怀:“……”他果然体会不了好友的闲情逸致。
小小酒馆里,无他人影,独独桌椅错落有致。
师明佑硬叫了碗酒。
年轻的酒馆主人毫无办法,只能倒了两大小筒出来,嘱咐道:“只这两筒,我家平日里下午才营业的。”
师明佑笑吟吟道:“好好好。”
他闭目休息了下,随后喝了口那酒。
这店里的酒竟是拿竹筒做的,边缘打磨的十分的圆润,平滑,酒水里隐含着淡淡的竹叶清香。
李藏锋未曾叫住他。
只能看着他忽而一口灌了下去,露出渐渐浮起红润的脸颊。
师明佑半手臂撑着头,有些懒懒地道:“这酒不错,就是年份少了点,比不得家里的梅子酒,你不要来点吗?”
他的嗓音竟是变了点,不像之前少年时的清亮,略带少年气的稚嫩。
他低沉着声,声线显得成熟起来,可柔软的像是山间的蜜水般,像是情人私语时叹慰,呢喃,意外的缠绵。
“你喝醉了。”李藏锋道。
“有吗?许久都未曾喝酒了。”师明佑阖着眼,有几分难得的畅快。
两人不语时,这酒馆的年轻主人竟是从后厨里端出一碗鲜嫩的豆花来,其上放了些桂花,蜜糖。
蓝衣布袍青年臧青笑道:“我家的酒有些烈的,倒是填些东西,再喝比较好。”
师明佑眉头微挑,问道:“是吗?你家可有更烈的酒,我身边这位朋友寻常的酒喝的不尽兴,独独要喝多年的陈年烈酒。”
臧青呆了下,看了下对面灰衣人跟前,那已空的酒筒。
他竟是喝完了,依旧如常。
漫画《武掌乾坤》第四话上部分讲述了佛寺夜歇,城门分别,很快就将笔触转到了踏上寻师傅旧友的千横派三人组。
可给出的短暂画面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三人组里的二师兄莫峥急的要上火了,悻悻道:“师傅不是说了他老友开了个铸剑铺子吗?这会儿问了许久,都没人听过。”
单玲珑想了下,说道:“一个特别会喝酒,年龄也很大的铁匠!开了一间铺子。”
她正寻思时,旁边一个提着鸡蛋叫卖的大娘问了句,“姑娘,你们是在找这个特会喝酒,年龄也很大的铁匠吗?”
“我知道一个这样的老头啊,就是他没开铺子。”
单玲珑惊了下。
三人组果真靠着这位大娘的指路,向着靠近山上的地方走去。
途中,他们也都了解到了几分真实情况,那位特会喝酒的老头姓臧,曾经的确开了个铁匠铺,可很快就关门大吉,转而到离城镇有些远的山脚下弄了个单独的房子,时常来这房子据说是铸剑。
可众人压根没看他铸成功过。
反倒是时常在附近的湖里钓鱼,满获丰收。
画到这段时,漫画直接给了山附近湖畔旁钓鱼的魁梧高大身影,引起了不小的弹幕。
【啊啊,太坑了吧,师傅是真的坑啊,好好的铸剑师成了钓鱼佬。】
【就问……这谁找的到啊!】
【其实,我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写了地址的信是被掉包了啊啊啊,师兄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已知,小师妹拿出信读时,殷师兄皱眉。】
【对对对,这里插了下佛寺里的回忆,好像有那么一段清晨时候小庄主去换衣服,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是的,殷师兄醒来摸了下胸口。】
【牛逼,不会就是这段时间他直接写个新的信吧。】
【殷师兄一直怀疑中,可也不吭声。】
【他要为师弟师妹着想啊,他一直很关注李师叔哈哈哈,正常人觉得打不过肯定装作不知道,谨慎行事。】
【江湖里是有很多老不羞的,戳穿肯定会恼羞成怒。】
【殷师兄:我就静静看你演。】
漫画双线并行,交代了寻找师傅的铸剑师旧友后,镜头放在了独自煮牛肉的酒馆青年里。
青年跑出去,拦截骗子,同主仆二人地摊上的相遇开端更是惊人。尤其那本撕掉贴皮的秘籍掉下来时,弹幕直接刷疯了。
【???】
【哈哈哈哈,这个太搞笑了吧,贴皮的武功秘籍里混了个春宫图。】
【龙阳十八式quq真是要被作者的脑洞给震惊到了。】
【其实前面几本秘籍的吐槽,真的很好笑,邪僧:这是骗真正的傻子吗?】
【hhh,小庄主其实超想捡漏的,奈何这个本来的无名秘籍撕下来时竟是如此的惊爆眼球。】
【他羞涩了哈哈哈,都不好意思要了。】
【之前的多情剑客也出场了?】
【救命啊,小庄主走时候抬眼的那个角度,真的直接对准五方城城主站的地方。】
【他肯定知道啊,毕竟是宗师。】
【惨兮兮的,总觉得后面会发生很多令人震惊的故事咧。】
秘籍事件过完,漫画更竟然直接画起了酒馆里喝酒的场景,这段插播了一段剑痴李藏锋的回忆。
关于邪僧的真实酒量。
相应的弹幕都很偏向搞笑。
【没想到李师叔你竟是千杯不醉啊,可怕可怕。】
【哈哈哈,前面小庄主叫他喝,我以为他不喝的,谁让他给我感觉很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剑客。】
【没想到吧,下一个画面酒就空了。】
【所以说李师叔到底爱不爱喝酒啊,完全不知道小庄主说的话是真是假。】
【可能不爱,但是巨能喝。】
【要被李师叔的心理活动笑死,邪僧看来是真的菜鸟酒量还非要作死喝酒。】
【李师叔:静静看你作。】
【李师叔:是谁曾经喝醉到人睡迷糊,直接倒在地上了,还非要说自己没醉。流汗jpg】
【可回忆那段,真的美。】
【无名老贼,画工真的……太牛啦。】
可《武掌乾坤》第四话的下部分,则是时间线一转,从十六年前的赤峰谷说起,那时铸剑师臧海平还是个谷内小有名气的铸剑师。
他有一个还算听话的儿子,一个温柔贤淑的儿媳,以及一个略显调皮的孙儿。
赤峰谷伫立于东域已久,三百年来渐渐成了众多铸造师的首选之地,他既有能够护卫谷内的剑师,也有绝佳的铸造术。
地榜上不少的高手都曾来这谷内铸一兵器。
谷主颇擅交际,广结群雄,用着人情、利益将附近的一些高手笼络,能够护住这锻造出绝世利器的地盘。
直到那一日,谷内来了一对豪客,他们要铸一把奇异难形容的兵器。
臧海平的眼里,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天。
谷内接收的铸造单子有许多,最终也都完美的完成了。可那一次,足足尝试了两年,并在那对豪客的配合下,集众人所思所想,苦心锻造,多方试炼最终才锻造出那把奇异兵器——千弦丝。
那竟是一把少见,难控的武器,以一种流体状态的材质锻造而成,能于两种状态中转化,似水时无形无态,可化为丝弦时竟是坚韧锋利远超出利剑,便是加了赤峰谷赖以生存的火精碎屑锻造的宝剑也无法比过那千弦丝。
那对豪客在谷内足足呆了两年。
青袍者于谷内修养,白衣者却时不时出谷,带来谷内铸剑师需要的材料等。
直到大功造成,两人离去不久。
众人才隐隐猜测出二人的身份,而这也是两位想要透露给他们的,原来他们竟是天下绝顶的武道高手,有着极为神异、令人震惊的身份。
邪僧,剑痴。
一邪一正,同是逐出山门的两人,竟然走到了一起。原来,当年归山派的云瑛六子之首勾结邪魔外道之说未必空穴来风。
谷主深知武道宗师的恐怖,召集众人对此事守口如瓶。
如若一切这般便好。
臧海平时常这般想,可一年以后的某个夜晚,谷主竟是扬言要解散赤峰谷,谁也不清楚这其间缘故。
在之后一场令人震惊的大火毁了所有,更毁了赤峰谷。
年迈的臧海平知道缘故,可也只能将那些往事埋进了心间,再也不问不听不理睬,只因那夜里谷主绝望沉闷的面孔。
那场大火带走了唯一的儿子,儿媳的性命。
独留他和幼小的孙儿相依为命,时隔多年往事淡淡忘却,臧海平隐居在这神剑山庄下的城镇,看着孙儿长大,竟也渐渐得了几分趣味。
这日,他如常钓够了鱼,准备打道回府。不料却遇到了出谷后曾结识的小友钱千易的几个徒弟。
这段赤峰谷的回忆作为下部分的开篇,着实吸引了不少关注,弹幕纷纷讨论起来剧情。
【好惨一孩子。】
【按照外传来说,来铸兵器的的确是李师叔和邪僧啊,就是不知道赤峰谷怎么就毁了。】
【的确,说起来酒馆青年身世还挺悲惨的啊!】
【江湖纷争,总逃不过利益之争。】
【财不外露,怕是……糟了其他的眼吧,不然谷主也不会解散所有人。】
【艹艹,我只想说小庄主绝对是故意的吧,他偷了师兄随身携带的信,换了信,又找到钱掌门的朋友的孙子的店。】
【这不明摆着……就想陪殷师兄玩吗?】
【可就算殷师兄知道,他也不会轻易拆穿的,他那么谨慎小心,本来就怀疑对方了,万一触怒对方怎么办?】
【因为打不过,叹息jpg】
【敢问邪僧您的节操,您作为武道高手的风度呢?第一次看到这种牛逼的,能伪装为普通人的绝世高手。】
【nonono,他可能沉迷于角色扮演。】
【殷师兄:渐渐学会装傻。】
【小师妹真的……她出身魔教,居然还没景山师兄敏感吗?】
【谁会想得到,小师妹身旁都是绝世逼王啊啊啊,全是那种特能装逼,逼格特别高的,哪有像邪僧这种的。】
【邪僧太特殊了哈哈哈。】
然而画面一转,漫画里竟是画到了铸剑师臧海平带着老友几个徒弟回自家的场景。
此刻,酒馆外走进一个留着长白胡须,脸部略带沧桑的老头,他手里提着一桶鱼,神态倒是很惬意。
酒馆内的臧青一眼看见,震惊喊了句:“爹爹,你什么时候出去了?”
他还以为他昨晚上喝多了酒,还在屋里大睡。
老头瞠了他一眼,语气里有几分不顺眼的样子,“难道同你一般日上竿头才睁开眼,鸡也不喂,水也不提,干等着吃白饭。”
臧青只郁闷着补了句:“那您老早出门不也是就为了吃街口那碗猪肉馄饨吗?”
老头把装满鱼的桶一放,粗糙的嗓音中气十足,“有客来访,总得有几条新鲜活鱼做配。”
臧青哦了声,马上反应过来,看向他身后的人。
粉衣女子娇美动人,黑衣男子端肃俊美,独独一个个儿矮点的也是清秀脸。
臧青想了下,兴奋喊道:“爹爹,是你那个时不时给你送钱的钱掌门的徒弟吗?”
单玲珑:“……”这话其实有道理,她师傅外号“送钱童子”,结交群雄靠的都是实打实的送钱财。
臧海平骂了句:“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他转头爽朗道:“这些天就暂且在我家住下吧。铸剑一事,你师父前些时候就同我念叨许久了,我早就应下来了,不用急,也急不得的。”
千横派三人神色各异。
殷景山沉声道:“这段时间怕是多有叨扰。”
单玲珑心想:唉唉唉,师傅果然会替他们省钱,白嫖铸剑师不说,还能蹭个住处。
“爹爹,你从前总说打铁还得趁热哩。”臧青做了个鬼脸。
臧海平提起装满鱼的桶,向后院走去,顺道骂了句:“你这小子,说什么胡话,有些武器随便就成,有些那是天时地利人和才可铸成。”
“你这个嗜酒的小子,剑不会铸,只会乱讲,竟丢我们臧家的脸。”
“我会酿酒就行了。”臧青挤眉弄眼道。
“去去去,就你那手艺还得修炼不少年岁,等下你记得城东里买几个下酒菜回来。”老人赶着这年纪不小,依旧稚气的孙儿道。
这老头白发束着,身材硬朗,颇有气势。
他进了后院,眼神一扫,竟是看到了一个石磨旁吃豆子的驴,以及陪在一旁的少年和灰衣中年人。
“这两位是……”
不远处臧青喊了句:“爹爹,那是我吃酒的客人,他的驴饿到了,就让他们来后院让驴吃点豆子。”
酒馆内也走进的单玲珑眼神一望,有些欣喜道:“司小庄主,你也在这里?这真是太巧了,又见面了。”
莫峥摸了摸头,小声道:“貌似也才早晨刚刚见过吧。”
殷景山目光如常。
臧青叫了句,吃惊道:“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可真的是缘分啊,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他差点被我附近的泼皮骗着买武林秘籍。”
“啊,还有买秘籍的?”莫峥惊了,这秘籍门派里不是一堆吗?
单玲珑:“……”她总能领会到她那愚蠢师兄的言外之意。
牵驴的少年原本正对着人,这会儿听到声音,竟是转过身来,笑意盈盈道:“单女侠,我本来是在这喝酒,不想到又遇到你们,这倒真是缘分啊。”
他穿着一件圆领的青袍,腰间束带,平日里包住发的头巾倒是没用,简单扎了个丸子头,额角还有零散的发。
老头一眼注意到他发间的碧色簪子,面色突变,隐隐遮掩不过来。
那簪子很朴素,简单,通体呈碧色,通透至极,可在阳光下隐隐望见其间流动的光彩,似是有水流在内一般。
青袍少年眉眼俊秀,于这阳光下一笑,竟是无比灿烂。
他的嗓音也灵动,动听。
“老爷爷,你这个石磨是自己做的吗?”
老头心中一震,速度恢复如常,低头叹了句,“也就用来平时磨点豆子,做些豆花给孩子吃。”
他背对着千横派的诸位,表情变化难察。
少年笑吟吟道:“那店里的豆花是您做的啊,的确很好吃,我曾经就想着吃碗热乎乎的豆花,偏偏寻不到呢?”
“你家肯定有上好的豆子,我的驴都馋了。”
灰衣人走近,替少年挽了下衣衫,抽出一条布巾包住乌发。
老头望见他腰间那只竹笛,莫名松了口气,最后只徐徐叹了口气道,“上好的豆子磨出的浆才好喝。”
《独掌乾坤》第四话的下半部分结尾便定格于酒馆内院的相逢,画面上的铸剑师臧海平的神色耐人寻味。
阳光融融落地。
青袍少爷的笑容似入了这光中,格外的闲适悠扬。
此话放出后,结尾的弹幕基本都是惊呼。
【猜想臧老爷子的心理面积?】
【好你个臭孙子,眼睛也太不好了,带了人就带了天底下最厉害的宗师回来,眼瞎是真的眼瞎。】
【臧海平:我心里有n句妈卖批不知如何说起?】
【臧海平:说是送徒弟,怎么就送了两座祖宗来了哈哈哈。】
【原来邪僧的武器竟是他头上的发簪吗?这简直完全让人没法想象嘛,他真的会玩啊。】
【臧海平:我亲手锻造过的武器,你特么换n张脸,我也依旧记得住。】
【哈哈哈,臧老爷子是真的有点怕小庄主,倒是对我们李师叔很放心啊,尤其他看到李师叔的笛子后顿时松了口气。】
【没办法,邪僧的脑回路你别猜,真的难懂。】
【李师叔至少是个好人。】
【杀人起来也厉害的,真要说其实这些出场里邪僧还算是个好人,就是性格很难捉摸。】
【小师妹貌似真的对……小庄主好感很高啊,这个表情是真的开心,不是假的,就是呜呜呜她也太相信小庄主了吧。】
【有点清澈的愚蠢。】
【都是父爱,谢谢。】
【也对,原谅一个从小没爹的孩子。】
【殷师兄:我倒要看看你怎样演?等等,居然就这么假假的相遇了,这可真是演都不演了。】
【邪僧:谢邀,演的好开心。】
【邪僧:我就喜欢你不敢戳穿我的样子哈哈哈。】
【我被同人太太的短漫日到了,那句“若说宝物,藏锋,你这把宝剑……倒是我的珍藏。不是吗?”巨撩啊,谁懂邪僧性格有可能说的出来的。】
【的确好磕。】
【话说,这位太太好像画风特别还原无名老贼。】
【之前刷到时,差点以为无名老贼开了马甲惊吓到了,好在想想应该不可能,无名老贼公认的感情狗屎。】
【有道理。】
【可无名老师,你能不能跟着学点quq 升起期待的小眼神,我想被发糖呜呜】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我重写了,修了好多,嗯嗯,之前写的不太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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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
你不是有情郎么?
千横派三人来访, 一是为了锻造武器,二是为了游历江湖,三更是……做个送信人。
殷景山将衣物里贴身存放的一封信交给了师傅的这位好友。
师明佑:“……”
居然还有一封, 自己偷盗技术果然不过家吗?问题, 他放在哪里的。
臧老爷子拆开信件, 望见那纸上的段段文字,细细看完后叹道:“这些年来,千易小友也不容易。”
单玲珑思忖:的确不容易。
她这位师傅天天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说实话她觉得师傅真正快乐的是赚钱,振兴门派怕是顺带的。
莫峥有点摸不清头脑, 嘀咕了句:“师傅天天可得意了, 没有哪里不容易啊。”
臧老爷子哈哈一笑:“也倒是, 你们师傅赚钱开心都来不及, 哪里会想得到自己处于辛苦之中。”
师明佑望着吃豆子的驴,敲了下驴头,“瞧瞧你, 就知道吃,就是个赔钱货。”
李藏锋出声:“你天天敲它, 会敲傻的。”
师明佑瞪了眼他,完全没想到他竟会开口, 还是这般说,这是在说自己不该天天指挥他做这做那吗,憋了口气道:“它本来就傻, 岂是我敲傻的!你还不如做个哑巴,还讨喜点。”说完,他也不瞧他了。
李藏锋闭上了嘴, 此后还真的当了个哑巴。
臧老爷子让唯一的孙子去买了下酒菜。
让在场人都坐, 先歇息片刻, 这才慢慢问起千横派三位擅长的武技、所需的武器。
他神色如常,将自己小友钱千易这位据说武学悟性绝妙惊人的高徒的要求听了又听,最后叹道:“你这武器,说难做吧,不难;说容易吧,也不容易。倒是得花不少的时间细细琢磨,至于其他几位,倒是好锻造。”
单玲珑擅用的是小刀,她的那柄小巧飞刀甩地极快极狠。
莫峥使得其实是指法,拳法。
他日常削竹条练的是眼劲,手的灵敏度。
可到了殷景山这儿,倒是有些难形容。
他入武学一境本已过晚,四经八脉难以贯通,若是寻常人如他这般18岁才练武,那指不定要花上二十余年才能进入通脉。
民间有句话,穷学文,富学武。恰恰便因这踏入通脉境界的第一关,着实就得从小打好基础,上好的助于修行的药材、价值千金的药物、神异的各类异兽……都是用来温养经脉,打好底蕴的必备之物。
因此,没有足够家世的人万万支撑不起武道之途。
常有江湖人叹曰:好资质,好悟性,万般都比不过一个好出身。即便你天资纵横,悟性超群,想拜入看中资质的门派,你也要有途径,有能够前往门派路上的消耗的钱财。
殷景山自然是个例外。
他半路出家,被钱掌门收下也不过怜悯之心作祟,进入千横派的前两年他的武功寸步不进,也就读读门派里的藏书。
直到一日,他在门派后山做早课时遇到了一只受伤的白鸟,他出于好心救治、照料了些时日。
不料,一天夜里这白鸟竟是衔来一枚少见的朱果。
这果实极为少见,若干年前正是进入武道的绝佳异果,并只对通脉境界有用。
钱掌门大惊,让自己这位弟子服下,助其打通经脉,真正踏入武道境界。
可就连钱千易自己也未曾想过这位耽搁太多年的弟子入了通脉后,简直像是天赐的武学奇才,无所功法不通,千般武艺不习,不过短短两年更是跨域了世人称之为“天堑”的关卡,真正踏入了武学的后天境界。
当然,这位“武学奇才”对于武器的要求也是别样的怪异:他竟是想用一支笔作为武器。
若是常人,定会惊异。
可臧老爷子毕竟久经风云,只留下一句叹语。
“天下武器,何其之多。”
“厉害的往往不是武器,是用他的人。”
臧老爷子强邀众人一起吃个饭。
待到中午,这位有几分年纪的铸剑师竟真的收拾出了好一桌大菜。
炉碳升起的锅,里面放了吊着的高汤,菌菇。
此外清蒸鲈鱼,红烧甲鱼,酱香牛肉切盘,农家腊肉炒笋干,白玉豆腐等等,配上腌制的辣白菜,酸爽开胃的萝卜,水菜有河旁的野芹,莲藕,甚至上了盘干炒螺丝,满满的紫苏叶,韭菜夹杂其中,辣味的干辣椒和碎子必不可少。
店里的招牌酒,同农家的米酒一齐摆在桌上,一行人吃的热气浮脸。
“我同你们师傅结识真是缘分。”
“他那时恰好在距离剑阁山门附近的翻云镇里想捡漏收徒儿,可惜他这人眼睛毒,条件高,看了十几天都没挑中的。”
“我当时本想留在剑阁附近的,后面倒是想明白了,不如找个清净地方过活。”
老人有几分醉意,嗓音倒是豪爽。
莫峥是个武痴,不由得好奇问:“臧爷爷,剑阁每五年的开山门是不是特别多的人去啊?我听说那道上山的栈道极其的狭窄,入门弟子必须先跨越那险道。”
臧海平笑叹道:“那险道只是第一关,真正上了那道剑崖的才能入门。只求精,不求多,剑阁每位弟子都是有大毅力,大悟性的人。”
“那也不见得,有的剑客就是傻帽呢!”师明佑夹起一块鲜嫩鱼肉,咀嚼了口道。
老人:“……”说的对面那位?
他瞅了眼,那位寡言少语的剑痴依旧替鱼挑着刺。这位可是真的差点进了剑阁,成了那唯一的剑子。
臧海平眯眼回忆道:“每年东域里寻思让孩子去碰碰运气的不在少数,几万人都是少的,十万人去的都有。附近的翻云镇只许山上弟子家属居住,远点儿的几座城哪个不是人口聚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其他域赶来的,硬生生在城里熬个三四年,蹲守那五年一度的开山门,欲求那攀天之途径。”
“十万人?”
莫峥惊呼道。
他们山门到现在也没超过两只手的数目,真有这么多人岂不是他们一座山都站不下了。
“哈哈哈,剑阁毕竟处于东域最大的山脉,东临东海,更有不少海岛归属于它。再多的人也是容的下的。”
“只是,俗世的外门弟子容易,进那内门就是万里挑一。”
“剑阁只论自身,不论出身。天底下不知多少人只求一招剑法,更渴求庇护于这偌大宗门之下。”
臧海平略有些感慨。
他曾经的确想入剑阁得一庇护,可最后还是心灰意懒择一地方隐居生活。
这天下武道兴盛,门派里争斗是逃不过的。
倒不如俗世清净。
“我知道,如今的剑阁剑子宁子京年龄不过二十八,便已位列地榜二十三。他使得剑法据说是剑阁前任剑主的独门绝学。”
莫峥兴奋道。
单玲珑喝了口酒,也略有几分兴致说:“我倒是稍稍听过几句他的事情,他这个人有点倔,脾气犟。本出身中域豪族宁家,家里是三世的重臣,是要继承祖辈志向做大官的,奈何他一心求武道,同家里决裂,脱离宗族独自来了东域。”
“我只听过他一人独战东海巨寇浪翻天,更灭了好几个杀人无数的邪道门派。”
莫峥喝了口酒,脸色有些发红,扭捏道:“习武之人,行侠仗义,大丈夫该如此。可惜我武力不够,剑法也不够精妙。”
“哈哈哈,你年龄这么轻就有通脉后期修为,天资横溢,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臧海平虽年迈,气血倒足,豪爽一笑道。
莫峥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头,说:“臧爷爷夸得太过了,我殷师兄才是真正的天资纵横。”
老人臧海平灌了口酒,只道:“你们千横派如今也是后继有人。我活到今天,除了活得久外,也没啥值得说道的。只是,年轻时那些声名远盛的人大多都销声匿迹,或是不在了。这世上的天才是多,可不夭折的天才才是最厉害的。”
“爹爹,你怕不是又要说你那五十年前的拜把子兄弟。”臧青苦着脸道,“你说这个,倒不如说说归山派那个绝世剑客哩!”
臧海平:“……”这个臭孙子,心眼儿就是0,出门就是被骗的。
正主在这,他说个屁,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臧海平心里烦。
师明佑在喝酒。
显而易见,他酒量不算太好,此刻脸色微红,语调懒懒:“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想必天底下的剑客都想这样做吧。”
莫峥很给力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可你们不知道……这世上曾经有个不愿意争斗,不愿意出剑杀人的剑客。”
“他为了不出剑,不争斗,情愿向人传授自己的武道经验。他情愿那些来寻他比武的人,得了他的指点后赶紧回去修炼,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来找他比武。”
“你们说,是不是很蠢?”
师明佑执起一杯酒,灌入口中,少许的酒落入衣襟处,乐吟吟地笑着。
臧海平咳了声。
这话真不好接,难道他要跟着一位宗师骂另一位宗师蠢,真做了他就是活腻了。
“咦,司小庄主您也知道这个啊!”臧青本在认真听着,这会儿反映过来强调道,“不过,我倒不觉得这行为蠢,这是仁义。”
“他是剑中君子,是真正的大侠。”
师明佑半阖着眼,乐道:“如你所说,是大侠,是真正的大侠。”
“可大侠也是会杀人的。”
“那是他们该杀。”臧青信誓旦旦道。
师明佑伸出手,轻轻扣着桌角,目光不知放在何处,只晃悠悠道:“的确,应当是该杀的。可我看来,这位大侠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你看看他同邪魔外道混着。”
“行事作风哪里正的起来呀。”
臧老爷子烫了片生肉,正嚼着听到这段也有点噎住。
这位还自称邪魔外道的么。
“好人啊,也会变成坏人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见这位大侠也一定不是个好人,你说是吗?藏锋。”师明佑语气有些促狭。
李藏锋并不吭声。
师明佑笑了下,喝了口自己的酒,可酒入口中,便有些郁闷问了句:“你为什么换我的酒?”
单玲珑内心微惊。
她竟也没注意到这位的动作。
师明佑半天没等到回复,瞅了他一眼,无语道:“倒是会装哑巴。”
他也不介意,只笑吟吟说:“你们看他是个闷葫芦的样子,实则奸诈无比,总是气的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单玲珑失笑。
平日里,这位少年怕是把灰衣人怼的话都说不出,习惯了不吭声了。
“怎么,你们都不信?”师明佑苦恼叫了句。
“我知道了,他这张脸太迷惑人了,看着就不像个能气人的。”
臧青点了点头。
师明佑:“……”这位果然一如既往他的小迷弟啊。
莫峥似是才未从刚刚的话题走出,低低出声问道:“司小庄主,你刚刚说的是可是曾经归山派的云瑛六子之首李妙峰。”
“啊,你也知道李大侠。”臧青兴奋地说。
“臭小子,你的记性是真的差,都同你说了好几次了,他们可是千横派的……归山派就在他们隔壁山。”
臧老爷子气的胡须立了起来。
臧青不好意思挠挠头,“爹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地图痴啊,看不太懂。”
“天底下哪有几个不愿意加入剑阁的剑客。”
“他这人……是个怪人。”师明佑乐呵呵,评价道。
莫峥深有同感道:“司小庄主,你这话说的和我师父一模一样。你不知道,就他不改换门庭一事,我师父同我们说了好多次,拿来告诫我们为人要踏实,不要太傲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机会就上,不要太害羞。不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那叫一个难。”
师明佑略呆了下,问道:“你们师傅支持你们脱离宗门吗?”大多数的宗门都想着留下天才,可天才倒很难留下。
莫峥点点头,很见怪不怪说:“对啊。”
师明佑:“……”
莫峥很开心道:“我师父还说若是我们遇到个先天宗师,怎么着也得多偶遇几下,能蹭点好感就更好了。宗门名分不重要,在不在千横派也不重要,只要我们武功变高,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曾经出自千横派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靠名气收更多的徒弟了。”
师明佑思考几秒。
岂非古代版的……品牌效应。
“他还说过,就我们殷师兄的资质若是行走江湖时真遇到有先天宗师想收徒,就算殷师兄不愿意,我们也都得把殷师兄劝过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只是……遇不到啊,真遇不到。”莫峥很有几分感慨道。
“你们掌门可真是个人才。”
师明佑不禁幽幽道。
他第一次觉得……逼人拜师这事情干着也不那么的美妙了。
莫峥觉得自己找到了聊天对象,很赞同道:“对啊,我第一次遇到师傅,就觉得师傅简直太天才了。”
“他真的太会做买卖了。”
师明佑:“……”这是对一个武道门派掌门的夸赞吗?
这段对话,着实可怕。
单玲珑咳了声,止住了自己的笑声。
臧青听着忽而嘿嘿笑了下:“小庄主,我听莫小哥说过,你知道许多许多的传奇故事,那你这会儿能不能讲个啊。”
臧老爷子眼睛都瞪圆了,他的小孙子也没注意到。
师明佑:“……”他不小,谢谢。
臧青依旧不罢休,连连追问道:“小庄主,说个嘛,说个嘛。”
师明佑略有点头疼地看了眼,臧青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千横派的莫小子居然也聚心会神地看了过来。
单玲珑更是好奇。
“你们确定要听?”
“要。”
“那我就讲一个欠债的故事,保证你们都没听过。”
师明佑有些得意说。
李藏锋微微皱眉,看了过来。
师明佑手撑着下巴,望着炉碳里不间断的烟,徐徐说道:“寻常人欠债是随着年岁,还的多,欠的越来越少。可这位不一样,他是欠的越来越多,怕是永远都还不清了。”
“啊?”
“还有这样的人吗?”
“对啊,这是因为他遇到了天底下最小气,最计较,最恶毒的债主啊。”
师明佑幽幽笑道。
众人呆了下。
李藏锋看向他,内心难得失笑。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恶毒、小气、计较的。
“我今天要说的这个人,他本来武功很高,声名也好,美人倾慕,可惜啊,他这个人不仅笨,还傻,运气也不太好,遇到了一个大坏人。这坏人设计他,陷害他,弄得他身败名裂,武功尽失,心里可得意了。”
“这个人是真的很坏啊。”莫峥听得嘀咕了句。
“那后来呢?”臧青问。
“坏人等这人跌落谷底,快要死了,他又去救了他。”
“啊?”
“那他也不算得上纯坏,他毕竟也救了他。”臧青思考了下,略苦恼地说。
“这坏人救他自是不怀好意,他知道他这个人很重恩情,想想吧,他可是救了他的命。总之从此以后这个人就欠了一笔厚厚的债。更可怕的是,这坏人还会狡辩,特有理由,时间已久,这债不仅没还清,反倒欠的更多了。”
“当然,这坏人用这恩情去逼他做了许多混账的事情。”
师明佑衔起一粒花生米,边嚼边说道。
臧青追问道:“那你还未曾说这个人是谁呢?”
师明佑笑吟吟道:“莫着急,且听我慢慢说完。这坏人做过的混账事情很多,从前的就不必说了。只说他同这个欠债人的事情。”
李藏锋难得低垂头。
虽说,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并不后悔,可这不等于能听他说起时当传奇说。
“这个债主最会为难人,他让自己这位欠债人去寻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
“你们可知这件宝贝是什么?”
臧青摇摇头。
师明佑哈哈一笑,道:“这天下里宝贝是多,可最多的……那必然是皇宫之中。这债主竟逼他从北地皇宫里偷出了个绝世美人出来。”
“??”
除却寡言的殷景山面不改色,莫峥和臧青惊呼了句,单玲珑也微露几分震惊。
臧老爷子也有点听得心跳快了几分。
李藏锋偏了点头。
怕是谁也看不出那点弧度,更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这天底下恶趣味的人很多。
可绝对没有几个比得上身边这位,戏弄人,捉弄人是一流的,当然他对自己设计的剧本甚至觉得很有趣。
他竟是还能当传奇说出口。
“北地西昊国的皇帝宇文烈有一日在林间打猎时,遇到一个姓水的姑娘,竟是一见痴迷,将她带回了宫中,更封她为圣妃。”
“可谁也不许见她,也都见不着她。”
“那定是个绝世美人。”臧青低声说。
“哈哈,有可能吧,所以这个坏人就逼着自己的欠债人从皇宫里偷出了这么一位绝世美人出来。”
师明佑乐悠悠道。
李藏锋不语。
任何一个皇帝,刀被架在了脖子上,那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师明佑打了个哈欠,有几分困倦道。
他微阖着眼。
“可那到底是谁?”莫峥依旧摸不清头脑。
“笨蛋。”单玲珑笑叹了句,有几分得趣道,“这说的是那位号称只偷绝世珍宝,偏偏第一次就偷了个绝世美人的偷王''妙手空空''啊。”
李藏锋不语。
号称是他所写,“美人”亦是他。他压根无法辩解,况且他还有理由说“这是最快扬名的办法。”。
可偷儿……要什么名气。
臧青惊呼道:“竟是他嘛,那个据说偷了北地各大门派的秘籍,又归而返回的妙手空空。”
单玲珑笑道:“自然是他。”
莫峥挠挠头,不解道:“不管怎样,那也是偷啊,那其他门派没找过他麻烦吗?”
臧老爷子叹了句:“怎么可能没找过,只是谁都找不到。加上,这位只有名号,至今不知身份的偷王怕是位货真价实的先天宗师。”
说到这里。
这位年岁已高的老人忍不住望了两眼他们。
总不可能……这位讲的是自己的事情吧,逼个绝世剑客做偷儿,那可真是很难评价。
“先天宗师?他这么厉害还做偷?向他这般修为岂不是去哪里都被奉为贵宾,各种宝贝都直接赠与他吗?”莫峥很震惊。
师明佑起身,不以为然笑道:“俗话说,别人送到手的东西怎么比得上自己亲手拿到的。就是感情一事上,世人也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呢。”
“那……那个债主是谁?是那位''妙手空空''的心上人吗?”臧青追问道。
“啊。”
师明佑笑吟吟的脸上,少见的卡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臧青很有道理道:“他若不是为了这位心上人,他怎会心甘情愿还债,还愿意债越欠越多,更愿意为他盗取天下宝物?”
师明佑:“……”就不能是他武功高吗?
臧老爷子咳了声,道:“好了,我们不说了,吃菜。”
他是真恨铁不成钢。
再问下去,他这个孙子怕是命都别要了,这小子是真的像他,打小那好奇心是憋不住的。
漫画《武掌乾坤》第五话:神剑山庄同样分为两部分,上以茶馆里的部分交谈作为开始,收尾却以单玲珑同不请自来,狭路相逢的骑驴少年的对话作为结束。
漫画上,已是几日后的清晨。
臧老爷子带着其他人去了他偏远山脚下的铸剑室。
酒馆后院里,青袍少年在喂着他的驴,他说不上耐心,更多是逗驴。
他开口道:“试剑大会就在后天,轩辕小姐说明天来寻我们,请我们去她山庄做客一晚。你们要不要去?不管你们去不去,本庄主那是一定得去的。我定要去提前去见识一下她家有多大,有多有意思,然后当面看看那两把绝世宝剑。”
单玲珑穿着短打服,正在旁边的地方练小刀。
听到这话。
她有点无奈道:“她人还没来呢?”
况且,她总觉得那位轩辕小姐怕是不太喜欢他呢。任何女子怕是都不想被个少年一直“姐姐”叫着,平白叫老了许多。
“我可以先准备啊。”
“藏锋,你今天记得给我备好多些天的干粮。”青袍少年喊了句。
“做客,还带干粮吗?”单玲珑问。
“哎呀,出门在外肯定要做好准备,又不是在自己家里,万一被人毒死了怎么办?”少年很有道理的出声。
单玲珑:“……”
滑稽之余,头脑清醒。
轩辕家的小姐若是个邪道中人,怕是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个少年毒死。
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当天下午,那位神剑山庄的小姐竟是让自己忠仆传来了一句话,以及一个请求。
她请大家立刻上山。
正当所有人犹豫时,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女竟是当众跪下,眼中含泪道:“求求各位少侠随我上山吧,我家小姐如今身中不知名的毒,怕是命不久矣,却也不敢声张太多。她让我一定要邀请到诸位上山,若是没能将你们请去,小婢实在有愧于小姐。”
莫峥大惊。
单玲珑皱眉,有点意外。
师明佑抬头看了眼,眼前这位剑中君子默不作声,神色如常向自己看来。
他凝音回道:“别看我,我真没下毒,这怕是她的苦肉计。”
李藏锋不语。
师明佑揣想这闹着哪出时,耳边传来一句平淡、如常的话:“我下了毒。”
师明佑颇有点无语。
他就是戳穿事实,怕也是没人信吧,长着一张好人脸真的离谱。
他略有些郁闷道:“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毒药?倒还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李藏锋不说话。
他收拾着行李,将这几天在街上买的干果,小食等放好。
隔了好一会儿,才补了句:“有事,弟子服其劳。”
师明佑:“???”
他颇有些古怪地回了句:“你这……偶尔的冷笑话倒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我什么时候让你给她下毒了。”
他还想快乐看场好戏。
神剑山庄很大,很大。
毕竟偌大一个家族占据此地,已有数百年,世代经营完缮下越发庞大。
轩辕家这代的宗主正是轩辕璃的父亲,轩辕不伤,他曾经有后天中期的修为,在江湖上以一双铁砂掌小有名气。
可更令人称道的是他的铸剑术。
他有四个兄弟一个妹妹,偌大一个家族竟被他收拾的妥妥帖帖,手腕可叹一声惊人。
可自两年前,他为求突破后天后期,导致修为受损,身体有些衰败后,竟是有些渐渐压不住其他兄弟。
他举办试剑大会,一是想结交几位英豪助力自己,二则是以铸剑声名压迫其他兄弟。
神剑山庄伫立多年,靠的更多的是铸剑术,是铸出来的无双宝剑。
而非纯然依仗武力。
他唯一的女儿轩辕璃不通武学,品性倒是无比善良。
因而他倒想为这位独女择一佳婿,生下一位继承人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可他的其他兄弟更是各有图谋。
这当然是这位躺在病床上的轩辕小姐所说。
师明佑凝神传音道:“这个理由是真的不错,只是……除了中毒是真的以外,恐怕其他的都是瞎编的吧。”
他是不太相信这位小姐都混成了醉红尘的四大阁主,做爹的还不知晓。
千横派的莫峥显然初出江湖,有些气愤道:“轩辕小姐,你家里人真的太坏了,竟然真的下毒毒害你!”
师明佑的眼力极佳。
重重帷幕之后,他望见她略显单薄的身影,带着一层面纱,眉眼间很是憔悴,犹带几分病容,此时也不可避免地扭曲了下。
“话说,你给她下了什么毒?”
师明佑暗自问道。
他没事干,就爱配点毒药,配过的毒药多到自己都懒得记。
李藏锋淡淡道:“眼儿媚。”
师明佑内心一言难尽。
这毒药别的没啥用,就是能伤害点容貌,对于女子那可是深恨至极。
当夜,众人歇息在了这神剑山庄的宅院中。
若说景色,神剑山庄倒是一绝,春有草长莺飞,夏有荷叶连连,秋有红灿枫叶,冬有素净雪景。
这山庄处于山上,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站在山上的楼阁向下望时,仰望着山下的城镇时,更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滋味。
至少,此刻师明佑就在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夜里的月亮高高的,皎洁明亮,落在楼道的下处,平添几分幽静素雅。
他站在假山之下,望着这谭捞住了月亮的水,忽而盈盈笑道:“殷大侠,你说这世上是不是存在某种命运,你我都挣脱不开的命运。”
“恰如这水中的月,永远都捞不着。”
这少年身量不算很高,可生的很匀称,比例很好。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曲领衫,外罩一件碧色长袍,腰间系着一只竹笛。他不搞怪时,正常时……身上竟是有种意外的幽冷之气。
如春日里的风习习吹来时,明明是温柔的可让人心下微微一惊,
殷景山沉默片刻,答曰:“我不信命。”
师明佑走了几步,笑道:“说来倒是让人笑话的,我不信佛,却信这命运。就好比,这世间总有些东西我是要去经历的。”
他望着身旁这座假山,忽而侧耳微微轻轻敲了敲,听着这声音,直到摸到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
他按住机关。
只听得浅
浅一声。
假山处竟是出现了一个洞穴。
师明佑略有些感慨道:“江湖话本,果真诚不欺我。”
殷景山微微怔住。
“殷大侠,可愿与我一探究竟?”师明佑挑眉邀请道。
说实话,他都没想到,他只是随便尝试找找,就找到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主角在时,必有机遇发生。
“你不能去。”
殷景山出声说。
师明佑抿唇,笑了下道:“我知道,你定是要说还有人等着我啦。你放心,他们都睡得好好的。除了你我这两位近来鼻子有点小问题的人。”
殷景山转身,随即离去。
可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呼,以及似是身影坠地的声音。
他急忙转身一跃,提住了那原地变成坑洞,以及下坠的整个身子,他只能提了下衣角,勉强想要往上起来。
可内功于那一刻散去,他也连同身下人坠了下去。
“殷大侠,忘了同你说了,这地方有毒,能让内力使不出的毒药。”
地下的偌大空洞里,少年坐在上方,叹了口气道。
殷景山并不出声。
他也不知为何缘故,竟在中途还转了个身,让他落在自己上方。他明明一直猜度这位不一定没有半分武学,可……他竟是不敢赌,如此之高,普通人掉下来也得修养许久。总归是比不得习武之人强身淬体,无伤大雅。
显然,这地盘怕是这山庄的隐秘之处。
两人掉下来造成的声音不小,很快就来了一批蒙面人将两人捆绑,遮去双目,不知送去何处。
待重获光明时,只听到了一阵脆如银铃的笑声。
面前的是个女人。
她生的很美,穿着件白色纱衣,有几分俏皮,可爱,发髻上簪着碧色的绢花,用着好奇的目光望着自己。
“好啦,姐姐。”
“你在这么看我,我都害羞了。”碧袍少年有些遮去了双眼,羞涩出声道。
这女人委屈地喊了句:“阿璃,他叫我姐姐呢?我有那么老吗?”
轩辕璃从阴影处走出,目光冷冷:“司小庄主倒是谁都要喊上一声姐姐。”
即便身体被束缚在椅子上,这碧袍少年还依旧如常,“咦”了一声,惊讶道:“竟是有两个姐姐吗?”
殷景山神色不变,静静不语。
轩辕璃冷笑了声,“你倒是有足够的情调,甚爱装模作样。”
碧袍少年皱眉:“姐姐这话我说的就不明白了,我不过是……有些好奇,意外之下掉到了个洞里。”
“就被你……就不知道被你抓到了哪里。”
“唉,也是我近来太倒霉,诸事不顺,诸事不顺。”碧袍少年略有些抱怨道。
轩辕璃穿着件略带金色的衣衫。
她走的不紧不慢,幽幽来到他身旁,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部,“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世上竟会有你这般的少年。”
“你在醉红尘见了那么多的美人,却没有一个看的上的。”
“不识女色未必,那就独独只有一种解释了,你喜欢男子是不是?那武功高强的灰衣人可是你的情郎?”
轩辕璃幽幽问道。
殷景山微震了下。
碧袍少年郁闷地蹙眉:“姐姐,你不能因为魅力不够,就怀疑我的能力啊?”
轩辕璃温柔笑了下。
她点中了碧袍少年下半身的穴道,随后将束缚他的绳索解开了。
她微微拉了下,解开他腰间的系带,使那略显宽松的碧色长袍有些垂落在地,她将脸凑到少年耳边徐徐说道:“你能力够不够,一会儿就知道了。”
少年眨了下眼,有点懵懂的样子。
轩辕璃于两人面前竟是脱去了自己的衣衫。
她脱得美,脱得温柔,甚至还有几分诱惑,纯真、圣洁的让人想要扑上去征服这个女人,她是活生生引人犯罪的。
殷景山已经闭目。
少年有点羞涩的遮住双眼,可依旧认真的看着这场表演。古代的脱衣秀啊,牛牛牛。
轩辕璃浑身上下竟是只剩下一件轻纱。
她生的的确美,露出的一截手臂像是玉一般,柔软,却也有力。
此刻,她便用这只无暇的双手轻轻压在椅子上,上半个身子像少年压去,这一直神色淡定的少年终是闭上了眼,委屈道:“姐姐,你来真的吗?”
远远地看加点打光他能接受,特么靠太近了看很尴尬的。
他不是变态啊。
轩辕璃轻轻笑了声,用手轻轻拂过少年的喉间,幽幽问道:“怎么,小庄主你这就害怕了?”
“你那日在醉红尘的红芳楼里可不是这样的。”
“你看尽了我旗下的四大头牌,却依旧挑剔她们生的不够完美,达不到你的标准。”
“可见你对品鉴美人很有一手。”
她跨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缓缓吐起了烟雾。
她手指轻轻一拍,两人连在椅子竟是正对着殷景山,手臂间的丝带垂在上方,竟是宛若荡在空中一般支撑着她。
轩辕璃伸出脚踢了踢殷景山的椅子,手指轻轻拂过丝带,悄悄地靠近了这位俊挺少侠,用着柔柔的目光直视于他。
“殷少侠何必如此羞涩……是在下生的不够好看吗?”
少年的心容易勾着,这薄情冷硬的少侠,却不是那么好勾到手的。
可她清楚自己,她喜欢挑战难度。
她见这冷硬着脸的少侠,越加的兴奋起来,许久未曾见过这般的猎物。
“姐姐啊,你要喜欢殷少侠,能不能……让我们两个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青袍散乱的少年苦恼说道。
他指了指身旁穿着白纱,眼睛亮晶晶望着,神态天真稚嫩的女人。
“不行。”
“我喜欢有人看着。”轩辕璃给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青袍少年叹了句,“唉,我知道殷大侠的魅力大啦,可是姐姐你这般爱他,中意他,我竟是有些小小的难过哩。”
殷景山依旧闭着眼。
可敏锐的听力,嗅觉竟是将眼前的一切收在眼底。
他闻到了一股绵绵的甜香,缓缓地散出来则是花的清香,很淡,又有点儿像是清晨的露水沾染在山间的林草,有点儿涩涩是,可很悠远。
他知道,那是少年身上的香。
不像那废弃佛寺里点的那支佛香,倒更像他这个人一样多变、清淡、摸不透的感觉。
殷景山默不作声。
他始终闭着眼,在他见到她动作的第一刻。
他听到了衣衫脱落的声音,是女人柔软多情的嗓音,有点儿娇媚的喘息,是指尖拨弄着发丝、划过肌肤的抚摸。
“小庄主,你是爱女人,还是爱男人呢?”
女人柔声问道。
很难想象这位外人在,正经时温柔地似水,圣洁似仙子的小姐,远离人群后却比烟花地里的妓子还要放荡。
可她竟也是不在乎的。
她嗤嗤的笑着,脸上的温柔化作了娇媚,俯身低低问道:“怎么,小庄主说不出口了?不好意思说了?”
“哦,有点害羞了。”
殷景山听到了那少年略显懊恼的回应。
“姐姐啊,你问我这个,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对啊,对啊,阿璃,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另一个略显稚嫩、娇气的女声跟着问道。
噗嗤一笑。
女声笑如银玲,盈盈地勾了下手,“那肯定是都喜欢了。”
青袍少年赞叹道:“姐姐,你可真是潮女。啊,你听不懂,应该称之为奇女子。”
轩辕璃难得语塞。
他竟是丝毫不奇怪,不震惊,反倒是真心赞叹起来了。难不成这少年……是专门来克她的吗?
她倾身低低望着他,有几分威胁道:“小庄主,姐姐问你几件事情,你若是不回答……我就把你的衣服通通脱光。”
“额。”
“姐姐啊,男人的清白也是清白。”青袍少年苦涩道。
轩辕璃幽幽问道:“清白这东西男人有吗?我个女人都没有,难不成你们男人还要玩守身如玉。”
“殷师兄有的。”青袍少年很肯定道。
“你的意思……你就是没有喽。”女人嗤嗤地笑了下,低语道,“想不到你年纪小小,花花肠肠倒是不少。”
“没有实地经验,也有纸上经验。”青袍少年丝毫不羞愧地说。
殷景山轻微皱眉。
轩辕璃柔柔一笑,捉住他的脸,往上一看,道:“你看着这上面是谁?”
青袍少年看了眼,立马闭上眼叹了句,“唉,我都说过了,任小子,你要好好听话的嘛。不听话得罪了璃姐姐可没有好下场的。”
这上方竟是吊着一个人,那人看不清面孔,被砍断了半臂,剩下的一只手也只剩下三根手指。
殷景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滴答,滴答。
“姐姐,你不觉得这地方很渗人吗?就不能换个地方吗?”青袍少年开口建议说。
“他办事不力,不思悔改。”
“我给了他那么多的机会,他竟一个都没抓住,不过一重九思地狱便成了这模样。”
“不堪大用。”女声冷冰冰道。
青袍少年无奈叹了口气道:“姐姐啊,他没有武功,你又何必让他做个……劳力。对他实在太苛刻了啊。”
“你没有半点武功,却解了我的三次毒。”
“你还给我下了毒。”
“对比下来,我培养他这么多年,倒像养了个废物。”轩辕璃指尖划过少年的肌肤,幽幽出声说道。
殷景山微怔。
虽有所感觉,可这般……倒是有些吃惊。
“姐姐,我可是天才,天底下很少人比得过的。”青袍少年大言不惭地出声说。
轩辕璃柔柔一笑,伸出手竟是脱去了少年的圆领长袍,这着实不像个习武人的身段,骨肉匀称,身段标致,露出的一小节肌肤细腻雪白,像是深宅里长大的少爷。
她双手游走着,搜出来了不少暗器,毒药,只幽幽美目望着,“小庄主这身倒是齐全。”
少年无比紧张,指尖揪着自己的白色内衫,痛苦哀叹道:“姐姐啊,出门在外,总要备全。你这可是把我的看家本领全都搜出来了。”
“以后我可怎么混江湖啊。”
“要不,你去瞅瞅殷师兄?我没武功啊,我就一靠着毒药、暗器自保的可怜少年郎。”少年急地都快哭出来了。
“你不是有情郎么?”
轩辕璃幽幽笑道。
她双手撑在椅子两侧,低头俯视着这少年,温柔道:“说吧,你那情郎江湖名号是什么?真实姓名是什么?你们来这神剑山庄有何目的?你也不想受顶头上这位的好处吧!小庄主,你可要好好想想,认真回答。”
她语气温柔,气势却很强硬。
“他不是……我的情郎。”少年很委屈道。
“我不信。”
“好吧,我们来神剑山庄只是想找把能用的剑。他是个剑客,剑客怎能没剑用。”
“姐姐啊,这可是你们家说要办试剑大会,有不需要花钱的剑我们才来的,再说我们也只是凑个热闹啊。”
“你去醉红尘做什么?”
“看热闹。”少年小声回答,有些郁闷道,“这也是你们打得招牌啊,天底下最美的美人,最销魂难忘的地段。我就想见见,看看,增长些见识,场面。”
“你那情郎的名号。”
“他不是。”
“不是也得说。”
“好好好,好姐姐,他姓李,曾经是个大侠。他的名号,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托我父亲死前的嘱托才来照顾我的。”少年求饶道。
“你瞧瞧我,我可不会武功,今年才出来闯荡江湖。他大我这么多岁,我怎么知道他以前叫什么名号,而且他这人特闷,不爱说话,我同他说话他都半搭不理的。”
“你也不能指望我啊?要不,你把他抓来问问。”少年真诚建议道。
“好小子,武功半点没有,嘴巴倒是厉害。”轩辕璃冷幽幽的望着他,忽而指尖轻轻一挑,将他的内衫也脱去了大半,用着柔软地语调凑近了问道:“你说他不是你的情郎,可就算不是,他也不知把你这身体看光了不知多少次吧,你这么直接的反驳做什么。”
“……”
“那男人就像是你的一条狗,随叫随到,无所不从。倘若哪天你把他赶走了,丢了,他定是会失魂落魄的来寻你,或是原地不动等着你回来。”
“……”
“他就算不是你的情郎,也同情郎差不多了呢?”
“我那醉红尘里的下属都说他定是喜欢你,喜欢紧了,含在心里,抱在怀里,怕是化了呢?”
轩辕璃微微笑了,幽幽出声道:“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只会骗人。我改变主意了,你若是不说的话……”
殷景山依旧闭目。
身上却有些被压,似是放了些什么东西……伴随着浅浅的甜香。
“唉,姐姐,别玩了行吗?”少年略显尴尬的声音,近的像是在他耳边说话。
“呵呵,你害羞了?我是不相信你对这位俊朗的殷少侠没起过心思。小家伙,我是在成全你。”女声嗤嗤笑道。
“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的。”
就在这时,女子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你什么时候又下了毒?”
殷景山依旧神色不变,暗自冲破穴道的动作却微微停顿了一两秒。
柔软的肌肤相触,脚踝似踩在了身上。
他闻到那股冷冷的,幽远的甜香,冰凉凉的身体贴近。
他微微怔住。
少年有点蜷缩着身体,似在寻求着温暖,喃喃出声道:“好冷啊。”
女人很不甘心的说:“算你狠。”
少年咳了一声,有几分遗憾的语气,十分的感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总得有点保命的手段。”
“姐姐啊,我很早就想说了,我的瓶瓶罐罐和暗器上都抹着绝世毒药呢?”
“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脱我衣服,毁我清白的。”
“我可是提醒你了哦。”
女人气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在了地上。
少年想要解开身下人的绳索。
可下半身被点穴,不能移动,独独只能用双手去行动。
可绳索紧极了。
他有些烦躁,有些郁闷的出声说:“明明不是玩情.趣吗?怎么弄得这么紧。”
他有些缩了下身体,蜷缩着努力伸手向下探去。
殷景山微微皱眉。
体内一波波内力缓缓像封住的穴道冲去。
身上的少年动作不断,一边叹气一边烦躁地骂人。
“真该死。”
“好难解。”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放弃了,语气哀怨无比,“这什么破绳子,懂不懂怎么捆人啊。”
就在他抱怨时,身旁一只手轻轻将他转了个身,落在了椅子上。
随即地上的碧袍盖在了他身上。
地上晕倒的女子也被盖了件衣物,至于另一位则坐在角落里蹲地不说话。
少年呆呆的看着,背对自己的高挑黑衣人影。
他回神后,有些激动说:“殷大侠,你……你冲开穴道了,那麻烦你赶紧帮帮我解开穴道。这里实在太冷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殷景山出声:“你先穿好衣服。”
少年拉紧衣衫,欢快的道:“好了,好了,你快点吧。”
殷景山这才转身。
他轻轻掠过,指尖点了点,速度返回原地,背对着人。
他等着少年起身,一同离去。
他总不能将他丢在这里。
可迟迟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起身、动作的声响。
殷景山:“不走?”
少年委屈地说:“腿麻了,动不了。”
【作者有话说】
修下结尾,殷师兄万年老好人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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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
非礼勿视。(补了论坛内容)
殷景山僵硬了几分, 终是回了头。
少年身上披着的青袍,盖住了大部分身躯。可他不能起身,因而不必声明。
那之下必是空空如也。
他身子靠在椅子上, 细白双腿微颤, 正蹙着眉, 尝试着轻轻垫着脚尖在地上。可很快双腿颤了下,即将倒地。
可随及,一只手扶住了他。
他只盖了件衣衫,倒也不能直接提住他, 只能手臂撑住, 扶起, 随后闭目说:“你先把衣衫穿好。”
他的手臂有力, 坚硬。
少年倚靠着,小声道:“殷大侠,知道啦。不过……可能要等一会儿。”
殷景山并不移动, 听到他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口气,走了几步, 随后略有些高兴地说:“我好了,我能走了。”
身躯上的重量消失了。
殷景山听到了衣衫落在肌肤间的声音, 于这只在墙角点了几盏灯火处的寂静昏暗地,显得很是明显。
少年有些开怀道:“殷少侠,谢谢你了。”
殷景山睁开眼, 眉眼冷硬,倒是未曾多说几句。
他转过身来,只见少年蹲在地上, 很气愤地捡着一些瓶瓶罐罐, 嘴里念叨着:“我的宝贝啊, 今晚真是苦了你们了。”
“本庄主武力不够,只得让你们落了个如此落魄境界。”
“哼哼。”
“都怪我这没用的主人,让这毒妇小觑了你们。”少年丧着脸,拿着地上的衣服擦着自己的瓶瓶罐罐儿。
殷景山:“……”
前头还姐姐的叫,这会儿就毒妇。难不成这少年……也如女人善变?
殷景山看着他散乱松垮的衣衫,只系带随意打了个结,细白脚踝踩在地上。
他皱眉:“你的鞋呢?”
少年指了指倒在地上,盖了件衣衫的女子,郁闷道:“这怕是得问这位轩辕小姐了,我只知道自我醒来时就不见了。”
他的嗓音很轻,有点娇气。
殷景山停步。
“对啦。”
“你是不是吓到了,别怕别怕,你姐姐只是累了昏倒了,她没死呢?”
少年起身,飞快走了几步,蹲在了躲在桌子下的满脸迷茫的白衣女人身旁咳了一声,解释道:“你等一会儿啊。”
“大侠,你能帮我挪一下她吗?”
青袍少年指了指地上的身躯。
这女人身材无比曼妙,本就脱得只着了件薄如蝉翼的轻纱,这会倒是被盖住了件她自身的衣物,遮去了脸庞。
殷景山低眉,道:“穿好鞋。”
少年看了眼不知何时放到身前的鞋,有些高兴起来,急忙地起身套上了。
忽而,他有些低低地笑道:“殷少侠,你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倒是不知道日后便宜了哪家的女郎君。”
这声音倒有几分调侃滋味了,意外的大胆。
殷景山并不说话。
这少年面目生的并非出挑,却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以及脚。他或许自己未曾意识到,甚至颇为钟爱搭些配饰。
他脚踝处便系着一节红细绳,镶嵌着金色的金环。
昏沉沉的夜里,青翠衫下隐隐浮现的红、金色交缠下,细白的脚踝倒是更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少年弯着身,从瓶瓶罐罐里挑挑拣拣,找了许久,才激动地道:“找到了。”
他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小瓶子,倒出一个黑色的小药丸。
少年咳了声。
他行事倒有几分不管不顾姿态。
他掀开少许倒在地上的女人的盖在脸部的衣衫,把黑色的小药丸塞进了女人的口中,又抖了抖她的头和脖颈。
这少年若闯荡江湖,想必不怜香惜玉的榜单上必有他的名号。
只听他嘴里依旧嘀咕着:“我的宝贝啊,你们跟着我是真的明珠蒙尘了,千万别怪我哦,要怪就怪平日里真的没机会用你们。”
殷景山闭目。
少时读书,妖鬼志异里少不了一只机灵古怪的野狐。忽得出现在人眼前,就忽然的消失,少年倒有几分这般姿态。
这少年蹲着地上,那双灵动俏皮的眼闪着莫名的神采,忽而伸出手掐了掐女子的脸颊,有些惊异地出声道:“竟真没骗我。”
他倒没想过倒真下了个毒。
他嘘嘘笑了下,“我就说嘛,女子都爱俏。便是再毒辣的女子,都是忍不了自己容颜上的瑕疵。这面具倒是做的不错。”
殷景山睁开眼,却见少年蹭到了自己身前,颇为好奇的说:“殷大侠,你为何总要闭上眼。这里又没有洪水猛兽。”
殷景山一时怔住。
少年看了他几眼,只细声笑道:“你这般看我,倒让我觉得自己是那只猛兽不成。”
殷景山凝神不语。
若是……狐狸也是猛兽,倒也恰当。
他移开目光,只见少年笑了声,转身将那些瓶瓶罐一个个收回了衣衫,他望见他手里拿着的那黑色瓶子上,半响默然。
那瓶子上竟是有纸条的。
写着:虎落平阳。这后面这句怕不是……被犬欺。于那女人而言,倒也恰当。
殷景山望着少年低头左吹吹气,右敲敲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女人的脸,似是很想叫醒她,可又很有些犹豫的模样。
难得开口问了句:“你不是说你的瓶瓶罐罐上都抹着毒药吗?”
少年咳了声,小声道:“大侠,我是个好人啊,好人怎么会毒死人呢?这毒药自然是骗她的呢?那不过是能让人症状很痛,却只能晕倒的迷药。这位姐姐长得这般好看,我怎么忍心让她就这么死去呢?”
殷景山不语。
刚刚是谁用这位的衣物擦着自己掉落在地的药罐。
他扫了一眼那些被收拢的瓶罐,竟是一大半都贴了纸片,大概有:三分倒、笑口常开、蛇蝎美人等。
只是……什么叫做笑口常开?
“殷少侠,一会儿你能不能站在我前面。万一这位姐姐醒来后又发疯了,我没武功会被欺负的很惨的。”
少年有些哀叹说。
殷景山静静望着,冷硬眉目如常。
他看着少年取了个贴了笑口常开纸片的白玉瓶子,捏着鼻子,一边打开瓶塞,凑到了脸色苍白如雪的女人鼻尖。
“我就知道,光吃药不行,就得上点重头戏。”
少年咳了声,又补充说道:“大侠,真的……我不杀她不是我不敢杀她,实在是要是没她,我们估计都不好跑出去。”
“我胆子可是很大的。”
“所以……大侠,你能不能站的离我近点儿。”隔了好一会儿,少年小声问道。
殷景山沉默。
所以,这称得上胆子很大吗?
轩辕璃睁开眼时,第一时间是不可思议。
那种疼痛太过恐惧,让她不得不相信她中了个小毛头的招儿,竟是要死在了自己的地盘里。这倒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人在江湖,生死本就未知。
她习惯如此,可未曾想过还有醒来的时候……她目光急急转向寻找着某个身影,随即听到个少年气的声音道:“姐姐,你别找了,你姐姐好着呢?我刚刚才把她哄睡着了,你现在可先别提起内力,为了预防你醒来后又来害我,本庄主也只能暂且让你消停一会了。”
轩辕璃微震了下。
她醒来便运用了内力,此刻情不自禁地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的完全停不下来,笑声如铃,不绝入耳。
轩辕璃边笑,边骂道:“小……子……你……做了……”
止不住的笑声里,传来几个词的问话,于此刻情景,诡异至极。
殷景山如今算是明白何为“笑口常开”,他竟是很佩服这少年神异的思路,就连下毒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少年叹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我都提醒你了,你还不听我的话,我就算想对你好点儿,也没办法啊。”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可是这天下哪里都找不出来的大好人啊。”
轩辕璃闷声一哼,平息内力,决心再也不动半分。
足足过了半息,她睁眼直视,娇声道:“小子,这次倒是姐姐小瞧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想要干什么?”
她这娇声终是不自觉带了几分愤恨。
少年藏在黑衣身后,探出了头,小声道:“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姐姐啊,不如彼此揭过。”
“试剑大会过了,我就走了。你想干啥就干啥,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
“今天真的只是个误会,真的。”
少年语气很诚恳,很真心地出声道,“姐姐,咱们一笔勾销,重归于好好不好?”
轩辕璃冷笑了下,嗤笑道:“天真。”
少年咳了声,补充说:“姐姐,可你不答应可就真的要死在了我的毒药之下了哦。”
“相信你也从那令人剧痛、晕倒的毒药里见识到了我宝贝的厉害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啊。”
“你现在是不是不敢提起内劲……我的笑口常开不是吃素的呢?我们各退一步,互相配合一下嘛?”
少年小声道。
轩辕璃失语。
她如今是真的觉得自己遇到这个少年,真有几分遇到天敌之感,这小子就像是天生来克她的不成。
若是让她那般无行举的笑,倒不如杀了她更好。
轩辕璃皱眉许久,终是回道:“好。”
她不是个认不清形势,求着死理,不会回转的人。若她是这般的倔性子,早八百年前就死的干干净净。
她活到今天可以说十分识时务。
“姐姐,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少年有些激动地出声,从身前的黑衣中走了出来,可未曾说出后面的话,就被揽身一拐,站在并背对着某位大侠。
少年呆了下。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非礼勿视。”
女子娇声笑了下,从地上爬起,穿上衣服,幽幽道:“我活了这些年,竟是没想过今天遇到两个中看不中用的少年郎。”
“人与野兽也不过就披了张皮的区别。”
“你们何必在意这件衣衫?”
少年悄悄补了句:“姐姐,我是不在意的……可谁让殷大侠是个仁义无双的大侠。”
轩辕璃系着衣衫,很漫不经心道:“小子,你自是不在意,毕竟你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吗?至于这位殷少侠心里想着什么,奴家也不想猜,左不过一个不识情爱滋味的傻帽。这男人的心思最多变,猜着也没意思。”
“姐姐,我真的说不过你。”
少年哀叹了句。
轩辕璃走了几步,步履有点缓慢,她拍了下桌角下睡熟的女人,顺道回了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然说不过我。”
少年难得噎了下。
桌脚下的女人眉眼天真,纯洁。
而她身前的脸,明明相似至极,可却是肆意娇媚,浑身散发着一种惑人的魅力。
等女人醒了后。
轩辕璃牵着她的手,就像牵着一个孩子,轻轻出声道:“走吧,你们不是想重归于好吗?此刻夜也深了,消失太久不是好事。”
少年低声咳了一下。
他指了下上方。
“他还没死吧,你不找个人救救吗?姐姐,你对下属这般苛刻,不是长久之策啊。”
轩辕璃横了他一眼,“你倒……被养的过于天真。”
“常人向来畏威不畏德。”
“他就算死了又如何,不过一个没有几分武功的废人。何况,他既然是我的下属,办事不力自有惩罚。”
轩辕璃理所当然说。
少年悄悄嘀咕了句:“那做你的下属倒很辛苦。”
“小子,他辱你、害你,你竟还能替他考虑……你是蠢蛋吗?”轩辕璃幽幽出声道。
“我只是见他没死。”
“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活着也是。”少年忽而叹了句,“你知道吗?我这条命就是被人捡回来的。”
“我知道活在这世上不容易,活的好更是难上加难。”
“可倘若这世上有着一个在乎的人,想必大家都是不想死的,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活的久久的。他既然没死,难道不值得活吗?”
轩辕璃沉默了。
殷景山道:“这是他的选择。”他这般话道来,竟是很有几分冷酷。
少年低低叹了口气。
“果然,我还不是个称职的江湖中人,还未适应这生死分明的江湖。”
幽深的通道里,只有轻悄悄的脚步声,四人走在这神秘的廊道里,什么也没有说,来往偶尔会有一些披着黑衣巡视的人。
可见到轩辕璃后,都退让了。
行至中途,她指派了个胸口别着一把琴样式的胸针的人低声嘱咐了些话。
少年一路上左瞧右瞧。
他有些好奇问:“姐姐,你家这个地下的暗道修了多少年啊?”
轩辕璃这会儿平静了心态,漫不经心道:“多则百年,少则七八十余年。更多的,我也不太清楚。”
殷景山听到了锻造、敲打的声音。
这山下的暗道里……竟是有许多的锻造室,一间间铁柱关押的监牢里竟是有火,有单独的锻造室。
敲打声从不停歇。
四人披着黑色斗篷走过时,除却敲打声寂静的可怕。
“好可怕。”
少年抓住了身前人的衣襟。
殷景山神色不变,行走步履放慢了几分。这监牢里的人个个面色激狂,兴奋、像是疯子般干着活。
也许,他们本就早疯了。
少年忽得小声问道:“他们为什么会如今卖力干活?明明他们只是囚徒。”
轩辕璃笑了。
她开口的声音于这通道里无比的甜美、惑人、可也让人不禁浮起一丝冷汗。
只听到她细细出声道:“无论是谁被关在了这里,再来一副散功药,只怕都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再倔强的高手,丢了武功也得失魂落魄。先关他们个两三年,等到他们心灰意冷想死时再同他们说,只要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就能活下去……那谁会放弃这个机会。”
“更何况,美人在怀的滋味,享受了便再也忘不了。”
“他们怎么会愿意死?”
轩辕璃接近嗤笑道。
她牵着的身旁白衣女子重复了句,“不愿意死,不愿意死。”
少年突然偷偷出声说:“我倒理解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值得享受的东西,若是我,我也不愿意死的。”
他身后眼睛往旁边瞧,甚至边走还边从衣衫里丢几个东西丢进了那些监牢里,半点看不出来他有害怕之意。
任谁也想不到他何时藏了些晚间时的糕点。
当然,他丢的也有不知哪里顺过来的大馒头……殷景山停步,少年眼睛往旁边瞄着,有些兴奋,完全没看前方,竟是直直撞上了他宽阔的背脊。
他差点被撞得倒在了地上。
一只手拉了起来。
少年懊恼地揉了揉头,拉住那只手臂,小声道:“好啦,大侠,我知道错了,我不偷你的大馒头了。”
“我真的是有点饿了。”
殷景山凝神看去。
他嘴角真的……有几分碎屑,像是偷吃的狐狸被发现时告饶。
轩辕璃并未在意这个小插曲,她黑色斗篷下的神情难辨,娇柔的脸庞有些冷,直到走到这段监牢出口时。
她才开口道:“你们知道吗?这是我爹最得意的东西。”
她并未说下去。
离开这监牢,往某个方向拐了好几个弯,多走了几步,这地道里忽然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这是一个无比宽阔的圆形场地,这里摆放着无数的剑、刀、各类兵器。有的破旧,有的华贵,有的锋利……万千种种,无所不有。
“过了这里,就到出口了。”
轩辕璃摘下了斗篷,娇美的面容温柔如水,可隐隐有些怨恨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竟是一掉就掉到她的大本营里了。
她本只在希望众人睡个安心的好觉,明日比武时能好好发挥,从未想过毒害人。这两人倒是主动找上门来,她当时本就心情糟糕。
如何不恼火。
“姐姐,真的是巧合。”少年连连告饶道。
“……”
“这世上怕是没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了。”
轩辕璃幽幽出声道。
少年细声道:“有的,比如我同姐姐的缘分很深啊。天下这么大,能够遇见就是难得的缘分。”
“这里是我父亲的武器库。”
“倒是一些没啥用的东西,你们若有看中的,随便拿吧。”轩辕璃突然开口道。
少年有些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姐姐,你可真好。”
轩辕璃:“……”她得承认,她修炼的不够。
殷景山想,若不是你贼咪咪地望着这些兵器,那受制于你的毒的女子也不会这般慷慨,主动。
少年显然早有看中。
他从角落里找出一把小刀出来,那竟是一把极薄,极漂亮,闪着绯色的刀。
很窄,很小。
少年细白的指尖拂过这把刀。
他竟是有些孩子气笑了起来,低低叹了句,“可惜了。”
在场人除却唯一懵懂无知的,通通哭笑不得。
那刀说是武器。
倒不如像是给情人削梨的刀。
刀柄上更是有着栩栩如生的花瓣,粉色交缠着碧色的玉,温柔的像是一件漂亮的器物。
它可以是把赠予情人的礼物,可以是被收藏起的装饰品。
万万不会是把杀人的刀。
少年收好刀,笑嘻嘻道:“殷大侠,你不挑一件吗?”
殷景山看了他许久。
这通道里有些凉,他黑色斗篷下的脸孔也浮现了几分苍白,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同他分享着这种欣喜。
黑衣总让人想到几分寂寞。
少年的碧色衣衫清朗如竹,他却毫无竹节的硬朗,更像是春风拂过田野时摇摇晃晃的碧草。
懒懒地。
如今这明亮的地方,少年披着这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如同穿了件黑色的衣衫,竟也添上了几分寂寞,惆怅。
他从未独行。
可此时太像个踉跄独行,却又渴求温暖的少年郎。
殷景山奇怪自己此时的联想。
同时他也发现一件事情,他不自觉地会寻找着他的身影,目光不禁地放在他身上,这出于对弱者的保护还是其他,他并不太明白,也并不想明白。
他转身向前走。
“不必。”
身后,少年细细的问话声依旧不停,“姐姐,我问你件事情,你脸上这个面具是谁帮你做的啊?虽然做的不错,可戴久了对皮肤不好呢。”
轩辕璃脸色隐隐有些发黑。
她半响闷哼了声:“你不是给我下了毒吗?你这小子,人毒心也毒,我总要出来见人。”
少年很抱歉道:“不是我下毒的。”
他怎么可能下这种毒,他要下也得下个……绝无仅有的稀世之毒,不然岂不是坠了他的名号。
轩辕璃幽幽出声道:“不是你干的,那……就是你那情郎干的喽。”
少年“啊”了一声。
“姐姐,你能不能不提这事情。我说不是,你又不相信。”
少年很郁闷道。
轩辕璃笑笑不说话,她自认为自己在欢场多年,见多了真心假意,也见多了劳燕分飞。真心,真情怎能看不清。
“好啦,姐姐,我给你道歉。这药吃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少年塞了一瓶药过去。
轩辕璃握紧了身旁女子的手,只徐徐道:“那你还是个好心人喽。”
“那当然啊。”少年一点儿都不愧疚。
“那你后来又给我下了几种毒药?”女声望天,幽幽道。
“一种。”
“二种。”
“等等,好像有三种……有五种吧,这真的不怪我,我的药有些混在了一起,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多试了几种。”
少年咳了声。
轩辕璃:“……”事实总比她想的夸张。
少年很坦荡地说:“姐姐,你大可放心啦。等我们走之前,我一定帮你把毒解了。虽说这毒是有点毒,可也不是解不了。”
“那我倒是得好好感谢你了。”
“那是自然。”
“若没有我,姐姐你怎么能见识到这般有趣的毒药?你们醉红尘里可就没有这般厉害的毒药呢?”
少年笑的欢快。
轩辕璃内心吸了口气,按压下震惊,缓缓平静道:“我们的武道秘籍果然是你们偷得。”
少年顿步,很坚决地表示:“我们只是借来一看,怎么说得上是偷?再说,我觉得那里所有的功法都比不过姐姐的呢?”
“可我没看姐姐的。”
“这岂不是说明……我对姐姐着实是很看重啊。”少年徐徐叹息,很有自己的几番道理。
轩辕璃深深看了眼前方。
所谓的看重就是把她的地盘翻了个精光,还给她下了这么多的毒吗?
这小子没武功,都能让她气个半死。若是有武功,岂不是让人直接气死,半死不活。
谁也想不到,通道出口竟是光明正大从一园亭里走出。
倒有豁然开朗之感。
等真正出来时,少年悄声问道:“姐姐,你说你爹是冲关失败才修为大退的,是真的吗?”
轩辕璃冷冷留下一声话语,拎着睡熟了的女人飞跃离去。
“你可以猜猜。”
夜色沉沉,少年丢下黑色斗篷,露出内里散乱的碧色衣袍,望着她离去的声音,幽幽道:“不想说就不说嘛?何必在我这个没武功的人面前秀轻功?”
“真讨厌。”
他有些恨恨道。
未等说完,一只手携起他,竟是轻轻踏过了这园亭。
黑衣常人穿起来总是多几分冷冽的。
他的手臂很有力。
他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文雅的面孔偏偏冷淡至极,似是从冰山上印出来的,透着几分隐隐的寒气。
他明明曾经是个书生。
可如今,倒是比常年浸泡在江湖里的侠客还要多几分锋芒。带着几分杀意,几分难看出的寂寞。
“少侠,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他们都没睡呢?”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少年有些懊恼。
“我听到了。”
“……你耳力真好啊。”
少年有些好奇地抬手捏了下,嘀咕了句,“也看不出来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啊。”
不过,这是真的呢?
谁让主角是武学天才。天才总是任性的,总是超出常人的。
殷景山身躯震了下。
他自幼耳目通灵,可一直未曾太过显露在外。可就连他也不知道,原来这双耳朵被捏起时竟是……
他捉住了那只作怪的手。
“别乱动。”
少年似是惊讶,可依旧点点头应了句“哦”。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也还是为了照料对方“毫无武力”,这才回到了庄内被安排的住所处。
“进去吧。”
“不要再随便出门。”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两句话。
月色落在地上。
只留下自己单薄的身影,静悄悄地,衣襟随风而动。
少年知道他并未真正离去。
明明心存怀疑,依旧会这般……做吗?倒是真少见的人。这份善良,怕是满江湖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看向自己手中的竹笛。
还以为丢了,谁知道……竟是如此的细心。
他执起笛子,忽而兴起于这静谧地夜里吹奏了一曲,意外的欢快。
一曲尽了。
他拉紧衣衫,打开房门。
这间客房不算小,隔挡的屏风处挂着几件衣服,他手执竹笛,关上了门,有些开心地边走边问道:“藏锋,你醒了吗?我同你说,我这次找到了一把很好看的刀,特别特别的漂亮。”
可床前并没有人。
只有一把无比锋利的剑。
“你找到能用的剑了。”
“真好。”
少年赞叹了句。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灯,缀在桌案旁。
高大身影接近。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询问,“你看了他许多年了,就……如此看好他?”
漫画《武掌乾坤》的连载平台hai too上,公布的第五话上下已有将近一月,至今无论是弹幕,还是论坛却还在吵架。
作为网站当家台柱,年度top作品,推荐位自然首位。
吸引到的关注很多。
可这次的争吵却有些突如其来,诸位读者竟是莫名因为感情戏大吵特吵,争论不休起来。
究竟谁才是作者钦定的女主角?
谁是主角殷景山真正喜欢的人?
谁才是那个携手走到最后的人?
漫画读者圈内各位大手大书特书,从人物背景、性格、能力等等,多方面进行评价,点评,纷纷为自己支持的角色以文会武。
这党争足足吵了整整一月,闹了n次版都未罢休。
这发展倒是漫画运营万万想不到,内心一边吐槽读者发神经,一边内心为这出圈的热度叫好。
其实真说起来,《武掌乾坤》第五话:神剑山庄内容颇为平淡,也就结尾吊足了读者胃口。
这话同样分为上下两部分,上话以酒馆里骑驴少年同小师妹单玲珑的对话作为结束,下话却画面一转,以神剑山庄里一段私密的对话作为开场。
女子正在抚琴。
她一身黑衣,身材玲珑,双手静静放在古琴弦上。
最令人惊异的是,她身旁竟是有个同她长得相似八分的女人,这女子身着白衣,眉眼里满是天真,满足。
她手里拿着一只破浪鼓,摇啊摇。
黑衣女人竟是之前出现的轩辕家的小姐轩辕璃。说是对话,实则是她一人的独自私语。
“姐姐。”
“事毕之后,我就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罪孽之地。”
这段私语后,随即跳到了千横派众人得知轩辕璃的婢女求他们即刻上山,并告知他们自家的小姐轩辕璃怕是中毒命不久矣。
可她请众人目的依旧未知。
她若想解毒,自是要寻医道圣手,何必找他们呢?还是说,神剑山庄里发生了突发事情,急需他们的帮助。
不论如何,众人思索后终是应下。
可一路上,他们也算是从跟随带路的婢女身边了解到了神剑山庄的由来,轩辕家本是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家族。
直到某一代出了个天才的铸剑师,这才慢慢发展成铸剑世家。
当代家主轩辕不伤手腕强硬,能力突出,更有一个疼爱入骨、时时看顾的女儿。
可真正到了山庄里,众人未曾看到这位颇有名气的家主,只被婢女一路通行无阻带进了他女儿轩辕璃的住所之中。
帷幕之下,这位轩辕小姐卧床而立,嗓音沙哑。
同众人说道她的毒,以及家族里如同猛虎般时刻等待着时机的几位伯兄,话语间隐隐有几分表明自己的毒怕是亲朋所下。
千横派的莫峥口出急言:“轩辕小姐,你家里人实在太坏了,竟然真的下毒害你!”
弹幕全在:
“莫师兄,可长点儿心吧。”
“千横派·真·傻白甜在此,谁敢同莫师兄比下智商?”
“在场六个人,个个心思难辨,唯独一个单纯少侠替人担忧,拜托了轩辕璃此刻心中怕是气死吧哈哈哈。”
“真她爸兄弟下毒啊?”
“此毒非彼毒,到底谁下的毒?”
“前方有剧透,最好屏蔽,真的,剧透真的很难评。”
“xs,想到后面轩辕璃的出场,真的离谱,她这种邪道妖女还怕自己的伯兄,没下几包毒药毒死全家都算好的了。”
“我都怀疑她压根不是真的轩辕小姐。”
“是啊,开场有个白衣女子同她长得贼像,两个人是姐妹,怕不是两人只用一个身份吧。”
“这里表情则搞笑。”
“哈哈哈,轩辕璃真嘴角扭曲。”
“总之,轩辕家不是什么好人啦,就是个魔窟。”
在这场面对的交谈中,轩辕璃给众人安排了住处,并暗自地向众人请求一件事,那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在后日的试剑大会上出手。
因为,很想在比斗的众人中替她挑选出一位她认可的佳婿。
而她不想就这样将婚姻大事随便交付给一人,可这是父亲的决定她也无法改变。
“我父亲病入膏肓已久,所以才急着想帮我找一个能够支撑、稳住局势的人。”
轩辕璃面含悲哀。
她声音温柔无比,人也美丽至极。
她说她只想做做样子、让父亲能够安心的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
轩辕家的局势太复杂了,她本就无心家业,争到又如何,不争又如何,于她这个弱女子而言,不争本就是一条出路。
她说这段话时,目光柔柔地望向黑衣俊挺的少侠。
殷景山却没有应下。
莫峥很诚恳道:“轩辕小姐,我可以上台,可……其他的真的不行。我答应师傅了,是要当道士的。”
单玲珑静静看着,倒有几分看好戏的姿态。
“道士也可以娶妻啊!”青衣少年叫了句,很高兴地说,“中域一堆的道士娶妻生子,过的和和美美的。莫兄弟,要不你就牺牲下自己的清白,帮帮璃姐姐吧。”
莫峥挠挠头,小声道:“可……你瞧瞧我看着合适吗?那也不般配啊。”
单玲珑深深震撼了。
她这师兄这么自卑的吗?
“她比我还大呢?”少倾,这有些憨厚的青年补充了句。
单玲珑:“……”
轩辕璃:“……”
这一页的弹幕疯狂笑着。
“哈哈哈哈,救命这么直男的思维啊,只想娶比自己小的。”
“呸,莫师兄牛逼了,这种行为岂不是注孤生!!!”
“他活该啊hhh ”
“感觉轩辕璃一直很期待殷师兄开口的,可殷师兄一直不吭声啊,唉,难得遇到个这么主动凑姻缘的女角色。”
“不敢期待无名老贼的感情戏。”
漫画上,青衣少年深思片刻,突然小声问道:“姐姐,我可以帮你的。可我没有半点武功,会不会一上去就被打死。”
“其实……假婚这事情听起来就很有趣呀。”
少年不知想到啥,独自乐着,嘀咕道。
众人:“……”
轩辕璃倒也不见生气,只是低低出声道:“这事情本就是在下的不情之请,也知晓很难被答应。可今日见到诸位的心意,在下也心里安宁了几分。无论结果如何,只望试剑大会能圆满结束,以全父亲一片赤诚之心。”
众人离去时,她竟是还开了个小玩笑道:“司公子年龄小了些,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呢?”
“可我不小了。”
青衣少年小声道。
他说的自然是真话,可在场也只有他的灰衣奴清楚。
“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青衣少年很严肃地声明。
可很快他补了句,“问题是,姐姐你看着……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倒像我素未蒙面的母亲一般亲切。”
单玲珑失笑。
帷幕里的轩辕璃脸色微顿,难以辨明。
这段场景弹幕尤为欢乐。
“老牛吃嫩草啊,牛牛牛。”
“轩辕璃实惨,姐姐晋升成母亲,让你调戏邪僧哈哈哈哈。”
“司小庄主的人生名言:从不吃亏,谢谢。”
“艹,这话说得真是……我殷师兄都没法淡然了,看了好一会儿他哈哈哈。”
“殷师兄有点绅士风度的。”
“有吗?有吗?”
“没有,谢谢。他都不答应轩辕小姐的请求啊,算了,我都知道无名老贼的套路了,一个个美女都是拿来勾我这个读者的。”
这一话多是日常相处,轻松诙谐。
独独末尾处,碧袍少年于月下赏景,同漫画主角殷景山交谈期间,竟是找到了一个江湖话本里的密道,不仅自己掉了下去,连累着殷景山也掉了下去。
由于中毒,暂时失去内力,两人竟是一同被抓了起来。
这个结尾引起了许多讨论。
关于是谁抓的。
神剑山庄之下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直到这里,事态还在正常范围内,漫画讨论的论坛里也如常开了一个剧情讨论帖,开始分析起人物和剧情起来。
“这话情报真的好多啊!”
“可怜兮兮的臧老爷子,特么孙子把最大的大佬带回了家,他只能装作不知情。太难了。”
“真演技比拼时刻哈哈哈。”
“其实我还挺喜欢新出场的轩辕小姐的,就很……我觉得很有魅力,很难形容她的好与坏。”
“好人不一样,坏人绝对的。”
“按照传统套路,无论轩辕小姐是好是坏,她都应当被我殷师兄的魅力征服了,接下来要么斗智斗勇,要么携手并进,总之会爱上殷师兄。”
“可是……无名老师会这么画吗?这岂不是在说笑哈。”
“想想第一卷,我殷师兄出场时那么美满的家庭,那么一个文雅的谦谦君子,还时常笑呢?结果下一秒家破人亡。”
“正常套路,殷师兄应该奋发向上,马上进入门派,各种扬名。可无名老师整整画了两卷的江湖争斗,而殷师兄半点武力没有,惨惨惨。好不容易寻到不错的门派,通通因为年龄被拒绝,实在太难了。”
“第三卷终于拜师了,终于走了下正常爽文套路。”
“的确,第三卷真的爽,终于有种我殷师兄是个真正主角的模样了,尽管前两卷我就觉得殷师兄绝非常人。鼓掌jpg”
“可我总觉得……有阴谋。”
“我只想知道女主角是谁?要不全收了吧。”
“楼上,你想啥?可能吗?殷师兄没被绿都算好的,还梦后宫,倒不如梦个作者真的画了个床戏xs”
“无名老贼老文青了,发刀是绝对的。”
“文青的套路你别猜,小心被他气死。”
“要不是打斗爽快,我才不看。”
“要不是人物美型,我才不看。”
“要不是剧情给力,我才不看。”
“……”
“就我……纯粹为了磕cp才看的吗?”
“你是例外。”
“右转不送,谢谢。”
“我不管,女主角就是玉雪聪明,灵动可爱的小师妹。”
“怎么可能,肯定是归山派大师姐!他两年龄上搭太多了,殷这种性格才不和自己师妹在一起。”
“这两位都难评,感情苗头都没有。别活在脑补之中了,谢谢。”
“倒不如买菜轩辕璃,这种好坏难辨,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女人有意思多了。而且她还主动出击,这简直太适合殷师兄了。”
“小师妹好。”
“轩辕璃一看就毒妇啊,哪里配得上殷师兄。”
“……”
就这样,楼层盖了一层又一层,吵架吵了n多天,这场风波更蔓延到了男读者圈,开始互相干架起来。
投票选人是必须的。
一时间,颇有几分势不两立,水火难容。
吵架,打架整整一月也没消停,可谁也没想到这场争斗最后竟是因为漫画第六话的公布结束了。
那个盖了千楼“谁是女主”的帖子,直接被顶到了首页,最新发言通通都是:想不到吧,女主角真的出现了。
开贴人直接把首楼修改了。
表示:艹,无名老贼,服了你了,真特么官方钦定女主出现了,不带你这么玩的!真狠!
围观群众纷纷看着热闹。
天天看打架。
第一次看到他们貌似破防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把弹幕补了,刷新一下(算是赠送字数,前段时间卡文不好意思)
其实没写完,明天补感谢在23——12 00:24:32~23——16 01:3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月初 58瓶;颜华 30瓶;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 11瓶;阿荼 2瓶;冰淇淋烤冷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10
他不敢看我呢,你敢吗?
10
无论论坛怎么吐槽, 可《武掌乾坤》第六话:地道密语着实引爆了读者的热情,热度直线飙升,弹幕直创新高, 更成功出圈, 相关的同人创作激增, 一时间网上议论沸沸扬扬。
众所周知,近来无名老师很肝。
不仅没有习惯性的请假,反倒是打破了过去连载几年不画彩页的坚持,时不时在正传放出大彩页。
曾经那手强到许多人震惊, 完全无法模仿, 惊叹不已的分镜让很多同行失落至极。
可没人想过, 这位画风堪称华丽繁复的漫画家, 彩页更是能画的让人恨不得把他关进小黑屋,一直画一直产出不用出来了。
“第一、二话有彩页,第三、四话无彩页, 第五话也没有,第六话特么有彩页了?真凭心情想画就画了。”
“好吧, 无名老贼。”
“埋倒这个惊天巨坑之中,除了等还是等, 只要有更新,我就能撑到下个月了quq。”
“爱死这话。”
“我爱彩页啊啊啊啊。”
毫无疑问,光是第六话的首张彩页就足以吸走了众人的目光。
夜色渐深, 阴暗的地道里。
上方垂吊着的身躯,残缺的断臂,向下滴落的鲜血。
倒在地上的曼妙女人。
像是极致的对比和落差。
可视角中心处的少年身上盖着件青色的长袍, 黑发散乱落在肩膀处, 蜷缩在狭窄的椅子上, 只露出小半只赤.裸的细白脚踝。
那脚腕处系着一段坠着金珠的红绳。
他的前方则是……背对着他的黑衣少侠,身躯挺拔修长,露出的侧脸竟是闭上双目,半分不语。
画面是个全景,直将所有人收入其中。
少年侧脸下露出些笑意,伸出的一只如玉的手扣在椅子左把手上,修长细白的脚腕微微弯着,放置在椅子右边。
尽管是个蜷缩懒散姿态,可眉目间神气至极。
他的目光直向身前背立的黑衣少侠。
似是在看出好戏。
可黑衣少侠背对着他,丝毫不清楚身后少年的姿态。若是他清楚的话,他还会这般闭眼吗?像是逃避着某种东西。
弹幕基本都是:
【等等,这是我能看的吗?】
【无名老师,你这个彩页也太夸张了吧,表情真的值得细品,太值得细品了呜呜呜。】
【封面让我恨不得马上跳到彩页那张啊啊啊。】
【救命啊,这话怎会如此离谱,开头就这么劲爆的吗?惊呆了我的狗眼。】
【页数好长啊,太肝了。】
【这个彩页太香了,殷师兄背对着还闭眼啊啊啊,他是不敢看吗?磕死在当场嘤嘤嘤。】
【难得看景山师兄如此羞涩啊啊啊。】
【后面同样劲爆,牛牛牛,我就一句话,无名老师真铁直男吗?】
尽管大彩页很美,很吸引眼球,可漫画第六话的开场却并未从地道经历画起,反倒从神剑山庄从未出现的庄主轩辕不伤作为出场。
他是个颇有气势的中年美大叔,身形瘦削干练,眉目间隐隐同轩辕璃有几分相似,眉间有一颗黑痣,下巴处有一把美须。
防守严密的书房里,除了他以外,只有贴身亲信跪地禀告事情。
他面目神色难辨,望着桌上的文书。
“他们可会如约而来?”
“禀庄主,我接到的消息……隐杀门已经揭下帖子。”
“好好好。”
轩辕不伤激动起身,将亲信扶起,神情无比感慨,“这次多亏了你冒死逃出去,替我去挂了那帖子。隐杀门向来只认钱,不认人。”
“她就算请来了几位少年英才又如何,武功再高也抵不过隐杀门的杀手。”
“定要那个逆女……”
话语落到此处,怨恨极深。
隔了半响,亲信才小声问道:“庄主,小姐自归来后……她毕竟是醉红尘的人,我们这般会不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轩辕不伤冷笑了下,道:“那逆女多年前就逃出家门,堕入邪道。哪里还是我的女儿,她就是个祸害。”
“她此般回来,也不过是想找到我轩辕家的不传之秘——铸剑之法。”
“一天没找到,就不会死心。”
亲信低声问:“庄主,那后日的试剑大会,如期举办吗?”
轩辕不伤转身,只留下幽幽的一句话。
“自然。”
“她不会当众同我撕破脸皮,只要她还想安稳的在这山庄里行走。这里是神剑山庄,不是她的邪道窝。”
“正道煌煌,岂容邪道猖狂。”
画面上的主仆各怀心思,心事重重。
可屋顶无人所见的地处,一道平稳的灰衣身影凭空而立,将这一切收入耳中。
此处,弹幕多是讨论剧情。
【父女死敌哈哈哈。】
【李师叔真做贼啊,牛逼,大侠变成贼,都怪邪僧xs 】
【不用说了,肯定是让他当工具人,过来打探消息的,李师叔实惨。】
【根据江湖情报,“醉红尘”是东域少有的邪道场所,看来轩辕小姐是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咯。】
【她爹也不是好人啊。】
【两方互相伤害罢了。】
【我都深深怀疑轩辕小姐的爹真的是突破受伤吗?指不定是被他女儿害的。】
【有可能。】
漫画快速转笔到了地道处的场景。
两个相似的女人,同样的白衣,让所有读者震惊,自然也包括画中捆在椅子上,也不安分的碧袍少年。
“竟是有两个姐姐吗?”
碧袍少年有些好奇。
白衣女人划过他的脸部,幽幽问出那句话“不是女色未必,那就独独只有一种解释了,你喜欢男子是不是,那武功高强的灰衣人可是你的情郎?”,更甚至她竟是脱去了自己衣衫,挑逗起了在场被束缚的两人。
弹幕通通爆炸了。
【艹,轩辕小姐这么牛逼的吗?】
【真来硬的?】
【牛,虽说早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温柔的小姐,可这反差也太大了吧,满手血腥不说,还是个祸水妖姬?】
【魔女妥妥的。】
【我爱了,殷师兄就需要这种硬上的。】
【我cp发糖了,李师叔和邪僧真的不是官配吗?我嗑生嗑死,真情郎啊啊啊。】
【gay gay的,认真思索作者属性。】
【真美女送上门了,还怀疑作者属性???轩辕小姐身材真棒。】
【殷师兄真的羞涩哈哈哈,还没脱就闭眼了。】
这段挑逗影影绰绰,分镜极佳。
最要命的是……作者他居然采用了纯黑页,什么都看不到,插播了一段轩辕璃同青衣少年的对话。
“姐姐。”
“我想提醒你一件事的。”
“你……你什么时候又下了毒?”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总得有点保命的手段。姐姐啊,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脱我衣服,毁我清白的。”
紧接着,画面转白,轩辕璃中毒倒地。
斜角向上的视线里,最后的几秒里,轩辕璃眼中只有椅子上那只瑟瑟微颤的手,以及少年那句感慨:“好冷啊。”
画面以椅子背面作为正对着,只见少年探出个头,微颤着身,抵在身下人的肩部,伸出手向后探去,想要解开绳索。
可并未成功。
直到身下的人直接一个起身,手臂轻拂,落到了远处。
留下被盖上衣物,面色微怔的少年。
独自蜷缩在椅子上。
紧接着便是这一话的封面大彩页,颜色典雅适配,神态耐人寻味。青衫盖在少年身上,却遮不住少年的哂笑。
【要被小庄主笑死。】
【这回是毒药比拼吗?莫名觉得轩辕璃真的好惨啊哈哈哈,她就算是个魔女,可遇到了魔中之魔也只有被甩的份了。】
【“毁我清白”哈哈哈,亏邪僧说的出口。】
【啧啧啧,对比一下,殷师兄简直像被玩弄的清纯男大学生。】
【段位是真的不够。】
【他都不敢回头,天啊,直男真不直了quq】
《武掌乾坤》第五话整整一话多是对话,基本都是少年同主角殷景山的相处、逗趣。
便是少年将轩辕璃救醒后,也是这两位互相下毒的“欢喜冤家”的对话。相反,真正的主角殷景山于这一话倒是更像个默默的观察者。
作者以殷景山的目光细细描绘着这阴暗的地道,那些囚牢里疯狂的锻造者,以及那最后亮堂的武器库。
地狱和天堂只是一步之遥。
往前是明晃晃的宝物,兵器,往后却是暗隔天日的监牢。
尽管未曾提及那些被关押的人的来历,也可想而知并非都是极恶不赦之人,可他们也只能像物品被关在地下。
正邪之分,善恶之辨,从未界限分明。
少年寻到一把好看的小刀时,甚至笑嘻嘻望向殷景山,问道:“殷大侠,你不挑一件吗?”
似乎,那些阴暗都在少年的欣喜里散去。
至此画面由暗转明,那些沉闷逼隘的视角变得开阔明朗,少年掀下黑色斗篷,露出碧色衣袍望着轩辕璃的飘然离去。
有些气闷道:“何必在我面前秀轻功?”
不等他懊恼,手臂被揽住,凭空而立。
殷景山携着他走在这屋廊高处,轻点脚步,踏过其间楼道,缓缓向东南一角众人居住的客房跃去。
中途,少年问:“大侠,你是不是经常匡扶济世,不图回报?”
殷景山沉默。
待到目的地,他才开口嘱咐道:“进去吧,不要随便出门。”
青袍少年正怔神时,黑衣身影离去,空荡荡的月光下只传来一句遥远的、有些不像是他所说的答复。
“你怎知我不图回报?”
少年想了下,笑了起来,取下竹笛,原地轻奏一曲。
结尾则定格在月色下临风而立的高大黑衣身影,似是守候着少年,等待着他进入房间,又似是欣赏着这难得的笛声。
【殷师兄,你别有所求啊啊啊。】
【其实……真说到起来,前三卷的性格都看得出来殷师兄真不是那种传统好人,圣母,他有自己的判定标准。】
【入坑是第一卷收尾时,智计斗贪怨痴三兄弟。殷师兄心黑手辣,绝非良善之辈哈哈哈。】
【他对武学之人狠,对普通人很好。】
【双重标准,双重对待。】
【不敢想象,当小庄主马甲被戳穿时,殷师兄如何自处啊啊啊。】
【救命,被骗身骗心,景山师兄太惨啦,能不能梦个师兄黑化崛起,把邪僧关小黑屋哈哈哈哈。】
整整一话,信息量不少。
可最让广大吐槽的则是男读者大肆转发,玩梗的句子。
起因也只是某位真男读者由于配角戏份过多,发了句“这怕不是钦定女主?戏份真多。”。结果所有人深有同感,纷纷点赞,玩梗。
表示:真女主出现了,害怕了不!
《武掌乾坤》连载三年,出场的各个女角色各具风采,神色兼备,极致暴力的武打场面注定吸引了许多男读者。
尽管女色吸人,可作者无名老师就是个闷葫芦。
就读者话来说,无名老贼光撩不行动,就爱画些女角色勾引他们,偏偏不让主角行动,简直活生生大渣男。
骂了也没用。
作者也不改。
这会儿第四卷出场的少年戏份实在很多,男读者真忍不住开始吐槽女主角的问题,硬生生把党争局面都给打懵,搞停止了。
论玩梗。
武掌乾坤读者圈是很强的,这会儿通通刷起来了:真官方钦定女主出现了!
与此同时,某个论坛里“武道三千,懂者自入,真聊天流,真崩溃流 (第六楼) [2][3]……[5]”的帖子悄悄挂到了首页。
—最新一话,我追的激动要死。
—元素未免太多,涩到离谱……谁说这漫画安利不出去的,短短几话我磕疯了,这一话更是好磕。
—景明好磕。
—短短一个画面,我竟是磕到两对。
—戴脚链太涩了,解绳索那段也离谱,这是什么小情侣在玩情趣啊啊啊啊。
—高举景明大旗!
—这话互动我看的磕死,真的……殷师兄别太爱了,结尾送人回去还不放心人的安全,非要等到人进门。
—全程视角,师兄都很宠啊。目光一直注视着小庄主,这不磕怎么可能。
—随200份子钱
—随200哈哈哈。
—好吃,尤其还有画手太太一起磕,香香。
—好一个你怎知我不图回报?脑一下殷师兄图的就是邪僧哈哈哈。
—谁没看过这张,救命啊,官方截图就涩死了,同人画的咬肩膀我都感觉他们已经doi了。
—亲亲抱抱都有了xs
—景明股大涨,必须的!
—真帝美崛起,热度盖压美帝了。
—主要是……景山师兄他羞涩了,啊啊啊,彩页画的绝了,他绝对想不到身后的人是在戏谑笑他。
—会玩,真会玩。
—话说,总觉得我家cp1得黑化,都被骗身骗感情了,太难了。
—得怪他遇到的段位太高xs
—其实前面那段“有情郎吗”让我一发入股“藏明”,这真铁官配了,李师叔算算时间同他cp处了20多年了!!!
—真情郎了哈哈哈。
—艹艹,说到官配,最近漫画读者圈都在刷真官方女主,论玩梗对比直男,我自愧不如。
—别说,那边已经喊起了老婆xs,让殷师兄干脆把人娶了,大离谱啊啊啊啊!
—可怕怕,直男读者恐怖如斯!
—我本来还在悄悄磕下小庄主和殷师兄这冷冷的cp,谁让我爱天降,更甚竹马,可谁能想到本来就磕的低调,暗自磕。结果回头一看,男读者直接把小庄主刷成官方女主???
—据说因为出场太多,互动太多,直接被刷:女主出现了quq
—离谱
—为什么他们比我们还cp脑?这也能行?
—不要猜测直男的脑洞……
—问作者,他是出于什么心态画出来的,前有同生共死,互相依偎;后有天降师兄,悉心保护。
—论磕法,对比直男大呼“老婆”,自愧不如。
—自愧不如。
应有的时间线上,却是一片静谧。
屋内灯火黯淡。
少年行至床前,并未发现人影,旁边屏风上隐隐出现个高大身影。
他拿起床间的那把剑,细细打量。
“你找到能用的剑了。”
“真好。”
少年赞叹道。
身后隐隐靠近一个身影,灯光打过的影子落在床里面的墙上,那低沉的声音道:“你看他许多年了,就……如此看好他?”
“我没看他。”
“我只是……好吧,我只是觉得很有趣。”
少年低着头,有些懊恼出声道。
不过一会,他转身而望,正准备说些什么的,可刚刚抬起头就微微惊呼了下,“你怎么不穿衣服?”
“勾破了,得缝。”
“你回来的太晚了,我正准备缝完了歇息。”男人的理由很直接。
“那你也不能不穿衣服。”
“你也没穿好。”
男人走近,将少年衣袍微微系拢,系带的结打深了些。
少年语塞。
可他毕竟太习惯对方的照料,很坦然地任由他行动,只抱怨着说道:“你先穿好里面的内衫。”
他才不是嫉恨对方的身材。
男人应了声“嗯”。
少年随后转身向后往床榻上一躺,侧着身看着对方穿上内衫后,走到床边坐下缝起了勾破的衣角。
那是一件普普通通,做工扎实的灰色衣袍。
压根没有半点纹路。
“啊,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虐待你一样。”
“拜托,你可是先天高手,出场能不能更有逼格一点,衣服要靓丽,精致,武器要用绝世宝剑。”
“这样才配的上你的身份。”
少年恨铁不成钢道。
他也是不太明白了,明明以前这位还挺装的,也很挑剔。
虽说看似所求不多,可却都是精品,连把剑都得自己铸,还得铸和自己心意的。腰间挂的笛子也要自己制作的。
现在怎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不必。”
“不必,不必,你不在意,可是……很掉时髦度的。”少年躺在塌上,不断念叨着,“高手出场,岂能太朴素。人靠衣装马靠鞍,高手的风度也很靠衣服的。你想想二十年前,你那身白衣把那个茶馆主人迷得现在都没忘,至今视你为传奇呢?你当时要是穿个现在这样的朴素灰衣,人指不定早把你忘了。”
“哪里还会得意的讲起遇到你的故事。”
“他记住的是你。”
李藏锋收好针线,将衣物摆放整齐。
不论其他。
光是那张脸,他相信天下有幸见过的人绝不会忘,更是埋在心底。
正如当年北地西昊国的皇帝宇文烈怕他是真,见他第一眼便痴了也是真,除却痴迷色相外,更有几分真情。
旁边者清。
他以为那位皇帝恐惧、畏惧居多,实则不舍更多。
少年气呼呼道:“哪有,他是佩服你的武功嘛!我那时候又动不了武,他怎么可能……不对啊,我没……说他眼睛有毛病啊。”
少年似是回忆,有些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他当时真瞎了吗?”
李藏锋摇摇头。
少年低骂了句,“好个奸猾老头。”
说故事的人向来总会为了精彩,夺人眼球,几番增补,说到最后竟是连自己真正经历的都模糊不清,只相信自己编出口的话。
“你讨厌他?”少年突然问道。
“……”
尽管未提名字,他已然清楚他问的是谁。
“按理来说,你应该很看好这种人,仁义、公道、行善……这简直妥妥又一个年轻时候的你啊。人们常说,人都会喜欢相似的自己。”
“你真不喜欢他?”
少年忽然起身,凑近了幽幽问道。
男人不语。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哦。看来,你也有偏好嘛!”少年嘻嘻笑道,似是抓住了他的一个难得的弱点,很有几分得意。
男人将那把剑收好,放在了床边。
他怎能无私心。
少年有着足够的表演欲,像是说书人一般正经地念叨:“他是大侠。仁义无双,举世难寻。”
“可你……这位白衣少侠,独我所有,别无分号。”
“你可不许离开。”
“听见没有?”
青袍少年突然抬眼,戳了戳他,很严肃地说道。
“你也叫他少侠。”男人道。
少年怔了下,没想过他竟会还嘴,只说:“啊,我不小心说顺口了嘛。”
“好啊,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混蛋,我让你去找把能用的剑的,你居然躲在一旁偷听。”少年有些反应过来,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压在了身下,气呼呼道。
“找到了,就回来了。”
“你不在。”
这似是解释他的偷听。
男人起身,顺带将身上作怪的少年揽起,出声道:“很晚了,睡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少年伸出手环在他的脖颈上,语气有些怪罪道:“你就不能多等一会?”这声音稍扬起时,着实有点娇。
“还有睡什么睡,还早着呢,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到的。”
“好啦,我知道了。”
未等回应,少年就嘘嘘笑了下。
他环在他的手臂上,轻轻闭上眼,埋在他的胸膛上,呼吸声渐渐平息,突然有些得意地笑着说:“你……是不是很不想我去找他?哼。我都不管你,你怎么总爱管我。”
他笑的很开怀。
仿佛捉到了一个人最深处的弱点,各种拿起去威胁着人,去剥开人的心肠。
张狂的有点可爱。
李藏锋想。
他坐姿不变,只将他揽住。
他的两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托着他整个身体,以防止他坠地。
身上人却胡搅蛮缠。
少年忽而好奇捏了捏他的耳朵,半攀爬起来往那里吹了一口气。他动作极快,任谁也避不了,更不想避开。
“不要胡闹。”
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少年有些得意,凑到他身前,小声问道:“你知道吗?他不敢看我呢,你敢吗?”
男人握紧了几分手。
身上的人又柔又软,轻飘飘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在他耳边念着,笑着,无情似有情,似在考验他的定力。
他沉默不语,依旧如常。
少年轻轻把他那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修长指尖挑过那如墨浓的眉峰,英俊逼人的脸庞,忽得叹了口气,“你倒真是开不起玩笑呢?不过,这张真脸倒是比假脸顺眼多了。你说说,我曾经给你画过不少面相,你怎么偏偏就挑中这张平平无奇的。”
“我是真想不明白。”
“有时候……你就是个木头脑袋,敲也敲不破的。”
少年有些懒懒的放下手。
他不愿意再逗他。
男人却伸手将他整个抱起,随即扣住了他的手,低低叹了句。
“你到底想我怎样做?”
少年怔住。
男人悄悄地落下了一个吻,这吻并不轻盈,反倒有几分掠夺之意。
胸口中难以抑制的焦躁、不平冲了上来,再也无法只是看着、心跳声急促的响应着,仿佛血脉里的平静如水的真气也浮躁了几分,许许多多的念头浮上心头,可有摆在当前的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
让他不能开口,夺走他的呼吸。
让他喘息,呻.吟。
如曾经做过的那般,使他在身下浑身发颤,在无尽的欢愉里陷入极乐。
这本是个错误。
可……为何如此的快乐,如此的尽情,令人留恋,不舍。
他不知晓对方所想,怀抱、缠.绵也许都只是享乐,无关情爱。他吻着他,忍受着对方用力的抓痕,他握住他的腰际,从散开的衣襟里吻了下去,不再顾及着所处之地。
若是劫难,他想他早已沉沦其中,无法挣脱这张沾染着令人迷醉的毒药的网。
放不下,堪不破。
他只愿永远停留在此刻。
许久后,他低声问:“这样够了吗?”他的行为明明强横至极,让人无法反抗,偏偏语气还能如此正经,无辜。
宛若正在听从着嘱咐,从未失职。
自然,回过来的是一记巴掌,一声令人失神的喘.息,以及一句骂语。
“你还敢问?”
【作者有话说】
修下
李师叔属于闷骚类型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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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敌都是我11
孽缘,良缘,岂非人定哉。
11
第二日, 神剑山庄可谓热闹非凡,许多远道而来的客人纷纷而至,单玲珑梳洗后来到前院厅里时, 已有不少人聚集。
原来, 此刻的比斗台上竟是已有两位正在较量。
明明试剑大会未曾开始, 就已开始比斗。
她正纳闷,神色隐隐有几分疑惑时,身旁传来一个清朗声音道:“姑娘可是好奇,为何此刻便开始比斗?”
她转身一望, 那是一个身着蓝衣, 手持竹扇的青年。
他身后并无任何武器。
他有着一双桃花眼, 看人时很多情, 若生在寻常豪门世家中的子弟上,少不了那些玩劣、浮夸气质。
许是行走江湖居多,此人倒是平添几分坦荡的风流。
单玲珑未曾开口。
那男子摇了摇竹扇, 仪态潇洒,笑道:“今日, 天机门门下来了一位采风使,许多人都想着比试个高下, 看能不能入那地榜、人榜之中。”
天机门内部机构分工,常人暂且不知。
可那负责点评高手、功法、行止的弟子统一有个别称,叫做:采风使, 这使者也分为四个层次,知、言、智、定。
天下传播最快、最广的武林消息,各方高手的点评多是采风使提笔而著。
“今日, 来的这位采风使—言旭先生便颇有名气, 他曾多年前于南疆当场记录过狂刀洛弈同南疆隐杀门门主萧断魂的争锋。”男人颇有些感慨道。
单玲珑着着一件粉色衣衫。
她生的娇柔, 骨子里却有一种凛冽气质,不容他人轻视。
“萧断魂卑鄙小人,不值提起。”她望着台上争斗,语气平静道。
“姑娘这话……可千万别在南疆地域提起。他毕竟是南疆声名正盛的人物,宗门更是煊赫一时,门下弟子颇为跋扈。”
“幸好这里是东域,若是在南疆这般说,少不了苦头吃。”男子摇了下折扇,略有几分苦笑道。
“你会怕吗?”
单玲珑挑眉,有些娇俏道:“若我没看错,地榜三百多名次里,你……怕是名列其中。”
天下武者何其之多。
后天层次,多少志于武道高峰中人都徘徊于此境界内。
因而,那立于地榜上的高手基本都是不可小觑,往往都有一门难以抵御的独家绝学,或是真正立于武道后天至境。
地榜虽有名次,可真实的实力也不过是采风使根据比斗评判,可若是那些人留一手呢?排名有时候未必真实。
这也是众人的心知肚明。
男子摇着的折扇微顿,有些赞叹道:“姑娘好眼力,在下不才,不过凭借少许武力暂且立于那地榜之上。”
这话自是谦辞。
女子不爱男子的自我吹嘘,他对此颇有心得,运用自如。
他正准备好好介绍自己。
身旁却传来个俏皮、灵动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多情剑客李潇水,你果然不爱拿着剑耍。”
李潇水:“……”
“我听过你同剑阁旁的玄冰府的圣女嵇雪……那可是此代剑阁剑子宁子京的红颜知己,真是好福气啊。”
出现的少年穿了件黑色宽大衣袍。
那衣服剪裁精致、袖口,衣摆间绣着繁复的竹叶暗纹,可并不引人注目,低调地附着在这件纯黑色的衣袍上。
他那双
李潇水有些尴尬。
他苦笑道:“那不过是江湖以讹传讹的传闻。”少年不依不饶道:“既有传闻,未必空穴来风嘛。”
突然,少年被塞了个糖葫芦。
这少年似是有些惊,低头看了眼,遂咬着鲜红的糖裹着的山楂,很满足的含着,唇角处浮起淡淡的水光。
单玲珑看了眼不知何时而至身后的殷师兄。
顿时失笑。
这糖葫芦怕是想搪塞住这少年多管闲事,祸从口出的嘴巴。
她往少年身边走了几步,靠着问了句:“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晚,我早上练武时都未曾见到你出来。”
她的身影所处地,恰恰能够挡住其他人的出手。
李潇水浮起无奈的笑。
难不成他就是如此小气的男人吗?连被年轻人说几句都说不得。
“我……睡晚了。”
少年有些恹恹的答道,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连咬着糖葫芦的唇角都闭了几分。
殷景山静默如常。
他不是个开朗的性子,寡言少语,有时候像一座少有人忽视的山。
少年抬眸问:“大侠,你昨日睡的好吗?”
他的声音往常是很好听的。
可今日,微微有些沙哑,像是被露水打过的花儿,润润的带股甜。
殷景山皱眉,出声:“我不是大侠。”
少年看了他一眼,忽得扬起笑意道:“你在我心中就是仁义无双的大侠。”
没有回应。
是否认,还是认可。
少年想男人不管多大总归是爱听好话的,他笑的有些狡猾,得意,像是计谋成功的小狐狸,然后就被轻轻的移了下身子。
“……”
“啊,大侠你经不得别人夸吗?”少年不放弃的转过身,拉了下他衣角,望着他微红的耳边,笑着说。
殷景山唇角微动,可依旧闭上了口。
他怕是回一句,就要被无数句回话纠缠上,倒不如不说。
单玲珑见状,心里发笑。
她解了这个小围,转了个话题说:“今日早上,有很多好吃的。神剑山庄请来了一位东域沿海的名厨,菜色特别的多。”
少年“啊”了一声,很是可惜的样子。
他郁闷出声,“都怪藏锋,他都不叫我起来,害得我睡过头了,刚刚才爬起来,也就吃了个白馒头。”
正主若在,只能苦笑。
任谁一大早就被赶下床,赶出门,连面都不许见,去厨房拿了好些吃食还不被满意,也只能败退了。
他是无法伸冤的。
李潇水笑道:“这倒不必失落,这厨子得呆好些天,怕是得把自己十八般厨艺尽显露出手。”
他看向少年略显纤瘦的身段,笑了下提醒说:“中午据说会上一道东海难得的特色佳肴,雪香鲸。这鱼常年处在深海之间,特别难抓,尤为稀少。可肉质鲜嫩,洁白如雪,含有异香,不过轻轻切片便能入口即化。”
“其他菜也就罢了,这倒佳肴倒是不可错过。”
“不好吃。”
“炖了吃也不好吃,烤了吃也难吃,生吃更难吃。”少年起初还有几分兴致,后则是小声嘀咕了句。
“哈哈。”
“若说好吃,放眼天下,雪香鲸谈不上很美味。可据说食用后能强身健体,弥补亏损,无论是修习武道,还是修养身体,都有很好的好处。”
李潇水笑了下。
单玲珑开口道:“我倒是听过这传闻。”
她看了眼少年,忽得捏了下他的手臂,估量了几分,郑重地道:“司小庄主,你是真的要补补了。”
“天生的,补不了。”
少年气呼呼的瞪了李潇水一眼,似是在说:你是故意的吗?
他长得不算很好看,却有双很难形容的眼睛,滟滟生光,睫毛卷翘密长,就连瞪人时都颇有一种惊心动魄感。
李潇水定了下,轻微失神几秒,补道:“便是不能增补身体,也对气血有些好处。”
他心下颇有点无奈。
叹哉。
他这人怎就……格外能寻见人的美,恰如那玄冰府的圣女嵇雪,他不过是一见心慕容颜,叹息了句。
人间雪上惊鸿色。
却被她追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死在她那玄冰掌下。
李潇水稍微一眺,不远处好友方少怀找了个人多地方挤着,想被忽视似的,心头微叹:就有这么怕吗?
他瞧这少年甚是天真可爱,倒想多瞧几眼。
可未曾……多看几眼,他身后不远处一位同样黑衣的青年移了几步,竟是恰好挡住了少年大半个身躯,阻拦了他的视线。
李潇水内心失笑。
这黑衣青年修眉凤眼,五官略显凌厉,冷冷淡淡,斜眉入鬓,有些张扬的气质,却生了个文雅书生相貌。
他有些寡言少语。
初看武学修为已有后天初期境界,显然天赋很是不错。
“我觉得……你得吃点补补气血。”单玲珑建议道。
少年眨了下眼,有些不明白,粉衣少女忽得幽幽笑道,“你瞧瞧你自己,皮肤白的失了血色,倒是比我还白几分。”
未等少年回话,她伸出手掐了下他脸颊,果真柔软的很,悄悄低声问:“说说,你平日里用了什么妆粉?”
“啊。”
少年呆了下。
他今早起的晚,有些忘了修饰肤色。
他急忙避开了点,竟是有些害羞的躲了起来,只小声嘀咕道:“男女授受不亲呢?”
长辈的脸也敢捏。
造反了啊!
殷景山身形微顿,有些怔住。
少年直接窜到了自己背后,那双手不经意地拂过自己背脊,有些凉的过分,让他微微一颤。
李潇水听的想笑,可收住了笑意,只嘱咐说道:“在场诸位,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倒是少年英才。只是日后若有机会到了南疆,还是要稍微谨慎行事一点。”
“我知道,你是不是……在南疆时说了一句,天媚宗应莺莺比不过玄冰府的圣女嵇雪。”
“导致被她的追求者追杀了一段时间?”
少年似是踮起脚尖,从黑衣少侠身后探出头来,好奇问道。
李潇水:“……”
半响,他才摸摸头,有些无奈道:“小公子就莫要提这些令在下丢脸的事情了,真说起来我挺冤的。”
他不过就认真评价了一下。
美人有约,他岂能不应,可骗人的话他是不愿意说的。
“哦。”少年嘘嘘笑了下,“那就是真的,我还以为天机门传的这个消息怕是骗人的呢?毕竟那可是美人榜第六的绝世佳人。天机门排的美人榜里嵇圣女才排第十三,按理来说,她应当是不如应小姐貌美的。”
说到美人,李潇水这位多情剑客很有几番品鉴心得,毕竟他曾立志要看遍天下美人。
他很有道理,很严肃道:“若说容颜之美,嵇圣女的确比不过应小姐美目盼兮,媚骨天成。可嵇圣女她……有一股慑人的风采,如冰似雪,宛若神女。在我看来,看美人光是看脸,岂不是太过无趣。”
“真正的绝世美人必然是神色兼备。恰如美人榜第一,无名无姓,不知是否存在,唯独一篇美人赋令人心驰神往。”
少年微呆了下。
幸亏……那个混蛋不在呢?这也太丢脸了,他心里想。
李潇水叹息道:“应小姐的确很美,可少了几分能够折服我的风采。”
少年嘟囔了句:“你早说嘛?原来你喜欢对你坏的,不给你好脸色看的。”也不知道他这个判别是如何得出的。
单玲珑直接笑出了声。
李潇很想仰天长叹。
可也不得不承认,好像……的确有几分恰如此意,许是男人都是贱的。
嵇雪追了他三天三夜,差点将他毙于掌下,他兴致冲冲。应莺莺请他喝酒游船,他反倒觉得不美。
“你……见过剑阁剑子宁子京吧,能不能同我说说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有殷大侠长得好看吗?”
“我听说他剑法舞的很漂亮。”
少年满怀期待看着自己。
李潇水看了眼躲地远远的好友,偶尔投过来几分郁闷的目光。
莫峥本全神贯注望着台上比斗,这会儿听到不禁开口说:“剑法不能用漂亮形容。剑法可是用来杀人的。”
李潇水道:“若是平常的剑客,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可司小庄主这形容却恰好,宁子京用的是''情痴''司马乱云的春水剑,习得是他晚年所创的桃花泪。那手剑法最初本就不是用来杀人的。”
“那是用来干什么?”
莫峥好奇问道。
他出身不算好,也不是爱读书的性子,平日里多是习武、于武林久远的轶事知之较少。
殷景山出声:“示爱。”
少年眨了下眼,似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这话从他口中而出。
“这倒说的好。”
李潇水顿时生出一股知己之意,多少人觉得这剑法是司马乱云毕生之心血,他却只读出了剑法中的情意。
他望向这位年轻、略带锋芒的黑衣少侠,叹道,“司马乱云是剑阁第十三代剑子,出生贫寒,幸得剑阁长老看中得以上山习剑,他练了二十五年的剑,才被立为剑子。论天赋,于同年中人他不算最好的,可他坚韧不拔,嫉恶如仇,忠于剑,诚于剑。”
“直到,他三十六岁那年,遇到了白骨道宫的宗主裘无音。那时,正邪两道争锋相对,堪称仇敌。这两人却不知为何,心生情意。为了邪道出生的裘无音,司马乱云竟是放弃了宗门的剑子之位,甘愿随他离去。”
“司马乱云就此堕入邪道。”
“彼时江湖中人议论纷纷,可他也真加入了白骨道宫,同那位裘宗主颇有几分双宿双飞之意。其实说起来,他坐镇白骨道宫,统御邪道时,倒是风平浪静。”
“这本是难得的佳话,直到……”
李潇水停顿了下,有些难得的感慨。
“他亲手杀了裘无音。”
单玲珑冷笑了声,道,“这样的人,竟也被称之为''''情痴'''',岂非令人耻笑。”
李潇水也没反驳,只是叹了句,“那句情痴称号怕说的是他的道,而非那段情。裘无音死后,他回了剑阁,入了先天至境。众人才知,他修的竟是世间极少人修炼的太上忘情道。”
“极于情,脱于情,而至太上之境,忘情。”
“他忘得了吗?放得下吗?”
“自是忘不了,放不下,于是此后余生皆是痴。那剑法便是他晚年所遗,不为杀人,只为舞剑、示情。”
“遗下此剑法后,他便自刎了。”
“他入了先天不过十八年,竟是自刎离世。世人称他情痴,倒也几分感慨于这般结局。”
少年幽幽道:“那他很傻啊。”
李潇水好奇他这评价,寻常人听到这个故事,女子皆是愤恨厌恶男子的变心、男人多是敬佩这般赴死的痴情。
“他若不喜对方的行事,干嘛不将他喜欢的人关起来,留下来,让他做不了恶。他和他走了,本就是不应该的。正道邪道不两立,本就是两条线上的人,他难道以为自己是活佛能将他度化不成?”
“坏人要是那么容易变好,天下就没那么多的坏蛋。”
“所以他很傻。”
少年振振有词。
李潇水听得失笑。
少年的话,看似滑稽,倒也不失几分真理。
“情痴”司马乱云同裘无音也曾互诉衷肠,也曾携手同行。可司马乱云性情如火,再正派不过的人,怎能看惯邪道行事。
许是这本就是一段孽缘。
莫峥听得依旧有些好奇,问道:“白骨道宫,我都未曾听过这个门派呢?”
少年笑道:“怕是不知道为妙。”
殷景山能够听到身后少年的轻盈呼吸声,以及闻到那夹杂着几分难见浓郁、香甜的熏香。
往常他洒的香是清幽、淡淡,后调才有那么一丝甜意的木质香。
今日格外不同。
如梨水甘甜,如桃花馥郁,甜而不腻,隐隐有几分缠绵悱恻。
少年低低笑了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说他本就有个自己的世界,旁边无法进驻其中。
殷景山极力忽略那股惑人的甜香。
他移开眼,开口道:“三百年前,魔门般若教避居西域,不问世事。天下的邪道宗门都以白骨道宫为首。可白骨道宫的弟子试炼极为残酷,往往都是百千人不存一。杀人,才能进入宗门;晋升弟子、长老、掌门,则是杀更多的人。”
“裘无音便是其中一位,他是杀了上任掌门继承的宗主之位。”
“殷师兄,你知道的可真多。”
莫峥很佩服,感慨道。
“莫师兄,我们门派里的藏书,你怕是一本都未翻过。”
单玲珑拿出她那把小刀,边转边叹道。
千横派落魄是真。武学秘籍也不算多,谁让曾经某位掌门夜里读书入迷,火烧了部分,救都救不回来。
可杂书真不少。
收集的武林轶事基本都有。
莫峥挠挠头,接话道:“我本就不爱看书。”
“对了,她一介女子,竟是全靠杀人立足吗?”莫峥问道。
单玲珑被她这位师兄逗笑了,叹了句,“莫师兄,谁说了这位是女子?他本是南域小国的皇子呢?”
莫峥是真惊到了。
他低声问:“那位剑子也是男子……他和他,他们两个也能合籍吗?”
李潇水笑出了声。
这位关注点也是让人哭笑不得,寻常人感慨男子相恋,他倒好直奔更远的地方去了。
单玲珑拉了下探头看比斗的少年,凑了过去问道:“你身边那位怎么没来?”
往常都见两人同行,基本未曾独行。
少年咬着山楂,脸颊略鼓,有些含糊地回道,“许是我打了他一顿,他估计觉得丢脸,就不想出来了。”
“你能打他?”单玲珑震惊了,看了他好几眼。
少年眨了下眼。
他舔着甜滋滋的糖霜,眼珠子简直全放在了台上的比斗。
此刻,这台上竟是一男一女的比斗,男的靓女的美,男子使剑,女子用水袖,恰似金童玉女。
“不行吗?”
“你打的过他?”
这话语声有太多的质疑,不解,还有种微妙的担忧。
那还用说。
只是……现在不行。
少年把将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给了个真实、能让人理解的理由。
“我打他,他不会还手的。”
“哦。”
单玲珑的声音有些扬起。
她小声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姓什么?”
少年咬了口山楂,回道:“藏锋这名字是我给他取得。其实,他本来姓木,单字一个头,你叫他木头就好了。不过他这根木头又老又坏,还很喜欢装模作样。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就是个……老坏蛋。”
单玲珑听得发笑。
她说:“你是在骂他是根木头吗?”
少年义愤填膺道:“他不仅是个木头,还是个混蛋。”他甚至大力咬了口糖葫芦,以作泄愤之举。
单玲珑边笑边问道:“你怎会知道那么久远的江湖轶事?”
说实话,她是半点看不出那位“木头”有何错处,让这位如此气愤。若她来看,这位小庄主欺负对方才对。
少年呆了下,默默道:“我曾经也是很向往武林的。”
单玲珑有些悔意,她已然清楚她怕是不该提起这话题,少年的语气有些难得的萧索。
少年却没有停下,只是望着比斗台上的身影,道,“我幼年时也是练过武的,只是……从小由于身体缘故,习不了武。我找过许多的方式,可依旧练不出任何气感,半点进不了通脉境界。后来我就放弃了,转而爱上了读书,读些畅快的侠客游记,读些若干年前的武林轶事。”
这是真话。
不过是nn年前的事情,前头他师父还在安慰他不会武也没关系,后头他读书读着就读出气感了。
他师父因此差点想不开,闭了好一阵子的关。
单玲珑收住唇角。
她将目光放至比斗台上,台上男女争斗依旧,不相上下,她出声道:“其实,我觉得能习武好,不能习武也好。这世上也不只是武者,更多的是没有武学修为的普通人。习武……有时候到了某个境界,也会滋生许多烦恼的。”
好比她娘,求取武道,已成执念,难以勘破。
“女侠,你放心啦。”少年眨了下眼,笑的很开怀,说道,“我早就想通了呢,反正我家有钱嘛,我又不事生产,做啥都可以。”
“我是不会武功,可我会下毒就行啦。”
单玲珑愣了下,问:“下毒?”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塞到她手里,小声悄悄道:“我随身带着好多毒药呢?出门在外,我总得有点防身的手段。”
“你看这个蛇蝎心肠,中招的人能痛上七天七夜,直接痛死。”
“女侠,你拿好。”
“以后若是遇到负心人,直接偷偷下在他的吃食里,让他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少年眉眼里含着笑,很自得的模样。
单玲珑见着贴着写着“蛇蝎心肠”的纸片的小瓷瓶,倒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问道:“这是真的毒药吗?”
李潇水在旁边听到时,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句“负心人”颇有几分针对他而去。多情剑客,他的江湖称号倒也几分嘲笑他的风流多情,不知招惹辜负了不少女子。
他能说……不愧是先天宗师跟随的少年吗?看来鲜花美丽,却也着实刺手。
“比真金还真。”少年很郑重道。
“久病成良医嘛!在下虽成不了良医,做个小小的毒夫倒也不难。”
单玲珑点头,道:“那好,我下次试试。”
李潇水一旁听着,颇有几分胆战心惊。这年道岁数,女子越发的不够可爱,难以招惹。
少年拉着单玲珑,往台前凑了些,坐在一角小声交流着。
从话本聊到吃食,从吃食聊到武榜,最后竟是聊起了美人……就在两人细声谈论时,台上争斗的两人即将分出胜负。
忽得,一道炫目的光影掠空而来,方向正是两人所在之处。
少年依旧低着头,未有半分察觉。
刹那之间。
单玲珑当即拉起少年,最后依旧放下了手。
身前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当当接过了那道掠空而来的器物,如墨般深沉的黑色浸染的黑色衣襟,轻轻掠过了少年的脸庞。
少年怔了下。
他眼前是一只握紧的手,浮起几分青筋。
单玲珑起身,“师兄。”
有些事情,于同门而言,是不需要道谢的。她已然将视线放到台上,眉宇间露出几分不快。
“好险。”
莫峥惊呼了声。
那自台上飞来的器物,速度着实太快,便是通脉境界被打中也要受点小伤。
李潇水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有些暗自惊叹,这位黑衣少侠无比出众的身法,刚刚就连他也未曾看的很清他的动作。他不曾想过,这位不过刚入后头初期的冷峻青年竟是有这样一手如此俊的轻功。
台上,紫衣女子眉目微敛,水袖收起,直视那比斗男人,“阎远,你今日既然输了,就不要在做纠缠之举。”
那男人狂傲不羁,面露骄横。
他收起剑。
台下观者顿时轰然。
“那竟是青虹宗的阎远,他竟也来了神剑山庄。”
“想必他身旁的姑娘便是羽幻宗的谈琳仙子,据说阎远在前不久的佛诞法会上对其一见倾心,不断追求。阎远此人剑法一绝,为人却轻浮浪荡。谈琳仙子本就是羽幻宗的核心弟子,看不太上他也是正常。”
有人小声叹道。
“看不上是一回事,可最后结果却未必。谁让阎远可是青虹宗撑着门面的大长老阎道信的独孙,羽幻宗多少有几分示好之意。”
“地榜前列,谁敢得罪。”
“若说武学,谈琳那手云水月袖着实一绝,十分少见。”身旁有武者感慨道。
男人下了台。
女子也轻轻一跃,转眼间竟是来到刚刚器物抛向处的五人所在之地,这着着清透紫色衣衫的女子自然是美丽的,她长得不算惊艳,至少比不过粉衣蹁跹的单玲珑,可她那宽大水袖配着高挑的身姿,精致的梳妆,竟是透着一股冷艳感。
她开口道:“刚刚比斗,波及到几位,实乃在下过失。”
单玲珑少见的很不爽。
围观众人只见这位谈琳仙子竟是一双美目放置在其中一位黑衣少侠身上,不禁目光也随其而望,这一望便是不由赞叹。
那位黑衣少侠着实是个很难让人忽视的人。
斜眉入鬓,清冷矜贵,眉梢里透着一股凌厉,冷淡,他身形高大,举止有礼,罕见的透着几分江湖里少见的文雅。
“这位公子,刚刚着实是我连累到诸位,幸好你出手及时。”
“若不介意,在下……”
这位浅紫衣衫女子冷艳的眉目也有了几分失措。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怕是对这位年轻冷峻少侠升起了几分不可直白道来的心思。
单玲珑见之,不由得冷笑了声。
她是半点没见到这女子有愧疚之心,真正被波及的人半点不提,这会儿就开始发起春来了。
她拉紧了少年,将其护在身后,很有几分保护姿态。
少年倒有几分好奇。
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这浅紫衣衫女子,又侧脸看了看神色不变的黑衣少侠,嘴角微勾,一时间竟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态。
殷景山瞧见了,轻轻一推,竟是让少年探出的身影重新回到了师妹身后。
他这才松开手,手心里竟是一枚烟紫色的小块玉玦,古朴精美。
那似是女子挂在耳边的吊坠。
众人微叹,只望向这位着浅紫衣衫的谈琳仙子,此时她难得面露几分羞,原来她小巧的耳部遗落了一只玉玦吊坠。
这倒是难得的缘分,英俊少侠得遇佳人。
“这对玉玦是我故友遗赠,还望……”谈琳低下头,有几分羞涩道。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将这块玉玦还回去时。
黑衣少侠手心一转。
众人也未曾听到玉玦落地的清脆声,只见散落的接近如灰尘的碎屑轻飘飘的落下,不再见任何遗留痕迹。
殷景山收回手,道:“既是伤人之物,何必再留。”
他看了眼身旁,“走吧。”
单玲珑戳了下看傻眼的莫师兄,拉着身后的少年直接往远处离去,途中还说道,“一会儿,我们去吃那道雪香鲸吧。”
“不好吃的。”少年苦巴巴说。
他曾经养伤期间,吃了好多,换着花样吃也差点吃吐了。
李潇水破有兴致跟在后头,接话道:“单姑娘,也等等我啊。”
只留下这位浅紫色衣衫的谈琳仙子彻底怔住,遗落在原地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几个呼吸间失去了身影。
她竟是有一手绝佳身法。
“殷大侠,你不觉得……你那般做太不留情面了么?”路上,少年小声问道。
“那女子明明有着绝佳身法,本就能接住那被波及的玉玦,却依旧任由它向台下而去。何必给她情面?”
单玲珑冷笑了声。
如果她没想错的话,不过是由于刚刚她同少年轻语期间略略感慨了一句台上的她长得不够美。
少年似有些反应过来,小声道:“她不会是听到了我说的那句她长得……不够好看,所以生气了吧。”
“岂会有别的原因。”
“在个女子面前提她不够美的事情,是很容易得罪人的。”李潇水极其感慨。
少年微弱出声:“可你也经常提啊。”
李潇水摇了下折扇,咳了声,“所以,在下也总是被女人追杀啊。虽然在下勉强算是个剑客,可说真的最厉害的绝属逃命功夫。”
单玲珑:“……”这人竟是不羞愧的吗?倒有几分她师叔的风采了。
少年很有几分佩服,只道:“照你这么说,你似乎很是得意自己被美女追杀。”
李潇水:“美人生气时,也是极美的。不过你刚刚说的倒是没错,那女子的确生的不够美,可惜可惜。”
“在下有武功护身。”
“你若是没有,还是少同我一般当面品鉴美人。不好,真不好,容易得罪小气的人。”李潇水略有些感慨。
莫峥跟随一旁,深有同感。
“我才不怕她。”
少年得意的说,只眨了下他那双眼,不知想到了啥噗嗤一笑,笑道,“她要是敢找我麻烦,不还有你们在吗?”
他说着这话俏皮至极。
难得,李潇水竟是不讨厌这般抱大腿、求保护的直言。
“殷大侠,你貌似又救我一次了。”少年转身笑道,“说起来,我总觉得自己该有所表示,该送个礼物答谢。”
殷景山不语。
礼物,怕是只有他从他人那里讨要的份。
“可……送你毒药你肯定不收啊!”
少年有些愁脑,随即掏出三瓶小瓶子,分给身旁的莫峥、单玲珑、李潇水,很严肃地宣称,“这可是在下的宝贝。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你们可要好好珍惜啊,它们真的都是上好的毒药,千万不要轻易尝试啊。”
“吃死人,我可不管,不负责的。”
李潇水看着这个黑色瓶子,上面贴着纸片“千里春风一梦遥”,不由问道:“竟有毒药叫这个名字吗?”
少年定眼一看,伸手一抓。
李潇水收回了手。
少年瞪了他一眼,似是让他赶紧还给自己。
李潇水笑道,“难道就后悔给我了么?”他这话调侃滋味着实很浓。
少年叫了句。
他想去抢回,实在拿不到,遂气呼呼道:“那不是毒药,你快还给我。”
李潇水将瓶子收好,说道,“无论是什么,我倒觉得挺好的。”
虽说他是看不出来这少年有半点武学,可毕竟有位先天宗师跟随他身旁,多少漏出的东西都还挺珍贵的。
少年不理他了,默默走着,不一会儿手心里不知被塞了个东西。
他低头看了眼。
竟是那瓶“千里春风一梦遥”。
少年转头望了眼,李潇水正想尽办法逗着粉衣少女,似乎未曾察觉。
他身旁的黑衣轻轻浮动,眉眼如常冷淡,任谁也看不出他是那个自己送出去的药瓶塞回来的少侠。
哇。
他偷术竟这般好,难怪我那天偷不到他的信。
少年想道。
待到了中午,真到了品尝那道雪香鲸的鱼片时,少年几近是被逼着吃了一口,很快就吃起了其他的菜。
任谁曾三年里,天天吃,餐餐吃,那这辈子肯定是再也不想吃了。
少年的神色实在夸张,看得出来的确实在很厌恶这道菜,恨不得要吐出去的模样,众人也只能任由他去。
期间,李潇水终是发现药瓶不见了,不由得追问道:“你什么时候把他拿回去的,我都不知道呢?”
少年嘘嘘笑了下,只道:“我不告诉你。”
李潇水也不懊恼,只笑着问道:“我倒是很好奇,那药瓶里装的是什么毒药。”
少年少见的难为情起来。
半响,他低头吐了句,“春.药。”
殷景山夹菜的手微沉了几分,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昨日晚上他没动用这个药。
李潇水呆了下。
少年见状,笑的开怀,“其实这个也的确算是毒药呢?只是……是让人很舒服的毒药,你想试试吗?想试我可以给你,效力特别特别强哦,只是解药我真的没有,你得自己去找。”
这话到最后,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李潇水摸了下头,叹了句,“我看,还是算了吧。在下的清白,还是得好好维护的。”
少年嘀咕了句。
“你也有清白可言?”
单玲珑瞄了下,深有同感。
多情剑客最出名的并非他的剑,而是他那颗多情的心,唯一让人不那么斥责的是他好歹没有脚踏三条船,有过的风流韵事倒多是好聚好散。
“唉,谈情做.爱,也得有情才能爱。”李潇水坦然一笑。
单玲珑噗嗤一笑,回道:“那你觉得自己还算比较有道德?”李潇水自是点头,说道,“嗯,在下对每段感情都很认真。”
少年塞了个瓶药,很慎重道:“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真的。”
李潇水看到“银枪不倒”四字,颇有些无奈,难道他看起来不中用吗?实在有损他的声名。
单玲珑直接笑出声了。
“那位木头怎得还不见人?”饭后,单玲珑好笑问道。
“啊,你说藏锋吗?”少年呆了下,幽幽回道,“我把他赶下山了,让他去帮我买几个东西。”他才不想看见他。
单玲珑笑道:“这会儿你不叫他木头了?”
少年咳了声,补道,“我觉得……这称号当众叫出来貌似真的有点丢脸,所以还是叫他李藏锋大侠吧。”
“原来他也姓李,他以前真的闯荡过江湖吗?”
单玲珑好奇问。
她只见过对方一次出手,她眼力不错,看得出来对方实力很不错。
李潇水接话道:“这倒是真缘分,在下也姓李。”
单玲珑瞪了他一眼。
谁让他插话的。
李潇水摇了摇扇子,闭口不言,佳人的话他还是得听从的。
少年边走边说道:“他以前是个少侠,当然也闯荡过江湖,只是还未真正踏进去,人就已经不行了。”
“他那条命是被我……父亲救回来的。”
“所以,他对你这般好?”单玲珑笑着说道。
“那是他欠我的。”少年哼了一句,“他要是不还这恩情,我就把他毒死。”这话少年说的十足骄横,很有脾气。
李潇水听的差点绊了一跤。
天啊,这天下竟有要毒死先天宗师的少年。
远处,一道白衣身影落在楼道间,听到这对话时英俊逼人的脸略有松动,少见的含了几分难得的苦笑。
他的落地实在如蜻蜓点水,落叶无声,直入化境。
任谁也发现不了他的到来。
他立在这无人之地,身影如一柄出鞘神剑,锋芒尽显,白衣猎猎,神采非凡。
他的脸很年轻,很出众,可见到他的人绝不会认为那是一个年轻人。他身上有一种沉如渊海的气场,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这定是个绝世高手。
可这人心里想的事情,却是半点同武学不相干,他只是在想:今日他是否能回到房间,上床睡觉。
【作者有话说】
李师叔:如何讨好老婆,先换套老婆喜欢的衣服,再配个帅脸。
修下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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